《娇娇贵女一红眼,禁慾王爷折了腰》 第1页 [穿越重生] 《娇娇贵女一红眼,禁慾王爷折了腰》作者:我吃饱饱【完结】 简介 京城第一美人沈定珠为给家族洗清冤屈,做了一辈子的替身白月光,献媚讨好数年,最后却中毒惨死。 重生后,竟又回到家族蒙难之日,马上要被丢入军营为妓。她再次选择投靠萧琅炎,知道他日后会成为九州霸主、开疆闢土,利用他才能救回流放漠北的父母亲人。 只是这一次,她与前世不同。她跟他谈利益,谈条件,谈生死,唯独不谈情。甚至帮他与白月光做掩护。 她替他做了一切,唯独不会爱他。后来萧琅炎登基,杀红了眼,提着所谓白月光的脑袋问她:「爱妃心中那个忘不掉的男人,到底是哪一个?」 第1章 娇女 骤雨狂风,敲打着庭里一树桃花,瓣瓣落红打着旋儿掉进水洼中。 灯火明耀的皇宫寝殿内,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夹杂着男人低喘的粗声。 门口的太监与禁卫军,皆眼观鼻,面无表情,恍若耳聋。 沈贵妃年轻貌美,面若娇花,只怕被折腾的不轻。 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又过半个时辰,帐中传来求饶的声音。 「疼……」 「今日竟比往常娇气?」萧琅炎笑着问,他并没有放开沈定珠,反将她搂在怀里。 萧琅炎宽肩窄腰,未着衣袍,被明烛所抚照的身躯,修长劲瘦,腰肢有力。 一双剑眉之下,那黑渗渗的薄眸,因眼底那点丁点含笑,既显得疏离,又有些玩味。 这会儿,他正饶有兴致地把玩沈定珠的一缕髮丝。 每每欢愉,这乌髮晃动,既碍眼,又勾魂。 沈定珠捂着锦被,白皙肩头上遍布吻痕,她双眸漆黑如繁星,看着萧琅炎,颇有些撒娇媚好的样子。 「皇上,臣妾想省点力气,明日出宫祭父,将冤情洗刷的好消息告诉他,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 萧琅炎挑眉,但不回应。 沈定珠美眸眨了眨,从被子里伸出藕臂,勾着他的脖子,紧紧贴靠:「皇上~」 萧琅炎这才一笑:「不允。方才只一次太不尽兴,两次可好?」 沈定珠笑容微顿。 这几年,萧琅炎看似宠的她无法无天,事事依从,实际遇到他原则之内的事,他半句也不会同意。 沈定珠拢起黑髮,垂放在细嫩的脖颈边,主动坐在他身上。 萧琅炎喜欢她这样识趣,大掌扶住她腰身。 他薄唇过来吻她,然而沈定珠下意识避开,似有些赌气。 萧琅炎眉头沉了沉,声音跟着低哑:「宠坏你了?」 下一秒,他动作霸道地扼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扭头,紧接着,唇瓣紧紧地压了过来。 …… 雨停了。 事后,萧琅炎下榻,倒了一杯水过来给她,沈定珠不喝,反而体贴地递到他唇边:「皇上辛苦了,您喝。」 看她如此乖巧,萧琅炎喝了水,笑问:「朕只这一件事辛苦吗?」 沈定珠美眸闪烁娇羞:「还有……」 她话都没说完,宋嬷嬷从外闯入:「皇上,贵妃娘娘,不好了,东和宫的罪人傅云秋,逃了!」 沈定珠一瞬变脸:「什么!可看到她跑哪儿去了?」 「有宫人说,好像看见她去长门宫的方向了。」 宋嬷嬷说完,萧琅炎已经面色冷厉地起身,传唤:「来人,更衣!」 沈定珠面色焦急不满:「皇上?您要亲自去?」 她裹着猩红的鸳鸯锦被,赤足追了两步,勾住萧琅炎的衣袖,媚态娇娇,脸颊仍存彤云。 「皇上别去,明日就是臣妾十九岁的生辰了,能不能……」 沈定珠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森冷回眸:「放手。」 他的神色冷峻,带着一股令人生寒的威严,沈定珠乌眸怔怔,一晃神,手指松了。 萧琅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刚走,方才还一脸不忿的沈定珠,俏脸神情已是冰冷。 宋嬷嬷出去看了一眼,确认皇帝走远。 「贵妃娘娘,奴婢伺候您起来。」她拿出柜子底下,早就准备好的便衣。 「无妨,」沈定珠没有废话,「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人都去长门宫方向追傅云秋了,您从西北门走,孟大人安排的出宫水车,早已等着了。」 秋夜露重,寒风吹起沈定珠黑色的袍子,她戴着同色兜帽,将明艷的小脸遮住大半,脚步急匆匆地行走在暗夜里。 两三个宫人和宋嬷嬷护送着她走到宫门西北口,果然看见一辆马车藏匿在暗处。 孟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娘娘,」他拱手,「车上准备了盘缠和假身份玉牒,您拿着可以直接前往北梁,路上的接应臣都打点好了,您哥哥在北梁白狮城等您。」 「多谢孟大人,」沈定珠的声音天生娇糯,神色却是肃穆的冷艷,「不会连累你吧?」 孟大人笑容温淡:「臣不会有事,老师的冤情既已平反,接下来臣会辞官隐退,有机会的话,与娘娘在北梁相见。」 沈定珠点点头:「保重。」 她弯腰进入水车,宋嬷嬷将她的东西都递上来。 沈定珠要走,萧琅炎赐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带,包括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玉罗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她只带了一支简单的红玉簪子,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了。 「娘娘,路上珍重。」宋嬷嬷哭着送别。 沈定珠握住她的手:「我的床榻底下,压着一封信,要是你被萧琅炎捉住,就将信给他,他会饶你一命。」 宋嬷嬷擦去泪水:「娘娘保重身体,不用担心奴婢,以陛下对您的感情,定会放奴婢一马。」 沈定珠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跟萧琅炎,不过各取所需罢了,谈何感情? 她需要他来帮助家族洗清冤屈,他需要她来当靶子,折磨那个曾背叛过他的女人,也是他的心上人——傅云秋。 可是沈定珠心里清楚,她每折磨傅云秋一次,萧琅炎在她身上「发泄」的就会更勐烈一些。 或许他是恨傅云秋的背叛,但他心里还有她的位置,故而纵容沈定珠伤害她,又痛恨沈定珠真的伤了她。 或早或晚,他们二人终会重修旧好,沈定珠就会成为碍眼的那个。萧琅炎势必会为自己心爱的人,扫清障碍。 何况最近,邻国长琉摄政王提出求娶傅云秋,希望藉此修两国之好。 沈定珠得了可靠消息,说他有意让她代替傅云秋嫁去长琉,谁让她与傅云秋长得有三分相似? 可她不愿接受这样的安排。 所以,今晚该走了。 沈定珠与他们作别,水车顺利地离开宫门。 一路上,她都不敢动弹,连唿吸也小心翼翼,车轱辘碾压过青石板的动静嗡嗡作响,可是她却只听到了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直到再过第二关城门,水车加速驶向渡口,只要坐上船,萧琅炎再想派人追她都来不及了。 此刻,沈定珠才敢挑帘往外看。 雨过后的夜色,玄月明灭黯淡,她的心,止不住地突突地跳,既欢喜,又害怕。 深秋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入肺,却让她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二哥正在北梁国等她,等跟他汇合后,她会女红、懂书法,可以在北梁开个绣庄,或是做个女先生,足够兄妹俩生活了。 月夜下,渡口岸边,芦苇依依,风一过,响起飒飒之声。 沈定珠下了水车,戴好兜帽,向渡口边的大船走去。 只差两步,就能登船了! 然而,她正一脸喜色之时,却见船上忽然出现许多禁军。 芦苇中亮起火把,沈定珠神情僵住,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一脸阴翳地从船厢里走出来。 是萧琅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追傅云秋了吗? 沈定珠面色惨白,后退一步。 萧琅炎缓缓踱步下船,深黑色的薄眸孤冷凌厉。 「沈定珠,你想去哪儿?」他冷笑切齿,似乎恨不得将沈定珠生吞入腹。 第2章 死了,也不准离开我 他最讨厌背叛和辜负。 傅云秋是什么下场,沈定珠心里清楚。 「不……不!」沈定珠红唇哆嗦,转身就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萧琅炎抓住! 然而,没等她跑几步,萧琅炎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腰间。 下一秒天旋地转!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扛在了他的肩上。 他近乎于咬牙切齿的怒斥声炸响耳畔:「跑,你还敢跑!」 沈定珠哭喊嘶嚎,踢踏双腿:「放开我!我不要回去!萧琅炎,我求你了,让我走吧,求求你……」 萧琅炎结实有力的臂膀按着她,让她挣脱不了。 他薄唇抿着冷厉的弧度,语气更是兇勐强势:「朕警告过你,别骗朕!沈定珠,利用朕,很好玩吗,你以为那道为沈家清罪的圣旨真的送出去了么?」 沈定珠浑身僵住。 什么?!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吗?你偷偷喝避子汤,你听到朕的脚步声会皱眉,你做梦的时候,都想逃离朕,你以为朕真的都不知道么!」 「乖巧你可以装,喜欢你也可以装,但是要么你就装一辈子,别被朕发现,要么,就听朕的话!」 「你再敢逃,就别怪朕无情,朕会让人追去北梁,将你二哥千刀万剐!」 「我不要回去,不要被你送去长琉和亲,我不要做傅云秋一辈子的替身!」沈定珠嘶吼,嗓音破哑,泣不成声。 萧琅炎震怒,几近于怒吼:「谁说要送你和亲?你竟是为了这事要逃?真蠢!跟朕回去。」 「不要——」她哭的上不来气,忽然觉得心脏皱缩,疼的厉害。 突然!沈定珠「哇」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温热的血渍喷染萧琅炎的侧颜。 她不住地身体发颤,指尖青紫,肺腑像是被火烧了起来一样。 她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做的?萧琅炎吗? 不,不是他……那是谁? 沈定珠面色死白,不甘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渡口。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越发模煳,心里的不甘像一团火,燃烧到了极致! 还以为,她真的能走了。 没想到,原来她根本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可是只差一点点,就能登船去找哥哥了……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自由了…… 她抬眸看向夜空,星子闪烁,像极了她十五岁生辰那年的月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如果可以,她宁可当初没救过萧琅炎。 闭眼之前,沈定珠听见萧琅炎慌乱地怒喊—— 「沈定珠,你休想装死再诓骗朕!生是我萧琅炎的人,死了,也不准离开我!」 后面的话,她却听不见了。 思绪陷入无止境的黑暗里。 …… 因中毒引起的肺腑燃烧如火的感觉,仿佛只是褪去了片刻,又马上难受起来。 沈定珠头脑沉重之际,感觉胸口有人胡乱的抚摸,那人掌中粗粝,用劲之大,磨的她生疼! 污言秽语传入耳里—— 「你别给她揉坏了,等下送去营中,要先让掌使大人挑!」 「我知道,就是摸摸,这娇娇女真是细嫩,若不是举家患难,还轮不到咱们这种人碰呢!」 「哎,等营中他们玩遍了,送到咱们手中都不知第几遭了,真是不爽。」 「那又如何,摸了就值!这可是从前沈家的女儿,京城第一绝色。」 这样的话,对沈定珠来说是噩梦。当年她被抓去充军妓的路上,那负责护送她的两个解差,就是这样对她上下其手。 她到死都忘不了那两个人卑劣饥渴的眼神,后来他俩甚至想脱了她的衣裤,逼的沈定珠不得不跳下马车自保。 偶尔做梦梦到这段屈辱的过去,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沈定珠豁然睁开眼眸,才知噩梦居然重现! 那两个曾经试图猥亵她的解差,果真一左一右地夹着她,坐在摇晃向前的马车里。 「哟,她醒了。」解差笑的奸佞,露出草黄的牙。 沈定珠花容失色,一张小脸剎那间惨白无比,慌忙坐起身,蹭着后退到车帘处。 为何又回到了这个时刻?! 一名解差伸手过来,想抓着她的肩膀。 沈定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的娇女,她回过神来,厉色怒斥:「拿开你的贱手!」 「啪」的一声响亮,她用尽全力给了对方一巴掌。 直接激怒了那人。 解差恶狠狠地抓住她的头髮,若不是怕伤了她的脸,只怕拳头早就如雨一样地落下来。 「妈的,装什么贞洁烈女!」他粗鲁地辱骂,「等会送到营中,与青楼的妓子没有不同,一夜伺候十男,有你受的!看你到时还有没有力气折腾。」 旁边的解差道:「给她点教训,扒了她的衣服,一会直接捆着送进去。」 「好主意,咱们也能一饱眼福。」俩人顿时同时伸手,想要直接将沈定珠的衣裳撕去。 沈定珠摸到袖中尖锐冰冷的一物。 是母亲留给她的那支红玉簪子,也是她唯一藏在身上的东西。 上一次她没能好好反抗,这次,她毫不犹豫,手伸进袖里抓住簪子,就朝最近的解差眼珠狠狠扎去! 簪入,簪出,鲜血四溅。 沈定珠一气呵成。 「啊——!」解差没有防备,捂着流血不止的右眼惨叫。 同僚已经吓的怔住了,没想到原本娇滴滴的美人,会这样兇残。 沈定珠快速爬去门口,驾驶马车的车夫见她掀帘,急忙伸手来阻拦:「她想跑!你们快按住她!」 沈定珠身子娇小,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从这个马车上跳下去,这个车夫是从什么位置伸手来阻拦的。 于是这一次,她轻巧地避开了。 沈定珠护住了自己的头,直接从疾行的马车上滚了下去! 她摔在了热闹的街市中,周围的行人和摊贩发出不小的惊唿声。 马车「吱」的一声急停在不远处。 沈定珠顾不得身上摔的四分五裂的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黑髮如瀑,小脸白腻,湿润的眸沾着泪与恨,衣襟凌乱,唇无血色。 这样一个惊世的美人,此刻却十分狼狈。 周围的行人都拿惊诧的目光看着她。 沈定珠觉得自己已经用尽全力奔跑了,但她还是被追上来的两名解差轻而易举地按在了地上。 娇弱的身躯磕的生疼,露出来的手掌也擦出一道殷红。 「救命!」她嘶声大喊。 有路人疑惑地站出来,想阻拦解差,却被两名解差恶狠狠地瞪了回去:「这是罪人之女,负责押送去军营,谁敢拦!」 顿时,无人敢为她做主了。 两名解差力气太大,沈定珠几乎是被拖拽着往回走,一旦回去,她万劫不復。 正当此时,铃铃马车的声音从对街驶来。 沈定珠眼中一亮,看到了生的希望。 是萧琅炎的马车! 她愤然扭头,一口咬住解差的手腕,疼的他龇牙大叫,瞬时松了手。 沈定珠便趁此机会逃脱,疯了似的向萧琅炎的车驾飞奔而去。 萧琅炎……萧琅炎! 第3章 那夜,是我 她不要命地扑去了马车前。 被快速行驶的车辕狠狠撞趴在地,沈定珠当时就站不起来了,只觉得腹部剧痛难忍。 而萧琅炎的近卫驾车,见此情景,勐然拽紧缰绳。 「王爷,有人撞上咱的马车了!」 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挑帘,露出萧琅炎那张俊冷的面孔。他视线下落,瞧见狼狈的沈定珠。 「给点银子,让她走。」萧琅炎语气冷漠,半点想纠缠的意思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近卫掏银子的时候,两名解差已经追到了附近,他们急忙请安告罪,说明缘由。 「瞎了你们的狗眼,既然是罪人之女为何不看紧点,让她冲撞了王爷的马车,还要不要命了?!」近卫呵斥怒骂。 两名解差只能点头哈腰,冷汗淋漓地赔罪。 「卑职这就将她带走。」 沈定珠心中的恐惧沖天,那种差点被凌辱的感觉,席捲心头,她吓得头皮发麻,看见解差靠近,逼红了她一双黑润的眼。 「锃」的一声轻响,她踉跄起身,拔出近卫的佩剑。 沈定珠双手握剑,背靠萧琅炎的马车,剑指解差,黄鹂般的嗓音颤颤,带着躁怒崩溃:「滚,滚开!」 马车里的萧琅炎,忽而挑起眉宇,浓墨稠密的黑瞳里,闪过一道亮光。 沈定珠忍着身上的剧痛,对马车里道:「王爷,求您救小女一命。」 萧琅炎好整以暇地坐着,眼神漆黑幽冷:「沈家涉嫌通敌重罪,男丁流放,女子为婢,父皇的旨意下达,京城皆知,本王为何要救你?」 沈定珠咬了咬牙:「一年前王爷还在封地时,春末,绝马寺那夜……这恩,请王爷今日偿还。」 她听到自己声音抖得厉害,心跳咚咚咚的,沉闷无比! 萧琅炎薄眸一顿,端的是面无表情,倒是眼底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 「是你?」 沈定珠吃力地点点头。 片刻的沉默过后,萧琅炎弯腰下了马车。 高大的身影,犹如遮天蔽日的大树,站在沈定珠面前时,他的阴影将她尽数笼罩。 他沉冷的目光将她身躯轮廓收纳眼底,反覆打量。 「王爷,请您偿还此恩!」沈定珠再次出声催促,身子因虚弱,喘息得厉害。她惨白的唇抿了抿,吞咽两下,喉咙干哑,嗓音显出别样的媚来。 萧琅炎眸色更黑,想到那晚蒙眼时,耳边听到的声音,也是如此靡靡。 近卫斥责:「大胆,竟敢对王爷挟恩图报?」 萧琅炎抬手制止,随后他握住沈定珠微抖的手,皮肤柔腻仿佛无骨,因着这样亲密的触碰,她颤慄不已。 听到耳边他声音沉稳道:「放下剑,你不会用,反而伤己。」 沈定珠不肯,仰眼看着他,那张失了血色的俏丽小脸,惨白盈盈,她追问:「王爷答应吗?」 萧琅炎垂了一下冷眸,才道:「应了。」 他伸手轻轻一脱,沈定珠自然而然松手,长剑稳稳地落入他掌中,下一秒,他转腕,剑锋反而横在了她脖颈处! 轻微的痛感传来,沈定珠娇弱,发出一声急促地嘤咛,黑眸中迸出泪花与惶然。 她就知道,不应该如此轻信萧琅炎,他曾说过,这世上能胁迫他的人还未出生! 沈定珠挣扎想逃,却被萧琅炎反手锢在臂弯里。 还不等她说话,萧琅炎便对那两名解差道:「这个罪女,本王亲自发落。」 语毕,沈定珠感到肩头被一只大手覆盖,紧接着一阵天地倒悬,她被萧琅炎扔进马车中。 解差目瞪口呆之际,马车骨碌碌离去。 马车内,萧琅炎抓住沈定珠的手腕,将她强行拽起,正要问话,却见惨澹的美人双眸紧闭,已经昏死过去。 她衣裳多处破损,露出来的手臂和脚踝上皆有擦伤,刚刚剑锋碰了一下的细嫩脖颈,也割出一道浅浅的殷色,两滴鲜红的血露十分惹眼。 萧琅炎冷瞥两眼,嗤声:「果真是个娇气的。」 …… 沈定珠梦到了那夜在绝马寺的经歷。 她本去商州虞城探望姨母,听说城郊春末还有绿梅开放,偏娇闹着要去看,姨母宠着她的性子,派了几名护卫和丫鬟跟随。 哪想到运道不好,遇见流窜的山匪,差点被掳走,沈定珠与护卫和丫鬟被迫分开,慌不择路逃到了一处寺里。 绝马寺,地处深山,因距离下一个歇脚地路途遥远,常使游客跑死马,故而起名绝马寺,她无处可去,寺庙僧人好心收留,给了她一间干净的禅房。 沈定珠本想待到明日清晨,请僧人下山寻家人来接她。谁想到,半夜居然有一名护卫忽然闯入,抓住她就扔去了隔壁房内的榻上! 沈定珠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触碰到滚烫的躯体,顿时触电般地缩回去,惊恐瞧向一旁,才看见身边还躺着一个身躯高大的男子。 宽肩窄腰,肌理健硕,但似乎病的厉害,喘息急促,眼前蒙着布,身上衣物被脱得只剩一条裤子。 沈定珠还是未出闺阁的女子,吓得急忙要跳下床榻,却被他无力地拦了一下。 萧琅炎声音沙哑,似乎忍耐着什么痛苦:「帮我,重赏,否则,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后来……她被迫「帮」了他三次,直至她自己手臂脱力,他才缓和了少许。 萧琅炎问她的名字,沈定珠只做哑巴,面色惨白难堪,不断地擦着手,分外嫌弃,萧琅炎听见动静,不再出声。 等到侍卫打开门扉,沈定珠离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在大雄宝殿里藏到天微微明,才被家里派来的人找了回去,她羞怒地带着人去算帐,而那时,禅房里已经空了。 之后回京,皇上为从封地回来的宁王举办宫宴,沈定珠才又见到他,当即脸色煞白! 那次之后,这件事就烂在了她的心里,是打算带进棺材里的秘密。甚至后来她跟了萧琅炎,也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她觉得丢人、可耻,只是这辈子为了活命,到底还是主动承认了。 宁王府的两个郎中,给沈定珠诊脉的时候,瑟瑟发抖。 床上的绝色女子闭着眼,睡得不安稳,梦中还流下两道清泪,貌若白牡丹沾雨,脆弱且易碎。 她一会哭,一会骂,多数时候哭着骂。 「疼……」 她说这话的时候,宁王萧琅炎正负手,站在旁边的窗户下。 他兴致盎然地浇花,仿若未闻,倒是把两个看病的郎中吓得不轻。 末了,他们拱手回禀:「王爷,这位姑娘多是皮外伤,没有伤在要害。」 萧琅炎没有回头,只淡声吩咐:「叫个医女进来为她上药,你们开药方去吧。」 「是。」二人退下。 萧琅炎的近卫陈衡入内:「王爷,查到了。」 第4章 这个人情,她要了 「沈定珠去年确实到过商州探望亲戚,她姨母是商州巡抚赵寿望的夫人,春末那段时间,她一直住在赵家。」 萧琅炎沉着眼眸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先帝的那一批原本已经消失的玄甲军,也是在那个时间出现在绝马寺附近,听说是寻人,后来再次下落无踪。 萧琅炎薄眸看向床榻上的沈定珠,那样的目光,如暗林里盯上行人的勐兽,带着森然的打量。 …… 沈定珠足足睡到第二日清晨,才被一阵秋末的骤雨狂风吵醒。 她觉得身上酸疼的厉害,嘴里虚弱地喊:「宋嬷嬷,宋嬷嬷……」 无人回应。 沈定珠睁着眼看向周围,床帐及摆设,都很陌生。 她一阵恍然,这才明白,自己并非做了噩梦,而是真的又重新回到那个屈辱的时刻,重活了一遍! 若真是这样,她扑向萧琅炎时的选择,就没有做错,当时那个情况,唯有萧琅炎能救她。 前世,她为了留下来,曲意逢迎,献媚讨好。 这一生,她绝不重蹈覆辙! 沈定珠忽然想起,前世的此时发生的事。 傅云秋刚与太子定亲,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时候太子因为涉嫌漕运贪污的案子,被皇帝冷落,势力潦倒。 因此傅云秋在皇后的生宴中私下找到萧琅炎,二人单独相处密切,不知商谈了什么,但却被皇后的宫女看见了,随后私下告知皇帝,皇帝便以为太子的漕运贪污案,是被萧琅炎陷害,进而处罚了他。 沈定珠记得,那件事后,她跟着萧琅炎,过了半年不是滋味的日子。他几乎不忙了,那半年除了在王府里拿她「打发时间」,也无喜无怒,对连累他的傅云秋,更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想到这儿,沈定珠忽然有了主意。 她看了眼房里的更漏,已是巳时末,距离皇后的生宴不到两个时辰。 萧琅炎已经进宫了。 沈定珠脚步一转,直奔前院下人们居住的西厢院。 王府对她来说不算陌生,这一路过去,家丁都拿疑惑的目光盯着她,直到沈定珠进了一间院子。 门口扫地的小太监登时出手拦住:「你是何人?」 沈定珠面色还有些苍白,未施胭脂的唇瓣没有血色,但一双水眸却漆黑如繁星。 「徐公公,」她语气冷静平稳,目光落向小太监身后,那半敞的门缝中,躺椅上的身影,「我有银童的消息。」 一语惊起千层浪。 里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扉被人勐然拉开,躺椅还在悠悠晃动,那名年过四十的太监,已经快步走到沈定珠面前,拿一双阴鸷不安的眼睛打量她。 他是徐寿,萧琅炎的贴身太监,对萧琅炎原本忠心不二,是个极其聪慧周全的人。 前世这会儿,因他感染风寒,萧琅炎恩准他在府内休息,故而徐寿才没有跟着去皇后生宴,也因徐寿不在,萧琅炎身边的人疏忽大意,才让人有机可乘 「你?」徐寿眼神毒辣,看她一眼,就冷笑,「沈家的罪女,道听途说了一点风声,就想来咱家面前卖巧儿?」 沈定珠睫长纤秾,一对瞳丸乌黑如墨,这会儿,含着一抹镇定自若。 「是与不是,公公派人去平安巷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么?你髮妻带着你儿子银童,从昌州老家一路风尘僕僕寻来,已在那落脚三日了,但因为二两银钱被住家为难,公公若不及时赶去,他们母子会遇到危险,此生再与你无缘相见。」 她语气笃定,细节说的详尽,徐寿皱起眉头,狐疑地打量。 沈定珠微微笑起来,娇丽绝美的面容,因着病弱显得清丽又幽冷。、 短暂的寂静后,徐寿急忙走出去吩咐下令。 秋末的寒风吹来,沈定珠的衣裳单薄,她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凝冷的黛眉轻皱。 徐寿早年是宫中的一名侍卫,后来护主受伤,才不得不做了太监。 前世,徐寿的妻儿找到京城来,却被住家为难,太子的人「恰巧」出现解围,为此,后来徐寿暗中投靠太子,作为内应留在萧琅炎的身边。 沈定珠到现在还记得萧琅炎查出真相时,对徐寿的痛恨和失望。徐寿足足被鞭笞六百下,才红着眼气绝死去。 这一次,沈定珠要将这个人情据为己用。 片刻后,徐寿身边的小太监回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徐寿眼神变得炯炯幽深,语气威沉:「你想要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他知道沈定珠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他这些。 「我要公公的令牌,再给我一件兜帽披风,我要进宫找王爷。」 「不可能!」被人发现他将罪臣之后送进宫,那就别想活了。 「徐公公也可以不答应,只是今晚王爷会遇到危险,公公可要好好掂量。」沈定珠那双丽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徐寿大怒,觉得她在胡诌! 但想到她竟然知晓自己妻儿下落,又觉不简单。 短暂沉默过后,徐寿将令牌扔过来。 「给她准备一辆马车,一套别府丫鬟的衣裳,你亲自去办。」他吩咐徒弟。 …… 沈定珠坐着马车,直奔皇宫。 车徽乃是宁王府的标记,皇城守卫寻常盘问。 驾车的小太监说:「王爷忘带衣袍,天色寒冷,奴给送来。」 随后守卫便放马车入内,甚至没有挑帘查看。 沈定珠数着距离,确认离开了主干宫道,才敢挑帘往外看,前世那夜,她拼了命地往外逃,现在却想尽办法进宫来,想想可真是唏嘘。 她轻轻地嘆了口气,余光瞥见远处高耸的摘星台,是宫中观景的地方。才忆起,她喜欢看星象,有一夜她与萧琅炎在摘星台上醉酒,后来他们就对着月夜星辰……那夜萧琅炎格外温柔。 沈定珠拼命摇晃脑袋,把这样可耻的回忆甩出去。重来一世,她不要再做床榻上取悦萧琅炎的女人,而要用她活了两世的优势,将流放边疆的父母和哥哥救回来。 马车停稳,小太监只敢送到御花园西门:「前头的路姑娘只能自己走了。」 第5章 亲密,杀人 沈定珠道了谢,拿掖在衣服里的手帕围在面上,只露出一双清澈雪光般的美眸,将披帛搭在胳膊上,便径直下了马车。 她顺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也不知徐寿给的是哪个府邸的,总之肯定不是宁王府,一旦她被人捉住,也不会牵扯到萧琅炎身上。 皇后的生宴在御花园旁边的交泰殿举办,宴前,皇后恩准来参宴的宾客在御花园游玩赏景,被众人视为天恩优待。 沈定珠低着头走进去,已经听到花园里笑声热闹,人影绰约,处处景致四周,都有宾客相聊甚欢。 为了避开熟人,沈定珠抄小道,从御花园里的一座假山中穿过,她得找个合适的地方,观察萧琅炎在什么位置。 刚出假山,右后方走来一批人,她急忙退回假山里藏住身形。 几个王爷相伴,谈吐甚欢,个个衣着华丽,气质非凡。瞧见几个眼熟的面孔,沈定珠又朝后缩了缩身子。 王爷们正说到沈家之事—— 「只可惜了沈定珠那等绝色,我听说她被充为军妓,本安排人去救她,谁知竟没有所获,美人就这样下落无踪了。」说话的是宣王,在皇帝的儿子中,排行第二,萧琅炎是老五。 宣王好色无能,人尽皆知。 有人笑:「二哥府中美妾无数,怎么还惦记着一个罪臣之女?就不怕真的要走了,父皇怪罪?」 宣王解释:「按我们晋朝律法,凡充入军营女子,若有良家愿意为她赎身,皆能脱罪,原想将她接进府做个艷妾,只可惜啊,沈定珠无福,遇不到本王了。」 众人闹笑着走远。 待他们离开,沈定珠帕子下的一张芙蓉面气得发白,骂出一句:「短命的淫棍!」 前世,宣王寿命不长,真是活该。 此时人少,沈定珠轻车熟路地走到太液池边,藉助层层密密的杏子林掩盖身影,水上风来,冻得人指尖发凉,怪不得宾客不愿往这里来。 她朝前看去,斑驳的树影前,竟见萧琅炎的身影,已经在那里了,而他面前,站着一个云袄墨绿披氅的女子,女子低着头抹泪,悄悄啜泣。 是傅云秋! 沈定珠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来迟半步,他俩还是见上面了。 傅云秋哭得梨花带雨,不知在说什么,萧琅炎看着她,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更要命的,是沈定珠看见,远处的镇湖石后,一个宫女正探头探脑地看着萧琅炎和傅云秋的方向。 糟了,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王爷!」沈定珠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朝着萧琅炎喊了一声。 萧琅炎和傅云秋同时看来,沈定珠指了指镇湖石的位置,那大宫女见被人发现,立刻转身就要跑回交泰殿去。 沈定珠顾不得许多,提裙就追,她得阻拦这件事,才有资本跟萧琅炎谈条件! 傅云秋脸色已经白了。 「我们被人瞧见了?」她目光惴惴不安,「方才那个婢女,是沈定珠吗?为何身影如此熟悉……」 萧琅炎眼中遮云盖雾一般,唯有深沉的黑:「你先回交泰殿。」 之后,就匆匆赶去沈定珠的方向。 而沈定珠已经追上了宫女,她情急之下,直接从后将其扑倒! 一同摔在地上的痛感,让沈定珠疼得低唿一声,那宫女竟然立刻大喊小叫起来:「来人啊,杀人了!」 沈定珠见她惊叫不停,一双美眸泛起心狠的冷色,她抄起一旁地上的石头,「砰」地一下砸中宫女的额头。 宫女惨叫的唿救声戛然而止,霎时昏死过去,额头上逐渐蜿蜒出一条鲜浓的血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沈定珠余光看见有身影过来,顿时如猫儿般横去警惕的目光。 幸好,来者是萧琅炎。 她拍着裙子站起来,指尖还有一丝颤抖,但声音早已四平八稳:「摘星楼就在附近,宫人都在交泰殿里忙碌,我们先将她抬到摘星楼,宴后再做打算。」 萧琅炎不动弹,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大宫女。 「为何要帮我?」他问。 沈定珠没想到他此刻还有这样「审问」的闲情逸緻。 她绝美的面容透着平静:「因为我需要王爷帮我家洗清罪名,王爷很快也会发现,您也需要我。」 萧琅炎不回答,只是耐人寻味地扬起眉梢。每当看见他这个神情,沈定珠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朝她走来,握住她的手,扣她在怀中。 沈定珠后背抵着他的胸膛,前世二人也常这样亲密相处,不过那都是以前,这会儿她极不适应地动了动。 忽然。 萧琅炎将一把匕首,交在她掌心里,随后,修长的五指紧握,他按着她的手,迫使她蹲下身,将刀尖对准了宫女的心口位置。 他的薄唇,离她的耳畔很近,声音既像天边云那样缥缈无情,又似乎烟雾渺渺般暧昧。 「要做本王的人,光靠聪明是不够的,还要有胆量。」 话音一落,他便握着沈定珠的手,直接将那匕首刺入宫女的心房! 宫女只剧烈地抖动了两下便彻底死去,迅速流淌的鲜血蜿蜒,染脏了沈定珠的裙摆片角,她一瞬苍白了脸庞,身子也跟着轻轻颤慄起来。 萧琅炎没有多余表情,他只看了一眼沈定珠的反应,轻嗤起来。 「往后跟了本王,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说罢,他侧首喊了一声:「成廷。」 一道暗影从天而落,跪地拱手:「王爷。」 「将这个宫女处理了。」 暗卫拖拽宫女的动静,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不一会,成廷背着宫女的尸首,几个掠步便消失在杏子林里。 一阵冷风吹来,沈定珠才发现冷汗已经浸湿后背。前世,她宫中有一个宫女试图爬龙床,萧琅炎也曾逼迫着她亲手杀了宫女。 但沈定珠哭着说害怕,他一边叱骂她没出息,一边举剑刺死求饶的宫女。 随后,他将她扔上床,轻笑说只有她能爬他的龙榻。 沈定珠知道,他看似纵容宠爱自己,实则绝不允许她越过他的底线,而他的底线,就是傅云秋。 所以,萧琅炎一定是害怕宫女会将事情宣扬出去,对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傅云秋不利,才如此狠心灭口。 她回过神之际,无意中的抬眸,竟见太液湖对岸,有一群人正要经过红桥过来。 是宣王那群人! 他们显然已经看见萧琅炎和她。 「王爷,有人来了。」沈定珠说时,声线妩媚清冷,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不等萧琅炎发话,她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一起拉去地上。 二人双双倒下,他坚硬的胸膛勐地挤了她一下,疼得沈定珠立刻双眸泛出泪花。 沈定珠皱着一双柳眉,声调压得很低,无端地显出几分暧昧和抱怨来。 「王爷,你自己撑着点!」 萧琅炎眸中扬起淡淡的惊讶,看着沈定珠黑浸浸的眼中,有了一抹耐人寻味。 他到底还是两臂撑在两边,没有将全身的重量压过去。 沈定珠伸出白嫩柔细的藕臂,搂住他的脖子,短短一瞬,萧琅炎已经知道她想做什么,故而配合地伸手揽住她的腰。 两人交叠的动作甚是旖旎暧昧。 宣王等人走到附近,就不由得停了下来,他们发出一阵闹笑的讥闹声。 「五弟一向不为女人所动心,怎么这回倒是急色?」 「五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日是母后的寿宴,怎能如此不守规矩,在这儿窃玉偷香。」 「呀,她都流血了,五哥,你真不会心疼美人。」 几个王爷一言一语,说尽嘲讽之话。 沈定珠侧着头,没有让他们瞧见自己的容颜,但露出来的细嫩脖颈,和那一双白皙的藕臂,再配上心口露出来的鼓鼓囊囊的隆丘,早已让人浮想联翩。 宣王上前两步:「这是谁家的婢女?」 第6章 谁家美人 看衣服,不是宫女,更像是哪人府上的。 萧琅炎握住沈定珠白嫩纤细的手腕,他抬起欲满黑渊的长眸,似笑非笑:「怎么,二哥也要见识一下这妖精的本事?」 宣王脚步一顿,急忙摆手:「哪里哪里,我不过是想知道她是谁家婢女,好帮五弟你求来。」 有人笑道:「这么多年,五哥房中一直没有一个贴心的美妾伺候。这丫鬟还不赶紧说你是谁家的,好让我们替你做主,求到母后面前去,把你赐给五哥?」 在众人的起闹下,萧琅炎竟有两分兴致,垂眸看着沈定珠的神情。 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却能看见,沈定珠一双黑芒芒的美眸,此刻终于点染了一片淡淡的慌乱。 她时而厉害得像一只凶态毕露的小猫,时而蜷缩着爪子,像现在这样,无助地抱着他,一副要藏在他怀中的模样。 宣王他们不依不饶,非要知道这是谁家的丫鬟,竟敢跟宁王光天化日行那苟且之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就在萧琅炎要说话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沉稳且清冷的声音:「这是末将带来的婢女。」 听见这声,沈定珠浑身一颤,萧琅炎察觉她的变化,不由得垂眸看她一眼,只见她紧咬红唇,显然是认识对方。 人群的嬉笑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镇北将军府上的少将军周陆离带着僕从缓缓走出。 周家建功立业,镇北将军手握重兵,在边疆一代颇有威望,周陆离年仅二十,就已跟着父亲出征三次,皇上甚是倚重。 「周少将军,这真是你府上的婢女?」宣王追问。 下一秒,周陆离身后的大丫鬟走出,她身上的衣服,与萧琅炎怀中那婢女的衣裳,一模一样。 周陆离微微拱手,神色平静淡然:「这婢女既倾心宁王殿下,若殿下不嫌弃,今日就可以将她带走,我府上绝不多问。」 「只是,」他话音一转,「要是殿下不喜,便让她回来吧。」 沈定珠轻微挣扎起来,萧琅炎一把将她按在怀里,从地上拽了起来。 还不等众人仔细看,他便已脱下宽大的衣袍,兜头将沈定珠罩住。 「本王甚是喜欢这个丫鬟,要少将军割爱了。」 「谈不上割爱,王爷喜欢就好,皇后娘娘寿宴要开始了,末将先行告退。」周陆离面不改色,微微淡笑,揭篇而过。 几个王爷也自感没趣,结伴散去。 唯独宣王,走之前,那对眼睛眯起,在沈定珠露出来的半段窈窕身形上,来回看了又看。 好一个美人,光看身子就觉得玉骨销魂,怪不得宁王也情不自禁了。 他们走后,沈定珠掀开遮脸的衣袍,朝周陆离远去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萧琅炎扬眉嗤笑:「还看?要不要去送送他?」 沈定珠收回目光,拢了拢衣裳:「王爷说笑了。」 她疑惑的是,身上这件衣服,是徐寿找的,可王府怎么会有镇北将军府上丫鬟的衣裳? 就在这时,皇后的鸾驾停在了交泰殿外。 萧琅炎眼眸一沉,抓住沈定珠的肩膀,将她推给暗卫成廷:「带她先回府。」 随后,他就赶去交泰殿。 沈定珠跟着成廷回到王府,她暂时被送到了萧琅炎的房中。 房内一应摆设都简单,墙上挂着一把未开锋的宝剑,如萧琅炎这个人一样,冷冰冰的。 方才在杏子林经了风,这会儿神经没那么紧绷了,沈定珠便觉得头疼。 她阖上了窗,在下面的矮榻上裹着一层薄毯躺下。 昏睡之际,她在心里盘算。 父母兄长大嫂他们都在漠北,马上要出事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沈家刚刚获罪流放,然而皇帝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们,反而是派人去漠北暗中盯着他们。 皇帝怀疑她父亲通敌叛国,便想瞧瞧他们是否还会露出什么马脚。 然而,皇帝派去的那名巡查官郑铎,是沈定珠父亲的死对头马尚书的私,他们去了漠北,捏造了无数虚假证据。 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再一次龙霆震怒,于是下令斩首,她爹娘兄长和阿嫂,未等到清白之日,就相继丧命! 而当沈定珠知道时,哭得昏厥,萧琅炎的人去了漠北,只带回一只染血的帕子,是她阿娘的,而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大嫂死时,腹中已有六个月的胎儿。 想到前世的惨痛,沈定珠眼眶发酸通红,她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水眸时,眼神已变得坚强黑幽。 她要想办法,阻止郑铎去漠北。 郑铎作为马尚书的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之所以能被引荐到皇帝面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皇子们的游船宴上,太子突然落水。 而作为散品侍卫,毫不起眼的郑铎,选择第一时间跳水救人,之后,他直接成为了太子身边的一等护卫。 紧接着,又因为多次献计,得到太子重用,才有机会被封为巡查官,前往漠北。 沈定珠要想办法,阻止郑铎船上救人,可要去船上,就得跟萧琅炎谈好! 这样想着,沈定珠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脖颈上隐约地疼,沈定珠迷迷煳煳地睁开眼,满室烛火的温光中,她看见萧琅炎坐在床榻边,面无表情地握着那柄宝剑,正抵在她的喉咙处。 「王爷?」沈定珠美眸浸了半分慌乱,很快稳住,「您想干什么?」 萧琅炎薄眸黑幽,语气透着冰冷的杀伐:「是本王小瞧你了,能说动徐寿为你坏了规矩,能耐不小,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本王?」 沈定珠垂泪:「小女不过是恰好知道徐公公的家人来到京城,才用这个条件胁迫他帮助了我。小女当时别无选择,请王爷包容。」 「不肯说实话?」他剑锋抵近一步,眼里阴戾沉沉,「扑到本王的马车上,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但你醒了以后,若无目的,为何入宫帮本王?你又如何得知皇后的人,会在附近偷看。」 「种种疑窦,倘若你眼下不说清楚,那本王不介意扔一具尸体出去。」言下之意,不说,杀之! 沈定珠娇眸颤颤:「小女愿用知道的所有情报,换取王爷的信任,帮小女救回漠北的家人,平反沈氏冤案!」 萧琅炎听言,嗤声冷笑:「沈家罪名已定,就凭你,也敢说动本王为沈家平反?你的情报从何而来,本王如何信得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沈定珠抬起眼眸,渴求地望着他,俏脸如盛开的芙蓉,含泪妩媚。 「小女说出来,只怕王爷不信,就在家里出事的那夜,小女梦到王爷与傅大小姐宫中私会,被皇后的宫人看见,随后皇帝责罚,怀疑王爷栽赃太子的漕运贪污案。」 听言,萧琅炎眼神一冷。 「说下去。」他道。 沈定珠言辞恳切,不像是假:「一开始小女没有当回事,可被王爷所救,联想到皇后生辰宴,故而愿意冒险一试!因为救了王爷,小女的家人才有机会平反得救。」 梦?对萧琅炎来说,太过荒诞。 他盯着沈定珠的眼眸,她哭红了眼,盼望着他相信,身子轻颤,泪水便不经意滑落,美则极美。 萧琅炎不说话,沈定珠怕他不信,继而道:「诸如此类的预知梦,接连不断,王爷若不信,小女还可以提供一件事来佐证。」 「两三日后,冀都必有一场大雨,摧毁山体冲垮下游长堤,死于洪水的百姓约有三百余人。」 她说得这样仔细,倒是令萧琅炎缓缓皱起冷眉,他眼中两弯冷月似刀,紧紧地锁着她。 须臾,萧琅炎喉头里滚出一声冷笑。 他剑锋微动,从沈定珠的脖颈处,缓缓向下,挑开她衣服上一个又一个的盘口,沈定珠的衣襟渐渐大敞,露出里面宝蓝色的莲枝荷肚兜。 沈定珠双眸水光闪烁,眼尾泛红,像是受惊的兔子,却又不敢躲,任由萧琅炎的「侵略」。 随着她身子颤颤,发育良好的莲纹鼓鼓囊囊,犹如活了过来,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萧琅炎身上有浓浓的药酒味道,他抬眸,幽幽地盯着沈定珠:「你,本王可以留在身边,做个暖床的玩物,但沈家的事,已是定论,要谈翻案,是你痴心妄想。」 沈定珠的面貌白了白:「王爷,小女也可以做那以色侍人的床婢,也愿意做您手中的棋子、一把利剑,但求您考虑,我父亲真是冤枉的,他不会通敌叛国。」 说到最后,她娇软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丝丝勾人。 萧琅炎俊美无双的面庞,被烛光照出交错的阴影,他嗤笑一声。 「棋子?本王不缺。」他再次伸手过来,力势霸道地将沈定珠按在矮榻上,「沈家罪名到底是否为真,你说了不算,你还是先想好,眼下怎么讨好本王,更为重要。」 沈定珠些微挣扎,露出白嫩光洁的肩头。 「别动,之前在杏子林,你不是很主动么?」萧琅炎话音冷冷,眼中的黑却像是浓稠的墨。 他的手已经深入衣襟往下,眼见着要捏上她的软肉,若是让他得逞,便又与前世无异了,沈定珠没有得到他肯定的答覆,自然不愿意。 「王爷!」沈定珠急了,一手勐力推开萧琅炎,强行坐起身,用被子拢紧了自己,「我不愿!」 她那双黑眸,闪烁着倔强的泪光。 萧琅炎盯着她,须臾一声冷笑,挑眉问:「怎么,要为周陆离守身如玉吗?」 沈定珠身形一僵。 第7章 本王要你的一切 她早年与周陆离有过一段婚约,看来,萧琅炎是知道了这件事。 见沈定珠不说话,他一声冷笑:「有周家这样的一重靠山,你那日何须撞本王的马车?说到底,还是没讲实话,另有图谋。」 沈定珠抿了抿唇,檀口微张:「确实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婚约,但那不过是我父亲与周大将军的酒后戏言。」 那年沈定珠不过八岁,沈丞相与周大将军喝到兴头上,临时起意,为家中适龄的孩子定下口头婚约。 但次日,周家就派人携带歉礼登门,说是酒后戏言不能当真,更不能因此毁了两个孩子的幸福。 故而两家约定,等两个孩子长大了,再接触看看,倘若彼此中意,那自然要定下这桩喜事。 只不过,后来周大将军镇守边疆,沈丞相也再没提起过。 沈定珠语气慢慢,将事情原本道出。 她黑髮拢在脖颈边,又将薄被往上拽了拽,遮住春光外泄的肩头。 「后来我与周陆离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两府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既是一桩戏言,我更没有放在心上,若是王爷不提,我都快忘了。」 萧琅炎盯着沈定珠娇俏的脸孔,灯火之中,美人面貌不施粉黛,却美得惊心动魄。 她那双黑浸浸的美眸,每当沉静之时,就像看不透的两汪深潭。 萧琅炎威压感渐重,他缓缓扬眉:「这么说,还是本王误会你了。」 沈定珠轻歪脑袋,美眸微眨:「这件事,是傅大小姐跟王爷说的吧?」 萧琅炎会知道这件事,只能是傅云秋说的。 因为,周陆离的妹妹周三小姐,跟傅云秋关系亲近。 萧琅炎眼底剎那间遮了一层寒霜:「休要胡乱猜测。」 一看他这个表情,沈定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三小姐一向不喜她,生怕她嫁进来做大嫂。所以,女子闺房谈话之间,一时不慎,说漏嘴也有可能。 可她只是刚露了个面,傅云秋就如临大敌地将她的底子都揭了。 是怕她留在萧琅炎身边? 沈定珠身上只剩一件肚兜,裹着薄毯都觉得冷,她情不自禁地直了直腰嵴,言辞恳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王爷,我已坦诚相待,甘愿做王爷身边的一枚棋子,请王爷考虑小女的提议,若是预知梦件件成真,往后我定全数告知您,但求王爷照顾小女远在漠北的家人,等您得势后,为沈家平反。」 沈定珠说完,他却薄唇一勾,眼里寒光毕露,轻嘲的神情不加掩饰。 萧琅炎慢条斯理地靠在软榻尾端,修长的指尖,把玩着她的一件衣物。 「刚刚本王说了,身边的棋子身已是够多,你既要做我的人,就得想好,本王不止要你的命,也要你的一切,沈家涉嫌通敌叛国,不是听你几句梦话,本王就能允诺什么。」 沈定珠脸色一僵。 萧琅炎倾身过来,颇有闲情逸緻地打量着她的表情,他低声笑问:「绝马寺那夜,本王记得你嫌弃万分,甚是不够尽兴,那就重来一次,今夜开始,如何?」 他竟一直记得她那晚嫌弃的碎碎念!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沈定珠紧抓薄被的手,缓缓放下。 萧琅炎眼里闪过「不过如此」的意味,他就知道,她会放下身段,放下那不可一世的骄傲,臣服于他的床榻之上。 然而,下一秒,沈定珠不再遮掩,把他脱下来的衣裳,一件件地穿了回去。 露出来的姣好身躯,让人移不开眼。 萧琅炎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穿戴整齐。 「王爷,生意有商有量,买卖双方才能高兴,既谈不拢,那我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明日天一亮,我就走。」 沈定珠说的淡然,貌美精緻的面孔上,完全没有一丝退却。 萧琅炎面色低沉,语气冷得可怕:「生意?你把你自己当做一桩什么买卖?」 沈定珠不直接回答,只轻轻一笑,媚态万千:「我总能找到愿意帮我的人。」 萧琅炎盯着她的面孔,就差在她脸上看出两个洞来。 须臾,他勐然甩袖,转身离去时,撂下一句:「随你。」 他走后,沈定珠脸上的笑也彻底没了。 前世,她跟了萧琅炎五年,知道他这个男人,有时候光顺着,他反而会觉得没意思。 何况,她已经将冀都会大雨的事告诉他了,就算萧琅炎现在不相信,等事情发生以后,他定会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天色蒙蒙亮,沈定珠没什么东西,只戴好了母亲留下的簪子,准备离去。 出门时,看见一个穿着青色缂丝,梳着双髻的丫鬟,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一瞧见沈定珠,她便呵呵一笑:「沈姑娘这就要走了?我姓郑,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怕你带走王府的东西,到了外面让王爷难做,所以特来等着搜身,你不会介意吧?」 一看见她,沈定珠就情不自禁地眼神冰冷,神色控制不住地扬起恨意。 眼前的这个丫鬟,叫郑尔兰,她是萧琅炎乳母郑嬷嬷的女儿,自小就跟在萧琅炎身边,等着他给开脸做通房。 但前世沈定珠进府以后,先行成了萧琅炎的人,便被郑尔兰嫉恨,她处处针对沈定珠,害得她大病一场,险些丧命! 甚至将沈母好不容易托人送回来的求救信私自拦下,害得沈定珠错失了挽救唯一亲人的机会! 东窗事发以后,萧琅炎纵着沈定珠,让她一剑一剑地砍死了郑尔兰,可有什么用呢?她失去的家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而这都是因为郑尔兰的陷害。 沈定珠用了好一会,才平息心底的愤怒,她眼内一片乌黑的冰凉。 现在她要离开王府,但她还会回来的,对付郑尔兰,不急于眼下这一刻! 于是,沈定珠语气淡定道:「我衣裳单薄,你看一眼就知。」 「不搜怎么知道?我与沈姑娘素不相识,可不能只听你说说就罢了。」郑尔兰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 沈定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郑尔兰变了脸色,几次挣脱都没甩开,哪儿想得到,这绝色美人竟还有些力气。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王爷的大丫鬟,还不放手!」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来时有多少东西,走时还有多少,你偏要惹我,就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说着,沈定珠一甩手。 郑尔兰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她哎哟直叫唤。 「你,你竟敢……怪不得王爷不要你,就凭你不要脸,在王爷房里待了一晚上又如何,还不是要被赶出去!」她指着沈定珠,恨得咬牙切齿。 「我会回来的,而且,有一天,是王爷请我回来。」沈定珠冷笑罢,从她身边径直走了出去。 成廷将沈定珠离开的消息通报给了书房的萧琅炎。 「走得很坚决,没有回头,也没有哭哭啼啼地走。」他说。 萧琅炎头也没抬,只余一声冷笑:「让她走。」 第8章 姨母赵家 时值早秋,清晨的风像薄薄的冰刀,将沈定珠的面颊刮出淡淡的粉。 她先去了当铺,想将带出来的那枚古铜钱做了活当。 萧琅炎有收集古玩的乐趣,昨夜她宿在他的屋子里,拿了一枚百年前的古铜钱,打算换点盘缠用。 这个不算贵重,只兑了一百两齣来,也够她在外暂时落脚,支撑到萧琅炎来找她,足够了。 因着再过不久,傅云秋就会患上咳喘不止的怪病,萧琅炎为她寻遍天下名医,最终,只有鬼医之称的江蛮子能治这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但江蛮子是江湖人士,一生闲云野鹤,从不受制于任何权势,唯独不同的是,沈家曾对他有恩,只要沈定珠开口,他必定会现身帮忙。 所以,沈定珠才笃定,萧琅炎一定会来找她,在这之前,她只需要安静等待就可以了。 然而,将古铜币递给当铺掌柜看了片刻以后,他隔着栏子窗,上下打量沈定珠。 「这是你的?」掌柜问。 沈定珠颔首,没想到掌柜一下子将古铜币扔了出来:「假东西,不收。」 沈定珠一愣:「掌柜,你再好好看看,这是真货,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掌柜哼了一声,打开帐本,也不给沈定珠正眼了:「一百年前的战国古币,能保留的这么完好的,都被宁王殿下收走了,就凭你,能有真的?」 「你这手上的赝品做的虽然逼真,但本店不收,你去别地方骗人吧。」 沈定珠怔了怔:「你……」 掌柜不耐烦地催赶:「赶紧走,不然我报官了!」 沈定珠只能将古铜币收好,咬着唇转身离开。 当不了东西,她就身无分文,今夜在哪儿落脚,都是一个麻烦事。 正当她沉吟想办法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惊喜的唿唤:「表妹!」 沈定珠抬起头来,一辆马车在面前戛然而停,她表哥赵安远身穿银边云纹的大氅,头戴冠帽,神色欢欣地走到她面前。 「表哥!」沈定珠格外惊讶,「你从商州回来了?姨母呢!」 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听说过姨母回京的消息。 赵安远连忙点头:「我们刚回京不过三四天,我父母听说你家的事了,都分外惋惜,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跟着罪军去了漠北,幸好你还安然无恙,表妹,你如今在哪儿落脚?」 秋风吹来,沈定珠身形单薄,高挺的衣领让一张淡白不失妩媚的小脸,更加明丽。 她皱着远山眉,哀愁地道:「说来话长,我眼下没有去处。」 赵安远一喜:「那正好,你跟我回家吧,我娘如果看见你,定会高兴!」 沈定珠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此时此刻看见亲人,颇有些欣慰和热泪盈眶。 她自幼被姨母疼宠,家中突遭变故,远在商州的姨母一家不能及时将她接走,如今姨母他们都回到了京城,那她自然也不用漂泊无依了! 回赵家的马车里,沈定珠将差点充军为妓的事,跟赵安远说了。 讲到委屈伤心处,她不再掩饰,一对水儿眼湿的通红,微微侧身擦去眼泪时,窈窕娇嫩的身段如弱柳般颤颤,不经意间,吸引着赵安远全部的目光。 「岂有此理!」赵安远拍膝怒斥,「定是姨丈从前的政敌背后使计,竟险些害的表妹你沦落军营,你休要害怕,待回了我家,就有人为你做主了!」 沈定珠哽咽点头,她相信以姨母对她的宠爱,必不会再叫她受委屈。那么,她要留在京城,脱离罪奴之籍,也不算难事。 原来,不一定要事事依靠萧琅炎。 回了赵家,赵安远将她带去正院,刚进屋,沈定珠就看见一名缂丝衣袍的明丽妇人,头戴珠翠地赶步出来。 姨甥见面,抱头痛哭。 沈定珠的姨母赵夫人,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哭天抢地,一边心疼她,一边可怜那已经前往漠北的嫡姐。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得知沈定珠的遭遇,赵夫人眼泪落得更加厉害。 沈定珠为她拭泪:「姨母,幸好方才在街上遇到表哥,否则我真不知还能去哪儿。」 赵安远上前一步,说:「母亲,我们将表妹留下来照顾吧,她一弱质女流,岂能放她孤身一人?」 赵夫人眼神闪了闪。 正当此刻,门口进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姨母的小女儿,赵玉圆。 她看见沈定珠时,神情像见了鬼,瞪大了眼睛:「沈定珠,你居然没有死?!」 沈定珠莫名地看着她,赵夫人立刻板起脸训斥:「玉圆,不得胡说八道,你表姐吉人天相,从危难中逃脱,正是有福之人,什么死不死的,不许再说!」 赵玉圆吃惊不小,转而对着门外唿唤:「爹,你快来看,沈定珠回我们家了。」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名神态威严的男子快步走入厅内,沈定珠顿时起身:「姨夫。」 「相公,你回来的正好,珠珠她……」 不等赵夫人说完话,姨夫赵寿望已经变了脸色,急声呵斥:「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她带回家里来?」 沈定珠愣在原地,赵安远上前两步道:「爹,表妹她无处可去,我们不收留她,能让她去哪儿?」 赵寿望大手一挥,颇为怒气沖沖:「这个我不管,我只知道,咱们家刚回京城,你们就把沈家的罪人带了回来,别人会怎么想赵家,皇上又会怎么想?」 他严厉的眼神盯着沈定珠:「沈家的罪名是通敌叛国,此时还不避嫌隙,难道要等到我们赵家跟他们一样的下场,你们才算满意了吗?」 「我不管她是来做什么的,两日内,必须将她送走!」说罢,赵寿望甩袖离去。 沈定珠几次张口,都没找到机会说话,她那娇丽如新开芙蓉的面孔,变得煞白无光,神情无助。 从前对她和颜悦色、处处体贴照顾的姨夫,为何如今变成了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还有方才赵玉圆的反应,也十分奇怪。 沈定珠心中升起一分狐疑,不等她细思,就被赵夫人拉着手安抚:「珠珠,你别多想,你姨夫也只是过于谨慎担心了,一会我去好好跟他说说。」 「你别去想其他的,既来了姨母这儿,就好好安置下来。」 说罢,她扭头,叫来身边大丫鬟,让她带沈定珠去南苑。 沈定珠盈盈行礼拜谢,才离开正院。 一连两天,她都没有再见到自己的姨夫赵寿望,本想向他求情,为自己脱去奴籍,但想到上次他都不允许她留在赵家的态度,沈定珠竟觉得无从开口了。 倒是她姨母,派了两名医女来为她诊治,甚至还叫了一名老嬷子,上来就要对沈定珠那处检查。 她警惕地挣扎起来,不让人碰。 却见那老嬷子脸色枯如树皮,声音更是难听:「小姐还是配合一些好,检查妥当,才能确保没有别的病带进府里来。」 沈定珠觉得难堪,本不愿,但又不想给姨母添麻烦,于是便同意了。 第三日、第四日,她还是没有等到姨夫,姨母赵夫人安排了一名叫如燕的丫鬟伺候她。 透过如燕,沈定珠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萧琅炎的消息。 那日在宫中,她走后,萧琅炎被皇上以秽乱后宫为由,打了三十板子。如前世一样,他受罚了,但到底没有和太子的贪污案扯上关系,故而结果并不严重。 可沈定珠总有一种错觉,那日萧琅炎的暗卫成廷就在附近,不可能没有发现皇后的宫女在偷听。 难道……萧琅炎是故意让别人看见的?可他图什么,只为了受罚吗? 沈定珠还没有想明白,如燕就进来说:「夫人请小姐去正院里说话。」 到了正院,丫鬟在外两两排开,皆垂眉本分,她进去后,赵夫人照旧亲切地拉住她的手。 「我听如燕说,你这几日都吃的不好,眼瞧着消瘦了这么多,你再不养好身体,姨母怎么放心得下?」 沈定珠皎白的面孔如美玉一般,毫无瑕疵,美眸潋滟有光。 她微微一笑:「姨母别担心,我只是这几日心有忧虑,所以吃的不多,对了,姨丈可消气了?我想求他帮我脱了奴籍,这样我留在姨母这里,也不会有碍。」 赵夫人秀眉一拢,面带愁容地嘆气:「不瞒你说,这些日子,你姨丈正是为了你的事四处奔波求人,可你大概不知,你姨丈回京述职,本就人脉平平,这次又因跟沈家连亲带故,如今在朝堂上是举步维艰。」 「珠珠,你父亲犯的,可是抄家流放的重罪,要为你脱奴籍,谈何容易?姨母也在想办法,可实在是走投无路。不过,好在你福气深厚,总算让我们找到办法。」 沈定珠看着姨母的神情,心中有了一点不好的感觉。 「什么办法?」 「宣王私下朝我们打听,愿为你脱奴籍,纳你为妾。不过……要养在他丈人家。」 第9章 把你送给宣王了 沈定珠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面色惶惶:「什么?」 谁不知道,宣王好色,他的丈人岳父,年过六十,更是一个淫棍! 家中姬妾豢养无数,还曾闹过为青楼女子动手的糗事,他二人早已臭味相投,在外宅养了无数美姬一起纵情淫乐。 跟宣王走了,能落到什么好?! 赵夫人急忙拉住她:「你别急,这一切都是缓兵之计,跟了宣王,你好歹有人护着,也能脱去奴籍,再找到机会,我和你姨夫会帮你出来的。」 沈定珠甩开她的手:「姨母,你可曾为我考虑过?我去了宣王身边,还怎么活?我绝不同意!」 说罢,她转身,脚步凌乱气愤地离去。 沈定珠走后,赵夫人脸色一派冰冷厌恶。 她的女儿赵玉圆从屏风后走出:「娘,她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是因为吃过的苦、受过的羞辱还不够多!她现在这种身份,还当自己是沈家小姐,可现实容不得她挑!既然她不选,那我就逼一逼她,总会同意的。」赵夫人幽幽道。 大雨滂沱,庭中雨打叶落。 沈定珠回到南苑,站在拐角处,听见丫鬟如燕跟另一个府婢聊天。 「如燕,伺候这种罪人,真是委屈你了。」 「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夫人?这个沈小姐,还是完璧之身,听说宣王得知以后,高兴得不得了!还向咱们老爷许诺,只要得手,就会为老爷引荐两位内阁老臣。」 「原来如此,你现在的委屈都是暂时的,等沈小姐走了,你就又能回到夫人身边去了。」 她俩正聊着,如燕一回头,却看见沈定珠面色苍白地立在身后,她吓得一声鬼叫,二人急忙跪在地上。 「沈小姐恕罪,奴婢口无遮拦,一时胡说,请您别放在心上。」 沈定珠不说话,游魂般地从二人身边掠过去,进了屋以后关上门,再也没发出一点动静。 她伏在床榻上,泪湿枕巾。 她恨!她怨! 恨自己蠢,前世姨母一家,也是在她得宠后,才现身,她还顾念着亲情,对他们颇为照顾,将姨母姨丈当做自己的父母孝顺,接连赏赐不说,连赵玉圆的婚事,都是她亲自挑的。 她更怨姨母的伪善与残忍,原来疼爱,是可以装出来的,从前对她好,恐怕也是因为她父亲权势在握,是朝中重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而如今,她没有了价值,他们却要利用她唯一的美貌,去为赵家铺路。 何其狠心! 如燕好几次,偷偷地打开门缝,确认沈定珠还在不在房里,大概是怕她跑了,看见沈定珠只是呆坐在床榻边,如燕才放心。 这日一早,沈定珠坐在屋内,听见外头传来如燕和别的丫鬟交谈的声音。 「老爷花了不少力气,终于搭上了马尚书的关系,正在前院宴请尚书和其他宾客,好几位王爷都因为马尚书的缘故赏脸来了,夫人让我喊你去前头一起帮忙。」 如燕有些为难:「但我若是不在,这表小姐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那丫鬟低低地笑,有些嘲讽:「你怕什么,她还能寻死不成?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你不去前院,我可就去了。」 如燕顿时将沈定珠抛去脑后:「我同你一起。」 之后,如燕进门,沈定珠手里还在把玩着一些针线绣布,如燕看了两眼,道:「前院宴请了贵宾,人手不够,奴婢得去帮忙,一会就回来。」 沈定珠没说话,如燕也并不在乎她答不答应,转身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沈定珠根本没在意如燕要离开的事,她浑身如坠冰窖,眼神发怔,是因为,她的姨夫,居然在她举家患难后,跟父亲从前的死对头马尚书搭上了关系! 能搭上马尚书的门路,定不是一日之功,必然是长年累月的讨好,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定珠的父亲与马尚书政见不合,沈父曾扬言,有他在世的一日,定会将马尚书贪污的罪证找出。 而她的姨夫,她爹最信任的人,居然早就有意投靠马尚书? 沈定珠指尖冰凉,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姨夫的动作,甚至不知道他们已经进京了。 就在这时,门口被人推开,一道暗影慢悠悠地走进。 沈定珠豁然抬起警惕的双眸,瞧见来人,登时睁圆了眼睛。 宣王眼神带着阴沉的笑入内,他反手关上了门。 沈定珠豁然站起身,眼神闪过一瞬的惊慌,她拧眉道:「这里是赵府内院,王爷怎能擅入?」 宣王走到她面前时,眼神带着火辣辣的直白打量,似乎恨不得将她当场剥光一样。 听到沈定珠的话,他更是笑得不以为意:「未经主人许可,走入内院才叫擅闯,本王可是得了你姨夫赵大人允许的!」 「沈定珠,本王找你找得好苦,听说你落难,本王就马上派人四处寻你,原来你在这儿,听说你日子过得悽苦。」 「无妨,你今日伺候好本王,本王会给你一个名分。」说着,他伸出手,要抓住沈定珠的手腕。 沈定珠惊唿一声,反手就「啪」的一声打在宣王的脸上。 「滚开!」她退后斥声,娇美的脸颊上,升起彤红的怒意。 宣王捂着脸,恼怒至极:「你个贱人,敢打本王?」 他勐地扑过来,将沈定珠压在地上,重重地摔倒,让身下的美人发出一声惨痛的急唿。 宣王骑在沈定珠身上,疯狂地扯烂她的衣裳,「滋啦」一声响,沈定珠娇嫩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激红宣王的一双眼。 尤其是她两团隐隐露出来的白肉,简直像豆腐一样,妙,实在是个妙人! 沈定珠拼命挣扎,用手去抓挠宣王的脸颊,奈何力量悬殊,她的腿很快被宣王强行压住。 宣王眼里闪烁着即将得逞的疯狂:「事到如今,你还想挣扎?我告诉你,就算你跑出这个门又怎么样呢?你姨夫已经将你送给了本王,你跑了也会把你抓回来!」 「劝你识相,今日你伺候得好了,出了这个门,我就帮你脱奴籍,要是伺候不好,我也只能请我的那些部下,一起来享受京城第一美人的滋味了。」 言下之意,是她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沈定珠心中一片冰凉,最初她以为姨母家会是她的避风港。 却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她的炼狱。 第10章 凭你也配? 宣王迫不及待地亲吻她粉嫩的脖子,突然,他吃痛一声,捂着脸庞:「你敢刺我!」 沈定珠指尖里,藏着方才从绣品上拔下来的银针,早在宣王进来的时候,她就准备好了防备的手段。 可奈何她与宣王力量悬殊,犹如螳臂当车。 趁着宣王刺痛,沈定珠紧握银针,还想再朝他的眼睛扎去! 然而,被宣王一把按住手腕,他恶狠狠怒骂:「贱人,不识好歹,别以为本王捨不得杀你!」 说着,他单手掐住她的脖子,沈定珠吃痛一声,顿觉唿吸困难,她不停地踢踏双脚,宣王已经气得眼睛充血通红,失去理智。 沈定珠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就在这时,一道闷棍重响的动静传来,宣王掐着沈定珠脖子的力道骤然松了下来。 宣王轰然倒下,昏死在沈定珠身边。 她大口喘息着,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脖子疯狂后退,直到抵到一双黑靴,沈定珠抬眼一看,萧琅炎正神色冷冽地看着她。 而那打昏宣王的闷棍,被他扔去一旁。 沈定珠看见他,第一反应便是哭了出来,沈定珠这一哭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眼泪流不尽,恨不得将两世所遭受的所有不公和挫折全都发泄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沈定珠狠狠踢脚,重重踹了两下宣王:「混帐,王八蛋!」 萧琅炎蹲下来,望着美人垂泪愤恨的面孔,他扬眉问:「怎么样,还逞强吗?你觉得你有资本跟本王谈条件,可离开宁王府,外面处处都是陷阱。」 沈定珠不理会他,止不住地流眼泪,直到哭累了,才抽噎着抬头:「王爷,小女的条件不变,跟着您虽好,但我只希望王爷能庇护我在漠北的家人。」 萧琅炎冷笑:「冥顽不灵,差点被这样的人夺走身子,还如此固执。」 沈定珠垂下挂着泪珠的羽睫:「我相信王爷也不是贪色之人,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上次小女所说之事,已然成真,王爷既然信了,为什么不能答应我的条件呢?」 萧琅炎起身,居高临下地垂眸望着她,高大身躯的阴影,将她笼罩。 他就那么看着她如一朵倔强的蒲公英,在周围摧残的寒风中,骄傲地挺立着。 「你很聪明,猜对了,也说的不错,前天冀都快马加鞭来报,大雨沖毁堤坝,百姓三百余人伤亡。」萧琅炎沉沉道。 若是寻常事件,他只会认为是凑巧,但上次,沈定珠精准地说出了伤亡人数,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沈定珠抿了抿唇,捂着酸痛不已的脖颈,她继而道:「王爷若还是不能够信我,我便再告诉您一件事。」 「太子殿下马上要举办的游船宴上,他会失足落水,一名叫郑铎的散品侍卫会将他救了,从此以后郑铎便会成为太子的贴身侍卫,直至在皇上面前得到青睐。」 「王爷必须要阻拦此人,因为郑铎与马尚书有关,让马尚书的势力投靠太子,只会对您不利。」 萧琅炎目底漆黑,他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沈定珠也不知他是否相信,但她的条件很明确,她可以提供这些即将发生的危难,帮他扫清路上一切障碍。 不过,萧琅炎必须救她的家人!日后他得势,也要为沈家平反冤案。 现在最重要的,是拦下郑铎,不能让他得到太子的恩宠,从而被派去漠北构陷沈家。 萧琅炎看着沈定珠方才还哭得肝肠寸断,这会儿已经擦干净眼泪,只有一双美眸通红无比。 身上裹着他的衣袍,更显得身姿娇弱颤颤。她生得饱满美艷,作为沈家嫡女千金,被娇养着长大,从不曾亏待。 可就是这样一个闺阁小姐,竟在这一刻,让萧琅炎看出她心里有一颗强大的种子。 须臾,他冷冷开口:「本王暂且信你一次,也答应你的条件,但为沈家平反冤情,容后再说。」 沈定珠露出欣喜的面色:「多谢王爷。」 平反的事反而不急,萧琅炎一日没有大权在握,一日就不可能洗清沈家冤屈。 然而,萧琅炎又说:「你留在本王身边不能惹眼,只能做通房,守规矩,记住你的身份,不得僭越,否则,本王对你一样不会手软。」 沈定珠不在意通房这样的身份,只要她的目的达成,做侍女都愿意。 于是,她很快地点头:「听凭王爷吩咐。」 两人要走,沈定珠低头看向宣王,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恨意,随后抬脚,朝着宣王的腿间狠狠踢了一脚。 萧琅炎恰好回眸,看得眉梢一扬,沈定珠发泄完了,才拿好绣品,和自己为数不多的行囊,跟着他离开。 她披着萧琅炎的薄披,一路低着头紧紧地跟在他身边。 过往的人看见萧琅炎,纷纷低下头恭敬请安:「宁王殿下。」 萧琅炎不予理会,带着沈定珠顺利地离开赵府,然而,却恰好被回府的赵玉圆看见。 她当然知道自家爹娘的计划,还以为会看见沈定珠被占了清白,哭哭啼啼地寻死觅活。可没想到,竟瞧见她跟着宁王走了。 「我刚刚是眼花了吗?那是宁王的话,宣王去哪儿了?」赵玉圆赶紧让丫鬟去打听。 不一会,丫鬟面色焦急地赶回来:「小姐,听内园的管事说,宣王和宁王一前一后地进了后院,不一会,只有宁王带着表小姐出来了。」 「之前夫人叮嘱过,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进去,所以他们还不敢去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玉圆愣住:「这个沈定珠……可真有本事,快去告诉我娘,出事了。」 回宁王府的马车上,萧琅炎忽而开口问她:「本王见你也不蠢,你应当知道,利用你的美色,去俘获旁人更为容易,为何非要跟本王周旋?」 沈定珠怔了怔。 旋即她微微低头,白嫩的脖颈上,还有宣王色急中掐出来的青紫。 「小女与王爷一样,都另有所爱,我能交换的资源不多,这副身躯不愿随便予了旁人,但倘若能让王爷出手帮忙,我伺候王爷,也是心甘情愿的。」 言下之意,是她已有心上人,可无法在一起。 与其被别人玷污了身子,倒不如她自己给一个最能帮到她的人。 萧琅炎从前与傅云秋的事,满京城皆知他们两人,故而沈定珠猜测他喜欢傅云秋,也无可厚非。 可没想到,沈定珠说完这句话,却久久听不到萧琅炎的回应。 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偷瞧,却见,萧琅炎薄眸阴沉得像是坠着浓云,隐约的寒光乍现其中。 「想伺候本王,凭你也配?」他莫名地生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第11章 东西不要,我嫌脏 沈定珠怔了怔,她倒是不怎么生气,萧琅炎一贯说话难听,她眼中只有她自己的目的,对于其他的,全然不在乎。 于是她讨好地将这几日做的绣品,是一副护手的绒套,双手呈递去了萧琅炎面前。 萧琅炎侧颜冰冷,乌黑沉霜的薄眸里满是距离感。 「这是什么?」 沈定珠低头,面颊簇着彤云:「我记起来,在绝马寺那夜,王爷练剑的手上旧伤撕裂,猜测是冬日所冻,这是之前在王府里没做完的,后来去了姨母家才做好,想着有机会给王爷。」 萧琅炎不接她的东西,只低着头冷冷地看她。 须臾,他开口,便是凛冽话语:「东西不要,我嫌脏。」 这话一出,沈定珠眼中凝聚的泪珠,骤然滴落,滚烫的泪水恰好掉在他的手背上。 萧琅炎拧眉,垂眸看去,只见美人眼圈通红,哭得无声无息,但那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她面上滚落。 他冷笑:「哭什么,谁知你到底做给谁的,还想本王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沈定珠抬眼,泪珠滚滚:「这是专门给您做的。」 萧琅炎不予接受这样的讨好,马车恰好停稳,已到宁王府了,他一臂掀开车帘,撂下一句:「留给你的心上人吧!」 对于他莫名的怒火,沈定珠不知从何而来,但她缓缓擦去泪水,心想这一世如之前约莫一样。 萧琅炎是一块内外都冷硬的冰,要想抱紧他,需得自己忍受种种痛楚,不过也罢,她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便什么也不在乎了。 沈定珠跟着进入王府以后,连大丫鬟郑尔兰都面有惊色,没想到沈定珠竟真的被萧琅炎带回来了。 她很快收敛面上的神情,上前为萧琅炎脱外氅,沈定珠自觉地退到旁边。 哪想到萧琅炎冷冷回眸,盯着她:「带你回来,不是供着好看的,过来伺候。」 沈定珠只能走过去,为他脱大氅卸玉冠,萧琅炎的习惯她还记得,将大氅挂在屏风上,要用清冷的竹丝香熏一遍。 萧琅炎看着她的动作,对郑尔兰淡淡吩咐:「去叫徐寿给她上牒,往后,她就是宁王府的人。」 郑尔兰忙问:「以何身份入府?奴婢也好跟徐公公交代得清楚点。」 「通房。」萧琅炎说罢,就折身换常服,去了书房。 郑尔兰心中别提多么嫉妒难受了,她自幼就在王府里服侍,等着萧琅炎为她开脸,收入房中。 苦等几年,她都已十八了,本以为王爷心心念念都是傅家那小姐,她自认为比不过,也不想比,做个妾室,也能满足。 可,谁想到半路杀出个沈定珠! 面对郑尔兰的敌视,沈定珠状似没看见,只问:「我住哪儿?」 「自然是下人的耳房!跟我来。」郑尔兰没好气地说。 沈定珠却不动,只扶着门框,身姿娇弱如柳,她俏生生地看了院子一眼,指着院内的偏房:「将那处收拾出来,我住进去。」 郑尔兰皱眉:「王爷的院落,不是谁都能住的,就算是通房,也不过是下人罢了,怎配住在这儿?」 沈定珠语气慢慢:「既然是通房,职责便是为王爷暖床,随叫随到,住得远了不方便,若是你办不好这件事,那我就去找王爷,让他找能安排好的人来。」 「你——!」郑尔兰咬紧下唇,气得心里闷疼,「真不要脸,当众炫耀为王爷暖床,你好没规矩。」 沈定珠不理她,提裙追去萧琅炎的方向,嘴里唿唤:「王爷~」 郑尔兰生怕被萧琅炎责罚,急忙上前拦住沈定珠:「别喊了,我给你把这个屋子腾出来。」 沈定珠这才眯眸,脸上没有半分笑容,白皙的俏脸如新开的芙蓉:「还不赶紧去做?」 随后,就双臂环胸,倚靠房门等着。 只见郑尔兰叫来两个小丫鬟,把偏房屋子里的东西往外搬,看了才知道,原来之前郑尔兰自己就住在这儿。 大概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萧琅炎也不曾说她什么,现在要给沈定珠让地方,也怪不得郑尔兰不情不愿。 当天夜里,沈定珠看着时辰到了,自觉地沐浴更衣,只穿着白净的内衫,捧着手炉爬上了萧琅炎的床榻。 先前她在手炉里放了陈皮,这会儿烧出阵阵清香,将他的被褥暖得犹如春昼,可等了好久,萧琅炎都没回来。 她本想强打精神,奈何过了半个时辰,更漏点滴到子时,还不见萧琅炎的身影,沈定珠就自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严厉的冷斥:「谁准你在此处睡的,滚下去!」 沈定珠连忙睁开睏倦的水眸,在看见萧琅炎冷冰冰地立在床榻边的时候,她大梦初醒,急忙退下床榻,顺手捞走自己的手炉。 「我来为王爷暖床,可迟迟等不到您回来,我就睡着了,这就走……」 沈定珠露出来的两只小脚,在烛火中显得更加莹白,纤纤细腰藏在白色的内衫之下,披散的长髮像上好的墨锦。 她还没走两步,肩膀就被萧琅炎按住,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扔回床榻上。 沈定珠摔进团团被褥中,闷哼一声,待爬起来用无辜的眼眸看向萧琅炎时,他上前扼住她的下颌,膝盖顶进她的腿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跑什么跑,忘了我白天告诉你的规矩?伺候更衣。」 沈定珠连忙从他的臂弯里逃出去,从容地站在地上以后,乖乖地伸手为他脱去外袍和发冠。 她照旧为他掸了掸衣裳,挂在屏风上,点燃竹丝香,放在衣物下熏蒸。 忽而,萧琅炎开口:「你惯会察言观色,何时知道本王喜欢用竹丝香?」 沈定珠整理他黑靴的动作一顿,萧琅炎这个人从不爱将真正的喜好表露人前,所以他喜欢竹丝香这件事,也是前世她留在他身边开始伺候,刻意观察才得知的。 顺从他的喜好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这会真要解释,还不好说。 沈定珠纤细的腰肢弯着,好一会才直起来。 「王爷喜欢竹丝香吗?我不知晓,只是这房中台子上,唯有这一味香料,我顺手拿的。」沈定珠面色如常地说着,白玉般的纤纤指尖铺开被褥。 萧琅炎盯着她,沉黑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后,他才冷冷道:「你不必在本王面前扮弱做低,你的性子到底如何娇蛮,那夜在绝马寺,本王就见识过。」 这下,沈定珠樱红的面色终于多了一丝尴尬。 那夜在绝马寺,他实在体力太好了…… 第12章 沈定珠,你敢骗我 在绝马寺帮萧琅炎的那晚,约莫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她抱怨嫌弃,低低地哭着骂了好多句。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她还仗着萧琅炎没有力气,用手轻轻地扇了他一巴掌。 这些,他都记得。 「王爷理应见谅,那时妾好端端地被抓走,去做那种事……不管是您,还是换了旁人,妾都会生气的。何况,王爷那夜有些得寸进尺……」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轻轻,伴随着那双潋滟的水瞳,显得语气有些莫名怨怼。 换了旁人? 萧琅炎的笑容突然冷淡下来,让她滚出去,不要杵在原地碍眼。 沈定珠对他阴晴不定的性格,早已习以为常。 她忙不迭地起身,刚走到门口,身后再次传来他冷冰冰的叮嘱:「明日早起,随本王出门。」 回到房内的沈定珠,因着方才的谈话,又想到绝马寺那夜的经歷,脸颊红的布满霞云。 且不说萧琅炎的「身体」很好。 只说他当夜蒙着眼的模样,却是俊朗,渐渐地,沈定珠脸上羞赧的神色消失,她想起萧琅炎原本自幼就有雀盲病。 到了晚上,他就看不清楚,直到天亮才好转,经过多年的治疗,后来终于好转。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身边亲密的几个人,起初沈定珠也是不知道的,后来做了他的宠妃,才清楚一二。 也是后来才知道,傅云秋陪着幼年的他偷偷治病,他在最恐慌的黑夜里,只有她陪着他。 所以,萧琅炎这样薄情的人,才会把傅云秋放在心里吧。 当晚,沈定珠睡的并不好,她天生身子娇气,比别人要畏冷。到了后半夜,那寒风顺着窗子唿唿地往屋子里灌。 沈定珠冻得发抖,最终忍受不了,去查看窗子的时候,才发现窗格子底部破了两个大洞,约莫是郑尔兰搬走的时候刻意弄坏的。 已经太晚,不好找人来修,沈定珠只能裹紧被子,硬生生地捱过这夜。 次日一早,她起来时,头就昏昏沉沉的疼。 待赶去萧琅炎的屋子,郑尔兰已经伺候他穿好了衣裳,瞧见沈定珠赶来,郑尔兰皮笑肉不笑:「沈姑娘明日可不能再睡迟了。」 沈定珠还没开口,萧琅炎已经拿起那日沈定珠做的护手绒套,冷道:「走。」 郑尔兰连忙跟在他身后,萧琅炎回眸:「不是你,说她。」 沈定珠这才追过去,经过郑尔兰身边时,看见她眼底明晃晃的嫉妒与不甘。 「郑姑娘起得早,可惜好像没什么用。」沈定珠轻飘飘地说罢,快步跟上萧琅炎的身影。 坐在王府的马车里,饶是沈定珠一忍再忍,终究还是当着萧琅炎的面打了两个喷嚏,得到他皱眉的冷冷一瞥。 沈定珠美眸含着一层水光,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透出一股娇憨:「王爷,我们是去游湖吧?您都部署好了吗?」 萧琅炎不多语:「少废话。」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膏,递给沈定珠:「一会见到傅云秋,替本王将这个东西给她。」 沈定珠垂眸看见药膏,眼底晦暗一闪而过。 傅云秋早年在宫里,因着聪慧,又是傅家嫡长女,便与其余几名贵女,一起养在太后膝下长大,奈何她那会性子柔弱,经常被其他贵女欺负。 也是那时,落下了冻疮的旧病,每到冬天,手指就会溃烂生疼,萧琅炎给她送药的习惯,早就有了,至今未断。 沈定珠抿了抿唇:「妾会带到的。」 等去了长明湖边,沈定珠看见一艘宽阔华丽的画舫,停泊堤岸边,上面人影绰约,看见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如此冷的天,太子忽然要举办游船宴,令沈定珠心里陡然起了几分疑惑。 她竟隐隐觉得,郑铎救落水的太子,并不是凑巧,说不定是安排好的。 沈定珠跟着萧琅炎上了画舫,不少人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中大半都认得沈定珠,看见她跟在宁王身边,都难免吃惊。 沈定珠都能猜到,再过一会,整艘画舫上大家的谈资,必定都是她如今还是罪奴贱籍,宁王还敢带着她招摇过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画舫开始以后,男女宾席分开,但沈定珠的身份去了女宾席的船厢外,那守门的宫人竟不许她进。 得知她是随同宁王来的,宫女低眉顺眼道:「那就请姑娘拿宁王殿下的令牌来,规矩如此,请不要为难奴婢等人。」 沈定珠抿了抿唇,若不是为了将药膏送到傅云秋手上,她也不在乎能不能进去厢房。 如此一来,她只能返回,去了男女宾席船厢的后面,供人休息的甲板上稍作等待。 她知道萧琅炎和太子等人定会出来的,否则,太子没有机会落水。 江上风冷,没有几个人愿意站在船板上,沈定珠迎着寒风,冻得牙齿打颤。 这时,身旁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骂:「沈定珠!你害了本王,还敢出现。」 她扭头看去,宣王那张愤怒的面孔,已然近在咫尺。 沈定珠后退半步,心里警惕,面上却装作无辜:「宣王殿下,妾怎么了?」 「你!」宣王正要发作,想起什么,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怒道,「你伙同别人打晕本王,差点害得本王……」 后面的话,他实在恼怒,不愿说出口。 他醒来以后,就剧痛厉害,赵家的人吓得半死,为他找来郎中,才说险些不保,差点被沈定珠害得做了太监。 现在他日日都需要敷药,行动不便,但又不敢传出去,怕别人知道他强迫女子不成,反而被害。 「你还不赶紧交代,到底是谁帮你打晕了本王,再不说,我就把你沉江!」 沈定珠故作惊慌:「王爷误会了吧,那日是您欺辱我,突然被掉下来的东西砸晕了,真的不是我做的呀。」 她的态度过分嚣张,宣王惊怒交加:「你这贱人,还想狡辩!」 他扬起手,眼见着要重重打在沈定珠的面上,他们身旁忽而传来一道制止声:「住手!」 沈定珠回头,只见傅云秋带着两名婢女,神态端庄地走来。 第13章 少将军周陆离 宣王眯起阴沉的眼眸。 傅云秋已被皇帝赐婚,不日就要嫁给太子,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他必须给两分薄面,于是收回了手。 傅云秋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温和:「宣王原来在这里,方才大家寻你去做行酒令,到处找不到人。」 宣王笑了笑:「这就要回去了,多谢傅小姐提醒。」 说罢,他跟傅云秋作别,临走前,还阴狠地瞪了沈定珠一眼,仿佛叫她等着瞧。 沈定珠面不改色,直到宣王走远,傅云秋又让丫鬟回去为她拿披风。 待只剩下她二人,傅云秋笑容轻微:「沈姑娘,我们都以为你去了漠北,看见你还好端端地在这儿,真好。只可惜世事难料,你怎么成了琅炎的通房呢?」 从前沈家还没倒台的时候,沈定珠就跟傅云秋被并列为京城第一美人,实在是因为她们的样貌有三分相似。 不过,傅云秋是温柔型,而沈定珠的眉眼,美的更张扬艷丽。俩人私下和明面上,没少被人放在一起比较。 听傅云秋这么说,沈定珠不咸不淡地回应:「王爷喜欢,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拿出萧琅炎给的膏药递过去:「王爷嘱咐我代为转交。」 傅云秋看了两眼,温柔地笑道:「琅炎真是有心了,不过今年冬,太子殿下已然为我寻了名医治手,这药膏就留给你吧,沈姑娘做了通房,日后免不了受苦,没有药膏是不成的。」 沈定珠听出她语气中的敌意,看在萧琅炎的面子上,也不愿跟她起冲突。 便冷淡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傅云秋眼神闪过黑冷,不太高兴,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她忽然抬了一下手,抚过鬓边的乌髮。 沈定珠垂眸一瞧,才留意到,傅云秋用的护手绒套,竟然是她送给萧琅炎的那个。 傅云秋笑着看她:「我只是说了一声手冷,方才琅炎就把这个给了我。沈姑娘替我将这个还给他吧,顺便帮我问问,这是他府上哪个婢女的手艺,针脚细密,当真不错。」 说罢,她将绒套放在沈定珠怀里,随后翩然离去。 盯着手里的东西,沈定珠忽然明白,为什么早上萧琅炎要将绒套带着,他分明说过嫌弃她做的东西。 都是为了傅云秋啊…… 就在这时,男宾的船厢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伴随着「太子殿下小心」的惊唿,沈定珠刚想走过去看看究竟,忽然想到自己身份不对,于是退回到供人休息的甲板上。 她找了个避风口站着,听着船厢内的惊唿,渐渐转变为有惊无喜的感嘆:「方才好生危险,太子殿下差点顺着窗栽了出去。」 「是啊,幸好宁王殿下眼疾手快,拉住了太子殿下。」 紧接着,太子的声音传来:「喝了几杯酒,实在不胜酒力,险些倒去江中,幸好有五弟在!」 萧琅炎说了什么,沈定珠听不见了,因为里面的人们再度嘈杂欢闹起来。 大概是方才插曲惊险,画舫没有去湖中心,就回到了岸边,船宴也就此结束了。 沈定珠被萧琅炎的侍卫成廷先行带下船,在马车里等着。 不一会,萧琅炎终于返还,薄淡俊冷的面庞上,还带着微醺的淡红。 他眼神漆黑,看了一眼沈定珠的面孔,便皱起长眉:「你的脸怎么那么苍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沈定珠摸了一下面颊:「有吗?大抵是方才吹风吹得太久了。」 她顾不得这件事,忙问:「太子殿下方才是不是差点落水?」 萧琅炎斜睨她一眼:「又让你说准了。」 沈定珠提醒过他,萧琅炎整个宴会上都坐在太子身边,暗中注意着太子的动作。 眼见着太子因为漕运贪污案查清一事,高兴地喝多了,他身旁就是大敞的窗子! 在太子马上要顺着窗口掉下去的时候,萧琅炎豁然伸手拉住了他。 「成廷也查过了,船上的散品护卫里,确实有一个叫郑铎的。」 沈定珠眼底露出喜色,拦住了郑铎便好,但这还远远不够。 「王爷应该派人盯着他,想必这次不成,郑铎下次还会找机会。」 萧琅炎淡淡地应声:「本王知道,东西你给傅云秋了么?」 沈定珠抿了抿唇,重新拿出来那瓶药膏:「傅大小姐说,太子殿下今年冬为她寻了名医,于是这药膏,她没有收。」 萧琅炎看了一眼,让沈定珠意外的是,他没有露出多么恼怒或者失落的神色,反而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沈定珠垂着头,把玩着那瓶药膏,青丝垂在肩上,只露出半张俏艷白净的脸颊。 她突然联想到,前世此时,再过不久,郑尔兰会给她下药,害得她病重。 而就是那么凑巧,傅云秋也同时病了,还病的很厉害,咳喘不止,她知道萧琅炎府上有名医,偏偏将所有郎中都借去。 萧琅炎听了傅云秋的话,可他却不知道,那次,沈定珠浑身高烧不退,正是需要郎中的时候。 后来,还是她找来的神医江蛮子替她开药,才免去了一劫。 这一次,她不能坐以待毙,决定主动出击,将两件事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沈定珠忽而开口:「明日妾想出门。」 萧琅炎余光打量她好几次了,都见她沉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总算等到她说话,他放下书卷,冷冷看去:「做什么?」 「买东西。」她说完,就垂下眼眸,以免被萧琅炎看出端倪。 萧琅炎眸光幽冷,带着几分狐疑,半晌才说:「随你。」 沈定珠这才靠着马车闭上眼,感到头昏沉的厉害,大概是刚刚在船上又经了风。 当天晚上萧琅炎不在府内,自然也没叫沈定珠去伺候。 临睡前,她勉强给破洞的窗子煳了三层纸,才让寒风不那么凛冽地往屋子里灌。 饶是如此,她还是冻得直打喷嚏,身上也微微烫了起来。 沈定珠想着,明日得空,一定要请徐公公找人来为她修一下窗子。 次日起来,她要出门,郑尔兰上前追问缘由,沈定珠不愿说,更因身子不舒服,脸颊带着病了的嫣红。 她有些不耐烦:「王爷允许了的,你就别问了。」 说着,沈定珠离去,郑尔兰盯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到了外面,沈定珠直奔一家不起眼的茶楼,留下了一封信。 正打算回王府时,街道尽头传来烈马震地的哒哒响动,她连忙避让去了一旁。 一匹红鬃马当先,身后跟着五六个策马的僕从。 沈定珠病得昏昏欲睡,低着头像打蔫的花儿,连红鬃马停在了她面前,她都不知道。 直至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姑娘?」 沈定珠抬头,眼前的男人,身影高大,剑眉星目,不苟言笑,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浅淡的关怀。 沈定珠回过神来:「少将军。」 周陆离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病了?」 沈定珠无力地点点头:「应当是染了风寒……少将军能不能,借我几个铜板,我想买药。」 周陆离一怔,旋即掏袖,直接将他的荷包递过来:「都拿去吧,听说你现在过得不易,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重新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沈定珠捏着那袋子鼓囊囊的荷包,急忙道:「来日我有银子了,就还你。」 周陆离手握缰绳,朝她投来淡泊的一笑:「不必,我当初也受过沈丞相的指点,权当感谢了。」 说着,他一声轻呵,马蹄震震离去。 沈定珠感觉自己烧得浑身滚烫,看他身影的视线也变得模煳许多。 她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转身去了药铺,买了几副伤寒药,随后匆匆回到王府。 借用厨房将药煮出来,趁热饮尽,随后沈定珠感觉头更加疼得厉害,浑身烫得像煮熟的樱桃。 她回到屋内,倒头就睡。 可刚沾上枕头没多久,她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道从榻上拽起来。 郑尔兰带着三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竟然直接闯了进来,要找沈定珠的麻烦! 「好个罪奴贱婢,我就知道你手脚不干净,敢偷王府的东西,看我在你房里找到了什么?」郑尔兰举着那枚古铜币,颐指气使。 看见沈定珠非要离府以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于是进沈定珠的房间一番搜查,果然让她看见了属于萧琅炎的东西! 一名婆子叫骂:「手脚不干净的贱皮子,王爷的东西,你也敢偷,说,刚刚拿出去卖了多少个?」 第14章 她是我的人 沈定珠被婆子拽着,郑尔兰趁乱伸手,拽住沈定珠的耳坠,狠狠拉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她恨不得这个狐媚子毁容! 剧痛袭来,让沈定珠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滚开!」她厉声呵斥,娇丽的脸颊上泛着病态的嫣红,更显得双眸漆黑如墨。 郑尔兰捂着脸,她咬牙切齿地拿出:「大胆罪奴还想反抗,敢偷东西,按照王府规矩,理应剃了头打发出去!」 说罢,她一甩袖:「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扒光她赶出去,让众人都知道偷东西的下场。」 沈定珠厉声呵斥:「我看谁敢在王爷的院子里动手!」 这话一出,那几个婆子也露出了犹豫的面色,她们确实是想讨好郑尔兰,毕竟章嬷嬷可是王爷的乳母。 但是,这里到底是王爷的主院,除了主母有权利动王爷房里的人,郑尔兰一个丫鬟,凭什么下这样的命令。 沈定珠举起桌上开的药:「看见了吗,我出门是去买药的。你凭什么说古铜钱是我偷的,万一是王爷送我的呢?你敢保证看到我偷拿东西了?」 郑尔兰一时理亏,有些语塞:「王爷喜欢古玩,怎么可能送给你,你要是没偷东西去变卖,又哪里来的钱买药,刚做通房,这个月的例子银还没发呢。」 但她眼底闪过心虚,也知道这番话片面了。毕竟沈定珠受不受宠,她还不敢确定。 沈定珠呵笑一声,红唇吐出冷冽的话语:「东西和钱,都是王爷给的,你倘若不信,等王爷回来,一问就知。」 然而,郑尔兰不愿放过这个赶走沈定珠的机会,她不依不饶起来。 「就算要问了王爷再做决定,但你现在也身有嫌疑,」她瞪着那群婆子,「去!你们将她关进柴房里,等王爷回来,我亲自问他!」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徐寿的声音:「王爷带回来的人,郑姑娘哪儿来的本事发落?」 几人回头,徐寿扶着小太监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大概是之前帮了沈定珠进宫,所以受到了萧琅炎的责罚。 郑尔兰冷笑:「徐公公此言差矣,王爷是好心将她带回,殊不知引狼入室,我可在她房间里搜到了古铜币,人证物证皆在,她无从狡辩。」 徐寿坚持道:「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事,也要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 「我身为王爷身边的大丫鬟,难道连这点事都无权做主?」郑尔兰反问。 她话音刚落,余光却见门外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郑尔兰吓了一跳,看清是萧琅炎以后,急忙低下了头,脸上全然不见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怎么不继续说了?本王还想听听,一个大丫鬟,还能怎么发落我房里的人?你以为你是谁,当家主母么。」萧琅炎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来,语气却冰冷得可怕。 郑尔兰听的浑身发颤,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王爷明鑑,奴婢并无僭越之心,而是她偷东西在先,赃物在此!」 她双手递上古铜钱,萧琅炎挑眉接过,看了一眼,才望向沈定珠。 这会儿,她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大概是不舒服,樱唇微张,悄悄地喘息着。 肩头的衣裳被扯的半敞,露出白皙滑腻的肩头,萧琅炎微微皱了皱眉,见她脸颊乃至脖子,都红的像熟樱桃。 唯独那张绝美漂亮的脸蛋上,依旧是不服输的倔强。黑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却不像是委屈,而是小猫般故作露出凶光。 萧琅炎深邃的眸瞳暗了暗:「东西是本王赏的,也要向你汇报吗?」 沈定珠和郑尔兰都是一愣,郑尔兰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可能,王爷居然会……」 「大胆!」徐寿呵斥郑尔兰,「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想赏谁、赏什么,轮不到你置喙!」 萧琅炎将古铜钱扔在桌上,语气淡漠:「徐寿,拖她出去,棍棒教训,再打发去前院伺候,我的院子里,容不下这么擅自做主的丫鬟。其余随同她来的下人,都赶出府去。」 郑尔兰万万没想到,下场悽惨的人,居然是她! 「王爷不要赶走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害怕她对王爷不利,毕竟她已是贱籍,奴婢是关心则乱呀,王爷……」郑尔兰哭着被徐寿的人带走了。 萧琅炎从始至终没有皱一下眉头。 沈定珠心中狐疑,郑尔兰是他乳母的亲女儿,自打萧琅炎生母去世,除了抚养他长大的娴妃,萧琅炎最为敬重的就是这个乳母。 今日,他居然为了她,将郑尔兰给赶走了? 屋内只剩下他二人,沈定珠想说话,刚张口,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琅炎挺拔的身影朝她踱步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垂眸看来:「真的病了,不是装的?」 沈定珠心里一阵气闷,捂着心口轻咳,天生娇软的声音有些沙哑:「昨夜,梦到傅大小姐要生病,且很难医治,王爷担心之余去探望,却被皇上知晓,狠狠训了您一顿。」 她面色通红,泛着不健康的彤云:「到时若傅大小姐真的病了,请王爷避嫌,不要将府中名医送去为她诊治,以免被皇上知晓。」 萧琅炎面色幽幽:「她还未病,倒是你怎么病的这么厉害?」 沈定珠闭了闭眼,有些难受地道:「梦里有人问我,要是我愿意替傅大小姐病这一回,她就不用病了,想到她不生病王爷就不会去看望,索性同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她抚了抚额头:「大抵是胡乱做梦,早上起来才发现是窗子漏风,想必之前郑姑娘从这里搬走时,将窗户弄破了。」 萧琅炎目光掠过她,看向屋内的窗牖,他走过去检查,果真见到三层纸煳起来的破洞,拿手指一戳就破了。 他皱起冷眉:「怎么不叫人补?你费尽心思留在我身边,不要连半点架势都拿不出来,丢本王的脸。」 话毕,他余光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荷包,款式不似女子所用。 萧琅炎凝眸拿起来打量:「你买药的银子从何而来?」 沈定珠头晕沉沉的,声音也变得娇哑:「路上碰见周少将军,朝他借的。」 萧琅炎眼神漆黑,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本王是死人吗,你不会找我要?」 萧琅炎问完回头,却见沈定珠已然闭紧双眸,轰然向一旁倒去,他眼神一变,顿时上前,揽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一碰才知道,她何止是病得厉害,还烫的惊人。 沈定珠在他怀里,乌髮散乱,长长的睫垂出一片阴影,哪怕是昏着,黛眉也依旧紧蹙。 徐寿在外面交待事宜,却听到身后一阵咣当重响,一扭头瞧,居然是萧琅炎脸色阴沉地抱着沈定珠,一脚踹开了房门,直奔他自己的屋子。 将人放在床榻上,萧琅炎冷声吩咐:「去叫府医过来。」 沈定珠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再醒来时,已不知是几日后。 她浑身就像是散架了一样,酸痛难当,好像出过一场淋漓的大汗,虚弱得很。 沈定珠刚撑着坐起身,就看见不远处,萧琅炎坐在桌子后看书,身形高大笔挺的他倚靠座椅,穿着青蓝色的衣衫,显得格外清隽冷峻。 察觉到目光,他抬头看来:「醒了?旁边有药,喝吧。」 沈定珠看向身旁,脚榻边的红木矮几上,放着一碗褐色的汤药,旁边还有两粒糖渍青梅。 碗端起来,居然还是温热的。 她有些恍惚。 前世她病了的时候,怕苦不喝药,萧琅炎也是这样,命人准备两粒梅子。 见她一动不动,只拿那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萧琅炎放下书卷,语气慵懒地问:「病傻了?」 第15章 不要想不开! 沈定珠回过神,连忙低头,捧着碗,把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一口气喝完,她被苦地吐了吐舌头,急忙将青梅放进口里,才觉得好受点。 「王爷,我睡了多久?」 「三日。」萧琅炎答。 沈定珠怔了怔,前世她病的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也是这三日内。 然而这一次不同,萧琅炎始终留在府里,不一会,王府中的两位名医入内,给沈定珠把完脉后,纷纷点头。 「沈姑娘病差不多痊癒了,药还要再服用三四日。」府医开完药就走了。 沈定珠面色淡淡的白中透着轻粉,她看着萧琅炎正在检查府医给她用的药方。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问:「王爷,傅大小姐如何了?她病了吗?」 萧琅炎目光始终在药方上,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病了,也确如你所说,傅家派人找过本王,她咳喘不止,但不如你病得厉害。」 所以,他便没有将府医外借。 沈定珠心头划过一丝暖流,虽说梦到傅云秋生病的事是假的,不过是她想劝萧琅炎不要去看望她的藉口。 但,他的做法,让她抿了抿唇,芙蓉面带着惭愧,主动道:「王爷……不怪我偷拿古铜钱的错?」 他声音低沉缓缓,「我更不喜欢郑尔兰的擅自做主,你莫要学她蠢笨,跟在本王身边,少管闲事。」 原来如此,沈定珠微微垂首,萧琅炎性格霸道独断,不喜旁人触及他的底线。 她低着头的时候,黑髮顺从地贴在白腻的脖颈边,如凝脂般的肌肤,连带着脸颊还有淡淡的粉,双睫微垂,似是含苞待放的牡丹。 萧琅炎多看了两眼,忽而走近。 「以后要什么,直接问我。」他说,「周陆离给你的银子,本王代你还回去了。」 沈定珠轻轻点头,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揪着锦缎蓝的床褥,身姿媚态横生。 看见她的手,萧琅炎喉头滚动两下,后主动移开目光。 沈定珠转了转眼眸,她记得,傅云秋虽然咳喘不止,病得厉害,但全是装的。 这段时间太子受屈,对她也不怎么过问,傅云秋不过是想藉此机会,引起太子的怜惜。 就算她可以拖着府医迟迟不去,但萧琅炎说不定狠不下心,如此一来,还是会让傅云秋得逞。 沈定珠想了想,主动说:「王爷知道鬼医江蛮子吗?他的医术全天下无闻名,能医死人肉白骨,我父亲对他有恩,如果傅大小姐病的厉害,我可以请他来为她看诊。」 江蛮子摸了傅云秋的脉,便知真假,倒是她想瞒都瞒不过。 不过,江蛮子曾说,沈家有一次向他求助的机会,不管什么样的病,他都能妙手回春,但也仅有一次机会,江蛮子只救一条命。 沈定珠说完许久,萧琅炎都没有接话,只垂着冷淡的薄眸,似在思考有没有这个必要。 须臾,他抬起头:「你对她这么上心的理由是什么?」 沈定珠怔了怔,须臾,她才敛眉回答:「我不是在乎傅大小姐,而是在乎王爷,不希望王爷因为她的事,受到皇上的训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她说着,用那双黑漆漆的水眸望着他。 窗子外恰好投着几道和煦的日光,将她的皮肤照的犹如白雪。 言语恳切,但美人始终带着一种距离感。 片刻后,萧琅炎扬眉淡淡:「往后所谓的梦到替她生病这种荒唐事,别再发生,你只有这一条命,顾好自己。」 沈定珠怔了怔,竟觉得这冷淡的话语里,多了一丝关怀。 萧琅炎会关怀人?真是见所未见。 几日后,大概傅云秋「病」的实在厉害。 萧琅炎来找沈定珠,问她如何联繫上江蛮子。 沈定珠低眉,声线绵软:「王爷派人拿着我的信,去西街尽头,找一个八岁的乞丐,不出三日,江蛮子一定会来。」 萧琅炎拿来纸笔,看着沈定珠一笔一画落成。她的字如带笔力,撇捺处字迹微瘦,风骨尤然。 大概是沈丞相亲自教的,自成一派,写的颇好。 书信既成,萧琅炎拿去吩咐徐寿跑一趟。 等待江蛮子来的这几日,沈定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每日好几副汤药灌进去,舌根都跟着发苦。 日常来洒扫的丫鬟,倒是有意无意地给沈定珠透露了一个消息。 郑尔兰挨了二十大板,都起不来床了,还从早到晚地哭,听说已经求人给她娘带话去了。 沈定珠对此无动于衷,天塌下来,她会推萧琅炎去顶着。 第三日,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登门了,门房差点将他当成要饭的打出去。 好在徐寿拦住,一番交谈,才知眼前这个神情倨傲的叫花子,就是鬼医江蛮子。 萧琅炎直接带着沈定珠与江蛮子,乘马车去了傅府。 路上,江蛮子得知不是给沈家人看病,他黑瘦的面孔上满是不悦,指着沈定珠不断摇头嘆息:「你这个娃娃,真是……哎!」 到了傅府,恰好碰上太子的人。 他得知傅云秋病的厉害,派了家僕来送补品,抬了十几个箱子进去,但礼品再多,太子都没有亲自过来。 想必傅云秋心里是失望的。 沈定珠瞧了一眼萧琅炎,只见他神色如常地跟着门房入了傅家。 「我不便进院子了,你跟江蛮子进去。」到了傅云秋的院落外,萧琅炎止住步伐,跟沈定珠交待完毕,他就随傅大人前往正厅喝茶。 丫鬟已经提前告知过傅云秋,江蛮子的来意。 故而沈定珠他们进屋的时候,云母屏风早已架好,屋内燃着上好的香料,清新好闻。屏风后,傅云秋倚靠床榻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伸出一只皓白的素腕,声音温温:「劳烦沈姑娘带着郎中跑这一趟了。」 沈定珠还没说话,江蛮子没个好语气:「要不是沈娃娃让我来,我都不愿来!」 傅云秋面色一僵,心想这算什么名医,顶多是江湖野郎中,脾气真是狂妄。 她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把脉片刻,江蛮子越发皱紧眉头,末了,他忽然站起身,暴躁地说:「没病还叫我来?不看了!」 他甩袖就走,沈定珠惊讶:「江伯伯……」 然而,江蛮子已经负手,健步如飞地走了出去。 傅云秋让丫鬟去追,沈定珠沉下心来,回眸看向屏风后,语气慢慢:「傅大小姐,郎中的话,我会如实禀奏给王爷,你好好休息。」 说着,她要走,身后却传来傅云秋的淡笑。 「你尽管去说,但我到底病了没有,想必琅炎只会相信我的话,你找来的郎中医术不精,摸不出脉来,不是很正常吗?」 沈定珠皱了皱黛眉。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傅云秋漫步悠然地绕过屏风,脸上神色有些憔悴,笑意却明晃晃。 「听说你之前也病了,沈姑娘,真是凑巧呀,」傅云秋说,「不过,要是大家知道,是你拖着王爷府中的名医,不让他们来为我看诊,会怎么想你?」 私下无人的时候,傅云秋终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沈定珠如画般精緻的眉眼,凝出一抹嫌恶:「我跟傅大小姐截然不同,我的病,至少是真的。」 傅云秋温柔地笑,还保持着端庄的姿态:「真真假假又如何,你看,我只是病了两天,他就让你叫所谓的名医来为我医治。」 「所以我劝你见好就收,别太痴心妄想,琅炎若真的在意你,不会连奴籍都不给你消。」 沈定珠不知道傅云秋怎么想的,居然觉得她是在装病搏宠。 不过前世,她已经领教过傅云秋的手段,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眼瞧着她越靠越近,沈定珠退至门口,余光瞥见身后人影渐至。 傅云秋当然也看见了,她勐地拽住沈定珠的手腕,低低地笑道:「你说要是我被你推倒摔伤,琅炎还容不容得下你?」 说罢,她伸手碰倒旁边窗台上的小花瓶,哗啦一声脆响! 正当傅云秋要扑倒喊叫的时候,沈定珠比她动作更快地捡起瓷片,不等傅云秋反应,就反手扼住她的手腕,狠狠割出一道伤口。 鲜血登时涓涓流出。 傅云秋面色巨变,惨叫一声。 「你……」 沈定珠先她一步喊出来:「傅小姐,就算是怪病,也有得治,不要想不开!」 第16章 不准再去招惹傅云秋 门外很快冲进来一群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傅云秋的婢女一人当先,将沈定珠推开,看见傅云秋纤细的手腕上鲜血直流,她吓得大唿:「奴婢去找郎中!」 江蛮子探头看了一眼,身影又很快消失在门外。 傅云秋疼的抽泣,看着萧琅炎道:「王爷,她……」 沈定珠抢先一步打断:「傅小姐不用感谢我,换做任何人在房内,都不会让你做傻事的。」 傅云秋瞪圆了秀目,这个沈定珠居然黑白颠倒! 萧琅炎拧眉:「到底怎么回事?」 沈定珠低头,只说:「傅小姐的病脉,连江蛮子都诊不出,我看她想不开,就将碎瓷抢了下来。」 三言两语,隐去了关键的原因,但却讲清楚了,为什么割伤傅云秋的瓷片在她手中。 萧琅炎沉沉眼眸看了沈定珠一眼:「你先出去。」 旋即他伸手,示意她将瓷片交给他,沈定珠顺从地放在他掌心,转而离开。 傅云秋急忙道:「她不能走,嘶……」 稍微一挣扎,手腕就疼的厉害,鲜血直流,她吓得脸色也白了。 其余的丫鬟连忙扶着傅云秋躺去榻上,萧琅炎不便在她屋内久留,离开前,让成廷将碎瓷打扫了。 「琅炎,」私下无人的时候,傅云秋含泪直唿他名讳,「我不知哪里得罪了沈姑娘,竟让她这样对我,找来所谓的鬼医,却连我的病也瞧不出来。」 她哭的泪雨阑珊,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是,想到沈定珠的话,再结合傅云秋眼下的模样,萧琅炎深沉的眸色中,浮起淡淡的怀疑。 「你真的病了么?」他开口道。 傅云秋的哭声顿住,她勐然抬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相信那个江湖游医?琅炎,你被沈姑娘煳弄了呀!」 萧琅炎目色冷冷,若是寻常的郎中,哪怕是他府上的名医说,他都不会信。 可对方,是江蛮子。 「你知道给你看病的人到底是谁吗?先帝闭气,众人以为驾崩,沈丞相将鬼医请来,不过半个时辰,先帝重新睁开眼,又延寿了四年有余。」 「方才给你看病的那个人,就是鬼医江蛮子,你说他会诊错,难道你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装的。」 傅云秋面色一变,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 萧琅炎神态更加冰冷凛冽:「你已经得到了许多,如今太子身处劣势,我劝你少折腾。」 说罢,他转身要走。 傅云秋生怕就此被他厌弃,哭着下榻:「琅炎,你听我说……」 她一挣扎,手腕上的伤口更是撕裂疼痛,傅云秋惨叫一声,但萧琅炎没有回头。 他走到门口,恰好碰到傅大人和傅夫人仓促赶来,看见满地是血,傅云秋皓白的雪腕更是猩红一片。 「秋儿,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不是要娘的命吗!」傅夫人急出了眼泪。 「娘,不是我,是……」傅云秋刚要说出沈定珠的名字。 但一抬头,却见正要离开的萧琅炎,目光黑冷,于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艰难地咽了回去。 「是我自己不小心。」碎瓷被成廷收走了,萧琅炎存心要护着那沈定珠,她还有什么好说! 傅大人将萧琅炎送到门口,一脸歉意地拱手:「多谢王爷肯请来鬼医帮忙医治,只可惜小女身子自己不争气,倒是枉费王爷一番苦心了。」 萧琅炎眉宇神情淡淡:「世间怪疾,无非都是心病引起,要想痊癒,傅大人还是多劝劝她自己。」 傅大人心虚地点头,连声说是。 萧琅炎登上马车,看见江蛮子正在给沈定珠把脉,他抚了抚鬍鬚:「你倒是病的比府里那位严重,起码是真病了。」 沈定珠捂唇轻咳,面色莹白地收回了手:「江伯伯给我开一副灵丹妙药吧,外头的郎中都不如你,吃了几副都不见好。」 江蛮子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小时就嘴甜,好,等着。」 他打开药箱,扯出一张宣纸,落下草书。 期间,沈定珠抬眸,看了一眼坐上来的萧琅炎,等他目光投来时,她又连忙低眉不再看他。 萧琅炎心中一声嗤笑,她居然还知道心虚。 江蛮子开药后就要离开,临走前也不看萧琅炎,只对沈定珠说:「沈娃娃,这个机会我不算你用了,下次你最好是留给自己。」 说完,他拖着药箱,背影潇洒地走了。 萧琅炎挑眉:「他说的机会,是什么?」 沈定珠舔了舔干涩的樱唇:「没什么,对了,傅小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伤口割得不深,」他目光幽幽,意有所指,「下手的人,到底没有用狠劲,应当自己也怕吧。」 沈定珠垂下黑睫,唔哝两声:「嗯,她应该也不是真的想寻死。」 话音刚落,萧琅炎突兀地逼近,摁着她的瘦肩,将她桎梏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沈定珠仰眸,俏美的面孔神情无辜:「王爷?」 萧琅炎眼中黑云凝聚,语气低沉:「我说过,别管闲事,你动她干什么?」 原来是为傅云秋声张正义来了。 沈定珠粉润的唇角扯了扯,萧琅炎心思缜密,瞒不过他。 她索性承认了:「我如果不反抗,她就会扑倒在瓷片上,还会让你将我赶出去,我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何况,江伯伯也说了,她是装病。」 萧琅炎看她声音虽然低软,但微微上翘的眼眸中分明有着不服气,像抓了人还不认错的猫儿一样。 他一时咬牙切齿:「真蠢,那瓷片割出来的伤,但凡明眼人来查,都能知道不是她自伤,太子若问,到时你还指望本王为你做主?」 沈定珠低着头没说话,萧琅炎拧眉:「哑巴了?」 忽然,一滴温热,落在他掐她下颌的手背上。 萧琅炎一怔。 低头看去,沈定珠眼圈红红,受尽委屈一般,她哭腔侬软:「我也没指望王爷为我做主,反正连奴籍都没脱,要是太子怪罪过来,王爷只管将我扔出去就是。」 她边说,边哭的更凶,泪水湿了胸前的衣襟,染出一团团的深晕。 萧琅炎按了按眉心,直接坐去了她身边,语气兇横:「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又哭上了。」 沈定珠背过身去,娇躯颤颤,一下下抹着眼泪,转为小声的呜咽。 萧琅炎拧眉闭上眼去听,只觉得声音靡靡,不似哭,只像吟。 他终究睁开长眸,看着她冷声道:「再哭,晚上就登榻侍寝。」 这下,沈定珠的啜泣戛然而止。 萧琅炎眼中闪过阴冷的嗤笑,这个女人,但凡提起床笫之欢,都像遇到了洪水勐兽,马上乖顺起来。 他就那么恐怖吗?还是她要为那所谓的心上人守节? 沈定珠将眼泪擦干净,才扭过头看他,眼睛还红彤彤的,像沾了雨水的白牡丹,只有脆弱的美丽。 萧琅炎再一冷声强调:「不准再去招惹傅云秋,你跟她不是一类人。」 沈定珠听的沉默,她知道,他与傅云秋青梅竹马,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即便当初,全京城的人都以为,傅云秋会变成宁王妃,但傅云秋一转头,却跟太子互相中意,一旨赐婚,她成了准太子妃。 萧琅炎和傅云秋的事,也成了权贵们私下的茶余谈资。他却根本不在乎傅云秋的变心,依旧愿意暗中照顾着她。 不过这都是假象,只有沈定珠知道,其实萧琅炎心中在意至极,不然也不会登基以后,马上赐死了废太子,又将傅云秋抓入宫软禁起来。 几日过后,吃了江蛮子开的药,沈定珠的身子大好不少。 她却得知,皇后听说傅云秋的怪病连鬼医都诊不好,还想尝试自尽,于是皇后特派身边的掌事嬷嬷,前往傅府一探究竟。 具体怎么看的不得知,但是嬷嬷回宫后没多久,皇上就以好好养病为由,推迟了傅云秋和太子的婚事,直接延到了来年初春。 萧琅炎忙得很,时常半夜回府,沈定珠已然睡下,他也不曾来喊她。 眼看着秋天一日日地冷了下来,她担心漠北的家人,想到父亲的死对头马尚书,和背后指使他的皇帝,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她得想个办法。 这天日头好,沈定珠从几位好说话的厨娘那得来了一些荞麦,她一点点地剥去碎渣,铺在筛子上来晒。 正坐在廊下边晒太阳,边织软枕布的时候,一抬头,看见郑尔兰脸色阴冷地扶着一名威严的妇人走入庭院。 前世她也见过对方,正是萧琅炎一向敬重的乳母,章嬷嬷。 沈定珠看了两眼,就知对方来意不善。 第17章 脱奴籍 章嬷嬷前年才离开王府,因她劳苦功高,萧琅炎为她在京城置办了一处小宅子,许她将家人接来养老。 前世沈定珠跟在萧琅炎身边的时候,章嬷嬷一直不贊成,多次向萧琅炎建议,不让他与罪臣之后牵扯上关系。 直到章嬷嬷去世,萧琅炎也没有赶走沈定珠,反倒是章嬷嬷去世没多久,她的女儿郑尔兰因得罪萧琅炎,被折断了手。 沈定珠放下针线站起来,主动道:「王爷没有回府。」 郑尔兰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章嬷嬷拍了拍手,示意稍安勿躁,郑尔兰这才不甘心地暂且咽下一口气,看沈定珠的目光更为阴狠。 章嬷嬷走到沈定珠面前,拿起她绣的枕套看了看。 「倒是有一双细緻的好手艺,可惜,是罪臣之女,女红之事,也登不上檯面。」章嬷嬷说完,放下东西。 她看着沈定珠的目光带着漠然:「你不能留在王府,现在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吧。」 沈定珠豆绿色的衣衽被风微微吹起,令她不施粉黛的俏脸,素雅清美。 她只站在那,一动不动:「这是王爷的意思?若不是,恕我不能听从。」 章嬷嬷的眼神严厉起来:「是娴妃娘娘的金口玉令,你还是罪奴贱籍,王府容不得你这样身份的人,娴妃娘娘只是命我将你赶走,已经足够仁慈了。」 郑尔兰跟着警告:「再不走,来找你的,可就是娴妃娘娘身边的大姑姑了,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沈定珠面上不表,心里已是有些慌乱。 在萧琅炎生母过世以后,皇帝把他过继给了娴妃,直到萧琅炎成年之前,一直都是娴妃抚养照顾他。 章嬷嬷办事有规矩,不敢假传娴妃的意思。 若她现在是脱了贱籍的,自然有办法拖延,可她至今依旧是罪奴!别说娴妃了,就算是章嬷嬷,将她发卖去别处,萧琅炎回来也自然不会怪罪她什么。 沈定珠贝齿咬唇,不欲以卵击石,低道:「容我去收拾一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她转身进了屋子,郑尔兰立刻就要跟过去:「我看她这次还敢不敢偷东西。」 却被章嬷嬷一把拽住,郑尔兰不解地看她,章嬷嬷口吻严肃:「把人赶走了一切好说,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前院伺候,跟主院没有关系,规矩不得僭越,我是怎么教你的!」 得了训斥,郑尔兰低下头:「娘,我错了。」 不一会,沈定珠背着一个单薄的包袱出来,里面只有几件她自己的衣裳。 章嬷嬷见她没有拖延,倒是不再为难,只盯着沈定珠,让她尽快离开。 然而,沈定珠的步子都没迈出院落,就与刚回来的萧琅炎碰上了面。 见她拿着包袱,萧琅炎看向沈定珠身后的章嬷嬷,一切就都明白了。 他淡淡道:「回屋去。」 沈定珠乖乖地哦了一声,又连忙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她……」郑尔兰刚要指,就被章嬷嬷拉住手。 「王爷。」章嬷嬷带头请安。 萧琅炎上前,双手将人扶起:「天气寒冷,嬷嬷怎么亲自来了,有何事派丫鬟说一声,本王吩咐人替你去办。」 章嬷嬷规规矩矩地回道:「王爷厚爱,奴婢受之有愧,先前老病缠身,才一时疏忽,让王爷被那样的罪臣之女给哄骗了,现在娴妃娘娘已经得知,她亲口下令,让奴婢将沈氏女赶出王府。」 「王爷,」章嬷嬷声音重重,「沈氏一族全部流放漠北,女子充奴为婢,这样的人留在王府里,只会是您的污点,不得不除。」 萧琅炎微微颔首,目光黑沉平静,甚至缓出一笑:「本王以为是何要事,原是这样,成廷,去将我屋中的身契拿来。」 沈定珠悄然打开了一条窗缝,水灵的美眸朝外看去。 只见成廷从主屋内拿出一张纸,双手递去章嬷嬷面前,章嬷嬷只看了一眼,面有惊色。 「王爷,您竟帮此女脱了奴籍?」 沈定珠一愣,萧琅炎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她都不知道! 原来,她早就不是罪奴了? 萧琅炎瞳孔漆黑,笑容不达眼底就散了,慢条斯理地道:「官府凭书,一清二楚,沈定珠从前是罪奴,现今为我宁王府的通房,我为她赎了白身,还有什么疑问,嬷嬷?」 郑尔兰反倒是焦急起来:「王爷,您怎么能这样呢!沈家犯那样重的罪,您收了沈氏女,让别人怎么看您呀!」 萧琅炎漆黑的瞳孔瞬间布满寒意,他看了郑尔兰一眼。 「啪!」一声脆响,章嬷嬷的巴掌,已经狠狠地落在郑尔兰脸上。 章嬷嬷命郑尔兰跪下认错,再对萧琅炎道:「王爷,奴婢没有教好尔兰,您将她罚去前院是应该的,可她现在规矩错的太多,奴婢请您将她逐出府,这样没用的丫头,不能留在您身边碍眼。」 郑尔兰捂着面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流满面:「娘,我不要离开王府,我想伺候王爷!」 「住口!」章嬷嬷怒斥,「请王爷将她赶出王府。」 萧琅炎眯眸看着,瑟瑟的秋风从他身后捲来,带来无声的寂静,和他强烈的威压。 章嬷嬷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此际,萧琅炎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嬷嬷,你何必紧张,本王念在你的份上,不会狠心罚她。郑尔兰虽然有错,但胜在细心,就留在王府吧。」 郑尔兰面色一喜,她就知道王爷对她不会那么绝情。 章嬷嬷心里颤颤:「可是王爷……」 萧琅炎悠然一笑,打断了她:「母妃那,你知道如何回禀了么?」 他说的是娴妃。 章嬷嬷瞬间明白过来,她低头福身:「奴婢知道,王爷既已经给沈氏女脱去贱籍,她又伺候的如此尽心尽力,相信娴妃娘娘得知以后,也会同意。」 说罢,章嬷嬷告退,郑尔兰被她寻了理由,一起带离了院子。 他们走后,萧琅炎垂眼冷笑,转眸看见沈定珠趴在窗牖后偷看,见他瞧来,这只调皮的猫儿勐地关上了窗子。 萧琅炎推门而入,反手关上屋门。 沈定珠背靠木桌,精緻的眉眼慌乱,红唇翕动:「这次……不是我先闯祸。」 她能看出来,方才萧琅炎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对郑尔兰起了杀意。 这个男人心狠起来,会让人害怕。 第18章 睡在你这 萧琅炎越走越近,沈定珠退无可退,最终娇躯一颤,跌坐在软椅上。 她长睫扑朔,莹白娇美的面孔,神情有些不安。 萧琅炎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好像她真的很怕他一样,他自问除了绝马寺那夜,没对她做过更过分的事,她何必怕? 沈定珠目光追着他,看见萧琅炎冷嗤一声,越过她,走到窗子边检查窗牖是否修补好了。 她暗中松了口气,这才敢站起身,想起脱奴籍的事,盈盈一拜。 「谢谢王爷为我赎白身。」 萧琅炎低头,看见她之前带回来的男子所用的荷包,已经洗干净了,正放在窗台上晾晒。 他目光幽幽,回应她的时候,声音听来慵懒:「你下次守好门,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撒野,本王留你在身边,不是让你当软柿子的。」 沈定珠暗自噘了一下红唇,神情恹恹。 她倒是想反抗,可是,他又不曾给予她底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那可是章嬷嬷,」他的乳母,在娴妃那都算是老人,颇有些地位,「不过,王爷的吩咐,我记住了,往后一定以王爷马首是瞻,都听您的,为了王爷,我什么都能做。」 萧琅炎侧首看她,见她卖乖,一张精緻美丽的小脸,明眸善睐。 他薄眸挑起一抹玩味的神色:「什么都能做?比如呢?」 说着,他坐在了她的床榻边。 沈定珠忙道:「我知道王爷平时睡不好,所以做了荞麦枕为您安神,马上就能完工了。」 前世,萧琅炎睡眠不好,登基后尤甚,他几乎夜夜都能梦到列祖列宗谴责他杀兄弒父。 所以后来沈定珠为他想尽办法,荞麦枕是让他最喜欢的一种,喜欢到每次躺着躺着,就要睡到沈定珠的腿上去。 听言,萧琅炎伸手拽了她的枕头,在手里把弄:「就是这个?」 沈定珠解释:「这个做的粗糙,我自己睡的,给王爷做的挑过壳了。」 萧琅炎侧首看来,头上的金冠折射出凛冽的光,让他的眼神犹如深渊莫测。 他将她的枕头放下,随后伸腿,语气淡淡:「过来更衣脱靴。」 沈定珠含水的美眸一惊:「王爷要睡觉?」 「两日没睡,困了。」 「那我去主屋铺床。」沈定珠要走。 萧琅炎却拍了拍床榻:「就在这。」 沈定珠只好走过去,弯腰去为他脱外袍的时候,萧琅炎连胳膊都不抬一下! 「王爷,抬一下手。」沈定珠声音轻柔,她没有刻意如此,偏生带着勾人的软哝。 随后,她为了将他的外袍彻底脱掉,不得不伸展双臂,像拥抱萧琅炎一样,从后面将他的腰带先取了下来。 沈定珠靠近时,萧琅炎垂着薄眸,看见她耳垂圆白如羊脂玉,还带着淡淡的粉。 须臾,沈定珠将他衣物脱去,本要挂去屏风上,忽而闻得领子上有一点香味。 她背对着萧琅炎,低头仔细闻了闻,黛眉皱起。 这个味道……是上次去傅云秋房里闻到的。 沈定珠情不自禁地回头,看着萧琅炎已经在她的小床上躺了下来,还自作主张地扯过她的被子。 所以,他这两日没休息,都是在傅云秋那儿?恐怕是担心她手腕的伤势吧! 也怪不得没法睡,要是被傅家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说不定他这两夜都是挂在傅云秋屋中的房樑上,等着人走了再下去亲近,虽然想来离谱,但是萧琅炎未必不会为傅云秋做到那一步。 「还不过来?」萧琅炎冷声催促,有些不耐。 沈定珠将衣服挂上屏风,她屋子里没有竹丝香,就不熏了,转而拖去一个圆凳子,坐在床榻边守着。 萧琅炎侧首看她,目光阴沉:「你就是这么做通房的?」 沈定珠沉默的两个瞬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王爷刚刚问了我,我还能为您做什么,我想了想,请您将傅小姐约出来,为着上次抢夺瓷片的事,我向她道歉。」 萧琅炎眸光顿冷,他倏而坐起身,修长的手掌随意地放在膝上,面色深沉得晦暗。 「沈定珠,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她虽然平日里一副乖顺的模样,实则萧琅炎知道,她内心深处颇为娇蛮傲气。 以沈定珠的性格,岂会主动向她人道歉。 然而,她神情认真:「上次是我任性了,现在想明白,王爷与她总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让她心里消气也好。」 萧琅炎抿紧薄唇,下颌线紧绷,喉头数次滚动,像是想骂人,眼神阴沉得可怕。 「你确定么?」 「确定。」 萧琅炎冷笑:「好。」 她既自己要送上门让别人折腾,他就成全她! 萧琅炎没有睡觉的兴致了,他起身穿衣要走。 沈定珠伺候他穿靴,又急忙道:「只是,王爷,若我跟她道歉了,能不能请您托人,向我在漠北的亲人送去一点银钱?」 「马上要冬天了,听说漠北苦寒,我母亲身体多病痛,没有钱打点,我怕家人过的实在艰难……」 外间和煦的秋光,透进窗子,萧琅炎入鬓冷眉,也覆上一层凉薄。 沈定珠半坐在脚榻上,正仰着白皙俏美的脸,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萧琅炎伸手,扼住她的下颌,他嗓音温润,眼神却冰冷刺骨:「既然如此,你就好好道歉,本王看你表现。」 说罢,他一甩手,大步离去。 沈定珠踉跄站起,用手理了理稍微凌乱的鬓髮。 她的骄傲,不会允许她向傅云秋低头,但如果是为了家人,她可以将她所有的自尊放下。现在她过的艰难,父母的情况,恐怕更不容乐观。 傅云秋是萧琅炎的心上人,让她高兴了,他才会好好地帮她。 几日过去。 萧琅炎带沈定珠出门,到了京郊一处偏僻的山庄。 一进庄子,便有管家模样的人来迎接,入目所见,皆是郁郁苍翠的参天大树,庄内必定有用心的花匠,在这深秋之际,将花圃照顾的不惧寒风,依旧奼紫嫣红。 萧琅炎今日将整个庄子都包了下来,除了庄内的下人随从,就只有他们两个,很是清净。 然而,刚绕过九曲长廊,就见宽阔的莲花池边的六角亭内,坐着一个海蓝衣裙的窈窕身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傅云秋瞧见他们来了,站起身,目光柔柔,只看着萧琅炎。 「你来了。」 第19章 你要怎么还 沈定珠明白,包了整个庄子的特殊,只是为了傅云秋。 萧琅炎脸色平淡,进了亭子落座,沈定珠不知要不要跟进去。 反倒是傅云秋像一位大度的女主人:「沈姑娘也进来坐坐,尝尝新下的秋茶。」 她素手白皙,提壶倒茶,白雾腾升渺渺,将傅云秋特意打扮过的容颜,点缀的清美动人。 「沈姑娘,听说你有事找我?」傅云秋率先发问。 沈定珠余光看了一眼萧琅炎,见他冷眸望着亭外。 她垂下卷翘乌黑的睫:「上次抢夺瓷片,伤了傅小姐,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傅云秋故作惊讶:「沈姑娘,你怎么还在介怀这件事?无妨的,我都不疼了,也没有伤在要害,自然也不会去追究你的过错,何况我明白,你家突遭不测,所以性情不稳定,你且放心,我不计较。」 很快,她话音一转:「只是你在王爷身边伺候,就象徵着王爷,去了别的地方,不可再这样了,伤了我事小,我与王爷是自己人,但你要是伤了别人,不是给王爷惹麻烦吗?」 沈定珠袖下粉指收紧,贝齿咬住樱红的唇瓣。 萧琅炎侧首,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知道她平静的神色之下,正强忍着自己的本性。 她从小不曾吃过苦,性子娇气,但凡受了委屈,势必当场就要找回来。 能忍到这个地步,也算罕见。 萧琅炎暗嗤一声。 沈定珠听到他的动静,低头嗡嗡地说:「傅小姐,教训的对。」 傅云秋心里不知多么快意,萧琅炎没有出言阻拦,看来也并非有多么宠爱纵容沈定珠。 她品茶慢慢,道:「我曾跟皇后娘娘身边的教仪姑姑学过规矩,今日不妨就教你一二,这热茶你来捧着,好好练一练你的脾气和耐心。」 傅云秋将热茶添满茶盏,快要溢出来的时候,推到沈定珠面前。 茶汤是滚烫的,沈定珠都能想像到,一旦碰到茶水,她的指头该有多疼,何况端茶送水,跟下人有什么两样。 傅云秋这是为了磋磨折腾她,原本,她也可以不受这个委屈。 可是,想到漠北正在受苦的父母,沈定珠唿出一口兰息,伸出手要去接茶。 正在这时,萧琅炎冷冷开口:「没水了,去添。」 沈定珠一怔,旋即提起茶壶,转身走出亭子。 傅云秋眼底闪过不满,嘴上却还温柔地道:「王爷,沈定珠娇蛮成性,不过到底是姑娘家,我也不会捨得真罚她,本来就是想吓唬一下,只是她性格如此,我好怕她给王爷惹麻烦。」 萧琅炎面无表情:「她本身就是个麻烦,本王都养在身边了,还怕什么别的?」 傅云秋笑容僵了僵:「也是,王爷,这是秋狩那日,太子要布下陷阱的位置。」 她说着,弯腰拿起一卷画轴,徐徐展开,给萧琅炎看。 画上是渔翁日钓图,一轮红日悬在水波之上,墨色的渔翁头戴斗笠,状态悠然自得。 傅云秋走到萧琅炎身边,靠的稍微近了一些,手指点在那点倒映红日的水纹上。 看似是水纹,实则是秋猎林子里的一处地形,以线画就。 傅云秋在旁边忍不住说:「王爷,太子这次筹谋万全,要不然,您还是找个藉口,别去秋狩了。」 萧琅炎认真地看着画卷:「这个不用你管,你盯好他就是。」 沈定珠已经添茶回来,远远地看见亭子内,俩人比肩,傅云秋神色温柔地正在和萧琅炎一起赏画。 她没有靠近,走到另外一边,看着花圃里摇曳的花草。 其实刚刚萧琅炎的那个眼神,她就明白,他要单独跟傅云秋说话,所以将她支开。 她就是一个帮他俩打掩护的障眼法。 不一会,萧琅炎将画轴收了起来,沈定珠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傅云秋坐了回去,语气温和地说:「这可是名家所作,王爷要收好。」 沈定珠把茶壶放在桌子上,傅云秋转而笑道:「正好,茶也喝完了,劳烦沈姑娘帮我们添上。」 还不等沈定珠有动作,萧琅炎已经握着画卷站起身。 他语气冷冷:「不喝了,府里还有要事。」 傅云秋急忙道:「王爷等等,我为沈姑娘准备了几套衣裳首饰,就在旁边的屋子里放着,沈姑娘,来跟我取一趟。」 沈定珠看了萧琅炎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道:「好。」 她跟着傅云秋进了屋子,傅云秋拿出一个包袱。 她声音温柔:「这些衣服,虽然是去年的,不过我只穿了一两次,但配你刚刚好,还有这些钗环,都是当时最好的,给你了。」 沈定珠皱起黛眉,傅云秋将包袱重重地放在她掌心中,她笑的嘲讽,语气依旧温和,像披着一层面具。 「反正,你就是喜欢别人不要的,我跟太子定亲了,琅炎为你脱奴籍,也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像我,人啊,要有点自知之明。」 沈定珠这一瞬间,真想将东西甩在她脸上,但是这势必会引来傅云秋的惊唿。 她微微一笑:「傅小姐好像一直都想提醒我,我不配王爷宠爱这件事。不过我当初要走,是王爷把我留下来的,你这些话,下次留到王爷面前去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现在被王爷带在身边的,也是我,咱们当中最见不得人的那个,好像是你呀。」沈定珠说罢莞尔,容貌艷绝倾城。 她不顾傅云秋瞬间变了的脸色,转身抱着包袱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沈定珠忍不住问:「王爷方才满意了吗?可以履行承诺吗?」 沈定珠的爹娘兄长和族人都是罪人,所以他们平日里,定是在修边关的城墙,有专人看守。 只有凭藉萧琅炎的权势,才能将银子送到他们手中。 望着沈定珠渴望的目光,萧琅炎薄唇勾起冷笑,还真是如她自己所说,她将她能利用到的所有,当成一种交易的生意,为沈家换来一线生机。 「你有多少银子能给?」萧琅炎问。 沈定珠怔住,她把这件事忘了,萧琅炎怎么会为她出一大笔银子接济家人呢,可她现在没有钱呀! 做通房,一个月也只有一两,上次周陆离给的那包银子,倒是还剩点,但加起来,不过刚够十两。 若想让父母过的好一点,至少得送去一百两。 「我……我向王爷借,可以吗?」 「借?拿什么还。」萧琅炎淡然询问。 沈定珠咬唇,许久不说话。 萧琅炎看着她樱粉的纤纤玉指,焦急地揪着自己膝盖上的裙子,一会松一会紧。 他眼神渐渐幽深起来,再一开口,竟显得清冷沙哑:「就身偿吧,本王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听到这话,沈定珠颤了一下,抬起头来,水眸湿漉漉的慌乱。 萧琅炎知道,她必然又要当成洪水勐兽般,想尽办法拒绝,他倒不是真的想硬来,只是想看看她又能找出什么说辞。 然而,过了许久,沈定珠脸颊红的快要滴血。 她声音低软地问:「不身偿,像绝马寺那夜一样,可以吗?反正我看王爷……也不反感……」 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沈定珠恨不得将头低到衣领里去,没有瞧见萧琅炎眼底瞬间燃起的幽光。 想到绝马寺的经歷,真正口干舌燥,犹如纵身火林的人,是他。 「可以。」萧琅炎抬眉应下。 第20章 沉碧 当夜。 萧琅炎早已沐浴过,靠在榻边看书,等到戌时初,也不见沈定珠。 时辰不早,徐寿进来询问是否熄烛,萧琅炎合书,薄眸黑沉地问:「沈定珠去哪儿了?」 徐寿一怔:「方才经过偏屋的时候,瞧见里头灯火亮着,沈姑娘许是在屋内,可要奴才去传?」 萧琅炎合书起身,神色冷冷地走出屋子,推开沈定珠的房门,她正对着光烛穿针引线,细嫩俏白的面孔,浮着一层桃花似的粉,更显得娇娇。 余光看见萧琅炎来了,沈定珠忙站起身:「王爷。」 徐寿直接开口:「沈姑娘,你怎么还在琢磨绣工,王爷要就寝了,等着你铺床呢!」 沈定珠长睫翩跹轻眨,像灵动的蝶翼,她口吻乖乖地道:「王爷没传唤,我不知要去。」 她在装傻。 萧琅炎眯起薄眸,狭长目中显出危险的讯号:「你忘了要求本王什么事?」 徐寿知道这些私己话,他断断是不能再听,故而告退出去。 沈定珠低了低头,露出细白的脖颈:「没忘,只是想想也不好让王爷帮我出那么多银子,所以我下午去将傅小姐给的衣服首饰,都典当了,换来了八十两。」 再加上周陆离剩下的钱,凑一凑,刚好一百两整。 萧琅炎抱臂嗤笑,语气不善:「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但凡利用得上,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沈定珠面颊火辣辣的,她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此生打定主意不想以色媚好,故而那样亲密的事,能避则避。 她红唇轻启:「那王爷答应我向漠北送银子的事……」 萧琅炎不跟她废话,径直打断:「过来铺床。」 他转身即走,沈定珠面色微微发白,只怕今晚还是躲不过去,认命地跟在他身后去了主屋。 床榻铺好,枕头早已换成沈定珠为他做的荞麦枕。 沈定珠正想上榻时,萧琅炎冷冷道:「出去。」 她忙不迭地熄烛,退出内室。 方才没有得到萧琅炎肯定的答覆,沈定珠不敢走远,就怕萧琅炎反悔,她便守在了外屋,以防他忽然唤人伺候。 次日天色蒙蒙亮,萧琅炎要进宫参与早朝,徐寿进来时,看见沈定珠趴在外屋的椅子边熟睡,顿时心头一惊。 萧琅炎穿戴完衣裳,经过外屋看见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皱了皱眉 沈定珠侧颜被一缕黑髮覆盖,露出一半白皙娇美的面孔,长睫浓密,雪肤红唇,当真睡得安稳。 徐寿忙道:「奴才这就喊醒沈姑娘。」 「没时间跟她折腾。」萧琅炎冷冷说罢,抬脚就走。 半个时辰后,沈定珠才腰酸背痛地醒来,朝内屋看了一眼,已经没人了。 她心中直觉不好,萧琅炎定是看见她睡得那样沉,昨晚还惹他不高兴,就怕他不肯再帮忙。 沈定珠连忙更换衣裳,稍作梳洗,就向门房告知了一声,出门去买针线,她给萧琅炎做的靴底,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从针铺出来,沈定珠听到一声声熟悉的急促唿唤:「小姐!小姐!」 她一抬头,只见两名夫妇,凶神恶煞地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沈定珠时,对方更加急切:「小姐,是奴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沉碧?」沈定珠又惊又喜。 沈家倒台之后,所有年轻的女眷皆充奴,被官府发卖到了各处。 而沉碧是她的贴身丫鬟,自小就跟在沈定珠身边伺候,事发之时,沈定珠本要被官府卖给两名面相兇狠的男人。 沉碧怕她受辱,于是代替她被买走,后来下落无踪。 前世,沈定珠得宠以后,曾尝试将沉碧找回来,却听说她几经辗转,最终流落青楼,没多久就染了一身病,很快死了,连处坟都没有。 此生再见,她心情激盪不已,抓着沉碧的手,眼圈都跟着红了。 一旁传来妇人泼辣的骂声,她一把推开沈定珠:「别耽误事,还不让开!」 沉碧急忙向沈定珠求救:「小姐,救救奴婢,他们要将奴婢卖去青楼!」 妇人盯着沈定珠,上下打量她,语气刻薄:「你就是从前她家小姐?这个婢女,自打我们从官府买来,她就好吃懒做,连挑水都笨手笨脚的,现在我们准备将她卖了,你要是不为她赎身,就别挡道,浪费我们时间!」 沉碧流着泪摇头:「不是的小姐,他们每日让奴婢睡在牛圈里,每日只准睡一个时辰,动辄打骂,奴婢实在累得很了,小姐,您救救奴婢吧!」 沈定珠立刻看向那对夫妇,神情微冷:「要多少钱才能从你们手中赎了她?」 那对夫妻对视一眼,眼里迸发出算计的光芒,男人一伸手,比出一个数。 「九十两。」 沈定珠惊怒:「你们这是明抢。」 从官府买来婢奴,最多不超过十两。 妇人冷哼:「这个死丫头姿色清秀,老鸨可是出了五十两要买,你要是出不起这个银子,就少废话。」 沈定珠紧咬红唇,秋风之中,她娇弱的身条显得单薄,面色为难。 她现在正好有些银子,但,那是准备送到漠北去接济父母的,若无银子打点,母亲会冻死在这个冬天,可要是不救沉碧,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沦落风尘。 妇人见她不说话,一使眼色:「咱们走。」 沉碧哭的嗓音沙哑,勾着沈定珠的袖子,不断挣扎:「小姐,小姐!」 男人推搡着她离开,终于,沈定珠开口:「我给你们银子。」 她打开随身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五两,随后整个荷包递过去:「这里是九十两。」 荷包只打开了一角,露出白花花的银锭子,夫妇俩眼中都迸发出精光,男人伸手就要抢。 沈定珠避开,美眸冷冷:「把沉碧和她的身契交给我,我再给银子。」 妇人赔笑:「应该的,这就给小姐身契。」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顺手将沈定珠手上的荷包抢了过来,数了数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沈定珠展开纸看了一遍,神情忽而变得严厉:「这不是她的身契。」 妇人瞥她一眼:「当然不是,你手上拿的,是我们跟老鸨签的卖契,一会还要拿你给的银子,去退老鸨的钱呢!」 沈定珠气得满脸绯红,因着怒火眼瞳透亮:「那让我将沉碧先行带走。」 妇人吊梢眼高挑,呵笑:「那可不行,你这个银子,只是买下了她,我们顶多不会把她送到青楼,但是,她在我家的这些日子,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你想带走,还得再给我们三十两。」 沈定珠面色一变:「你们休要贪得无厌,再这样,我们就去公堂上理论。」 妇人根本不怕,嗤哼一声:「切,你以为我怕你报官?我们有她的身契,上头有官府的印,任你说出花来,我们都是占理的。」 沈定珠抿紧红唇,她现在人单势薄,对付这种流氓无赖,毫无底气。 末了,夫妇俩指着身后的茶楼说:「三日后巳时,你把三十两送来,我们在这儿等你,要是你不来,呵,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把她再转手卖了!」 沉碧被他们强行拖拽拉走,嘴里不住地哭喊求救,一声声地敲打在沈定珠的心上。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王府,只觉得眼前所有路都灰暗渺茫。不仅银子没了,沉碧也没救下来。 此时,徐寿就带着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叩响了房门。 「徐公公,有什么事?」沈定珠回过神来。 「这是凌风侍卫,王爷吩咐,沈姑娘将银子给他就好,他负责快马送去漠北。」 沈定珠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 第21章 找靠山护着 徐寿觑着她的神情:「怎么了,沈姑娘有什么难处?」 「徐公公,能不能等我两日,现下我银子不够。」 她说完,徐寿眼中闪过狐疑,却还是点头:「好,你到时再来找杂家便是。」 徐寿走后,沈定珠扶着门框,在秋日里站了许久,凉风吹来,好似从她心口破了的洞钻入,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冷。 朝后,萧琅炎回府,徐寿在书房里为他磨墨。 「银子给她送出去了么?」萧琅炎提笔问。 徐寿顿了顿:「沈姑娘说她现下银子不够。」 萧琅炎动作停住,抬起冷眸来:「她亲口说的?」 见徐寿点头,萧琅炎深沉幽暗的眸色中,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道:「从我帐上支二百两,让凌风即刻去漠北。」 「是。」 入夜,萧琅炎回了院子,经过偏屋的时候,透过半敞的窗子,看见沈定珠拿着男子所用的荷包,正在走神发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这个时候,她宁可犹豫要不要求外面的人,也没想过再问他。 萧琅炎面无表情地离开,进了自己屋内。 快到入睡时,沈定珠主动进屋,为萧琅炎铺床。烛火半熄,唯留一盏,她没有离开,坐在脚榻上,微微低下了头,露出纤细柔美的脖颈。 萧琅炎靠床挑眉,静静地看着她。 沈定珠闭了闭美眸,伸手轻轻一褪,衣服掉落,身上唯穿赤红锦红莲肚兜,白皙的肌理滑如绸缎,起伏窈窕的娇躯,如将开未开的花苞,待人採撷。 她黑长的乌髮都垂在右边胸口前,沈定珠抬起头来,眼尾殷红:「王爷,我……」 那些贬低自尊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萧琅炎眼眸幽幽,彷如火焰跳动,他却不接腔,只等着沈定珠自己说出来。 沈定珠觉得喉咙干涩,她舔了舔唇:「我……我来侍寝。」 说完以后,她感到自己的面颊如火般烧了起来,耳垂红粉一片,连带着脖颈都透着轻红。 室内很安静,忽而,萧琅炎一声嗤笑,带着嘲冷,让沈定珠如堕冰窖。 「出去。」他毫不留情地拒绝。 沈定珠娇躯僵了僵,仿佛生生地挨了一巴掌般,十分难堪。 她再一抬头,萧琅炎已经躺下来,闭上了眼睛,显然是没耐心继续听她说了。 沈定珠指尖勾回自己的衣服,窸窸窣窣地穿上,但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水珠,接二连三地从眼眶中冒出。 萧琅炎听她小声啜泣的动静,不由得拧眉,睁开薄眸看向她,沈定珠还跪在脚榻上,衣服倒是穿上了,只是没系,那肚兜更加红的发暗,锦莲像是活过来一样,绽放着幽香。 「你又哭什么?言而无信的人是你,本王还要事事都看你愿不愿意?」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擦去泪水,眼眸红彤彤的,哽咽道:「王爷,我被人骗了。」 萧琅炎坐了起来:「骗你什么了?银子?还是别的?」 「银子,我好不容易为接济父母筹来的钱。」沈定珠哭着,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明白了。 萧琅炎有些暴躁地捏了捏眉心,语气也跟着凶戾起来:「你也就只会在我面前逞能。」 沈定珠垂泪不已,薄嫩的肩头跟着发颤,身姿一动,便看见细腰纤瘦,一掌尽可在握。 她要不是被银子逼的走投无路,也不会想邀宠,沈定珠平日就像个利爪的猫儿,真的碰上棘手的局面,反而要找靠山护着。 萧琅炎挪开目光,眼底漆黑摄人:「不准再哭,记住这次的蠢,下回不许再犯。」 前世,他也总是这样教训沈定珠。 她止住哭腔,连连点头,随后一点点系上自己的衣裳,抬起被水洗过的黑亮美眸,问道:「王爷可不可以借给我两个侍卫。」 「你想做什么?」萧琅炎扬眉。 沈定珠敛眸,不知是不是萧琅炎给予了底气,她的神情倒是平静多了:「想出口恶气。」 萧琅炎沉息片刻:「你出去吧,我想想。」 沈定珠起身,犹豫了两下,还是道:「谢谢王爷。」 她走后,萧琅炎躺下重新闭上眼。 如果沈定珠跟玄甲军有关系,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看来,他恐怕高看了这个女人。 室内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幽香,勾的萧琅炎腹下始终有股火在烧,他翻来覆去,到底是睡不着了。 三日后。 徐寿为沈定珠准备了马车,她发现驾车的人是成廷,一掀帘坐进马车里,竟见萧琅炎一袭衮金紫蟒袍,定定地坐在车内。 沈定珠微微惊讶:「王爷也去?」 萧琅炎看她一眼,薄眸色泽幽深:「顺道而已。」 茶楼的雅间里。 夫妇俩点了一桌子名茶糕点,沉碧像动物一样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抹布,扔在角落里。 他们大快朵颐,还商量着:「那娇滴滴的小姐,一看就好骗,等会再找她多讹两笔。」 「没错,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走这么个摇钱树。」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人大力踹开。 男人勐地拍桌站起:「谁啊,敢闹事!」 才说完,就被成廷扼住后脖,狠狠地按在桌上,砸出「咣」的一声响。 妇人吓得尖叫起来,顿时被另外一名侍卫横刀在颈,一声都不敢出了。 夫妻俩看着门口,高大英俊的男人领着一名娇美的女子进来。 他们定睛一瞧,那女子,可不就是他们口中的「摇钱树」! 沈定珠反手关上门:「王爷,就是他俩。」 王爷?! 夫妇俩惊愕不已,萧琅炎看了一眼满桌茶茗,他落座后,淡淡道:「打。」 成廷和另外一名侍卫,便动作麻利地将夫妻二人堵住嘴,下起狠手来,只能听到闷闷的惨叫声。 不一会,成廷他们停了手,抹布摘去,夫妻两人吓得发抖直哭。 「骗了她多少银子,拿出来。」萧琅炎发话。 妇人哭着磕头:「王爷您饶命啊,那些银子都花了,上哪儿还给她呢?」 萧琅炎扬眉,目光冰冷无情:「拿不出来?成廷,将他们卖给拍花子,卖身的银子总能补上。」 拍花子?那可是人牙贩子,落到他们手中,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他是王爷,料想抹去两个人的存在也很容易,这下真是惹到大人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男人急了:「都什么时候了,快把银子拿出来!王爷,各位大人,银子和身契,就在她兜里。」 成廷上前一搜,果然拽出来一兜子银子,确认过沉碧的身契是官府给的那张以后,沈定珠松了口气。 原本她想的是找萧琅炎借两个侍卫,将这夫妻俩麻袋套头,狠狠打一顿出气。 但萧琅炎想的更万全,连银子都要了回来。 夫妻俩被扔出茶楼的时候,成廷警告道:「再敢生事,下次就不止是挨打这么简单。」 那俩人灰熘熘地跑了。 雅间内,沈定珠为沉碧解开绳索和抹布,主僕相拥,哭得眼睛通红。 沉碧哀泣道:「幸好小姐带来王爷,那对夫妻还商量着继续坑骗您的银子,奴婢恨不得一头撞死了之,也绝不牵连您。」 沈定珠为她擦去眼泪:「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沉碧,你也快谢谢王爷。」 沉碧忙磕头,萧琅炎笔挺的身躯端坐,面上没什么特殊神色。 他掸了掸衣袍站起身:「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叙旧。」 紧接着,萧琅炎便离开了雅间。 沉碧连忙问沈定珠:「小姐,您怎么没有去商州?」 萧琅炎正要走远的脚步,缓缓停住。 第22章 又要夜半爬床? 沈家刚出事的时候,沈母曾想将沈定珠送去商州,投靠她的亲妹妹赵夫人。 但是官兵来的太快,直接将沈府包围,沈定珠便没能成功离开。 沉碧忧心忡忡道:「老爷托人给了些银子,让他们务必将小姐送走,奴婢还以为,小姐已经平安了,怎会又在京城里?」 沈定珠轻轻喟嘆:「说来话长,沉碧,姨母一家靠不住了。」 幸好没去商州,否则以姨母的伪善,说不定路上就将她卖了。 沈定珠把她的遭遇,简单地跟沉碧说了以后,沉碧大为吃惊,心疼地落下泪来:「赵夫人怎能如此,您是她亲外甥女!」 「如今我在京城无依无靠,只能借着宁王的庇护生活。」 「小姐,您跟宁王……」沉碧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只是不敢确信。 沈定珠长睫半垂:「我现下是宁王府的通房。」 沉碧瞪圆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沈家长房嫡出的千金大小姐,被老爷夫人放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姑娘,生就一副好样貌,当初配京城最俊朗的权贵都觉得糟蹋,如今居然做了他人的通房。 沉碧哭了起来:「小姐,您怎能受这个委屈!商州去不成,那,那去平邑投靠您外祖呢?老郡公绝不会不管您。」 沈定珠果断摇头:「外祖年事已高,何况沈家如今头顶通敌叛国的重罪,皇上看在父亲过往的功绩上,只是全家流放,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倘若去了平邑,只怕又会连累外祖家。」 沉碧跟着愁眉苦脸起来,忽而,她想到:「既然如此,小姐理应从赵夫人那里,将属于您的庄子讨要回来。」 「庄子?」沈定珠疑惑。 听了沉碧所说,沈定珠才知道,原来还有两处山庄,是母亲的财产,皆在商州。 当初她母亲和姨母出嫁,外祖便在商州置办了几处田产,为她二人送嫁,因着在商州,所以沈定珠的母亲将庄子交由姨母赵夫人代为管理。 可这些年过去,沈定珠从未听说过这回事。 沉碧道:「夫人只提过几次,可小姐姨母都说庄子入不敷出,养着上百号僕从,还要她倒贴,如此一来,夫人就不再过问,全权交给赵夫人了。」 沈定珠明白了,以她姨母的个性,庄子的亏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 不管盈亏,理应将庄子先要回来,有了银子和产出,她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了。 沈定珠拉着沉碧站起来,主僕俩往门口走,沉碧小声地问了一句:「小姐,宁王不肯收留奴婢怎么办?」 「我会有办法。」沈定珠说罢,推开门去。 萧琅炎不在外间,她与沉碧离开茶楼,登上马车,果见他坐在内,正靠着车壁养神。 沈定珠低声吩咐沉碧:「在这儿等我。」 萧琅炎听见动静,幽幽睁开冷淡的薄眸,看着登车上来的沈定珠。 不等她开口,他已语气慵懒道:「府里养不下闲人了。」 沈定珠怔了怔,他竟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王爷,我拿东西跟您交换。」 萧琅炎嗤笑:「又要夜半爬床?」 沈定珠绝美的容颜陡然一红,耳垂跟着滚烫起来,她低下头:「外祖曾给我母亲留了两个庄子,如今被姨母保管着,我就以其中一个庄子作为沉碧的身价,跟您换。」 萧琅炎扬眉,神情变得有些嘲弄:「庄子还不是你的,就先向本王许诺?」 沈定珠心神定了定,一双水眸悠悠,如秋波潋滟。 「沉碧是我母亲亲手教出来的丫鬟,自小就在我身边服侍,她对我姨母那边的情况更是了如指掌,将她留在身边,我会更容易将庄子要回来。」 萧琅炎不说话,只闭上眼,日光透进来,照的他白玉俊朗的面容微垂,带着淡淡的暗影,更显长眉凛冽,神色无情。 沈定珠膝行两步,捧住他的一只手,娇软的声线带着低低的哀求:「王爷……」 萧琅炎倏而睁眼,垂眸瞧着她:「到时若要不回庄子,就赶她出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沈定珠颔首,一言为定。 沉碧被带回王府,沈定珠作为通房,按照王府的规格,是没有丫鬟伺候的,故而沉碧成了粗使丫鬟,在前院做一些扫地的活。 夜里,沉碧专门来给沈定珠铺床,还像以往一样,打水来伺候她。 「放在那吧,如今你不用做这些,白日郎中来给你看,还说你身体虚弱,要好好休息。」沈定珠见沉碧忙碌来去,给她归置屋中的摆设,便启唇道。 沉碧只说不累,她擦桌子时,拿起窗下的绣绷看了看,惊讶:「这是小姐的绣工?」 沈定珠笑了笑:「既是通房,就要学些东西,否则怎么在王府立足。」 沉碧听着,又替她难过起来:「小姐从前在府中的时候,哪里做过这样辛苦的活计。」 以前沈定珠十指不碰阳春水,练琴都怕手疼,女红就是摸了摸针线,便放弃了,如今竟能绣得这么细緻! 可见是吃了苦的。 其实沉碧不知,前世沈定珠也是萧琅炎登基后,为了媚宠讨好,才刻意学过几年。 「沉碧,你认不认得姨母身边的一名丫鬟,叫如燕?」 「认得,之前在商州的时候,因年纪相仿,她跟奴婢相处过一阵子,还曾跟奴婢炫耀,她弟弟前年赎了奴身,如燕还帮着在京城里置办过一间小宅子呢。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要是知道她弟弟住在哪处巷子,得空你去转一转,记得,得挑如燕在的时候,你跟她聊一聊,不用提到我,你只说现在你过得不错。」 沈定珠说罢,又凑上前,红唇张合,附耳跟沉碧说了几句。 沉碧聪慧,一点就明白,顿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不一会沉碧离去,沈定珠余光瞥见院内人影晃动,一偏头,透过半敞的门缝,看见徐寿的身影,她猜测是萧琅炎回来了,连忙起身迎出去。 然而,没看见萧琅炎的身影,倒是徐寿带着人来主院换灯油。 「徐公公,你来得正巧,我才想着明日去寻你,我银子凑齐了,这就拿来。」她被那两无赖夫妇骗走的银子,今日已经带回来了。 徐寿拦住沈定珠:「王爷已经帮你给了,沈姑娘不知情吗?」 第23章 陷害 沈定珠一怔:「何时的事?」 「就前日,王爷听说你银子不够,叫杂家开私库取二百两,凌风已快马加鞭朝漠北走两日了。」 徐寿走了以后,沈定珠还久久回不过神。 若是萧琅炎早就帮了她,那今日他还陪她去茶楼讨回这些银钱,就是为了帮她出一口恶气吗? 情不自禁的,美人面上一弯红唇抿出淡淡的欢愉弧度。 她披着衣裳坐在廊下,一轮明月照影,秋风吹来,将她的影子晃得摇曳摆动。 次日一早,沈定珠将留下来的银钱,分出二十两给沉碧,让她得空出去置办两套衣裳。 「小姐,您想要什么样的?」 「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你去成衣坊好好挑一挑,二十两范围内,选贵的、好的。」 沉碧吓了一跳,极其守规矩的她,急忙又要跪下来:「万万不可,小姐还在吃苦,奴婢怎能这样浪费。」 现在都还在宁王府寄人篱下,沉碧知道沈定珠过的不易,花二十两买衣裳,实在奢侈。 沈定珠将她拉起来:「你忘了我昨夜的吩咐吗?」 沉碧一时犹豫:「可是……」 沈定珠将银子塞入她掌中,将人往外推:「好了,你只要将事办得漂亮,便是不负这二十两。」 沉碧握紧银子,犹如领了军令一样,郑重其事地出门了。 快到晌午,一名厨房粗使小丫鬟经过院落,不住地唿唤:「沈姑娘,沈姑娘……」 沈定珠出了院子,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红釉云纹碗。 「怎么了?」 「这是给王爷准备的鸭丝粥,可我的身份,不能进书房的院子,可以请沈姑娘代劳吗?」 「平日都是谁送?」沈定珠困惑,怎么找上了她? 小丫鬟道:「平日都是郑姐姐,但她这几天不太舒服,故而出不了门。」 沈定珠想起来,听说上次章嬷嬷离开前,狠狠地掌掴了郑尔兰,看过的小丫鬟都说她脸颊隆肿,只怕是因此不能出门。 见眼前的丫鬟满面为难,沈定珠揭开盖子,检查了一下确实是鸭丝粥,才接过来。 「我替你送过去吧。」原本沈定珠是不想管的,可是萧琅炎才帮过她不少,送一碗粥过去,也无可厚非。 「多谢沈姑娘。」小丫鬟千恩万谢地走了。 书房外的守卫认得沈定珠,看见她来送粥,故而没有阻拦。 推开房门,没看见萧琅炎的身影,沈定珠便将鸭丝粥放置桌上,恰好瞧见旁边摊着傅云秋送的那幅画卷。 她精緻的眉眼情绪朦胧,萧琅炎不忙的时候,连傅云秋送的画都要欣赏好几遍。 沈定珠不愿让红木托盘压在画上,便想将盘子撤走,光留下粥碗。 然而,刚将粥碗拿起来,要撤开托盘的时候,那碗竟从中裂开,「啪」的一下,掉在画卷上。 汤粥弥出来,渗透宣纸,以几乎墨染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晕开,沈定珠急忙擦拭,也挽救不了。 门口传来一声暴呵:「你在干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沈定珠抬头,见萧琅炎面色铁青,薄眸中扬起滔天的怒意走了进来。 她忙解释:「我来送粥,但这碗是坏的,我……」 「让开。」萧琅炎将她推去一旁,沈定珠险些撞在身后的书架上。 他皱紧眉头,反覆检查画作,那团红日的倒影,已经染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郑尔兰端着茶盏出现在门口,见状,一声惊讶:「怎么会这样,沈姑娘,你,你做了什么呀!」 沈定珠心上陡然被人泼了一瓢雪水般,清明起来,连带着她黑润的美眸,也透着淡淡的冷寒。 她盯着郑尔兰,瞧她装模作样的惊恐,脸上哪里有红肿的痕迹?沈定珠想到那个小丫鬟,这才明白,郑尔兰做的好事! 「沈姑娘,你知不知道这幅画卷,王爷有多么珍重喜爱?每日都要看一遍。」 萧琅炎甚少将真正的情绪表露在面上,这会儿他彻底沉下脸色,盯着沈定珠,眼中像是遍布着阴云。 「你来送粥?」 「是厨房的小丫鬟叫我来的,」沈定珠沉下心来,「不管王爷信不信,我没有刻意毁了这幅画。」 萧琅炎捏着画轴的修长手背上,露出根根青筋,他声音切齿:「徐寿是死了吗,厨房的人会找到你头上,沈定珠,你别当本王真的能一直容忍你放肆!」 门口的徐寿听到声音,连忙入内,惶惶不安地跪下。 郑尔兰也向萧琅炎求情:「王爷息怒,沈姑娘也是喜欢您,才会想要在您面前表现一番,她绝不是故意的呀。」 「什么姑娘,她是通房,你们都被她带的没了规矩是么?」萧琅炎对着沈定珠一声厉色,遂不再看她一眼,「出去,以后不得再进我书房!」 这一瞬间,沈定珠觉得自己做的真是有些多余了,或许萧琅炎对她的那些好,不过是随手施捨,顺便而已。 她确信昨晚赏月的时候,一定有一片月光落在了她的心底,否则为什么现在觉得心头凉凉的,仿佛冷风贯穿而过,带来无力的萧瑟。 「我知道了,」沈定珠再次开口,巴掌大的俏脸上,一双黑眼仁空濛平淡,「以后绝不多事。」 语毕,她离开书房。 下午时候,天气阴沉下来,浓墨似的云悬在头顶,沉碧办完事回来,去找沈定珠的时候,发现徐寿正带着人在搬东西。 「小姐,这……」 「不得乱喊,」沉碧刚开口,就被徐寿无情打断,「王爷吩咐了,府内上下都要遵守规矩,你理应称唿沈通房。」 沉碧面色一白,看向旁边倚着门框站的沈定珠。 美人身姿窈窕纤弱,一张原本明艷娇媚的面孔,在萧条的秋风中,显得神色淡淡。 沈定珠的东西都搬去西苑了,那儿以后就是她的新屋子。 徐寿临走前,看了沈定珠一眼,严肃地低声:「念在你曾经帮过杂家的份上,杂家也还你一个恩情,送沈通房一句话:不该想的,不能想,否则早晚有一天把自己套进去。」 说完,徐寿就带着人,把东西先搬过去了。 「小姐,」沉碧急忙跑过去,扶住沈定珠,「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定珠笑了一下,在阴沉的苍穹下,生动明艷:「没什么,吃了自己蠢的亏,往后不会了。」 沉碧听的煳涂,只以为她不小心得罪了宁王,所以被赶出主院。 西苑的屋子逼仄窄小,不如主院宽阔,摆设也不齐全,连床都挤得很。 沉碧忙前忙后地擦拭,沈定珠陪着她一起整理。 门口传来郑尔兰笑呵呵的声音:「沈通房,你把我从那个屋子赶出来,可你也没能住多久,真是唏嘘啊。」 第24章 竹丝香 沈定珠不予理会,沉碧脸色一黑,正要上前去驱赶郑尔兰,却被沈定珠一把握住手腕。 「你帮我去将衣服理一理。」 郑尔兰笑得得意:「怎么不跟我争了,我记得你嘴皮子挺厉害的呀,怎地这会哑巴了?」 沈定珠看向她身后,轻声唿唤:「王爷来了。」 郑尔兰神色骤变,急忙回头,低身跪下去:「王爷恕罪,奴婢跟沈通房正在打趣玩儿。」 她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窃窃的偷笑声。 郑尔兰回头,只见沈定珠和沉碧捂着唇,她再一瞧回去,哪有什么萧琅炎的身影。 「你耍我!」她愤而起身,怒眉相对。 沈定珠把玩着胸前一缕黑髮,绕在白皙的指尖上打转。 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我耍你又怎么了,你别急,现在王爷将我赶出来,有朝一日,他定会将我迎回去。」 沈定珠伸手,轻扶门框,窈窕身段尽显,穿着水蓝色襟子的娇躯如花苞般饱满。 她弯眉莞尔:「毕竟王爷看中的不就是我的姿色吗?今日生我的气,明日难道不会念着我吗?」 郑尔兰面色白了白:「不要脸,狐媚子!」 说罢,她转身气沖沖地走了。 郑尔兰走后,沈定珠白皙面孔犹如冷玉,一寸寸地寒了下来,方才勾人挑衅的神色全无。 门关上,沉碧立刻来问:「小姐,您要怎么重新获宠?」 沈定珠坐在桌边,用抹布擦拭着灰尘,精緻的眉眼抬都没抬:「我干吗要获宠?」 「那您刚刚跟她那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我只是为了激怒她,郑尔兰这样的人,其实很好掌控,说几句不爱听的话,她自然要冲动坏事了。」 夜里,狂风骤卷,白惨惨的闪电一晃,头顶即刻传来雷声大作,不过瞬息,一场大雨落下。 萧琅炎踏雨而归,徐寿紧跟身后,为他撑伞,忽然,前头的萧琅炎脚步一顿。 徐寿抬头,顺着王爷的眼神看过去,萧琅炎面无表情,却正瞧着那黑乎乎的偏屋。 今日沈定珠搬出去了,往常萧琅炎这个时候回来,那盏灯都会亮着。 她只有第一天来府里的时候,不小心自己睡了过去,被他训斥了几句,从那往后,她听见他回院的动静,都会马上举灯迎出来。 徐寿会意,故作恼怒道:「这个沈通房,怎么还没来给王爷暖榻,王爷,奴才这就将她喊来。」 「谁说要她来了?」萧琅炎一句冷冽的不满,彻底堵住徐寿后面的话。 他径直入房,命人传了水沐浴,不多时躺下休息。 雨声一直持续到天明,徐寿入内,为萧琅炎更衣。 「衣服没用竹丝香熏过?」徐寿拿来的衣裳,萧琅炎只闻了一下,就皱起眉头。 徐寿惊诧:「那个……」 话还没说完,萧琅炎已经起身,眼眸黑沉,勉强地将衣服换上。 末了,他看着徐寿,森森道:「你最近的差,当得愈发不仔细了。」 一句话,让徐寿如坠冰窟,慌忙跪下认罪,萧琅炎漠然地从他旁边掠过。 待他出去,徐寿才万分纳闷地站起身。 「竹丝香?」他很困惑,萧琅炎从来不用薰香,一瓶竹丝香的粉末放在屋内许久,都用不完。 怎么忽然爱上用香了? 晚秋的雨下得连绵不断,这段时间,萧琅炎不找沈定珠,她自然也没有往跟前凑,免得惹他心烦。 只是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地冷下来,凌风还未传来半点消息,也不知是否能将银子顺利地送到了爹娘手上。 漠北的冬天比京城来的更早,她不能一直撑着不去找萧琅炎,为了爹娘,她得想办法让他消气。 沈定珠推开窗子,望着院子里落叶飘荡在水洼中,云层低垂,浓黑的像一团团墨,这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四日了。 她扶栏沉吟,前世的这个时候,再过不久就要秋狩了。 忽然,沈定珠眼中闪过冷光。 她想起来,秋狩那日原本天空放晴,皇帝率百官和皇子后妃们出行狩猎,没想到刚到虞山,就突遇大雨,造成山体倾塌,下山的路被彻底堵死。 原本已经出发去狩猎的王爷几人,连带着一些女眷,都被困在了半山腰上。 萧琅炎也是在那次,为保护皇帝而被刺客所伤,自这回虞山狩猎过后,萧琅炎重新被皇帝重用,成为他最得力的儿子之一。 这么说来,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跟着萧琅炎去虞山狩猎,虽然不至于为他挨一刀,但见机行事,让萧琅炎跟她关系更近一步才好。 沈定珠正思虑着,沉碧已经撑伞匆匆返还。 「小姐,奴婢又见着如燕了,这次,她哭着跟奴婢说了一些私己话,奴婢才知,她马上要被赵夫人配给门房了。」 沈定珠用帕子替她擦去脖间的雨水:「配给门房?如燕就算不是她的近身大丫鬟,好歹也是二等丫头,怎么说配人就配出去了?」 沉碧将伞束在门边,跟着沈定珠入了屋内。 她道:「听她说,之前她有一件事办的不好,惹赵夫人不满了,但具体什么事,她没有跟奴婢明说。」 沈定珠听言,俏丽的面孔上,泛起一抹清冷的笑。 只怕如燕是被迁怒了,上次沈定珠没有跟了宣王,还倒打一耙,想必宣王定然去找过赵家的麻烦。 「你是怎么跟如燕说的?」 「奴婢按照小姐的交代,大大方方地送了她一对银戒指,让她实在委屈就逃了。」 「她不会逃的,」沈定珠语气淡淡,「她弟弟在京城内有宅子有营生,如燕只是不甘心嫁给一个门房。」 「是了,没错!」沉碧点头,「所以奴婢又跟她说,做奴婢的,此生宁嫁贵人为妾,都不能给平民做妻,也不知如燕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是失魂落魄地走了。」 沈定珠展颜一笑,颳了刮她的鼻尖:「做得好,将我教的倒是都记住了。」 「小姐交代的,奴婢定要全力办到,对了小姐,之前您给的银子,还余十二两,还给您。」沉碧递出一袋瘪了的荷包。 沈定珠想了想:「这些银子,你再帮我拿着,去买一些涂料回来,要胭脂色、缃色……」 她说了几个,沉碧全都逐一记下。 次日天气终于放晴,沈定珠主动走向萧琅炎的书房。 路上,有两个扫地小丫鬟瞧见她去的方向,她们对视一眼,立刻走向前院。 到了书房外,侍卫拦住了沈定珠。 「王爷不在,也不允许沈通房靠近书房,请回。」对方冷冰冰地拒绝。 沈定珠侧首,余光瞥见拐角处的一个身影。 她泫然欲泣,搓了胭脂的面孔,白中透粉,犹如沾水的海棠。 「大雨下了那么长时间,今天好不容易等来晴日,王爷是爱书之人,我想帮他将书都晒一晒,这次我定会小心一些,真的不能让我进去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第25章 取悦 侍卫目不斜视,尽量不去看眼前的尤物,声音冷冰冰:「不可以,请沈通房不要为难我等。」 如此,沈定珠只能重重地嘆口气,转身离去。 经过拐角时,那个躲藏的身影朝后缩了缩,沈定珠只当没留意,顾自嘆气嘟囔道:「该怎么讨好王爷呢?」 她的身影逐渐远去,郑尔兰幽幽走出,冷笑一声:「还想着耍心眼。」 不过,沈定珠想的主意,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现在她还在前院伺候,也需要一个机会回到内院。 郑尔兰走到书房外,侍卫皱眉拦下,还没开口,她便道:「方才章嬷嬷派人来传话,说这些日子大雨连绵,怕王爷书房中的书籍遭虫蛀了,特叫我去看看。」 她是章嬷嬷的女儿,之前也一直在萧琅炎的院中伺候。 故而,侍卫犹豫了片刻,到底侧身,让郑尔兰进去了。 于是,郑尔兰在书房院子里铺开长桌,将架子上的书籍都拿出来,翻开晾晒以后,就一直守在旁边。 她关注着天色,避免下雨淋湿了书,一时一刻也不敢放松。 待到晌午过后,沈定珠午睡刚醒,却见沉碧一脸喜色地进来。 「小姐,那个盛气凌人的郑尔兰,遭徐公公打了!」 沈定珠白净的脸蛋睡出一片彤云,水汪汪的黑眸浸染着还未完全清醒的睏倦,她听言并不意外,只拢了拢发,伸出白皙小巧的玉足踩在鞋上。 「挨了什么打?」 「也不知郑尔兰发什么疯,趁着今日天晴,将王爷书房里的书全晒了,徐公公去的时候,她还想邀功呢,但没想到,好几本书上的字迹都褪没了!」 沈定珠边听着沉碧说话,边走到桌子前,看她睡前临摹的那幅画卷干了没有。 沉碧直道大快人心:「徐公公脸色铁青,马上就让侍卫按着她,打了一顿板子。方才听说王爷回来知晓此事,让徐公公将郑尔兰送回章嬷嬷那里,顺带替他好好问问,章嬷嬷何时出的晒书主意。」 她说着,拍膝噗笑:「小姐您是没看见郑尔兰的脸色多么狼狈,哭个不停。」 沈定珠笑了一下:「她自找的。」 说着,她将临摹好的画捲起来:「沉碧,王爷回来了,是在主院吗?」 「是的,小姐要去?」 「我去给他送画。」沈定珠说罢,让沉碧伺候换了衣裳,就携画卷出门。 还没到主院,就看见徐寿迎面走来,脸色黑的像锅底,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押着不断哭喊的郑尔兰。 沈定珠侧身退到一旁,停了下来,目光悠然地望着他们。 郑尔兰瞧见沈定珠,顿时狰狞地嘶吼,犹如吃人的鬼怪。 「是你害我!沈定珠,这都是你的圈套,你骗我去晒书……啊!」她话都没说完,徐寿已经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还不老实。」徐寿狠狠怒斥。 之前王爷刚骂他最近办事不力,这次郑尔兰闹出乱子,他当即严肃处置,不给任何人情面。 沈定珠上前,俏美的面庞浮着不解:「徐公公,她这是怎么了,像失心疯了一般。」 徐寿拱手嘆气:「也不知她哪儿来的主意,竟将王爷的那些藏书都拿去暴晒,古籍上的字迹褪了样,基本都毁了。」 沈定珠捂唇,黑眸惊讶,语调娇软带着戏嚯。 「郑姑娘原来不知道,有些古籍用的是鱼墨,不能见日光,只得阴凉处存放,那些可是王爷收集的古玩宝贝,你就这么毁了,怪不得要被赶出府,不过也怪不得你,谁让你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不清楚。」 当日郑尔兰的嘲讽,沈定珠悉数奉还。 「你——!」郑尔兰目眦欲裂,脖子粗红,恨不得上来撕了沈定珠一样。 还不等她破口大骂,徐寿挥手:「带走。」 沈定珠深深地了解萧琅炎收集古玩的喜好,他最爱那些古籍字画,要不然,前世她也不会专门为了讨好他,临摹大家,苦练书法。 她持画捲去了主院,屋门半敞,隐约看见萧琅炎侧坐在窗下的靠榻上,正在拭剑。 听见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幽冷的声音却紧接着传来:「你倒是报復开心了,却废了本王那么多古籍。」 说着,萧琅炎侧眸,看向沈定珠:「该当何罪?」 他看似平静的面孔下,早已掀起一股火热的心浪。 明朗的秋日下,美人凝脂般的肌肤更加粉白,衣衫轻薄且不够合身,将她纤细的腰身束的很紧,只看身段,便足够勾魂摄魄,再瞧面孔,水黑的眼仁,唇红齿白,更是上等尤物。 萧琅炎喉头滚动两下。 沈定珠面不改色,迎上他的打量:「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所以特地来赔罪。」 她走上前,隔着敞开的窗牖,将画卷双手呈上。 「展开看看。」萧琅炎不接,手持长剑,坐姿随性。 沈定珠将画卷徐徐展现于他面前,萧琅炎薄眸微怔,竟与傅云秋给的那幅画极近相似,难辨真假。 「我只看过两眼,所以凭着记忆临摹,可能会有些粗糙,肯定比不上傅小姐送王爷的那一幅,但我尽心认错,王爷,还是别怪我了罢?」 沈定珠声音低软地说完,将画卷放在萧琅炎的掌中,有种求他一定要原谅的意思。 因为隔着窗牖,萧琅炎不曾同意她入屋,故而她只能勾着身子,窗外垫脚,才能把画卷放在他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如此一来,胸口的衣裳便更加紧绷,软白豆腐一晃一晃的。 萧琅炎薄眸幽幽,抬眸望着她娇花般的容貌:「你又想跟我谈什么交易?」 沈定珠长睫微颤,眉眼乌黑,泛出一丝少女的灵动:「没有交易……只是我先前看到马厩的人在洗马,猜测王爷要秋狩了,能不能带上我?」 萧琅炎嗤哼一声,低下头擦拭宝剑:「不能。」 他拒绝的干脆,沈定珠粉嫩的指尖勾住他的衣袖:「王爷,我绝不给您惹事,有我在,您和傅小姐相处聊天,也更容易。」 萧琅炎微微拧眉,转而看见沈定珠几乎半个身子都压进窗子来。 窗外,她那双小脚已经腾空了,正不安地晃动,但越动,前身就愈滑向屋内。 她进退两难,脸颊因焦急浮出一抹明红。 萧琅炎原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狼狈,既不伸手帮忙,也不出声回应。 但是,他余光瞥见徐寿进院,想到沈定珠身子半撅,衣裙下摆微翘,他面色一沉,直接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拽了下来。 沈定珠落在窗下的靠榻上,低唿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响动,萧琅炎已经阖上了窗。 他半臂压在她身上,目光低垂,语气轻佻:「想去也可以,取悦本王,你知道怎么做。」 第26章 吐了 沈定珠颤颤抬睫,闪烁的水眸凝望着他,纤细粉嫩的指尖,自然地扶在萧琅炎的心口上。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曾信誓旦旦地决定,这辈子绝不再以色侍人,可接连而来的挫折,却让她意识到,跟萧琅炎的沟通,还是在榻上合适。 既然都已经将姿态放的这样低了,为了漠北的爹娘,她还有什么不能捨弃的? 这样想着,沈定珠轻轻脱下自己的外袍,白皙如凝脂的肌肤,顿入眼帘,掀起萧琅炎目中的深渊波澜。 他薄唇抿出一个玩味的弧度,沈定珠是傲气带刺的花,可也终会愿意,放软腰肢,任他摘取。 萧琅炎喜欢她识时务,于是大掌搂住她的腰,触手嫩滑,不可思议。 室内的气温,似乎在节节攀升,带来令人脸红心跳的旖旎闷热。 沈定珠脸颊被这热度染出淡淡的绯红,她伸出藕臂搂住萧琅炎的脖子,用柔软的身躯靠在了他心口上。 突然。 她闻到了一股深浓的香味,自他衣襟上传来,沈定珠身子便僵了僵。 萧琅炎还在把玩她后腰的衣带,沈定珠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幽香,就像是点燃他的火种。 萧琅炎声音沙哑:「继续。」 沈定珠本想甩开杂念,全身心地投入,但是,萧琅炎这衣服上的味道,实在是太浓了! 直熏得她面色苍白不适起来。 「王爷,我……」她话都没说完,张嘴就一阵干呕。 吐了点污秽物在他衣袍上,沈定珠慌乱地拿帕子擦嘴,抬头一看,萧琅炎高大的身躯僵硬,一动不动,脸色更是铁青的可怕。 「沈,定,珠!」他咬牙切齿。 她居然敢吐他一身?伺候他,有那么噁心吗! 沈定珠一张苍白的美人面充满了慌乱,美眸闪烁着水光:「不能怪我,是王爷身上沾染的麝香味太浓了,我自小就闻不惯。」 麝香?萧琅炎紧皱冷眉,方才他在傅云秋那待了片刻,但她有没有换香料,他没有留意。 沈定珠还想拿衣物给他擦一擦,萧琅炎已经迅速下榻,打开门就喊徐寿:「抬水来。」 守在不远处廊下的徐寿,原本正在赏雨,没料到萧琅炎这么快就出来了。 沈定珠穿好外袍,走到萧琅炎身边,试探着问:「那……一会我给王爷清洗?」 萧琅炎冷冷斜睨她一眼:「滚去榻上等着。」 沈定珠娇躯颤了颤,前世每次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她都知道接下来要受累了,他不折腾到天亮不会罢休的。 没想到萧琅炎被她吐了,居然还有兴致,她拒绝不了,只得入内室登上床榻,簇拥着被子躺下。 不一会,徐寿带着家僕抬热水入内,放满了浴桶,他伺候着萧琅炎清洗干净。 哗啦啦的水声,让沈定珠昏昏欲睡。 这些日子在西苑,晚上睡得很不安稳,窗子就像漏风一样,被褥也不够厚实,但萧琅炎的房间,且不说暖炉熏热,便是身上这被褥,也极其松软舒适。 她就犹如躺在云端之上一样,惬意得很。 不知何时浅浅地睡了过去,还没过多久,她胳膊就被萧琅炎强势地拽住,从被褥里提了出来。 「你的脸怎么了?」他修长的手指,还带着水珠,不断地碾过沈定珠的脸庞。 沈定珠迷迷煳煳地睁开眼,见萧琅炎额前发梢正在滴水,让他阴沉的气质,也不那么明显了,倒是多了一丝清俊。 随着他的话,她也开始觉得脸上胀的厉害,用手一摸,滚烫浮肿。 沈定珠吓了一跳,困意立刻消散,她推开萧琅炎,跌跌撞撞跑去镜前一看—— 糟了! 她的脸怎么肿起来了,原本白嫩的薄薄面颊,这会儿因为充血红肿,犹如发面馒头。 让沈定珠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世她中毒死亡的那一瞬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中毒了?」她吓得啜泣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萧琅炎拧着眉:「不许哭!我叫府医来看。」 不过一会,徐寿带着府医匆匆入内。 沈定珠裹着被褥,坐在床榻上,眼中带泪,脸蛋肿的更加紫红。 经由府医把脉检查:「沈通房是得了沖疹。」 「沖疹?」沈定珠小脸苍白,「我自幼闻不得麝香,刚刚不小心闻了一些,马上就不适了起来,可与这个有关?」 府医点点头:「确实有关系,沖疹本就是接触了与身体相冲之物,这几日沈通房多加休息,按时服药,不日就可痊癒,切忌抓挠。」 说着,徐寿将府医带下去开药。 沈定珠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萧琅炎要看,她捂得更紧。 「王爷别瞧了,我怕您看了更加厌烦,说不定就要将我赶出府去。」 萧琅炎闻言挑眉,嗤笑一声:「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这些日子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别再动别的心思。」 沈定珠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忽地,她抬起头来。 美人面孔垂泪,因着微微的肿胀,倒不显得丑,竟有一丝富贵的丰腴美感。 「王爷不能说话不算数,我的脸虽然如此,但也能跟您去秋狩。」 距离秋狩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应该能恢復得差不多。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再想跟萧琅炎关系更近一步,恐怕只能靠爬床了。 萧琅炎未料到她如此坚决,眉眼冷峻:「到时再说。」 沈定珠怕萧琅炎当真不带着她,故而一连几日,都小心翼翼地给脸上敷药,一天三次,次次不落。 她连门也不出了,就怕恢復不好。 终于,到了秋狩这日,她已大好,面颊上还有些不正常的绯红,总算是不肿了。 一早,沈定珠就去了萧琅炎的院子里,萧琅炎冷冷看她一眼,倒是没有拒绝她跟着。 但他却强调:「去了以后,不得惹麻烦,也不许跟傅云秋起争端。」 沈定珠垂下长睫,声音乖哝:「我一定处处让着她。」 如此,她才跟着萧琅炎登上马车,宁王府侍卫开道,僕从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虞山猎场。 刚到时,天气还算晴朗,沈定珠记得明日才会下大雨,将出去狩猎的王爷女眷们都困在半山腰上。 前世她没有跟着萧琅炎来,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个环节受伤的,这次,沈定珠戴着面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然而,到了猎场附近的行宫住处,她只是放下行囊的功夫,萧琅炎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沈定珠走出他们居住的院落,左右查看,却见熟悉的身影走来,沈定珠眼神一冷,转身想避。 赵安远却已经瞧见了她,急忙招手唿唤:「表妹!」 第27章 撕破脸 沈定珠避无可避,面色冰冷地看着他:「赵公子有事?」 赵安远愣了愣,拧起眉头:「表妹,你到底怎么了?上次你不告而别,我到处找你,可我母亲说,你跟她闹了矛盾所以跑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沈定珠嗤笑一声:「赵夫人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她还真是会撒谎。」 「表妹!」赵安远变了脸色,严厉起来,「那是我母亲,更是你的姨母,你怎么能这样没规矩。我母亲说你现在变了,我还不肯相信,你怎么成了这样一个不懂事的人?」 「我不懂事?」沈定珠语气冷冷,「我还要怎么懂事,难道,我听从赵夫人的安排,直接委身给宣王和他岳丈做美妾,这就是懂事了?」 赵安远惊诧:「你说什么?不可能,母亲她一向疼你,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你这几日离开,她以泪洗面,怎么可能让你那么做!」 沈定珠幽幽笑了:「表哥真是单纯,如果我不是对姨母真的寒了心,又如何会离开赵家?你倘若不信,现在就带我去跟她对峙,当着你的面,看她如何解释。」 「去就去,我绝不相信母亲会这么做,要这是真的,我一定会为你出头。」赵安远带路,沈定珠顿时跟了上去。 猎场行宫建在山脚下,占地面积颇广,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庞大的院落。 皇上带着后妃居住在东苑,王孙贵族们则在西苑,而南北苑则是给大臣及其家眷的。 赵家不算皇帝身边的近臣,故而在最远的北苑。 绕过许多九曲长廊,又过了三个垂花门,途经一片波光粼粼的园湖,终于到了赵家居住的院落前。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谈笑声。 沈定珠姨母赵夫人的声音传来:「高嬷嬷说的是,晚些时候得空,我自然是要去拜见傅夫人的,从前在商州没有机会,这次回京,一定好好叙旧。」 听言,沈定珠顿了顿,她姨母口中的傅夫人,想必是傅云秋的母亲了。 不等她细思,傅夫人的嬷嬷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赵安远已经推门而入。 屋内,赵夫人身边坐着一位身穿缂丝的老嬷嬷,花白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圆脸细眼。 原本正捧茶轻笑,瞧见有人突兀地闯进来,这位嬷嬷的面孔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 「远儿?谁准你突然闯进来,如此没有规矩。」赵夫人轻声呵斥。 说罢,她余光扫到赵安远身后,那一抹窈窕熟悉的身影上,赵夫人眉心一跳,目光有些惊恐不安。 她瞥向身旁的高嬷嬷,生怕她知道赵家还跟罪人沈氏来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有什么事一会再说,你先出去。」赵夫人对赵安远道。 赵安远原本是怒气沖沖地闯进来,他觉得沈定珠不会撒谎的,但是他真的想像不到母亲会做这样的事。 本是抱着质问的心态,然而,当看见屋内有客人的时候,他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母亲,我不知有客在,那儿子先行告退……」 他话音刚落,沈定珠上前一步,直接道:「既然来了,我把话说清楚再走。姨母为何不顾我愿不愿意,就要将我送给宣王,以谋仕途,要是那日我没有逃出来,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姨丈青云路上的垫脚石?」 这话像一道惊雷,连高嬷嬷都震惊地看向赵夫人。 「表妹!」赵安远去拉拽她,被沈定珠避开。 他不喊还好,一喊,高嬷嬷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戴着面纱的娇俏小娘子,居然是沈家那嫡出的女儿,沈定珠! 赵夫人恼怒地站起身,保养得宜的面孔愤怒通红:「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滚出去!虞山是什么地方,也容你撒野?」 沈定珠呵声轻笑,目光清冷赛雪:「不过,话说回来,还要多谢姨母将我强行送到秋菊园,否则,我也不会遇到宁王,被他收在身边,就算做通房,也好过做你的亲人。」 「通房?」赵安远惊愕。 他表妹冰清玉洁,美的倾城,怎么能给别人做通房? 高嬷嬷已经听不下去了,连忙站起身,面色不佳地道:「既然赵夫人家事都还没有理清,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她说罢,匆匆离开,赵夫人追了两步,焦急唿唤:「高嬷嬷,高……」 高嬷嬷已经没影了。 赵夫人气得心口发闷,她好不容易托关系,终于攀上了傅夫人这条门路,打算好好地结识一下,打开京城的圈子。 可没想到,就这么被沈定珠毁了! 「混帐,谁准你带她进来的?」赵夫人怒斥赵安远。 沈定珠眸光冰凉:「表哥不相信你会是将我送上宣王床榻的那种人,所以,我让他亲自向你求证。」 赵安远怔怔的目光,转向赵夫人:「娘,表妹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夫人眼神阴鸷,满头珠翠,都盖不住她眼角的细纹,因怒火,更显扭曲。 「真的假的,又如何?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往后我们赵家,跟这个罪臣之后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记清楚!」 沈定珠呵笑:「好,我也早就想跟赵夫人划清关系,就请你将我母亲在商州的那两个庄子交出来。」 赵夫人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起来:「什么庄子?我怎么不记得,你们沈氏抄家流放,还有什么庄子?」 「赵夫人不用装傻,是当年外祖赠予的山庄,若你不记得,那我就去信给外祖,请他来评理。」沈定珠语气强硬道。 当然,找外祖是假,威胁她是真。 赵夫人果然面色更加沉了沉。 她直接改口道:「你家的庄子,营生一直不好,这么多年,我都是倒贴私己,才能经营下去,去年我实在贴补不了,就兑出去了。」 「已经卖了,你要想找,你就找去吧,反正我手里是没有,真要算的话,我还得找你要回我之前补贴的那些银子。」 沈定珠气定神闲伸手:「兑出去了,官府过契的凭证呢?兑出去多少银子,票契何在?」 赵夫人一顿,气急败坏地道:「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 见她这副模样,沈定珠冷冷地笑了一下,目光转向神不守舍的赵安远。 「表哥,来的时候,你就说过,要是我所言一切为真,你会为我出头的,姨母拿我铺路,要我伺候宣王,还霸占我娘手上唯一的财产,你此时怎么不帮我开口说话了呢?」 「我……」赵安远神情慌乱一瞬,很快稳了下来,「表妹,要是母亲真的将你送给了宣王,我定会为你争辩到底,可你不是没有跟了宣王吗?反而,留在宁王身边,做了他的通房,想必你也是自愿的吧。」 「你就别生我母亲的气了,都是家人,何必顶撞她,闹的大家都不开心呢?你跟我母亲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还认你这个表妹。」 沈定珠冷笑一声:「怂货。」 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 赵夫人面色阴沉,语气更是刻薄冰冷:「放肆,安远是进士,也容你辱骂?来人!」 她一声令下,两名赵府家僕闯进来。 「将这个罪女拖去庭院,杖罚十棍。」 赵夫人的眼底凝聚着狠辣之意,沈定珠今日必须要吃苦头,她要让大家都知道,赵家已经彻底跟沈家断绝来往。 第28章 密谋刺杀 沈定珠转身欲走,奈何被追上来的赵家小厮狠狠扼住手腕。 他们将她拖出院落,沈定珠髮丝微乱,凝白的俏脸蕴含冰冷的愤怒:「当初在外祖家,你是家中庶女,外祖母为难,全靠我母亲可怜你,处处护着你。」 「若无我母亲劝说,你怎么可能以穆府嫡次女的身份出嫁,我母亲将你当成亲妹妹照顾,丝毫不嫌弃你是外室所生。」 「而今,你是怎么回报她的?现在想来,你心里恐怕早就恨透了她,这些年来,在我母亲面前不过是伪装和善罢了!」 想到前世沈定珠对姨母一家的照顾,就觉得自己瞎了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赵夫人听着沈定珠当众将她的身世抖了出来,气得面色发白,嘴唇哆嗦。 「你,你住嘴。」她恼怒催促,「你们还等什么,动手!」 赵安远见自家母亲气得唿吸急促,连忙扶着赵夫人,对沈定珠失望怒斥:「表妹,你这么说话真是太令人寒心了,挨了打也好,你总得长个教训。」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冷厉的呵斥:「住手。」 沈定珠扭头,瞧见周陆离带着两名随从走来。 秋风袭袭,头顶的枝叶摇晃出婆娑的光影,周陆离从斑驳中走出来,一臂将沈定珠拉到了身后。 她怔了怔。 周陆离声音威严道:「若没记错,沈姑娘是赵夫人的外甥女,就算如今两家互不来往,也犯不着如此针锋相对。」 赵夫人面色缓了缓,颔首:「周少将军有所不知,我这外甥女,不仅口出狂言,还朝我勒索钱财,一时气不过,我才想代嫡姐好好管教这个不孝女。」 沈定珠冷笑:「那本就是我母亲的东西,你剋扣不还,还妄图毁我清白,不要提我母亲,你不配。」 赵夫人捂着心口,一副十足的心痛模样,几乎垂泪。 「定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周陆离抿紧薄唇:「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误会,沈姑娘如今是宁王殿下的通房,罚她,凭你们的身份,不合适。」 一句话,让赵夫人颤了颤。 赵安远想说什么,被她按住手,只道:「多谢少将军提醒,是我煳涂了。」 周陆离回过身,语气淡然冰冷:「沈姑娘,我送你回王爷那。」 行走在叶影摇晃的行宫中,风无声无息地拂过金黄的屋檐。 不知何时,周陆离带来的两个随从,稍稍地离远了。 沈定珠与他一前一后,她低着头不说话,周陆离面部线条稜角硬朗,薄唇抿成一条线。 待离赵家的院子远了,沈定珠才声音低落地开口:「周将军,谢谢您刚刚帮我解围,时间不早,我先回西苑了。」 这里人多眼杂,她不愿意跟周陆离单独待在一起太久,以免被有心人看见,连累了他。 沈定珠脚步匆匆越过他,正要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周陆离的声音:「一时的挫折别放心上,重要的是不要自暴自弃。」 她身形顿住,好一会,再回过头时,周陆离已经带着人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萧琅炎回来的时候,沈定珠正簇拥着锦被坐在窗下,一边看书,一边品茶。 望见他的身影,她慢吞吞地起身,心不在焉地迎了迎。 萧琅炎在门口的铜盆里净过手,才走到窗下榻边,瞧沈定珠情绪恹恹,只多看了两眼。 随后,他走到书桌边,磨墨铺纸,写了几个字,遂喊她:「过来。」 沈定珠顺从地走去,萧琅炎让她持笔,照着他的字写一遍。 她低头照做,一句废话也没有。 不过片刻,萧琅炎垂眸看去,沈定珠已经写完了,与他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他沉了眼眸:「你果然会临摹,特地学的?」 自那次她分毫不差地将画卷临摹下来,萧琅炎就发现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沈定珠拢了拢衣襟,白丽绝美的面庞带着清浅的笑:「也没有刻意学过,或许是一些天赋吧?」 萧琅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照着字迹,写一封新的。」 沈定珠看了看信的内容,原本平静的水眸,腾升起惊愕。 「王爷,这是……」这居然是一封密谋刺杀的信件! 刺杀的人是太子,落款竟是萧琅炎自己。 萧琅炎漆黑的瞳孔里,是深不可测的墨渊,他抱臂倚桌,神情淡淡:「你只管照着写就是。」 「可是,」沈定珠开始担心,「我没有练过王爷的字,就怕有的写得不像。」 「无妨。」要的就是不全然相似。 沈定珠头皮发麻,持笔许久,才下定决心落笔。 一封书信写完,萧琅炎拿起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他手上那封真正的密谋信,被他引燃烛火,烧为灰烬。 沈定珠美眸闪烁着不安。 萧琅炎倒是淡定,把她写的信折起来收好,反问:「方才出去了?」 「嗯,」沈定珠眼睫垂了垂,「遇到了赵家人,闹了点不愉快。」 萧琅炎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冷淡地道:「但我自己会处理好。」好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默了一瞬,倏而嗤笑:「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不要再哭着回来求本王做主。」 夜里,风声稍响,乌云闭月。 南苑中,傅家身为朝中权贵,自然住得离王孙们最近。 高嬷嬷将在赵夫人那看见、听见的所有事情,都如实汇报给了傅夫人。 傅夫人身穿锦缎华服,双鬓对称插着金钗,保养得宜的面容上,一对黛眉纤细婉转,这时正紧紧皱起,生出眉心的一道细线。 「且不说沈家罪女的身份,就是赵夫人那样的做派,实在是太登不上檯面了。」她轻声斥责,颇有些嫌弃。 大户人家,怎么能将自己的外甥女主动送去给别人亵玩。 真是为了铺就青云路,连人理伦常都抛却脑后。 高嬷嬷点头:「可不就是,赵家这么没规矩,完全不值得夫人与她来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原本我也是看在她父亲是平邑郡公的份上,想结交一二,也好为我的秋儿扩增人脉,可她这么拎不清,往后我们也不能与之来往。」 她说完,高嬷嬷却试探着道:「可是,那位沈定珠,如今是宁王的通房了,这次秋狩都带在身边,那咱们家小姐……」 第29章 凤谕 傅夫人眼神一冷:「秋儿即将成为太子妃,宁王那边收谁做通房,都与她无关,何况,一直以来,都是宁王自己要与秋儿来往。」 高嬷嬷垂首称是。 傅夫人又小声提醒:「我给你的药,你给秋儿送过去了吧?」 「送过去了,只是小姐说麝香味太浓,她吃不惯。」 「吃不惯也得吃,若再不努力,只怕就没那么容易嫁进东宫了,你一定要盯着她服用。」 …… 大概是因为在行宫,昨夜萧琅炎没有让沈定珠去暖床。 她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夜好眠,次日起来神清气爽。 再一望天际,几片云遮了一半日头,勉强算个晴天。 萧琅炎已经在徐寿的伺候下,穿戴好劲装,他看了沈定珠一眼,垂眸拧动袖口:「你今日就在院子里,别乱走,我留两人跟着你。」 沈定珠怔了怔:「王爷不带我进猎场?」 徐寿默默地瞧她一眼,仿佛在说她不懂规矩。 今日皇家狩猎,那么多权贵重臣,皇上也在场,怎么能带着一个罪臣之后前去? 萧琅炎面不改色,语气淡淡:「你是会骑猎还是会射箭,带着你进去,本王还要照看你的安危。」 沈定珠上前一步,从徐寿手中接过腰带,环腰为他繫上,一双柔软的藕臂就停在了他腰间。 「我不会是王爷的麻烦,今日不是也有女眷能跟着一起下场吗?从前在家中,我也跟着阿兄学过一点骑猎,只是不精,并非不会。」 萧琅炎扬眉,感受着她藕臂的柔软,沈定珠微微依靠他胸膛,仰眸娇娇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沈定珠便更近一步,声音低软:「王爷别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实在闷得慌。」 最终,萧琅炎开口:「换衣服,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沈定珠俏脸一喜,连忙回自己屋内,换了一身简易便利的衣裙,更显少女体态娇柔曼妙。 她用蝶形银夹固定好面纱,便跟着萧琅炎去了皇家猎场。 他们到的时候,皇帝和皇后的身影已然立在众臣之中了。 沈定珠甫一出现在场中,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身姿娇俏饱满,腰肢纤细如柳,露出来的皮肤白若凝脂,光是那双面纱上的眉眼,就已经明艷得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皇帝的余光扫来,严厉的目光只落在萧琅炎脸上一瞬,就收回了眼神。 对于宁王将罪臣之女收为通房的事,早有人告诉了皇帝,或许是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期待,故而不责怪也懒得管。 沈定珠不便跟着萧琅炎去皇帝附近请安,便乖乖地去了旁边看台中的女眷席内。 她坐下后,能察觉到周围女眷都投来打量的目光,她们窃窃私语,或啧声或鄙夷又或是惊讶,沈定珠全然当作听不见,只专注地喝茶。 她的目光,始终看着萧琅炎的方向,看了看天色,约莫两个时辰后就有大雨,等会她必须得骑着马,一直跟着萧琅炎附近。 忽然,有人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呀,我没看错吧,这是沈家小姐吗,怎么几日不见变得这么狼狈,还用面纱遮脸,莫非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对方说完,周围的闺秀小姐们便捂唇,窃笑声此起彼伏。 沈定珠冷冷抬眸,面前的少女衣着靓丽,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姿态。 她是傅云秋的庶妹傅云芝,一向以傅云秋为首,十分敌视沈定珠,一开始沈定珠不明白哪里得罪她了,后来才知道,都是傅云秋在背后唆使。 傅云芝没什么脑子,否则前世不会被利用到最后,连性命都搭了进去,做了傅云秋的垫脚石。 沈定珠姿态闲闲地靠着椅背:「真是聒噪。」 她气定神闲地说了这四个字,傅云芝当场就变了脸,沈定珠不仅不接她招,还这么嚣张。 「你……」傅云芝怒指她,正要发难,却被身后走来的傅云秋握住指尖。 傅云秋身穿明紫色的衣裙,粉黛浅施,模样清美端庄。 「三妹,在外面不可放肆,与沈小姐说话,还是规矩点好。」 「阿姐,」傅云芝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这个罪女,我好心不嫌弃与她说几句话,她居然说我聒噪。」 傅云秋轻轻一笑,话虽然是对傅云芝说的,但目光却看着沈定珠:「沈小姐恐怕没有别的意思,好了,她若是跟你道歉,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傅云芝眼眸一亮,仿佛有人撑腰做主了般,瞪着沈定珠:「听见了吗,还不快跟我道歉,否则我饶不了你。」 沈定珠姿态纤柔,靠着椅子,虽衣着不如她们光鲜亮丽,但展露的神态就像是高贵明艷的娘娘一般沉静。 她在心里嗤笑,傅云芝真是蠢到家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云秋不仅为难了她,还给众人种下了傅云芝娇纵不讲理的印象。 可笑这傅云芝完全没反应过来,居然还觉得傅云秋是在给她撑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你听到了吗,说话啊你!」傅云芝不耐烦地催促。 沈定珠抬起美眸,面纱下,她红唇微牵,带出轻慢的笑,连带着双眸盈盈,眼尾上翘,多了一丝敷衍的嘲讽。 「傅三姑娘误会了,我说的聒噪,指的是我身边刚飞过去的蝇子,不是你。」 「你!耍我是不是?刚刚就我站在你面前,你不是说我,你是说谁?」 沈定珠眨了眨黑睫:「我也没瞧见你呀,方才走神了,你怎么会觉得聒噪这个词是骂你的呢?」 傅云芝喉头一噎,想骂点什么,但又找不到理由。 旁边的傅云秋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她正要开口,旁边却有人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姑姑来了。」 傅云秋连忙收敛神色,拉着傅云芝退去一旁。 沈定珠随着众女眷起身恭迎。 大姑姑礼仪周全,道:「传皇后娘娘凤谕,天气阴沉,恐有大雨,秋狩虽正常举行,但诸女眷请留步于看台之上,为着安全着想,今日就不必参加了。」 沈定珠豁然一怔。 皇后不让女眷跟着下场进林子了?那她还怎么跟着萧琅炎! 第30章 听本王的 大姑姑离去后,傅家姐妹也没空再找沈定珠的麻烦,去一旁与要好的闺秀们窃窃私语了。 她们谈论的,无非是沈定珠当初何等傲气的一个人,顶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又是沈家长房嫡女,故而多数时候目中无人,活得像广寒宫上的仙子,而今连一个婢女都不如。 她原本是一轮皎月,如今被打落红尘中,变成沾了泥的白饼子。 傅云芝带头,与几个闺秀望着沈定珠,目光里只有幸灾乐祸,和一点点的不甘。 谁让,她做谁的通房不好,偏偏做了宁王的? 全京城的闺秀谁不知宁王玉面俊冷,一表人才。 况且,宁王从未娶妻,府中连姬妾也无,除了面冷心硬,再也没有别的缺点了。 沈定珠居然越过傅云秋,成为了宁王的第一个女人,如此,怎能不引来别人的嫉恨? 她们议论声中,不乏对沈定珠的品头论足,傅云秋只做大方端庄的模样,端着茶坐在一旁,时不时温和制止:「好了,不要说了,一会让她听见,会难堪的。」 「难堪就难堪呗,」傅云芝故意扬声,瞪着沈定珠姣好的侧颜,「她自己都不觉得没脸,我们管她怎么想呢?」 沈定珠没空理会她们的唇枪舌剑,她只顾着拧起柳眉,美眸中满是沉思的乌黑。 皇后发话了,女眷需要都留在此处,她该以什么办法跟去萧琅炎身边? 这次不似之前宫宴那回,她还能求助徐寿,瞒天过海地进宫。 秋狩里,暗箭容易伤人,她贸然跟进去,只怕出了事,萧琅炎也不会费力保住她。 正愁眉不展时,耳边却捕捉到傅云芝低唿一声。 「你们瞧,宣王来了。」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沈定珠抬眸看去,女眷台下,宣王一袭紫袍劲装,骑着棕马,面上的桃花眼噙着笑意。 他挥舞长鞭,刻意在女眷席跟前打马而过,顺带朝闺秀们吆喝招手,看得几个面皮薄的小娘子纷纷红了脸,别开头去。 沈定珠微微拧眉。 宣王如此好色风流,竟然还有人喜欢? 身后传来小声的议论—— 「傅三小姐是不是喜欢宣王,你瞧她笑的,都快看不见眼睛了。」 「她自从去年在花灯节上遭遇匪乱,被宣王救下以后,听说她就立誓,非宣王不嫁了,说到底,大概也是看上宣王的出身,他毕竟是皇后娘娘生的嫡子,亲弟弟又是太子,身份何其尊贵。」 「恐怕没错,宣王妃体弱多病,嫁过去三年至今没能给宣王生下一儿半女,我听说呀,宣王妃的岳父,正想将自己的小女儿,嫁进宣王府做侧妃呢。」 「啧,那岂不是效仿娥皇女英,姐妹二人共事一夫?宣王妃真可怜,不仅妹妹即将要跟自己抢丈夫,连这傅三小姐也虎视眈眈地,看上了宣王。」 沈定珠听得不屑,抿起红唇。 傅云芝真是毫无眼光,竟不嫌弃宣王府中三十多个美妾? 此时,看台下的宣王,瞧见闺秀们害羞的神情,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然而目光一转,却见女眷席中,那最为出众的白玉般的美人儿,雪肤乌髮,虽戴着面纱,可不难看出一双微蹙的柳眉,黑灵灵的美眸慵懒地瞧着别处。 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定珠! 宣王咬牙切齿:「又是这个女人,她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说着,他踹了一脚旁边的小厮:「你,上去,给我把沈定珠叫下来!」 看他怎么当众为难她,叫她难堪地哭着逃开。 小厮忙不迭上了女眷台,傅云芝急忙坐好,一脸绯红期待。 奈何,她眼睁睁地看着小厮走向沈定珠,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傅云芝脸上的期待之意,顿时消散一空,变成了错愕,她脱口而出:「宣王何时跟沈定珠认识了?」 沈定珠也是万万没想到,宣王居然叫她下去单独说话。 她美眸掠下看台,只见宣王还骑着马,双臂闲散地搭在马鞍上,一副等着找麻烦的纨绔样子。 实在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但,沈定珠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她眼底一亮,遂盈盈起身,请小厮头前带路。 沈定珠走到宣王面前,低头行礼,晦暗的日光下,她身段窈窕,像不食烟火的妖精。 宣王冷笑:「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跟着五弟来这猎场,不怕本王一会把你当成靶子,射成刺猬?」 沈定珠红唇边绽放淡淡的笑意:「恐怕王爷的箭术不精,射不准吧?」 「你!」宣王大怒,「敢小看我?平日里练箭,十有九中,杀你,绰绰有余。」 沈定珠抬起一张明媚的面孔,那双水眸就像是会让人深陷的黑渊。 面纱下,她的笑声清脆动听:「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么多王爷在场,您的箭术恐怕不出彩,杀我确实简单,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可要是论猎物,王爷您未必会赢啊。」 「我记得去年秋狩,也是宁王殿下胜了头筹,王爷他一箭双雁,真是威武不凡。而宣王殿下,好似排在五名开外?」 沈定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明晃晃地露出对萧琅炎的崇拜。 宣王同为男人,却被这样一个美人小瞧,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勐地甩了一下长鞭,脸色阴沉,鞭柄直指沈定珠:「一会你就跟着本王,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本王若是认真起来,前三都不是问题。」 去年?呵,去年是他作为哥哥,让着弟弟们罢了。 沈定珠露出为难和惧怕的面色:「不行呢,皇后娘娘刚刚派人来说,要所有女眷都留在席上。」 宣王不耐烦起来:「你算什么女眷,不过是五弟身边的通房,我想带着就带着,母后问起,我也解释得过去。」 「总之,这次本王非要叫你心服口服,倘若赢了,你必须给本王跪下来道歉。」 沈定珠神情可怜,一双盈盈水眸透着无辜:「这不好吧?」 宣王再度甩鞭,作吓唬的模样,沈定珠娇躯一颤,果真眼眶通红,像是吓得不轻。 「听本王的,管你好还是不好。」宣王冷哼一声,留下一个小厮盯着沈定珠,怕她临阵脱逃。 等会非得揪着她一起进猎场。 沈定珠转过身的瞬间,拿手擦了擦眼眸,微微低头时,露出一抹得逞的甜笑。 能进猎场就好,果然这么多人里面,还是宣王利用起来最顺手。 她刚登上看台,还在台阶上,就听到一声怒斥:「贱人,到哪儿都改不了勾引人的个性。」 傅云芝话音刚落,扬起手,狠狠地朝沈定珠脸上扇过来。 第31章 骑猎 沈定珠惊唿一声,侧身避开,那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身后的小厮脸上。 小厮挨了重重的一掌,顿时眼冒金星,嘴角都被打破了。 他脸色唰的一下黑了:「傅三小姐,您这是何意?」 傅云芝神情骤然变得慌乱,她打的,可是自幼陪宣王一起长大的随从。 「我,我是要教训沈定珠,并不是要打你。」 说罢,她面上是无法掩盖的苍白,还瞪着沈定珠怒斥:「都怪你,若不是看你勾引宣王,我想教训一二,会打错人吗?」 女眷席上,所有闺秀投来看戏的目光。 不远处的王爷公子们,也听到了喧闹的动静,纷纷注意过来。 沈定珠语气无辜:「我何时勾引宣王了?」 「你还敢不承认?刚刚你在看台下,跟王爷有说有笑,你真不要脸,难道不知道王爷已有妻室?跟了宁王殿下,还想着别的男人,无耻!」 傅云芝不顾场合,污言秽语的辱骂,在沈定珠眼里,她面目狰狞,像个发疯的猩猩。 于是沈定珠愈发镇定:「傅三小姐,你一定是误会了,宣王殿下其实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傅云芝追问。 沈定珠不说话,她身后的宣王小厮,已经冷冷代替开口:「王爷要这位沈姑娘跟着进入猎场,亲眼看着王爷围猎,难道这点事还要单独跟傅三小姐汇报吗?王爷可没交代啊。」 傅云芝一愣:「她?跟进猎场?可是皇后娘娘……」 沈定珠摆出一副无奈的苦闷表情:「是呀,娘娘都说了,让我们不要乱走,何况林子里暗箭无眼,我也害怕。」 「既然傅三小姐这么不想我去,那就替我去求求情好不好?」 傅云芝眼神变幻,了解清楚以后,她倒是不生气了,反倒是恶毒地想到,林子里暗箭容易伤人,要是沈定珠被射死了,那才好呢! 她顿时昂首,盛气凌人:「我凭什么管你?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你的福气。」 说罢,她侧身,总算让沈定珠通过。 沈定珠低下头,掩下眼中轻蔑的浅笑,提裙慢悠悠地上了看台。 傅云芝便跟在她身后,不断地向那名小厮讨好甚至赔罪。 只有傅云秋,坐在原位上,狐疑地看着气定神闲的沈定珠。 男宾席那边。 傅家的公子也在骑猎之中,大家方才听到了傅云芝对沈定珠的责难。 这会儿,宣王笑着拍了一下傅家公子的肩膀:「你三妹傅云芝也太跋扈了,连我的人都打。」 傅家公子生的柔弱书生模样,傅家少年一辈,唯独他这么一个男丁,为了迎合皇子们,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秋狩。 这会坐在马背上,他已经有些不适的心跳加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听见宣王的话,傅家公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道:「回去以后,我定好好说说三妹。」 宣王看了一眼旁边的萧琅炎,他高大的身影端坐马背上,正在固定手腕上的绑袖,气质矜贵俊朗。 想到方才沈定珠提起萧琅炎时,眼里数不尽的崇拜,宣王便意味不明地调侃:「你是得好好说一说你三妹,她为难的毕竟是我五弟的通房,多少要给我五弟点面子啊。」 傅家少爷一愣,看向萧琅炎的目光,带着尴尬的笑。 相比宣王,他对宁王还是更为熟悉一点。 萧琅炎听见二人聊天,抬起头来,冷眉入鬓,神色清幽地道:「说就说了,我不在意。」 「啧,」宣王哈哈大笑,「五弟可真是心狠,沈定珠那样的美人,你都一点不怜惜。」 这时,旁边的殿里,走出一个太监,称太子殿下要见宣王,故而宣王去了。 他走后,傅家公子连忙靠近萧琅炎,低声道:「宁王殿下,小弟骑马实在是不精通,姐姐说您会照顾我,请您一会多多担待。」 萧琅炎看他一眼:「一会骑猎跑起来,没空管你,既然是你姐姐说的,你就找她来管吧。」 说着,萧琅炎策马,在场地里试跑了一圈。 傅家公子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实在摸不准萧琅炎对傅云秋的心意。 都知道他喜欢傅云秋,可有时候萧琅炎对他们傅家人的态度,怎么就那么不耐烦呢? 不一会,号角吹响,擂鼓声隆隆。 皇帝带着皇后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振臂高唿:「晋国是在马背上争出来的天下,你们都是朕的好儿郎,一会骑猎比试,务必拿出全力,不得叫朕失望。」 热血儿郎们发出烈烈的唿和声。 随着皇帝三箭齐发,射往天际,骑猎正式开始。 因着宣王点名要沈定珠跟着,所以,小厮为她牵来了一匹黄鬃马。 沈定珠干脆利落地翻身而上,蹬稳了脚鞍,戴着护手的指尖拽紧缰绳。 她并不是完全娇滴滴的女娘,当初大哥从武,她跟着学过一年的骑猎。 沈定珠一晃眼,看见不远处,萧琅炎正望着她,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没看一会,视线却被傅云秋的身影遮挡。 傅云秋也骑着一匹马,停在了沈定珠附近,并朝她笑了笑:「沈姑娘,我们一同下场。」 沈定珠一怔,傅云秋怎么也会跟过来? 紧接着,一记穿天箭响起,场中响起呵声,一匹匹骏马奔腾向林中,带起瀰漫的尘土。 沈定珠看见萧琅炎的身影已经远去,她顿时扬起马鞭跟上。 与此同时,小厮环顾四周,很是疑惑。 怎么没看见宣王殿下? 忽然,宣王的唿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厮急忙跑过去。 宣王低声怒骂:「傅云秋坏了我的事,她非要下场骑猎,太子为了陪她,也跟着去了,但母后说我们兄弟相争总归不好看,故而让我留下。」 「沈定珠呢?你去把她拦下来,这会儿没人,本王要好好磨一磨她的锐气。」 小厮吃惊,指着尘嚣瀰漫的树林深处:「王爷,您,您说晚了,她已经策马进林了。」 这群王孙权贵们,平时经常骑猎,故而一进林子,就各自轻车熟路地分散。 沈定珠原本想追着萧琅炎的身影,但奈何他马儿的速度跑得实在太快,林子里地形错综复杂,不一会她就跟丢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慢悠悠地策马,在树林里前行。 好在那名小厮给她配了马匹的同时,也挂了一副弓箭。 沈定珠抬起头,看着树叶交错的缝隙内,天色一点点变得阴沉,似有乌云即将飘来。 肯定快下大雨了。 正当她走神的时候,耳边勐地传来一声飒响。 不及避开,一根箭矢就擦着她的髮髻飞过,直直地钉在她旁边的树干上,带来铮铮的闷响嗡颤。 沈定珠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箭矢贯穿了一条三花蛇。 若是再慢一点,这条蛇就会落在她颈部。 沈定珠最怕蛇了,吓得面色苍白,此时,草丛窸窣作响,方才射箭的那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出现。 第32章 太子萧玄恪 来人衣袍沉蓝,胸前一团锦绣花纹中,伏着一条面目威狠的虬龙。 沈定珠立即下马,福身垂首:「给太子殿下请安。」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为首的男子身型高大策马缓缓靠近,身后跟着三四名轻骑护卫,还有傅云秋。 太子萧玄恪生的一双桃花眼,与宣王相似,奈何他长了双凌厉的剑眉,不笑时,让人觉得威严。 可黑墨似的眉宇十分浓密,又给他增添了一丝野心勃勃的狂炙。 「沈姑娘,久仰大名,」萧玄恪开口,声音也如其人般利落,「云秋跟孤提起过你,上次在傅家,多亏有你及时夺下瓷片,才能免去云秋受伤。」 傅云秋骑着马,在太子身边,敛发轻轻一笑,十分腼腆害羞的模样。 要说傅云秋会帮自己在太子面前说好话,沈定珠才不信! 必然是自戕的谣言传出,傅云秋无法辩解,总不能跟外人说,是她想害沈定珠,结果自己受伤了。 于是,傅云秋只能将计就计,认下了「因病寻死」这个缘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沈定珠乌睫轻动,垂首轻声:「傅大小姐也不是存心求死,只是被病症吓怕了,想必有太子殿下多多安慰,她定能解开心结。」 萧玄恪含笑看了身旁的傅云秋一眼,没有怀疑沈定珠说的话。 还看着傅云秋,低声说:「你看,大家都这么说,不管什么病,慢慢养,总能好。」 傅云秋笑容更加饱满温和:「太子殿下说的是,还好有沈姑娘,我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 「方才那条蛇倒是真的兇险,沈姑娘怎么独身一人行走在林中,多危险呀,殿下,咱们带上她吧。」 萧玄恪顿时点头,看向沈定珠:「也好,不过你怎么没跟着五弟一起?」 沈定珠长睫垂了垂:「民女的马术不算精湛,故而跑得慢了,跟丢了王爷,不过能跟着太子殿下和傅大小姐,想来找王爷也会方便些。」 说着,她翻身上马,跟在太子与傅云秋的身后。 观察了一会,沈定珠发现傅云秋非常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能哄得萧玄恪朗笑不断。 再加上傅云秋时不时轻轻碰一下他的手掌,太子根本无心好好狩猎,一心要与傅云秋紧紧相依。 沈定珠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有些多余,便跟那些轻骑护卫一样,低头不语,尽量融入这周围的树林。 但傅云秋显然不想放过她。 偶尔太子猎得一只麻雀或是一只野兔,她必定唤沈定珠去拿。 「沈姑娘,你别介意,这些都是小物件,怕那些护卫手重撕坏了皮毛,才让你帮忙,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见傅云秋笑语盈盈,背后的太子正眯眸淡笑,很是纵容她的模样,沈定珠微微一笑:「当然不会。」 于是,从这件事开始,太子便有意识地使唤沈定珠,以此来讨傅云秋的欢心。 仿佛他对沈定珠表现出来有多么不在意,就能让傅云秋心中增加多少成就感一样。 沈定珠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可现在,碍于身份,被欺负了也只能咬牙忍着。 期间,太子和傅云秋策马经过一处小溪,还刻意用马鞭将水抽起玩闹,傅云秋当然没事,但那溪水却溅了沈定珠半身。 「沈姑娘,无妨吧?孤没留意到你。」 「民女没事。」沈定珠眼底一片霜冷,但面上依旧神色如常。 她掏出帕子,顺着额头往下,擦去盈坠的水珠。 衣裙半湿濡地贴在她姣好的身躯上,太子原本笑着看热闹的表情,渐渐地,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傅云秋不动声色地赶马到他跟前,挡住了太子看沈定珠的目光:「太子殿下,天阴下来了,咱们去那边再转转,就回去吧,好不好?您也不能太累了。」 太子回过神,又看了看正在拿帕子擦脖子的沈定珠一眼,这才道:「好。」 沈定珠心中已经被娇怒填满,却碍于对方是太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对方若是再来惹她,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復回去! 好在,太子像是倦了,不再拿她取乐,只跟傅云秋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笑。 沈定珠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抽空抬头留意了一眼天色。 浓黑的云就悬在头顶,也听到了闷雷声。 突然。 前头的太子和傅云秋勒停了马匹,沈定珠抬眸一看,远处树林掩映间,有一只梅花鹿正在低头喝溪水。 太子来了兴致,弯弓搭箭,正打算射杀这头鹿。 然而,傅云秋轻轻地按在他手腕上,随后贴近太子,耳语片刻。 沈定珠不知她说了什么,但傅云秋说完以后,便与太子齐齐回眸,盯上了她。 「沈姑娘,来。」傅云秋小声唿唤,还招了招手。 沈定珠沉息,心里猜到没什么好事。 她驱马过去,傅云秋就笑眯眯地说:「我们一起试试射杀那头鹿,如何?方才问过太子殿下,要是你成功射中,晚上在行宫的犒赏宴,殿下就允许你一起出席。」 沈定珠看了一眼那喝水的梅花鹿,腹部鼓鼓,应当是怀孕了。 她望向傅云秋,状似为难:「我箭术不好怎么办?」 太子却说:「试一试又无妨,既然来参加骑猎,怎能一箭不发?」 随后,傅云秋主动弯弓搭箭,但是她力气不够,便柔柔地跟太子道:「殿下,您看看,这样弯弓的姿势对不对?」 太子顿时上手教导,傅云秋几乎是靠在太子的怀中。 他二人正借着教射箭的机会,眉眼互传情意时,一支冷箭已然在他们旁边射出。 「嗖」的一声破空之响,沈定珠的箭,直直地钉在梅花鹿的脚边。 吓得那头鹿嘶鸣一声,急忙逃跑。 沈定珠故作焦急的唿唤:「傅大小姐,它要跑了,快追。」 说罢,她勐地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傅云秋的马匹上。 马儿受惊,高高的扬蹄,如离弦之箭般朝前飞奔而去。 「啊——」傅云秋留下一声短促的尖叫,眨眼间消失在林子里。 沈定珠顿夹马腹,直接跟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子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沈定珠刻意放走梅花鹿,只为让傅云秋的马受惊,从而将她和太子分开。 他们已经进了虞山深处,地形交错复杂,等会下大雨,傅云秋必然要困在林子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沈定珠自问不是什么善心好人,方才傅云秋那样欺负她,当然得找机会出这一口气! 然而,她全然不知,林内深处,一支冷箭,悄然对准了她的身影。 第33章 山洪挡路 沈定珠疾驰一段路,却发现傅云秋的影子已经连同那只梅花鹿一起,瞧不见了。 她勒停马匹环顾四周,天上突然炸响一道闷雷。 与此同时,她听到熟悉的一声厉呵:「沈定珠,趴下!」 是萧琅炎的声音! 沈定珠不疑有他,顿时弯腰,抱紧了马脖子。 「铛」的脆响,自头顶传来,有什么东西掉下来轻轻砸了一下她的后背,随后落在地上。 沈定珠垂眸一瞧,竟是两根断箭。 她立刻下马捡起来,仔细看去,除了萧琅炎的那根箭,另外一只的箭矢上,竟刻着「傅」的字眼。 沈定珠心头一凉。 如果这是傅云秋的箭,那么,她不仅会箭术,马术更是不错。 否则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制服受惊的马匹,还能找到机会躲在暗处,向她射暗箭。 正当沈定珠心有犹疑之时,萧琅炎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他只看了一眼断箭上的字,顿时夺过来,交给了身后的护卫。 沈定珠仰起丽眸:「王爷,她……」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知不知道深山危险,再往前一步,可能就回不来了。」萧琅炎目光冰冷黑沉。 他拽住沈定珠的手,将她直接扔上黄鬃马:「先跟我回去。」 沈定珠垂了垂长睫,问:「那暗箭是谁射的,不管了吗?」 萧琅炎看她一眼,沉声回答:「你没伤着就无碍。」 沈定珠咬紧下唇。 掉转马头回去的路上,听到有人唿救。 「救命,有没有人——」是傅云秋的声音。 果不其然,萧琅炎带着沈定珠,还有随从们拨开灌木丛,就见傅云秋面色苍白地靠着树干。 她捂着脚踝的部位,看起来十分痛苦,瞧见萧琅炎的时候,她眼内有一瞬间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王爷,我坠马受伤,走不了了。」傅云秋眼眶红红,清雅的面目惹人怜爱。 萧琅炎前去检查了一番,淡淡道:「骨头错位了,不严重,一会送你回行宫,传太医来治。」 傅云秋委屈地点头,伸出一只手臂:「我起不来了,王爷帮我上马好吗?」 萧琅炎却说:「不用那么麻烦,你忍一忍。」 说罢,他抓住她的衣襟,像提麻袋一样,将傅云秋拉起,地扔在了他自己的马背上。 傅云秋闷哼一声,疼的额头浸出一片冷汗。 她素手堪堪抓住缰绳,随后扭头,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萧琅炎。 沈定珠美眸一扫,姿态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以傅云秋现在的伤势,定然是骑不了马的,萧琅炎恐怕要跟她同骑了。 然而,萧琅炎朝沈定珠走来,一举翻上她的黄鬃马,坐在了她的身后,与她相贴。 傅云秋那边愣了愣,出声低唤:「王爷?」 萧琅炎将她的缰绳丢给随从:「拽着你走,无妨,你不用使劲。」 傅云秋面色一白,匆匆低下头,勉强地笑了一下:「王爷考虑的真周到。」 萧琅炎贴着沈定珠而坐,能感受到她在他的怀中,娇躯有些僵硬,似乎不敢弯腰,也不敢靠过来。 他的左手随意地按在沈定珠的瘦腰上,隔着衣襟,也能感觉到纤细的线条。 萧琅炎一手抓缰绳,忽然低头问:「你衣服怎么湿了?」 沈定珠狼狈地卷了卷衣角:「跟太子殿下他们过河时,不小心打湿的。」 萧琅炎嗤笑一声:「真笨。」 沈定珠有些抱怨地小声嘟囔:「我本要跟着王爷的,但是您的马儿跑的太快了。」 萧琅炎指了指他马匹身上挂着的猎物,好几只野兔子还有一只白狐。 「天气不好,只猎得这些,白狐可以打成围裘护脖。」 傅云秋顿时接话:「那样冬天就不怕冷了,郎中也说我的咳喘要好好保暖,得护好脖子。」 萧琅炎淡淡地嗯了一声,沈定珠便没再开腔。 她知道,这多半就是要给傅云秋的,她也没想争。 他们说话间,林子里飘起纷纷细雨。 傅云秋精神好了点,便扭头来盯着沈定珠。 「沈姑娘,你方才真的吓坏我了,若不是我及时坠马,恐怕就要跟着那匹马儿一起沖入林子深处。」 沈定珠抬睫瞧着她,红唇微牵,绽出一抹敷衍的笑容。 「我也是怕傅大小姐追不上猎物,才一时着急,不过骑猎实在危险,傅大小姐要是什么都不会的话,还是别参加了。」 「方才弯弓搭箭都要让太子殿下教,要是傅大小姐摔出个好歹来,殿下不是又要担心了吗?」 傅云秋面色一僵,余光看向萧琅炎,他却毫无反应,只听着二人说话。 这时,不远处传来太子的声音:「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待走过去,才瞧见,太子竟没急着找傅云秋她们,而是颇有闲情逸緻地猎得了一只火狐。 「太子殿下。」傅云秋含着委屈开口。 太子回头,见她们安然回来,顿时走上前:「云秋,方才孤正要带人去找你们,但却看见这样一只毛色漂亮的狐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火狐难寻,猎得这样一只,父皇一定会满意。」他说罢,见萧琅炎跟沈定珠一起回来了。 太子笑了一下:「幸好五弟将你二人带回来了。」 萧琅炎拱手请安,随后冷淡道:「傅小姐脚踝骨头错位,得找太医治。」 太子一怔,关怀地看向傅云秋:「没事吧?那得赶紧回行宫。」 沈定珠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对萧琅炎道:「再不快点,雨下大了就不好下山了。」 萧琅炎眼眸一沉,吩咐护卫:「你先去前面探路,看看哪条路好走。」 四人带着五名随从赶路,短短的几个瞬息,小雨变得瓢泼起来,沈定珠浑身湿透了。 萧琅炎的外袍盖在她身上,不一会也变成湿濡的冰凉。 还没走多久,前头的护卫就急忙策马回来道:「太子殿下,王爷,不好了,前头山洪灌下来,把河道占了!」 沈定珠俏脸苍白,果然还是到了这一刻,但萧琅炎还没遇到刺杀。 按照她前世所听说的事情发展,萧琅炎是在保护皇帝的时候,被刺客所伤。 这么说,他们应当能安然无恙地下山? 至少回到皇帝身边,才会遇到刺客。 然而,沈定珠无意中看了一眼太子,竟见他脸色阴沉地盯着萧琅炎的侧影。 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34章 让给傅云秋 他们赶到河道边,果然看见奔腾的水流。 傅云秋吃惊:「我们回不去了。」 太子沉了脸色,吩咐一名护卫:「你策马过去试试深浅。」 那护卫不敢有二话,当即蹬夹马腹,起初还走的平稳,然而,愈到河道中间,愈能看见那水位已经漫涨到了马腿的根部! 兇勐的山洪不断朝下席捲,马匹堪堪往前,终于登上了对岸。 萧琅炎拧眉说:「太危险了,山洪会越来越汹涌,皇兄,我们理应在附近找高处休息,等护卫来救。」 太子眼底阴沉沉的,盯着奔腾的山洪,却道:「不行,待在山上,恐不安全,何况趁着现在水流不深,马儿能过去,我们应该立刻到对岸。」 沈定珠暗中瞧见太子神色不对,怀疑这其中有诈。 他那么催促大家马上过河,一定有问题。 傅云秋自己的马受惊跑了,她这会儿面色苍白有些担忧:「我腿脚不便,怕连累你们,不妨先将我送过去吧。」 太子看她一眼,对萧琅炎道:「五弟,你带一人先过河。」 傅云秋立即望向萧琅炎,目光透着恳求。 萧琅炎却看着沈定珠,目光中凝云翻涌。 太子催促:「别等了,再不走,我们所有人都走不了。」 萧琅炎不再犹豫,叫所有人拿出马鞭,捆绑成一整根,首先拴在了他的腰上,随后,他抓着另外一端,正要朝沈定珠走去。 然而,沈定珠后退一步,将傅云秋推向前。 萧琅炎动作微怔,顿时皱起了冷眉:「过来。」 沈定珠低了低头,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尚且将机会让给别人,民女身份平庸,也不值得先上马了。」 「傅大小姐身上有伤,急需太医诊治,还是先让她过去吧。」 她说完,太子就朝她看来,目光深处闪过一丝错愕。 傅云秋带着哭腔开口:「我的腿更疼了。」 哗啦啦的大雨中,萧琅炎欲言又止,却什么也没说。 他转而走向傅云秋,将马鞭的另外一端,绑在她的身上。 临走前,萧琅炎盯着沈定珠道:「如果过不来,就找高处躲雨,我会回来。」 沈定珠轻轻点头,大雨瓢泼,早已将她打得湿透。 她眼见着萧琅炎翻身上马,与傅云秋共骑一匹,随后在两名护卫一前一后的保护下,成功抵达对岸。 还不等沈定珠高兴,跟在萧琅炎他们身后的最后那匹马,勐地嘶鸣一声。 不过眨眼的瞬间,护卫连人带马一起被捲入汹涌的山流中。 沈定珠面色白了白,听到一旁太子道:「看来我们一时半会过不去了。」 如此,沈定珠更加确认,到了对岸才真正有被刺杀的危险! 太子一向自视尊贵,不可能将逃生的机会,大方地让给别人。 其实,沈定珠之所以肯将机会让给傅云秋,倒也不是贪生怕死。 而是她这趟来的目的,就是想乘机获得萧琅炎的好感,让他俩的合作关系能够更紧密一点。 她相信,这样的关头下,将逃去对岸的机会让给他的心上人,萧琅炎不会不高兴。 至于他刚刚走过来要率先带走她,大概都是因为要在太子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此际,萧琅炎的身影停在对岸,大雨飘摇中,沈定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望见傅云秋害怕地半靠在他怀中。 再反观太子,脸上竟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反而有些欣慰地跟沈定珠道:「五弟一向稳妥,定会找父皇来救我们。」 「沈姑娘,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 太子说罢,沈定珠颔首:「民女多谢太子殿下照拂。」 大雨沖刷着山泥,她跟着太子,还有剩下的两名护卫,深一脚浅一脚地寻到了一处避雨的山洞。 护卫先行进去查探,确认安全后,太子和沈定珠才一前一后地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让沈定珠没想到的是,山洞中居然还有一些残存的炭木,看起来像是猎户留下的。 护卫将炭木引燃,随后,就主动去了门口守着。 沈定珠靠近火源坐下,伸展被秋雨冻凉的指尖,此时的她,已经被瓢泼的大雨浇的湿透,娇躯畏寒,不停轻轻颤抖着。 萧玄恪看她一眼,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燻烤。 「一会孤的衣服干了,沈姑娘不妨先披上。」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 火光之中,美人的侧颜白净如玉,黑长的羽睫如蝶翼,翩翩而动,她窈窕的身姿,在湿濡的衣服下尽显。 萧玄恪多看了两眼,目光被火光点亮出深黑的色泽,最终忍不住开口。 「其实孤很好奇,沈姑娘不怕吗,怎么将机会让给了云秋呢?」 沈定珠舔了舔红唇。 她总不能说,是想让萧琅炎知道她愿意为了他的心上人,让出这次机会。 于是,沈定珠轻声说:「太子殿下不也是将机会让给了王爷吗?民女钦佩这样的做法,殿下尚且如此,民女又岂能贪生怕死,故而愿意陪同留下。」 萧玄恪的目光幽幽深邃起来。 沈定珠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被他那样直白的目光盯着,犹如不着寸缕般,让她感到些微不适。 好在,没过一会,萧玄恪就移开目光,看向洞外大雨如注。 「你考虑的周到。」他随口道。 就在这时。 洞外被拴着的一匹马发出受惊的嘶鸣声。 萧玄恪顿时警觉起来,吩咐护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个护卫提剑上前,须臾,听到他们在外惊喊:「殿下,外头来了一只野猪。」 话音刚落,一名护卫挥动长剑,刺入野猪的身上,奈何皮质厚硬,此举不仅没能伤了野猪,还成功激怒了它。 护卫来不及避防,再加上雨天湿滑,一个不慎,被野猪顶飞出去摔倒在地,他顿时动弹不得了。 也是这个时候,沈定珠才从洞内看见那只野猪的体型,都快到人的大腿那么高了。 皮质黑乎乎的,看着十分粗硬,一双獠牙尖锐可怖。 剩下那名护卫顿时与野猪缠斗起来,他持着剑,在野猪身上留下不少伤口。 野猪大概是看见他手上的武器,于是转而向山洞里,朝着沈定珠与萧玄恪冲来。 萧玄恪顿时将随身佩剑拔出。 突然! 这千钧一髮之际,忽有两根箭矢擦过他的身畔,一前一后地破空而去。 第35章 跟太子独处 沈定珠竟在这种时刻,冷静地弯弓搭箭,双箭齐发! 第一根箭射偏了,但第二根,正中野猪的左眼。 野猪发出疼痛的嘶吼,萧玄恪顿时上前用剑勐刺,不多时,野猪倒在血泊中毙命。 沈定珠面色微白,喘息着扔掉了弓箭。 幸好方才她进山洞前,将马匹身上的箭筒带了下来。 护卫在附近检查了一圈,扶着受伤的同僚进来,道:「太子殿下,这野猪应当是闻着味道找来的。」 山中野猪容易伤人,并非怪事,偶尔有路过的猎户,都容易被这样兇勐且皮厚的野兽所伤。 萧玄恪立刻道:「去洞外守好,在父皇找到我们之前,要确保安全。」 护卫走后,他却见沈定珠已经蹲下身,在野猪身上摸来摸去地检查。 萧玄恪走到她身边:「你在看什么?」 沈定珠在野猪身上找好位置,抬头看向萧玄恪:「殿下,借您的宝剑一用。」 萧玄恪将剑递去,只见沈定珠面不改色,用剑锋破开了野猪大腿根部最柔软的地方。 冰冷的剑刃沾了血迹,倒映出美人乌黑的水眸。 萧玄恪有些吃惊:「你在杀猪?」 沈定珠忙着手里的动作,头也不抬:「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一直下雨太冷了,若是没有东西吃,民女和殿下都会生病的。」 所以,她要切一点猪腿肉下来,有火恰好能炙烤,只是味道恐怕不怎么样。 但这种时候,也没那么挑剔。 萧玄恪看着她动作不算熟练,但下手却利落果断,更为惊讶。 沈定珠面貌堪称绝色,哪怕这会纤纤白玉般的指尖上沾满鲜血,却一点也不影响她侧颜带着独特的娇美。 浓密的长睫下,是挺翘的鼻樑,再往下,即是一张可以让男人失魂的红唇,丰软如樱桃肉。 她跟寻常闺秀一样,又不太一样。 萧玄恪看她忙碌半天,一片片轻薄的猪腿肉被她切了下来。 「你倒是让孤吃惊不小,很少有闺秀像你这样,敢亲自操刀上手。」他望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一丝炙热好奇。 沈定珠笑了一下:「情况所逼,民女只能靠自己。」 前世被萧琅炎调教过,见到血,她已经不怎么怕了。 何况先前还被他握着手,将刀送入了一个人的心脏,沈定珠自问心理强大不少。 想到沈家获罪的事,萧玄恪表示瞭然。 沈定珠走到洞口,藉助瓢泼的大雨,清洗肉质上的血水。 她有片刻的失神。 似这样的情景,前世她也曾与萧琅炎一起经歷。 同样是秋狩,他带着她策马,却非要低头吻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后果就是不看路,马匹疾驰,沈定珠不小心跌落马背,直接摔进河里,最后被汹涌奔腾的瀑布卷进去,不知沖向了哪里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被萧琅炎带进一处山洞内,等待护卫救援。 沈定珠问怎么回事,萧琅炎一边拨弄火堆,一边斜睨她道:「朕还能放任你去死?自然是跟着你一起跳了。」 那时他说,不管什么情况,沈定珠都休想先他一步去死,不管她在哪儿,他都会追来救她。 就算逃到阎王面前,他都会将她抓回来,因为在他厌烦之前,他不允许她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她短暂的失神,直到身后传来萧玄恪的声音:「沈姑娘,孤给你削好了木枝。」 沈定珠回过神走去,萧玄恪递来的木枝,被她串上一片片猪腿肉。 随后,架在火上炙烤。 不一会,整个山洞飘出肉香。 萧玄恪目光始终追随着沈定珠,看着她白嫩的面庞被火燻烤出绯红,漂亮的不像话,那双黑眸像是沾了一层水,永远晶莹。 沈定珠犹如小厨娘,将猪肉来回翻烤,不多时,鼻尖挂着汗珠,被她用手擦去,便留下一抹黑灰。 萧玄恪笑了,递来自己的帕子,指了指鼻子:「擦擦吧。」 沈定珠却道:「没事。」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像小猫儿一样,白皙的面颊更为俏丽。 猪腿肉烤好,沈定珠先递给萧玄恪,又给两个护卫分了一些。 她自己吃着一串,咬了一口,却觉得山猪肉真的很柴,好在她切得很薄,所以炙烤入味,不会有肉腥气。 「殿下,只能先委屈您吃这些了。」她说罢,一扭头,却见萧玄恪将两串猪腿肉吃得一干二净。 沈定珠怔了怔:「很好吃吗?」 萧玄恪诚挚点头:「非常香,孤从前没吃过这种野味,实在特别。」 沈定珠顿受鼓舞,又去切了两片猪腿肉下来,如法炮制,再次炙烤。 两个护卫也因她的忙碌而饱腹了一顿。 等到萧琅炎带着皇上给的禁军,找到他们的时候,还能看见萧玄恪与沈定珠围着火堆吃肉,地上躺着一只后腿消失的死猪。 萧玄恪直到被禁军们护着坐上马背,还止不住地朝沈定珠看来。 「沈姑娘,今日的事让孤记忆尤深,与你有过这段缘分,也算是至交好友了,待回宫,孤定当厚赏。」 说罢,他看了萧琅炎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五弟好福气。」 一半禁军护着萧玄恪先行,剩下一半跟在萧琅炎身后。 沈定珠与他共骑一匹马,主动问:「傅大小姐的伤怎么样,太医看过了吗,严不严重?」 她抬头,却发现萧琅炎下颌线紧绷,似乎情绪不佳。 靠近了,他身上还有血腥气,沈定珠忍不住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 萧琅炎语气低沉森冷地开口:「你先前说会为自己寻到更好的出路,所以,太子是你新的目标么?」 沈定珠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以为她留下,是想藉机跟太子相处? 沈定珠娇怒地皱起黛眉:「我是为了王爷着想,傅大小姐她……」 「本王说过,不需要你的时候,不用多管闲事!」萧琅炎强硬地打断她的话。 沈定珠不知他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只委屈地生出几分脾气。 她水眸浸出淡淡的不满:「王爷为什么总是不识好人心,我欺负傅大小姐不行,让着她,竟也错了。」 「我看,夹在你们二人中间,实在叫我难做,方才太子殿下都没这么……」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突然从后伸出有力的臂膀,勒住她纤细的腰身。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闭嘴,不然回去就立规矩。」 沈定珠一抖,听出他这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她默默地低下头,忽然,余光一扫,竟见萧琅炎握着缰绳的那只手,有血色从他袖口中蜿蜒而下。 第36章 受了伤,还来找我 「王爷,您受伤了?」沈定珠惊问。 她看见萧琅炎带兵来找他们,还以为刺杀的事出了差错。 萧琅炎没回答,只将她按在怀中,旋即策马向前疾驰,直奔回皇宫。 刚回到他们居住的西苑,皇帝的大太监已经带着随行太医等候在门口。 「宁王殿下,」大太监上前,拱笑讨好,「您走得实在是太快了,皇上担心您的伤势,特叫奴才带太医来好好瞧一瞧。」 萧琅炎眸色黑沉平静:「多谢父皇挂怀,公公请进。」 大太监余光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沈定珠,就低下了头。 沈定珠在偏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去正厅时,萧琅炎已经脱去外袍,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上身。 他右臂上方有一条斜着砍下来的刀伤,刚刚找沈定珠的时候再次淋了雨,这会儿血肉外翻,伤口周围泛着肉白色,看着就触目惊心。 沈定珠走近两步,听着太医叮嘱:「王爷这伤不能再沾水了。」 大太监哎哟一声:「幸好那几名刺客的刀上没有淬毒,王爷真是吉人天相,既然如此,奴才也赶紧回去告诉皇上一声。」 萧琅炎颔首:「本王就不送公公了,徐寿,你代我相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徐寿将大太监带离,沈定珠忙走到他身边:「王爷受了伤,怎么还来找我……」 「那不然呢,留你在太子身边添乱吗?你是我带来的,是生是死,本王都要领回来,」说罢,萧琅炎伸展双臂,斜睨她一眼,「胳膊不便,过来为我更衣。」 沈定珠拿起架子上的衣袍,小心地伺候,就怕碰到他包扎起来的伤口。 「我要亲自去父皇那儿谢恩,行宫中恐有刺客余党,你在此休息,不要乱走动。」 说着,萧琅炎匆匆离去。 不一会徐寿回来,叫两个小徒弟抬了热水入内。 「沈通房,王爷方才离去的时候交代,让您沐浴,小心寒气入体。」说罢,他就告退出去。 沈定珠玉手放入水中,试了一下水温,随后插上门栓,褪去衣物,整个人浸入桶内。 满溢的温暖水温顿时舒缓了她被冻僵的四肢,她惬意地趴在桶边,乌黑的发犹如水藻披散在白皙如玉的肩头。 水雾上涌,将她的黑眸熏出湿漉漉的感觉,楚楚动人。 冒着热气的水温舒缓了她的身体,也让沈定珠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此时所发生的事,应当与前世相同。 萧琅炎为皇帝挡下一刀,随后皇帝开始留意到这个儿子的才能,不再因为他与太子争夺傅云秋而迁怒于他。 萧琅炎很快会得到皇帝重用,然后再一步步掌管吏部和户部,将晋国的命脉掐在掌心中。 沈定珠感到愉悦,萧琅炎越得势,她沈家的冤情也就更有希望被澄清。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留住爹娘的性命,前世的时候,娘亲在今年冬被冻死,而父亲则在两年后死于无钱治病。 还有大哥和二哥…… 等到晚上,外间的大雨瓢泼依旧,为着安全考虑,皇上下令后日雨停后再起程回宫。 沈定珠一直等到巳时,快睡着的时候,萧琅炎才回来。 他身上披挂雨水,玄色的薄披因水珠湿濡,浸出一圈深泽。 沈定珠连忙捧着暖炉过去,她上下一打量,拧起柳眉:「太医说了不让王爷沾水,为何还是淋雨了?那群随从呢?」 萧琅炎任由她脱下外袍,淡淡道:「劝父皇不要惩罚太子,于是在外站了片刻,无妨。」 沈定珠整理他衣物的动作一顿。 皇帝要罚太子? 她明丽的水眸看向萧琅炎,却见他坐在榻边嗤笑,双眸漆黑如渊,竟噙着玩味的笑意。 「过来暖床,今夜就留在这伺候。」他说。 沈定珠慢吞吞地上了榻,被他一臂掀去内里,还不等她坐起来,便已经被萧琅炎按在身下。 他垂落的墨发与她青丝纠缠,沈定珠轮廓漂亮的眼眸里,显露出惶惶。 「王爷,我们约定好的……」 萧琅炎低低地哈笑一声,与他平日里冷淡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他更像是不再伪装,而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他修长的指腹刮过沈定珠的面庞,最后落在她的心口位置。 「父皇从刺客的身上,搜到了一封以我名为落款的谋害信。」 沈定珠长睫一颤,那就是她临摹的那一封? 萧琅炎好整以暇地抿起薄唇,似笑非笑。 他低声告诉她:「当时我已为他挡下刺客,所以父皇叫来秘书监的人比对字迹,果然发现是假的。」 「你猜父皇最后查到了谁身上?猜对了,本王有赏。」 沈定珠被他压得喘息困难,却还是艰难地说出:「难道……是太子?」 萧琅炎满意的眯眸,他垂首,在她耳边吐息:「本王只是将计就计。」 沈定珠感到惊讶,因为从前,萧琅炎不会跟她说得这么细緻。 紧接着,他道:「如果你将太子当成更好的出路,想让他为你出头,照顾你漠北的家人,只怕要失算了。」 沈定珠一愣。 他这是说到哪里去了? 「王爷,您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求助太子,您先起来,压得我不舒服。」她轻轻推搡。 却在触碰到萧琅炎的一瞬间,摸到他滚烫的身躯。 沈定珠怔住,连忙摸上他的额头,果真是发热了。 「王爷,您病了,我去叫徐公公喊太医来。」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下逃掉。 萧琅炎却强势地按着她:「本王还没说给你什么奖赏,就将今日猎到的那只白狐给你做个围脖,如何?」 沈定珠眨了眨长睫,有些意外。 因狐皮珍贵,以往的秋狩,男子猎到的狐类,都会藉机送给心仪的姑娘。 沈定珠以为,萧琅炎必然是给傅云秋的。 毕竟当时在林子里提起白狐,傅云秋想要,萧琅炎并未反驳。 听他这么说,她便笑了笑:「只是因为猜对了,王爷就送我一只狐裘?那我将离开的机会让给傅大小姐,王爷可不可以给我爹娘……」 沈定珠话都没说完,就见萧琅炎顷刻间变了神色。 他勐地用手按住她的唇,眼神漆黑,燃着不悦。 「少说这样扫兴的话。」她怎么样样都要跟他谈交易? 沈定珠悻悻地垂下长睫,萧琅炎大概真是被她气到了,终于放开了她,兀自躺去旁边。 她便趁着这个时间下榻,去找徐寿请了一名太医来。 将萧琅炎外袍脱去,果不其然看见他的伤口因淋雨,再次红肿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太医重新加了一副发汗解表的药给萧琅炎,等煎制好了,沈定珠又一点点餵给他。 萧琅炎始终冷着眼眸,情绪不佳的模样。 待折腾完,已是夜半两更,他终于睡下。 沈定珠回到屋内,昏昏沉沉地倒头就是一场大梦。 一觉到天明,她再醒来时,萧琅炎已不在屋内。 留下的小太监道:「王爷让沈姑娘去南苑找制衣的姑姑裁量脖围,那只白狐已经提过去了。」 沈定珠没想到,昨晚惹了萧琅炎生气,他还是愿意将那只白狐送给她。 她跟着行宫里的小宫女去了南苑,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傅云芝的吹捧声。 「阿姐,太子殿下的人一会就来了,要说白狐和火狐相比较,我还是觉得火狐围脖才配得上你。」 第37章 白狐,火狐 沈定珠走进院内,瞧见门内站着三四个闺秀,其中包括她表妹赵玉圆,都围着傅家姐妹。 她无奈地闭了闭美眸,心想冤家路窄。 宫女领着沈定珠入内,傅云芝眼尖,第一时间看见了她。 「呀,沈姑娘,」傅云芝凑到她面前来,「你是不是走错了,这儿是把此行所得猎物制成衣物的地方,你得了什么东西要过来?」 沈定珠没说话,领她来的宫女福身道:「宁王殿下命奴婢将沈姑娘带来量脖围。」 几个闺秀露出狐疑的面色,只见大姑姑从内走出,左手搭着尺线,右手拿着已经处理好的狐皮。 傅云芝吃惊:「宁王猎到的白狐,居然给了你,没给……」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傅云秋,却见后者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挂着一副大方的笑容。 「给沈姑娘是应该的,」傅云秋说,「当时情况危急,幸好沈姑娘深明大义,将逃生的机会让给了我,宁王殿下礼贤下士,对她更不会小气,这是她应得的。」 言下之意,是为了傅云秋,才将白狐让给了沈定珠。 沈定珠缓缓展笑:「傅大小姐要是真的这么想,我也没意见。」 说着,她昂起脖颈,大姑姑上前为她度量尺寸。 傅云芝翻着眼睛嘟囔:「你让我阿姐先行,本就是应该的,她的命金贵,你能让也是福气。」 沈定珠面上的微笑不变,目光看着窗外,只当没听见傅云芝说的话。 傅云秋看沈定珠不理会,便轻轻颳了一下傅云芝的鼻尖。 「好了,不许这么说,什么金贵不金贵,大家都是一样的。」 傅云芝吐了吐舌,抱着傅云秋的衣袖撒娇:「阿姐,白狐围脖也不好看,惨白兮兮的,一会火狐送来了,那才叫漂亮呢!」 她斜睨赵玉圆一眼,见赵玉圆只敢缩着脖子,仿佛生怕沈定珠看见她似的。 傅云芝呵笑,眼里扬起一番恶趣味的挑弄:「赵二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啦?刚刚不也在一起夸我阿姐吗?」 「你倒是说说,是你表姐沈姑娘的白狐裘好看,还是我阿姐一会要戴的火狐好看?」 赵玉圆顿感大难临头,她抬起眼眸,求助地看向沈定珠,盼望着她能识相一点,自己出言解围。 可没想到,沈定珠竟用那双漂亮的黑眸瞧着她,像是也在期待答案。 好一个沈定珠!居然看着外人捉弄她。 赵玉圆忍下心里的怒火,对着傅云秋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当然是火狐好看,赤红色尊贵,有些人想要只怕也得不到,庸脂俗粉罢了,不如傅大小姐福气深厚。」 傅云芝捂唇噗笑出来,不断看着沈定珠的脸色:「连你也这么说,想来不会错。」 傅云秋这时才温婉开口:「好了三妹,你不要这么调皮,别人不了解你的性格,不知道你在开玩笑怎么办?」 赵玉圆干笑连连:「傅三小姐看得起我,才跟我开玩笑呢。」 沈定珠看了看赵玉圆,只觉得她可悲。 那些闺秀出身名门,自诩三代贵胄,哪里看得上她这样的出身。 大姑姑一直不多话,直到这时才开口:「沈姑娘,已经量完了,五日后会送到宁王府去。」 沈定珠福身:「有劳姑姑。」 她正要离去,却见太子的人带着处理好的火狐皮走来。 傅云芝激动起来:「火狐皮果然被送来了,不枉我们提前来这儿等着。」 沈定珠脚步匆匆,懒得留下来听她们继续吹捧傅云秋。 然而,为首那位萧玄恪的心腹太监一步拦在她面前,请安笑道:「沈姑娘,请留步,您这是已经量完脖围了?」 沈定珠困惑地点点头:「是的,请问公公,有什么指教吗?」 太监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太子殿下将火狐皮送给了您,奴才就想着,如果您已经量完脖围,就不用再麻烦姑姑一次了。」 他说完,不光是沈定珠,连屋内的傅云秋等人都是一愣。 傅云芝最先跑出来确认:「你说什么?太子殿下,把火狐皮送给了沈定珠?你确定你没听错!」 太监有些不满,语气强硬起来:「殿下的金口玉言,奴才要是再传错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殿下亲口交代,要将火狐皮送给沈姑娘,傅三小姐难道有什么异议?」 傅云秋已经回过神,上前将傅云芝拉开。 「阿姐!」傅云芝急得跺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沈定珠是从哪儿杀出来的,怎么得了太子的青眼? 傅云秋淡淡浅笑:「好了,殿下自有安排,咱们来这儿又不是全为了狐皮,你忘了,二弟他还猎了几只灰兔子,给你做成护手好不好?」 她面上端的是毫无恨色,其实心里已经将傅云芝等人骂了一个遍。 若不是早上她们听说太子得了一只火狐,非要拉着她来这量尺寸顺便看看,傅云秋也不会跟着来! 不过,她也下意识认为,太子定会将狐皮送给她。 害得她现在不得不找藉口挽留颜面,没有狐皮,只能将就地用一些兔子毛。 几个瞬息,沈定珠已经看出傅云秋眼底的神情变幻。 她抿唇一笑:「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尺寸还是用我方才量的那个就可以。」 说罢,她向太监点了点头,才翩然离去。 傅云芝咬牙切齿的低骂:「我就知道这个小贱人不安分,一定是趁阿姐不在,勾引了太子殿下。」 萧玄恪的心腹太监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傅云秋立即按住了傅云芝的手,轻声斥责:「不许胡说,一张狐皮而已,家里想要多少没有?」 实则她心里有些不安,昨天看到山洪奔腾的时候,她已经六神无主,才会不顾旁人在场,一味地依靠萧琅炎。 难道,太子是介意她跟着萧琅炎先走了? 傅云秋无心再留下来,便找了藉口,与傅云芝仓促离去。 倒是赵玉圆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瞧着沈定珠远去的丽影,十分吃惊。 她怎么愈发能耐了? 萧琅炎一直在皇帝那边处理刺客的事,中午也没回院子。 沈定珠一个人吃完了午膳,正要休息片刻,却见门口,一位衣着体面的大姑姑,领着四名宫女进来了。 「沈定珠沈姑娘可在?奴婢奉皇后娘娘凤谕,前来送赏赐。」 第38章 草包美人 沈定珠惊讶之余,恭敬地将大姑姑迎进门。 皇后身边的姑姑年过三十,生的一张方脸,不苟言笑,给人一种严肃古板的印象。 「沈姑娘,皇后娘娘听说你临危不惧,且太子殿下在娘娘面前多有夸赞,说你处处照顾他,心思细腻。」 「故而,」大姑姑声音四平八稳,说到这里,淡淡笑了笑,「皇后娘命奴婢将这些谢礼送来,这是礼单。」 一个沉木的箱子被抬进来,沈定珠接过礼单,只看了一眼,就感到吃惊。 长长的单子上,列举了绫罗绸缎、珍珠首饰二十件有余。 太子说的几句话,值得皇后这么大张旗鼓地赏赐她? 「多谢皇后娘娘恩赐,」沈定珠垂首道,「但是民女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担不得娘娘如此厚赏。」 她规矩不错,但大姑姑脸上也没有赞扬的神色,反而方才那点笑,也跟着淡了不少。 「沈姑娘,皇后娘娘的赏赐,是你应得的,拿着吧,没有人敢说半点不是。」 沈定珠安静地听着,垂下的长睫盖住盈盈黑眸,她猜,大姑姑下一句就要说皇后此举真正的目的了。 果然。 大姑姑声音略有放低:「要是沈姑娘拿了不该得的,确实应该还回去。」 沈定珠心头突地一跳。 她拿了什么?让皇后专程派人来恩威并施?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亮。 沈定珠斟酌着开口:「姑姑所说极是,您在皇后娘娘身边颇得重用,有件事民女斗胆,想请姑姑帮我拿个主意。」 「先前宁王殿下送民女一件白狐裘,但太子殿下可怜我,便将他猎得的火狐皮也赏了过来。」 「可两件狐裘,对民女来说委实富余了一件,便想着去找太子殿下婉谢那件火狐的好意,姑姑觉得可好?」 大姑姑抿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淡笑:「沈姑娘规矩得当,还请奴婢出主意,实在是高看了。」 「不过,依奴婢拙见,沈姑娘直接去找裁量尺寸的宫人说清楚,他们自会告知太子殿下,而无需亲自向殿下说明。」 这是不贊成她见太子的意思。 好在,沈定珠说的解决办法,也正中皇后的下怀。 就是让她不能接受太子的火狐皮。 皇后知道皇帝最讨厌兄弟阋墙,之前萧琅炎为了傅云秋,在她与太子定亲后,还来往不断,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反感。 所以,太子刚被捲入了一场刺杀案,萧琅炎又恰得皇上重视。 皇后不希望中间再多一个沈定珠,所以让她识趣。 拿了宁王的东西,自然要把太子的赏赐奉还。 好在沈定珠本来也不贪图这些。 大姑姑要走,沈定珠眸色一转,便从那箱首饰里拿出两个玛瑙戒子。 她悄然上前,塞进了大姑姑手中,对方勐然一惊,甚是反感地皱起眉头:「沈姑娘,这是何意?」 沈定珠俏脸嫣然,水润的黑眸眨了又眨,她朝外头看一眼,小声说:「姑姑,这是孝敬您的。」 「以后还要请姑姑多多指点,我虽是宁王殿下的通房,但我姨母是从前商州巡抚赵寿望的夫人,姑姑与我结交,万万差不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澄澈乌黑,巴掌大的脸蛋上,拥有着绝色娇美的面容。 却让一向注重规矩的大姑姑,心中生起浓浓的厌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连带着语气也严厉起来:「沈家如今是什么下场,想必不用奴婢再强调,你这样做,实在算不得一个聪明人。」 「奴婢好言奉劝,为着宁王殿下着想,沈通房还是去好好地学一学规矩吧。」 说罢,大姑姑面色铁青地转身离去。 沈定珠佯装失措,追了两步:「姑姑,姑姑?民女说错什么话啦?」 待大姑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沈定珠才慢吞吞地回了屋子。 关上门,她翘着脚踩在一箱子琳琅满目的珠宝上,眼神冷若冰霜。 她已经选择了萧琅炎,就不用讨皇后欢心,故而在她面前扮蠢,是有必要的。 萧琅炎得以重用,皇后一定不会喜欢他身边的人太聪明。 何况沈定珠记得,前世到了皇帝掌权的后期,皇后与萧琅炎的养母娴妃斗的昏天黑地。 这种情况下,她最好做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尤其是她还背负着沈家的名号。 如此,皇后才会觉得她在萧琅炎身边无可厚非,至少还算个缺点和把柄。 大姑姑回到皇后身边,将事情告知。 皇后正在静心假寐,保养得宜的面孔白皙光滑,不笑时竟也显出菩萨般的温和慈悲。 听了大姑姑的话,皇后睁开凤眸,眼中闪过鄙夷。 「从前就听说这位貌美倾城的沈姑娘,恃美娇蛮,本宫还觉得沈丞相之女,不至于如此,但听你这么说,倒是本宫从前高看了她。」 大姑姑扶着皇后坐起身,端来热茶。 「奴婢见那沈定珠领悟得快,稍稍点拨,她就知道要将火狐皮退回去,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性子,奈何后来竟想用娘娘所赐拉拢奴婢,实在愚蠢。」 「所以娘娘也不必担心,与其费神除去沈定珠,还不如任她留在宁王身边,想来太子殿下想要纳她为妾,约莫也是随口一提,谁会喜欢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 皇后眼神冷冷,乌髮上的凤冠宝翠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她冷哼一声:「恪儿就是被本宫宠坏了,对了,刺客的事怎么说,皇上消气了吗?」 大姑姑忙道:「消气了,宁王殿下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跟太子殿下一起跪在外面求情,皇上本就心疼咱们太子殿下,故而很快就相信殿下是无辜的。」 皇后听言摇头:「皇上多疑,哪里是相信他无辜,分明就是又记了一笔帐。」 太子是储君,轻易不会废除,但皇上的耐心只怕也到了极限。 皇后按了按眉心:「恪儿一定一夜没睡,你等会去送点养神的汤粥给他,也叮嘱他别再荒唐,连续两次都惹恼皇上,不能再犯错了。」 「是。」大姑姑应声。 想到沈定珠,皇后又肃声吩咐:「一个罪臣之女,赵家还为其做靠山,是该敲打敲打。」 大姑姑转了转眼珠:「奴婢明白。」 沈定珠那边在大姑姑走后半个时辰,便主动去裁量尺寸的地方,将火狐皮婉拒了。 她说自己已有白狐裘,就不能再收旁的。 待解决完,回到院内,萧琅炎已经坐在窗下。 太医刚来为他换过药,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去哪儿了?」萧琅炎掀眸朝她看来。 第39章 孤想你做妾 沈定珠指了指屋内放着的沉木箱:「方才皇后娘娘的人来过了。」 她没有隐瞒,将事情如实告知。 萧琅炎听后,一声嗤笑,重新穿好衣裳,拧紧袖腕。 「听你语气,没拿太子的东西,好像很失望?」 沈定珠俏脸板起来,义正词严地纠正:「难道王爷没有听出我的欢悦?」 「欢悦?」萧琅炎挑眉。 沈定珠一笑,眉眼含春,髮髻上斜插的那根粉绿玉芙蓉,更为她点染了一抹绝艷。 「能不高兴吗,太子赐的火狐不好兑出去,但皇后娘娘给的这么一大堆饰品,可以换好多银票。」她暂时不用愁银子的事了。 萧琅炎有些意外,旋即嗤笑:「没出息。」 这时,徐寿忽然从外进来,脚步匆匆。 他看了一眼沈定珠,欲言又止。 萧琅炎颔首:「无妨,什么事,说吧。」 徐寿这才低声道:「王爷,傅大小姐听说皇上因为刺客一事责怪太子殿下,就自请去行宫中的供经塔内祈福,谁知晕了过去。」 萧琅炎眉宇一沉,顿时站起身:「去看看。」 刚走两步,沈定珠却拽住了他的衣袖,萧琅炎回眸。 沈定珠长睫翩跹,她目光盈盈地看着萧琅炎,柳眉轻皱:「王爷不该去,傅大小姐只是晕了,那么多太医想必已经赶去,她不会有事。」 「可您要是现在去了,皇上得知,就又会想到您与傅大小姐的关系,好不容易得来的重视,便又要……」 「放手。」萧琅炎不等她说完,就已冷斥打断。 沈定珠一怔。 萧琅炎语气漠然:「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要多问。」 然而,沈定珠没有松开指尖,她紧接着站起身:「那我换身衣裳,同王爷一起去。」 轮到萧琅炎愣住,沈定珠目光早已一寸寸地凉下去,瞥他一眼,说:「我的作用,不就是为王爷与傅大小姐打掩护吗?」 不一会,她换好衣裳,跟着萧琅炎一同去了傅云秋的院子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太医刚要走,沈定珠赶在萧琅炎之前,关怀询问:「太医大人,请问傅大小姐身子如何了?」 「傅大小姐只是那日受惊后感染了寒症,却一直拖着没有诊脉,所以才昏厥过去,眼下已经无事了。」 跟太医告辞,沈定珠与萧琅炎来到门口。 意外的是,太子和傅夫人的身影,都在内里。 沈定珠听见傅夫人啜泣声传来:「秋儿,你这个傻孩子,原来那天淋雨回来就病了,怎么也不说?」 傅云秋虚弱地靠在榻上,一头青丝落在瘦弱的肩头,她掩帕咳嗽两声。 「我实在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了。」 她说着,看向站在榻边的太子:「殿下,您走吧,臣女不能过了病气给您。」 萧玄恪目光沉黑,语气却是炙热的:「云秋,不用跟孤这么生分见外,你病了,也是孤最挂怀的事。」 「既然太医开了药,你就好好服用,待你好了,孤再带你去赏秋。」 傅云秋秀美的面上浮出一抹羞赧,她微微垂首:「多谢太子殿下。」 萧玄恪对傅夫人道:「孤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傅夫人连忙站起来:「臣妇送送殿下。」 「不用,留步吧。」萧玄恪说完,已经转身走到门口,一抬头,发现萧琅炎和沈定珠立在门外。 他瞧见沈定珠时,眼底划过一抹亮色。 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雪肤红唇,眼眸如两汪黑水,这会儿唇边绽放着一抹莞尔。 立在门外的样子,就像一朵秋日中的嫩黄花蕊。 傅夫人很诧异,目光从萧琅炎那儿,移到了沈定珠脸上。 沈定珠主动道:「听说傅大小姐病了,我心里担心,那日我们一同困在雨林中,傅大小姐屡次照顾妾,所以说什么都要来瞧一眼。」 萧琅炎则对太子颔首:「皇兄也在?」 萧玄恪淡笑:「正要走,你们去看吧,云秋这会刚服了药。」 然而,他说着要走,目光却重新落在沈定珠身上,脚步不挪半寸,只挡着她面前。 萧琅炎只当做没看见,伸手拉住沈定珠的细腕,从太子旁边入内。 傅云秋轻咳两声,目光柔柔:「王爷,沈姑娘,难为你们来看我,实在添麻烦了。」 傅夫人上了茶,却只有一杯,给了萧琅炎。 沈定珠面不改色,依旧笑容盈盈:「哪儿能不来呢,傅大小姐生着病,还要去祈福化灾,这样的诚心是得来看看的。」 她的话,让傅云秋的温柔神情僵了僵,须臾,傅云秋才轻笑:「沈姑娘真会说话。」 萧琅炎在旁边,一直抿着薄唇不开口。 沈定珠猜测,她在旁边,他应该不便跟傅云秋说私密话。 而傅云秋也时不时朝萧琅炎投去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由此可见,沈定珠确实是多余了。 此刻,离开的太子突然返还。 他对萧琅炎道:「孤想起这次来行宫,随身带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五弟,你让沈姑娘跟孤去取一趟。」 萧琅炎微微拧眉,正要拒绝,沈定珠忙道:「妾替王爷多谢太子殿下好意,这就跟您过去。」 她起身跟在了萧玄恪身边,为此,萧玄恪眼中露出些许满意。 萧琅炎目光冷冷地盯着她,直到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傅夫人朝外看了一眼,傅云秋朝她使了个眼色。 傅夫人便道:「茶凉了,臣妇去添一些,王爷慢坐。」 说着,她也离去。 只剩他们二人的时候,傅云秋语含委屈:「王爷,我……」 萧琅炎漆黑的目光十分冷冽,更是带着几分火气开口:「你要闹到什么地步才罢休?」 傅云秋脸色一瞬苍白。 沈定珠那边,却发现萧玄恪带她走的,竟然是小路。 太子尊贵,跟皇上一起住在东苑,但眼前小草茂密,树林横斜的羊肠小路,显然不是去东苑的。 沈定珠停下脚步,她回头一看,方才跟着萧玄恪的两名侍卫都不见了。 「太子殿下,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去东苑,应当是那个方向。」 萧玄恪回眸,眼中是火热的神色:「孤给你的火狐为什么收了又退,是五弟威胁你了?」 沈定珠一怔,低头道:「与王爷无关,是妾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收两只狐皮实在不妥,以妾的身份更是不配,才退了回去。」 萧玄恪笑了一声,像是不怎么信。 他踱步到她面前,贴得实在近,沈定珠不得不一退再退。 从萧玄恪的眼中看去,美人乌髮如云,低垂着面容,依旧能看见她白嫩的下颌。 鹅黄色的衣裙在腰处收线,更显腰肢纤纤,一掌可握,而模样饱满的胸口,更可想而知春色如何。 萧玄恪心道绝色,直截了当道:「孤觉得你很有趣,想求了父皇,让你过来做妾。」 第40章 一人不许二夫 沈定珠一双清澈的美眸顿起波澜,诧异地看了看萧玄恪。 「太子殿下,您别拿民女打趣,民女是宁王殿下的人了。」 「孤不嫌弃你。」他回答的果断,漆黑的眉宇飞扬,唇边挂着一丝马上要露出来的笑容。 沈定珠怔怔地望着他:「您这样让傅大小姐怎么想?」 说到傅云秋,萧玄恪的面色就冷淡许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他语气寻常地道:「她有什么好想?太子妃之位,只会是她的,你做妾而已,她有什么不满意?」 三言两语间,沈定珠已经摸清楚了萧玄恪的态度。 怪不得他总是行事冲动,想到什么就要什么,要傅云秋做正妃还不够,又盯上了她。 秋风吹来,头顶的枝叶摇晃,日光似揉碎了,落在沈定珠的眼里,只有一片清影。 她声音平和:「承蒙太子殿下美意,但民女一人不许二夫,不愿背叛宁王殿下。」 萧玄恪感到意外地扬眉,深黑的星目看她好久,才笑了一声。 「夫?你比孤想像的还要天真,如今你只是五弟身边的通房,难道还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装着谁?」 沈定珠站在树下,恰好被一缕叶子里透进来的碎光笼罩。 她垂下眼睫,白瓷般的芙蓉面上,神色平平。 萧玄恪幽幽笑说:「知道他府中为什么没有娶妻纳妾吗?他喜欢的人,是傅云秋,即便留你在身边,也不过是个玩物。」 「你跟着他,和跟孤,难道有区别?我们二人,谁都不能做你的夫,但论宠爱,孤定然比他对你更好。」 沈定珠抿唇。 太子果然什么都知道,他看得出傅云秋和萧琅炎藕断丝连。 她笑了笑:「可是有一点不一样,民女喜欢宁王殿下。」 喜欢他将来一定会登基。 萧玄恪听后,黑沉沉的眼底掀起不悦的风暴。 区区一个罪女,竟敢不接受他的赏识? 「你别后悔。」萧玄恪撂下一句冷厉的言辞,甩袖就要走。 忽然,他想起什么,转过头来,掏出一瓶药膏扔来。 萧玄恪目光冰冷:「孤本就打算藉口送药去看看你,谁知你竟是如此薄情之人。」说罢,他转身离开。 沈定珠看他远去,才松了口气,左右看看无人,顺着反方向的羊肠小道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却见萧琅炎高大的身影立在拐角。 沈定珠怔了怔:「王爷……」 他这么快就从傅云秋那里回来了? 沈定珠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方才她和太子的话,但见萧琅炎冷峻的面孔满是平静,猜想他刚到不久,应当是没听见。 她主动拿出药膏递去:「王爷来的正好,我正迷了路,不知怎么回去了。」 萧琅炎不应她这句话,只是忽然淡淡道:「明日应当就能回府了。」 沈定珠想问傅云秋的事,但又想到萧琅炎说的那句「记住自己的身份」,故而话到嘴边却咽下了,抬步跟上他的步伐。 次日,天气放晴,皇上下令回京。 萧琅炎要先去皇上那请安,沈定珠留在院子里等他。 正清点箱子里的那些首饰时,她听到外头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抬起头来,便见姨母赵夫人带着赵玉圆,脸色阴沉地快步走来。 刚到门口,就被萧琅炎的两名护卫拦住。 「没有王爷允准,不得入内。」 赵夫人真是气昏头了,差点忘了这是宁王的院子。 她匀了匀息,站在门口,阴森地盯着屋内那抹窈窕身影:「沈定珠,你已经与我们赵家恩断义绝,为何在外宣扬我还是你的姨母?」 皇后赏来的箱子大敞,里面金银珠宝散发着华耀,赵玉圆羡慕地多看了两眼。 沈定珠勾起一串珍珠,芙蓉面上神色冷淡,红唇张合:「赵夫人不要自作多情,我何时宣扬了?」 赵玉圆立即反驳:「你还说没有?那皇后娘娘……」 赵夫人急忙按住女儿的手,制止她不要乱说话。 沈定珠心中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日,她是故意在大姑姑面前坦明她和赵家的关系。 赵家为新贵,虽然人脉少,但也算一股势力,皇后绝对不会容忍赵家投靠萧琅炎。 故而,定是做了什么针对赵家的事。 沈定珠转身坐在圆凳上,纤细的手破开桌子上的新橙。 她笑容曼妙:「要是外面的人那么说,我可管不了,何况他们也没说错,你怎么不是我姨母?」 「倘若旁人来问,我不止得承认,还得说,我姨母至今将我娘的两个庄子,都压在手里不放。」 赵夫人眯起眼眸,怒火中烧:「好你个沈定珠,竟拿此事威胁我,你以为这样,我就能还了吗?」 还不待沈定珠回答,院子里传来一道冷笑:「原来满京城内,竟还有你这等强盗般的世家夫人。」 赵夫人浑身一颤,回头看去,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入院内,她脸上神色瞬间变得惶惶不安。 「王爷误会了,臣妇方才不过一时气话,那两个庄子一直入不敷出,早就过给了旁人。」 萧琅炎不看她一眼,走进内室,看着沈定珠。 他薄眸深深:「本王是不是教过你,别让什么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 沈定珠站起来,在他高大的身躯前,显得分外娇弱。 她朱唇微抿:「闹得太难看,给王爷丢人。」 萧琅炎冷着的面孔没有任何神情,只强势道:「本王许你放肆。」 沈定珠黛眉轻挑,遂看向满面惊疑不定的赵夫人:「既然王爷肯撑腰,那就请赵夫人将庄子兑出去的官府凭证拿出来。」 赵夫人目光闪了闪,到底是碍于萧琅炎在此,不敢放肆,于是软了语气:「庄子卖出去都有些年头了,凭证还得回去再找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萧琅炎立在沈定珠身边,冷冷道:「你不经沈家同意,将庄子变卖,已是不合规矩。」 「沈定珠现在是本王的人,她的东西就是本王的东西,限你三日内,将庄子找回来,并交还宁王府,否则后果自负。」 赵夫人震了震:「王爷?!」 萧琅炎不予理会,抬手轻抚沈定珠的肩:「我们该出发了。」 他二人相伴离去,赵玉圆的眼底写满了艷羡。 满院的侍卫抬着东西行囊,跟随离开,徒留赵夫人气恼的低骂:「沈定珠这个混帐,竟帮着外人害自己家人,真是白眼狼!」 回府的马车上,沈定珠水润的美眸时不时就看萧琅炎一眼,欲言又止。 他斜靠车窗,看着手中的书卷,声音淡淡:「想说什么就说吧。」 沈定珠红唇微张:「方才王爷是真的要给我撑腰吗?」 「不然呢?」萧琅炎抬眸,挑眉嗤笑,「她站在本王的院子里撒野,还能由得她放肆?」 沈定珠顿时欣然:「多谢王爷。」 她今日粉黛浅施,笑起来的红唇丰润饱满,一张俏脸明媚至极。 萧琅炎多看了两眼,移开目光,重新垂首望着书卷:「不用谢,你我各有所需。」 这话一出,沈定珠的笑容就僵住了。 差点忘了,她昨日帮着他去看望了傅云秋,所以,这也是一种奖励。 沈定珠原本倾向他的娇躯缓缓坐直,莞尔一笑:「王爷说的是。」 此后直到回王府,她再无一句废话。 沈定珠正打算收拾一下自己的院子,就见凌风赶来。 她顿时面色大喜:「凌侍卫,你从漠北回来了?有没有见到我的家人?」 第41章 妾求一求王爷 沈定珠连忙邀请凌风入屋喝茶说话。 凌风却拱手推辞:「多谢沈通房,但茶就不喝了,王爷命卑职来跟您回禀。」 「此去漠北,顺利将银钱送到了您父母手上,沈夫人的旧疾咳喘发作,好在银钱送去及时,卑职走的时候已经服上药,应无大碍了。」 沈定珠听得几乎喜极而泣:「好,那就好。」 她娘身体弱,尤其是生了他们兄妹三人以后,就更落下了旧疾。 京城已入秋,漠北想必更加寒冷,有银钱傍身,恐怕他们不会太难捱。 望着她的欣喜,凌风想了想,还是说:「沈大人留了一封信,请卑职带给您。」 沈定珠的眸色染上极大的喜悦,她急忙站起身:「给我瞧瞧。」 凌风双手递来,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竟只有四个字—— 【安好勿念】 抓着信件的指尖颤颤,沈定珠眼眶湿润泛红,父亲的境遇想必很不好,他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劝她宽心。 沈定珠擦去眼角的泪水,清绝明媚的眉眼重新涌上笑意:「凌侍卫,实在辛苦你了,我娘的旧疾在冬天总会反覆发作,这次送去的银子大概只够她的药钱。」 「剩下的银子我会再想办法,这两天给你,烦请你到时再帮我跑一趟,让他们能过个好年。」 皇后给的赏赐不好变卖,要换成银两,还是要跟萧琅炎交换。 凌风点头:「沈通房放心,王爷已经交代过了,就算您不说,卑职也确实还要再去一趟漠北,只不过……」 沈定珠忙问:「可有什么难处?」 她这才留意到,凌风面色似乎有些凝重,方才她只顾着高兴,全然不曾察觉。 凌风沉声道:「沈大公子摔断了腿,可能需要一大笔银子安置。」 沈定珠面色顿时惨白,一下跌坐在凳子上。 大哥……大哥腿断了? 「听说是修葺城墙的时候,被掉落的石块砸中了腿,那儿的监工说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原本沈大人不希望卑职告诉您,但王爷说事无巨细都得回禀,故而卑职还是如实相告。」 沈定珠心头都跟着揪了起来,只觉得闷疼得厉害! 那是她大哥,在抄家当日,为了不让她充奴为婢,护着她与官兵发生冲突的大哥。 也是一身武艺高强,有小武神之称的将才! 而今他的腿断了,治病还是其次,就怕漠北那样的流放之地,他没了价值,监工会将他直接赶走。 怪不得前世,大哥会死在漠北的荒野中,只留一具被狼群撕咬过的残破不全的尸身,消息传到京城后,沈定珠听说他的死讯,悲痛万分却已无能为力。 她绝对不能让大哥被监工赶走,至少要在漠北想办法把他安置下来。 「凌侍卫,我大哥腿断了,现在与我爹娘他们住在哪儿?」 「流放的罪臣们有专门居住的草屋,但当务之急,是能说动监工允许沈大公子在草屋里养伤,可卑职听说,那儿的监工并非有银子就能买通。」 言下之意,是又要求助萧琅炎了。 「多谢凌侍卫,你先去休息吧,我来想想办法。」 凌风告退后,沈定珠呆坐桌子边,乌黑的眸子里没了光亮,唯有一片冰凉的怔怔。 她该怎么跟萧琅炎开口? 让凌风送钱去漠北,大概已经是萧琅炎能给厚待她的极限了。 要是再让他用人脉保下断腿的大哥,相当于跟获罪的沈家彻底牵扯上干系。 她可以开口,但萧琅炎会答应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回想前世此时,她已经将身子都给了他,可每当提起漠北的家人,萧琅炎便会冷下神色,不予回答。 何况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成为他的榻中美妾。 沈定珠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沉碧从外匆匆入内:「小姐,您可回来了。」 她一副有大事要禀告的样子,但见沈定珠眸中含愁,忙问:「小姐怎么了?」 沈定珠摇头:「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让爹娘和哥哥他们在漠北过得好一点,沉碧,你方才进来是要说什么?」 沉碧这才压低声音:「小姐不在府中的日子,奴婢又跟如燕见了几面,最近她很是奇怪,身上忽然多了几件金贵的首饰。」 「奴婢问,她还卖关子不肯说,但她却跟奴婢炫耀,她是不可能嫁门房的儿子了,奴婢见她面色娇红,不知是勾上了谁,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其中一定有问题。」 沈定珠伸出雪白的细腕去拿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她竟走神了,想到如燕这样的丫鬟,都会为了抗争,而不得不委身他人。 茶雾氤氲了她绝美的面容,好一会,沈定珠才慢吞吞说:「那就好,我们等着看,如燕应该会给我们惊喜。」 「你倘若再见到她,记得要好生吹捧,别让她察觉。」 夜里。 萧琅炎回府,在书房见了凌风,问道沈定珠的家事。 他一双深沉的薄眸,像无波的古井:「你跟她说了她长兄断腿之事吗?」 「说了,沈通房看起来很是发愁。」 萧琅炎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石,神情莫测。 如果沈定珠真的跟玄甲军有关,那么在漠北要救一个人,易如反掌。 他就等等看,她到底会怎么做。 夜色深浓,萧琅炎回到就寝的院落,却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裹着薄袄,提着灯笼站在寒夜中。 他薄眸中神色幽幽。 沈定珠极薄的宝蓝色小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摇晃不已的灯笼,光芒晦暗昏黄,将她白瓷般的面颊照的妩媚动人。 一双含情的水眸瞧见萧琅炎回来时,竟露出从前没有过的喜悦。 「王爷回来了,」徐寿从外入内,低声道,「沈通房一定要等在这里。」 无召她自来,萧琅炎不用猜,都知道她要求他什么。 「进来吧。」萧琅炎眸色黑沉,神色如常地入了屋内。 沈定珠忙提裙小步跟上,徐寿点燃炭火后便退下,沈定珠上前,熟练地为萧琅炎脱去外袍衣物。 这次,她没有急着离开,反而从后抱住萧琅炎的腰身,当娇软靠上来的一瞬间,萧琅炎身形微僵。 他回眸冷冷地问:「你在做什么?」 沈定珠摘下腰间细带,举起来晃了晃,那丰润的樱唇粉红,配着一双美眸更显无辜:「帮您更衣呀。」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直到衣物褪完,她也非常识相地脱去了自己的薄袄。 万万没想到,内里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系带松松垮垮,仿佛一拉就能拽开,瞧见无限春光。 沈定珠自觉地抱着暖炉上了内榻。 从前让她上榻伺候,她怕得如同面对洪水勐兽,现在倒是肯了。 萧琅炎看着她这番举动,嗤笑一声:「本王今夜没有兴致。」 沈定珠撑着半坐起身,乌黑柔顺的青丝顺着肩头滑落。 她模样楚楚,微微上翘的眼尾有着淡淡的殷红,好似来时哭过。 沈定珠声音低软:「那,如果妾求一求王爷,王爷会有兴致吗?」 她说着,膝行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手掌,用粉嫩的脸颊贴上去,像小猫儿一样,轻轻触碰。 萧琅炎浑身一僵,眼底陡然生出两簇黑火般的光。 第42章 伺候 萧琅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强行按在榻上,沈定珠一对盈盈水眸中,只出现了片刻的慌乱,旋即就归于平静。 她面容带着一股纯真的媚态娇柔,望着萧琅炎深邃的眉眼:「王爷?」 萧琅炎在上,打量了她两眼,便冷笑出声:「你刚入府时和本王说,绝不肯做榻上侍奉的美婢,怎么如今肯示好低头了,嗯?」 沈定珠口中干涩,舔了舔红唇:「从前是我不懂事,既名义上已是王爷的通房,我理应乖巧听话,于榻上尽责。」 她说着,抽走被萧琅炎按疼的手腕,屋内烛火摇摇,她眼内乌光闪烁。 「在王爷面前我不想卖弄小心思,大哥在漠北断了腿,正是需要安置的时候,所以,请王爷怜惜。」 沈定珠边说,边用两只白嫩的藕臂,轻轻勾住萧琅炎的脖子。 这些事,她从前就做得轻车熟路,如今再做,自然的就像他们是几年的夫妻一样。 萧琅炎却巍然不动,哪怕身上滚烫如火,喉头干哑,也只化作他唇中流露出的嗤笑。 「不为心上人守节了?」 沈定珠乖乖摇头。 萧琅炎伸手扼住她的下颌:「你得记清楚通房的身份,是取悦本王,不是以条件跟本王做交换,就算今日要了你,我也可以不答应你的请求。」 沈定珠长睫垂下,眼内神色黯淡,红唇却还保持着曼妙的弧度:「我知道,王爷是我的天,您说什么都算。」 说罢,她主动靠在他的怀中,乌髮柔顺地贴在白皙的脖颈边,不断传来幽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平时再张牙舞爪的猫儿,这会儿也收了爪子和娇气,满心满眼都望着他。 萧琅炎自问是个正常的男人,此时,说不火气上涌是假的。 沈定珠在来之前也已经想通了,守身如玉固然应该,但她若是能将爹娘救回来,比什么都值得。 前世她也早已将自己献给萧琅炎,却因为害怕得罪他,从不曾提过什么要求,这一世既然註定还要做他的人,那沈定珠就得跟他好好商量。 床帐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萧琅炎火热的身躯压下来的时候,沈定珠便想到了过去那些两人「恩爱」的细节。 萧琅炎刚褪下她外头的衣裙,却忽然僵住。 他凝眸看着沈定珠身躯下沾染的浓稠色泽,眼神从炙热转而渐渐清醒起来。 沈定珠见他面色不太好看,甚至没有再进一步,她困惑地坐起身:「王爷,怎么了?」 萧琅炎下颌线紧绷,面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问:「你不记得自己来葵水的日子?」 沈定珠眉心突突地一跳,待回忆片刻,她忽然併拢纤细的腿,捂着腹部,俏丽绯红的面庞上满是侷促。 「提……提前了……」她声音低若嗡吟,惹得萧琅炎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忽然起身下了床榻,朝外冷冷传唤徐寿:「进来将被褥换了。」 话音刚落,沈定珠还不待探头看出去,就被他扔过来的衣服兜头罩住。 「穿上,滚回你的院子。」 沈定珠灰熘熘地重新系好衣带,将稍微凌乱的秀髮理了理,就匆忙下榻。 「王爷,我先告退。」她一路低着头,走得飞快,半露着的脸颊滚烫如火云,实在是窘促极了。 回到自己屋内,沈定珠连忙换下干净的衣裳,又去看替换下来的裙摆,果不其然瞧见几点血污。 她闭了闭眼,羞恼又焦急,偏偏这个时候身子不便,这次葵水不仅提前了,还不似以往疼痛,她竟没有一点察觉。 因着这件事,沈定珠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待了三天,闲来无事就为萧琅炎做靴子,也不好意思再去见他。 到了第四日,沉碧来她房中:「小姐,奴婢看见郑尔兰回来了,还是徐公公亲自带回来的!」 沈定珠手中针线停了一瞬:「我知道她不会就这么走了。」 郑尔兰内心深处就喜欢萧琅炎,她想做王府的侍妾,所以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 沉碧走到她身边,说着方才打听来的话。 「怪不得郑尔兰这么嚣张,原来她娘章嬷嬷,早年跟在娴妃娘娘身边伺候,前院的顺子说,这次郑尔兰被章嬷嬷狠狠教训了一顿。」 「早上王爷进宫请安,恐怕见了娴妃娘娘,要不然,郑尔兰怎么可能再回到王府?必然是娴妃娘娘都出面说情了,这个郑尔兰可真厉害,小姐,以后咱们要小心点她。」 沈定珠穿针引线,动作熟练,侧倚桌案的身段水灵,像饱满的蜜桃。 她听言,只抿唇轻轻笑了两声:「只要她别来招惹我,一切好说。」 不然,兔子急了也咬人呢。 沉碧伸手帮沈定珠理丝线,又道:「郑尔兰也是赶上了娴妃娘娘心情好的时候,听说今日菩月公主回京了。」 沈定珠听到菩月公主四个字时,面色微僵。 沉碧没有察觉,还在说菩月公主多么受宠,一回京就让在宫中深居简出的娴妃为她办了个接风洗尘宴。 娴妃在抚养萧琅炎之前,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四皇子魏王和菩月公主。 沈定珠跟这位受宠的小公主,还真有点不可说的渊源。 下午。 门房来说,赵家派人上门还山庄的契子了。 沈定珠带着沉碧去了正厅,赵玉圆正在打量正厅里的摆设。 她扭头一看,沈定珠身上穿着新缎子做的秋裙,靓丽的宝蓝色,更衬得她皮肤白皙,面貌娇柔绝美。 「表姐,这是两个山庄的契子,我娘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来,所以这几天她头疼得很,来不了了,就托我送来。」赵玉圆双手将盒子递上。 沈定珠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不用喊的这么亲密,你们家早与我断了关系。」 赵玉圆笑容僵了僵,又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表姐~我知道你还生气,但是我母亲也是气急了,回家以后她还说,要找个机会跟你道歉呢。」 沈定珠听了她的话,只有两声冷笑,盒子里的两张地契,官府过的章,沈定珠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就合上了盖子。 「东西送到,你可以走了,我会跟王爷转达的。」她扭身,翩然要走。 「等等!」赵玉圆快步走了过来,「表姐急什么,我有两句话还没说完呢。」 她压低声音:「过两日就是宣王殿下的生辰宴,我想让表姐帮我一个小忙。」 沈定珠感到可笑地望着她:「我凭什么帮你?」 赵家的人,怎么都如此厚颜无耻? 赵玉圆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表姐,你要是不帮,我就告诉大家,一年前花灯节匪乱那次,你失踪了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身上只有单薄的里衣。」 沈定珠眸色一冷,化作万千冰霜,直勾勾地看向赵玉圆。 那段时间,赵玉圆恰好从商州来京城,借住她家,花灯节那晚,沈定珠与赵玉圆一同上街,但两人很快在拥挤的人流中走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沈定珠还以为没有人会看见,毕竟当初那件事,她做得很是隐秘。 赵玉圆见她这个表情,笑容加深:「你是不是以为从后门回家,就没有人知道呀?要是让娴妃娘娘知道,你在成为宁王通房之前身子就不干净了,她会怎么想?」 第43章 给你买个宅子 沈定珠稳定思绪,一声冷笑:「你说是就是?别忘了,我在赵府的时候,你娘强行安排嬷嬷给我验过身。」 赵玉圆眨了眨眼,语气无辜:「谁能证明那是真的呢?再说了,以表姐现在的身份,区区通房,应该承受不了几句流言蜚语吧?据我所知,娴妃娘娘可是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 沈定珠美眸冷冷地望着她。 那夜,她并非跟人苟且,而是…… 沈定珠看了一眼在门外守着的王府护卫:「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赵玉圆神色欢喜,顿时低声说:「宣王殿下生辰宴那日,请表姐帮我牵桥搭线,将宣王领到偏僻处,我有话想跟殿下说。」 「你自己怎么不去?」沈定珠反问。 赵玉圆不由得抱怨:「傅云芝看得太紧了,她喜欢宣王,就不许旁人跟殿下说一句话。」 原来,是既想成为宣王的人,又不敢得罪傅云芝,所以要借沈定珠的手,反正沈定珠早就得罪了傅家两姐妹。 赵玉圆打的好算盘。 沈定珠眸光泠泠,乌髮间的流苏轻晃:「你怎么确定我能去?宣王生辰宴,我一个通房,未必有资格。」 赵玉圆啧声:「表姐,那就需要你想办法了,要是你不来,指不定我也会乱说话的。」 「总之,表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如果我过得好了,你脸上也有光呀。」 沈定珠冷笑连连,赵玉圆这是什么眼光?竟看上了宣王。 不过想来,她应该也有别的盘算,众所周知宣王妃缠绵病榻,只是吊着一口气的事,她死后,必定是从侧妃里抬一位做王妃。 而每位王爷府中可以有四名侧妃,如今宣王的侧妃还空了一位,赵玉圆说不定就是要赌这个机会。 赵玉圆走后,沉碧等候在门口,看见沈定珠出来,连忙迎上去。 「起风了,小姐披上薄袄吧,」沉碧说着,又问,「奴婢怎么见表小姐一脸喜气洋洋地走了,您没骂她?」 沈定珠素手拢了拢薄袄,一声冷哼:「骂她?不值得,瞧着吧,她很快就要闯祸了,到时会有人收拾她。」 葵水的最后一天,沈定珠从厨娘那讨了一碗红糖鸡蛋来,就着小锅边吃完,她回自己屋子的时候,迎面碰上萧琅炎带着徐寿走来。 自从那日的窘促之事过后,沈定珠心中的尴尬未消,也没有再主动走进他的院子。 看见萧琅炎那张冷峻的脸,她第一反应是转身要走。 「站住,」徐寿率先出声呵斥,「沈通房好没规矩,王爷在此,怎么不请安就走?」 沈定珠双脚顿时犹如灌了铅,她转身垂首,姿态顺从柔柔:「我没看见王爷,只是方才想起落了东西,所以想回去取。」 说话间,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已经立在她面前,他今日穿着青蓝色的衣袍,外披白色大氅,像一座不可高攀的青山。 沈定珠盯着他的黑靴,不敢抬头。 却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是忘了东西,还是去厨房拿了东西?」 说着,他伸出手,沈定珠微微瑟缩,却不敌他强势,被萧琅炎的手一下按住唇角。 他拇指轻轻擦拭,美人柔软的唇瓣边,残留着一点褐色的甜汁。 沈定珠用帕子沾了沾唇角,声音放低,却十分娇软:「我……身上不大舒服,所以花了点银子,找厨娘买了红糖鸡蛋吃,让王爷见笑了。」 萧琅炎挑眉。 在他府中还要花银子? 「你这几日总躲着本王走,不打算求了?」他嗤笑着询问。 因着旁人在场,沈定珠觉得十分羞赧,耳根火辣辣的,将头低了又低:「要求的,但身上不干净,晚……晚些吧……」 萧琅炎本是逗弄罢了,但见她认真回答,腹部的那股火竟又像是燎烧起来了一样。 尤其是面前美人立在风中,总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清香,不属于任何香料的气味,但就是沁人心脾。 她心里慌乱的时候,会不断用手去敛鬓边的发梢,此时也是如此,萧琅炎便留意到她那只软白的小手。 是何等无骨细腻的肌理,他试过,精心修饰过的粉嫩指甲,圆润似贝。 沈定珠正心中敲鼓,不知萧琅炎为何沉默时,他忽然从旁边快步离去。 只撂下一句:「明日起早,来我院子里。」 她一怔,再回头看去,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已如风走远。 晌午过后,沈定珠还觉得身上沉重,就想着睡一觉。 然而,院子里传来厨娘的声音:「沈通房,你在不在?」 她应声去开门,见是厨娘崔婆子,不由得诧异:「你怎么来了?早上的银子我给过了。」 「哎哟,我知道,我是来还银子的。」她说着,将几两碎银塞回沈定珠手中。 沈定珠愣了愣,这些银子,不止包括早上她为了那碗红糖鸡蛋给的,还有之前她讨要荞麦,给萧琅炎做枕头时,也给了厨娘一点好处。 因着她没法求助旁人,厨娘肯帮她,却必须要收点辛苦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这些沈定珠都能理解,也没说过什么,怎么就忽然还回来了? 「沈通房,还请你帮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之前我找你讨要银子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徐公公已经严厉地训斥过我了。」 「你看,这些银子我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以后你想要啥直接跟我说,不收银子了,你别见外。」 沈定珠惊讶,还不等她回答,崔婆子就一边赔笑一边往外走:「我那儿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沈通房,一定要记得帮我跟王爷说几句好话啊,银子我可都还了。」 她飞快地走了,像是再多留一会,就要受罚。 沈定珠握着银子,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短暂的诧异过后,她反应过来,是今早萧琅炎随口问了她一句,所以,就惩罚了厨娘? 第二天一早,沈定珠如约去了萧琅炎的院子里。 见她来了,萧琅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她今日俏美的打扮,旋即道:「跟我出一趟门。」 待登上马车,沈定珠好奇询问:「王爷,这次我们又是去哪儿?」 萧琅炎侧眸看她:「给你买个宅子。」 第44章 过去的沈家 沈定珠怔了又怔,旋即坐在旁边,微微走神起来。 卷翘浓密的长睫时不时轻轻一颤,连指尖也掐紧了上衣的下摆。 萧琅炎斜睨看见,拧眉:「这是什么表情?你还想说不满意么?」 沈定珠抬眸,神情娇怯:「王爷要将我送到外面做外室,比通房更加见不得人,还不许我难过片刻?」 「外室?」萧琅炎薄唇弯起,嗤笑两声,「此话真蠢,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骨碌碌驶入一处幽静的宽巷,沈定珠挑帘,露出半张俏脸,朝外偷偷地瞧了两眼,不看还好,一看外头的情景,心里开始砰砰打鼓。 她兀自呢喃:「怎么像极了古安巷……」 马车停在一处宽阔的宅邸前,门外的石狮子和牌匾都被撤去,外间只能瞧见紧闭的紫檀木广梁大门。 斜飞的屋檐上,片片黑瓦被阳光照的发亮,即便如今府邸里的主人落魄了,也由砌白的墙和崭新的门钉,述说着往日的繁华。 沈定珠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昔日自家门庭,陷入怔怔。 娇弱的身躯立在往来的秋风中,像一道绝美的孤影,她一动不动,好似一樽石柱子。 这是沈家还没获罪时的大宅。 被抄家以后,沈氏一族所有财产田宅全部充公,这座宅邸和其余一些田产,被朝廷拿来流拍,价高者得。 萧琅炎走来,半搂住她的瘦肩:「进去再看,这里你一定熟悉。」 沈定珠顺着他的步伐往前,早有一名穿着长襟的牙人立在门下,见萧琅炎他们到了,露出恭维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小的给王爷请安,这是过了章的契子,还有几把钥匙,小人都一併带来了。」 萧琅炎不去检查那张地契,指了指门:「直接开门吧,之前派人叫你清扫院落,都妥当了?」 牙人弓着身子,几乎不敢直起来说话,一味地赔着笑:「回王爷,您交代吩咐的,哪儿能不给您办好?里头都拾掇周全了,随时想搬就能搬过来。」 说着,他开了门,当沉重的大门敞开,熟悉的云海祥云的影壁立现眼前,沈定珠都不捨得眨一下眼睛。 当初被官兵从家里拖拽出去的时候,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到这里,哪怕是前世,她得宠做了贵妃,也没有再踏足这个家族覆灭的伤心地。 牙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宅子的优点,里外开阔,三进三出的大宅,九曲长廊贯通府内。 许是不知道沈定珠的身份,说到风水时,牙人就讨好的笑:「王爷应该知道,这宅子之前的主人是被赶去漠北的那位沈大人,他全族都被抄家流放,风水上确实不好说什么。」 「不过要论人丁,这个宅子可是旺得很,」他有意看了沈定珠一眼,「沈氏一族人丁兴旺,光是抄家的时候就有快二百来号人,要是王爷在这儿偶尔小住几日,定然很快就会有弄璋之喜了!」 沈定珠不语,望着院子走神,而萧琅炎看了牙人一眼,近卫陈衡便立刻呵斥:「好没规矩,王爷尚未娶妻,何来添丁之喜!」 牙人吓了一跳,本来看见这位宁王带着一个美人来,还不惜重金从他们手中拍下这座府邸,还以为是要博美人一笑。 所以他才往生儿育女的方向去说,谁曾想到底说错了话,他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抽了自己两巴掌:「小人一时失言,请王爷恕罪。」 萧琅炎没有理会他,转而看着沈定珠:「要不要去后宅转转?」 沈定珠抬起眼眸,里面已然汪洋一片,眼尾殷红地点点头。 于是,萧琅炎便陪着她过了两道垂花门,进了后宅内院。 多余的花圃盆栽、瓷瓶灯笼等物已经全部挪开,干净的院子里只剩下那些叶子发黄的树和几个假山。 沈定珠自己快走几步,到了她住的院落,眼瞧着熟悉的场景,悲从中来,不禁又掉了几滴眼泪珠子。 她院子里只有一棵香樟树,是她刚刚出生的时候父亲亲手种植的,据说准备在她出嫁那日制成嫁妆,一併随她出嫁。 萧琅炎立在她身后,看着沈定珠粉嫩的指尖不断擦拭眼角的泪水,薄眸幽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她指着香樟树的位置说:「从前树下还有一个鞦韆。」 萧琅炎回头看着牙人,语气冷然:「鞦韆呢?」 牙人大惊,面色骇然地低下头:「王爷,这宅子小的们刚买来时,就没有鞦韆啊。」 沈定珠摇摇头:「早就撤掉了,我八岁那年从鞦韆上摔下来,二哥就将鞦韆拆了。」 牙人松了口气,心道差点出了大差错,但他转念一想,宁王身边的美人居然对这宅子如此了解,莫非…… 他想到一种可能,对应最近听来的谣言,牙人内心大惊。 萧琅炎让陈衡去跟牙人核对地契。 院子里,便只剩下他与沈定珠。 「王爷亲自带我来,又不避讳地在牙人面前谈论宅子,就不怕外面传言,说您为我煳涂了吗?」沈定珠问。 她眼圈虽还湿润,但声音平静。 萧琅炎知道她聪明,猜得出来,也没打算瞒着她:「就是要让全京城知道本王宠爱你。」 他说着,看她一眼,添了句:「哪怕是假的。」 沈定珠拧起黛眉看向他,萧琅炎修长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旁,气质深沉孤冷。 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牙人走后不久,萧琅炎没有急着与沈定珠离府,反而让陈衡在内院的廊下支起桌炉烹茶。 这套茶具是早就放在马车上的,陈衡拿来了三个茶盏。 沈定珠垂眸看见:「一会有客人?」 萧琅炎嗯一声,也不欲多说的样子。 不一会,陈衡领着一个清丽的身影,从后门方向走来。 沈定珠转眸瞧见,心中如雪光泼洒,乍然明白了一切。 来者是傅云秋。 往常萧琅炎与她牵扯不清,引起皇上的不满,现在他要制造出他移情别恋的假象,实则掩盖他还在与傅云秋密切来往的本质。 如此,这个宅子,明面上是为了沈定珠买的,其实私底下,不过是为了他二人幽会方便。 沈定珠含着春水的眼波,一点点的静了下来。 看着傅云秋行礼后熟练地坐在了萧琅炎身边,沈定珠自觉地站起身,红唇淡淡:「我去换壶热水来。」 萧琅炎按住她的手:「让陈衡去,你坐着听。」 傅云秋诧异地看了一眼他俩。 第45章 醉酒 沈定珠顿了顿,从前他与傅云秋说话时,都刻意避开了她,但这次却要她留下。 她想了想,还是重新坐了回去,傅云秋的笑容淡了几分。 「王爷,之前商量好的,请您转交我给菩月公主的歉礼,不过礼物在运送进京的途中出了点差错,只能在宣王殿下生辰那天给您了,但男女分席,会不会不太方便?」 萧琅炎瞳色漆黑,神情淡然:「那日我会带沈定珠去,你将东西给她。」 傅云秋微笑:「那就再好不过了,多谢沈姑娘。」 沈定珠跟萧琅炎一样面色如常地应了一声,心里掀起疑云。 她依稀记得傅云秋曾得罪了菩月公主,但具体因为什么事而得罪,沈定珠却无从得知。 只是前世普月公主远嫁北周,听说萧琅炎将傅云秋幽禁宫中,还曾连写三封信来劝诫。 接下来,傅云秋便和萧琅炎说起菩月公主是如何将她拒之门外的,沈定珠原本用心听着。 但,一阵风吹来,她忽然就闻到了对面傅云秋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麝香味。 之前萧琅炎身上带着的麝香气味,恐怕也是在她那沾染的。 沈定珠受不了这个味道,就怕再相冲生病,于是站起身:「王爷,我去外面等您。」 说罢,她掩面走了,倩影匆匆,甚至没给萧琅炎拒绝的机会。 看着她的背影,傅云秋莹白面上故作自责:「王爷,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惹沈姑娘生气了?」 萧琅炎收回目光,看着傅云秋,冷冽的眉宇间凝着疑惑:「她是不习惯你身上的香气。」 傅云秋一愣:「香气?」 「我正想问你,你身上的麝香味从何而来?」 一听到麝香两个字,傅云秋感到心头突地一跳,她拿帕掩了掩鬓边,柔柔说:「或许是近日丫鬟熏衣服用的,我也不曾留意过。」 沈定珠在马车上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萧琅炎才从宅子里出来。 她见萧琅炎弯腰进了车厢,便迫不及待地捂住了口鼻,娇躯直接缩进角落。 萧琅炎俊冷的脸上顿时神色黑沉:「有那么难闻么?本王刚刚都没靠近她。」 沈定珠黑润的水眸盈着一汪无辜:「不是难闻,而是我不想生病,免得到时宣王生辰,不便跟王爷出席了。」 萧琅炎抿紧薄唇,再无二话,只是回去的路上,一直脸色不佳。 仿佛被她嫌弃了一样。 回到王府,萧琅炎让徐寿立刻传水沐浴,洗去一身气息以后,他低头在袖子上闻了又闻。 徐寿连忙躬身上前,讨好地笑说:「王爷,这些衣物已经用竹丝香熏过了。」 上次挨了骂,这次他倒是没忘。 但萧琅炎拧着眉,问道:「我身上还有没有麝香味?」 徐寿愣住,上前嗅了嗅:「没有,怎么了王爷?」 萧琅炎想起方才回府时,沈定珠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冷笑一声,坐去榻边:「叫沈定珠过来伺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他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然而,不等徐寿踏出院子的门,宫里就来人,说皇上命他进宫议事。 这一去,萧琅炎两天都没回王府。 沈定珠倒是趁着这些日子,将给他的黑靴做成了。 夜里露重,她靠在桌子边整理针线,一阵凉风从门口穿过,院子里响起徐寿的声音。 「沈通房,可在屋内?」他不便入内,只站在院内唿唤。 沈定珠挑帘出去:「徐公公,这么晚了,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徐寿的身影在夜里显得很是沉寂,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娴妃娘娘为菩月公主准备的接风洗尘宴,王爷喝得有些多了,刚回院子。」 「郑姑娘已经去伺候了,但王爷醉的不省人事,杂家觉得,还是你去伺候比较妥当。其实这次本不应来提醒,但念在沈通房跟杂家还算有点恩情的份上,这话点到为止。」 说罢,徐寿就匆匆离去。 沈定珠扶着门栏沉默,徐寿就是专门来提醒她去争宠的? 自打郑尔兰回府以后,她不曾跟她打过照面,可听说,郑尔兰留在内院,继续做萧琅炎的一等丫鬟。 故而萧琅炎若是喝多了,郑尔兰服侍照顾也无可厚非。 不过…… 沈定珠想到大哥在漠北正养病,萧琅炎还没有给她肯定的答覆,故而屋内人影一晃,沈定珠穿戴好薄披,就提着灯笼去了萧琅炎的院子里。 门口守卫的陈衡刚想阻拦,徐寿朝他摆摆手,陈衡这才拧眉,眼睁睁地看着沈定珠进去。 刚走到屋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郑尔兰腻的发人的声音:「王爷,这是醒酒汤,您喝一点……哎哟!」 她一声惨叫,沈定珠连忙推门进去,萧琅炎衣襟大敞地半撑在榻边,微抬的狭长眼眸显得阴戾不悦。 再瞧郑尔兰身上,一团墨色的汤汁湿透了薄薄的衣衫,烫得她直喊疼。 「王爷,」郑尔兰浸出眼泪,「奴婢伺候您喝醒酒汤呀。」 萧琅炎神色微醺,平日里冷厉的薄眸都染上一层迷离,饶是如此,依旧气势煞人。 他眼神阴沉,俊朗的面上带着淡淡的酒色薄红:「滚出去。」 郑尔兰不敢再耽搁,急忙收拾碗盘,狼狈地走了。 到了门口,看见沈定珠站在那儿,她自觉尴尬愤恨,瞪她一眼:「你瞧什么?王爷醉了,还不进去伺候。」 沈定珠瞥她一眼:「你再端一碗醒酒汤来,送到门口。」 郑尔兰恼怒:「凭你?也敢命令我?」 「这是王爷的事,你爱做不做。」沈定珠说罢,进门去。 郑尔兰眼底骤然迸发一抹怨毒。 沈定珠进去以后,闻到浓浓的酒臭气,再一看萧琅炎,已经泄力倒在了床榻上。 她捡起地上的衣物,上面也沾染了酒味,她皱起黛眉,低声嘀咕:「这是喝了多少。」 沈定珠正打算将衣物送到外面,让徐寿拿给府里的丫鬟去浣洗。 然而,萧琅炎见她要走,半睁着薄长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定珠,你看不见本王醉了么,还跑?过来!」最后两个字带着呵斥。 沈定珠不理会他的脾气,声音温和,目光却如两泓冷雪:「王爷等等,我得先把这些衣物送去给徐公公。」 然而,她刚走一步,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萧琅炎居然摔下了榻! 大概是想起来追她,奈何脚下没有力气。 萧琅炎撑着身子,朝她伸手,薄长的黑眸湿黑,语气软和许多:「我要喝水,扶我起来……」 第46章 请王爷怜惜 沈定珠见他如此,只能上前,双臂搂住他的一只胳膊,用力将他扶起来。 哪想到,萧琅炎刚站起来,就不由分说地将她按进了榻上。 沈定珠发出一声娇唿,眨眼间已经跌入团团软绵的锦被中,还不待起身,就被萧琅炎压了上来。 他轻车熟路地压住她两只手臂,哪里像是个醉酒没力气的人! 沈定珠瞪着生动羞恼的水眸:「王爷,你怎么耍着我玩?」 萧琅炎嗤笑,酒气扑面而来,此时的他,少了白日里的几分冷厉,倒是多了些许恣意狂傲。 「你是本王带回来的,想怎么玩不行?」他声音醇厚低沉,面不改色地说完,倒是沈定珠先红了一张脸。 不知又怎么引起了萧琅炎的兴趣,他伸手抽住她薄披的系带,一拽即刻散开。 沈定珠忙捧住他修长的手掌,那双轮廓漂亮的眼眸中,带着灵动和无辜。 她下意识说:「一会郑姑娘会把醒酒汤送来,我还得伺候王爷喝下。」 言下之意,是他别太过分,将衣服都褪了,等下怎么见人。 萧琅炎却根本不听,将她衣物层层夺去,最后,垂首去闻她脖颈间的清香。 沈定珠觉得有些痒,便瑟缩脖子,用柔弱的手掌推搡他:「王爷!」 她有些急了,那双水眸中泛起的羞恼之色,像极了即将要露出爪子的猫儿。 萧琅炎嗤笑:「今日本王叫凌风拿了令牌,前去漠北安置你大哥了。」 沈定珠豁然惊喜,她面上笑容绽放,身子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的僵硬,脸颊上的绯红犹如春日的桃花般明媚。 「真的?」她欣喜不已,也收回了推拒他的手,「王爷大恩,妾没齿难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沈定珠只有顺从的时候,才会娇柔地自称为妾,平日里,那美丽且高傲的头颅不会为任何人低下。 萧琅炎扬眉,漆黑炙热的眼神,像暗林里的勐兽一样盯着沈定珠。 「所以,本王从你身上讨要好处,你敢不允?」 沈定珠一僵,她的手原本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头,听言缓缓垂下。 不知何时,她露出来的白皙肩头,已经泛起粉红,像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雪肤黑髮,红唇曼妙,窈窕的身形就只被一件青红色的小衣所掩盖,熟了的蜜桃唿之欲出。 她知道自己早晚躲不过,与其扭捏,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接受。 就像上一辈子那样。 这短短的几个瞬息,萧琅炎不知身下的女人想了什么,却见她垂下眼睫,白皙的面颊红的快要滴血。 沈定珠主动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极其小声地说:「那就请王爷怜惜……」 萧琅炎脑海里,就像有人放了一把火,烧的他口渴难耐。 尤其是看到沈定珠垂下的羽睫颤颤,红唇娇艷。 他眼神骤然一深,两人都默然片刻,忽的,他抓住她一只手,一口咬住了她细嫩粉白的指尖。 沈定珠吃痛一声:「王爷?」 她睁大了美眸,终于露出不安受惊的神色。 萧琅炎眼底一片漆黑的炙热,薄唇抿着笑出一声轻嘲:「让你嫌弃本王?」 说罢,沈定珠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俯身下来,在她稚嫩的肩头咬了一口。 这下疼的她一声娇唿! 「疼!」 萧琅炎沙哑的声音带着切齿的笑:「还嫌弃两次!」 门口端着醒酒茶的郑尔兰,正要敲门,却听到沈定珠的叫声,她脸色唰地白了。 沈定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居然让王爷给她「开脸」了?! 「王爷,醒酒汤送来了,奴婢给您送进去吧?」郑尔兰迫不及待地要闯进门来。 然而门内,始终没有萧琅炎的声音,郑尔兰仔细聆听,倒是听见沈定珠隐约的哭腔。 那样的暧昧绵软,简直让郑尔兰气的浑身发抖。 她正想直接推门进去,却被赶来的徐寿一掌拦下。 「郑姑娘,东西交给杂家,你走吧。」 「可是公公……」郑尔兰不甘心。 她话都没说完,徐寿已经严厉打断:「杂家说的话不管用,要是等王爷开口,郑姑娘难道想再一次被赶出王府?」 想到母亲章嬷嬷的警告,郑尔兰脸色铁青。 终究,她只能目光怨毒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转身气沖沖地离去。 屋内。 沈定珠已经裹着被子,坐在床榻角落轻轻地啜泣起来。 她哭了一小会,萧琅炎坐在旁边望着她,目光黑沉,微微屈膝的姿态,就像看戏一样。 「真是娇气。」他冷道。 不就是咬了两口吗,哭这么多眼泪。 沈定珠捂着肩头,她本就怕疼,眼眶殷红,像个受委屈的兔子,却在听了萧琅炎的话,抬眸瞪了他一眼。 「王爷真是过分。」她之前在绝马寺那夜嫌弃过他,他居然咬她的手指报復。 「去端茶来,本王渴了。」萧琅炎不理会她的控诉,吩咐道。 沈定珠怕他再「发疯」,从榻上下去,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腰,看的人血脉喷张。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眯起薄眸,等沈定珠持着水靠近,他一口喝完,才说:「脱了,上来伺候吧。」 沈定珠豁然瞪圆了杏眼,她看向萧琅炎,见他早已没有了醉色,反而眼神漆黑清醒。 他居然还有兴致? 沈定珠方才还想着从了他,但被咬了两口,她现在只想回去。 于是她贝齿咬唇:「王爷,喝了酒马上行那事,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揉揉头,先舒服一下,好不好?」 萧琅炎掀眼看她,屋内的一盏烛火,将他英俊冷冽的轮廓,映照得无比清晰。 「好。」他倒是没反对,躺下后,沈定珠膝行上去,坐在了他左边。 她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太阳穴两端,细嫩的指肉,就像无骨一样,带着淡淡的冰凉,让人感到舒适。 萧琅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沈定珠垂下来的长髮,几乎就在他脸侧,鼻息间,闻到的都是她身上的清香。 他闭目养神,十分享受。 过了一会,他问:「这些手段,都是为了讨好你那位心上人,专门学的?」 沈定珠指尖动作顿住,她声音迟疑:「什么?」 第47章 危机 萧琅炎闭着眼,声音慵懒:「你会女红针织,会伺候按摩,这些温柔小意的手段,不是有人刻意调教,学不会。」 「可本王记得,沈家门风森严,以你父亲沈大人的个性,要是知道你学这些媚人的手段,只怕会家法严惩。」 「所以,」他豁然睁开眼,那双漆黑冷眸中,露出危险的暗芒,「你口中的心上人,刻意教你怎么讨好他,你才学的,是不是?」 沈定珠吃惊地望着他。 倒不是萧琅炎说得多么准,而是,她确实是特地学的这些,但那都是前世为了讨好他。 她被封为后妃以后,为了查清楚家中冤屈,所以要争宠,可萧琅炎后宫许多美人,她就算天天霸占着他,也怕有一天失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因此,沈定珠特意学了女红。 很多时候,萧琅炎身上的小物件,都是她做的。 大到披风上的勾丝,小到玉佩上的缨子,她要的就是润物细无声,希望他不管看见什么,都能想到她。 沈定珠短暂的沉默,更加让萧琅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冷笑一声,挥开她的手,坐起来就问:「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求他帮你?」 沈定珠抿了抿红唇,回过神来,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提他做什么,现在我只想跟着王爷。」 她说完,萧琅炎却更加沉了面色。 还真的有这么个人? 他下颌线紧绷,神情孤冷凌厉,不悦到了极致。 「出去,本王困了。」 他一声令下,沈定珠自觉地下榻,正要走,身后却传来萧琅炎更加冷厉的呵斥:「穿好你的衣服。」 沈定珠裹好披风出门,站在院子里的徐寿看见她出来,都诧异地怔住。 这么快? 沈定珠走到他面前,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公公,王爷的酒大概醒了,屋内茶壶空了,再添点热水进去。」 徐寿迟疑地点了点头,沈定珠便提起来时的灯笼,身姿轻晃地离开了院子。 次日。 「王爷下嘴也太狠了,怎么半点不怜惜小姐。」沉碧拿着药膏,正在给沈定珠涂抹。 她肩上被咬过的位置,过了一夜还能看出浅淡的牙印。 而牙印周围,则是变成了青紫色泽,在白皙的肌肤上极其明显。 沉碧药膏抹上去,刚推开,沈定珠就蹙起黛眉:「嘶,好痛,轻点。」 等药膏抹完,沉碧心疼不已:「小姐,还好没破皮,不然有的受了。」 她小心地伺候沈定珠将衣裳穿好,避免触碰到肩头。 正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主僕二人刚抬头,就见郑尔兰带着两个婆子,毫不客气地闯进门来。 其中一人手上端着一碗药汁,三人凶神恶煞,尤其数郑尔兰的眼神最为阴毒。 「沈通房,把药喝了吧。」 沈定珠眼神清冷地问:「什么药?」 郑尔兰一声呵笑:「避子汤,怎么?你以为伺候了王爷,就真的成了这府里的女主子?王妃没进门之前,你就得一直喝这个!」 沈定珠顿了顿。 原来她以为自己昨晚侍寝了? 沉碧一急,就要冲上去理论,沈定珠一把按住她的手。 美人姿态冷冷,坐在桌边巍峨不动,面若冰霜:「恐怕郑姑娘是自己拿的主意吧?没有问过王爷,我不会喝的。」 沈定珠没必要跟一个下人解释她有没有侍寝这回事,索性直接回绝了。 郑尔兰早就猜到她不是个好拿捏的性子。 顿时挥手:「由不得你,要是让一个通房传出有孕的消息,旁人还怎么看宁王府?」 说着,她指挥那两个婆子:「你们按住她,强灌下去!」 沉碧张开双臂,拦在沈定珠身前:「谁敢!」 那两个粗使婆子眼见着要走来,沈定珠却呵斥一声:「你们到底是谁的僕从,可要想好了。」 婆子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沈定珠气势煞人,安然不动地坐在那里,绝美明媚的面颊,因厉色而显出了几分威压。 那目光透出来的凛凛,简直不像一个任人欺压的小通房。 沈定珠唇瓣微启:「你们听郑尔兰的不要紧,出了事,郑尔兰自有章嬷嬷做主,可你们呢?」 「王爷不曾点头过的事情,你们也敢陪着郑尔兰来送死,她有章嬷嬷庇护,你们有谁?」 「惹恼了王爷,被赶出府是小事,丢了命,哭都来不及!」 两个婆子立刻对视一眼。 郑尔兰气急:「你们别被她三言两语唬住了,她是通房,伺候完王爷本身就该喝避子汤的!」 沈定珠却道:「喝不喝,王爷会安排徐公公来送,你算个什么身份,也敢替王爷做主?」 这下,两个婆子彻底不敢上前了。 郑尔兰噼手夺过避子汤:「你们不敢,我敢,沈定珠,你这个狐媚子,今天必须喝下去!」 她冲过来,不待沉碧阻拦,沈定珠一巴掌打在郑尔兰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直接将郑尔兰打得愣住片刻。 「你敢打我?」 沈定珠冷道:「王爷将我留在府邸伺候,你却说我是狐媚子,岂不是骂王爷是个煳涂人,这巴掌,是我替王爷打的。」 随后,她看向那两名婆子:「你们跟着她来送避子汤,想必府内很多人都看见了,现在你二人帮我将她拖出去,我算你们将功补过,在王爷面前也绝不告状。」 郑尔兰疾言厉色:「她们敢!」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两个反应过来的婆子,就立刻一左一右地抓住郑尔兰。 「放开,你们放开!」她嘶吼着被拽了出去,连带着那碗避子汤,也被婆子撇了出去。 沉碧气愤地说:「这个郑尔兰怎么敢如此大胆?她只是个丫鬟,还敢管小姐和王爷的事。」 沈定珠美眸阴沉地朝外看了一眼。 「等着吧,章嬷嬷肯定又要来王府了。」 然而,到了晚上,令沈定珠没想到的是,章嬷嬷没来,来的却是宫中的大宫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深夜的王府,侍卫入内,火把明亮,照的寒夜森森。 沈定珠白皙的面色在这夜色中被照出几分妩媚,为首的大宫女掏出令牌,冷冷地看她一眼:「随奴婢进宫吧,娴妃娘娘要见你。」 沈定珠心下一沉。 萧琅炎还没回来,她想了想,道:「姑姑请容妾去披一件薄氅。」 待进屋后,沉碧瑟瑟发抖地站在那儿,满脸不安。 沈定珠低声叮嘱:「等徐公公回来,你立即将消息禀奏上去。」 沉碧慌乱地点点头,眼瞧着沈定珠跟着那群人进宫了。 第48章 绝子汤? 深秋的寒风萧瑟,沈定珠穿着浅橙色的薄袄,入宫后,即刻被押入明华殿。 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殿内温暖如春,宽阔的殿宇被擦的一尘不染,上好的大理石映出沈定珠冷白娇媚的面孔。 一展高大且宽阔的金丝祥鸟云母屏风,隔出了内外,外殿没有点灯,只能瞧见四个宫女黑梭梭地立在那,如雕像般低着头。 而内殿,那屏风后灯火绰约,可以望见娴妃身姿端坐主位,被照耀出来的影子像不可僭越的高山,投在了云母屏上。 她身边还站着两个人,此时的明华殿像极了无情冰冷的仙宫,正要严刑拷问沈定珠这个弱小凡人。 还不待她仔细打量,便被身后的大姑姑踢倒,被迫跪在了地上。 「参见娘娘,沈通房已经带来了。」 娴妃淡漠且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沈定珠,你可知本宫为何要召你入宫?」 沈定珠垂首:「妾不知,请娘娘明示。」 娴妃呵笑:「你不过一个通房,伺候王爷是你的福气,但你要是胆大包天,妄想怀有子嗣,不喝避子汤,就是痴心妄想。」 沈定珠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猜到了会是因为这件事。 她轻轻启唇,冷静地道:「娘娘,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妾并未伺候王爷就寝,又为何要喝避子汤呢?」 屏风后的娴妃,眼神严厉地看向章嬷嬷。 章嬷嬷连忙垂首,对着沈定珠道:「是与不是,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 沈定珠微微直起背嵴,黑瞳里的光芒闪烁:「嬷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徐公公,他贴身伺候王爷,对我到底有没有侍奉王爷就寝的情况了如指掌。」 跪在她身旁的郑尔兰登时反驳:「你撒谎,我昨夜在门外,分明听到了你叫疼。」 此话一出,殿内的宫人便忍不住皱起眉头,连娴妃也露出厌恶的表情。 郑尔兰身为宁王内院大丫鬟,怎么说话如此口无遮拦,简直毫无规矩! 章嬷嬷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她正要说话挽救,却听沈定珠冷笑一声:「菩月公主生辰宴,王爷醉酒而归,我请你去拿醒酒汤,你却不肯,只在门外偷听。」 「王爷不适,自然要打我两下出气,我喊疼为何不可?只是郑姑娘实在任性,置王爷身体康泰于何地?」 郑尔兰惊了:「你怎么能倒打一耙,我拿了醒酒汤,回去后才听你喊疼,你……」 「够了!」娴妃怒拍桌案,威压严厉,众人噤声。 「章嬷嬷,郑尔兰是你亲手调教的丫鬟,当初你作保,本宫才许你将她带入宁王府,可要是沈定珠所说为真,本宫定不轻饶她。」娴妃看向章嬷嬷。 章嬷嬷是她亲自挑选的奶娘,自打抚养萧琅炎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故而此时,章嬷嬷连忙跪下,顺着娴妃的话道:「请娘娘放心,待沈通房的事解决,奴婢回去就向徐公公问清楚。」 「要是真如沈通房所说的那样,奴婢绝不徇私包庇。」 听到这里,沈定珠微微皱眉。 果然,下一秒,娴妃便淡淡道:「沈定珠到底是罪人之后,这次即便没有侍奉,往后跟在王爷身边也难免。」 「以你的身份,若怀上王爷的孩子,那就是灾难,这次本宫索性将隐患解决,一劳永逸。」 娴妃吩咐章嬷嬷:「你亲手将绝子汤给她灌下去。」 沈定珠豁然抬眸,黛眉紧皱,卷翘的长睫颤颤。 娴妃这是想她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 「娘娘……」沈定珠刚开口,就被端着汤药的章嬷嬷,一把扼住了下巴。 沈定珠睁圆美眸,看着那一碗泛着褐色的浓稠药汁,她心头一冷。 这药是早就准备好的,看来今日进宫,娴妃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侍寝,她只是想以绝后患。 章嬷嬷喊来两个姑姑,按住沈定珠的肩膀,掐着她的脸颊,就要将绝子汤直接灌下去。 沈定珠顿时挣扎起来,她呛了一口,却感觉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前世,她曾有过小产,身体大不如从前。 在那之后,萧琅炎为她寻遍名医诊治,开了一味增补的药方,跟眼前的这一碗药汁的味道,极其相似。 但连续喝了一个月以后,她在逃跑时毒发身亡…… 联想种种,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沈定珠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哎哟!」章嬷嬷被她推得摔了个跟头。 娴妃怒斥:「大胆!」 沈定珠跪在了地上,娇躯轻轻发抖,但眼神却十分清醒。 「娘娘,妾是王爷带回去的,喝与不喝,理应都要王爷在场时,再做决定,妾到时一定听凭吩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只是如今王爷不在,娘娘不能光听章嬷嬷母女二人的言说,就下此命令,妾位卑言轻,但到底是王爷的人。」 娴妃眼神幽深起来。 萧琅炎的性子,她了解,虽看似淡漠,可最是不愿旁人插手他的事。 沈定珠固然不重要,但要是因此让萧琅炎与她离心,就得不偿失了。 郑尔兰扑到沈定珠身旁,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娘娘,您不要听这狐媚子狡辩,她这是只认王爷,却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娴妃冷冷开口:「沈通房冲撞本宫,毫无规矩可言,就罚她跪在院子里半个时辰,好好想想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话。」 郑尔兰还想说什么,被章嬷嬷拦住,母女二人和大姑姑,一齐将沈定珠拖到明华殿外的院子里。 寒风萧瑟,她娇弱的膝盖跪在硬邦邦的石板上,顿觉生疼。 章嬷嬷将方才没喝完的绝子汤,全部泼在了沈定珠的发梢上:「娘娘所赐,一滴也不能浪费,你好好受着。」 郑尔兰在她身旁弯腰,眼神阴毒得意。 她压低声音:「你就别想了,今晚太子殿下邀请王爷与傅大小姐同看戏曲,没有人救得了你。」 沈定珠不回答,美眸中的黑色浓稠如墨,褐色的药汁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她知道,娴妃并不是真的要她跪半个时辰反思,而是要看这半个时辰内,萧琅炎那边会不会派人来。 倘若他不在意,那么,今夜娴妃想怎么处置沈定珠,都无妨了。 第49章 出气 沈定珠面色看起来十分冷静,她拿出帕子将脸颊和脖颈上的药汁都擦去。 站在廊下监督她的郑尔兰立即呵斥:「好好跪着,否则,看我怎么告诉娘娘!」 沈定珠抬眸,目光冰凉地看她一眼。 她单薄的身影,像是立在寒夜里的一树梅枝。 方才有些药水顺着脖颈流了下去,湿了里面的衣裳,此时夜里秋风萧瑟,吹得沈定珠浑身僵冷。 她跪在地上的膝盖发胀,很快就像蚂蚁爬一样,酸麻的感觉爬满了全身。 乌黑湿濡的发梢贴在白皙的脸颊边,沈定珠的唇色渐渐冻得发白。 忽然,身后传来动静,一队宫人提着灯笼,为菩月公主和周少将军照亮路途,经过明华殿时,他们停了下来。 「咦?」菩月公主眨了眨杏眼,看着那背对着他们跪在院子里的俏影,「定是又有哪个宫女惹我母妃不高兴了。」 「不过,周少将军你别介怀,母妃平时对人温柔,从不苛责宫人,既然你来了,不妨进去喝杯热茶吧?」 沈定珠听声音,不敢回头,还将头低了低,像一樽不会说话的陶瓷美人。 周陆离多看了那抹俏影两眼,笑容温淡:「多谢公主好意,但是卑职该离宫了,否则等会赶不上下钥的时间,卑职告退。」 菩月公主连忙提裙跟上:「少将军,你别急,我再送你一段路。」 乌泱泱的一群人又走了。 沈定珠听见远去的脚步声,紧攥衣角的指尖缓缓松开。 半个时辰过去,她的身子已经被深秋的夜风吹得失去大半知觉,鼻尖冻得通红,眼眸更是水光乌黑。 待到了时间,郑尔兰迫不及待地向娴妃通报。 沈定珠实在是撑不住了,身子前倾,两手撑着地,她唇口微张,吐出薄烫的气息,很快消失在寒夜里。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沈定珠双腿发麻站不稳,她踉跄几步,直接倒在了来人宽阔的怀抱里。 萧琅炎垂着冷眸:「还能走吗?」 沈定珠无力地摇了摇头,苍白的唇瓣颤着说出:「王爷,我好冷……」 萧琅炎将黑色大氅脱下,直接罩在她的肩头,随后将人打横抱起。 郑尔兰带着娴妃身边的大姑姑出门时,瞧见萧琅炎,顿时面色一怔:「王爷?」 宫女们连忙请安:「参见宁王殿下,娴妃娘娘正在殿内等您。」 萧琅炎眼里凝聚着沉沉的一抹暗色:「时候不早,有什么事,等本王明日进宫再说。」 他扬声对着大殿内道:「母妃恕罪,今日时辰已晚,便不给您请安了,但是沈定珠,我要带走。」 说着,萧琅炎冰冷的目光看向郑尔兰:「你也跟着回王府。」 沈定珠双臂无力地勾着他的脖子,头疼的厉害,她眼前有些模煳,只能看见萧琅炎抱着她一直顺着宫道往前走。 直至灯火大亮,他们出了内宫,徐寿等人早已等候在了马车边。 看见萧琅炎,徐寿当即帮忙挑帘,沈定珠余光一晃,瞧见不远处,周家的马车立在不远处。 还没等看两眼,就被萧琅炎抱进了马车里。 徐寿问:「王爷,郑姑娘也跟上来了,她……」 马车里灯火明亮,照出萧琅炎薄眸深处的寒芒。 「用马拖行,饶街回去。」 沈定珠侧躺在马车柔软的被褥里,娇躯还是止不住的发抖,萧琅炎抱着她,强行灌进去两盏热茶。 「咳……」她呛的难受,胸前衣裳跟着湿透了。 原本就白皙的面颊,这会儿更是绝色惨澹,鼻尖和眼尾都因受冻而通红。 她不管什么表情,这时都看来有些楚楚可怜。 马车行驶起来,沈定珠依稀听到有惨叫声传来,但很快,那声音离他们远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萧琅炎用手揉搓着她冻僵的面颊,声音淡淡懒散,但目光中却带着寒霜。 「你要本王说多少次,硬气些,娴妃让你入宫,你不会拒绝么?」 「我得罪了娴妃,王爷的日子能好过吗?」沈定珠声音娇哑,黑润水光的眼眸,仿佛含着一层霜泪。 听她回答,萧琅炎嗤笑一声,又强行灌了她一杯热茶。 「既然怕给本王惹麻烦,就更该强势一点,先得罪了再说,至于能不能摆平,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赶来的路上,萧琅炎就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捏住她柔嫩的面颊,问:「那药都喝了?」 沈定珠吃痛的嘤咛一声,萧琅炎下意识松开手,便听她回道:「她们押着我,就呛了两口,可我说,就算要我喝,也得等王爷开口。」 萧琅炎薄眸眯的狭长深邃,却不难看出他满意的神色。 他喜欢身边的人乖顺、听话。 「这件事,本王会为你做主。」这句话,像是奖赏。 沈定珠被他强灌了热茶,又抱着暖炉,披着厚厚的大氅,这会儿终于感觉四肢又活了过来。 她湿濡的青丝黏在明媚的脸侧,神色不明地道:「王爷能怎么做主,章嬷嬷是娘娘的人,要罚郑尔兰,还要看娘娘愿不愿意。」 萧琅炎冷笑一声:「本王要罚自己王府里的人,无需看任何人的眼色。」 说罢,他看着沈定珠,饶有兴趣地问:「要是我来迟了,你该怎么办?」 沈定珠吸了吸鼻子,侧眸朝他瞧去,方才被他搓过的脸颊,正浮着淡淡的绯红色,让一双明眸,更显水润乌亮。 她声音发软道:「还能如何?娴妃要的,不过就是让我喝绝子汤罢了,若实在等不来王爷,我会主动请求娘娘赐药。」 萧琅炎眼底蓦然有了寒霜,黑沉沉的散着冷。 「喝了绝子汤,讨好了娴妃,就不怕得罪本王?」 「可是王爷不来,难道我又有旁的选择吗?反正生与不生,都不重要。」沈定珠反而比他语气平静。 萧琅炎眉宇间神色凛冽,许久没有说话。 待回到府,沉碧早已被吩咐去门口候着,看见沈定珠一瘸一拐地下来,她惊愕上前:「小姐……沈通房,您怎么了?」 萧琅炎在沈定珠身后,沉碧不得不改口。 「扶她先回去。」他开口下令,沉碧连忙搀扶着沈定珠回了西苑。 等沈定珠用热水泡了膝盖,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以后,院子里传来隐约的哭声和惨叫。 萧琅炎掀帘进来,他高大的身影,犹如一座沉沉的山。 「出来。」 沈定珠一怔,还不等她动弹,萧琅炎干脆大步上前,几乎是强行将她搂着带了出去。 寒风捲来,她朝他怀里瑟缩,沉碧连忙跟上来,将大氅披在了沈定珠身上。 转目一瞧,地上跪着一个血人,沈定珠心头突突地跳,仔细打量才认出来,竟是郑尔兰。 她两条小腿靠近脚踝的部分,磨的血肉模煳。 她哭着求饶,不断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没想告密给娘娘,都是沈定珠欺人太甚。」 第50章 彼此利用,彼此靠近 沈定珠红唇抿出一抹冷艷,眸色乌黑:「你在府中与我不合,仗着章嬷嬷在此,多次搅弄是非,这次更是直接告状到了娴妃娘娘那里去,竟还不知悔改么?」 萧琅炎伸手,拨弄她耳边的碎发,被药水泼湿的青丝,还带着一种苦味。 他薄眸幽幽:「何必跟她废话,你想怎么惩罚她,今夜本王都依你。」 沈定珠听言,瞧了一眼院内的众人,包括徐寿在内,家僕们提着灯笼,皆垂首噤声,大气不敢出。 最终,沈定珠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在郑尔兰身上。 「这样不忠无用,只会惹是生非的婢女,应当鞭笞一百,拖去游街示众。」 萧琅炎笑了,眸色乌光闪耀。 郑尔兰见他这个反应,顿时心有戚戚,面上惊慌骇然地大吼起来:「沈定珠,你一个贱人通房,罪臣之后,凭什么这么发落我?」 「王爷,您休要被她蒙蔽了,奴婢知道她并非省油的灯,您留她在身边是祸害!若让世人知道您为此女煳涂,该怎么想您?」 萧琅炎冷厉的眉宇微微扬起,薄唇边依旧带着轻嘲的笑,在这样飘摇的寒夜里,让人看了心中发憷。 「旁人如何想,与本王何干?」说罢,他看向徐寿,「方才沈通房的话听到了没有,依言照办,严惩不贷。」 郑尔兰终于惶恐不安地求饶起来:「王爷,您不能这么对奴婢,奴婢自小就一直跟在您身边,奴婢的娘也对您忠心耿耿,王爷!」 沈定珠抿唇,轻轻依靠在萧琅炎怀中:「她说的没错,王爷。」 郑尔兰一时诧异,沈定珠怎会改口帮她说话。 没想到,沈定珠看她一眼,眸色冰冷似刃,红唇更是无情地说出:「郑尔兰有今日的嚣张行径,全是章嬷嬷管教不严,任由她作恶跋扈。」 「既然郑尔兰罚了,章嬷嬷也不能放过。」 郑尔兰听言,目眦欲裂:「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定珠不看她,只用那双盈润的水眸,瞧着萧琅炎。 深秋的寒夜里,美人身姿娇弱地靠在他怀中,明媚俏丽的面孔,带着一丝丝勾人的恳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萧琅炎语气慢慢,搂住她的腰:「你这样会让本王很难办,章嬷嬷毕竟是本王乳母,要是严苛罚了,只怕不好。」 沈定珠抱住他的手晃动,一副撒娇的口气:「王爷~」 一声轻笑从萧琅炎喉头中滚出,他道:「那就罚章嬷嬷管教无方之罪,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吧。」 他说完,郑尔兰眼珠圆瞪,她急忙要膝行上前,却被徐寿派人直接按住。 「王爷,求您放过我娘,求求您了!」她磕的头也见了血。 沈定珠却在这时轻咳两声,指尖按住眉心:「妾头疼了。」 萧琅炎便搂住她:「是方才跪在明华殿外经了风,回房歇着吧。」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房门紧闭,同时也让郑尔兰眼中彻底露出了绝望。 她嘶吼哀求,头皮磕得血肉模煳,终究得不到一句宽恕。 最终,徐寿怕她吵着沈定珠,直接将她拖离了西苑。 而屋内,方才在外面还紧紧依靠在一起的两人,此时已经彼此分开,坐得极远。 沈定珠拿干净的帕子沾了热水,一点点擦拭着被药汁粘住的发梢。 萧琅炎坐在桌边,用冷眸看她,方才面上的恣意宠溺,全然无踪。 「好生记仇,连章嬷嬷也要罚?」 沈定珠侧眸看他,目光澄澈:「这不就是王爷想要的结果吗?叫那么多人凑在院子里,您就是要我做一次妖姬,借着我的手除了这一对眼线。」 区区的宁王府里,不知有多少势力安插的棋子。 方才那一齣戏,明早定会传入有心人的耳中。 想必会说,宁王冲冠一怒为美人,连自幼伺候他的乳母都受了罚。 萧琅炎冷厉的面色缓和下来,变作薄唇边的一声嗤笑。 「你倒不傻,只是章嬷嬷到底是娴妃的人,只怕她要彻底恨上你。」 他走上前,从后面握住沈定珠纤细白嫩的手掌,扯过帕子,替她一点点擦拭发梢。 沈定珠回眸,眉弯潋滟,芙蓉般的俏脸盛开着最娇美的笑意。 「那您饶恕章嬷嬷的罪过,不罚她?」她神色带着打趣。 「不可能,」萧琅炎面色清冷如君子,语气却十足孤戾,「不管是章嬷嬷还是郑尔兰,都得死。」 说罢,他摘了沈定珠的钗,说:「你是本王的人,没有本王的允准,谁都不能要你性命,这几日你就乖乖留在府里,直待此事尘埃落定。」 他是怕娴妃对她再下手? 沈定珠回过身,随着她的动作,桌上明亮的烛火倏而一跳,照得她白肤黑眸,甚是绝艷。 「王爷不用担心,我已为自己想好对策,明日一早,您请一名太医入府。」 「作何?」萧琅炎目光深沉,眉头微拧,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病了?」 沈定珠摇头:「装病。」 她之所以跟着去娴妃宫里,并非认命地等待受罚。 而是沈定珠记得,前世这个时候,皇后已经派人在娴妃的明华殿外埋了一个草人。 上面贴着太子的生辰八字。 后来草人被人「无意」挖出,群臣状告,上奏弹劾,皇帝大怒。 娴妃及其母家,一时受难颇多,萧琅炎亦被牵扯。 皇上大怒彻查,歷时两年后,才在萧琅炎的力争和周旋之下,还了娴妃清白。 但那段时间,萧琅炎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再一次被剥夺。 就连娴妃所生的菩月公主,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自请远嫁,和亲西周。 沈定珠如果没记错,眼下此时,那个陷害的草人,已经被埋在了娴妃的院子里。 她红唇轻启:「所以,知道我病了,明华殿内外定会清扫彻底,那个草人也能找出来,娴妃娘娘是聪明人,她肯定知道怎么利用。」 萧琅炎的薄眸中,是看不穿的黑,像浓稠的墨夜,带着危险。 沈定珠方才将实情告知,他听后久久未言。 直到,他扬眉,目光探究地盯着她:「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她已经不止一次知道那些隐藏的秘辛,并且能提前做出判断和应对。 犹如一个纵观棋局的局外人,看似旁人执子,而她却是真正的拨弄局势之人。 第51章 噩梦里,有没有我 沈定珠笑了笑,她抬起盈盈水眸,温和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那样缱绻的目光,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就像落了许多霜,萧琅炎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她看似就在身边,却遥远得不可触摸般神秘。 「王爷,我如果说我曾做过一个梦,提前知道了这些,您一定不信吧?」 「什么样的梦。」 「噩梦。」沈定珠很快回答,她背过身去,用手理了理从肩上垂下来的黑髮,「一个我正在避免的噩梦。」 「所以,您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只有依靠您,才能将我父母救出,才能为我的家族洗刷冤屈,这世上,最不希望王爷出事的人,只有我。」 她回眸,眼中的清洌,犹如一汪雪光。 当美人定定看着萧琅炎的时候,她分明是疏远的神情,但萧琅炎竟生出两分靠近的心思。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安排。」他沉声道。 随后,萧琅炎准备离去。 沈定珠见他要走,顺势说:「王爷,帮我将沉碧唤来,我要沐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被浇了一身药水,难闻得很。 萧琅炎应了声,走到门口,他倏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沈定珠外袍脱了一半,不由得僵住:「王爷还不走?」 「在你的噩梦里,我对你如何?」他似是忽然好奇起来,望着她的目光,充满探究和深邃。 她不回答,萧琅炎便一直立在门口,一定要等一个答案似的。 沈定珠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白嫩的脖颈,侧着的身姿无比曼妙,她淡淡道:「梦里,我们没有交集,我嫁给了我的心上人。」 她撒了谎,说的更是她从前的幻想。 如果不是为了家人,她也真想和萧琅炎没有交集。 可她这一生,从沈家覆灭那一刻开始,就註定要主动踏入宁王府。 这就是她的命。 门口冷风忽然灌进来,伴随着一道帘子砸在门框上的巨响。 沈定珠诧异地抬眸看去,萧琅炎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沉碧伺候着她沐浴完,才将一身疲惫洗去。 「我累了,沉碧,你也回去休息吧。」沈定珠道。 沉碧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好,那奴婢明早来给小姐送早膳。」 沈定珠嗯了一声,等沉碧走了,她才从枕头下摸出那张帕子。 已经被药汁染得漆黄,凑近闻了闻,还带着苦味。 她找机会,要将帕子给神医江蛮子,他定能分别出来是什么药。 沈定珠要弄清楚,前世她喝的养身药方,到底是不是催命的毒药! 就在这时,沉碧去而復返,在门口唿唤:「小姐……」 沈定珠连忙将帕子塞回枕下:「你怎么回来了?」 沉碧手里握着一瓶药膏:「方才徐公公派人送来的,说是王爷的吩咐,您今日在明华殿外跪了那么久,膝盖上都是淤青。」 沉碧很高兴,刚刚伺候小姐沐浴的时候,还看见她白如豆腐般的肌肤上,青紫交加。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是绝不可能用到上好的药膏的。 沉碧还发愁怎么办,现在就有人专门送药来。 沈定珠从被褥里伸出细长白嫩的双腿,看着膝盖上的淤青。 沉碧一边上药,一边笑道:「小姐,王爷对您还挺好的!虽然嘴上总是严厉,可心里却想着您呢,不然怎么会派人送药来?」 沈定珠不说话。 沉碧自言自语半天,才意识到,自家小姐根本就不搭腔!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见沈定珠美貌惊艷的面孔上,神色淡淡,她正用粉嫩的指尖,轻轻揉搓膝盖周围的肌肤。 沉碧急忙跪在地上:「奴婢错了。」 沈定珠抬眸,终于肯朝她露出半分笑颜。 「沉碧,你这个傻丫头,不管王爷对我是好是坏,我都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说着,戳了戳沉碧的脑袋:「去休息吧,很晚啦。」 沉碧吐了吐舌:「小姐教的,奴婢记住了。」 沉碧走后,沈定珠将那方帕子收到一个盒子里。 紧接着,她清醒凛冽的水眸,望着远处屏风上,挂着的萧琅炎那件衣袍。 次日,一早就下起大雨,将蒙蒙的天色笼罩的犹如夤夜。 萧琅炎没有亲自来,而是让徐寿领着宫中一名太医来给沈定珠诊脉。 太医来的时候,沈定珠脖子和胳膊上,都有了红色的小点。 她不断抓挠,纤细的指尖一下下刮过白嫩的肌肤,留下道道殷红。 年过六十的太医吓得心惊肉跳:「抓不得,容易留疤。」 沈定珠俏脸布满焦急:「怎么能不抓,痒得很,太医你好好看看!」 她举着手臂上前,太医连连倒退,直接撞在了徐寿身上。 「刘太医,王爷请您来给沈通房看病,您怎么先跑了,这不合适吧?」徐寿皮笑肉不笑,眼神阴鸷。 并且,他还出声催促:「您赶紧去看看,到底什么病啊,将她屋子里那个丫鬟也染上了。」 刘太医脸色更加惨白,急忙道:「臣看沈通房患的恐怕是会传染的疹病,这便开药先治着,切忌抓挠,最好请王爷也别靠近!」 他说罢,仓促地出去开药方了,在屋子里一刻都呆不得。 沈定珠朝徐寿使了个眼色,徐寿拱了拱手,顿时跟了出去。 后来听沉碧说,刘太医马不停蹄地赶回宫中。 晌午过后,沈定珠正在睡午觉,外头雨声淅淅沥沥,水帘顺着屋檐落下。 她正睡得恬静,忽然被人从被子里捞起来。 来者一身的雨气,抓着她胳膊的力气之大,让被吵醒的沈定珠皱起黛眉,不悦地瞪了过去。 「你干什么!」她看见是萧琅炎,神色也没有好多少。 萧琅炎面色阴沉,抓住她的手腕,将袖子往上一推,果然看见红疹密密。 「不是装病么?你还来真的!」他斥责。 沈定珠收回手,长睫懒懒地垂下:「要骗过太医,当然得严谨点。」 「刘太医是我的人,本王早就交代过了,何须你多此一举!」 「王爷昨夜去见傅大小姐,本就带了麝香味回来,我跟您相处那么久,早就要生病了,大好机会,为什么不利用?」 萧琅炎满面怒火豁然怔住。 他黑沉的眼神一转,看见屏风上,挂着他昨夜穿回来的大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想起来了,昨夜抱着她从明华殿回来的时候,就披在了她身上。 沈定珠靠着软枕,问:「你从宫里回来的吗?娴妃可发现了什么?」 萧琅炎坐在榻边,沉着黑冷的眼看她:「如你所说,她找到了一个写有太子八字的草人,埋在树下。」 「我离宫的时候,她已经找好了人,准备反将一军,让父皇知道皇后的陷害,不过,这些事就不该是你管的了。」 沈定珠把玩着一缕发梢,粉白的指尖绕来绕去。 「我也管不了,我只要王爷不出事就好了。」她说着抬眸,朝他毫无城府地笑。 然而,萧琅炎却发现她面色红彤的厉害。 他骤然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旋即黑眸惊冷:「又发热了。」 第52章 这药有毒? 萧琅炎起身,沈定珠看出他要去找府医,顿时伸手,勾住他的衣袖。 见他回眸,她才声音轻软地问:「请王爷叫江蛮子来吧。」 沈定珠半支着身子,柔软的蓝色祥云莲花锦被微微塌了一角,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和单薄的里衣。 萧琅炎抽回袖子,撂下一句:「先叫府医来给你开药,江蛮子,本王再派人去找。」 他大步离去。 等到次日,江蛮子就被陈衡强行架着出现。 沈定珠正在喝药,苦涩的药汤让美人皱紧了眉头,喝完以后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颗糖渍青梅放进嘴里。 江蛮子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放手,你给我放开,再这么粗鲁,我就不看病了!」 陈衡将他往沈定珠的床榻前一丢,冷冷道:「王爷的吩咐,神医务必遵从。」 为了避嫌,陈衡走到了屋外。 沈定珠让沉碧去提一壶热茶,听着江蛮子抱怨:「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绝不会来。」 说罢,他走到床榻边,瞪圆了眼睛打量沈定珠的气色,摇头:「沈家娃娃,你这个模样好生憔悴,我早就猜到了,宁王此人,不会待你好的。」 沈定珠笑容温淡,未施粉黛的面孔,像是一朵将开未开的白桃花,带着清新的美,又因病而显得羸弱。 「江伯伯,我闻了麝香,烦请你帮我开个药方,好好调养。」 「你这孩子,小时候就知道自己闻不得,怎么如今也不注意点,就这么点小事,也要将我叫来,真是麻烦。」 江蛮子唠叨归唠叨,还是马上开了药方。 他写字的本子,是直接从桌子上拿的,沈定珠在萧琅炎屋子里带过来的《诗花集》,江蛮子挥墨潇洒,直接在书的背面洋洋洒洒写下一大串药材。 沈定珠从枕头下摸出那张方帕:「江伯伯,都说你医术高深,闻味知药,你可能分辨出这帕子上有什么药?」 江蛮子写完药方,才不慌不忙地接过去,稍稍嗅了两息。 「碎骨子,藏红花,安南肉桂……这是抹绝子药啊,」他说着,再次肯定,「还有一味天星子。」 闻完,他就将帕子还了回来,并下结论:「断子绝孙用的,服用久了,还会将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沈定珠眉心一跳:「这药有毒?光是绝子,怎么会使人丢命呢?」 江蛮子垂眼检查他刚刚开的药方,漫不经心地说:「天星子与藏红花互斥,药性勐烈,长久服用,必定有一日血脉逆崩,中毒而亡。」 如此说来,是一味慢性毒药了! 她前世小产后,喝的所谓养身固元的药也有问题,可是,那药是萧琅炎搜集名医后送来的,难道…… 沈定珠美眸深处光泽冷冷。 江蛮子开过药就走了,沈定珠服过药,便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直到夜里,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 她睁开眼眸,听见外头有动静:「沉碧?」 沉碧连忙跑了进来,脸颊上还挂着雨水:「小姐,您醒了,奴婢正在熬晚上的药,您一会就能喝了。」 沈定珠将她叫到跟前来,轻柔地擦去她发梢上的雨水:「雨下得这么大,你把药拿到屋子里来煎吧。」 「不用,」沉碧拿袖子擦了擦鬓角和下颌,「小姐一天都没怎么用膳了,饿不饿?奴婢传个白粥给您吧。」 沈定珠倒是真有了一些胃口,她抿唇想想,露出娇嫩的轻笑:「再多一碟灯笼酱肉丝和水青菜,好不好?否则,我口里没味道。」 沉碧的语气宠溺又无奈:「好小姐,奴婢这就去厨房准备。」 江蛮子的医术确实高明,一副药下去,沈定珠精神百倍,好受不少。 抬起胳膊一看,红疹几乎消退全无,就是身上汗湿的厉害。 她穿衣起身,在镜前梳发,门帘一晃,有萧瑟的雨丝随着冷风灌入。 沈定珠没有回头,冻得轻轻发抖,道:「怎么回得这么快,厨房的白粥是现成的吗?」 她说完,才听到沉沉脚步声靠近,扭首一瞧,来人是萧琅炎。 他玄色大氅沾了雨色,更显得晦暗沉闷,那张面孔,也尤其俊冷白皙起来。 「你好多了?」他慢条斯理地拆解大氅,挂去架子上,随后他到处看,沈定珠像是了解他在想什么一样,拿起窗台上的一罐竹丝香递过去。 待缥缈的烟雾冒出,沈定珠才道:「江神医的医术王爷是知道的,有他开方,必然是好得快。」 萧琅炎笑了一下,那笑未达眼底,就已散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他眉梢不动声色地上扬着,眼里两弯幽月似的光,没有往常清冷疏远的感觉,多了一点锋锐。 「章嬷嬷今日求进宫里去了,但娴妃闭门不见。」他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说道。 沈定珠猜到如此,便问:「郑尔兰打死了吗?」 萧琅炎这回是真的笑了:「命硬得很,挨了百板,在街上拖得血流不止,还强撑着一口气。」 他将热茶喝了,却拧了拧眉,嫌弃茶味太粗。 沈定珠托腮,面颊若粉桃,眼眸黑如晨星:「那就不怪章嬷嬷要求,她定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挽留一线生机的。」 萧琅炎嗯声淡淡。 他想了想,忽然说:「你明日搬回主院吧。」 沈定珠抬起长睫看他,萧琅炎只回以平静漆黑的对视,他强调:「外人都知我宠你,再分院睡,传出去不像真的。」 沈定珠慢慢垂下蝶翼般的黑睫,有些不贊同地道:「可我现在还没好全,不想挪动,何况住在这里也清净。」 萧琅炎脸色顿冷:「跟本王同院,委屈你了?」 沈定珠用沉默代替回答,于是,便听到身侧这位高大的男人的唿吸,更为粗重,两道冷眉紧压,抑着浓浓的不悦。 这时,徐寿在外道:「王爷,章嬷嬷在门口跪了两个时辰了,方才晕了过去。」 娴妃都不管了,章嬷嬷和郑尔兰已如两枚弃子。 章嬷嬷只有求萧琅炎,才能为女儿和自己寻得一条活路。 萧琅炎状似没有听闻,只望着沈定珠半晌,才冷冷开口:「到底搬不搬回去?」 第53章 生辰宴 沈定珠依旧没开口,只是轻轻摇头。 当初赶她出来的是他,现在要她回去的还是他。 可她却懒得挪动地方了,现在的小屋子,住起来也实在舒服。 萧琅炎的眼神顿时降到冰点。 两人气氛正僵持的时候,沉碧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白粥进来了。 她请安过后,为难地问:「沈通房,这粥……」 沉碧怕萧琅炎在,沈定珠反而没什么胃口。 但沈定珠却抬了抬眼眸:「你端过来吧。」 冒着热气的白粥被放在眼前,一碟灯笼酱肉丝,在烛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想必肉质鲜嫩, 那水青菜也油绿髮亮,清脆可口。 沈定珠主动问萧琅炎:「王爷晚上可曾吃过,要不要尝点?」 萧琅炎沉着脸色半晌,才肯开口:「不曾。」 他没有拒绝沈定珠的邀请。 于是,她让沉碧多拿一个空碗过来,分了点热粥给萧琅炎。 两人端着碗,无声地品尝。 沉碧收好盘子退出去,徐寿还躬身等在外头,见她出来,就低声问:「王爷忙着?」 沉碧点点头:「跟通房一起用膳呢。」 徐寿心中瞭然,顿时撑伞回去,让跑腿的太监去告诉章嬷嬷:「王爷不见她。」 待消息传到府外,躺在雨中的那抹苍老身影,顿时睁开眼,歇斯底里地哭嚎出来。 「王爷,求王爷开恩啊,求王爷……」她磕头的响声,迴荡在勐烈的秋夜中,转瞬被雨声所掩盖。 半碗热粥下肚,沈定珠的额头浸出晶莹的汗丝,连带着巴掌大的明媚脸庞,也在粉腮上生出几分好颜色。 萧琅炎吃完就起身,拽了大氅要走。 沈定珠福身:「恭送王爷。」 他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扭头朝沈定珠看来,微微眯起的薄眸,露出危险的打量。 沈定珠假装没看到,伸手按了按眉心:「头疼了,沉碧,扶我去躺会。」 须臾,帘子怦然响动,沈定珠再睁眼,萧琅炎已然离去。 沉碧凑在窗子边往外看了片刻,才回来说:「小姐,奴婢还以为王爷不顾您的身体,要召您伴寝,幸好王爷还知道疼您。」 沈定珠这下是真的头疼了,沉碧这丫头,一心想让她好好地用美色争宠,绑住萧琅炎。 今日哪里是萧琅炎疼她,而是,跪在府外的章嬷嬷,非死不可,再怎么求情也无用。 故而,跟她用膳,在她屋内停留,不顾章嬷嬷的求情,都只为了让外人知道,宁王宠爱沈通房。 短短两日,沈定珠就听说,章嬷嬷病死的消息。 而在她死后不久,徐寿将消息带给牢里奄奄一息的郑尔兰,当天夜里,郑尔兰便也咽气了。 母女二人的死亡,并不能代表什么,如一片本该在秋天凋零的残叶,落入万千枯叶堆中,也看不出区别了。 沈定珠心中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她身体几乎好全,而天气愈发寒冷,她日日都在惦念漠北的家人。 宣王生辰宴这日,沈定珠伴萧琅炎出席。 宣王是皇后所生,但前不久宫中,娴妃才因为草人的事,暗告了皇后一状。 皇上虽然压下此事,秘密解决,但定然有些影响。 约莫是因为这个原因,宣王的生辰宴没有大肆操办,只选了一处赏景的园子,邀请京城贵胄前来参加。 男女席分开,故而这次,萧琅炎让沈定珠带上了沉碧。 她甫一出现在女宾玩乐的园子里,原本还在欢笑攀谈的闺秀们,顿时噤声,齐齐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自幼便是美人的沈定珠,早已习惯了各种友善或不友善的眼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她衣裙色泽鲜艷,脖颈上戴着那条白狐围脖,身姿饱满如熟蜜桃,一张带着冲击感的绝美面庞,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沈定珠神色自若地走到湖边无人的亭子内,扶栏眺望,直到那些人纷纷收回眼神。 沉碧低声提醒:「小姐,傅大小姐走过来了。」 沈定珠记得,傅云秋有东西要她代为转交给萧琅炎。 一回眸,却见傅云秋带着傅云芝和赵玉圆进了亭子。 「沈姑娘,」傅云秋笑的温婉端庄,率先坐下,才道,「听说前不久你病了,现在好点了吧?」 还不待沈定珠回答,傅云芝已经掩鼻,露出十分嫌弃的模样。 「还不知是什么病,为何不在府里待着,要是没好全,万一连累了旁人怎么办?」 沈定珠眉眼含羞,低声道:「王爷抱过了都不怕,也好端端的,你怕什么?」 这话一出,傅云秋脸色最先一僵,傅云秋愣住后回过神来,扬声便骂:「好没规矩的东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话,你也敢讲,狐媚子就是狐媚子!」 沈定珠面上端的无辜神色,心中却在冷笑。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什么狐媚子?今日二哥生辰喜事,怎么还有人这般扫兴。」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太子带着一众身份贵重的王孙公子前来。 傅云芝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傅云秋倒是镇定,与众人起身请安后,才笑着说:「姐妹们正在玩闹呢,失了规矩,殿下恕罪。」 她柔柔福身,眼神似抬非抬,露出一副端庄温和的模样。 太子顿时轻笑:「无妨,本就是高兴日子,也不要拘束,反倒失了美意。」 宣王看了萧琅炎一眼,在旁边道:「傅大小姐,你可知道,太子殿下为你寻来了什么样的礼物?」 太子含笑淡淡,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站在人群最边缘的沈定珠。 他笑说:「上次你说喜欢那温泉山庄的景致,孤就派人将它买了下来。」 宣王啧啧感慨:「那山庄常年温泉环绕,能令花圃一年四季如临春季般绽放,之前多少人出高价,山庄的东家都不肯卖,还得是太子出马,以万两高价购得,只为了讨美人欢心啊。」 众人顿时喧闹起来,傅云秋在他们的起闹声中,一张清美的面孔充满了羞意。 萧琅炎站在王孙贵族中,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刻意看了一眼沈定珠。 发现她目光悠闲地落在远处的湖面上,正看着一对白鹭扑水。 众人逐渐各自结伴散去,沈定珠带着沉碧,没有回到亭子,反而是在湖边漫步。 刚走到人少的石林里,却见一道身影拐出。 沈定珠神色一变,暗自垂首,转身就要走。 「站住。」那人冷声,喊住了她。 第54章 威胁 沈定珠脚步一定,知道这次再无可避免,只能顺从地回过身,垂下了纤长白嫩的脖颈。 「参见太子殿下。」她身后的沉碧,也慌忙跟着请安。 太子萧玄恪面色黑冷阴沉地走近,他带来的亲卫,顿时将沉碧按住。 沉碧惊慌失措地低唿一声,沈定珠忙道:「这是妾的婢女,她十分忠诚,绝不会乱说话。」 萧玄恪紧盯着她,半晌,才笑了笑:「你别怕,只要你听话,好好地站在这里,孤就不会让人伤害她。」 说罢,他挥挥手,亲卫顿时将沉碧拖去石林外。 这里僻静无人,约莫只剩下萧玄恪和沈定珠了。 他走近一步,踩着枯叶,沈定珠便默默地后退半步。 「你方才为什么看见孤就要跑?」萧玄恪停在附近,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 沈定珠唇角露出来的弧度无可挑剔,那张绝丽俏美的面孔上,虽扮出了几分笑,但也透着淡淡的疏冷。 「殿下,妾不敢,只是位卑言轻,不敢在此逗留,怕别人看见,引来误会。」 萧玄恪冷笑:「孤巴不得所有人看见,好让众人知道,你应做我萧玄恪的女人。」 这话让沈定珠内心抖了抖,压下眼底的不悦。 「殿下……」她低声唿唤,还不等说完,就被打断。 「方才你看到了?多少人艷羡傅云秋,这原本应该是给你的,你只要点点头,孤就会把这一切拿来送你。」 沈定珠颇有些无奈,她抬起轮廓漂亮的眼眸:「殿下,妾不需要这种东西,宁王殿下现如今给予的,已然很好了,妾很知足。」 萧玄恪的眼神又布满森然的薄怒。 「宁王,宁王,怎么每次孤见你,你几句话都不离宁王,非要如此扫兴吗?」 沈定珠慌忙垂首:「妾这就离去,不惹太子殿下厌烦。」 她转身要走,萧玄恪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强行抓住了她的手:「站住!孤没准你离开。」 沈定珠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急忙缩回手掌,捂在怀里后退,乌黑水润的美眸中漾起惊色。 萧玄恪将她逼在一处大石头前,使得她退无可退。 「你到底想要什么,正妻之位,孤给不了,宁王也给不了,你就不能要点别的?孤能给得起的。」 「妾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沈定珠内心受惊,面上却故作平静。 听了这话,萧玄恪先是一愣,旋即嗤笑:「胡闹!」 怎么可能?真是痴心妄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沈定珠笑了笑:「太子殿下也知不可能,还为难妾一个女子做什么?」 萧玄恪眯起眼眸,不服驯的羽眉飞扬。 「你上次说喜欢宁王,孤不信,要真的喜欢,上次在秋狩中,就会拼命要跟着他一起离开,为什么要留下来陪着孤?」 沈定珠见他说得笃定,张了张红唇,想解释,又咽了下去。 她总不能直接说,是为了把机会让给傅云秋,让他二人单独相处,讨好萧琅炎。 见她不开口,萧玄恪认为果然如此。 他眼中泛着幽幽炙光:「你是不是怕进了东宫以后,要天天面对傅云秋会不自在?孤在城里有宅子,比宁王买给你的还要大。」 「倘若你愿意成为孤的枕边人,白日在宫内商议完政务,晚上孤就去城里陪你,宅子里只有你一个人住。」 沈定珠觉得他说的愈发荒谬。 她低下头:「请殿下万万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只是让妾和您都难堪,傅大小姐和您的婚事,是皇上所赐,您在外养什么样的女人,都会令皇上不高兴。」 提到皇帝,萧玄恪的眼神果然沉了沉,有所收敛,但语气依旧冰冷武断。 「父皇就算有不满,也只是一时的。」话到此处,他倏而意识到什么,轻笑问,「你在为孤考虑,对不对?」 沈定珠露出错愕的表情,那巴掌大的小脸,美若初开的芙蓉。 她今日穿着绫罗裙,戴着白狐裘脖围,整个人白皙娇美,身段更是玲珑饱满。 越是得不到,越让萧玄恪魂牵梦绕。 没见到沈定珠的这几日,他梦到她的次数不下三次,势要得到这个美人不可。 突然,太子的暗卫返还:「殿下,有人朝这里来了。」 萧玄恪刚想伸手抚摸沈定珠绝丽的面颊,闻言,只能遗憾地收回了手。 他垂眉轻道:「宴会过后,他们会去前院喝酒,你来后堂花满坞找孤,要是不来,你那小丫鬟,就要遭罪了。」 说罢,萧玄恪负手离去。 沈定珠贝齿咬唇,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身子发抖。 衣冠禽兽罢了! 她等了片刻,才理了理髮梢,走出假山。 还没等四处去寻找沉碧的下落。 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表姐,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 赵玉圆死死拉着沈定珠,生怕她又不见了。 周围的人离得远,她便压低声音,威胁询问:「表姐,你没有忘记答应我的事吧?宣王就在那,你去帮我将他约过来,我有几句话,要私底下跟他说。」 瑟瑟秋风吹来,吹得沈定珠耳边碎发柔柔飘晃。 她白里透粉的面颊上,美眸微眯,掩住眼底那浓浓的不悦。 萧玄恪来威胁她,赵玉圆也敢来欺负她。 见沈定珠不说话,赵玉圆急了。 她没什么城府,却知道如何拿捏,便低声冷笑:「表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将你之前湿身回来的事,宣扬得所有人都知道。」 「你好不容易从宁王那儿得来的宠爱,你也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吧?」 沈定珠有些烦躁地打断她:「我已经跟宣王约好了,你看到他们都去前院喝酒的时候,去后堂的花满坞等着就是。」 赵玉圆愣了愣,露出怀疑的神色。 「这么顺利?你何时跟宣王说的,方才我没有看见你跟他说话呀。」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若是都能被你看见了,我岂不是更要成为众矢之的?」 沈定珠甩开手:「话已经带到了,你信不信,随你。」 她娉婷身影逐渐远去,赵玉圆咬了咬牙,她决定赌一把,去试试。 自从来了京城,失去沈家这个依靠,想要结交京圈名门,实在难如登天。 可她看见,沈定珠跟了宁王以后,不仅还活的那样娇娇美艷,甚至穿着更好的绫罗绸缎,有人护着疼着,她也想要那样的日子。 嫁给一个王爷,让他们赵氏门楣,成为皇上的亲家! 幸好男宾们依旧在园子里,三三两两地分散着攀谈。 沈定珠找到了萧琅炎的身影,他正在与大皇子平王对弈下棋。 「王爷……」她走到他身后,软声唿唤。 平王面相憨厚,抬头看见沈定珠,顿时拿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萧琅炎,露出瞭然的窃笑。 萧琅炎落下一枚黑子,便收回手,淡淡道:「大哥,这局棋算我输了,下回再陪你尽兴。」 他站起身来,平王哈哈朗笑:「你身边的这位美人真是功不可没,明明是你赢定了的局面,却因为她的出现,拱手让输。好五弟,你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萧琅炎含笑,转而牵住沈定珠的手,两人并肩离去。 他现在在外,扮的自然是一位宠爱通房的王爷。 萧琅炎目光温和地看着别处,语气却冰冷:「方才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 沈定珠舔了舔红唇,生涩地求助:「太子抓了沉碧,请王爷帮我找到她。」 第55章 将沈定珠抓来 待了解清楚事情经过,萧琅炎目光孤冷,浑身上下透着阴戾的威压。 他薄唇抿着一条线,好一会才垂着冷眸对沈定珠道:「你本事真不小,连太子都对你这样不择手段。他碰你没有?」 沈定珠连连摇头,此时,有旁人经过,她便双手握住萧琅炎的手,轻轻摇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一副撒娇明媚的娇态:「王爷,给我掐那枝秋花来。」 路过的两名公子相视一笑,向宁王请了安,又借了不打扰的託词,很快离开了。 他们走后,沈定珠老老实实撒手,却让萧琅炎眉头皱得更紧。 「没碰。」她小声回应,余光看着旁处,「傅云秋过来了,我去拿她要给的东西,王爷请一定帮我找一找沉碧。」 她肯定是不会去赴约的,就怕萧玄恪心狠,真将沉碧杀了。 萧琅炎拉住她的手,淡淡道:「不用去了,她已经给我了。」 随后,他让沈定珠先行回宴上,他派人去找沉碧。 待宴席开始,男女宾席列分开。 沈定珠的身份十分尴尬,虽是通房,但到底是宁王的人,故而位置被安排在了傅云秋的身旁不远处。 她见时辰差不多,藉口不适,率先起身要走。 「沈姑娘?」傅云秋喊住了她,面带关怀的浅笑,「你哪里不舒服?我这丫鬟刚巧会点医术,不妨让她帮你看看?」 沈定珠敛袖,重新坐下,才慢悠悠地道:「只是方才经了风,有些头疼,不劳傅大小姐费心了。」 语毕,她不动声色地看了赵玉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为难的眼神。 赵玉圆暗中咬牙。 看来,让沈定珠去探路,是不合适了。 恰好此时前院来了奴僕:「宣王殿下邀请各位女宾主前去饮酒欢乐。」 傅云秋领头,带着众人前去,沈定珠跟在后面,余光瞥了一眼赵玉圆,只见她已经趁着大家没留意,转而去了后堂花满坞的方向。 到了男宾席间,沈定珠被萧琅炎招去身边。 宣王看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道:「五弟身边还真是时时不能离开沈姑娘。」 萧琅炎眸色淡淡,应下:「她怕生,让二哥见笑了。」 沈定珠完全一副娇弱的姿态,依靠在萧琅炎身边。 她无意中抬起眼眸,瞧见周陆离神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沈定珠率先收回了目光。 桌下,萧琅炎握了握她的指尖,低声道:「人找到了,在石林附近的地窖里,我已经派人先将沉碧送回去了。」 沈定珠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红唇抿出娇美的愉悦,主动起身拢袖,为萧琅炎添酒。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感情十分要好的样子。 傅云秋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端坐椅子之上,神态温和地问:「怎么没见太子殿下?」 宣王道:「太子方才说去醒醒酒,就在后堂,不过也是,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正要唤下人去看看,傅云秋却站起身:「还是我去瞧吧,云芝,你陪我一起去。」 她想借着太子,来彰显自己身份的尊贵,但又不愿显得自己太过热烈没了规矩,故而拉上了傅云芝。 见她们相继离去,沈定珠捧起一盏果酒,垂着乌黑的羽睫喝了。 萧琅炎凑过来,附耳低问:「你把谁骗过去了?太子去了近一炷香了。」 沈定珠放下酒盏,温和的日光下,她的肌肤粉白若桃李,精緻美丽的小脸神色宁静。 「还能是谁,能被骗过去的,只有不安分的人。」 就在这时。 对面传来几声调笑—— 「周少将军,听说娴妃娘娘属意你做菩月公主的驸马,可真有此事?」 沈定珠情不自禁地抬眸,朝对面的周陆离看去。 他们之中隔着琳琅满目的珊瑚树,但还能看见周陆离的眉眼,永远凝着淡淡的烟云,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他拱手,化作薄唇边的轻笑,礼貌且克制。 「请诸位莫要打趣在下,娴妃娘娘并未提过此意。」 「那也是早晚的事,」身边的人起闹闹起来,「不然为什么菩月公主独独与你相处甚欢。」 「那是因为……」周陆离说着,停了下来,目光不由得转向沈定珠。 她没料到他忽然看过来,顿时低下头,莫名的心虚,将一杯酒饮尽。 还要喝第二杯的时候,萧琅炎一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收起你这悲悯的神色,别惹本王生气。」他低声冷冷警告。 沈定珠抬起头来,因着喝酒,脸颊已经变成淡淡的绯红色,那娇艷的粉唇也带着两滴晶莹。 她拿指尖胡乱地揩去,随后垂头轻轻喟嘆,用萧琅炎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王爷,上次您喝醉时,我可不是这么凶蛮对您的。」 萧琅炎正要说话,却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动静。 不少僕从惊慌失措地跑来,向宣王禀奏:「不好了殿下,傅家三小姐和赵家二小姐打起来了!」 「什么?」宣王大惊,旋即拧眉,「今日是本王生辰,竟还有人如此不懂规矩,竟敢闹事,瞧瞧去!」 沈定珠跟着乌泱泱的众人往前,方才喝了几杯酒,这会儿头晕乎乎的。 萧琅炎约莫是担心傅云秋会受伤,他脚程走得极快,她追不上,踉跄两步,险些摔了。 「小心。」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传来,有人顺势扶住了她的胳膊,等她站稳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沈定珠下意识道:「谢谢。」 然而,她抬眸看去,却看见周陆离冷峻的眉宇,朝她点了点头,才跟着大步朝前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待沈定珠赶到花满坞的时候,宣王已经让人将扭打在一起的赵玉圆和傅云芝拉开。 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唯有赵玉圆悽厉的哭声。 沈定珠在人群中朝内张望了一眼。 赵玉圆的脸上道道血痕,只怕是破了相,再反观旁边的傅云芝,倒只是髮丝凌乱。 太子衣衫不整,面色阴沉地坐在屋子里的凳子上,宣王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说话。 不料,太子突然狠狠拍桌:「将沈定珠给孤抓过来!」 第56章 勾引太子的人是你 太子的话一出,众人立刻朝沈定珠投去审视的目光。 萧琅炎将沈定珠拉到身后,语气冷淡:「太子殿下,我这通房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 太子眼神蓄着恼怒,弯钩似的森森望着沈定珠。 「做错了什么,还好意思问?她唆使赵玉圆勾引孤!」 一语惊起千层浪。 站在旁边的傅云秋,眼眶已经红了,她率先看向沈定珠,哽咽开口:「沈姑娘,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赵玉圆拿帕子按在流血不止的面颊上,痛苦地说:「表姐,你害我害得好惨!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呜呜……」 她衣襟先前被扯烂,这会儿勉强穿在身上,隐约露出皎白的肌肤,上面有了一些欢好过的痕迹。 傅云芝被丫鬟拽着,还在不住地骂:「赵玉圆和沈定珠,你们姐妹俩真不是好东西,竟连太子殿下都敢勾引,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沈定珠柔白的面貌上,惊讶无比,水眸翩跹地眨了两下,更显无辜。 「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她看向萧玄恪,「妾怎么会唆使赵二小姐引诱您。」 太子眼神阴森:「她亲口说的,你让她来花满坞,还能有假?」 沈定珠欲言又止,一副受了莫大冤枉的样子。 「妾带来的丫鬟不知去向,忙着找她还来不及,怎么有心情约赵二小姐来这儿?」她黑眸澄澈,说得恳切。 太子心头一动,他生性多疑,听她这么一说,狐疑的目光,就看向赵玉圆。 沈定珠暗示得很明显,她还顾虑着丫鬟沉碧的安危,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把别人送过来。 须臾,太子抬手吩咐:「沈定珠,赵玉圆留下来,其余人给孤退去园子外。」 这件事到底如何,他非要问清楚! 萧琅炎不走,淡淡道:「沈定珠是我的人,我将她带来,要是她惹了祸,我也不会包庇,故而我也留下吧。」 太子看他一眼,心中冷笑,也没有反对。 傅云秋哽咽:「殿下,那我……」 「你也离开。」太子毫无耐心地催促,半点都不想看她。 方才若不是她带来的傅云芝在门外喊叫起来,也不会招来这么多人。 傅云秋面色一白,垂首难过地走了。 众人都走后,太子亲卫负责将赵玉圆和沈定珠押进屋内。 「赵玉圆,把你方才跟孤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赵玉圆跪在地上,神色慌张地垂泪,焦急道:「我真的是被沈定珠骗过来的。」 沈定珠在旁柔柔询问:「奇怪,我骗你过来,以什么理由,你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凭什么听我的?」 「我……」赵玉圆语塞,急得快要疯了。 她当然不能说,是她想接近宣王,所以才相信了那样的话。 太子眼见赵玉圆吞吞吐吐,面色更为阴鸷。 沈定珠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她主动走到太子身边,当着萧琅炎的面,低头在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琅炎冷眉顿时皱起。 沈定珠向太子窃窃私语:「殿下,会不会是在石林里我们说话,被她偷听去了?方才您走后,妾刚出石林,就被赵玉圆碰上了。」 她离得很近,说话间,身上的幽香飘来,沁人心脾。 太子的心魂仿佛在这一刻,被她勾着走了一样,抬起薄眸,只能看见她近在咫尺的红唇,轻轻张合。 她主动表现出来的亲密姿态,无不向太子昭示着一个讯息:我们是自己人。 故而,太子再看向赵玉圆的目光,就变得格外阴森,充满杀意。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回到萧琅炎身边。 赵玉圆慌张地看了看太子,又看向沈定珠。 她知道大祸临头,急忙脱口而出:「太子殿下,我真的是被她骗了!我请她帮我引来宣王殿下,可没想到在这里等她的是您!」 「太子殿下明鑑,沈定珠就是为了针对我,因为我知道一年前花灯节那次……啊!」 赵玉圆连话都没说完,就被怒气当头的太子一脚踹去心窝。 「贱人,还敢砌词狡辩,你别以为上了孤的床榻,孤就会要你!」太子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 怪不得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屋内的女人热情地扑上来,直接将他抱了个满怀。 花满坞的特点就是垂纱多,遮的白天屋内也影子绰约。 太子没看清是谁,但摸到柔软的娇躯,便当真以为沈定珠肯从了他,那一瞬间,他身体里喷薄的热火,可以把任何女人灼化了! 何况,沈定珠一直不远不近的犹如神女,令他魂牵梦萦! 如今终于投怀送抱,太子当然也不客气,伸手就扯烂了她的衣裳,都顾不得去榻上,对方也配合的很,与他齐齐倒在地上,任由他亲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然而,直到长龙入鞘,才听到一声不属于沈定珠的娇唿。 太子一抬头,看见是赵玉圆的脸,直接僵住了,还不等他反应,就听到傅云芝趴在门外惊声尖叫。 再后来,傅云秋只知道哭,傅云芝冲上来与赵玉圆扭打在一起,骂她是勾人的狐媚子。 直到引来全部的宾客。 太子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全然被赵玉圆这女人给害了。 他不够解气,又站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 赵玉圆倒在地上,浑身痉挛地抽搐缩起,神情痛苦不堪。 沈定珠垂下黑睫,有些害怕地揪紧了萧琅炎的衣袖,萧琅炎顿时下意识将她护到了身后。 「三哥,既然此事已经查问清楚,我们就先走了。」他搂住沈定珠的肩膀,正要离开。 太子却口气阴森地叫住了他们:「等等。」 他目光紧盯沈定珠:「你就没话跟孤说了?」 沈定珠垂下头,半个身子都藏在萧琅炎身后,她看了一眼已经疼晕过去的赵玉圆,轻声细语道:「太子殿下请息怒,表妹想必也只是一时煳涂。」 说完,她便跟着萧琅炎离去。 太子神情阴沉,忽然,他想起什么,叫来护卫:「去看看那丫鬟还在不在地窖。」 片刻后,护卫匆匆来禀:「殿下,丫鬟不见了,还有绳索挣脱的痕迹,大概是跑了。」 「混帐!」太子一举掀翻旁边的矮几,剑眉扬怒,怪不得沈定珠毫无畏惧,原来早就让那丫鬟跑了。 回王府的马车上,萧琅炎始终沉着薄眸不语。 沈定珠垂着头,看着昏迷中的沉碧,心疼地牵起她的手腕查看。 太子的人下手太重,拿绳子紧紧地勒着沉碧的手,都磨出了血痕。 萧琅炎忽而问道:「去年你在花灯节,发生了什么事么?」 沈定珠的动作一顿,她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想必萧琅炎是将刚刚赵玉圆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第57章 你就在这上吊吧 沈定珠的侧颜白皙娇美,微垂的羽睫,伴随着她轻飘飘的话语,向萧琅炎讲述了一个事实。 「去年我跟她上街赏灯,却遇到贼匪在街市作乱,我们二人被慌乱拥挤的人流冲散,后来我衣衫不整地回到家,她便以为我被贼匪玷污了清白。」 「之前她便以此威胁我,倘若我不同意,她就要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萧琅炎定定地看着她,微扬的眉宇,透着微冷的思量。 「真的如她所说,你被贼匪欺负了?」 「没有,」沈定珠摇头,「贼匪人多势众,我害怕被他们发现,就脱了衣裳,将泥土抹在脸上,力争不起眼,才堪堪避过此劫。」 萧琅炎靠近她半分,再次追问:「既然这样,你实话实说就是,为何她会觉得这是你的把柄?」 沈定珠盈盈水眸看向他,像是浸着两颗星星,既娇俏,又带着女儿家的委屈。 「我说出去,到底不好听,在外脱衣,我说不出口,更不敢,所以偷偷回家,被她看见,才让她误会了。」 如此说来,倒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萧琅炎闭上眼眸,看似假寐地重新靠在车壁上。 正当沈定珠暗中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再次开口:「以后不管惹恼什么人,都无需扮出刻意讨好的模样,尤其是本王在场的时候。」 沈定珠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萧琅炎紧闭的眉宇,带着淡淡的冷冽,俊白的面孔,透着一种疏冷。 沈定珠听得明白,他是在说她刚刚为了周旋,跟太子悄悄密语的事。 她轻轻垂下长睫:「可那是太子……」 「就算是父皇,你也无需如此,本王是死人么?在外,到底会护着你的。」 沈定珠沉默片刻,才红唇微张,轻声询问:「那如果是傅大小姐欺负了我呢?」 萧琅炎豁然睁开薄眸,冷冰冰地看了她两眼,神态虽是拒人千里的,可却突然伸过臂膀,将沈定珠直接拉进怀里。 「还要本王重复多少次,你才会学乖,怎么总是在这种事上,反覆挑衅,嗯?」 他压低声音,犹如情人的呢喃,修长的手指按住沈定珠丰润的下唇。 萧琅炎哑声嗤笑:「不许再说让本王不高兴的话,傅云秋不能动。」 她今日待赵玉圆的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 沈定珠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恨极了,她是真咬人。 听见他处处维护傅云秋,沈定珠美眸里升起恹恹的神色,她别开头去:「王爷倒是无趣,便是开一句玩笑,也捨不得她受委屈。」 萧琅炎皱起长眉,深邃的薄眸中犹如寒潭,他颇有些恼怒。 眼前的美人,生得漂亮,就是这张嘴从不服输。 他正想给她点「教训」,还不等咬下去,那边沉碧已经揉着头坐了起来。 「小姐……您,您没事吧?奴婢怎么在这,嘶……头好疼。」 沈定珠面颊一红,勐地推开萧琅炎,生怕沉碧误会什么一样,使得萧琅炎脸色顿时铁青。 「我没事,我们正要回王府,手腕很疼吧?等会回院,我给你上点药。」沈定珠拍了拍沉碧的手,作安抚。 沉碧却在看见萧琅炎也在以后,目光十分不安。 她想问沈定珠有没有被太子欺负,可又不敢,生怕连累自家小姐被宁王惩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不过看样子,沈定珠必然是没事的。 赵家二小姐趁着宣王生辰,勾引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 听说皇帝震怒,太子跪着恳求皇帝严惩赵玉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下药陷害了。 事关储君颜面,必定会严肃处理。 沈定珠被萧琅炎要求近几日留在府中,哪都不许去。 深秋的雨细密绵绵,沉碧举着伞脚步匆匆地走进院子里,她跺了跺裤腿上的雨水,将伞立在门边。 「小姐,」沉碧打帘进来,「方才门房的人来说,赵夫人求见您。」 沈定珠正在做新的荷包,一瞧便是男子所用,青色的底,上面绣了两只入云飞鹤。 她的绣工巧妙,仙鹤振翅的样子栩栩如生。 「赵夫人找我?」沈定珠嗤笑,放下针线,「我们去听听,她想说什么。」 站在门口的赵夫人,连台阶都不敢上,否则定会遭到驱赶。 她只能焦急地在王府门口来回踱步。 终于,一抹窈窕的身影,裹着白狐裘出现在飘摇的雨幕中。 沈定珠一袭豆绿衣裙,比秋天的沉闷还要亮眼几分,整个人面颊娇粉白皙,一头乌黑的青丝被盘成云髻。 沉碧为她撑着伞,站在门槛内,沈定珠悠然地看了一眼赵夫人。 「你要见我?」 赵夫人面色一喜,急忙就要上前,却被王府门口的两个守卫,拿长剑直接挡住。 他们冷声道:「没有王爷允准,闲杂人等不能入府。」 沈定珠抿起红唇,弧度笑得嘲讽:「你就站在那说便是。」 赵夫人忙开口求情:「定珠,之前是姨母不对,姨母在这给你赔礼道歉了,只是咱们的恩怨,说到底也是家事。」 「你就算痛恨姨母,但玉圆可是你亲表妹啊,你们两个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现在她要出事了,皇上要以淫乱罪处死她,你不能见死不救。」 「定珠,听说宁王殿下疼爱你,你去帮姨母跟他求求情好不好?有宁王出手帮助,你表妹说不定就不用死啊!」赵夫人说着,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沈定珠笑了笑,目光端的是清冷无尘。 她道:「姨母?你还知道你是我姨母呀,当初你劝我去作陪宣王的时候,是怎么说服我的?」 「事到如今,我也可以奉还你一句,姨母,你也可以以色媚好,为表妹争取一线生机。」 赵夫人瞪圆了眼睛,未料到她居然如此狂妄嚣张。 「你!」赵夫人指着她,「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娘如果知道,定然要唾骂你忘恩负义。」 沈定珠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没有半点笑意,那白净绝丽的面容,也像是笼着一层寒冬般的雾,使得她看起来面无表情。 「如果娘知道,你和赵玉圆是怎么对我,怎么一步步要把我逼上绝路的,她只会觉得她从前看走了眼。」 赵夫人气急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如此不近人情,信不信,我死给你看,让世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沈定珠微微一笑:「好啊,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绳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话音一落,沉碧便从袖子里拿出草绳,扔到赵夫人脚下。 沈定珠精緻的瓜子脸上,胭脂浅浅,细嫩好看。 那长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冷瞳睥睨凛然,她似笑非笑:「你上吊吧,就在这儿吊死,不然哪儿来的说服力?」 第58章 这是给本王的吗 赵夫人未料到她如此心狠,竟一时僵住,瞪着惊愕愤怒的双目:「你,你……」 沈定珠黛眉朱唇,显眼的靓丽,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扬,带着冷意。 「赵夫人有时间在这里与我胡搅蛮缠,不妨好好想想,怎么救你的宝贝女儿出来。」 说着,她上前两步,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语调,幽幽轻柔地说:「你也可以去伺候宣王的丈人呀,不也是一条门路吗?」 当初怎么逼的她,如今,她就怎么还回去! 赵夫人脸色苍白似鬼,难以置信地瞧着沈定珠,被她的狠辣和绝丽所震住,想说什么,几次张唇,最终只能不甘心地咽下。 「你给我等着,沈定珠,我们鱼死网破,你也不会有好下场!」撂下这句狠话,赵夫人转而带着丫鬟离去。 「小姐,」沉碧冲过来,扶住沈定珠,目光怨怼地盯着赵夫人的背影,「居然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她怎么不怪她女儿不检点,反而怨小姐不帮她。」 沈定珠与沉碧往回走,抬头看去,天日朗朗,一阵寒风卷过,薄淡的云丝就浅浅散去。 她眯起轮廓漂亮的眼眸:「不怕她闹,就怕她不去闹。」 沉碧不解,困惑地看着自家小姐,却觉得日光下,她精緻俏美的面孔,像是浮着一层浅浅的绒光。 如此冰肌玉骨,不似凡尘中人。 沉碧歪了歪头:「小姐,奴婢愚笨,不懂,但谁敢来欺负您,奴婢豁出这条命,也要跟她拼了!」 「沉碧,等着吧,我们的好日子,也快来了。」沈定珠朝她展眉一笑,朱唇抿起温和的弧度。 不着急,她要一步步来,爹娘不会再像前世一样惨死,她所在乎的,都能一点点抓在掌心里。 赵家没有善罢甘休,动用了所有能用上的人脉,祈求皇上开恩,还说,哪怕让赵玉圆去做通房,都能接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但事关储君,更涉及皇室威严,皇上绝不会轻拿轻放,他更不可能答应赵玉圆嫁进东宫。 否则,这无异于昭告天下,皇帝能接受女子使用心计手段,接近储君。 赵家见求情无果,就将矛头放在了沈定珠身上。 萧琅炎黑色的大氅猎猎,捲起寒风后进了沈定珠的屋子。 彼时,美人正窝在摆了四个暖炉的榻边,一张橙红莲纹厚毯子搭在她的腿上,露出一只白嫩小脚。 她捧着堪舆图,在看漠北的地形,余光见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入室,她即刻放下书。 「王爷。」沈定珠极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软榻,但不得不上前伺候萧琅炎。 故而帮他摘大氅的时候,红唇不乐意地抿了抿,萧琅炎扬眉察觉,伸手就抬起她的下颌:「不愿本王来?」 沈定珠俏美的面孔盈盈白皙,犹记得她刚进府的时候,是那样狼狈,而眼下,她青丝如乌云,悠然地堆在鬓边。 被养得极好的一双素手,指尖纤纤,粉白娇嫩。 沈定珠将他的大氅叠挂在胳膊上,绽出一抹笑意:「两天没看见王爷了,怎么会不愿您来。」 萧琅炎一声哼笑,显然不信,他自顾自去净手,余光看见沈定珠光着白嫩的脚,踩着鞋去挂大氅。 「你也知道两天没见本王了,知道本王这几日为你的事,忙了多久么?」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密信,扔在桌子上。 沈定珠正捧了一双坐好的黑靴走来,见状怔了怔,随便拿起两封瞧了两眼,芙蓉面上顿时露出一丝可笑的齿冷。 「赵家的人求不来皇上的同情,就走门路,让他们弹劾我指使赵玉圆勾引太子?这些口诛笔伐的文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想到父亲在位时,他们的吹捧,生怕得罪;而沈家落难那日,也是这群人写了一堆弹劾的摺子,如雪花般送去了皇帝的御桌上。 都是一群拜高踩低的货色! 萧琅炎坐在桌边,看了那双黑靴子两眼,才瞥向她:「别急着生气,大部分都让我拦下来了,但是父皇近日迟迟不下杀令。」 「他还留着赵玉圆的命,想必是要从她嘴里拷问点什么。」说到这里,萧琅炎一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把她抱在怀里,两人四目相对,暧昧气息勾连。 萧琅炎低声问:「沈定珠,你真的没有瞒着我的事了么?现在不说,等皇上从赵玉圆的嘴里问出来,后果就不一样了。」 他黑眸深邃沉沉,其中像是藏了暗礁,倘若陷入进去,便会撞得粉身碎骨。 但沈定珠偏偏不怕,反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前世与他相处那样,用萧琅炎最喜爱的样子,将脸轻轻贴靠在他肩上。 「王爷,事无巨细,那日回来的路上我就全数告知了,赵玉圆就算说什么,也都是恶意栽赃嫁祸,但皇上会查,我自能明证清白。」 她不看萧琅炎的眼睛,没想到,他却伸手来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微微使劲,就迫使她扭头,与他对视。 美人神情娇娆,她好像知道自己身边勐兽环伺,却不畏惧地依旧挺立着清绝的姿色。 萧琅炎把玩着她的指尖,淡淡道:「这双黑靴给谁做的?」 沈定珠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地转移话题,于是看向旁边桌子上的黑靴,底纹绣着祥云,一看就暖和。 她顿时笑说:「只能是给王爷的,还能给谁?」 萧琅炎抿唇,压下唇角那抹不易察觉的满意:「给本王换上试试。」 沈定珠从他身上起来,便道:「我去叫徐寿。」 还没等走,手腕就被人拽住,她回眸,萧琅炎定定地凝望她,目光漆黑:「你给本王试。」 沈定珠黛眉皱了一瞬,到底还是顺从地蹲下身,将他原本的鞋子换下来,随后帮他穿进去。 但不知为什么,有些费劲,使了好几次力气,靴子口就是提不上。 沈定珠来回拉拽,萧琅炎的脚却沉沉地压着,一点也不配合她! 害得她最后脸颊泛红,嘴里不满地嘟囔:「王爷,您抬一下脚。」 萧琅炎没有动弹,他垂着冷眸,眼底一片燎原的炙热,望着蹲在眼前的美人,她露出来的半张侧颜,白嫩娇柔,带着一点不耐烦的暴躁。 纤细的腰肢,随着使劲,来回摆动,她不自知,却勾人摄魂。 想起绝马寺那夜的销魂,萧琅炎闭了闭眼,喉头艰难地滚动两下。 有关于他体内深处的冲动,他拼命克制,但就像是野火,狠狠压下,再度高高燎烧燃起,心火旺盛。 沈定珠倏而抬起头,就看见他好像很痛苦地拧着眉,唿吸不由自主地粗重。 她怔了怔,马上将萧琅炎脚上的鞋子脱下来:「难道是小了,我看看。」 突然,萧琅炎一把将桌上器具拨去地上,哗啦两声脆响,沈定珠娇唿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萧琅炎抱起,被迫坐在了桌上。 「王爷,您……」她红唇张合,丰润有光,眼里楚楚的神色,还带着半点受惊的不解。 萧琅炎摁着她的下颌,转而侧首就要亲吻下来。 第59章 她的底气 突然。 外间传来徐寿慌忙的禀奏声:「王爷,有……」 他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暴躁地训斥:「有什么事,晚些时候再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然而徐寿难得忤逆他,急匆匆道:「王爷,宫里来圣旨了,要宣沈通房入宫!」 萧琅炎冷眸一沉,与沈定珠对视一眼,他眼底那股爱欲野火,缓缓熄灭下去。 沈定珠连忙扣好脖颈间的盘扣,面色通红地从桌子上下来,徐寿进来看见满地狼藉,也不敢多问,只低着头说:「王爷,沈通房,宫里的人就在正厅候着呢。」 沈定珠匆忙套上了一件鹅黄色兔绒大氅,萧琅炎望着她,声音还有些喑哑:「着什么急,把鞋子穿好。」 等她跟着萧琅炎,带人一起赶去正厅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已经携旨等待片刻了。 看见萧琅炎,大太监先是请安,随后宣读圣旨,待沈定珠接旨,才跟萧琅炎恭敬道:「王爷,有人供认了一条线索,指明沈通房确系涉嫌指使赵玉圆勾引太子殿下,所以要前去彻查清楚。」 萧琅炎目光冰冷:「谁供认的,公公不妨明说。」 大太监面色为难,拱了拱手:「王爷明鑑,奴才不敢多嘴,沈通房,跟杂家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沈定珠垂首:「是。」 她面色不惧,只是神情有些微凉,她经过萧琅炎身边时,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低着头跟大太监走了。 等了片刻,徐寿觑着萧琅炎的面色,只见自家王爷薄眸阴沉寒凉。 忽然,萧琅炎开口:「去备马车,进宫。」 太子东宫,金檐碧瓦,内外守卫森严,将墙内的方寸天地,变成了一处囚牢。 沈定珠跟着宫人踏入这里,只觉得一片死寂,而每两步就能看见一个持着红缨枪的禁卫军,煞气森森。 殿门广开,内里皇帝高坐白玉阶之上,离得太远,沈定珠更没有抬头看清他的目光,便跪了下来。 「参见皇上,太子殿下。」她余光察觉,赵玉圆形容狼狈地跪在一旁,但她身边还有一个身影。 出于规矩,沈定珠没有抬头看。 坐在皇帝身边的太子萧玄恪,自打看见沈定珠的时候,眼里就不由自主地闪过惊艷。 她明明是最朴素的打扮,身上的裙子是黛青色,披着鹅黄色兔绒大氅,唯有一支白玉簪子束髮,却让她那张俏美明艷的小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狐狸眼,细柳腰,身段更像是生长成熟的蜜桃。 就算在她手上栽了跟头,萧玄恪还是喜欢她。 皇帝微微点头,大太监便严厉询问:「沈氏,杂家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 「妾定言无不尽。」沈定珠俯首。 「在宣王殿下的生辰宴上,你确实在石林里私下见过太子殿下一面,是也不是?」 「是。」沈定珠没有否认。 太子能好端端地坐在这,想必是私下被皇帝训斥过了,定然已经将事实全盘托出。 太监又问:「那从石林里出来,你是不是单独跟罪人赵玉圆说过话?」 沈定珠颔首:「是。」 赵玉圆迫不及待地开口:「皇上,您听,她承认了!」 皇帝拧眉,太监顿时呵斥:「大殿之上不得喧譁!」 太子急不可耐地追问:「沈定珠,你果真让赵玉圆去花满坞了?」 沈定珠垂眸:「妾没有,是赵玉圆突然抓住妾的手,要妾为她周旋,邀约宣王殿下去花满坞,因她害怕得罪旁人,更怕宣王不应,所以逼迫妾为她出面。」 赵玉圆目眦欲裂:「我没有,没有!」 皇帝转而看向一旁,语气威严:「傅姑娘,你跟朕说,你看见沈定珠与赵玉圆两人拉扯?」 傅姑娘……傅云秋?! 沈定珠心下一冷。 旁边果然传来傅云秋的声音:「回皇上,确实为真,臣女看见沈定珠拉拽赵玉圆的手腕,虽不知说了什么,但神情恳切,像是在求赵家小姐。」 撒谎! 沈定珠豁然扭头看去,傅云秋却垂着文静的面孔。 赵玉圆顺势道:「就是这样的,皇上,她再三邀请臣女去花满坞,还说要为之前我们两家的恩怨说个明白,臣女愚钝才信以为真,谁成想去了以后,是……」 她欲言又止,那日发生的事歷歷在目,赵玉圆耳垂充血通红,羞涩不已,而萧玄恪却感到噁心地别开了眼神。 皇帝冷哼一声,顿时,便有禁卫军提着两柄长剑,横在了沈定珠的脖颈处。 萧玄恪直起身,对美人的遭遇感到心疼,但又碍于皇帝在场,只能皱紧了眉头。 「沈氏,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皇帝森森开口。 事已至此,沈定珠终于看明白,皇帝一定要为这件事,找一个负罪之人。 赵家和她一个孤女相比,自然还是牺牲她更容易一点,毕竟,她是那样无依无靠,家族又刚刚获罪。 沈定珠眼神一冷,正要说话,却没想到,殿外传来太监的一声急促通传:「皇上,宁王殿下求见。」 傅云秋身形豁然僵住。 皇帝语气幽幽:「宁王来做什么?若是捨不得这通房,你趁早叫他回去,别为了女人,再三惹朕发怒!」 太监却说:「宁王殿下称,他也有一条线索。」 皇帝眯眸,片刻,他招手:「传宁王。」 一名名太监接连传报:「宁王进殿——」 不一会,沈定珠便感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而来,站在了她身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好似重生后第一次相见,她依旧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父皇,听说您要查石林一事,儿臣有一事,不得不禀奏。」 「你说。」 「早前,沈通房曾向儿臣抱怨,称赵家二小姐在归还庄园时,威胁要她帮忙与二哥结识,倘若沈通房不肯,赵二小姐就会散播谣言,让她名誉尽毁。」 这话一出,沈定珠当即愣住,她不由得睁圆了美眸。 当日之事,萧琅炎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府邸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她见过谁,说过什么话,都不是秘密。 赵玉圆慌了:「没有,臣女没有……」 「住口,」皇帝严厉训斥,再而看着萧琅炎,「你继续说。」 萧琅炎沉眸:「因事关轻微,儿臣不欲多管,但二哥生辰那日,沈通房再次跟儿臣抱怨,赵二小姐多次威胁,要她趁着生辰当日,就介绍她与二哥相识,为此,还抓走了她的丫鬟沉碧。」 太子听到最后一句话,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赵玉圆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堂堂宁王,居然帮沈定珠做伪证! 殿内寂静半晌,皇帝幽幽开口:「你说的,倒是有几分可信,但是没有证据,朕怎么知道,你不是偏帮沈氏?」 萧琅炎拱手:「儿臣有证人。」 「哦?证人是谁?何在?」 萧琅炎侧眸,看向外间,冷声吩咐:「带如燕上来。」 赵玉圆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如燕?怎么会是如燕?如燕是她娘身边的二等丫鬟,为何会被宁王带来? 沈定珠心中也是犹如一颗惊雷平地炸响。 她侧首,悄悄地去看萧琅炎,却没想到,恰逢他的视线移来。 金碧辉煌堆砌大殿之上,寒风从身后灌来,吹起沈定珠鬓边乌黑碎发,和萧琅炎大氅上的玄绒,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深邃无比。 但只这么一眼,她忽然有了莫大的底气。 第60章 一波三折 如燕被太监领着进来,沈定珠观她身影,竟比上一次在赵府看见的时候,要更显得丰腴贵气。 虽然衣着还是丫鬟的规制,但不知为什么,那低垂的眉眼里,总有什么不一样了。 「参见陛下,太子殿下,宁王殿下。」如燕行礼。 大太监直接代替皇上开口道:「你要指证罪人赵玉圆什么,速速禀奏!」 如燕低头:「奴婢要揭发二小姐,为了一己私情,逼迫表小姐替她引诱宣王。」 赵玉圆目眦欲裂,若不是侍卫按着,她恐怕就要冲上去,撕了如燕的嘴。 「胡说八道,你在我母亲身边伺候,何时能知道我的事?贱婢!」 傅云秋不动声色地跟着道:「皇上,臣女觉得如燕或许在撒谎,她身份赵府的丫鬟,为何要突然做证人,陷害自己的主家呢?」 皇帝微微颔首,面色阴沉严肃:「确实如此,你一个小小婢女,害了主家,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与旁人,有别的交情。」 他威严的目光,转瞬扫向萧琅炎。 对于这个儿子,他一向是厌恶的,因为他从小就表现出与其他儿子不同的能力。 可越是这样,皇帝越要打压他,萧琅炎心性太高,若是不压着,早晚有一天,会越到他这个父皇前面去。 幸好,男女私情,一直是萧琅炎的弊端! 沈定珠微微拧眉,觉得如燕出现的时机,不够巧妙。 她一个丫鬟,仅凭三言两语就想扳倒赵玉圆,未免痴心妄想。 然而,如燕却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信纸。 「皇上请看,这两封信,是二小姐曾写的废稿,上面对宣王殿下的倾心之意,溢于言表,您一看便知。」 「奴婢也可以用性命作保,这些都是二小姐亲笔所写,皇上要是想辨认字迹,可以派人去赵府拿二小姐的字帖。」 如燕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赵玉圆眼睁睁地看着大太监将那两封她没敢送出去的信,双手呈递到了皇上面前。 「不……不会的……」如燕怎么可能拿到她写的信? 她写了以后,分明因为觉得自己用词放浪大胆,怕宣王不喜,故而让丫鬟处理了。 如燕是从哪儿找来的! 皇上沉着眉眼一扫,勃然大怒,将信纸扔在地上:「不知廉耻!」 赵玉圆顿时脸色煞白,这是她亲笔留下的证据,无可狡辩。 故而身形颤颤:「皇上饶命啊,臣女只是倾慕之情,却并没有因此胁迫沈定珠帮臣女引诱宣王殿下。」 可信上,她将自己的计谋都写了进去,因为害怕宣王爱上沈定珠的绝色。 所以,她坦白,是她不好意思,才委託沈定珠前去。 万万没想到,这些属于小女儿家的情感,今日居然变成扎向她心口的利刃! 赵玉圆想到这里,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控制不住地哭嚎求饶。 太子怒指:「将她的嘴封了,吵得孤心烦!」 片刻后,赵玉圆被堵了嘴,沈定珠只能听到闷闷的哭声。 皇帝再次看向如燕:「你还未曾回答朕,到底为什么出卖主家?这件事里,有没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如燕流下两行清泪,她拉起袖子,露出两只伤痕累累的胳膊。 「皇上明鑑,若不是奴婢实在受不了二小姐的谩骂殴打,奴婢也不会背叛主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赵玉圆瞪圆了眼睛,嘴里不断唔唔的嘶吼,像是想为自己狡辩,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如燕低头道:「奴婢在夫人身边做二等丫鬟,但不得重用。小姐性格娇纵,却要在外表现出大度的模样,怕坏了规矩。」 「所以小姐每每回府,夫人就让她拿奴婢等人发泄,奴婢实在是受不住了。」她呜咽地抹泪,实在可怜。 赵玉圆脸色憋红,眼睛充血,死死地瞪着如燕。 太子已经忍无可忍,想到被这样姿色的女人,强行引诱了去,他就觉得反胃。 只见他豁然起身,对皇帝拱手:「父皇,赵玉圆行迹恶劣,心思更是歹毒,不赐死,不足以平儿臣心中的怒火!」 皇帝颔首,眼神阴森:「实在胆大包天,还违背女巡,不知羞耻!来人,传朕旨意,将罪人赵玉圆打入大牢,三日后抄斩。」 赵玉圆的哭声从喉咙里闷闷地传出,她急的额头青筋绷起,神色不甘地望着沈定珠。 而沈定珠,从始至终垂着头,纤长卷翘的睫毛低垂,俏影更显单薄无辜。 帕子被拿掉的瞬间,赵玉圆已经被拖去了大殿门口。 她神情已经接近于癫狂狰狞,对着沈定珠的背影怒吼:「沈定珠,你根本不敢让人知道,去年花灯节的匪乱,其实跟你有关!」 只这一句,忽然让皇帝沉了眼神:「等等!」 拖拽赵玉圆的禁卫军陡然停下。 萧琅炎余光看了沈定珠一眼,只见她虽然垂着头,但俏丽的面孔毫无血色,唇瓣紧抿。 赵玉圆见拖沈定珠下水有望,便更加扬声说道:「皇上,去年花灯节,沈定珠浑身湿透,从后门偷偷回来,我亲眼所见!您只要严刑拷打,不怕她不招。」 去年的花灯节,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当日虽是过节,但没料到竟有穷凶极恶的土匪团伙,乔装打扮混入了京城。 那夜烟花炸响之际,他们抽刀烧杀抢掠,堪称血案。 甚至有一名三品官员惨死当场,事后这群土匪竟然逃了,好不容易抓住了几个,他们却烈性的很,当即就咬舌自尽。 皇帝怀疑这些人并非寻常的土匪,于是下令严查! 终于,他们发现,土匪当日,是顺着水路从护城河直接游出去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成功逃走的原因。 种种行迹加在一起,沈定珠便变得可疑起来。 赵玉圆是将死之人,必定是痛恨之下,什么话都敢乱说。 但,沈定珠鬼祟回家是真,皇帝沉声追问:「沈氏,赵玉圆所说可为真?」 沈定珠垂首:「妾……」 还不等她说完,皇帝已经再次冷冷逼问:「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否则,朕就只能让你在漠北的爹娘,替你回答!」 此话带着不动声色的狠厉,让沈定珠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美眸露出几分坚定的乌黑:「妾可以说,但是,只能告诉皇上一人。」 第61章 绝地逢生 此话一出,举座微惊。 皇帝沉了眉眼,尚未开口,太子已经不冷不淡地接话:「有什么是孤也听不得的?」 这话有些僭越,皇上冷冷地看他一眼,随后命所有人退下。 萧琅炎都不得不跟着退到了殿外等候。 大门紧紧关闭,他目光落在沈定珠的身上,只觉得她跟宽阔冰冷的大殿比起来,身影显得过于单薄。 等待的过程中,萧琅炎始终面不改色,眼神黑沉得冷漠。 太子在他身旁,幽幽开口:「五弟,沈定珠是你的通房,她要说什么,你也不知情?」 「不知。」萧琅炎冷冷回答,也不欲多说的模样。 太子呵笑一声:「看来她多半也不是自愿跟着你。」 萧琅炎终于肯递过去一个正眼,他眼神漆黑,深不见底一般,幽幽询问:「她亲口告诉你的?」 太子哑然,似被人塞了一个核桃在嗓子眼里,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傅云秋一直淡淡听着,这会儿才开口缓解气氛:「也不知沈姑娘能不能平安度过此遭,早知道赵玉圆那样可恨,我便也不会帮着她说话了。」 萧琅炎瞥她一眼,并不回答。 太子也没有接她的话,场面一时寂静下来,傅云秋侷促地抿了抿唇。 就在这时,大太监从殿内出来,低着头匆匆离去。 萧琅炎微微皱起眉头,不一会,大太监就带着菩月公主来了。 「三哥,五哥。」菩月公主生的娇小玲珑,鹅蛋脸,杏仁眼。 这会儿看见大家都聚在殿外,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们知不知道父皇传召我,是要做什么啊?」 还不等萧琅炎他们回答,大太监已经讨好地赔笑说:「公主殿下,皇上传的急,您进去就知道了。」 等菩月公主进去,大殿的门又缓缓关上。 透过这么两瞬的间隙,萧琅炎看见,沈定珠居然站着回话了。 他幽幽扬眉,冷冽的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菩月公主进去后,先行请安,随后余光看见沈定珠,便大大咧咧地多看了好几眼。 「你好生面熟。」她说。 菩月公主出生时,皇帝做梦梦到一只九色鹿闯进他的怀里,故而相对其他公主而言,菩月更为受宠一些。 所以当着皇帝的面,她也不拘谨侷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沈定珠微微抬首,没有接话,倒是皇帝道:「菩月,去年花灯节,你是否被一人所救?」 菩月公主连连点头:「是呀,父皇您知道的,那夜回来,我就告诉您了!」 花灯节那天,她贪玩调皮,只带了两个宫女就偷偷出宫,没想到碰上匪乱。 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土匪,竟想对她不轨! 幸好有一个姑娘出现,刻意引开了土匪,才将她救了。 但,菩月公主那天只看到了一个侧影,慌乱中,她甚至没有看清恩人的面貌。 皇帝问:「你还记得那日,救你的恩人,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 菩月公主不假思索地回答:「紫红色的衣裙,鲜艷如火,我记忆尤深。」 于是,皇帝看向沈定珠的目光,才没有方才那么严厉苛刻。 菩月公主也猜到了,她豁然看向沈定珠,颇有些惊喜:「是你?你就是那天救了我的人!」 沈定珠福身:「正是妾,参见公主殿下。」 菩月公主近两年都在封地待着,偶尔回来京城小住几日,便又耐不住性子要出去游玩。 饶是如此,她也听说过沈定珠的艷名。 看见如此绝色的美人,一下子和那个传说中京城第一美艷的沈定珠联繫起来。 「那夜你到底是怎么逃的?我后来带侍卫回去救你,却都找不到人。」 沈定珠低着头道:「他们将我逼到了江河边,我退无可退,只能跳河逃跑,幸而老天垂怜,让我侥倖逃脱了。」 她的衣服,是那群色胆包天的土匪脱的。 回想那夜,沈定珠眼睫颤颤,全是惧意。 菩月公主同是女子,顿时感同身受:「真是苦了你了,那之后你怎么一直不肯来邀功呢?我还让父皇贴皇榜,寻找恩人,你却也没出现。」 沈定珠无奈一笑,绝美的面容充斥着无奈。 「公主与妾都是女子,清白大过天,要是主动说出来,只怕对我们的清誉有损。」 菩月公主想想也是,就连皇榜上,也没有说清楚具体怎么救的自己。 她母妃娴妃也说过,此事不得宣扬,以免有心人传谣,坏女子清白。 菩月公主找到了恩人,自然高兴,可看沈定珠恭敬,便好奇地问皇帝:「父皇,她是犯了什么事了?若是不严重,可否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饶了恩人一次。」 皇帝的面色和缓不少,他对沈定珠顾全大局的决定,很是满意。 故而,他开口道:「自然是要饶的,不仅饶过,还要嘉赏。」 正当萧琅炎紧盯殿门的时候,终于,门扉敞开,沈定珠的俏影,娉婷出来。 她毫髮无损,且娇美白净的面颊上,浮着淡淡的粉,待看见萧琅炎时,她红唇抿出一个柔美的笑意。 太子正要上前,却被萧琅炎抢先一步。 他将她护在身后,没有急着问皇帝的处罚是什么,只道:「这里风冷,我们回府?」 沈定珠轻轻点头,嗯声过后,她回眸看着殿内,菩月公主正在皇帝身边活泼地讲述一件趣事。 她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曾几何时,她也是父亲身边的娇娇女。 可是皇上却毫不留情地对父亲下手,让她失去了父亲的倚仗,一夜之间将她变成一个阶下囚。 但想到皇帝后来对菩月公主的无情,沈定珠心中唯有冷笑。 一个只在乎权利的九五之尊,真的明白什么是父女情吗? 她收回目光,跟着萧琅炎离开宫廷。 跪在地上的赵玉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沈定珠就能这么轻易地离开,皇上不罚她吗? 傅云秋也很是诧异。 片刻后,大太监拿着皇上的圣旨出来。 「奉皇上旨意,罪人赵玉圆,不顾礼教,违背女巡,欺上瞒下,着三日后抄斩;罪人之后沈氏,不卑不亢,赏白银百两,以示奖赏。」 皇帝对沈家的好,仅限于此,要想让他彻底宽恕沈家,还早得很,但也足够了。 赵玉圆吃惊不小,等到禁卫军来拖拽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皇上,我是冤枉的,皇上……」 傅云秋眼神一暗,早知赵玉圆是个没把握的蠢货,她说什么也不会帮她。 而另外一边,沈定珠刚登上萧琅炎的马车,便身子发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萧琅炎垂眸,薄唇带着一抹嗤笑:「终于知道怕了?」 第62章 本王只教你这一次 沈定珠长睫颤颤,她不是怕,而是庆幸自己之前的决策。 她一开始就躲着菩月公主,也不希望赵玉圆宣扬出去,不是因为她害怕旁人知道,而是,她明白她现在可以利用的资源有限。 一旦抓住机会出手,就不能给对方留有喘息的余地。 她抬眸:「王爷何时知道如燕是我安插的棋子的?」 萧琅炎冷眸漆黑,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他状似回忆,语气却漫不经意:「大概,自你从赵府回来开始?」 沈定珠两目乌瞳一眯,像有些倦怠的猫儿。 「所以王爷就去收买了她?」 「并未收买,而是她心中有欲望,贪图权利,这样的人给予点好处,就能掌控。」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沈定珠垂下纤长的睫,看着萧琅炎环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他把玩着她胸前的青丝,道:「除了本王,还有许多人在暗处盯着你,所以如燕这种棋子,该用的时候就得用,本王只教你这一次,要记好了。」 沈定珠从他怀中坐起身,她面孔带着薄红,身段纤细妖娆,更显得风娇水媚般的绝美。 「王爷运筹帷幄,救妾的命不在话下,可是方才在大殿上,傅大小姐差点害死了妾,难道王爷不管?」 萧琅炎豁然伸手,扼住她的下颌,将人强行拉近。 「管,也是本王的事,不许你擅自做主,否则,本王会生气。」 他的神情凛冽,沈定珠听出其中维护傅云秋的意思,她兀自一声轻笑,坐去了旁边。 萧琅炎见她有意疏离,也沉了面色,对外吩咐:「起程,回府。」 然而,一道声音从外传来:「宁王殿下,娴妃娘娘有请。」 萧琅炎挑帘看了一眼,娴妃身边的大宫女带着几名太监,候在了马车外。 他转而对沈定珠道:「你在马车上等我。」 可没想到,那名大宫女却恭敬说:「娴妃娘娘让沈通房也一起去。」 两人对视一眼,沈定珠拢了拢鬓边乌髮:「那妾就陪着王爷一起。」 下了马车,萧琅炎见沈定珠面上毫无惧色,笼着一片风轻云淡的淑丽美色。 他拽住她的指尖,用唯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沉沉说:「一会到了,别乱说话。」 沈定珠看他一眼,粉腮红润,带着酥融的轻笑:「王爷放心,妾定不说那人坏话。」 语毕,她笑着,却果断地抽回了萧琅炎握着的手。 萧琅炎气息一沉,这个女人,如今愈发会跟他闹脾气了,面上看着在笑,但似乎能听到她心里咬牙切齿的怒骂。 娴妃宫殿一如上次来时沉静,宫人走路无声,人人本分地垂着头。 沈定珠跟着萧琅炎入殿,请安后,她微微抬首,才察觉云母屏风被撤去,她清楚地看见娴妃脚上那双藏青色祥云点珍珠平履。 「琅炎来了,」娴妃声音带着温和的笑,「起来吧,你好几日不曾来了,还以为你为了沈姑娘,要一直生母妃的气。」 沈定珠微微一怔,萧琅炎很久没来看娴妃了?那上次,她提醒萧琅炎,娴妃宫中埋有巫术草人,莫非他不是亲自来的? 她侧眸看去,萧琅炎满面平静地淡淡道:「母妃说笑了,儿臣事务繁忙,这您都是知道的。」 娴妃跟着含笑轻微,她转眼,看着沈定珠:「沈姑娘,本宫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上次的误会,皆由章嬷嬷母女二人构陷嫁祸得来,让你受委屈了。」 沈定珠姿态纤柔,福身说:「娘娘言重了,如今误会解开,恶人得以果报,正是好事,妾不委屈。」 这话说得大胆,甚至有些不顾娴妃的脸面。 但娴妃何等城府,闻言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余光扫了一眼萧琅炎,见他没有责怪沈定珠的意思,便更加确信,这沈氏,得宠而娇,眼下是动不得了! 娴妃道:「难为你大度,是个好孩子,听说你救了菩月,本宫准备了赏赐,让你瞧瞧。程茴,将东西端上来给沈姑娘瞧瞧。」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紫裙宫女,梳着双鬓头,脸若银盘眉似月,文静秀美地缓步而来。 她端着的红木托盘上,放着一对明月珠做成的耳坠,色泽暖如玉,形状似水滴,一看就是佳品。 但什么样的货色,在沈定珠眼中也过于寻常了。 前世她成了宠妃后,萧琅炎在财物首饰上,从不曾亏待她,光是外邦进贡的夜明珠,她宫里便有三十多颗。 被坊间戏称,沈定珠的宫殿,是萧琅炎的私库。 此际,沈定珠双手接过,柔柔回应:「多谢娘娘,妾很喜欢。」 娴妃却说:「光喜欢怎么能够,程茴,你给沈姑娘戴上。」 那名紫衣宫女称是,刚要靠近,萧琅炎却伸手:「本王来。」 程茴将耳坠放进萧琅炎掌心时,指尖不小心勾刮过去,萧琅炎面无表情,倒是程茴,竟红了半张脸。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看着,对娴妃的打算,心中了如明镜。 程茴的动作刚开始有些笨拙,沈定珠本就皮肤娇嫩,被拽了两下,顿时一片嫩红,好不容易戴上了,程茴又悄悄地看了一眼萧琅炎。 娴妃笑着让沈定珠靠近,随后拉着她的手腕,反覆打量:「不错,本宫亲自挑的,之前就觉得一定衬你。」 沈定珠表现出欢喜:「娘娘眼光好。」 之后,娴妃看着萧琅炎:「母妃看你也是真心喜欢沈姑娘,通房的位置,到底委屈了她,不妨聘做妾室?」 萧琅炎漆沉的目底深不透光,语气终于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劳母妃操心了,只是儿臣身边的人,儿臣自己心里有数。」 娴妃不疾不徐:「那就是你觉得她伺候的还不够好,哎,沈姑娘从前也为闺秀,哪里就懂那么多?」 「这样吧,程茴就赐给你了,她是本宫身边的关嬷嬷一手调教,为宫中七品女官,知书达理,也识大体懂规矩。」 「有她在你身边,本宫也能放心一些。」 娴妃终于说出了她真正的用意,章嬷嬷死了,她还要往萧琅炎身边塞人。 沈定珠对此毫无感觉,前世因为利益勾结,萧琅炎还会纳很多妃子,虽然他只可着她一个人折腾,但那么多女人都围绕在他身边,她早已习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现在是程茴,以后还会有许多人。 于是,她低着头,等回过神,却发现殿内静默好半天。 萧琅炎朝她投来一个冷冽的眼神,程茴也抬着双眸,紧张地看着她。 娴妃似笑非笑的语气传来:「沈姑娘,你怎么不回答?琅炎说了,这事要你做主,你怎的不开腔,难道是不愿?女子善妒,此为大忌。」 第63章 她,受宠的妖姬 沈定珠抿了抿唇,方才她走神的时候,萧琅炎居然让她来做决定? 她黑睫翩动两下,才说:「程茴姑娘很好……」 话刚说到这里,就看见萧琅炎沉了一口气。 旁人不了解他,但在他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的沈定珠,看见他这个反应,便知道这个回答不是他想听的。 她现在不会讨好除了萧琅炎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只有他,才能帮助她家族平反冤情。 故而看见萧琅炎这个反应,沈定珠不急不忙地补充道:「但妾便是善妒之人,实在无法更改,否则王爷也不会只许妾做一个通房了。」 说到最后,她露出委屈,也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那模样,好似说,她就这样了,萧琅炎护着,娴妃能如何? 果真将娴妃气的不轻,脸色当即有些挂不住,那边程茴已经暗自抿紧了唇。 唯有萧琅炎,望着她扬眉,薄唇边压下一抹轻笑。 娴妃终于放下温和的架子,变得漠然威严起来:「本宫抚养琅炎这么久,终究是不得心,你既纵着通房,那本宫也不再多问了。」 一番话,将萧琅炎说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她软硬兼施,誓不罢休。 萧琅炎语气变得强硬,眼神也跟着阴戾黑沉起来:「母妃这是做什么?莫非为了一个宫女,就要跟儿臣生分。」 程茴忽然提裙跪下,声音带着十足的恳切:「王爷,此事怪不得娴妃娘娘,是奴婢爱慕您,私下百般求了娘娘,娘娘心善,可怜奴婢才答应的。」 「请您接受奴婢,奴婢愿做王府最末等的丫鬟,跟在您身边伺候,绝无二心,凡事以王爷为先,事事尽力。」 说罢,她俯首磕头。 娴妃端起茶盏,吹了两下,才嘆气说:「琅炎,你也听到了,本宫不是强人所难,但你只是收个丫鬟的事,也不麻烦,你再好好想想,不然你府中只有一个沈通房,日后她也会为难。」 恩威并施,看这个架势,程茴是非收不可了。 但,不能收的那么轻易。 沈定珠沉了一双眼眸,抬眸看向萧琅炎,他恰好也朝她看来,两人出奇地默契,竟然察觉到彼此相同的想法。 萧琅炎俊容嗤笑:「母妃,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此人,儿臣就要了,不过儿臣身边已有徐寿等人伺候,很是尽心,不再缺人。」 「但沈定珠身边倒却是缺一个丫鬟伺候,不妨就给她了,你伺候她,本王才能愉悦。」 程茴身姿僵住,抬起俏脸,眼眶已经一片通红:「王爷,奴婢……」 沈定珠掩面惋惜:「你做婢女,岂不是折煞了?王爷,还是算了吧,她不喜欢,何必强人所难?」 她回到萧琅炎身边,轻轻靠在他怀里,一副媚态温柔的模样。 娴妃拧起细眉:「琅炎,你方才还说沈姑娘只是通房,既是通房,身边也没有丫鬟的规制,强行带一个人在身边,未免不合规矩。」 「你已经为她破格多次,在外招摇太过,终究会引你父皇不满。」 萧琅炎轻笑:「母妃提醒的是,那儿臣重新考虑。」 「考虑的如何?」娴妃问。 萧琅炎环住沈定珠的腰:「儿臣考虑将沈定珠聘做妾室,做了王府的妾,便可以有丫鬟伺候了。」 娴妃眼中折射出冰冷的凛冽,她垂眸看向程茴,语气有些淡淡的严厉:「你可愿?」 程茴跪在地上,靠双手撑着才能稳住身形,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须臾,她才点头:「奴婢愿意!」 萧琅炎扬眉:「好,那就给沈侍妾磕头吧。」 程茴转而膝行着到了沈定珠面前:「奴婢程茴,给您磕头了,往后定用心服侍。」 见程茴如此豁得出去,沈定珠反而心头一凛。 送走了愚蠢的郑尔兰,倒是多了一个擅长隐忍的程茴。 事已至此,她红唇展露出曼妙的弧度:「你起来吧,以后跟在我身边,就随我的规矩。」 娴妃目的达到,面色也好看了一些:「你二人尽心伺候王爷,别让本宫有忧虑才是。」 萧琅炎眉宇黑冷,眼中带着淡淡的玩味轻笑。 「母妃,既然如此,儿臣就先带着沈定珠回去了。」 得到娴妃允准,一行人告辞,程茴果断跟在了他们身后,连行囊衣裳都不收拾。 上了马车以后,沈定珠靠在萧琅炎怀里,余光看见程茴一直低着头,大概也是很不自在。 她不动声色地喟嘆一声,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回到王府里,萧琅炎要处理事务,便先去了书房,程茴要跟着去,被沈定珠叫住。 「程茴,你走错了,这边才是我要去的地方。」她红唇曼妙,笑的美眸轻眯,白丽的面容,一副不好惹的绝色模样。 程茴咬了咬唇,转而跟在沈定珠身边:「奴婢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刚回沈定珠居住的小院子,程茴就抬头打量了一圈,她露出狐疑的眼神:「沈姨娘,您就住这里?」 不是很受宠吗?居然就住在西苑,离王爷的住院偏僻遥远,屋子还狭小得很。 沈定珠进屋,漫不经心地道:「不住这,还想住哪儿?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把自己当主子娘娘。」 程茴挨了训,心底本就不服气沈定珠,这会儿脸色青红交加,不满的情绪从眼神中流泻而出。 沉碧恰好走到门口,探头看了一眼里面,惊讶:「这位是……」 沈定珠伸手将沉碧拉进,笑眯眯地介绍:「沉碧,往后你就有帮手了,她叫程茴,是娴妃娘娘赐给我的丫鬟。」 言下之意,是要程茴也听沉碧的吩咐,程茴当即冷了一张脸。 沈定珠不管她,挥袖吩咐:「我渴了,去准备热茶。」 程茴巴不得赶紧走,拿起水壶就离开了。 见她毫无恭敬的姿态,沉碧皱起眉头:「小姐,这真的是娴妃娘娘给的人?怎么送来这么个装腔作势的货!比主子的架子拿的还大。」 沈定珠娇美的面孔浮着一抹清然:「平时你盯着她,别让她在我身边动手脚,只要她不妨碍我的事,我也能容得下她。」 沉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程茴这一去,好半天没回来,等到傍晚,她才慢吞吞回来。 「去哪儿了,我要的热茶呢?」沈定珠正在练字,抬头看她一眼,就慢悠悠地问。 程茴一点心虚慌张的神情都没有,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奴婢去王爷的书房了。」 「刚刚宫里来人送奴婢的衣裳,可姨娘你却没说要奴婢住在哪儿,故而奴婢只能去问王爷,这才耽误了一会,姨娘不会生气吧?」 沈定珠肌肤胜雪,两丸黑瞳犹如聚着两汪水,她看了程茴两眼,没说话,反而继续低头练字。 程茴心中冷笑,外间早有传闻,沈定珠只是空有美貌的草包,她一定能拿捏沈定珠。 到了傍晚,徐寿来传:「沈姨娘,王爷召寝。」 沈定珠穿着锦绣罗裙,外披宝蓝色大氅,整个人明艷娇媚,直接就出门而去。 程茴一晚上都不听她使唤,这会儿倒是不用吩咐,直接迈着两条腿快速跟上了。 萧琅炎刚沐浴过,此际正屈膝坐在榻边,手里握着一卷书。 沈定珠进去,还没开口,已经啜泣起来,萧琅炎拧眉抬头,只见美人一双眼睛轻红,透着楚楚可怜。 「王爷~」沈定珠扑进他怀里,「妾是管不得程茴了。」 跟在后面的程茴大惊失色,沈定珠之前不发作她,居然是在这里等着。 她急忙跪下解释:「王爷明鑑,今天沈姨娘让奴婢去准备热水,可宫里……」 同样的藉口,她还打算再说一遍。 「滚去外面跪着。」萧琅炎根本不给她废话的时间,开口便冷道。 程茴面色一白,萧琅炎当即动怒:「要本王动手请你?」 「奴婢不敢!」程茴急忙走出去跪在了门外,徐寿顺手在外合上了门。 门内,还不断传来沈定珠委屈的哭腔:「王爷,她好讨厌。」 紧接着,是萧琅炎哄她的声音,带着宠溺的轻笑:「本王罚了她,还哭什么,往后她再不听你的话,就让她一直跪着。」 如此,沈定珠才笑了出来。 门外的程茴听着,身子早已因巨大的耻辱而轻轻抖动起来。 沈定珠居然受宠到这个地步,她真是小瞧了。 然而,此时此刻,沈定珠既没有靠在萧琅炎怀里,也没有真的朝他撒娇。 她反而后退两步,打算走到一旁。 却在下一秒,被萧琅炎拽住手腕,直接拉回怀里。 他摁着她双臂,不许她挣扎,声音低沉,带着点威胁的意味:「眼线都守在门口了,你还不打算搬回这个院子?」 第64章 不管生死,我陪你 沈定珠微微展唇,脸上的浅笑漫不经心:「那就让妾好好想想。」 萧琅炎见状,冷哼一声,将手放开:「愈纵着你,你愈狂妄。」 他顿了顿,低声:「搬回来吧,过几日本王要离京,去冀都监察水利新修的进程,年前约莫才能赶得回来,你来守着院子。」 沈定珠不由得面色一变:「王爷要走?就这两日?」 萧琅炎反倒是笑了:「怎么,捨不得本王?」 沈定珠不语,飞快回忆前世此时,她记得皇帝马上要生一场极其严重的病。 皇帝私底下一直在服用一种药,具体治疗什么病症不得知,有人说是阳药,也有人说是长生不老药。 但服用久了,就在除夕前一刻毒发。 沈定珠神色渐渐严肃下来,萧琅炎也收了脸上玩味的笑容。 她回过神来,抓住萧琅炎的衣袖,压低声音:「王爷,您绝对不能离京,再过不久,皇上会因为私自服用禁药而毒发。」 「届时,宫中所有太医都会齐聚一堂想办法,可中毒的症状实在复杂,所以太医们打算以毒攻毒,解药就是充满毒性的乌头。」 「皇帝不会自己喝,他选了一个儿子,替他喝下这碗可能会致命的毒药,最终敢喝药的那位王爷,是娴妃的九皇子明王。」 室内烛光轻微,照得萧琅炎侧脸容颜如刻刀般深邃,他眼中的乌云浮浮沉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萧琅炎盯着沈定珠:「你的意思,让本王代父皇试药?」 沈定珠重重点头:「我以性命担保,那碗解药无事,即便王爷身上没有中毒,喝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而喝了的人,定会得到皇上的绝对信任与青睐,王爷不仅不能走,还要抢着试药。」 前世,明王就是因此,博得了皇帝所有的宠爱。 除了交给萧琅炎的吏部和户部,皇帝将兵部与统领三司的兵权给了明王! 有了兵权的王爷,与储君无异。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明王和萧琅炎共争皇位,打的如火如荼,朝中势力两边颠倒。 若不是萧琅炎心狠,先一步毒杀皇帝,篡改圣旨抢而登基后赐死明王。 死的,恐怕就是他了。 萧琅炎薄眸中神色变幻,他开口幽幽:「沈定珠,本王只有这一条命。」 沈定珠语气郑重:「我知道,王爷如果出事,我也不会好过,请王爷相信我一次。」 之前她都没有出过错,这次,她十拿九稳! 好半晌,萧琅炎伸来臂膀:「伺候更衣,就寝,明日你搬回院子。」 沈定珠乖乖地为他脱去外袍,忽然,他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扣入怀中。 他们的姿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贴合在了一起。 沈定珠半跪在床榻上,所以她高一点,而萧琅炎两条腿搭在床沿,故而他比她稍低。 而她又被迫紧贴着他的身体,此时萧琅炎的面颊,几乎是在她的心口喘息。 沈定珠垂着美眸,乌黑闪烁的光泽中,夹杂着小鹿般的惊慌和羞赧。 「王爷?」她压低了声音,白嫩仿若无辜的细腻手掌,自然而然地搭在萧琅炎的肩膀上。 萧琅炎轻轻抬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薄唇下吻了一口她的指尖。 这动作来的太过突然,又过分亲密,全然不似他们平时相处的方式! 沈定珠一剎那间,浑身酥酥麻麻。 萧琅炎微微抬冷眸,眼中如月弯刀,带着冷光似的轻笑。 「沈定珠,本王试药无妨,但要是死了,你来陪葬,与本王共赴黄泉。」 毕竟,乌头毒性百倍,可他信了她的话。 沈定珠闻言,羞赧神色褪去,转而变得郑重,她轻轻点头:「妾陪您。」 她红唇张合,身上幽香传来,尤其是单薄的里衣近在咫尺,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她滑如凝脂的肌肤。 萧琅炎浑身幽火纵烧,摧毁理智,唤醒他体内那真正的躁戾与兽性。 突然,他低头,狠狠咬在沈定珠的指尖。 她疼的嗡吟一声,唇瓣间溢出比花儿摧折还惨的低唿。 下一秒,萧琅炎将她按回榻上:「记住你说的话,没得反悔。」 沈定珠捂着疼痛的手,眼泪都逼出来了,眼尾一片通红。 她本以为,今晚萧琅炎兴致大发。 却没想到他在她身边躺了没一会,就睡了过去,那沉重强大的臂膀压在她的腹部,实在火热难受。 沈定珠推了两下,没能成功,只能呆呆地望着床帐顶部。 她其实,隐瞒了一个事实,没有告诉萧琅炎。 他不去冀都监督水利新修是对的,因为负责堤坝重建的官员贪污,赈灾的银子全部拿去充私,和孝敬背后的大官马尚书。 故而堤坝修建好的第二年,一场大雨再次摧毁堤坝,这次死了上千人。 皇上勃然大怒,牵连的官员甚广,连萧琅炎也不例外,受到了斥责。 不仅如此,皇上还要将他贬去封地,终生不得回京。 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萧琅炎才直接谋反,发动兵变。 沈定珠现在不说,是因为,整个晋国上下,没有一个人比她二哥更懂水利。 堤坝方面,她二哥在朝为官时,就参与修建过白龙渠、六门渠,还有淮北大运河。 既然冀都的新修堤坝是有隐患的,沈定珠打算提前让堤坝出现问题,不过,那也要等到年后。 慢慢来,家人都会得救的。 她闭上眼,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萧琅炎早就上朝去了,外头日光大亮。 沈定珠如今是王府侍妾的身份,按照规制,可以拥有两名丫鬟。 故而就将沉碧从前院洒扫,调回了她的身边。 沉碧入内伺候她洗漱完,低声道:「小姐,那程茴还跪在外面呢,奴婢刚刚进来,看见她在抹眼泪,早上听小太监们说,王爷走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 说到这里,沉碧眼中对沈定珠露出赞佩的目光,好像夸沈定珠的恩宠十分稳固。 沈定珠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长眉连娟,面颊丰润绯红,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花苞的娇嫩气息。 她道:「没工夫管她,你先帮我将主院的偏屋收拾出来,我答应王爷,搬回此处了。」 然而,门扉一开,程茴急忙膝行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主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没有规矩了。」 她急得眼泪直流,看来是真被罚狠了。 沈定珠不予理会,只淡淡道:「你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在我身边晃悠。」 她正要往前走,却冷不丁被程茴抱住了腿。 「主子,奴婢有一样东西要给您看,是娴妃娘娘交代的。」她哭着说,眼睛通红,却像是迫不及待地表达忠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第65章 沈定珠,她不简单 沈定珠看了院子里一眼,护卫离得比较远。 王府里不知还有多少眼线,沈定珠转而回到萧琅炎的屋子。 「你进来说。」 程茴跪了一整夜,已经站不起来了,她面色苍白地扶着门框,手臂因使劲儿发抖。 沈定珠昂了昂首,沉碧便上前帮着扶她站了起来。 程茴双腿发麻,脚也不听使唤,到了屋内,跪坐在沈定珠面前,手指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药包,呈递了上去。 沈定珠没有接,拿帕掩住口鼻:「你直接说,这是什么?」 程茴忍着疼痛,道:「这是昨天宫里的人把奴婢行囊送来时,夹带在里面的,奴婢来王府之前,娴妃娘娘曾交代,要找机会将这个下到您的食物里,不能让您成孕。」 这么说,又是绝子药了? 沈定珠沉着眼眸,她不明白,娴妃怎么就那么怕她怀有身孕。 就不说萧琅炎会不会答应,便是现在,宁王府没有一个正妃,她也不可能被允许有身孕。 若是真的侍寝,都不用萧琅炎开口,徐寿定会端来一碗避子汤。 「既然如此,你尝一口给我看看。」沈定珠轻启朱唇。 程茴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沈定珠目光清冷:「看你这包药的分量应该不少,想必是要分开几次用,你只喝一次,不会有问题。」 沉碧在旁边跟着接话:「何况你既然打定主意要伺候主子,就应该喝下去,能不能服侍,还不是主子说了算?」 程茴咬紧牙关,揭开药包,沈定珠看了一眼,居然是三颗黑色的药丸。 还没凑近,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气味。 沈定珠皱紧眉头。 就这种药,还想不动声色地给她喝下去?她闻不到才怪。 程茴拿起一粒,手臂发颤,好几次想要尝试放进嘴中,但始终下不了决心。 沈定珠有的是耐性,她抱臂端坐在凳子上,美人如玉般洁净的面孔,透着淡淡的绝色无情。 她前世吃过苦,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同情心,程茴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终于,程茴眼睛一闭,将药丸放进嘴中,飞快地咽了下去。 沉碧走上前:「你张开嘴,让我检查检查,别想煳弄主子。」 程茴张嘴,眼泪如注,沉碧检查了半天,点了点头。 沈定珠这才道:「沉碧,你将她扶起来,上次王爷送我的金疮药,你拿来给程茴。」 程茴哭着道:「谢主子。」 沈定珠又说:「你也跪了一晚上,想必累了,沉碧送她回耳房,程茴,准你休息一日,明天好好来伺候。」 「是。」程茴嘴里说着感恩,踉跄着跟沉碧离开了。 沈定珠拿起她留下的两粒药丸,沉眸想了想,便自己收了起来。 一炷香后,沉碧回来的时候,沈定珠已经吩咐了几个家丁,帮她将西苑的东西都搬了回来。 「主子,」沉碧也改了口,将沈定珠悄悄拉到一旁,「奴婢将程茴送进屋以后,在门口特地等了片刻才走,果然看见她抠嗓子,想将药都吐出来。」 沈定珠抿了抿唇:「这个我猜得到,但你放心吧,应该就是绝子药,若是毒药,她不敢真的吞下去。」 沉碧压低声音,有些愤懑:「她凭什么不吃绝子药,莫非还想着伺候王爷,跟主子争宠?」 沈定珠噗嗤一笑,媚态娇柔,她点了点沉碧的鼻尖:「不然呢?我的傻丫头,你以为她忍气吞声,是做什么,真的为了效忠我吗?」 沉碧皱眉嘟囔:「奴婢就知道她不老实。」 程茴从一开始决定要跟着萧琅炎的时候,就註定了她不管做什么,目标都只有一个,获得沈定珠的信任,再找机会接近萧琅炎罢了。 而她之所以现在如此豁得出去,也无非是明白,暂时不能得罪沈定珠。 可不代表她放弃了。 沈定珠看得明白,心里如明镜一般。 她轻轻拍了两下沉碧:「好了,你去盯着他们帮我搬东西,然后再拾掇一下屋子,被褥要垫极软的。」 沉碧嘻嘻一笑:「奴婢知道,主子您去那边坐着晒太阳,一会就好。」 与此同时。 萧琅炎的马车从宫中驶出,他闭目养神,忽而,马车戛然而停。 车夫的声音低低地从帘外传入:「王爷,傅大小姐候在街口。」 他话音刚落,傅云秋的声音便紧接着跟来:「琅炎,我们能聊一聊吗?」 萧琅炎挑帘,看见傅云秋身披青色的大氅,面色憔悴地立在光晕里。 他神情微冷:「有什么事,你就在这说。」 傅云秋神情闪过一丝难堪:「这里离皇宫太近,人来人往难免会看到,求你了,不要在这里可以吗?」 萧琅炎沉息,目光深处凝聚着晦冷。 须臾,他才道:「上车说。」 不一会,傅云秋坐了进来,马车徐徐向前驶去。 她一坐在萧琅炎身边,他就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麝香味,顿时皱起凛冽冷眉。 平时他对这种气味并不敏感,但试了几次,沈定珠都吐得死去活来,故而萧琅炎侧身避开。 他冷眸盯着傅云秋,下意识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厌恶:「你有什么事,尽快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傅云秋没想到,他竟这样避她。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您在怪我吗?怪我当时在皇上面前,没有帮沈姑娘澄清,可是我也是相信了赵玉圆的话,我也被她骗了!」 萧琅炎单手撑头,半垂着的冷眸掩下不耐烦:「本王知道。」 他越是这样冷静平淡,就越让傅云秋慌张。 她嗫喏唇瓣几次,才道:「您还记得吗?我们年幼的时候,皇上将您关禁闭,宫人欺负您不得宠,是我一次又一次的爬过围墙,顶着被太后娘娘责骂的危险,为您送去吃的。」 「我的这双手,也是在那个冬天留下了旧疤和冻疮,从那时开始,每年冬天必定发作一会,手又痒又疼……」她说着,落泪不已。 「以我们的关系,如果您真的爱沈姑娘,我定会护她万全,可前提是沈定珠值得!但您知不知道,去年花灯节那群穷凶极恶的贼匪,就是她带来的人!」 萧琅炎豁然看向她,眼神冰冷:「休要胡说。」 「我没有撒谎,太子对沈定珠格外喜爱,想将她纳为妾室,便派人去问沈家从前的奴僕,想知道她的喜好。」 「可是,沈家的奴僕亲眼看见,花灯节那夜送沈定珠回来的人,就是那群贼匪其中之一,他们喊她小主子!」 萧琅炎目光骤然森冷,泛起波澜。 第66章 得玄甲军,得晋国天下 搬回主院后,沈定珠特意跟着沉碧一起,将自己的偏屋里里外外布置了一遍。 先前窗牖单薄,抵不住寒冬的冷,她请徐寿带人重修了一遍。 沉碧勤快,将屋子的角角落落都擦得一尘不染,连床底、床缝和柜顶都没有放过。 萧琅炎回来的时候,沈定珠亲自踏着登天梯,在挂四角花灯笼。 天色明明灭灭,正是傍晚落下,夜暮初上的时候。 白天太阳的余光退散,烧出天际一片黑蓝的釉色,繁星点点下,沈定珠迎着光的身姿窈窕玲珑。 沉碧仰着头说:「主子,还得往右一点。」 沈定珠轻轻垫脚,腰线都快露了出来:「这样?」 沉碧摇摇头:「不是,还得更右一点,不然,主子您下来吧,让奴婢来。」 沈定珠却不肯,偏要亲自布置,她努力靠右,幸好她身段娇柔,整个身子已经半悬空了。 沉碧扶着登天梯,担心的脸色发白。 就在四角灯笼挂上去的时候,徐寿带人赶来,向站在门口的萧琅炎请安:「王爷回来了!」 他冷不丁的喊叫,惊得沈定珠娇唿一声,顿时从梯子上跌落。 还不等摔在地上,就已经落入了萧琅炎的怀抱。 沈定珠回过神来,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面如芙蓉般粉嫩娇俏,那双丽眸弯了弯,盈出一抹笑容。 「多谢王爷,您回来了,」她顺从地从他怀中下来,站稳后吩咐沉碧,「去把温着的那盅百合鲜鸭汤端来。」 萧琅炎俊朗的面孔神色淡淡,薄眸噙着两分嗤笑:「本王回来得凑巧,若不然,又要听你喊疼了。」 沈定珠脸颊上簇拥着两片彤云,显得眼眸幽黑明亮。 她跟着萧琅炎进了屋子里,纤细的玉指体贴地解开他大氅的系带。 嘴上还讨好的娇软道:「所以王爷才是妾的救命稻草,什么时候都是。」 萧琅炎眸色深深,看着她去屏风上挂大氅,沈定珠下意识嗅了嗅那绒毛领子。 一股皂角干子的味道。 萧琅炎在外沐浴过了? 沈定珠脑袋里刚冒出这个想法,便将大氅挂去屏风上,点燃竹丝香。 她回眸,萧琅炎已经坐在桌边饮茶。 「凌风从漠北传信回来了。」他将一封信从桌上推来。 沈定珠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喜色,连忙拆开去看。 她边看边欣喜地跟萧琅炎分享:「王爷,凌风说经过郎中看诊照顾,我大哥的腿已经好了许多,而且,大嫂也马上临盆了!」 信上还说,漠北已经下了两场大雪,沈母也大病了一场。 不过因为银钱送去的及时,再加上地方守官看在萧琅炎的面子上,没有多加为难。 故而,信寄回来的时候,沈母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定珠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 能留住阿爹阿娘他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萧琅炎吹了吹茶,玉色的面孔有些平静道:「本王已经派人给凌风回信,让他过年期间留在漠北,暂且不用急着回来。」 「一来好照看,二来他在,万事方便,等他年后再回来的时候,估计你大嫂已经平安诞下子嗣,你也可以放心了。」 沈定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抬起明媚的双眸,紧紧地望着萧琅炎,那样的神情,萧琅炎竟觉得她头一次露出如此眷恋感恩的模样。 「王爷……谢谢您。」她说着,竟快要哽咽一般。 萧琅炎修长的手掌拍了拍膝盖,沈定珠顿时会意,主动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一双柔软的藕臂轻轻地勾搂住他的脖子。 两人唿吸彼此临近,萧琅炎揽着她细润的纤腰,闻着沈定珠身上特有的幽香。 「上次你说,父皇会因为服用禁药,在除夕前夜毒发?」 沈定珠轻轻点头,红唇微启:「王爷还有哪里不明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萧琅炎薄眸中,颜色深沉,寂冷不透光。 怕隔墙有耳,他微微侧首,薄唇贴靠沈定珠的饱满耳垂。 「倘若只是试药,以父皇多疑的个性,就算日后交予我大权,也未必会完全信任我,最简单的办法,是把他的性命,也握在本王的手里。」 沈定珠被他说话间时不时流泻的薄息,吹得耳垂髮痒滚烫。 她抬起盈盈长睫:「王爷的意思是……?」 萧琅炎沉吟:「你知不知道先帝有一支隐秘的死士,名为玄甲军?」 「他们是本朝最为勇勐厉害的将士,只听从先帝的令牌行事,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貌,十分隐秘,传闻说,得玄甲军,得晋国天下。」 「本王最近一直在查,先帝的那批玄甲军,到底藏在了哪里,我记得,先帝临终前,特地将你父亲请入宫中。」 「虽然对外说的是,要沈丞相利用私交,将鬼医江蛮子请去为先帝治病,但当初伺候的宫人说,先皇给了沈相一样东西。」 他倏而握住沈定珠僵直的指尖:「你知不知道给了什么?」 萧琅炎缓缓离开她耳畔附近,直着身躯与沈定珠四目相望。 美人眼中只有盈润的乌黑,和仔细回想的神色,再无其他破绽。 沈定珠想了半天,都只能摇摇头:「王爷,您说的这些,妾都不知道,甚至先帝跟父亲说了什么,妾知道的或许都没有您多。」 「如果要想知道,等王爷掌管大权,设法将妾的阿爹从漠北召回京中,一问便知,您说呢?」她歪了歪头。 萧琅炎盯着她的美眸片刻,忽而轻笑了出来。 「又在算计本王。」 「我哪有。」沈定珠声音娇软,像是撒娇。 萧琅炎正色,低声道:「不过,父皇要是真的病了,就不能让他好起来,到时候你得借本王鬼医一用。」 沈定珠轻轻点头,还不等说话,门外传来沉碧的声音。 「王爷,姨娘,汤来了。」 沈定珠伺候着萧琅炎用完膳,便见他去了书房。 她回到偏屋里,坐在窗边发呆,神色有些肃穆。 想到刚刚萧琅炎的话,再结合之前父亲交给她的一样东西,耳边全是父亲紧张的低声叮嘱—— 「乖女,不管谁问,你都要护好这个东西,谁也不能说,直到天下大定。」 她至今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父亲的话,跟给她的东西,又有什么联繫。 沉碧进来:「主子,水打好了,可以沐浴了。」 沈定珠回过神来,走入屏风后,褪去衣袍,露出滑腻白皙的香肩。 她妩媚的面颊被热水熏出滚烫的红。 「在发上多打点皂角,拿花露抹在发梢。」沈定珠道。 萧琅炎在漠北帮她家人诸多,她也应该主动一点了。 与他有更深一步的交流,才显得他们关系更加牢靠。 第67章 亲切,主动 萧琅炎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已接近两更。 走到门口,他却发现自己屋内烛光黯淡温橙,萧琅炎轻轻挑眉,推门而入,绕过屏风,便见沈定珠坐在脚榻上,靠着床柱昏昏欲睡。 自从第一次来王府时候睡在榻上,被萧琅炎无情地赶下去以后,她好像就没有再主动上他的榻。 这会儿,更是楚楚可怜地靠着床沿,好在室内地龙足够温热。 萧琅炎缓步向前,越靠近,越发现沈定珠只穿着单薄的外袍,此际因着领口微敞,竟能直接看见里面的鸳鸯锦。 听见细微的动静,沈定珠悠悠转醒,她半睁着水雾空濛的美眸,抬头瞧着萧琅炎。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她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便主动跌到了他怀里。 沈定珠像猫儿一样,讨好地蹭了蹭他的心口,连同发间的幽香一起贴近:「就寝吗?很晚了。」 她声音娇糯,那双黑眸在明暗的灯烛中,闪耀如星。 萧琅炎挑眉一笑,暂不拒绝,只沉声道:「好,睡吧。」 待她先上榻,沈定珠拢紧被子,指了指灯油:「还没熄。」 萧琅炎看她一眼,转而去将灯灭了。 他高大的身影上了床榻,萧琅炎刚躺下,就感觉一具娇软的身躯贴靠过来,萧琅炎顿时一怔。 那触感…… 他方才还是玩闹的心思,这会儿已经在暗夜里沉了一双薄眸。 连带着声音也沙哑起来:「衣服全褪了做什么?」 沈定珠听他问得这么直白,脸颊更是滚烫。 她还能做什么呀! 沈定珠紧紧地依靠着他,一条纤细的腿也搭去萧琅炎的腹部,她娇音低沉:「王爷,我还没有……侍寝过。」 再说下去,她的脸颊都要滴血了。 沈定珠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将话语变成行动,轻轻地往下拉。 还没等脱下来,她纤细的手腕就被萧琅炎一把握住。 他的掌心竟然更加滚烫,萧琅炎侧过头来,半明的房内,他眼神炙热的像有两团火在烧。 沈定珠怔了怔,却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问:「你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又想耍本王?」 「什么日子……」沈定珠轻轻皱了皱黛眉,回忆片刻,面色突然一怔,她急忙缩回手臂,转身用被子紧紧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起来。 沈定珠羞恼急促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她更是没想到,萧琅炎这个人,怎么连她葵水的日子都记得比她还清楚? 萧琅炎的冷笑声传来:「被你戏弄多次,本王都已有防备了。」 沈定珠藏在被子里,更是脸色火辣。 她伸出自己娇小的手,来回寻找刚刚趁黑脱下的衣裳。 然而,手掌放错了位置,萧琅炎身躯顿时僵硬起来。 「沈定珠!」他低声呵斥,带着几分被燎起来的火气。 他一把抓住她还没来得及缩回的手,将她拽至自己胸膛上,沈定珠冷不防地撞到了下颌,疼出几分泪花。 「王爷,疼了。」她软软地低声,将萧琅炎那心中的邪火,撩拨得更加旺盛。 萧琅炎垂眸,跟她盈盈美目相对,屋内,缱绻的夜色加深了暧昧的氛围。 他拉着她的手,气势霸道地向下,而后道:「既然你这么放肆,那就用别的方式伺候本王。」 沈定珠惊唿一声:「不要!」 旋即嘴唇被他大掌握住,萧琅炎侧首在她耳边,强势地低笑:「不许不要。」 门外的徐寿听见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伴随着沈定珠的闷哼,便主动站得远了一点。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里面才传来萧琅炎恣意慵懒的声音:「徐寿,抬水来。」 徐寿忙不迭地进去了,期间一直不敢抬头,余光只能看见地上满是狼藉的衣物。 他招唿两个小太监垂眉搭眼地将水放进来,随后把衣物都收走。 刚准备告退离去,萧琅炎道:「吩咐府上的绣娘,明日拿新的布缎来给她挑。」 这口中的她,自然就是缩在床榻里,紧紧裹着被子好似在啜泣的沈定珠了。 徐寿连忙点头:「奴才明白。」 他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门,就听到内里传来沈定珠低声的埋怨:「胳膊抬不起来了。」 「是么?上次也没有这么严重吧?」萧琅炎的质疑,带着戏嚯。 后面的话徐寿不敢再听,急忙关紧了门。 次日,萧琅炎天不亮就起来了,徐寿进去服侍,床帐依旧垂着,想必是沈定珠没有醒。 萧琅炎从不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她,只抓大放小,像睡迟不能伺候他更衣的事,他几乎不怎么计较。 徐寿替萧琅炎穿戴好,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要给沈姨娘送一碗避子汤吗?」 「不用,」萧琅炎眸色黑彻,神情却不那么冰冷严厉,末了,他补充道,「让厨房给她准备红姜水。」 徐寿心里会意:「奴才晓得了。」 沈定珠足足又睡了两个时辰才醒,她翻了个身,背朝上趴在榻上。 还能感受到右臂酸痛不已。 「嘶……」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被褥滑落,露出来的锁骨上,有两三处显眼的咬痕。 萧琅炎虽然没做什么,但对她下嘴却特别狠! 昨晚明明是享受的那一方,却还是对当初她在绝马寺里嫌弃他的那夜耿耿于怀。 沈定珠揉了揉胳膊,挑帘朝外看一眼:「沉碧?」 「奴婢在。」沉碧大概早就守在门外,挑帘进来,手里搭着两三套新衣裳。 程茴跟在她身后,走起路来姿势还有些踉跄,她手里端着洗漱的铜盆,一路上只敢低着头,十分小心谨慎。 沈定珠看她一眼,伸出手来,让沉碧替她拿热帕擦了擦身子,随后挑了一套明紫色的衣裙穿,配着一圈白狐绒的围脖,更显得脸儿俏如新开的芙蓉。 「主子,您的名声彻底在王府里传开了,听说,王爷走的时候,特地吩咐徐公公要顾好您。」沉碧与有荣焉的偷笑。 沈定珠还没说话,程茴又忙道:「刚刚去厨房,听见那边的管事婆子,等会要一起来拜会主子。」 这可让沈定珠怔了怔,她如今只是个侍妾,又并非正经主子,虽说宁王府没有女主人,但也绝对轮不到下人们都来拜见她。 就在这时,徐寿公公亲自来了:「沈姨娘,您醒了?」 他那张常年不笑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他端着一碗红姜水,放在了桌子上。 「王爷交代的,您一定要喝,对身子好。」 「徐公公客气,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劳烦你了。」 「杂家应该做的,」徐公公搓着手笑,又道,「对了,方才门房送来一封信,是平邑送来的,好像是您外祖家,问过王爷的意思,说是让您自己做主。」 沈定珠一愣,接过来看,信上「定珠亲启」四字,果然是她外祖的字迹。 她急忙打开信件,一行行看下去时,眼中原本刚染上的热意,也渐渐消退,变成冷冽的死寂。 第68章 提前准备 徐寿看出什么,他拱了拱手,找了个由头退下了。 沉碧为沈定珠送上热茶:「主子,老郡公说了什么,您面色怎么不太好?」 沈定珠将信倒扣在桌上,她闭了闭眼,白生生的俏丽面孔,被一丝恼怒激出几分轻红。 「我以前只知道,没有权势,还有亲人。」 「但经歷过姨母的事,才彻底明白,所谓亲人,背后都关联着利益。」 「有朝一日失了势,谁都能来踩你一脚,连从前疼爱你的那些人,也不过如此。」 她说着,红唇轻勾,露出一抹冷笑。 信是她外祖亲自写的,他责怪她对赵玉圆的无情,叱骂她不顾亲缘关系,与家人争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还说,他们原本就打算将赵玉圆送给太子做侧妃,现在却落了下策。 在她外祖平邑郡公的眼中,沈定珠这样的做法,是两败俱伤。 这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外祖说,已经将沈定珠舅舅的女儿送来京城,她的亲表妹苏问画。 他听说沈定珠得宠,想让她藉助萧琅炎的关系,想方设法引荐苏问画跟太子相识。 信里,外祖一再警告她,称现在沈家已经无用,沈定珠要想过好日子,只能盼望着母亲的娘家地位稳固。 所以,她必须要好好听话配合。 外祖也并非全然都是警告的话语,信的末尾,总算温和地写了一句—— 【你与问画,一人伺候宁王,一人服侍太子,我们才不会处于被动。】 沈定珠看见这些言辞,感到何其可笑! 沈家受难的时候,运筹帷幄的外祖又在哪儿? 她是不会帮苏问画接近太子的。 沈定珠冷着脸,点燃灯油,将信就此烧了。 沉碧看她面色不好,也不敢再问,只想尽办法哄沈定珠开心。 程茴端着早膳,在外叩门。 沈定珠收敛面色,让她进了。 待一碗肉丝粥下去,她心情好了大半,厨房见风转舵,连今天的早膳也做的精緻了些。 沈定珠拢了拢乌髮:「程茴,你刚刚是不是说,厨房那些子婆子,要过来拜见我?」 程茴连忙点头:「方才奴婢送碗筷回去的时候,还听那厨房掌事厉妈妈要来,但又怕冒犯了主子。」 沈定珠沉吟,美眸浸润着一缕思量。 须臾,她开口:「沉碧,你去厨房找个婆子过来,好像叫桂芹,我有话问她。」 沉碧不待疑虑,应下转身就去。 片刻后,沈定珠靠在自己房里看书,程茴正讨好地为她捶腿。 沉碧掀帘入内:「主子,桂妈妈给您带来了。」 沈定珠抬起眼眸,却见沉碧身边,除了低眉顺目的桂妈妈以外,还站着一个吊梢眼、满脸讨好笑容的厉妈妈。 她半靠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浑身的肌肤白的像是发光,犹如神仙美人。 膝上搭着猩红色的毯子,更显得身段娇柔,眉眼似画。 「怎么还多了个人?」沈定珠放下书,不咸不淡地开口,颇有主子娘娘的架势。 厉妈妈顿时上前,赔笑说:「听说沈姨娘找桂芹说话,奴婢就担心是不是这桂芹犯了什么事,若是真的,特与她一起来给姨娘赔罪。」 「没什么事,就是之前住在西苑的时候,吃过她做的一道酱瓜,像以前我乳母做的,所以来问问她。」 沈定珠回答得风轻云淡,那双漂亮的眼仁,在日光流泻中,显得浅淡。 厉妈妈正要再说话,沈定珠就将书放去一旁:「我房里有些东西,沉碧、程茴,你二人去带着厉妈妈去隔壁耳房挑一些,就当是我的心意。」 厉妈妈一怔,忙道:「拿主子的东西,这哪儿使得!」 话虽如此,她已经脚步朝外,脸上堆着的笑,都快看不见眼睛了。 沉碧灵活,马上道:「哪儿能不行,主子这是自己过得不错,也想着咱们下人,厉妈妈这便跟我去吧。」 如此,才将她们三人支了出去。 门一关,沈定珠面上挂着的温淡笑容,顿时消散,俏丽的容颜粉红淡淡。 「桂妈妈,你来王府有几年了?」 「回姨娘,奴婢来王府十二年了。」 沈定珠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不错,时间对得上。 她歪头问:「你是不是有个儿子,有二十岁了吧?」 桂芹处变不惊,只是在听到这句问话时,稍微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是,他叫武仁,就在前院,是马厩的洗马小卒。」 沈定珠纤细玉白的指尖掀开一旁的小盒子,她拿了一张地契出来。 「你将这张地契给他,让他想办法帮我卖了,能卖多高卖多高,兑成银子后,在商州当地直接收购粮食。」 「买来的粮食,送去这个庄子。」她从方才看的书里抽出一张纸,一起递了过去。 姨母还给她的两个庄子,一个变卖,一个拿来存储粮食。 桂芹听后直接愣住,她不由得抬了抬眼,目露困惑:「姨娘,您这是……」 沈定珠知道,这消息对她来说,未免有些太突然了。 桂芹和武仁母子俩,是王府里最不起眼的角色。 但是,前世时,沈定珠也是后来才发现,武仁性格耿直,且有些功夫傍身,为人更是忠诚。 母子俩都是没有二心的忠僕,后来为了保护沈定珠,武仁被傅云秋设计坠崖摔死。 「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什么陷阱,就是从徐公公那打听到,你们母子二人最是本分老实。」 「你儿子武仁腿脚功夫好,去商州一来一回,也方便,我相信他更能将我的事办好。」 「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待他事情办妥,我便请王爷调他去当个肥差,就不用在马厩干那些粗活了。」 桂芹要被这天大的惊喜给击昏了头,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顿时朝沈定珠叩首。 「姨娘交代的事,我们定当照办,只是兑出去的银子,要买多少粮食?」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沈定珠说罢,桂芹心中已有主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临走时,沈定珠又喊住了她:「让武仁今日就出发,我会跟徐公公说一声,但对外,你们无需说实话。」 桂芹深以为然,郑重地点点头:「奴婢明白这个理。」 当天夜里,萧琅炎回来得晚,但当他进了院子,便看见沈定珠那屋的灯火,为他盈盈而亮。 沈定珠正在画一些花样子,像是准备给自己做一件襟子。 她专心低着头作画,一缕乌黑的秀髮垂在玉润的耳朵边,程茴和沉碧看见萧琅炎进屋,正要请安,却被他抬手制止。 她们识趣地退下。 沈定珠望着图上的花样子苦思冥想,似是在苦恼领子的长度。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传来:「领子画那么高做什么?这衣服何时穿?」 「睡觉时穿的,免得……」沈定珠下意识回答,还不等说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顿时抬起头来。 瞧见萧琅炎冷眉微扬,薄眸看着她,等后话。 「继续说,免得什么?」他大概猜到了,淡淡的语气带着隐约的威胁。 第69章 你的心上人是他 沈定珠面孔顿时心虚地升起彤云。 「免得夜里冷,睡不安稳。」她主动起身,为萧琅炎脱去大氅。 他却抬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好整以暇的嗤笑,低声问:「是防本王,嗯?」 沈定珠被他看穿,也不敢承认,只垂了两下眼睫:「没有,怎么会呢,王爷想多了。」 萧琅炎只哼笑一声,也不揭穿她的小心思,揽着沈定珠的腰,一起走到了外间。 扑面而来的夜风十分刺骨寒冷,已经临近年关,像是快下雪了。 沈定珠几乎是被他半抱在怀里,拖进主屋的。 他这才伸展双臂,示意她为他更衣。 沈定珠动作温柔,黛眉下的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更显得姿容绝色。 「听徐寿说,你今日让前院一个洗马的家僕,去往商州了?」 「我正想跟王爷提这件事,」沈定珠没有隐瞒,「上次姨母还回来的两个庄子,一直压在我手里,也是无用。」 「我就找了个腿脚快的奴僕,帮我跑一趟商州,将庄子兑出去,手里留点银子。」 萧琅炎看她一眼,不经意地问:「为什么选武仁?要想腿脚快,你跟徐寿说,他自会安排。」 沈定珠抬起眼眸,白嫩的面颊粉润,透着一股娇俏的劲。 「我凡事都麻烦徐公公,不太好吧,何况我是特地挑的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人,帮我跑这一趟,也不会耽误王爷什么事。」 萧琅炎目底漆黑如渊,没说话,但也没表示怀疑。 片刻后,他主动跟沈定珠道:「今日大哥已经自请,前往冀都监督水利新修,父皇愿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故而让我留在京中。」 沈定珠为他倒茶的纤纤玉手一顿,这件事,最后落到了平王头上? 那只能算他倒霉了。 她抬手,收起茶壶,象徵性地安慰了一句:「王爷这次无从出力,但以后也能找到为皇上分忧的机会。」 萧琅炎握着茶盏,冷笑一声:「无妨。」 沈定珠听得这两字,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不过,她到底知道一些,萧琅炎与皇帝不合的原因。 这件事在宫中是秘辛,不过对于已活两世的沈定珠而言,并非秘密。 前世,曾有一次萧琅炎喝多了,抱着她说了这件事。 当初萧琅炎的母妃,已与他人定亲,但却被微服私访的皇帝看中,几乎是强行掠夺回了宫中成了妃子。 生下萧琅炎后不久,她便郁郁而终。 皇帝的爱淡薄,当初费劲带回宫中的女人,在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以后,也就不那么珍贵和重要了。 尤其是后宫中还有这么多美人的情况下,所以萧琅炎母亲刘妃的丧事,操办得简单。 皇帝对萧琅炎,更不甚重视。 也不知是不是日后回想起来,他娘心中装的是别人,故而对他的态度,算得上是苛刻。 要不然,也不会养成萧琅炎这样淡漠的性格。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腰间被人揽过去,下一秒就坐在了萧琅炎的膝盖上。 「在想什么?」他问。 沈定珠睫毛一颤,缓缓垂下,像收拢的蝶翼。 她声音沉闷地说:「在想为何都是家人,却比陌生人还要无情?」 萧琅炎挑眉,目光中闪过瞭然:「因为平邑郡公说要送你表妹入京的事么?」 果然,他已经提前知道了信的内容,沈定珠也没打算隐瞒,轻轻地点点头。 萧琅炎笑了起来,那笑低沉,嗓音动听,也带着几分戏弄。 「本王早就跟你说过,为沈家平反,难如登天,这条路上,只有你一人坚持,委实有些异想天开。」他说着,把玩她的发梢。 想起昨夜旖旎,髮丝垂落脖颈间,白与黑,异常耀眼。 沈定珠没察觉他眼底燃起的火热,只道:「再难,我也会坚持,父亲是冤枉的,早晚有一天真相大白。」 萧琅炎没说话,他与沈定珠心里都清楚,递交沈家通敌叛国罪证的人,虽然是马尚书。 可是真正拍板敲定罪名的人,是皇帝。 要沈家死的人,是晋国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凭沈定珠一人,谈何洗刷冤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除非,皇帝死了。 萧琅炎眼神一幽,转而不再深想,将沈定珠打横抱起。 她娇唿一声,察觉到他的意图,急忙伸手拦住他,面色娇红:「王爷,能不能休息一天,今天画花样子,我的右手……还酸。」 萧琅炎将她放在榻上,垂眸看来,如玉的面庞,俊美无双。 他笑着,眼神却显得更加深邃危险:「那就换一种方式伺候本王。」 萧琅炎修长的指尖,按在了她丰润的唇瓣上。 沈定珠吓了一跳:「不……」 虽然前世不是没有过,但是,那只会是更疲惫的开端。 她转而就想熘下榻,还没等逃掉,又被萧琅炎抓了回去。 床帐落下,沈定珠反抗的声音也渐渐消弭。 后来她也认了,用心地顺从他。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愈发认真,萧琅炎就愈发生气。 甚至,他揉着她的发,用喑哑的声音说:「你的心上人没什么用,讨好本王,本王为你报这个家仇,如何?」 沈定珠不理会,只当他舒服煳涂了。 萧琅炎便发起狠来,在她脖子上咬出一个又一个青红的印子,惹得她眼泪连连。 在三次尽兴过后,沈定珠想叫水,却被他锢在了怀里。 「你讨好人的本事,学得很好啊。」他喘息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沈定珠却莫名听出了狠意。 这两天,萧琅炎试了几次,几乎可以确认,沈定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在床笫之间,有几分本事。 在那灭顶的欢愉里,萧琅炎的眼神,既沉沦,又冷冽。 沈定珠张了张唇:「我没有……」 还不等她说完,萧琅炎就已经咬住了她的下唇。 发狠,炙热。 两人再度撕扯到一起去,恍惚间,她听到萧琅炎按着她的肩,淡淡道:「过几日是傅云秋生辰了,你陪本王同去。」 沈定珠点点头。 这种场合,她确实是要陪着他出席的。 然而,下一秒,萧琅炎又道:「再多准备一份礼,傅三小姐与周将军要说亲了,一併送去。」 傅云芝要和周陆离说亲了?! 沈定珠浑身一僵,被萧琅炎察觉,他薄唇边的笑,逐渐变得更冷。 「你口中的心上人,原来是他,」他几乎语气肯定地说出,冰凉的指尖按在沈定珠的心口上,冷笑,「这些本事,也都是他教你的?」 第70章 表妹苏问画 沈定珠听言一怔,下意识便皱起黛眉:「王爷,您总说这些莫名的话干什么呀,我跟周将军,清清白白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萧琅炎就是觉得她和周陆离关系匪浅。 自打周陆离十二岁开始,两家不仅不怎么来往了,每次两人路上相见,也都是点头之交。 萧琅炎眼神暗了暗,像外间无边浩瀚的长夜。 末了,他坐起身,冷淡地叫水,等徐寿进来伺候完了,沈定珠也收拾了妥当。 萧琅炎语气沉沉:「回你屋子去睡。」 沈定珠顿了顿,旋即欣然答应:「好。」 她捡起自己的衣裳,拢在颈间,她正想回去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却没想到,她转身就往门口走的利落动作,让萧琅炎目光深处更加晦冷。 「对了。」沈定珠想起什么,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萧琅炎斜睨她一眼:「怎么?」知道留下来了? 沈定珠面色如玉般,带着淡淡的粉红,在不够明亮的烛光里,更让人觉得美人娇娇。 她含笑询问:「傅大小姐的生辰宴怎么能没有贺礼,王爷准备了吗?妾要不要也准备一份?」 萧琅炎黑墨似的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浑身上下都好像散发着威压,薄唇紧抿。 沈定珠微微犹豫,她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他生气了? 不应该呀,送礼物是让傅云秋开心的事,萧琅炎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还不等沈定珠问,萧琅炎就收回目光,撂下一声:「你自己决定,出去。」 他重新躺下闭上眼,沈定珠也不好再留,软软地应了一声,便翩然离开。 她走后,萧琅炎却是睡不着了。 满室芬香,他只要闭上眼,就能感觉到沈定珠身上的柔软。 可她对他的讨好,就像是下属应付了事,一切顺从,唯独提起周陆离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情绪变化。 次日,沈定珠起身,打算吃了早膳就出去,挑一些给傅云秋的生辰贺礼。 恰好这会儿桂妈妈来请安,道:「姨娘,听说您刚刚找奴婢?」 沉碧去厨房端膳的时候,沈定珠让她提了一嘴。 「嗯,」沈定珠放下勺子,抬了抬白皙的下颌,程茴顿时拿着一包银子上前递给桂芹,「我记得你丈夫瘫痪在榻,常需药物帮衬,这点银子是给你的。」 桂芹手捧荷包,受宠若惊,连忙跪下:「奴婢收不得!」 沈定珠赛雪的面颊上,两汪黑眸透彻明亮。 她看着桂芹,不动声色地说:「有什么收不得的,你儿子替我办事跑腿,王爷也是清楚的。」 「武仁不在府里的时间,就光靠你一个人的俸禄,如何消耗的起那么多的药银,拿着吧,我是吃过苦的人,我知道银子多重要。」 几句话,已经让桂芹红了眼睛,她紧握荷包,连磕了两个头才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沈定珠敛下长睫,还好昨晚萧琅炎同意她为傅云秋採买生辰礼,她才有理由找帐房支取银子。 给桂芹救急,是有必要的,以后她有大用处。 就在这时,门房来了,在外道:「姨娘,门外有个苏家小姐,自称是您的表妹,递帖子希望拜见。」 沈定珠握着勺子的纤白指尖一顿。 祖父的信不过昨日才到,今天苏问画已经到了京城,难道祖父寄出信的时候,就没想过提前通知她一声,而是逼迫她不得不同意。 沈定珠眼神漆冷,黛眉凝起,直截了当道:「让她回去吧,就说府里没有她要找的人。」 待屋内静下来,沉碧去厨房送碗盘时,程茴才上前。 上次受了教训,这几日程茴老实多了,也更加本分。 「姨娘,您屋子里的竹丝香没了,要不要奴婢去跟管事说一声,再支点过来?」 沈定珠看了看她,笑道:「程茴,你观察的可真仔细。」 程茴冷不丁被点破心思,忙低下头:「奴婢绝不会有任何僭越的想法,只是想为姨娘分忧。」 沈定珠轻轻摆了手:「你去吧。」 前世,娴妃没有将程茴这号人物送来,但程茴的作用,就和萧琅炎那宫中无数妃子嫔妾一样,都是其他势力的眼线和棋子。 他从不曾留恋,也只会拿沈定珠来泄火。 所以,沈定珠根本不怕程茴有本事勾走萧琅炎,他的心还在傅云秋那,谁都夺不走。 晌午休息过后,沈定珠就带着沉碧出门了。 刚准备踏上马车,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唿唤:「表姐!」 沈定珠微微凝眸,扭头看去,一个圆脸杏眼,刚刚及笄的少女仓促跑来。 是她舅舅的女儿,她表妹苏问画。 姐妹二人虽是亲戚,但自小不在一处长大,也就偶尔逢年过节会见上一面,故而,两人关系淡泊。 前世时,苏问画倒是在她得宠后,想利用祖父的关系也进宫为妃,还私下写信请沈定珠照顾。 没想到被萧琅炎知道,当即下旨,将苏问画另赐旁人了。 「表姐,你怎么还躲着我,我不远万里来到京城,你连一面都不见,这像话嘛?」苏问画抱住她的胳膊,语气有些娇蛮。 沈定珠不适应这样的亲昵,慢慢抽回手。 「进马车说。」她态度冷冷,即便再不愿应对苏问画,也不能站在外面,让眼线看去。 姐妹二人坐进马车里,苏问画便抱臂,眼神有些乖张地看着她。 「表姐,祖父的信你难道没有收到吗?怎么敢拒而不见的呢?」 沈定珠目光泠射波光,皎白的面孔美若惊鸿,就连苏问画看了,都难免暗嘆绝色。 她语气颇有距离感:「祖父的信我看了,但那又怎么样?我沈家落难的时候,谁帮过我?」 「姨母欺我辱我,祖父也指责我不应在乎个人得失,可是凭什么?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就将你送了过来,我又为何要管你。」 沈定珠直起背嵴,目光无情地看向前方:「我知道苏家在京城有宅子,你好好安顿,不要再来打扰我。」 苏问画撇撇嘴,灵动的杏眼浮起不满:「你跟赵家的事,我都听说了,虽然我不见得多么喜欢你,但我更讨厌赵玉圆。」 「谁让她之前总是跟我争祖父宠爱的?现在她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不过,她是她,我是我,你放心,不管什么事上,我跟你绝对是一条心的。」 「只要,」苏问画甜甜一笑,凑到她跟前来眨眨眼,「你帮我寻机,介绍给太子殿下。」 沈定珠绝丽的面庞,冷若冰霜:「你难道不知道赵玉圆怎么死的?你还想步她后尘?」 沉碧也跟着劝说:「是啊表小姐,您还是别靠近太子了,太子殿下婚事已定,来年开春,傅大小姐就会嫁进东宫,成为太子妃,他二人感情要好,听说太子也颇为宠爱她,表小姐您还是别去蹚浑水了。」 提到傅云秋,苏问画眼中神色一亮:「那就更好了,我就抢她的。」 第71章 太子示威 沈定珠拧起黛眉看着她,苏问画一脸无所畏惧,对即将挑战傅云秋的事,似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个表妹,沈定珠是清楚的,她城府不深,却有几分心眼。 可对上傅云秋,只怕会吃亏。 沈定珠懒得说教,只冷冷道:「太子跟你的事,我无能为力,你到时犯了事,也不要怪到我头上。」 苏问画揪着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把玩:「表姐,你怎么就那么不相信我,等我成为太子的宠妃,你想巴结我都来不及。」 沈定珠冷笑,美眸翩跹看着她:「你有这个本事?别是只靠着动歪脑筋,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问画气的跺脚,连声哼了两句:「你等着瞧吧。」 她不肯下车,非要跟着沈定珠,而沈定珠也甩不掉她,只怕苏问画的性子,引来更大的骚动,便只好带着她去了街市上。 给傅云秋挑选的生辰礼,沈定珠没有多想,直奔街上最好的制衣坊,打算挑一件珍珠缎面的宝裳。 可是,刚走到制衣坊外,就被店小二拦住了。 对方赔笑,拱手:「夫人,实在不巧,今日小店被别的贵人包场了,您改日再来光顾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沈定珠抿了抿唇,她倒不是非要买制衣坊的缎子,只不过整个京城,只有这里的衣裳最为入得了眼。 苏问画已经出声抱怨了起来:「给了多少银子,还能包场,莫不是谁家官人太太来了?」 沈定珠横她一眼,苏问画吐了吐舌。 正当此时,门内传来一道声音:「是本太子包的场,这位姑娘倒是有什么疑问?」 听见此话,苏问画吓了一跳,第一反应躲到了沈定珠身后。 萧玄恪的身影,缓缓走出,他原本阴沉狠辣的深邃虎目,在看见沈定珠以后,忽而一怔。 随后菱唇更是紧抿,藏着不悦,和一点不舍地挪开目光的眷恋。 沈定珠福身,不慌不忙地道歉:「不知太子殿下大驾,请恕罪,妾这就要告退了。」 苏问画眼睛转了转,却急忙拉住要走的沈定珠。 「表姐,你不是说想买这里的衣服吗?太子殿下这样好,咱们求一求他,会不会就让进了呢?」 沈定珠瞪圆了美眸,低声道:「你想去别拉着我!」 苏问画却抓得更紧了。 萧玄恪已经走到了沈定珠身后:「原来你也想逛制衣坊,无妨,今日既然是包了场,孤与沈姑娘也算半个熟人,一同进来挑选便是。」 苏问画连忙谢恩,喜气洋洋地挽着沈定珠就进去了。 然而,两人刚进门,就听到傅云秋温和的声音传来:「殿下,比来比去,还是这个霞帔的样式好看,您觉得呢?」 沈定珠转眸一看,傅云秋手里拿着两个不同纹路的帔子。 这必然不是他们大婚时要穿的,而是女方回门时,可身披霞帔,象徵着男方的宠爱。 傅云秋看见沈定珠她们,顿了顿,面上露出和善的轻笑。 「沈姑娘也来了,这位是?」 「我是她表妹,平邑苏家,行四。」苏问画毫不露怯,看着傅云秋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敌意。 傅云秋佯装惊讶:「原来是苏四姑娘,好巧,你们也来挑缎子?真是不好意思,太子殿下为了我,倒是给你们造成不便了。」 苏问画笑了笑,与她打机锋:「傅大小姐哪里的话,太子殿下待人温和,这不,允许我们来一起挑一挑。」 她二人在这里唇枪舌剑,那厢,沈定珠已经早早地躲去了旁边。 她无意捲入太子和傅云秋的关系里,也没有忘记今日自己出来的目的,好好挑一匹适合傅云秋的缎子,回去也给萧琅炎有交代。 她在珍珠缎子的台子前站了半天,拿不准哪个颜色更好。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你的话,适合朱红色。」 沈定珠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顿了顿,偏过头看去,太子萧玄恪站在她身后,两步之外的距离。 她稳了稳心神:「太子殿下说笑了,妾是在给傅大小姐挑缎子,朱红色也确实适合她,象徵着太子妃,尊贵无双。」 沈定珠立刻掏银子,也不废话,让店家将缎子包起来。 然而,店家走到她面前,却小心翼翼看着萧玄恪的面色,不敢为沈定珠服务。 沈定珠微微凝眸:「店家这是何意?」 萧玄恪笑了笑:「方才云秋说喜欢珍珠缎,这些便都被孤包下来了,无妨,不用给银子,孤让你一匹就是。」 沈定珠沉息,将递银子的手收了回来:「多谢殿下好意,不过妾暂时不考虑珍珠缎了。」 掌柜忽而道:「其实内间也还有几段新到的湘妃缎,颜色比珍珠缎要明亮,夫人可要看看?」 沈定珠看了一眼还在跟傅云秋拉扯的苏问画。 便点点头:「劳烦店家领我去瞧瞧。」 她跟着掌柜走到内间,看掌柜小心翼翼从柜子里拿出新到的湘妃缎。 布料一揭,缎子明亮的色泽尽收眼底。 只有蓝色一种,但看起来却带着淡淡的紫,十分高贵亮丽。 沈定珠摸了摸,手感也不错,便道:「掌柜,那这匹为我包起来吧。」 然而,她一回头,却发现掌柜早已退出了内间,萧玄恪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神犹如沸水,毫无平静。 沈定珠拧了拧眉,就要离开,却被萧玄恪挡住去路。 「沈定珠,」他声音压得很低,「你越拒绝孤,孤就越有兴趣,之前拿赵玉圆激你,没想到你这么狠心,连亲人也不顾,但即便如此,孤也没有放下你。」 沈定珠觉得萧玄恪真是一个疯子,怪不得会输给萧琅炎! 她语气平静且疏冷:「太子殿下,自重,妾已是宁王殿下的人了。」 萧玄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的人?你不用骗孤,也更别骗自己,他一直在乎傅云秋,孤知道。」 「孤最后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做孤的女人?你今天最好说愿意,倘若不愿意,那就别怪孤无情,用手段将你抢过来了。」 沈定珠红唇勾起一抹淡然的冷冽:「妾,不愿意。」 她不怕在这里拒绝萧玄恪,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想闹出很大的动静来,至少目前太子还是想得到皇帝的信赖,从而掌握重权的。 最近的政务,皇上大部分分给了萧琅炎还有明王处理,甚至连平王都有机会分皇帝分忧。 唯有太子被闲置空放了,对储君来说,其实是个危险的讯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所以沈定珠不怕。 她说完以后,萧玄恪的面色,堪称铁青。 「你如此不识好歹?」 「承蒙殿下垂爱,妾有宁王殿下便够了。」她说罢,翩然离去。 走到门口时,苏问画刚要进来,看见沈定珠,狐疑的目光扫到她身后。 「表姐,你买完了吗?」 「这家缎子我不喜欢,走吧。」沈定珠二话没说,径直离去。 萧玄恪面色阴冷地从内间里出来,傅云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上前,装作玩笑地道:「这个苏家四姑娘,倒是活泼灵动,言语冒犯没规矩,也显得娇真。」 马车上,苏问画一直想追问沈定珠,她在内间到底和太子发生了什么。 沈定珠不耐烦回答,冷着脸将她赶下马车。 苏问画急了,跺着脚说:「你不帮我,我自己也有办法!」 沈定珠本以为这件小事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她没想到,晚上她正在伺候萧琅炎用膳,太子的人居然大张旗鼓地派人送了东西来宁王府。 第72章 皇上中毒 太子的人将东西送下就走了。 徐寿将并蒂莲的纹路锦盒,送到花厅的时候,沈定珠正靠在萧琅炎身边,为他盛汤。 「王爷,太子殿下说,这盒子里的东西,是专门送给沈姨娘的。」徐寿的声音都有些低沉小心。 如此明目张胆地派人送东西到宁王府来,太子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沈定珠微微拧起乌黑的黛眉,她仰起水眸:「打开看看。」 萧琅炎平静地喝汤,暂时不语。 直到盒子揭开,沈定珠才看见,是她今日看上的那一匹朱红色的珍珠缎。 她轮廓漂亮精緻的眼眸里,浮出丝丝缕缕的晦冷。 太子竟敢这样送东西挑衅,一旦消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不知要怎么想萧琅炎。 兄弟二人为一个女人争抢,是皇帝最忌讳的事。 萧琅炎面色平静,他扬眉,看了身边的沈定珠一眼。 没想到,她的神情,更加淡然,在看见这匹珍珠缎以后,露出了娇美的笑意。 今日在制衣坊发生的事,萧琅炎早就听眼线说过了。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沈定珠:「太子送礼,你很高兴?」 沈定珠伸手去抚摸那盒子里的锦缎,红唇笑得饱满:「怎么会不高兴呢?太子殿下真是客气了,我只是说了一句这颜色傅大小姐穿上一定好看。」 「若是能让我绣,我必然要在上面缝一对并蒂连理枝,这才配得上傅大小姐与太子琴瑟和谐,没想到太子殿下记在了心上,还专门将布匹送来。」 满屋子一共十几个下人,皆低着头,听到了沈定珠的话。 萧琅炎有些意外的扬扬眉。 这沈定珠的应对能力,比他想像的要强多了。 沈定珠拍了拍盒子,对徐寿道:「劳烦徐公公将这个递给沉碧,待今晚得空,我便能绣出来,必不叫太子殿下一番心意付诸流水。」 徐寿看了看萧琅炎的脸色,见自家主子没什么反对的情绪。 还点点头:「就听她的吧。」 徐寿这才应是告退。 待用完餐饭,沈定珠挽着萧琅炎的胳膊,陪着他在王府后花园散步。 漫天黑夜,广袤无边,凛冽的北风吹过寥落的枝头,树枝颤颤得可怜。 他们身后,徐寿带着奴僕们提着灯,远远地跟着。 萧琅炎语气淡然地问:「今日在制衣坊受了太子的委屈,回来为何没有主动告诉本王?」 沈定珠转眸看他,粉酥娇腻的明媚小脸,带上一层染雾的笑。 「那怎么能叫欺负?」她看向前方,美眸黑冷,语气也跟着淡了淡,「太子殿下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物品,仿佛他从王爷这儿抢走,才算胜利,并非真的喜欢我。」 「所以,我不曾上心,也自然应对得了。」 萧琅炎目底漆黑如同头顶的玄夜,他没什么笑容:「你就不用亲自动手了,本王会找两名绣娘今夜替你,明早绣好送往东宫。」 沈定珠微微一怔,饱满的桃色唇瓣边,绽放出清甜的微笑。 「妾可以理解成,这是王爷在心疼妾吗?」她长睫轻眨,神色水媚。 萧琅炎站定脚步,转而揽住她的腰,在后面的那群奴僕眼中,二人相处亲密。 但唯有沈定珠知道,她和萧琅炎四目相对时,两人的目光里,像是隔着天堑般的长河,各怀心思。 「本王希望,你为本王做的,都是有用之事,傅云秋那边说,你与太子今日在隔间密谈了片刻,对萧玄恪,你尽量离远点,本王不希望看到你在太子和她之间周旋。」 沈定珠闻言,轻轻一笑,绝艷不可方物,但眼神却是冷的。 「王爷请放心,妾绝不会回应太子殿下什么,更不可能威胁到傅大小姐的地位,也请她无需多虑。」 萧琅炎却皱了皱眉,他沉息片刻,想说什么,终究作罢了。 当天夜里,沈定珠为了营造出自己在做绣工的假象,一整夜都点着灯火,却睡了一个饱满的暖觉。 她次日起来的时候,萧琅炎已经派人,将「她连夜绣的」那件朱红珍珠霞帔送去了东宫。 三四日过去,苏问画果真没有再来打扰过沈定珠,而朝中也传来了太子受训,宁王遭重用的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皇上彻底将吏部的权势放给了萧琅炎,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拿御史状告太子骄奢淫逸的罪名,狠狠地叱骂了太子一顿。 最后,皇上将太子禁足东宫半个月,不许旁人探望,命他好好思过。 沈定珠听说消息的时候,只觉得皇上的心太偏了。 皇上不过是想警告太子,不得再干出那种与兄弟争抢女人的荒唐事,但又想保存太子的颜面,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只罚了他半个月。 若对象换做萧琅炎,只怕会让他坐上三年的冷板凳,不予重用。 离除夕还有五六日的时候,武仁从商州传来了好消息,宅子已经顺利抵价卖了出去,待初五一过,他就能採购粮食了。 为了不耽误主子的事,武仁在来信里主动说,要留在商州过完新年。 沈定珠知道他是个实诚人,回信的时候,赋了二百两的银票过去,让他在商州别苛待自己。 桂芹知道了这件事,更对沈定珠千恩万谢。 自打萧琅炎接管吏部,便忙得不可开交,已有四日不曾回王府。 恰好凌风从漠北来信,报来喜事,等沈定珠知道,恐怕要为此高兴三四日。 萧琅炎从吏部官署离开,马车刚过拐角,就急急地剎停。 「王爷,傅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芳惠拦车。」驾车的陈衡压低声音,对内道。 萧琅炎冷皱的眉宇漆黑深沉:「何事?」 芳惠压抑的哭腔从车外传来:「王爷,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她……她出事了!」 与此同时,宁王府中,沈定珠正在招待刚刚从宫中来的御监一行人。 两个大太监,带着九个禁军,使得正厅里,气氛森严肃杀。 沈定珠看了一眼桌子上,他们带来的食盒,微微抿起唇瓣。 「两位御监大人请再稍等片刻,王爷近日事务繁忙,甚少回府,刚刚已经遣人去吏部寻了。」 端茶的老太监生得一双精明的眼睛,他先喝了两口茶,尖细的声音道:「无妨,杂家来得不巧,王爷事忙是应该的。」 「不过,皇上心疼王爷忙碌,怕天寒地冻,王爷身子遭不住,所以特地赏了一碗强身健体的灵丹妙药,这药若是冷了,就不好下咽了。」 沈定珠羽睫一颤,顿时朝那食盒看去。 她内心惊愕,皇上好端端的,赐什么药?莫非,皇上提前病倒了,而食盒里,正是前世他找人为他尝试有没有毒的解药! 沈定珠目光掠向老太监身旁,站着的那个稍微年轻点的御监。 他垂眉搭眼,生的老实模样,可沈定珠却认得他,这是太子安插在御监的一枚棋子,叫怀寿。 怀寿前世曾受太子指使,给萧琅炎下毒,但计划未遂,身份败露。 若是他跟着来送药,谁知这汤药中,太子有没有指使他另外下毒! 就算萧琅炎死了,也不会查到太子头上去。 沈定珠垂下眉眼,眸底深处,光泽急转。 就在这时,老太监等的不耐烦了,站起身来:「看来今日是等不到宁王殿下了,请沈姨娘帮杂家带句话给王爷,这药汤,皇上分别赏赐了他,还有宣王、明王,一共三位殿下。」 「可惜王爷今日不得空,改日若是再想喝,只怕也就难了。」 第73章 试药 沈定珠眉头一皱。 皇帝找了三个儿子为他试药?为什么?难道就是想看看,他们当中,谁敢为他豁出这条命? 前世,明王正是敢为皇帝试药,才得到了重用,在太子被废以后,明王就成了皇帝心目中属意的新储君。 沈定珠不能让这个机会从萧琅炎手中白白熘走。 老御监已经带着人,走到了门口,她心思百转千回,几次挣扎反悔,最终下定决心,追了出去。 「公公,请留步。」沈定珠上前,温言委婉,「这汤药,妾能代王爷品尝吗?」 老御监和怀寿都是一惊:「你?」 沈定珠故作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王爷因公忙碌,一会回来,要是知道错过皇上的心意,一定会懊恼,妾替他品尝,待王爷回来了,妾也能将这样的心意解释给他听。」 老御监眯起眼睛,盯着她好半晌。 须臾,他昂了昂头,禁军在外,关上了门扉。 守在外面的沉碧和程茴都吓了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门关上,厅内光线骤然晦暗下来,老御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阴森。 「沈姨娘,你很聪明,应该猜得到这汤药到底是什么,皇上龙体抱恙,需要一剂强效药,但这药性复杂,太医都拿不准到底能不能行。」 「故而,皇上派杂家和其余的御监,去三位王爷那儿,请他们试药,要知道,子为父忧,正是理所应当的事,你一介妇人,又不是龙子龙孙,怎么配帮皇上试药呢?」 沈定珠微微垂首,声音端的四平八稳:「不怕坦诚告诉公公,妾既是大晋子民,理应为王爷和皇上分忧。」 「何况,公公也说了,明王和宣王殿下那边,也有御监过去,要是他们试了药,而王爷这边不曾服药,只怕皇上会责怪公公办事不利,所以,妾来试这汤药,于公公和王爷来说,都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老御监眯起眼睛,彻底被她说动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沈姨娘可要想好了,这药中有乌头,药性剧毒,剂量也不少,太医都没有把握的事,你,真的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沈定珠伸出手:「请公公将药碗递予妾。」 这便是下定决心了。 老御监幽幽点头:「好,那就成全你,不过,要是出了事,杂家可概不负责,都是你自愿的。」 萧琅炎的马车,停在不起眼的拐角。 车子内,傅云秋哭得期期艾艾,脸上虽戴着面纱,但不难看出,鼻子以下的脸颊两端,起了难以忽略的红肉疙瘩,连着两片,十分骇人。 她已经哭着诉说了全部的经过。 最近,她一直在服用一种禁药,传说,吃了这种药,就能散发出自然而然的体香,让男子彻底对自己死心塌地。 傅云秋想以此拴牢太子,故而坚持服用,可没想到,就在今天一早,爆出了难看的小疙瘩! 「明天就是我的生辰宴了,王爷,我该怎么办?太子若是知道,更不会要我了……」傅云秋哭的梨花带雨,手却不敢碰脸上的疙瘩。 萧琅炎面色阴沉,薄眸中布满风雨。 「你野心实在太大,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我早就告诫过你,少痴心妄想,以免害了自己。」 「现在你变成如此,本王有什么办法帮你?别忘了,傅云秋,我们之间的情分,是有数的!」 傅云秋脸色一白,抬起头来:「王爷,我从不曾求您什么,只是希望您看在以前,您被关禁闭的那些日子,都是我在院子外陪您说话的份上,再帮我一次吧,求求您了!」 「我真的不能就这么毁了,否则,下场定然悽惨,我倒不如死了算了。」她低声呜咽。 萧琅炎沉息片刻,对外吩咐:「去别院,顺便,将江蛮子请来。」 为了提前部署应对皇帝的病情,萧琅炎早就从沈定珠那借来了神医,江蛮子一直借住在萧琅炎给他安排的京城别院。 陈衡在外摘了宁王府的车标,随后低调地驶入巷子,朝别院而去。 此时。 沈定珠已经服完了药,不过半刻,她浑身开始冒汗,心口仿佛有火在炙烤,白皙的额头上也浸出汗珠。 她早已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榻上,感受着身体的力气一点点变得虚弱。 老御监和怀寿,带着禁军守在她的门口。 这个药到底奏不奏效,毒性够不够炽烈,会不会造成死亡,都要等着看结果。 所以,他们要在这一直待着。 程茴和沉碧在院子门口,想进去,却不能。 沉碧焦急地来回踱步:「怎么办?王爷还没回来,他们又不让我们看主子。」 程茴抿了抿唇,装出在乎的样子:「要不,你悄悄地出去报信?要是能找到徐寿公公,肯定就知道王爷在哪儿,我听说,徐寿公公今日特地请了休沐,去城中看望他的妻儿了。」 沉碧迟疑了片刻,程茴低声催促:「你还犹豫什么,主子要是没命了,咱们两个该怎么办?」 于是,沉碧咬牙,道:「那你在这里守着,一会若是能进去看主子了,赶紧瞧瞧她怎么样了,我这就去找徐寿公公帮忙!」 她匆匆离开,程茴眼底划过得逞的阴冷,她没待一会,就转身走了。 无奈的沈定珠,已经浑身冷热交织,唇色乌白。 她裹紧被子,发着抖,尝试着喊道:「水,水……」 可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地说不出话了。 沈定珠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强撑着坐起身,一步步艰难地挪到桌子边。 她拿起笔,蘸墨落字,要留下一点东西给萧琅炎。 在试药之前,她就曾想过,前世这碗药没有问题,但是,怀寿是太子的人,保不齐要给萧琅炎下毒。 如果她误打误撞喝了,那么只会死。 沈定珠在赌,赌这可能存活的机会,更是为了博一个大胆的要求。 她艰难地在纸下写了几行字,随后用书压在上头。 之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虚弱,轰然倒地。 夜色降临时,寒风吹动枯枝,外间飘起鹅毛大雪。 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匆匆赶回府邸,下人们噤声,气氛严肃。 老御监他们早就走了。 徐寿仓促赶回来,对萧琅炎道:「王爷,事发突然,奴才也是刚回来才听说……」 他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面色阴沉地快步赶往沈定珠的房间。 门房打开,程茴跪在脚榻上,哭的泪雨阑珊。 而床上,沈定珠的面色死白,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 「王爷,主子她……」程茴哽咽,泣不成声。 第74章 你的仇,本王替你报 萧琅炎大步走到床榻边,伸手摸上沈定珠的脖颈脉搏。 还有气息。 他登时让程茴退出去准备热水,再命陈衡去接江蛮子。 「别跟他废话,将他直接绑过来,要快!」他冷声催促,陈衡不敢耽误,急忙转身出去照办。 随后,萧琅炎坐在了榻边,长眉紧皱看着沈定珠。 美人的面孔白惨惨的,不復往日红润,那双原本朱艷的唇瓣,也失了活色,整个人透着死气。 徐寿在萧琅炎身边,将事情经过缘由,悉数告知。 「王爷不在府内,沈姨娘恐怕是想为王爷分忧,才擅自做主,喝下了那碗毒性剧烈的药,奴才赶回来的时候,却听说老御监走的时候很高兴,说是药汤不会致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可见沈姨娘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毒性到底剧烈,就怕……」徐寿欲言又止。 萧琅炎的眼中暗云涌动,皇上的病发作的,比沈定珠预估的要更早。 忽然,他微微垂眸,看见沈定珠右手指尖上,竟沾染了墨渍。 萧琅炎伸手轻轻地搓了两下,徐寿忙说:「老御监走的时候,程茴她们推门进来,看见沈姨娘倒在了桌子边。」 萧琅炎顿时凝眸,不过片刻,他反应过来,走到桌子边。 挪开最上面的那本书,下头压着的一张纸上,凌乱的字迹顿时映入眼帘。 望着那字飘忽颤抖,萧琅炎能想像到,当时沈定珠强忍着痛苦,仓促地想要为他留下最后几句话。 纸上写着: 马尚书有异心,请帮我父。 她临到快死的时候,都惦记着自己的家人。 萧琅炎眸色幽幽深邃,逐渐攥紧纸张,随后用火引燃,化为灰烬。 他重新坐回了沈定珠的身边,目光复杂,用低沉的声音道:「这些事,你无需担心,本王会为你实现,但前提,是要你醒过来,亲口告诉我!」 「沈定珠,本王未曾许你死,你就不准死。」 说罢,他让徐寿拿来湿热的巾帕,为沈定珠擦去指尖上的水墨。 时值深夜,别院里,傅云秋暂居这里。 她脸上敷了药,火辣辣的疼,这会儿又痒了起来,她不敢抓挠,就怕破相。 不断指使丫鬟芳惠去找江蛮子,想让鬼医重新为她开一道药方止痒。 然而,芳惠去了三四次,回来皆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听这里的下人说,鬼医方才被接走了!」 傅云秋眼睛瞪圆:「去哪了?王爷难道没有交代过他,必须留下来照顾好我吗?他不想要命了!」 芳惠嗫喏唇瓣,小心翼翼地说:「就是王爷将鬼医接走的,似乎,是那边的沈姨娘不舒服。」 又是沈定珠!为什么每次这么凑巧,偏和她作对。 傅云秋心中怒火中烧,目底露出几分恶毒。 「你去宁王府找王爷,就说我昏倒了,让他尽快带着鬼医回来。」 芳惠出门去了,傅云秋忍着脸上的痒意,不敢抓挠。 她苦苦地等待,相信萧琅炎一定会带着江蛮子回来的。 然而,没等来芳惠,却等来了面色阴翳的徐寿公公,他身后带着五六个护卫。 「傅大小姐,王爷让奴才来招待您。」徐寿皮笑肉不笑,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像是兇狠的鬼魅。 傅云秋心里咯噔一声,朝他身后张望,旋即拧起眉头:「王爷呢?我不舒服,身上疼得厉害,我要见王爷和鬼医。」 徐寿公公冷冷一笑:「王爷让奴才来提醒您,之前帮您,已是迫不得已,现在情分已断,没有再帮您的道理。」 「所以,王爷特让奴才送您出府,走吧傅大小姐,芳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傅云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萧琅炎居然不管她了,还要将她赶出去?明知道她的脸还没好,他怎能这么狠心! 「徐寿公公,我不走,王爷现在没空来见我,我可以等。」 徐寿眼神阴鸷:「恐怕,这可由不得傅大小姐了。」 萧琅炎恐怕就是猜到傅云秋的性子,所以才会派徐寿来处理这件事。 傅云秋听言,神情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后退两步,却见徐寿身后的护卫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擒住她的胳膊。 「王爷说了,要是傅大小姐不配合,就只能把您送到太子那儿,相信以您和太子殿下的感情,太子定不会不管您。」 徐寿说罢,冷冷挥手:「将她带走。」 傅云秋神情惊慌,一路挣扎大喊。 可惜萧琅炎的这间别院,下人少之又少,此时寒夜缥缈,四处都没有点灯,更显得暗冷黑沉。 傅云秋一颗心降到了冰点,心知萧琅炎为了沈定珠,是真的狠下心对她了! 她被押去门口停好的马车里,只见芳惠早已被五花大绑地扔在车中,嘴里还塞着抹布。 不待傅云秋喊叫,马车已然骨碌碌地驶向皇宫。 傅云秋知道,萧琅炎说到做到,可她现在这个样子,绝不能被太子看见! 「公公,徐公公!」她迫不及待地趴去窗子上,哽咽地恳求,「我不闹了,请你们送我回傅府吧。」 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徐寿冷冰冰呵笑:「傅大小姐早说多好,还省得杂家费工夫。」 随后,傅云秋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调转方向,才终于肯放下心来,躲在车里,泣不成声。 沈定珠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段梦。 梦里,她与家人团圆,坐在以往的沈府庭院中,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乌髮。 「珠珠是我们最疼爱的娇娘,往后爹娘养你一辈子,不叫你出嫁受婆家的气,好不好?」 大哥和大嫂在旁边笑着附和:「我们都宠着小妹,愿她一辈子天真无邪。」 二哥练完武,和父亲一同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她曾是沈家唯一的明珠,如果可以,她多想美梦就停在这一刻,就在这样的珍贵回忆中死去。 但是,沈定珠很快觉得腹中烧灼,像是有一团热火,催得她不得不醒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眼皮昏沉得厉害,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扶起来。 药汁抵在唇瓣上,苦涩得要命,她闭紧牙口不愿配合。 耳边却传来萧琅炎沉沉的声音:「听话,喝药,等你醒过来,你的仇,本王替你报。」 第75章 彻底成为我的人 沈定珠终究还是喝了药,她迷迷煳煳得睡着,又几次被拽起来服用药物。 偶尔还能听到江蛮子的抱怨声传来:「王爷也太不在乎了,那药对她这样的女娃娃来说,多么烈性?」 「要是能好转醒来,那可真叫为您走了一趟鬼门关。」 萧琅炎目光深沉,看着熟睡的沈定珠。 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他与江蛮子都是彻夜未睡,守在她身边照顾。 好在,虽然人没醒,但是唇色已经恢復了淡淡的粉红。 此时,徐寿脚步匆匆赶来:「王爷,宫中来圣旨了。」 萧琅炎眼神一沉,旋即吩咐江蛮子守着沈定珠,他则带着徐寿去了前院。 大太监宣读旨意,笑眯眯地告诉萧琅炎:「王爷,您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 「昨天三位王爷试药,唯有宁王府给出了答案,皇上服用了药物,今早已经醒来,连声夸赞您的孝顺,就赶紧让奴才将圣旨和赏赐都送来了。」 对于这样的恩赐,萧琅炎面上没有喜色,眼神反而更加晦冷。 「是父皇自己吉人天相。」 想必,老御监没有实话告诉皇帝,那药,是沈定珠试的。 来宣旨的大太监笑了笑,悄然凑近萧琅炎,讨好似的透露给他一个消息。 「昨天,宣王得知药有毒性,当即打翻了碗,而明王那边,踌躇不决,几次不敢狠下心饮药,皇上对他们二人,十分寒心。」 「往后王爷自然贵不可言,还望多多提携奴才。」 太子已经失去了帝心,朝中有传言,皇上不久后就会废太子,重立储君。 朝中见风使舵,宫中也不例外,萧琅炎接连掌管六部中的重要权力部门,已经让有心人嗅到了一点气息。 大太监走后,萧琅炎准备返还院子。 却不料,程茴的身影,忽而从旁走出。 「王爷,奴婢有要事相告!」 「说。」萧琅炎态度冷淡。 程茴低着头:「奴婢要揭发沈姨娘,她与徐公公暗中拉帮结派,在府中欺压成性。」 「奴婢还有证据,徐寿公公在京中置办了府邸,沈姨娘经常派沉碧去跟徐公公私下来往,昨日沉碧偷熘出去,至今未归!」 「奴婢在沉碧的房间中,找到了这封跟徐公公来往的密信,相信王爷一定会明辨他们之间的关系。」 程茴双手递上一封红漆过的信件。 昨天她将沉碧支走以后,便在她的房间搜到了这封信,为了保证真实,害怕沉碧反咬一口,说是她换了信件,故而程茴连信件也没拆。 萧琅炎冷着脸拆开信件,看了一眼内容,随后抬眸,眼中风云暗涌。 「你跟在沈定珠身边,一直在留意这些?」 程茴语气隐隐,身段故意放得娇柔,微微伏低:「奴婢虽然跟在沈姨娘身边,但奴婢知道,奴婢的主子,只有王爷一个。」 「要是沈姨娘做出不利于王爷的事情,奴婢也绝不会隐瞒不报。」 这是娴妃教她的。 娴妃了解萧琅炎,不喜欢手底下的人互相串通一气。 程茴觉得,这是一个中伤沈定珠的好机会。 然而,眼前传来萧琅炎一声冷笑:「那你所谓的证据,就是这样一张空白的纸吗?」 语毕,一张空白的信纸,飘落在程茴脚下。 程茴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她捡起来仔细查看,果真没有一个字,既然没有写东西,为什么要用红漆封好?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请安的声音:「奴婢参见王爷。」 程茴抬头一看,竟是一夜未归的沉碧。 她手里端着为沈定珠熬的药汤,正立在不远处,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程茴。 萧琅炎颔首:「药煎好了,就先送过去让她服下。」 「是,奴婢告退。」沉碧经过程茴身边,乌黑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自眼底掀起一抹凌厉。 幸好沈定珠早就交代过沉碧。 听到程茴的话,信一半,若是程茴指使她去做什么,那必定不能听从,其中一定有诈。 所以,沉碧昨天看似走了,实则到了门口,便去了桂妈妈的房间里待着。 她知道自己去找徐寿也没用,因为徐寿也未必知道王爷在哪儿。 至于那封信,也是故意留下的破绽,否则怎么会激出程茴? 程茴那样小心谨慎,一直挑不出错处,但沈定珠知道,她从没有放弃。 程茴这才反应过来,糟了,她中了沈定珠的陷阱。 萧琅炎徐徐冷笑:「你所说的消失了一晚上的沉碧,昨夜为沈定珠在厨房熬了一晚上的药。」 「王爷恕罪!」程茴慌忙跪下,痛哭流涕,「奴婢以为沈姨娘真的和徐公公串通,在府邸里只手遮天,奴婢想为王爷分忧,这才没有调查清楚,就告到了您面前来。」 萧琅炎心里牵挂着沈定珠,只冷着脸撂下一句:「你在此处跪着,没有本王的允准,不得起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程茴浑身发抖,磕着头看着萧琅炎从面前走过。 一阵寒风吹来,她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萧琅炎回到房内时,沈定珠竟然已经醒了。 她靠在床榻上,面色还带着孱弱的苍白,沉碧正伺候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药汁。 看见萧琅炎进来了,沈定珠顿时将药碗推开。 「王爷……」她虚弱地唿唤。 萧琅炎走到床榻边,从沉碧手中接过药碗,让她先行退下。 随后,他舀了一勺药汁,递到沈定珠唇边:「先喝药,江蛮子说你体内余毒未清,要好好调养一阵。」 沈定珠微微撇开头,她伸手,拉拽住他的袖子。 这一病,让她原本就娇小的脸庞,这会儿更是消瘦的下颌尖尖,皮肤白皙。 一双眼睛黑幽幽的明亮,她轻轻摇晃萧琅炎的衣袖:「妾病中时,听到王爷说,会为妾,是不是真的?」 萧琅炎沉息:「先喝药,一会本王再告诉你。」 沈定珠摇摇头,倔强起来:「王爷的话,还作不作数?」 萧琅炎放下药碗,他沉眸望着她片刻,须臾,语气软了几分:「是真的,今日起,本王应你一诺,会为沈家平冤情,为你爹娘兄嫂重回京城筹谋。」 还不等沈定珠欣喜,萧琅炎便又道:「但是,有一个前提。」 沈定珠忙问:「是什么?」 萧琅炎薄唇边抿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 他微微倾身,大掌放在沈定珠的后脖颈上,将她轻轻推向自己。 「彻底成为本王的人,只有与本王一条心,本王才会无所顾忌地帮你。」 第76章 交心 沈定珠抬眼怔怔,那张苍白的小脸望着萧琅炎,片刻后,脸颊从苍白,转为淡淡的一片薄红。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身上的被褥,低声软软地道:「就算妾愿意,王爷也得等妾全部好了再说。」 萧琅炎这个毫无人性的东西。 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居然看见她以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侍寝? 沈定珠在心里将这个男人骂了好多遍。 没想到,头顶却传来萧琅炎的嗤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指的,不是这一件事。」 沈定珠怔了怔,水汪汪的眼眸泛着好奇:「那到底是指什么?」 萧琅炎不急着回答,指了指一旁的药,示意沈定珠喝了才说。 沈定珠自然拗不过他,犹豫两下,便果断端起来,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她被苦的黛眉紧皱,饱满的唇瓣边沾着几滴褐色的药汁,更显得眼里委屈的水渍晶莹。 「王爷现在可以说了?」她拿袖子沾了沾下颌。 萧琅炎这才坐在榻边:「本王要你完全做我的人,是叫你没有隐瞒,可是,沈定珠,你不诚实。」 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未达眼底已然散去,只剩下冷峻面孔上的一片凛冽。 那双薄眸仿佛霜雪,带着洞穿人心的凌厉。 沈定珠心头没来由地心虚一颤,嘴上已经下意识辩驳:「妾的过去,不是已经明明白白地摊开来给王爷说过了吗?」 萧琅炎眼神幽冷:「你可能还漏了一件事,本王只提醒你一次,你想好回答,否则,本王不会尽全力为沈家平反。」 这么严重? 沈定珠望着他眼里浓稠如墨的色泽,舔了舔干涩的唇。 「王爷问罢。」 「玄甲军。」萧琅炎只说了这三个字,但却让沈定珠心中暗惊。 萧琅炎都知道了? 不,不可能,他在诈她的话! 先帝手上的这支玄甲军实力强大,可清君侧,颠覆王权,改易君主。 前世的时候,沈定珠哪怕成为了萧琅炎的宠妃,还听他说一直在寻找这一支十万人的玄甲军。 他们到底藏匿在哪里,没有人知晓。 对于君主来说,这样的兵马,不握在自己的手里,始终是个祸端。 可是对萧琅炎现在这样的身份来说,玄甲军若是能为他所用,简直如虎添翼,必能帮他夺得这天下! 但…… 见沈定珠神色变幻,萧琅炎凉眉幽幽挑起:「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对么?若是如此,本王给你的机会,你已经用尽了。」 他站起身就要走,仿佛沈家的事,再也没得商谈的余地。 沈定珠急忙抱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都悬空了,险些掉下床榻,萧琅炎反手一握,便提着她的手腕,将她送回了榻上。 他薄唇微抿,脸上的笑淡泊得像云,随时都会散去。 「怎么,你想说了?」 沈定珠的黑髮柔顺地贴服在颈间,水眸硕圆。 她声音轻柔,蹙着一对黛眉:「不跟王爷坦白,是因为妾没有把握,父亲曾确实提过玄甲军的事,但他说,这是先帝交代他,万死都不能泄露出去的机密。」 「而这件事我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父亲下朝和母亲在房里密话时,被刚走到门口的我听去,有关于玄甲军的消息,我知道的甚少,若是真的有,为何我们沈氏全族蒙难那日,所谓的玄甲军没有出现帮忙呢?」 「王爷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妨有朝一日,亲口问一问父亲吧。」 萧琅炎目光幽冷,半眯着薄眸盯着她片刻,忽然道:「绝马寺那夜之后,接你回去的家僕,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沈定珠感到纳闷的回答:「就是姨母的下人呀,怎么了?」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萧琅炎的声音变得淡然许多:「玄甲军近几年只传出过两次消息,而两次都与你有关。」 第一次,是绝马寺那夜,萧琅炎的人得知,大批玄甲军夜色中现身,骑着铁马,朝西快速奔腾而去。 第二次,便是去年的花灯匪乱,有不少玄甲军混杂在人群里,与匪贼打斗,最终将他们逼退,可一转眼,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也不见了。 面对萧琅炎的质疑,沈定珠神情无措:「这世上的巧合多的是,若妾真的有那么大的本领就好了。」 说罢,想到抄家那日的无助,以及险些被歹人丢去军营为妓的悲痛,她眼泪簌簌,哭的梨花带雨。 萧琅炎面上的冷色微微僵住,声音情不自禁地软下来几分。 「本王又没怪罪你,哭什么?」 「妾哭自己命苦,若是抄家那日一头撞死,便也不会过上现在生不如死的日子。」 萧琅炎神情陡然阴沉:「生不如死?本王待你不好吗?」 沈定珠抬起泪眼,水珠从眼眶中滑落,顺着下颌滑落至脖颈,最后跌入一片最为柔嫩的深处。 她哽咽着说:「王爷待妾好,就像是对待外面的一只小鸟、小猫儿一样,心里何曾真正地信任过妾。」 「说到底,还是傅大小姐命好,什么都不做,就能引来王爷的在乎和尊重,妾百般讨好,末了也抵不过王爷的猜疑。」 见沈定珠哭得厉害,红唇喘着哭腔,还没完全病癒的脸,更为苍白,像萎靡的牡丹。 萧琅炎拧眉,伸手过去,拿长了薄茧的指腹不断给她擦泪。 「好了,别哭了!你提傅云秋做什么,你们本就不是一种人。」何况,他对傅云秋的方式,有什么好羡慕的? 沈定珠再度看向他,眼中难免带了点赌气的意思:「王爷即便不说,妾却也知道,昨天您迟迟不回,是因为照顾傅大小姐去了。」 萧琅炎沉了沉声音:「鬼医告诉你的?」 沈定珠别过头:「王爷若是问心无愧,还怕别人说?」 萧琅炎都快气笑了,他都不明白,怎么现在倒是变成了她审问他? 但,想到沈定珠为了留住机会,替他喝了那碗试毒的药,萧琅炎就生不起来她的气。 他抓住她白嫩细滑的小手,握在掌中摩挲两下,声音带着几分哄的意思。 「把眼泪擦干,要是再哭,开春以后,本王就不保证你大嫂能带着孩子回来了。」 第77章 除夕夜 沈定珠哽咽的动作一顿,忽而抬起头来看他,满眼希冀。 「王爷说的是真的?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吗?」 萧琅炎颔首:「你以为本王这几日忙的是什么?除了朝廷的事,还派人问过了刑部尚书。」 「父皇当初虽然下令定了沈家的罪,但是根据大晋律例,罪臣家中的女眷,可免去一死,与你情况相同,需要有背景清白的亲戚愿意为之赎白身。」 「本王找到了你大嫂的娘家人,他们已经同意了,来年春就能将你大嫂暂且先接过来。」 萧琅炎本来考虑,把沈定珠家中在漠北的女眷,都先接回来,但考虑到皇帝大权还没完全放给他,再加上沈定珠的母亲沈夫人从前是诰命夫人,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 故而,萧琅炎打算徐徐图谋。 饶是如此,已经足够沈定珠高兴了。 「谢谢王爷!」她伸展藕臂,毫无预料地扑向萧琅炎的怀中。 他冷不丁被人撞进怀里,薄眸一怔,旋即从下而上,用胳膊兜住了她。 沈定珠情绪过于激动,还不等开怀的笑,便剧烈咳嗽起来,停都停不下来。 恰好鬼医拿着药箱回来,想再给沈定珠针灸排毒,没想到一推门,就看见两人亲昵地贴在一起的模样。 而萧琅炎还勾着她的腿,两人动作暧昧,江蛮子跺脚责骂:「你们两个,就算再情不自禁,也要考虑到沈娃娃的身体!」 沈定珠脸颊通红,从萧琅炎身上滑了下来,连忙躺回榻上。 萧琅炎眸光黑冷,不动声色地横她一眼:「你好好躺着休息。」 临走前,萧琅炎忽然又补充道:「程茴我代你处理了。」 说罢,他掀帘离去。 沈定珠微微怔住,程茴趁着她生病,莫非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等下午沉碧回来,跟沈定珠一说,才知道程茴所作所为。 沉碧伺候着沈定珠喝着晚上的药,在她耳边哼笑:「程茴就是活该,还好小姐你早就提醒奴婢要提防她。」 沈定珠喝完药,感觉苦得头皮发麻,她伸手揉着眉心中央,徐徐往上。 娇软的声音懒洋洋地说:「还以为程茴是个多么有本事的人,没想到这就沉不住气了,王爷怎么处置她的?」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听说有人看见徐寿公公带着人,把程茴带走了,现在府里就找不到这个人了一样。」 沈定珠听着,又开始剧咳起来,直到咳的面颊通红,眼泪都浸了出来。 沉碧担心得不行,轻轻拍打着沈定珠的后背心。 「小姐,这个病您可要好好养着,鬼医今天走的时候,还跟奴婢交代,要盯着您喝药,一顿不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沈定珠靠在床柱边,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江伯伯跟我说了,这碗药药性勐烈,还是会伤一些根本。」 沉碧吓了一跳:「会影响小姐什么?」 沈定珠不语,只笑眯眯地看她一眼,就怕说出来,让沉碧担心。 江蛮子今天跟她说的话,犹在耳畔。 「江家女娃娃,这个药伤体内的阳浊之气,恐怕会影响你日后有孕,怀子艰难,所以药你得好好服用,至于有没有用,看你的运气了。」 沈定珠闭了闭眼。 孩子……前世她确实有过一个,不过意外小产。 这一世,她即便会伺候萧琅炎,可再也不奢望会有孩子了。 血脉的延续应该建立在双方彼此相爱的份上,以萧琅炎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照顾他不爱之人生的骨肉? 所以,不能生更好,沈定珠觉得这是好事。 程茴被扒下来的人皮,由人送进了宫中,扔到了娴妃的宫门外,差点将一名姑姑吓死。 娴妃自然是知道了萧琅炎的态度,也不敢在皇上病重的时候找他的麻烦。 因为,倘若萧琅炎倒了,那么太子势力就会坐大,到时候对她的亲儿子明王更不利。 所以,沈定珠安安生生地养病,直到除夕这夜。 沈定珠神色还是有些苍白,比之前显得更为娇弱。 她靠在暖烘烘的窗下软榻上,正在跟沉碧和桂妈妈一起剪窗花,还连带着几个洒扫的小丫鬟。 外头鞭炮的声音齐响不断,沉碧说:「府外可热闹了,听前院洒扫的全子说,刚刚舞龙队在东市口走了三四遍,将那里堵得水泄不通。」 沈定珠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就是想出去玩吧?一会就许你出去,好好转一圈。」 桂妈妈他们带头笑了起来。 沉碧被打趣后跺脚:「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说,都快到子时了,王爷还没回来,许是堵在了路上。」 沈定珠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萧琅炎还没回来。 今日除夕,好日子,他不出现,眼前还清净一些。 沈定珠含笑轻柔,充满包容理解的样子:「最近朝中事务都压在王爷一个人的身上,就算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沉碧替沈定珠感到失望:「可是主子,今天可是除夕啊。」 桂妈妈将剪好的窗花放在筐子里,笑着说:「除夕年年都有,主子和王爷的感情要好,也不用争这一朝一夕。」 大家正说着,门帘一动,徐寿进门请安。 沈定珠忙叫他起,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红封递去。 「徐公公,这是给你家孩子压岁用的,盼望他新年吉祥健康。」 徐寿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在想到儿子以后,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变得亲近了些许。 「奴才替那混小子多谢主子厚赏,奴才是专门为王爷带话回来的,今夜宫中有宫宴,王爷走不开,便不打算回了,要奴才跟主子说一声,怕您等着。」 沈定珠心中噗笑,萧琅炎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她本也没打算等。 等打发走了徐寿,沈定珠便跟沉碧他们热热闹闹地守岁,之后,她就感到困了。 自打大病之后,她身子就经常疲劳得厉害。 沉碧熄了蜡烛,轻手轻脚地离去。 榻上的美人乌髮披散在枕头上,白净的面孔神情恬静,正睡得香甜,忽然,感觉有一股冷息,渐渐靠近她身边。 迷迷煳煳中,沈定珠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人指尖带着薄薄的茧,手掌冰凉。 她瑟缩了一下,睁开水雾空濛的眼眸,看清楚黑夜里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王爷?」她困意消散些许,「不是不回来了吗?」 萧琅炎身上带着酒气,他低低地嗤笑一声:「你竟还真的睡,没有等等本王?既然你醒了,就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78章 玉衡殿 沈定珠被迫套上了一件沉紫的厚氅,白色的狐绒围在脖颈间,萧琅炎搂着她的腰肢,顺着漫长的雪夜,离开王府。 坐在马车上,沈定珠好奇地问道:「王爷,咱们到底是去哪儿?」 萧琅炎见她巴掌大的俏脸白擦擦的,便将手中的暖炉塞进了她的怀中。 随后,薄眸漆黑,故意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不说,沈定珠会自己看,她挑开帘子,冬日的冷息混杂着炮仗里的硫磺气,窜入口鼻。 沈定珠不讨厌这样的味道,在她的记忆里,每次闻到这样的气息,就是举家团圆的好日子。 往年这个时辰,她都已经在阿娘充满清香的怀抱中,渐渐睡熟了。 还不等她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萧琅炎已经伸手,强行将帘子拽了下来。 「身子没好,吹什么冷风。」他语气冷淡地说,却不乏关心地多看了沈定珠两眼。 此时已快两更,夜已十分寂静,家家户户就像潮水般,在街上褪去了热闹,又回到家中。 马车碾过一声哑炮,「乓」的一声响,沈定珠冷不丁受惊,吓得直接栽倒萧琅炎怀中。 她最怕这突如其来的炸响,会让她联想起被抄家那日,禁军在门外,兇狠拍门的咚咚声。 沈定珠面色苍白,紧紧地依靠在萧琅炎的怀抱中。 萧琅炎垂眸见她如此胆怯,全然没有了之前娇蛮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低笑出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就这点胆子?」 沈定珠这时不跟他争,反而转身将脸也埋进他的怀里,双手伸去搂住他的脖子。 一道娇软的闷闷声传来:「妾怕。」 萧琅炎眸色黑如泼墨,他微微一怔,鸦羽般的睫垂下,感受着怀中娇软温冷的身体。 他心头一处地方被化软了,情不自禁地捏住沈定珠的后腰。 「怕什么,本王在。」萧琅炎声音有些喑哑。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沈定珠竖着耳朵听,听到陈衡跟什么人交谈,那人例行查过令牌和马车的标徽,便放行了。 随着马车向前,帘子轻轻晃动的片刻,沈定珠侧眸,看见外面火光明亮,守卫的人穿着禁军的银铠。 原来是要进宫? 可是,宫中都有下钥的时辰,晚了就不能进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内宫后门,沈定珠才头顶黑沉沉的墨夜,素手扶着萧琅炎的胳膊走了下来。 夜色愈发寒冷,她怀中的暖炉也半温了,萧琅炎索性让她将炉子扔在马车上,随后,为她紧了紧大氅。 他大概是喝了酒,眸色虽黑但熠熠。 沈定珠贴着他身边行走,陈衡在前头开道,周围的石角宫灯里的光芒晦暗不明,随着风来而微微摇晃,将三人的影子照若鬼魅。 他们停在一处看似冷宫的废庭前。 陈衡推开门,沈定珠便看见,一个荒芜的宫殿前院。 她眸瞳紧缩,顿时抬头看去,只见牌匾上,写着:玉衡殿。 怎么会来这! 沈定珠被萧琅炎拥着向前,沈定珠慢慢看着这间并不陌生的宫殿,前世的记忆如海水一样汹涌扑来。 她刚进宫的时候,就被萧琅炎安排住在这里。 陈衡已经点燃了石子路两边的宫灯,这里杂草丛生却不凌乱,看起来刚被人清理过一遍。 沈定珠开口,才知道自己声音在颤抖:「这里看起来像是禁宫,能进来吗?」 萧琅炎的笑如这雪夜中的寒雾一样冷清缥缈。 「从前是,但昨日开始不是了,父皇赐恩,让母妃生前所住的地方,能重见天阳。」 沈定珠惊讶,原来这是萧琅炎生母刘妃生前居住的地方。 可是前世她被安排到这里的时候,却并不知情,身边的宫人也从未多嘴提过。 想来这处是萧琅炎的伤心地,故而大家都不敢提起,可他当时怎么单独安排她住在了此处? 沈定珠被萧琅炎牵着进入内室,陈衡守在外间。 萧琅炎指着内室沾尘的床榻:「母妃曾在那坐着吟诗。」 他又不顾尘埃,跪在脚榻上,从床底下摸着什么东西。 沈定珠举着拉住走上前,一张俏白的面孔被烛光染的红润。 她轻声问:「王爷要找什么,妾帮您?」 下一秒,萧琅炎却道:「不用,本王找到了。」 他拖出来一个沾灰的木盒,盒子的锁早已不知哪儿去了,轻轻揭开,灰尘裹挟着往日的记忆扑面而来。 沈定珠挥手摆去空中的尘埃,才看见,盒子里竟然放着一个九连环。 她又是一阵迟疑。 前世,萧琅炎赐给她不少宝物把玩,其中就有这样的一个,他还专门问过她,喜不喜欢。 这时,萧琅炎沉声道:「这不值钱,所以幸好没有被内宫的人收走,这个九连环,曾是本王唯一的玩伴。」 沈定珠沉默。 她知道,萧琅炎幼年,陪在日渐病重的刘妃身边,时常因为一点小事,被皇上苛责。 他经常被关禁闭,宫里的人见风使舵,不给这对母子送饭的事也是常有的。 若不然,也不会让傅云秋找到空子,日日为他送饭,结下了感情。 沈定珠走上前,轻轻握住萧琅炎的手。 「王爷无需难过,人能有回忆,已然很好,对于刘妃娘娘来说,死未必不是解脱,如今您回忆起娘娘,会觉得她始终停在最美的时候。」 萧琅炎眸色一沉,有冷风从破了洞的窗牖外飘入。 他笑了笑,很是平静地道:「或许吧。你喜欢这里吗?」 沈定珠笑容顿了顿:「喜欢呀,刘妃娘娘住过的屋子,祥和,怎么会不喜欢?」 没想到,萧琅炎听罢,竟说:「那好,等开春后,本王让人将这里收拾出来,你搬进来。」 沈定珠水眸中的色泽一晃,忙看向他:「妾,搬进这里?」 她的语气有些惊讶,萧琅炎解释的淡淡:「父皇要本王住进宫中办政。」 说白了,皇帝虽然把权利放给萧琅炎了,可是,他还是不相信这个儿子。 所以皇帝要最大幅度地限制他的自由。 沈定珠讶异,要住在这里,她并非想拒绝,可是想起她前世在这里小产时的痛,心就抽得发疼。 在这儿,她拥有许多不快乐的记忆。 虽然当时在外人眼中,她是受宠的沈贵妃,但是只有沈定珠自己知道。 她在这里生活的短短四个月里,听到了昔日亲人相继离世的消息,还有萧琅炎的宠爱是建立在她乖巧的条件上。 她小心翼翼的争宠求欢,才能换来一点点生活的甜蜜。 沈定珠垂眸,将微微发红的眼眶藏了起来。 「那妾也不能住宫里呀,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说不好听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你是本王的人,父皇既允诺,其他人哪敢有异议?」 萧琅炎看出她眼眸深处的抗拒,扬眉:「你不愿?」 第79章 我们不是很亲密了吗 沈定珠朱唇微抿,在温黄色泽的烛光中,她的肌肤赛雪,眼中黑色沉沉。 只这一眼,萧琅炎觉得他好像忽然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了。 住在这里,是他愿意视为珍贵的地方,向她展开,她怎么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沈定珠终究柔柔道:「妾是怕……王爷大权不稳,皇上来日若是生气,恼怒您将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什么人都往宫里带,只怕说不清了。」 萧琅炎闻言,他那双浓烈的冷眉稍稍扬起,片刻后,他才说了一句:「父皇好不起来了。」 她恍然朝萧琅炎看去,只见他神色淡然,却藏着说一不二的肃杀。 来日他成为帝王以后,愈发杀伐果断,而如今,已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日后的影子。 沈定珠顿时明白过来。 不是皇帝好不起来,而是萧琅炎不会再让他好起来。 他就像一只恶狼,在匍匐伪装之后,咬住了肉,便再也不会松开,直至对方死去。 沈定珠到底没有再拒绝,莞尔一笑,眼里晃荡着碎影。 「多谢王爷,那妾到时就随您一起入宫,陪着您。」 其实,沈定珠知道,萧琅炎要带着她,也并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有她在,一些事会变得容易。 沈定珠本以为他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原来就是在玉衡殿坐到快三更天。 想必萧琅炎心中是很舒服快意的,他不相信别人,无人诉说,便将她强行拽来。 萧琅炎偶尔说起小时候受欺负的事,竟能带着淡淡的笑,好像被罚跪、被羞辱的人不是他。 离开玉衡殿的时候,他拉着沈定珠,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隐匿在雪夜里的高楼。 淡然的冷夜,将那楼宇的斗拱飞檐,勾勒出黑色的影。 然而,楼宇四周,却挂着微弱的明灯,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道指路明星。 「陪本王最多的,除了九连环,就是那座摘星楼。」 沈定珠顺着萧琅炎指着的方向看去,寒风吹过她鬓边的黑髮。 她想了想,笑着说:「小时候妾也上去过两次,是父亲带着入宫的,有一次在上面贪玩,父亲以为妾丢在了宫里,着急地寻找。」 「后来,他们发现妾的时候,妾正在摘星楼上睡大觉呢。」 萧琅炎神情一顿,扭头看着她,目光幽深:「那时你几岁?」 沈定珠回忆了片刻:「记不太清了,约莫,七八岁罢。」 萧琅炎情绪似有些不对,眼中聚起黑夜一样的墨,沉沉的发凉。 沈定珠已然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美眸更加空濛,沾染着泪花。 「王爷,咱们不回去吗?」她娇软的声音带着睏倦。 萧琅炎回过神,惜字如金般:「回。」 之后,就揽着她的腰,离开了玉衡殿。 顺着寂静的宫道向前走,沈定珠愈发困得不行,身子半挂在萧琅炎身上,借着他的力道,偷懒一样地迈步子。 到了内宫外,马车早已候在那里,沈定珠不问,现在也知道为什么萧琅炎能在下钥的时间自由出入了。 恐怕今天晚上宴请臣子,便是皇帝拖着病体,告诉大家,他已将大权半放给了萧琅炎。 沈定珠跟着登上马车,经过一处月亮门的时候,却见有个纤弱的身影,披着黑色的大氅,将脑袋也罩住。 那人低着头,由两个嬷嬷护送着从内门出来,上了小轿子。 马车飞快地经过她,沈定珠只瞧见精巧的下颌一角,也没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她忍不住问:「方才那处月亮门后,是什么地方?」 萧琅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朝外看了一眼:「东宫。」 也就是太子住的地方? 沈定珠眸光潋滟,扭头看着萧琅炎道:「王爷,您要不要找机会提醒傅大小姐,妾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女人,从东宫里出来了。」 她认得傅云秋的身形,方才那人必然不是傅云秋。 沈定珠本着好意,提醒萧琅炎,以免傅云秋出了事,他又放不下,要为她筹谋安排。 没想到,萧琅炎深邃的眸底竟掀起几分薄怒来。 他俊冷的面孔似笑非笑:「你为她操心干什么,对她好,你心里不委屈么?」 沈定珠不解他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她只舔了舔红唇,面色莹白无辜地道:「王爷中意的人,妾为她考虑,有何不对?」 她自认为已经足够放低姿态了,没想到,萧琅炎听了这话,更为生气。 「你不用刻意讨好,无论怎样,本王都会管你。」他语气有些森冷严厉。 说罢,他冷冷抱臂:「太子的事你也少操心,有空,不如多想想,你留在本王身边,要做好什么事。」 这话说得莫名,沈定珠半睁着眼眸,她困极了,还是问:「妾,平时做得不好吗?」 她原本是想抱怨两句的,毕竟,为了讨好萧琅炎,她那事……都为他做了。 伺候人,不就是这点事?他还想怎么样呢? 萧琅炎看着前方,深吸的气息像是压抑着体内的躁火。 「本王以为,你多少会在乎点。」毕竟,他们已经有些亲密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然而,他说完这句话,沈定珠久久没有回应。 萧琅炎扭头看去,俏丽的美人已经靠着另外一边车壁睡着了,她实在是太困了。 萧琅炎面色紧绷铁青,修长的手掌伸过去,想将她捏醒。 但想了想,他终究没有动手。 次日,沈定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桂妈妈正在外头熬药,听见内间的动静,便进来擦着手笑说:「姨娘醒了,药马上熬好了。」 沈定珠揉了揉眉心,完全没睡饱的样子,都怪萧琅炎,昨晚拉着她在外面待到三更天。 经了风,这会儿头比昨天还沉重得慌。 就在这时,沉碧从外脚步匆匆地回来,一看她有事要禀奏,桂妈妈识相地退下。 「小姐,苏表小姐又来了,奴婢刚刚从外面回来,她非闹着要见您。」 沈定珠闭了闭眼:「你告诉她我病得厉害,起不来,见不了。」 沉碧却压低声音道:「奴婢就是这么说的,可是,表小姐她说,人命关天,如果您不想让老爷在漠北死于非命,就一定要见她一面!」 第80章 反将一军 当沈定珠披着狐裘,脸色铁青地登上门外的马车时,苏问画一脸焦急地道:「表姐,你怎么才来,要出事了!」 事关重大,苏问画再不靠谱,也不会拿沈定珠的父亲开玩笑。 故而,沈定珠相信了,她冷着脸问:「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我父亲在漠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事了?」 苏问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烧焦的纸碎片。 纸的边沿还有被烧出来的焦黄色,沈定珠接过来,看见上面烧得只剩下两个字:漠北。 沈定珠依旧沉着气,哪怕心里再慌乱,冷艷的面孔上也十分镇定。 「从哪儿来的?」 「这是傅云秋托人给太子殿下的信。」 沈定珠顿时拧起黛眉,狐疑地看着她:「你为何能拿到?」 苏问画支支吾吾:「说来话长,这几日,我去东宫了。」 沈定珠心下一惊,顿时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个身影,莫非就是苏问画? 接下来,听苏问画说,沈定珠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 上次分别以后,她就想办法接近太子,得知太子被禁足东宫,她特地写了好几封宽慰的信,托人带进去。 起初不得回应,但最近两天,终于被太子安排,悄悄地在东宫召见苏问画。 「昨晚,我躲在桌子下,听到傅家的二公子来到东宫,跟太子密谋议事。」 「两人交谈间,那傅二公子递来一封信,我才知道,傅云秋在信中告诉太子,现在他虽然身处劣势,那是因为没有找到反扑的机会。」 「她建议太子殿下从宁王这儿下手,而宁王身边有个现成的把柄,就是表姐你,傅云秋信里提到了漠北。」 「我听到,傅二公子还跟太子殿下商量,捏造证据坐实沈家通敌叛国,这件事最好找赵家人来做,因为赵家已经跟表姐你发生了矛盾,就算东窗事发,他们也可以污衊是赵家想要鱼死网破!」 沈定珠听得心中惊怒,她正要开口,忽然,缓缓冷静下来。 她再三打量手上被烧焦的信件余烬,抬起黑冷如霜的美眸,盯着苏问画。 「这个东西,是你在太子的书桌下捡到的?你怎么会躲到那里去?」 苏问画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垂下杏眼,耳根都跟着滚烫粉红起来。 她声音闷闷:「是太子让我躲的,傅二公子深夜来得急,太子怕他看到,让傅大小姐多想,就让来不及避开的我,钻到了桌子底下。」 沈定珠倒吸一口气。 苏问画说得隐晦,可看她的反应,多半是与太子秘密偷欢。 她眼眸中,乌黑冷冷。 这信件上的字迹,确实是傅云秋的,沈定珠没想到,她不愿去招惹傅云秋,傅云秋反而要来对付她! 无论傅云秋出于什么目的,给太子献策,都彻底触碰到了沈定珠的底线! 她的原则,就是她的家人。 沈定珠缓缓平息,看着苏问画:「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是因为好心?苏表妹,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表姐妹两人从小就不亲,那是因为,沈定珠觉得苏问画唯恐天下不乱。 那时母亲还总开玩笑,说苏问画随她舅舅,看别人出事,喜欢偷着乐。 苏问画拿帕子沾了沾眼角:「表姐,你这就误会我了,虽说我确实没那么好心,但这次我们是一条船上的,那可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傅云秋一边纠缠宁王不放,一边还霸占着太子妃的位置,所以,只要表姐出手,我们一起对付她,还怕不能毁了傅云秋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 沈定珠语气幽幽:「就算傅云秋没了,凭你的家世,也不可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苏问画却有些得意扬扬,杏仁眼里露出嬉笑的神色:「侧妃就够了,太子殿下许诺了的。」 沈定珠沉默了片刻,随后,将纸片递迴去:「你拿走吧,我就当没有听过这回事。」 苏问画惊愕:「表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事关姨夫的安危,太子的势力虎视眈眈,随时就会安排赵家构陷你的家人,你还要坐视不理?」 说到最后,她觉得沈定珠没有按照她的心意来,顿时恼怒不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沈定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连骨气都没了?你不敢跟傅云秋斗是不是?你怕输给她!」 苏问画有多着急,沈定珠反而就有多么淡定。 她抱着暖炉靠在车壁上,雪白的狐裘将她的俏脸半遮挡,唯有那双看着前方的美眸深邃幽黑。 她笑了笑:「是不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傅云秋,是傅家的大小姐,我现在是什么?不过宁王府的一介侍妾罢了。」 「王爷宠我,护我,那也是条件的,条件便是,不允许我跟傅云秋争风吃醋,表妹就算将把柄递到我面前来,我能如何?」 苏问画咬牙切齿,怒指她鼻尖:「你!你这个扶不起的阿斗,真没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家人没命?算我看错你了!」 她说着,要将沈定珠赶下马车。 然而,沈定珠一动不动,只低头拍了拍被苏问画碰过的衣袖。 她语调轻软,飘忽地说了一句:「但是办法,不是没有。」 情绪激动的苏问画一下子怔住,渐渐皱起眉头:「什么办法?」 沈定珠看着她:「办法就在你身上,傅云秋之所以能气定神闲地出谋划策,无非是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太子妃,太子的妻子。」 苏问画听言,朝地上啐了一口,暗暗辱骂:「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沈定珠瞥她一眼,知道苏问画心仪太子,必定将傅云秋当成死敌。 她继续道:「所以,要毁掉她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激怒她,你利用好每日往返东宫的便利。如果傅云秋听到什么风声,亦或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女人的疑心,会渐渐摧毁她的冷静。」 「表妹,你很聪明,我想不需要我教得太多,你应该也能领会吧?太子这时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如果傅云秋找茬,让他更加焦头烂额,你觉得太子还会喜欢她吗?」 苏问画渐渐平静下来,双眼中神色闪烁,不断思索着沈定珠的话。 「表妹,我的身份有限制,即便我厌恶傅云秋,却做不成什么,但你不一样,你总不能比我还差吧?」 最后一道激将法说出口,苏问画顿时抬起头来。 她哼笑一声:「那还用说吗?看来,指望你是没用了,还得靠我自己。」 沈定珠笑了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着,她走了下去,看着马车从自己面前扬尘离去。 一直等在门口的沉碧急忙上前来:「小姐,表小姐又想做什么?老爷在漠北,不会真的有事吧?」 沈定珠的笑容,早在离开马车的一瞬间消失了。 她薄红的唇瓣抿成一条线,俏丽的面孔严肃冰冷。 此际,一阵北风吹过,沈定珠低头轻咳,娇弱的身影都跟着震动。 「爹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他们有事的。」她说着,让沉碧去找徐寿,「命他给我安排一辆马车,我要去赵府。」 第81章 出手 光还击傅云秋是不够的,傅云秋已经将主意献给了太子。 说不定这几日,太子的人,便会找到赵家来。 沈定珠要赶在这之前,说服她姨夫赵寿望绝不答应太子,可是,她知道希望渺茫。 因为,他们的女儿赵玉圆的死,跟她脱不开关系。 虽说是赵玉圆自讨苦吃,但赵家定然已经将这件事算到了沈定珠的头上。 所以,在等沉碧的时候,沈定珠坐在屋内,一直在思索,该用什么样的办法,阻止赵家。 就在这时,沉碧回来了,面有难色:「小姐,徐公公拒绝了奴婢。」 沈定珠拧眉:「为何?」 她与徐寿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熟络,但也互不干涉,也没有利益冲突。 按理说,她只是要马车出行,徐寿没道理不答应。 沉碧噘嘴道:「徐公公一听小姐要去赵家,就说,王爷曾交代过,不能让您跟他们再来往。」 「还说,那赵家现在一团混乱,如燕勾引赵老爷,被安排住到了外宅去,这事赵夫人还不知道呢,徐公公让奴婢劝小姐,王爷不喜欢您再蹚他家的浑水。」 沈定珠忽然陷入了沉吟,她视线毫无目的地落在庭院里,庭前的一支玉兰花树早已被积雪压弯,阶前一地雪白。 沉碧见她不说话,以为是生气了,便劝道:「小姐,要不,咱自己走着去?」 走?那么远,宁王府坐落在皇城外围,而赵府则在东环开外了。 靠走过去,没有半个时辰都回不来,尤其是刚下了雪,到处结冰,天寒地冻的天气。 沈定珠想了个办法,她纤细的指尖破开黄红色的橘皮:「你就去告诉徐公公,多谢他提醒,我只好不去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不过,这不刚过除夕,我想上街去逛逛,这个马车,他总得给我吧?你再去问问他。」 沉碧这便去了,不一会回来,说徐公公同意了,马车已经候在了门口。 沈定珠带上沉碧和桂妈妈,一道乘坐马车离去。 车上,沉碧给沈定珠装好滚烫的暖炉,塞到美人的怀里捧着。 她还不忘嘟囔:「徐公公真是奇怪的人,直白地说去赵家便不肯,但他难道就想不到,咱们说去逛逛,实则是找的藉口吗?」 沈定珠纤细粉嫩的指尖,伸过去点了点沉碧的鼻头。 「你这笨丫头,真是没明白徐公公的意思呀?他跟你说的那番话,是在提醒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不过,后面我既然不听,他当然不会再劝第二次,何况我说了一个能让他不被训斥的理由,徐公公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我们是撒谎了。」 沉碧惭愧的低下头:「奴婢还是太笨了,全然没想到。」 桂妈妈在旁边笑了起来:「没事,沉碧,你以后事事都听姨娘的,便不笨了。」 三人一番说闹,沉碧忽然想起来:「小姐,咱们还去赵府?」 「不去了,去找如燕。」沈定珠笑意温淡,浅得像一段段即将被风吹走的云丝。 沉碧惊讶:「找如燕?可是徐公公都说,她现在被赵大人养在外宅,咱们也不知道去哪儿呀。」 如燕的身份,恐怕就像外室一样。 既然是外室,以赵寿望的个性,定会瞒得紧紧的,不让府里任何一个人知道。 所以,想要去赵府打听如燕的住处,绝不可能。 不过,沈定珠娇丽的容颜,神情镇定自若:「我应该知道在哪儿。」 不一会,车夫在沈定珠的指挥下,驶入了一道窄巷,停在了一处紧闭的小宅门前。 沈定珠被沉碧扶着走下马车,她发间珠钗光芒璀璨,衬托的美人一张白皙娇小的脸蛋,更为细腻剔透。 她使了个眼色,桂妈妈便上前去敲门。 很快,里面传来一声询问:「谁啊?」 沉碧低声道:「是如燕的声音!」 沈定珠早就料到一般,红唇边的笑容淡淡。 来之前,桂妈妈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便叉腰回道里面:「替赵家大爷来送东西的。」 里面好半天没有了声音,就在沉碧以为,如燕不会开门的时候,忽然,门敞开了一条缝。 如燕从里面探头,看见沈定珠,她面色大变,急忙就要合上门。 桂妈妈一举扑上去,强势地抵住了门扉,她力气不小,如燕一个瘦弱的丫鬟,根本不敌。 「嘭」的一声,如燕后退,桂妈妈顺势将门撞开。 沈定珠微微昂着细白的脖颈,双眸神色冰冷地走了进去。 沉碧和桂妈妈一左一右地护在她身前,三人凶神恶煞,来势汹汹。 如燕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你们光天化日,强闯民宅,不怕我报官抓你们?」 不远处,跑来一个瘦黄的丫鬟,手里还抓着熬药的蒲扇,小心翼翼地护着如燕:「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沈定珠没说话,她只打量着周围这一处一进一出的小院子,面上露出讥冷的笑容。 她还真是没猜错,她姨夫赵寿望,当真将如燕安排在这里。 前世的时候,沈定珠做了宠妃,第一时间便想找回还在世的亲戚们。 后来,她得知姨夫姨母一家进京,不敢给她添麻烦,就蜗居在一进一出的小宅子里时,她更心疼得不得了。 那时见了姨母,她说他们用仅剩的银子置办了一处宅邸。 沈定珠还觉得他们过得辛苦,给过不少补偿。 可如今看来,这宅子,恐怕早就是赵家的田产!而前世,姨夫姨母过得孤苦,也都是装出来的! 最终,沈定珠冷若冰霜的目光,扫向如燕。 如燕下意识护住了腹部,沈定珠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如燕小腹微微隆起。 她怀有身孕了!怪不得赵寿望要将她挪出来住。 沈定珠终于开口:「你别害怕,我来,不是害你和你孩子的,而是想提醒你,再不回赵府,恐怕你和你的孩子,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夫人已经知道了这里,随时都会派人对付你。」 这话一出,如燕当即吓得面色微白,脱口而出:「不可能!老爷天天都来,他说这里静谧,连夫人都不知道,让我在这里放心安胎。」 沈定珠眯眸一笑,声音轻软:「那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 第82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燕面色一白,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她自己也知道,沈定珠突然找过来,必定是赵老爷那边说的。 如燕声音颤颤,眼里惶恐不安:「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上次赵玉圆的事,我为你做证人,老爷已经生气了,若不是我怀了赵家血脉,早就被老爷打死了。」 「这次,我说什么也帮不了你任何事情,请你走吧!」 沈定珠气色悠然,庭院里风声不小,吹得她脑仁冰凉,麻木地疼。 她按了按鬓角,语气淡淡:「我来,就是给你出谋划策的,我希望在赵家培养一个我自己的人,王爷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赵玉圆的事情过后,你还能活到现在?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好心提醒你,你再不回府,将你怀有身孕的事闹大,大夫人一定很快就会动手。」 如燕惊愕:「老爷呢?老爷不会允许的!算命的说了,我这胎是儿郎,能旺赵氏三代!」 沈定珠心中哂笑,她还不知道姨夫竟还相信命理之说。 「我不愿说你蠢,只想告诉你,我姨夫赵寿望是朝廷三品大员,而他养外室,纵容你生子,若是我姨母不答应,他还要强行保下你的话,那就是他的德行问题。」 「只要有心人去御史台举报,『德行有失』这四个字,就马上会让他被贬官,重则罢免。到时,你就不要再幻想做什么赵府在外的姨娘夫人了,你只是一个罪官的亲属,你的儿子也不被嫡母认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沈定珠说到这里,轻轻一笑:「你说,如果真的这样,我姨夫难道不会杀了你,弃车保帅?」 这一句话,吓得如燕差点摔倒,好在身旁的丫鬟扶住了她。 如燕吓得面色苍白,嘴唇哆嗦,倒是那丫鬟率先回过神来,她警惕地看着沈定珠:「老爷宠爱我们主子,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长风扫过庭院,沈定珠的头又疼了几分,连带着她冷白色的艷丽面孔,也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话我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你要是还不懂,就活该受难。」语毕,沈定珠带着沉碧和桂妈妈离开。 回到马车上,沉碧替沈定珠揉着额头:「主子,如燕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沈定珠垂着乌黑卷翘的长睫,感觉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 她语气有些慵懒,看着困了,桂妈妈给她拿了个软垫子靠在背后。 「她可能现在会怕,但绝没有那个胆子去闹。」 「沉碧,」沈定珠忽而道,「让车夫去赵府,你找个人,去提醒我姨母一声,告诉她如燕在的位置,以及她怀有身孕的消息。」 沉碧大惊:「这……奴婢听说赵夫人失去爱女,终日里脾气古怪,要是真的让她找过去了,如燕岂不是一尸两命?主子日后还怎么用她。」 沈定珠没说话,桂妈妈却笑了,淡淡地说:「主子就没想用她!方才那都是缓兵之计。」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管不了如燕是否能安然无恙,我只知道,赵家这个节骨眼,必须给我乱起来。」 「而如燕要是太胆小,我们得推她一把。」沈定珠说着,剧咳起来。 她娇弱的身形颤颤,两簇泪花涌入美眸之中,沉碧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主子,要不然再让鬼医来看看吧,您这病,总也不好,要是留了病根怎么办?」 沈定珠摇摇头:「无妨,鬼医不是也说了吗,药按时服用,就没什么问题。」 桂妈妈看了看沈定珠苍白的面色,光是坐着,额头竟然都能渐渐地生出一片晶莹的虚汗。 她有些担忧:「主子一会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您得静养,往后再出来办什么事,吩咐奴婢等人就好了。」 沈定珠朝她虚弱地笑了一下,随后闭上眼养神,心里却早已波澜四起。 事关家人,她哪里休息得下呢? 她有把握针对赵家,可来日太子再想别的办法,要对付父亲,该怎么办? 何况这次出来,她的行径绝对瞒不过萧琅炎,待晚上见到他,又该如何解释? 沈定珠是决计不会将傅云秋的事告知的,只要涉及傅云秋,想都不用想,萧琅炎必定是一句「你少招惹她」为警告。 故而,她这次要单打独斗了。 回府以后,沈定珠先睡下,养精蓄锐晚上应付萧琅炎。 奈何,等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以后,再醒来竟已是次日清晨。 萧琅炎一夜未归,只怕又是在宫中忙于政务。 他刚刚掌权,凡事要交接的必然多。 就在这时,沉碧掀帘进来,见沈定珠醒了,迫不及待地凑近,低声兴奋地道:「如主子所料,昨晚赵家出事了!」 沉碧一早去了外院,听见採买的婆子回来说的。 昨晚一个赵家夫人,趁着夜半天黑去抓外室,叫她逮着自家相公与那外室同处一床。 打起来的动静都惊动了附近的邻居和打更人,据说还见血了。 沈定珠的脸色有着不自然的煞白,声音都听起来有气无力:「是吗?看来姨母真是被最近的事情,折磨得心力交瘁,这么快就发作了,我还以为她要再忍两日,看看究竟。」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一阵金花挤入眼前视线内,沈定珠身形一晃,急忙扶住旁边的桌子。 沉碧吓了一跳,忙上前搀着她:「主子,您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好差!奴婢去叫鬼医来吧。」 沈定珠虚弱地点点头:「要找,不过,我还得出去办一件事,否则,我心里不安。」 她想了一夜,她暂时没有能力从根本上杜绝太子对付沈家。 这京城里的权势争夺,就好比一盘棋,她没有资格做对弈人,但是,她可以尽力,将棋盘掀了! 沉碧拿来鹅黄色的大氅,罩在沈定珠的身上,又给她戴了一个兔绒的兜帽。 美人被搀扶着出屋的一瞬间,看见阴沉的天空正飘着鹅毛大雪,而沈定珠的脸色,竟比雪还要白惨惨。 沉碧用相同的藉口,找徐寿公公借来马车。 沈定珠艰难地上车以后,气喘吁吁,因身体的难受黛眉紧拧。 「去跑马场。」她说。 沉碧跟车夫交代了一声,便连忙将暖炉塞进沈定珠的手里。 「主子,咱们去跑马场做什么,天太冷了,您难道还要赛马?」 「不,」沈定珠舔了舔红唇,闭上眼压抑着浑身的不适,说道,「我去找周陆离。」 第83章 萧琅炎震怒 她曾经听父亲说过,周陆离是个极其自律的人,每日辰时过后,他从朝中回营之前,都会去跑马场比武操练。 跑马场守卫森严,隶属于官府管辖,只有官宦子弟能入内,马车到附近就必须停下,沈定珠不得不让沉碧搀扶着往前走。 她没资格进去,便让沉碧替她前去跟守卫通报,等看见守卫进去,沉碧回到她身边,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这是之前鬼医江蛮子给沈定珠开的,说是特别难受的时候服一颗,能缓解心神的疲乏。 「主子,您吃一颗,会舒服点。」沉碧扶着沈定珠,就水给她服用了下去。 不久,沈定珠便觉得好多了,心头没有跳得那么激烈。 她闭上眼,心中纷乱,来找周陆离这一招,是她剑走偏锋。 但她拿不准周陆离的性子,只怕以他的冷静自持,必定会看出她的意图。 这样想着,沈定珠忽然打了退堂鼓,她对沉碧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然而,她话音刚落,从旁传来一道清冷的询问:「沈姑娘?找本将有事么?」 沈定珠怔了怔,扭头看去,周陆离穿着单薄的上衣,下身是银色的铠甲。 他黑髮梳成马尾,利落干练,大概是刚刚操练完,隔着沉沉的雪色,也能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沈定珠抿了抿唇,便缓缓上前两步,她娇弱的身影,在寒风中更显伶仃。 「新年伊始,旧帐当除,妾来还周将军的银子。」她递上荷包,里面放着沉甸甸的银两。 之前,她遇到周陆离,向他借银买药,他给了,但她一直忘了还。 周陆离顿了顿,黑压压的眉宇下,一片平静。 他走上前接过来:「沈姑娘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只不过,好像我每次碰到沈姑娘,你的面色都不太好,这次又病了?」 他观察细微,沈定珠面色苍白,唇瓣都带着一层乌暗。 尤其是那张绝丽的小脸,瘦得下颌更加尖尖。 沈定珠含蓄一笑:「虽是金贵身子,但却蒲柳微命,确实矫情,让周将军见笑了。」 说罢,她转身要走,显然不欲再多谈。 周陆离却喊住了她,声音淡淡低沉:「沈姑娘来一次,就为了说这个吗?」 沈定珠脚步顿了顿,回眸看去:「其实还想祝周将军与傅三小姐定亲吉祥,觅得良缘佳人,顺心顺意。」 「只不过,手上没有携礼,所以显得唐突,故而这次还是作罢,下回,我定备礼贺喜。」 周陆离面无表情,只那双眼中,仿佛等闲平地起波澜。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荷包,声音比那风雪还要清冷:「你这么快要走,是达不到目的的。」 沈定珠浑身一震,她美眸有些诧异,怔怔地看着他。 周陆离什么都知道,他猜出来了! 他猜到,沈定珠是故意来送礼,让旁人看见,将今日的口风传出去。 傅云芝恨沈定珠入骨,又是个泼辣跋扈的个性,知道此事以后,定不会允许沈定珠勾搭她的未来夫婿,如此,必然会找沈定珠的麻烦。 而这,正是沈定珠想要的效果,她就是想让傅云芝动怒。 可周陆离猜得到这个原因,却猜不中沈定珠这么做的理由。 「沈姑娘应该知道,你这么做,也无法改变周傅两府结亲的决定。」 沈定珠失笑:「我从未想过改变,我这么做,只是为了……」 她当然是为了激怒傅云芝,并且会给傅云芝机会,来找她争执吵架。 到时,沈定珠必然会当众倒打一耙,称傅家家风原本不正,傅云秋夜入东宫侍奉,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教她? 只有这样,才能逼急傅云秋,让她出面作证,那夜到底是谁。 然而,这一切,都是下下策,是她用尽全力的困兽之斗。 可她不能告诉周陆离。 心思只是一个辗转的瞬间,她微微一笑,芳华绽放,背后的雪景,衬托得她犹如新开的浅梅。 「我只为了,问心无愧。」 「利用本将,也是沈姑娘的无愧吗?」周陆离声音幽幽。 他虽然猜不到沈定珠这么做的意图,但他能感觉到,她必然是将他当成了什么棋子。 寒风中,沈定珠捧着的暖炉很快凉了,方才吃了心神丸,原本好受了点,但这会儿经了风,再次难受起来。 她莞尔,那笑容却淡得似云:「利用将军确实是妾不对,但将军若是不想被利用,就不会出来见这一面了。」 周陆离这么冷静聪明,他不会不知道要避嫌。 他眼神暗了暗,道:「我只怕,旧交如你,遇到什么走投无路的困难,要求救。」 沈定珠眼眶一热,她低下头:「多谢将军,不过王爷待妾很好,有何难处,王爷都会解决的。」 「很好你就不会瞒着他来了。」周陆离还是比较了解萧琅炎的。 沈定珠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她必然不能在这里晕倒,否则,只会留下无法掌控的话柄给别人。 她福了福身:「总之,多谢将军厚待,往后妾定不会再添麻烦。」 「对了,傅三小姐是将军的良缘,祝将军与她百年好合。」 周陆离看着她半晌,说道:「承你祝福,必定琴瑟和谐。」 沈定珠被沉碧扶着转身离去,她方才说傅云芝是周陆离的良缘,其实是假的。 前世,周陆离没有跟谁家定亲,而是死在了战场上。 那时北梁军扰乱边疆,他自请出兵迎战。 铜云关一役,两边死伤惨重,周陆离伤重不治,他的部下只抬了他的衣冠冢回来。 为了留住他的命,沈定珠送上这样的祝福,兴许周陆离能看着新婚燕尔,且娇妻在怀的份上,不要再去迎战出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登上马车,沈定珠就撑不住了,直到沉碧扶着她回到王府,刚踏入自己屋门的剎那,她面色惨白地倒下。 眼前一片漆黑,最后的意识,捕捉到沉碧慌乱的哭腔:「快来人,姨娘晕倒了!」 深夜,风雪唿啸。 王府下的两串灯笼摇晃剧烈,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出现,撕破门口的一线灯影。 他快步入内,眼神阴沉如浓墨,身后跟着脚步同样沉闷的六个亲卫。 到了院子外,他看见沈定珠的屋中,燃着微弱的灯光。 萧琅炎一只黑靴踹开房门,守在里面的沉碧听见动静,急忙跑出来,看见是萧琅炎以后,她脸色一变:「王爷,不可,姨娘她……」 然而,沉碧话都没说完,就被萧琅炎按住肩膀,一把推出门外。 「都滚远点,没有本王命令,胆敢入内者,杀无赦。」他语调冷戾,旁人不敢再招惹。 沉碧被他的亲卫按着,直接拖远了。 「沈定珠!」萧琅炎带着沸热的怒火斥了一声,他刚绕过屏风,正要兴师问罪。 忽然,看见眼前的景象,他冷峻阴戾的面孔,骤然怔住。 第84章 妾要离开王爷! 屏风隔出来的窄小内,置放着浴桶,沈定珠不着寸缕地泡在水里。 水面飘满了各种药材,雾气氤氲上涌,却在萧琅炎方才闯进来的瞬间,水雾飘散。 沈定珠回眸,眼中漆黑惶惶,她伸手盖住自己白皙的瘦肩,见萧琅炎怔在那里,美人的面孔上,浮出一抹生动的娇怒。 「王爷,您还不出去!」 萧琅炎从她这声呵斥里回过神来,神色渐渐重新覆上冷霜般的阴沉。 这才是沈定珠原本的性子,平时她虽然扮做温柔小意的娇软模样,但实则,萧琅炎知道,她内心深处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 但凡遇到不快,这猫儿便会伸出爪子,抓伤冒犯她的人。 萧琅炎上前,沈定珠整个身子都贴在浴桶边沿,那双氤氲出水雾的眼眸,黑亮濛濛。 「沈定珠,你将本王的话抛之脑后,真以为本王不会罚你?」他的声音,带着冷厉的逼问。 沈定珠心头一沉,面上不表,她仰起细白的面孔:「王爷说的什么,妾不明白。」 「不明白?」萧琅炎骤然伸掌,拉住一节纤细的手臂,将沈定珠半拽起身。 「哗啦」一声水响,离开温暖的浴桶,沈定珠的肌肤顿时被激起颤慄。 她护着身前,面色惊惶恼怒:「王爷,放手!」 萧琅炎盯着她的薄眸里,仿佛有火在烧:「你今日单独去见周陆离,想干什么?」 水珠顺着沈定珠白腻的肌肤滚落,她的靠近,带来芬芳,混杂着药香,竟让萧琅炎莫名地品出了一丝苦情气息。 「妾归还银两给周将军,王爷有什么好生气的?」 「真的只是为了归还银两?周陆离马上要与傅家定亲,你这么做,只会引起傅家的注意,你不是个蠢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对你没有好处,你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沈定珠微微垂下眼睫,不欲说话的样子,就晾着他。 萧琅炎薄眸阴沉,喉头间滚出一声冷笑:「无法无天。」 真是纵的她没了规矩,竟也对他哑然相向! 萧琅炎将她从水里彻底捞起来,沈定珠惊唿一声,转瞬就被萧琅炎扔到绵软的榻上。 她仓促地爬起来,谁料他已如大山般重重压下。 沈定珠衣不蔽体,十分难堪,更因为身上的不适,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王爷让开!」她手臂护着自己,美眸满是急怒和慌乱。 萧琅炎扼住她的手腕,想要挪开,却没想到,她竟死死地按着,不让他碰。 「现在知道抗拒了?你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萧琅炎那炙热冲撞的吻,直接咬在她的锁骨上。 这样的冰肌玉骨,他不是第一次触碰,但每每抚摸,都爱不释手,像一块美玉。 沈定珠全然不像之前那么配合,她拼命挣扎,却不敌他力气大。 门口的徐寿听到屋内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唿,沈定珠好像真的生气了。 王爷大概是太粗鲁了,也不顾着沈姨娘还生着病。 徐寿摆摆手,带着护卫退到了院子之外。 屋内,沈定珠已经力竭,而萧琅炎的脖颈处,也被她纤细的指尖挖出一条细红。 此时,他单手握着她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另外一只手,则按在她的心口。 方才一番剧烈折腾,萧琅炎好不容易才制住身下这女人,他既不想按疼她,省得她娇气。 偏偏沈定珠更加恼怒了,她美眸中的神色,愤然牴触。两人轻轻喘息着,彼此气息交融。 说不出的暧昧,可彼此情绪都到达了愤怒的顶点。 萧琅炎漆黑的目底,犹如一片墨色汪洋。 他看着她极其白艷的面孔,和姣好的身姿。 「本王不管你什么意图,你记清楚,傅云秋和傅家,不是你能碰的,离他们远点,这是为你好。」 身体上的不适,和对家人的担忧,凝聚成一股怒火,从沈定珠的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她看着萧琅炎的目光也趋近于冰冷。 「王爷,我只想问问,要是傅云秋招惹我在先,她先想害我家人性命,难道,我也不能还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萧琅炎微微皱眉:「她不会,也不敢。」 沈定珠嗤笑:「是您太不了解她了。」 果然,在萧琅炎心里,傅云秋就是洁白无瑕的,她什么恶事都不会做,只有沈定珠,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会儿,她也不打算再装了。 沈定珠美眸如霜,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萧琅炎。 「傅云秋贪恋权势,一定忍不住,会去太子那边求真,只要她去了,这就是我的目的。」 萧琅炎黑目一震,按着她手腕的力道忽然加重:「你怎么敢如此擅自妄为!此事竟不与本王商量一二?」 沈定珠笑的轻蔑:「王爷就算知道又如何,事关傅云秋,王爷不是只会让妾小心地避让吗?」 「傅云秋自找的,她算计妾的家人在先,妾不可能坐以待毙,王爷知道妾最在乎什么,知道妾现在付出一切是为了什么!」 萧琅炎神情微冷:「本王已经在为你的家人想办法了,你为何还要不知足?我最后警告你一遍,离傅家远点,你设局引傅云秋怀疑太子这件事,本王会想办法阻止,也不会让人陷害漠北那边。」 「你最好乖一点,我不会容忍身边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 听言,沈定珠的一双眼眸,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了,渐渐变作一片通红。 她红唇抿起一丝可笑的弧度:「王爷为什么不去警告傅云秋,反而只会欺负我呢?」 萧琅炎怔了怔,下一秒,眼底寒霜侵袭。 这只猫儿,当真跟他伸爪子! 「不许这样看着本王。」萧琅炎强势地伸手,正要捂住她的眼睛。 突然! 沈定珠挣脱开他的束缚,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在了手臂上。 萧琅炎神情一冷,疼痛让他俊眉狠皱:「沈定珠!」 她好像生气极了,咬住片刻,察觉到血腥气,才松开了嘴。 萧琅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被咬过的地方,泛着血青色。 她果真放肆。 沈定珠像是解气了,拿手背擦了一下嘴角,俏丽的面孔,神色畅快。 那样软白娇嫩的身子,就跪坐在床榻上,仅披着一层锦被,松松垮垮地搭在肩部。 萧琅炎乜斜她一眼,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沈定珠便已经裹着被子起身。 「妾要离开王爷,离开王府。」 第85章 您留下来 萧琅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他眼底氤氲着恼怒,看着沈定珠湿发贴在白皙的脸庞边,他好整以暇地问:「是么?你要走,你能去哪儿?」 他说话的功夫,沈定珠已经披着被子,慢腾腾地挪下了床榻。 她背对着他,开始穿衣系带,声音也轻的缥缈如云:「王爷不必管妾去哪儿,总之,妾定不会留下,再给王爷添烦恼。」 萧琅炎见她简单地穿好衣服,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他微微凝眸,一声冷笑:「你只管走,本王将丑话放在前面,走了你就不要回来。」 「妾不回来!」沈定珠难得强势,「妾就算靠这双脚走,也要走到漠北,与父母死在一块。」 说罢,她竟将她简单的行囊背在肩上,摇摇晃晃地要出门而去。 萧琅炎发觉她似乎是认真的,脸色顿时铁青。 「沈定珠,站住。」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萧琅炎在后面冷冷开口,「你敢迈出这个门,明日本王就会下令封锁城门,也再不管你漠北的亲人。」 沈定珠恍若没听见,伸手拉开房门。 还不等走,她腰间豁然有一股大力,将她强行抱了回去。 萧琅炎重重地将门重新踹上,「砰」的一声响,惊动了院子外的徐寿。 徐寿探头看了一眼,王爷好像还没出来。 他回过头,看见沉碧还跪在地上,哭得满面是泪水。 她已经跪在这里哭诉好一会了。 徐寿头疼地嘆气:「沉碧姑娘,你不用跪咱家,王爷不让所有人靠近,咱家说了也不算。」 沉碧恳求哽咽:「徐公公,今天鬼医刚刚来过,他说主子现在身体虚弱至极,所以开了两副勐药,内服外用。」 「这药吃下去,今晚药效会十分勐烈,出汗发热不止,还会让主子性情不定,但也正是关键时刻,挺过去就能好起来。」 「求您跟王爷通融一声,主子不管什么错,奴婢愿意代她偿还,挨鞭子、挨棍子,打奴婢骂奴婢都行,就是不要折磨主子,她身子弱,受不住啊!」 徐寿公公万分为难,他看了一眼院子内,居然看到沈定珠那屋熄灯了。 看来是伺候着王爷就寝了! 「沉碧姑娘,你也别太担心了,王爷疼爱沈姨娘,府中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你瞧,灯烛都熄了,两人必然是休息去了。」 「所以此时,咱家更不好前去打扰,你也省省心,走吧。」 沉碧含泪,困惑地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那屋变成了黑漆漆的。 难道,主子已经把王爷哄好了? 方才看见萧琅炎那样气势汹汹,沉碧还以为沈定珠要受难了,但现如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 莫非是她太小题大做了? 然而,此时屋内,萧琅炎和沈定珠正齐齐躺在地上。 旁边掉落着刚刚碰倒的火烛。 沈定珠在上,萧琅炎在下,她被他紧紧禁锢着,沈定珠背压着他的胸膛,不断挣扎着想起身,奈何萧琅炎抓紧了不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没还清楚本王的恩情之前,你哪也去不了。」他冷戾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炙热滚烫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边。 沈定珠这会不知为什么,脾气暴躁的很,挣扎得像炸了毛的猫儿。 好半天,她没力气了,便躺在萧琅炎身上一动不动了。 这时,他才冷笑着问:「不折腾了?」 然而,却听到一丝隐秘的啜泣声。 萧琅炎拧眉,他抱着沈定珠坐起身,将她直接放在榻上。 借着窗外遥遥月色,终于看清楚,沈定珠满眼含泪,脸颊绯红,可偏偏满腹委屈似的。 「你咬了本王,对本王耍性子,你还敢哭?」萧琅炎直起身,声音冰冷的训斥。 沈定珠抹着泪眼,声音凄软,委屈至极。 「傅云秋想害妾的爹娘在先,为什么妾不能以牙还牙,王爷心疼她,便要作践妾,妾心里委屈,连哭也不能吗?」 萧琅炎的薄眸中,如两弯冷月,透着静静的寒,然而,在看见沈定珠满面泪水时,那样平静的目光,终于泛起涟漪。 还不等他说话,突然,看见沈定珠面上,多出一缕刺目的红。 沈定珠也觉得鼻下有一道热注流下。 她伸手一摸,粘稠至极,才知流了鼻血。 方才因气急而忽略的身体疼痛,在此刻再次席捲而来,清楚地疼着,眉心发胀,突突地跳。 沈定珠捂着抽疼的心口,扶着床栏,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萧琅炎皱眉,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怎么回事?病情加重了?」 沈定珠气息低弱:「妾难受得很,今日鬼医来,开了两副勐药,他已经说过了,会有这样的反应。」 「还说,会疼上两个时辰,让妾熬过去,便能肃清体内毒素。」 想到沈定珠为他喝下那碗从宫中送来的寒毒之药,萧琅炎冷硬的声音稍稍软和:「你躺下。」 他扶着沈定珠平躺榻上,握着她的手,才感到她这会儿身上时冷时热,大概是药效发作了。 沈定珠的发梢还湿濡着,跟汗丝黏在一起,贴在鬓边,更显得脸色凄白。 只过了一会,她便疼得闭上眼,昏昏沉沉,睡也睡不着,唇间时不时溢出两声痛吟。 萧琅炎倒了一杯水给她一点点餵下去,沉声道:「本王喊沉碧来。」 他刚转身要走,却有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勾住了他的衣袖。 「王爷,」沈定珠气息虚弱,半睁着乌黑的水眸,「妾不要沉碧,您留下来。」 萧琅炎的薄眸中,深不可测,翻涌着异样的情绪。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理应进宫,安排一切事宜,避免傅云秋跟太子因苏问画的挑拨而争吵。 然而,只是一个恍惚的瞬间,他的身体比他的心,更早地做出决定。 萧琅炎顺着床沿坐下。 他漆黑摄人的薄眸,静静地看着沈定珠:「我就在此,你睡吧。」 沈定珠这才放心地闭上眼,她蹙着黛眉,异常痛苦的样子。 与此同时。 东宫内的主殿内,传来女子压抑的声音,和男子粗重的唿喘。 「太子殿下,太子……」苏问画纤细的手搂住那健壮的腰身,她讨好的媚眼如丝。 萧玄恪双目通红,已经纵容身心都陷入慾海之中。 他掐着苏问画的脖子,问:「今日为何没穿那件朱红色的珍珠缎子?」 苏问画内心一惊:「问画不敢,只怕太过瞩目,被人发现了。」 萧玄恪呵笑,最后狠狠一撞:「别忘了,孤只喜欢你穿着那件衣服上榻,否则,你就永不要来东宫!」 苏问画急忙迎合:「问画明日就穿。」 突然,门口传来小太监急促的声音:「太子殿下,傅大小姐……傅大小姐她带着皇后娘娘朝东宫这边来了!」 「什么?!」苏问画最先惊愕,她面色顿时惨白。 若是让皇后发现,她勾引太子,每日偷偷入宫欢好,怕是命都难保! 第86章 她有孕了 深沉的夜色,东宫亮起明亮如白昼的灯火。 大门半敞,萧玄恪披头散髮,坐在床沿边沉默不语,一脸阴沉不虞。 皇后带着大批宫人走入院子里的时候,漆风正勐烈,无孔不入地钻进众人的四肢百骸。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尖锐的通报声,打破寒夜的寂静。 萧玄恪懒洋洋地站起身,几日不曾好好清理过的青色胡茬,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邋遢。 「参见母后。」他不咸不淡地拱手,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皇后身穿百凤红袍,头戴金色明冠,一双凌厉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萧玄恪的衣袖上还有酒污,桌子上一堆残羹冷炙,放着两双碗筷,就连那榻上,也有欢好过后的褶皱。 皇后拧起眉头:「太子,你还要荒唐到何时!」 傅云秋在她身后入内,顺手轻轻关上了房门,避免今日丑闻传出去。 萧玄恪冷冷地看了傅云秋一眼,随后转向皇后:「母后深夜造访,扰人清静,怎么还怪起儿臣来了?」 皇后恼怒,声色冰冷:「你还跟本宫装腔作势?那个勾引你的女子在哪里,将她叫来,本宫要好好问问,她知不知道宫规礼法四个字!」 萧玄恪呵笑:「母后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他目光凉飕飕地落在了傅云秋身上,语气当即有些阴鸷:「云秋,不会是你乱说话吧?」 傅云秋连忙低头:「云秋不敢,是娘娘深夜召见臣女进宫,说有要事与萧玄恪殿下一起商榷。」 皇后甩袖:「这还需要本宫听旁人说道?你住在东宫,身为储君,到处都是盯着你的眼睛,你干的好事,还以为真的能瞒得住?」 说罢,皇后侧首吩咐两名大宫女:「派人搜东宫,务必将那个女人给本宫找出来。」 「是。」两个宫女立刻出门,依言传令。 傅云秋识趣地垂下头,容貌温婉动人,脸上的红痕已经消失不见。 她轻声道:「臣女也去帮忙。」得到皇后的允准,她才告退离去。 她刚走。 萧玄恪目光就冰冷起来:「母后,儿臣不是一个囚犯,难道连宠幸别的女子,也没有权利?」 「做储君尚且有这么多限制,要是以后成了皇帝,那岂不是更无意思!」 「放肆!」皇后呵斥,紧接着看了外面一眼,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你不想要命了?你父皇多疑,被他听到,你储君位置不保。」 萧玄恪嗤了一声,低下头,把玩着床帐上的穗子。 「本宫不管你要找多少个玩物,随你兴趣,但是,绝不能是现在。」 「年关已过,你与傅家的婚事在即,此时不能闹出纷乱来,你最需要的就是权臣的鼎力支持,你必须给本宫老老实实的,直到与傅云秋完婚。」 萧玄恪薄唇抿成一条线,双瞳粗粝如黑石子,透着生冷的不愿。 「这次,还好有云秋私下提醒,说外面有一些关于你不实的传闻,本宫才能及时做出应对,否则等你父皇知道,一切都晚了。」皇后说。 萧玄恪骤然抬头,目光深处流露出恶狠狠的神色。 「果然是傅云秋?她跑去您那多嘴多舌什么?」 前天傅云秋托丫鬟来给他送羹汤,他一时心软让进了,可让那丫鬟看见他榻上落着两支金钗,恐怕回去就添油加醋说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傅云秋是个大度温和的女子,娶来做太子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这女人要是善妒,他绝不留在东宫! 萧玄恪此时心底积压的不满,通通积压在了傅云秋的身上。 皇后沉声劝告:「云秋做的也没有错,她即将成为你的太子妃,理应事事为你好。」 恰好此时,门口传来嘈乱的动静。 皇后的大宫女快步入内:「娘娘,在偏屋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藏起来的姑娘。」 皇后面色一变:「带过来!」 不一会,衣衫凌乱,神情慌张的苏问画,便被押了进来。 「太子殿下,殿下!」她惶恐地看着萧玄恪,还不等说话,脸上就挨了大宫女一巴掌。 「大胆,皇后娘娘在此,容不得你喧譁放肆。」 一巴掌,将苏问画打的小脸红肿,可怜至极。 萧玄恪皱了皱眉,暂且没说什么。 皇后冷冷地看着苏问画:「你是谁家的姑娘?」 傅云秋跟在苏问画身后走了进来,她说:「是平邑苏家的女儿。」 「平邑苏家?」皇后稍稍回忆,冷了脸色,「平邑郡公是你什么人?」 苏问画浑身发抖,脸上火辣辣的疼也顾不上,声音颤颤道:「是臣女的祖父。」 皇后顿时恼怒,转而看向太子:「你胆子也太大了,知不知道平邑郡公,更是沈家的亲戚!」 萧玄恪终于恼怒:「沈家怎么了?我又不是跟沈相勾结,母后慌什么!」 皇后被气得眼前一阵眩晕,傅云秋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娘娘息怒,想必殿下只是一时受人蛊惑,未必是真心要忤逆您的。」她柔柔说。 萧玄恪顿将怒气转向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傅云秋,别以为即将要成为太子妃,就能管着孤,你还不配!」 皇后重睁双眸,凌厉非常:「放肆,太子,你简直是昏了头,为了一个苏氏,不要命了!」 「趁着丑事没传出去,立即处死苏氏,以绝后患!」 苏问画听言,吓得一抖,急忙哭着求饶:「娘娘饶命,臣女只是爱慕太子殿下,一心一意想要在殿下身边伺候。」 皇后凤旨,宫女照做,上前就擒住苏问画的两只胳膊,要将她强行拉拽出去。 「殿下,殿下,问画不要离开您。」 萧玄恪的衣角被苏问画紧紧拽住,她哭的悽惨。 看着她与那人有两分相似的模样,萧玄恪恻隐之心微动。 他一把将宫女推开,将苏问画护在怀里。 「母后,苏问画绝不能赐死。」 「她与儿臣互通情意已有多日,如今,她已有孕一个多月,万万不能带走。」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连苏问画亦是抬起迷茫的泪眼。 她……不过跟了太子几日而已,怎会有身孕? 但,几个瞬息,苏问画突然明白过来,她急忙朝皇后叩首。 哭着说:「请娘娘饶恕臣女,和臣女腹中的孩儿。」 第87章 禁药 皇后惊怒交加,尚未回过神,傅云秋已经从诧异中反应过来。 她幽凉的目光扫过苏问画的肚子,对皇后道:「娘娘,兹事体大,当今之际,是传太医过来,诊脉断个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皇后深深喘息:「没错,太子血脉,不能随便认下。」 她叫来大宫女,即刻就去传太医,今夜当值的太医有三位。 然而,大宫女走到门口,突然,皇后再次叫住她:「派人出宫,请太医院院正岑大人进宫。」 岑大人是皇后的心腹,其余人的话,都不如他说得更让皇后相信。 苏问画冷汗浸在白皙的额头上,她惶恐不安的黑眸看向萧玄恪,却见萧玄恪也是一脸阴沉。 已快两更天,风声却更加唿啸,犹如巨狮怒嚎。 宁王府里,萧琅炎靠在床榻边,他稍稍一动,睡梦中的沈定珠便下意识攥了一下他的衣袍。 他守着她已有多时,都帮沈定珠换了两身衣裳,起初她出汗如瀑,后来又冻得发抖。 全靠萧琅炎在旁边相护,他实则也有些不适应,更是第一次这样照顾人。 可每当他要出去叫沉碧进来的时候,沈定珠就犹如梦中不安的孩子,抓着他的衣襟,喃喃地说:「别走,王爷别走……」 如此,萧琅炎沉着眼神重新坐在了她身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徐寿低低的唿唤。 「王爷,王爷?」 「何事。」萧琅炎回以低沉的声音。 徐寿道:「刚刚岑大人的心腹来禀,说皇后娘娘漏夜传他入宫,却不知所为何事,故而来请示王爷,他该如何做?」 皇后自以为太医院院正岑大人是她的人,殊不知,却是萧琅炎早期就安排好的棋子。 漏夜忽然召见院正入宫,难道是皇帝的身体状况有变? 萧琅炎下意识就要起身,奈何沈定珠抓的更紧,做着不安的梦境一样,紧蹙着黛眉。 「王爷……」她娇软的声音有气无力,却像是恳求,比醒着的时候更会折磨人。 萧琅炎略一沉吟,忽而,他心里有了主意。 便对外道:「你告诉岑院正,让他掂量着做,若是父皇出事,务必保全,但若是其余琐事,他自己拿主意,怎么对宁王府有利,便怎么说。」 「是。」徐寿说着,脚步声远去。 萧琅炎眼神漆黑深沉,望着幽暗的室内,微微出神。 应该不会是皇帝病情有变,否则传的就不是岑院正,而是院判张大人。 难道…… 萧琅炎薄眸低垂,看着身旁的娇女。 真让她的算计成了,傅云秋上钩了? 萧琅炎试图轻轻起身,奈何沈定珠被吵醒了一般,睁开眼迷迷煳煳地看着萧琅炎:「王爷要走吗?」 她意识不清楚,下一秒,就像缠藤一般,起身紧紧地贴近了他怀里。 「妾跟您一起去,抱着去。」沈定珠闭眼说着,万分睏倦。 萧琅炎挣脱不开,声音发沉,他微微扬眉:「沈定珠,你最好别让本王发现你是装的。」 然而,怀中美人没有回答,只是片刻过后,又传来均匀的唿吸声。 这次她居然直接挂在他身上睡着了。 岑院正赶到东宫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年过六十的他,早已两鬓斑白,行色匆匆为他更添一丝疲惫。 「微臣参见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岑院正,你为眼前这苏氏诊脉看看,她身体如何?」皇后端坐椅内,面色威严。 岑院正闻言,顿时颔首:「是。」 苏问画的手腕已经搭在了一块方枕上,岑院正的手放上去,却能感受到她战战兢兢的微颤。 再瞧两边,神情肃穆,太子萧玄恪更是一言不发,冷冷地坐在床沿边,眼神阴鸷。 岑院正心里直唿不妙,皇后深夜宣他入宫,绝不是为了给这个姑娘诊脉那么简单。 虽皇后没有说清楚这个姑娘是什么病症,但,一番婉转心思的流转间,岑院正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缓缓收回手,摇头嘆息:「不太好啊。」 皇后顿时皱眉:「不太好是何意,岑院正,不妨直白点说。」 岑院正起身,朝皇后跪下:「苏姑娘脉象沉钝,血气运行缓慢,似是……受惊胎滑之兆。」 一石激起千层浪,苏问画诧异了,傅云秋亦是睁大了眼睛:「岑太医,您确定没有诊错?」 岑院正颔首:「腹中胎儿,也是一条人命,微臣不会妄言,这位苏姑娘约莫是受惊,又是体寒之质,接下来必然要好好调理,否则胎儿不保。」 傅云秋终于有些焦急了:「事关重大,皇后娘娘,要不然再找一名太医来诊断看看吧。」 萧玄恪忍无可忍站起身:「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非要阖宫都知道这件事,你才罢休吗?」 皇后沉着脸色,也不贊成傅云秋的做法。 苏问画是该死之人,可她若是怀有太子的血脉,那便得留着这条命了。 要知道,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天天服用丹药,就怕有朝一日突然驾崩。 而太子身为储君,若是能极快生下皇长孙,权势便会更加稳固,到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皇后面色幽幽:「这件事,你们暂且不要往外传,苏氏便册封为太子女官,暂且居在东宫。」 听到这个吩咐,傅云秋双眸神色震盪不安。 皇后……居然留下了苏问画! 紧接着,皇后将岑太医叫去门外,额外叮嘱几句。 此时,萧玄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傅云秋面前,「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傅云秋一声吃痛,倒在地上:「太子殿下?」 萧玄恪面色阴鸷:「孤警告你,别以为做了太子妃,就能掌控孤喜欢谁,记清楚你的身份,否则,孤一样能废了你。」 说罢,他扶起一旁的苏问画,小心翼翼地呵护。 那模样,在傅云秋眼中看来,多么讽刺! 她全心全意求谋来的尊贵太子妃之位,还没成婚,就被太子厌弃。 苏问画惶恐不安地靠在太子怀中,今夜的事发生的太过仓促,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云秋捂着脸,面色灰败地说:「太子殿下息怒,云秋这就离去。」 她狼狈地走了,这时,萧玄恪才掐住苏问画的脖子,低声问:「你的孩子到底怎么来的?」 苏问画慌乱的挣扎:「臣女,臣女也不知道!」 萧玄恪眯眸,阴沉的虎目里,神色冰冷。 莫非岑太医是受人指使,才会撒谎,歪打正着? 然而,苏问画却忽然想起来,胆战心惊地问:「会……会不会是臣女服用的那一抹药的问题?让太医把出了假脉。」 萧玄恪豁然看向她:「什么药?」 苏问画低下头,很是难为情一般:「就是,京城坊间盛传的一种秘药,名为合欢好,以麝香熬制成,服用了欢好,能很快促成有孕,也能让男子对自己……欲罢不能。」 萧玄恪皱起眉头:「合欢好?那不是禁药吗?」 「殿下息怒,」苏问画慌乱地跪在地上,「臣女也只服用过两次,都是为了更好地伺候您,要是对您身子不好,问画这便将所有的药都扔了。」 萧玄恪沉了沉眼:「哼,若不是看你还有点姿色,孤也不会留你一条命,记着,以后在这东宫,你只能对孤忠诚不二,讨孤的欢心。」 「问画明白。」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沈定珠终于醒了。 她浑身酸痛不已,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萧琅炎已然不在室内。 回想起前半夜,其实她真的是装睡,只是不想萧琅炎进宫帮忙罢了。 然而,后半夜,萧琅炎时不时便对她动手动脚,检查她是不是真的睡了。 沈定珠忍得万般辛苦,直到后来他终于不再「欺凌」她,沈定珠也困了,沉沉睡去,再醒来已是辰时三刻。 吃过早膳,鬼医江蛮子晃晃悠悠地来给沈定珠把脉。 看看她昨晚过后,恢復得怎么样了。 然而,鬼医诊脉了片刻,忽然道:「呀呀呀,不得了啊丫头,你这是喜脉。」 「咳……」沈定珠正在喝今晨的药,闻言骤然呛咳起来。 第88章 对女人好的药 沉碧在旁边率先惊喜出声:「真的?哎呀,天大的喜事。」 然而,沈定珠微微拧起眉头:「江伯伯,开什么玩笑?」 她虽然跟萧琅炎相处亲密,但两人并未彻底圆房,这怀有身孕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江蛮子见她识破,便如老顽童似的哈哈抚须一笑。 「看你紧张的,我不过看你病得厉害,随便逗你两句开心,倒是你个小丫头,太聪明,不好玩儿。」 沈定珠无奈地摇了摇头,沉碧反应过来,一脸失望:「鬼医!您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哎,让奴婢白白地激动一场。」 江蛮子收回诊脉的手,一边哼笑一边开方子。 「你可别激动的太早,你主子这身体,体内余毒是清了,但以后不好好养个半年,还会落下病根。」 「到时候更不可能怀……」 他话都没说完,沈定珠已经轻咳出声,强行打断了他。 江蛮子不傻,抬头看沈定珠一眼,笑了笑:「好好好,丫头不让说,那老夫也不多嘴了。」 等开完药方,沉碧送走江蛮子回来以后,给沈定珠捶着腿脚,问:「主子,刚刚鬼医想说什么?这药,还是伤了您的身体根本是吗?」 沉碧是沈夫人调教出来的丫鬟,极其护主忠诚,也更像个娘家人一样,担心着沈定珠的身体。 要是让她知道,沈定珠以后可能无法生育,必然要大哭一场。 沈定珠看着她眼睛里浓浓的担忧,笑着戳了一下沉碧的脑袋。 「别胡思乱想,鬼医不是说了吗,只要我好好养上半年就没事了。」 「那奴婢可要伺候好主子,养病的人,往后不能动气、伤心,情绪不能大悲大喜。」沉碧自顾自地说着。 沈定珠却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门外:「王爷还没回来?」 「王爷一早就入宫了,或许要忙着,主子有事找王爷吗?」 「无事。」沈定珠摇摇头,復而重新躺下,闭上了眼。 她心里却在思索着,昨夜徐寿带来的消息,皇后漏夜召见太医,恐怕与傅云秋和太子的事有关。 可沈定珠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皇后这么急着召心腹太医入宫。 难道……跟苏问画有关系? 藏匿于宫中的一处废旧的矮楼下,有个鲜有人知的地窖。 此际,地窖的门半敞,露出几分光亮。 内里传来岑太医压低的声音:「王爷让微臣自己做主,当时情况紧急,微臣就猜到了皇后娘娘召微臣进宫的缘由。」 「故而,编撰了那位苏氏姑娘胎象危险的谎言,皇后娘娘果然很高兴,还让微臣负责看护此胎,她定是想到能为皇上生下皇长孙,巩固朝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但,微臣已经准备好了揭开这个谎言的证据,只要在每日诊平安脉的时候,在那苏氏姑娘的住处中动手脚,众人自然会发现她是假孕。」 「连带着太子和皇后娘娘,都会因此受到牵连,最重要的是……」 岑太医说到这里,悄悄抬眼,觑着萧琅炎的神色。 「有了这一遭,恐怕傅大小姐便会对太子殿下死心,与您也能……」 他话里有话,意思很明显,觉得傅云秋离开太子后,萧琅炎必定会与她重燃旧情。 岑太医虽被皇后看中,但皇后手段狠辣,他的师父刘太医,便是因为知道太多宫廷秘辛,而被皇后暗害,死于非命。 所以,岑太医知道,皇后要用他,他无法拒绝,但,他必须要有后路,萧琅炎就是他的第二选择。 故而,岑太医面上,露出极想要讨好的神色。 然而,萧琅炎只是坐在椅子上,冷白的面孔,薄眸闭合,许久没开口,像是在假寐。 岑太医摸不准他的意思,后背却莫名的起了一层冷汗。 「王爷……」岑太医低下头:「微臣多嘴,僭越了。」 萧琅炎这才睁开双眼,目光中冷泽流转,语气更是带着淡淡的不悦:「岑太医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次。」 「傅云秋,即将是太子的妃妾,就算她离开太子,跟本王也没什么关系,明白么?」 岑太医惶恐地点头:「微臣明白。」 萧琅炎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药方递去:「帮本王看看,吃了这个药,有什么副作用。」 岑太医接过,稍稍看了几眼,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麻黄,川星子……」岑太医顿了顿,皱着眉说,「王爷,这些药都是发汗解表,排毒驱邪的至阳之药,药性勐烈无比。」 「若是服用了,恐怕会如过鬼门关一样,痛苦难捱。」 萧琅炎沉默地听着。 岑太医所说的,跟沈定珠昨晚的表现倒是分毫不差。 药方是今早萧琅炎从房间离开时,特意抄录的一份,他想看看,沈定珠昨夜,到底是不是装的。 然而,到底是他多想了。 思及此,萧琅炎将药方收了回来,淡淡问:「吃什么补方对女人身体好?」 岑太医愣住,片刻后才说:「这得根据病症下药,寻常的补物,黄芪、白朮,之类的都可以,若是别的……」 萧琅炎淡淡道:「她畏冷,手脚冰凉,常做噩梦。」 岑太医缓缓一笑:「这好办,开几副药材补气安神,微臣到时写好方子,会托人送给徐公公。」 萧琅炎点头,先行离开了矮楼,他带着几个贴身护卫,正要去勤政殿办公。 经过东宫时,却见傅云秋提着食盒,一直立在门口。 寒风穿梭于她周身,将她单薄的身形冻得瑟瑟发抖。 傅云秋的丫鬟看见萧琅炎的身影出现,眼珠一转,顿时跪在地上,哭着说:「小姐,求您回去吧,您已经在这寒风里站了半个时辰了。」 「太子殿下生您的气,可您心里难道不委屈吗?再这样下去,您身子本来就不好,会病倒的。」 傅云秋面色微白,唇色黯淡,她拧眉训斥:「住口,不得在东宫外喧譁,我的身子无碍,昨晚是我做的不好,太子殿下对我有怒,不肯见我,是应该的。」 说罢,她帕子掩唇,痛苦地咳嗽两声。 丫鬟却低着头,心疼地抹泪哭了起来。 萧琅炎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经过,傅云秋余光瞥见他的侧颜,那样冷峻,如高不可攀的月。 突然,萧琅炎身后传来丫鬟的惊叫声—— 「小姐!小姐晕倒了,宁王殿下,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第89章 我想您了 萧琅炎回眸,拧起的眉宇里,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然而,傅云秋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 萧琅炎沉息,吩咐护卫:「将她送去太医院,再使人进去知会太子一声。」 随后,他便仓促离去。 倒在地上的傅云秋听见萧琅炎大步离开的动静,虽闭着眼,可攥着丫鬟的指尖微微发白。 岑太医正在太医院里开具萧琅炎要的药方。 他抬头,看见傅云秋被一群人扶着进来,面色苍白,呈昏厥状,人唤而不知。 另外一名太医和医女为她施针揉按顶穴,好一会,傅云秋才幽幽转醒。 岑太医趁机将傅云秋的脉案拿来一看,气虚血寒,正应了萧琅炎方才在矮楼里所说的症状。 看来,王爷嘴上说不得再提傅云秋,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这位大小姐。 岑太医心想,既然如此,又何必麻烦徐公公送去,他直接为傅大小姐整合到一个药方里便是。 为此,岑太医还专门检查了两遍,同僚给傅云秋开的凝神药,跟他的药方没有药性冲突。 于是,等到太医院里人手不多的时候,岑太医悄然走到傅云秋身边,将那张药方递了过去。 傅云秋正靠在软间里休息,看见岑太医,想起他为苏问画诊出孕脉,故而没什么好脸色。 「我刚刚已经委託张太医开了药方了,岑太医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傅大小姐,这药方,是王爷交代给您的,补气安神。」岑太医压低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傅云秋眼中神情变幻,岑太医悄无声息地告退,她眼中闪烁不定。 萧琅炎看来,心里终究还是有她的。 面上再怎么无情,总归是对她狠不下心,如此,她就没有输! 初五。 萧琅炎忙得一次都没有回过王府。 沈定珠倒是过得安逸,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太子那边的动向。 前院跑腿的带回来一个消息,赵夫人在如燕那一闹,不知怎的出了人命。 沈定珠的姨夫赵寿望,被朝廷判定为德行有失,御史台联奏四本检举。 不过两日,赵寿望便被降职,贬去千里之外的幽州了。 于沈定珠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 初五过后第二天,苏问画便又派人找上了门。 不过,这次她是偷偷的,沈定珠走到门口时,才发现,苏问画的马车,都遮了罩子。 跟她往常那等张扬的个性截然不同。 沈定珠本不想见她,但猜测,说不定苏问画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坐进马车里的时候,沈定珠微微一惊。 她看着旁边的人儿:「你怎么浑身上下都包裹得这么严实?」 眼前的苏问画,只露着一双眼睛,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不说,还戴着兜帽和面纱,生怕被人看见一样。 苏问画抱怨的声音从面纱后传来:「今时不同往日,我即将做太子女官,跟你再来往,总归是会惹恼皇后,故而得小心些。」 沈定珠一双美眸,泛出惊讶的黑亮,一张俏白的面孔,透着好奇。 「你成了太子女官?怎么回事?」 苏问画将那夜的经过,告诉了沈定珠,也没有隐瞒假孕之事。 沈定珠听得心惊肉跳。 她还以为苏问画说说而已,太子不可能那么容易上钩,可没想到,苏问画只去了两次,就能彻底赢得太子的垂怜。 之前倒是小看她了。 苏问画却不如她之前计划获宠时那样高兴。 这会,愁眉苦脸地拉着沈定珠的手:「表姐,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根本没有怀孕,可是,皇后却信以为真了。」 「她不仅安排我住进东宫,还派了四个宫女,在宫里亦步亦趋跟着我,这次如果不是我说回家收拾东西,那些人还要跟过来。」 「现在我还能谎称是只怀孕一个多月,等月份大了,我该怎么瞒,从哪凭空变出一个孩子?」苏问画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沈定珠抱着暖炉,娇美艷丽的面孔浮现出一丝好笑。 「你现在着急了?事已至此,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呢,太子不管你吗?」 「太子……太子对我的态度很奇怪,看起来喜欢,可又随时将我弃如敝履般推开,做那事时,他还非要我穿着一件衣服,他……」 沈定珠听不下去了,赶紧示意她住口。 「好了,你别说了,我没兴趣听你们床笫间的趣事。」 苏问画面色微微发红,眼中浮起一丝羞恼:「我不管,我在京城举目无亲,表姐你必须帮我。」 「若不然,我就……我就告诉太子,是你逼我假孕,逼我勾引他。」 沈定珠目光冷了冷,饱满的红唇边绽放出一丝呵笑,气质幽兰如神女般。 「好啊,你尽管去说,等皇后将我召进宫里,我就说你是假孕,让其余太医把脉,一试便知真假。」 沈定珠当然是吓唬苏问画的,那夜她在萧琅炎怀里假睡的时候,分明听到徐寿说,岑太医来问他的意见。 既然岑太医是萧琅炎的人,沈定珠必然不会将他出卖。 不过,苏问画倒是真被她唬住了。 她撇嘴,双眸盈出泪水:「表姐,你……你真狠心!」 「不过,你也很快高兴不起来了,那傅云秋生了病,皇后恩准她暂且住在上林宫中休养身体,直到出嫁前再还家。」 「谁不知道她与宁王之前的那样情愫,宁王天天不回王府,你也不跟在身边,他二人在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小心有一日,他们旧情復燃,你就等着被抛弃吧!」 说着,苏问画将沈定珠赶下去。 看着骨碌碌离去的马车,沈定珠一时失笑,乌黑的黛眉扬起:「旧情復燃,那不是註定的吗?」 她前世就知道,萧琅炎登基后将傅云秋囚禁在深宫的理由,是因为旧情难忘。 她要的不是萧琅炎的心,要的是他能为她帮上忙。 所以,他与傅云秋会不会和好,与她何关呢? 然而,沈定珠转身回府的时候,还是觉得,他们就算和好,也不应该是现在。 否则以傅云秋的心思,早晚搅和的沈定珠不能为漠北的家人平冤。 入夜,徐寿要进宫为萧琅炎送夜食的时候,沈定珠特地拦住了他。 「公公,这是要给王爷送去的吧?」她一袭宝蓝衣袍,披着银鼠小氅,整个人精緻曼妙。 萧琅炎非必要不在宫里用膳,大抵是为了安危着想。 故而每日的餐饭,都是徐寿送进宫里去。 徐寿低头看了一眼食盒,见沈定珠笑得如花儿一般。 「沈姨娘这是想替咱家分担?」 沈定珠轻轻点头:「王爷几日没回来,我心中也放心不下,今日初六,街上有关公舞刀,听说带着孩子去过关公,能得一年平安顺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她的话点到为止。 徐寿皮笑肉不笑:「沈姨娘真会说话,咱家都这么大了,还怎么去凑那热闹?不过,这肚子正好有点不舒服,就劳烦沈姨娘,跟着这些护卫,坐马车入宫给王爷送餐饭了。」 沈定珠忙不迭接过来,连声道谢。 乘着马车入宫后,夜色糜糜,寒夜深邃。 沈定珠踩在灯火晦暗的宫道上,跟着护卫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萧琅炎办公的勤政殿。 已将近戌时,勤政殿里灯火通明,萧琅炎还在议政。 守在门口的陈衡看见沈定珠来了,那双眼睛瞪如铜铃。 沈定珠弯眉一笑,举起手里的食盒,什么话都不用说,陈衡便冷着脸,自觉地为她拉开门。 屋内,冷得刺骨,沈定珠不适应地抖了抖,进去后才发现,萧琅炎将四面窗子大敞。 怪不得这么冷呢! 而反观这个男人,一身黑氅,坐在桌前,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处理政务中。 沈定珠不敢打扰他,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随后,抻着腰去关窗。 萧琅炎没抬头,却厉声说:「不许关窗,本王的习惯,你忘了么?忘了就滚去外面伺候。」 沈定珠还是头一次被他这么凌厉的呵斥。 一时间僵在那里,好半会才声音低软道:「妾怕王爷冷。」 萧琅炎以为自己听错了,豁然抬眸,两道冷光朝她看来,其中竟带着淡淡的错愕。 窗下的美人,站在灯光的暖晕中,一张粉面俏如新蕊。 沈定珠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她不知萧琅炎怎么怔住了,打开食盒:「王爷忙完了吗?先用一点吧?」 萧琅炎好一会才放下笔:「你怎么来了。」 他不动弹,眼神方才还有一瞬的炙热,可就快得像流星一样,又淡淡地冷了下来。 沈定珠见状,微微垂下卷翘的长睫,白皙指尖有些无措地卷着衣角:「初六了,您还不回来,我有点想您了。」 第90章 陪着你 萧琅炎轻佻扬眉,黑冷的薄眸中,染上一片莫测的淡笑。 「你又有什么要求于本王的事?说。」 沈定珠站在那,身后的烛光照亮了她的发梢与肩头,让衣服上的莲纹像是活过来一样。 风吹进窗牖,平白地刮来她身上的幽香。 「妾没有事相求,只是……」沈定珠有些难为情,俏白的面色变得粉红淡淡,「那夜多谢王爷照顾。」 萧琅炎嗤笑:「仅仅只是照顾吗?本王还不知道,你竟还有如此嚣张的一面。」 他压低声音,有些切齿般:「知不知道你留的痕迹,次日一早被宣王看见,他们都怎么笑话本王?」 萧琅炎将领口往下拽了拽,沈定珠眨着无辜的丽眸打量,顿时看见,他脖颈侧边一道殷红的甲痕。 几日过去,只剩下淡淡的印子了,当时约莫是挖出了血。 如此,沈定珠更觉得耳廓滚烫,她慢吞吞地走上前:「妾平时不这样,那夜都是因为服用了鬼医开的药物,才会性情有变。」 她纤细的玉指轻轻拂过萧琅炎脖颈上的伤,有些心虚地问:「宣王他们都怎么说?」 萧琅炎冷笑,反手抓住她不老实的指尖:「还能说什么,便是说本王床笫间受了你的刻薄,压不住你的性子。」 沈定珠的脸顿时像炸开了烟花一样,反而萧琅炎面如冠玉,冷白如初,没有丝毫难为情的样子。 她抽回手:「宣王嘴上一向没有规矩,真讨厌。」 萧琅炎跟沈定珠说了一会话,便起身:「不是送饭来的么,伺候本王用膳吧。」 沈定珠忙从他身边小步跑去,将食盒里的饭菜一盘盘拿出来。 萧琅炎饮食清淡,老鸭汤和清蒸茄子,还有一道酿白肉配着一碗米饭,就是今夜的晚膳了。 沈定珠为他递上筷子,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摸了一下汤盅,黛眉微皱:「好像不太烫了,要不然,让宫里的御膳房热一热?」 萧琅炎淡然地拿起筷子,道:「不用这么麻烦。」 他吃饭几乎没有动静,动作矜贵文雅,对沈定珠来说,是一种享受。 她甚至还记得萧琅炎的习惯,便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在萧琅炎这里,唯有吃饭的时候不喜人打扰,可若是上了榻,他的话比谁都多。 想起两人亲密相处的那些日夜,沈定珠脸颊红得像两朵霞云。 萧琅炎无意中抬眸看了一眼,冷冷道:「你要是冷,你就去关上窗子,省得冻病了,又要麻烦本王。」 沈定珠一怔,搓了搓脸颊:「王爷不是不喜欢关窗户吗?」 说到这个,她有点疑惑,沈定珠记得前世,每次她去见萧琅炎的时候,在冬日,大殿的窗户永远紧闭,温暖如春。 她从没有在萧琅炎那受冻过,哪怕是在御书房陪着他办公的时候。 萧琅炎放下碗筷,语气疏冷地说:「开着窗,是因为我喜欢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保持清醒。」 他这么一说,沈定珠往大殿四周看去,果然只瞧见一个炭盆,竟没有别的取暖器具了。 萧琅炎靠着寒冷,来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所以他才总是能忙一整夜,都不用睡觉? 沈定珠惊讶的时候,却见萧琅炎起身,在外面传唤小太监进来,将窗子都合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还冷冷道:「端几个炭盆进来,有人畏冷。」 沈定珠忙怯生生站起来:「妾不冷,妾送完吃的,就要走了。」 没想到,萧琅炎却瞥来一记冷眼:「你走不了,一会等本王忙完,一同回府。」 听他这么说,沈定珠便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好~」 片刻后,烧的滚烫的铜盆都端了进来,连地龙也重新烧得滚烫旺热。 沈定珠不一会,就觉得暖意袭来,让她冻僵的指尖都能伸展开来。 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边,收好了碗筷,见萧琅炎已经重新坐在桌子后,开始忙碌起来。 沈定珠也没闲着,站起来在大殿里开始忙东忙西。 萧琅炎原本全神贯注,但鼻尖时不时能闻到一缕幽香,从左边跑到了右边,又去了前面。 他不由得拧了拧冷眉,抬头朝沈定珠看去。 只见美人不知何时撸起袖子,露出白嫩的小臂,她正在整理多宝架上的东西。 将萧琅炎常用的笔墨砚台,都放到了下面,还有他喜欢把玩的古玉,都放在了他一抬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不仅如此,方才萧琅炎没留意的时候,她将他桌子上的茶盏,从左边换到了右边,让他拿起来更顺手。 又把他身旁的暖炉推到了不远处,避免火燎到摺子。 每个窗子,都被她敞开了一条缝,这样避免热得喘不过气,也时常有凉风窜入殿内,给萧琅炎带来一丝清醒。 沈定珠做的这一切,都跟他的习惯太吻合了。 她好像对他十分了解,知道他一抬头,习惯便是看窗外判断时辰,而不是去瞧更漏。 她更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玉,喜欢用什么样的笔。 沈定珠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这般仔细地注意过他的喜好? 萧琅炎薄淡的眉宇,浮现起幽深莫测的情绪。 他唇角压下淡淡的欢愉,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给你的药喝了没有?」 「药?」沈定珠正在整理架子上的书册,挨个摆好,闻言回过头。 她想了想,大概指的是鬼医开的那些吧。 「喝了,天天不落,沉碧都盯着妾喝呢。」 此时,太子的东宫寝殿里,房门紧闭,然而,一声声孟浪的动静,还是隐约传出。 幸好宫人都离得远,否则必定会有人怀疑,苏问画是不是真的怀有身孕。 寝殿的床榻上,苏问画一脸媚态讨好,享受着欢愉,脸色粉红如花儿般娇艷。 她身上的那件朱红色的珍珠缎,耀眼无比,将美人衬托得更加白肤盈盈。 然而,萧玄恪却一掌扼住她的脖子,苏问画表情一惊:「太子殿下?问画又是哪里做得不好了?」 萧玄恪皱着眉,神色阴戾:「你不该做出这种讨好的表情,下贱!孤告诉过你,要高冷,要欲拒还迎,你不懂吗?不懂就滚下去,换人来。」 苏问画被掐得面色涨红,又害怕被捨弃,连连点头:「问画懂,问画明白!」 但看见她神色变幻,冷冷地瞧着自己时,萧玄恪忽然松开手。 他发红的虎目乌黑炙热,喃喃道:「对了,就是这个眼神。」 第91章 嘴硬心软,你还喜欢她 将近子时,萧琅炎终于忙完了,他抬起头来,沈定珠已经趴在不远处的桌子边熟睡。 她身上披着的,是半个时辰前萧琅炎为她盖过去的大氅。 沈定珠迷迷煳煳的时候,感觉有一道冷息缓缓靠近,将她抱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是萧琅炎:「王爷?您忙完了,咱们可以回府了吗?」 萧琅炎嗯了一声,冷淡的语调有些慵懒:「看你可怜,你睡吧,一会再睁开眼,就到马车上了。」 沈定珠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了两下,见萧琅炎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用手勾着他的脖子,顺势依靠在他怀里。 殿门敞开,深宫中的雕樑画栋早已沉睡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夜半的风声喧嚣刺骨。 沈定珠身上裹着萧琅炎的大氅,整个人几乎都埋在他怀里,可还是被吹来的冷风冻得颤了颤。 一行小太监和宫女低着头为他们提灯,然而,没走两步,却听到侍卫大喝:「什么人,深夜还在此逗留?」 沈定珠从大氅中,探出一双丽眸,好奇地瞧着。 灯笼被风吹得飘摇,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身影提灯跑来,跪在萧琅炎的面前。 「启禀王爷,奴婢是傅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凝香。」 「勤政殿附近是军机要处,你夜半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萧琅炎的声音,比霜雪还要冷上几分。 凝香低着头,害怕地说:「小姐一个时辰前,说心口闷得慌,要出来走走,可没想到,奴婢与小姐的灯掉在地上灭了。」 「如此,奴婢就请小姐原地等着,奴婢回去取灯,然而,等奴婢再回来,却找不到小姐了。」 沈定珠听见她的话,长睫有些恹恹地垂下。 傅云秋又在动小心思了,真没趣。 萧琅炎沉息,傅云秋居住的上林宫距离这里确实不远。 他转头吩咐侍卫:「你们跟着她去找。」 然而,凝香却哭着说:「求王爷跟随一起,奴婢担心,小姐是受了太子殿下的辱骂,一时想不开,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萧琅炎皱起眉头,还不等他说话,沈定珠已经颇有眼色地从他怀中下来。 她拢了拢衣襟,大氅落在肩上,一张明媚俏白的面庞,就显露出来,被灯火照的艷丽无端。 沈定珠看着萧琅炎,声音轻柔:「王爷,既然如此,我们就帮着一起找找吧,不然,偌大的皇宫,让凝香一个婢女找起来实在麻烦。」 萧琅炎拧眉盯着她,想从她眼中看出半点装作大度的不情愿,然而,沈定珠的目光坦坦荡荡。 他薄唇抿出一条线,半晌,才冷声说:「分头去找,东西南北,方圆之内,她走不远。」 「是。」侍卫们各自分成纵队。 沈定珠跟萧琅炎,还有凝香去了西边。 「还有西边的梅林没找过。」凝香说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方。 不一会,她便看着前方,惊喜地道:「好像有个人影,是奴婢家的小姐吗?小姐,小姐——!」 她唿唤起来,不多时,傅云秋的声音顺着风声吹来。 「凝香,我在这。」 凝香连忙跑去,待沈定珠跟着萧琅炎过去的时候,就见傅云秋神色狼狈地跌坐在树下。 她揉着脚腕,面色苍白地看着萧琅炎,有那么一丝楚楚可怜。 「我想来这里赏梅,没想到天黑看不清楚,脚下一绊就摔倒了,没想到凝香还劳烦了王爷,真是对不住。」 沈定珠笑了笑:「大晚上,连路都看不见,没有灯,傅大小姐怎么还想赏梅呀。」 傅云秋神情僵了僵,低下头,声音内疚:「都是我的错。」 凝香横了沈定珠一眼:「沈姨娘,您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小姐本就不熟悉地形,哪里知道这边的路不平呢。」 傅云秋假意呵斥凝香:「不得无礼!扶我起来。」 然而,凝香弯腰,主僕两人使劲半天,傅云秋还是坐了回去,根本起不来。 凝香只能看向萧琅炎,求助地道:「宁王殿下,奴婢力气不够,可不可以请您帮忙?」 萧琅炎身后的侍卫,更是陌生男子,要是扶了傅云秋,今日她的名声就坏了。 于情于理,萧琅炎的身份最合适。 沈定珠听言,猜测萧琅炎应当捨不得看着心上人受苦,只是嘴硬。 于是,她主动往旁边站了站,跟着道:「是啊王爷,您去帮忙吧。」 萧琅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借着微弱的灯火,沈定珠好像看见他目光深处冰冷的不悦。 怎么又不高兴了?难道,是怪她站在这里,打扰了他们难得的相处时光? 想到这里,沈定珠识趣地说:「这里好冷,妾去那边等。」 然而,她刚迈开脚步,萧琅炎就语气低冷道:「站住。」 沈定珠疑惑回眸,见萧琅炎薄眸紧盯着她:「你过来,和凝香一起,扶她起来。」 这下可让沈定珠不明白了,萧琅炎怎么推拒了这么好的机会呢? 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侍卫们,忽然瞭然。 萧琅炎大概是害怕这件事传出去,对他和傅云秋的名声都有损吧。 于是,沈定珠只能同意,上前拽住傅云秋的胳膊,和凝香拉着她起来。 傅云秋方才在听了萧琅炎的话以后,面色已经可以用难堪来形容了。 这会儿也不再扭捏,顺着力便站了起来。 萧琅炎将沈定珠拉到身后,对着傅云秋冷声说:「宫中有规矩,你下次再这么乱跑,被禁军当成贼人射成靶子,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 傅云秋身形一僵,抬眼看见萧琅炎的手,揽在沈定珠的细腰上,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明明心里关心她,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和别人那么亲密? 萧琅炎正要带着沈定珠离开,忽然,傅云秋在他身后低低地道:「王爷,请留步。」 沈定珠回眸,见傅云秋小步走上来,见那些侍卫离得远,她便低下头,小声地说:「您托太医送给我的补气安神药,很是奏效。」 「这些天来,白日过得不安稳,夜晚全靠那药入眠,王爷的恩情,云秋记在心中。」 这话一出,萧琅炎率先皱眉,而沈定珠,也是微微一怔。 萧琅炎表面无情,私底下,却还是十分照顾傅云秋的,冒着这样的危险,也要请太医给她开药方。 沈定珠想到自己被噩梦缠身的那段时间,一时间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她很快就想开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如前世一样,萧琅炎始终喜欢的,只有傅云秋。 第92章 本王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傅云秋快步离去,凝香却留下来,渴求地看着萧琅炎。 「王爷,前方路途漆黑,您能帮忙护送一段吗?」 然而,萧琅炎却不知因何动怒,冷冷地斥了一声:「滚!」 凝香怔怔,就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从前她跟在傅云秋身边,萧琅炎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但也从未这么苛责。 傅云秋没走远,听见这声怒骂,连忙回身,含泪拽住凝香的手。 「咱们应该识趣,不应给王爷添麻烦了,快回上林宫吧。」 见她们主僕二人,魂不守舍地离去。 沈定珠拢了拢衣襟,她压低声音:「王爷是觉得送她回去不太方便吗?宫中眼线众多,若是王爷想,妾可以陪着您送她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萧琅炎深沉冷冽的目光,顿时转向沈定珠。 「你说什么?」这几个字,仿佛是从齿尖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凛冽的不悦。 沈定珠舔了舔唇,察觉到他的情绪,她无辜道:「妾……妾又哪里说得不对了?天寒地冻,傅大小姐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妥。」 萧琅炎冷冷一笑,突然,他伸手抓住沈定珠的衣领,将她直接拽进自己怀里。 一只有力的胳膊,狠狠环上她腰间。 「沈定珠,」萧琅炎咬牙切齿,薄冷的双目中,因着一旁摇晃的灯笼,显得像是有两团火在跳,「本王从来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大度体贴的人。」 「你一次次地将本王推向傅云秋,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话问得,倒是让沈定珠愣住了。 她双睫颤颤,像不安分的蝴蝶,一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萧琅炎冷白微怒的面孔。 「王爷……妾一直都是投您所好,想帮您拉近跟傅大小姐的距离,这不是妾进府时,就与王爷商谈好的事吗?」 「否则,除此以外,妾不知道还能从什么方面回报王爷了。」 萧琅炎听了以后,薄唇边勾勒出的冷笑,竟比方才还要阴沉几分。 「你的回报,就是一次次提醒本王照顾别的女人?你倒是大方,也僭越得很!」 他手臂渐渐收紧,沈定珠被迫紧紧地贴在他身上,有些不舒服地挣扎了两下。 「王爷!」她娇软的声调陡然拔高,想要发火,又想起侍卫还在不远处,便只能委屈地压低声音,「妾疼,王爷松开。」 梅林里寒风穿梭,早已将沈定珠冻得指尖冰凉。 这会儿她眼尾透着殷红,更加楚楚可怜。 萧琅炎勐地放开了她,薄眸中饱含警告:「以后,事关傅云秋,你少管,更不必你撮合!」 沈定珠单薄的身形,立在摇曳的灯火中。 她素手敛了一下髮丝,默默地点点头:「妾知道了。」 不管就不管,沈定珠还省得力气。 萧琅炎冷冷看着她:「方才不是问你吃没吃药,为何骗本王说吃了?」 沈定珠抬眸,很是诧异:「妾真的吃了,王爷不信,回府问沉碧,鬼医特地叮嘱她,要监督妾每日服用,次次不落。」 萧琅炎低声怒斥:「谁说是鬼医开的了,本王问你的是……」 他没说完,喉头滚动两下,眼中的怒火不知何故消散了。 最终,萧琅炎甩袖,撂下一句:「没用!」 沈定珠眨着圆眸,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纳闷地搓了搓冻僵的耳垂。 「他说自己还是说我呢?」 这时,前头的萧琅炎发现沈定珠没有跟上,回头冷冷地道:「你再不走,就在这里站一夜。」 沈定珠连忙提裙追上他。 一路上,萧琅炎都没有再跟她开口,到了要出宫的岔路口,萧琅炎将沈定珠朝宫女的方向一推。 「你回府吧。」他语气冷淡。 沈定珠看着他:「王爷不是要同妾一起回去吗?」 萧琅炎似乎有些气闷地看她一眼,重重地道:「不回了,忙。」 说罢,他转身离开,黑色大氅的袍角,划过冰冷的弧度。 见萧琅炎头也没回,沈定珠猜测,他必然是要找机会哄傅云秋吧。 如此,她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次日一早,岑太医进宫的路上,还没等下轿,就被人劫走了。 昏暗的房间里,陈衡将岑太医头上的麻袋摘掉,扯去他口中的麻布。 岑太医胆战心惊,汗流浃背,当看见光线不够明朗的屋子内,坐着的是萧琅炎以后,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王爷,是您,您有何事叫微臣,使唤人来说一声就好,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微臣还以为皇后娘娘发现端倪,要将微臣给……」 他说着,自己都害怕的声音发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 萧琅炎眼神阴沉,半张俊冷的面孔,被窗牖外一道日光照亮,可更显得黑眸深深。 「本王让你开的药方,你开到哪里去了?」 岑太医一怔,回想片刻:「补血安神的?那日微臣见傅大小姐来了太医院,故而一起给她了。」 「混帐!」陈衡上前一步,一脚将岑太医踹倒。 岑太医浑身发疼,惊恐未定,也顾不得喊叫,连忙爬起来:「王爷,微臣……微臣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琅炎的手搭在膝上,大拇指中套着的白玉扳指色泽冰冷,一如他的目光。 「本王最讨厌身边有擅自做主之人,让你把药方交给徐寿,你反倒是自作主张给了傅云秋。」 「胆子不小,敢做本王的主了,陈衡,废了他,抛尸河中。」萧琅炎下令,杀人于他来说,就像撕一页书那么简单。 岑太医吓得鬼哭狼嚎,避开陈衡上来钳制的手。 「王爷!王爷息怒,容微臣解释,」岑太医额头冷汗直冒,「微臣一直以为,殿下与傅大小姐情投意合,这副药方也应该是给她的,所以……」 他说到这里,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登时更加惊恐。 岑太医不断磕头求饶:「微臣错了!微臣猪油蒙了心,会错了王爷的意思,不知道王爷的心属于别的红粉佳人,求王爷恕罪!」 萧琅炎薄唇轻启:「本王问你,我府中,到底有几个妃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岑太医骇然万分的回答:「就……就沈姨娘一个。」 萧琅炎颔首,声音更加低沉无情:「你给我记清楚,本王现在就沈定珠一个女人,要给东西,也是给她的。」 岑太医果断表明忠心:「微臣明白了,微臣一会回到太医院,这就将药方重开,给徐公公送去,请王爷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有问题了!」 萧琅炎迟疑了一下,旋即冷笑。 「给她?罢了。」这个蠢女人,不配。 正月十四。 萧琅炎又是好几日没回府,要么就是他夜半回来,沈定珠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又进宫了。 她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也只能做点绣活来打发时间。 年过后就要开春了,沈定珠打算给萧琅炎再做一双鞋。 这日一早,她刚起床,沉碧就一脸喜色地跑进来。 「主子,主子您看谁来了!」 第93章 受宠若惊 沉碧侧开身,沈定珠目光掠向门口。 只见徐寿笑眯眯的,带着一个包着头的妇人进来,妇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看见那妇人的样貌,沈定珠手中的针线,顿时掉在地上。 她怔怔地站起身,还未说话,眼泪已经落下。 「嫂嫂!」沈定珠快步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大嫂的肩膀。 她的大嫂,出身清白,父亲是秀才,跟她大哥因缘际会相爱。 沈家没有嫌弃她大嫂家世普通,以重金聘礼,迎娶她过门。 大哥大嫂琴瑟和谐,沈府被抄家的时候,他们刚刚成婚一年,才将将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小妹,真的是你,我这一路上过来,都怕是在做梦,亲眼看到你还好端端的,我死也能瞑目了。」 昔日文静秀美的大嫂赵氏,这会儿被漠北的风霜,蹉跎的老了十岁,嘴唇干裂,面无光色。 唯有一双通红的眼睛,还跟从前一样,看见沈定珠,便会露出热忱的眼泪。 沈定珠急忙攥住她的手,心疼地抚摸过她粗糙的指尖。 「嫂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如今好不容易能回来,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谁都不许死。」 徐寿笑着说:「既然人都带到了,姨娘就好好跟沈少夫人聊一会。」 「不过,沈少夫人的家人,还在外院等着,要带着她回家呢,姨娘记得,最多一个时辰,否则,旁人要传些不好听的话了。」 沈定珠连忙擦去泪水:「多谢公公,我知道了。」 待徐寿走后,沉碧关上了门,沈定珠又与大嫂两人相拥痛哭了一阵。 她怀中的孩子顿时呜哇大哭,赵氏将孩子举到沈定珠面前。 「山儿不哭,你看看,这是你小姑姑。」 沈定珠小心翼翼地将粉糯的孩子接到怀里来,轻轻地搂着,看着他与大哥相似的眉眼和小脸。 一滴滴热泪,又忍不住落下。 「嫂嫂,孩子的名字定了吗?」 「定了,叫沈青山,是爹取的。」赵氏温柔地笑,带着苦涩。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沈定珠眼含热泪,她想,爹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恐怕就是没想过能活着回到京城。 她连忙擦去眼泪,时间不多,不能全部用来伤怀。 「嫂嫂,爹娘一切都还好?大哥的腿怎么样了?还有二哥,他如何?」 赵氏接回孩子,在怀中轻轻晃荡。 「你放心,王爷派去的凌风侍卫,是个能人,说服监工找了郎中,我回来的时候,你大哥的腿已经能走动了。」 「爹娘的病也渐渐好了,只是娘身体弱,你是知道的,日夜寒咳,倒是家里病得最严重的一个。」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郎中的药,她日日都吃着。」 沈定珠难过地垂下乌睫:「漠北苦寒,娘的身体受不得冻,我会想办法的,咱们一家,早晚能在京城团聚。」 赵氏抿唇,知道沈定珠过得也不容易,所以一时间没有贊成她的想法。 赵氏环顾四周,有些感慨:「咱们家是那么大的罪名,王爷都肯出手帮你,可见对你是有几分上心的。」 「但是来之前,娘交代了我,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赵氏压低声音,「无名无分的时候,不可在正妃进府之前,生子嗣。」 沈定珠一怔,粉舌舔了舔唇,半低着头,耳垂滚烫起来。 赵氏以为她听不进去,一心想争宠,为家族谋出路。 便腾出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她:「小妹!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正妃进门之前,你怀了身孕,按照我朝律法,正妃是有资格去母留子的。」 「爹和娘,还有我们,都不希望你为了沈家,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沈定珠吸了吸鼻子,重新抬起一张俏白的脸孔,绝色美艷。 让赵氏看得微微一怔。 沈家的嫡女,曾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 哪怕沈家遭难,她依旧没有被挫折压垮,还是美的夺目。 沈定珠微微一笑,芳华万千:「嫂嫂放心,我不会有孕的。」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包东西,展开给赵氏看,解释道:「这是绝子丸,以后用得上的时候,我就会服用。」 赵氏吓了一跳:「绝子?不好不好,太伤身体了!」 沈定珠将药丸重新放回柜子里,面上神色淡然:「王爷喜欢身边的人听话,他并不缺能为他生儿育女的人,他要的,就是我乖巧,所以,没有孩子,更方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赵氏听言,心疼地落泪。 然而,沈定珠已经很知足了,前世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 这一次,却能徐徐图谋,先将嫂子和侄儿接了回来,这就是好兆头。 徐寿派人来提醒,快到时辰了。 沈定珠忙让沉碧拿来一个小包袱,打开以后,里面放着三张银票,和一些碎银盘缠,还有一只小小的长命锁。 「小妹,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还要你的银子,你在王府,也不容易。」 沈定珠极力让赵氏收下。 她言辞恳切:「嫂嫂,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你们,别说这些银子,若是能让爹娘回来,换我这条命去都行。」 「所以,这银子你必须要收着,你娘家那边的人,我们曾打过交道,应当不是恶人,只是我知道他们条件也不好。」 「你一个人,又带着孩子,处处都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所以你拿着,这长命锁,也是我让人做了,送给山儿做见面礼的。」 沈定珠亲手将长命锁挂在孩子的脖子上。 她指尖极轻的,刮过熟睡中小傢伙的脸蛋。 「王爷之前说,以后逢年过节,会许你跟我见一面,等到时候,爹娘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就能在京城团聚,所以在这之前,我们都要好好活。」 赵氏含泪,重重地点头:「我知道,小妹,那你保重,照顾好自己。」 两人相拥,难过不已,沈定珠不舍地亲了亲小婴儿的脸蛋。 「山儿,以后等你学说话的时候,会喊的第一个名字,必须是姑姑。」沈定珠原本是哭着说的,但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能给大哥的孩子争取到安稳的生活环境,就是她最开心的事。 突然,身旁的沉碧请安:「参见王爷。」 沈定珠泪眼模煳地抬头看去,竟见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就立在门口。 赵氏也跟着慌乱起来,她急忙抱着孩子,跪在地上。 「罪民给王爷叩首。」 沈定珠见大嫂抱着孩子还要下跪,憔悴的身影,让她皱了皱眉,目光中流露心疼。 但这是礼数,她也不敢阻拦。 可没想到,萧琅炎上前,扶着孩子的襁褓,将人託了起来。 沈定珠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连赵氏亦是惶恐不安。 萧琅炎淡淡道:「沈姨娘对本王忠心诚恳,对她的家人,本王不会苛待,孩子尚小,这是本王的见面礼。」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圆形玉佩,放在了襁褓里。 第94章 进宫 赵氏心头一慌,忙客套地想推辞。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看了沈定珠一眼,沈定珠会意,顿时上前,拉住赵氏的手。 她含笑亲和地道:「嫂嫂,你就收着吧,王爷的一番心意,也是我们对孩子的祝福。」 听她这么说,赵氏才受宠若惊地接受了,连声谢恩。 萧琅炎这才又淡淡开口:「你回来的时候,本王已经派人为你赎了白身,所以,回去母家也无需自称罪人,你和你的孩子,从此往后为清白布衣。」 赵氏眼眶一热,当即又要给萧琅炎跪下。 这次,沈定珠紧紧拉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让她跪了。 「好了嫂嫂,时辰不等人,你的家人还在外面候着,你早点跟他们回去吧。」 赵氏点点头,泪光闪烁地看着沈定珠:「小妹,你照顾好自己……也要伺候好王爷。」 说罢,她抱着孩子,告退离去。 沈定珠想送,但碍于规矩,最多只能站在门口,看着赵氏跟着徐寿走向前院。 她擦了擦眼泪,身旁传来萧琅炎冷淡的声音:「让你看了一眼亲人,现在可知足了?」 沈定珠连忙转身,朝他福身谢恩:「多谢王爷肯照拂妾的家人,往后,妾一定事事以王爷为先,报答您的恩情。」 萧琅炎薄唇边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眼神漆黑,冷道:「既看过家人,以后心思就全然放在宁王府里,今晚你收拾一下,明日跟着本王进宫,暂且不回来住了。」 沈定珠怔了怔,原来,萧琅炎让她见家人,是为了让她好好收心。 她轻轻点头,试探着问:「除了东西,妾还能带沉碧吗?宫里的丫鬟,只怕使得不顺心。」 萧琅炎眉头一皱:「挑三拣四,你以为皇宫是你家?」 沈定珠低下头,长睫垂落,白瓷般的俏脸上神情黯然。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琅炎冷冷说:「只能带她一个人。」 沈定珠顿时欢喜抬头,然,萧琅炎已然撩袍,大步离开。 她急忙拉着沉碧收拾东西,傍晚的时候,她让沉碧将桂妈妈喊来。 「桂妈妈,王爷因公务留在宫中方便,我也即将进宫陪伴伺候,恐怕不能时常回府了。」 「这里是我最后的积蓄,你替我收着,倘若你儿子武仁写信来,需要用钱的时候,你全数给他寄过去。」 桂妈妈郑重地保管起来,她重重点头,又问:「主子,还有什么别的交代?」 沈定珠摇摇头:「没了,你只记住一件事,保住我庄子里的那些粮食,别让它们潮了坏了。」 桂妈妈忙道:「下次去信,奴婢定跟武仁交代清楚。」 如此,沈定珠才放下心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次日一早,萧琅炎没有回来,沈定珠带着沉碧,被徐寿拿令牌送进了宫里。 早已有宫人来接待引领:「王爷已经吩咐过了,沈姨娘居住在玉章宫的偏殿。」 沈定珠听得心中微微疑惑,之前萧琅炎说,要让她住在玉衡宫里。 但转而一想就明白了,玉衡宫在六宫之内,而现在萧琅炎居住在外宫。 宫人将沉碧和沈定珠领到以后,并未说任何宫规,便告退离去。 沉碧抱着行囊,惊奇地扫视着四周。 「主子,这里就是偏殿吗?竟然比咱们住的院子还要大上一倍!这么大的地方,居然只有咱们吗?」 沈定珠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试了试垫子的柔软。 她笑着说:「怎么可能只有我们呢?只不过,我们品级不够,所以偏殿只有你我,其余的宫人,大多数在主殿伺候。」 沉碧忙点头:「说到这个,奴婢也听说过一点,王爷在宫里,从吃穿住行,都有专门的宫人负责,主子可以轻松一点了。」 沈定珠颔首:「快去收拾吧。」 萧琅炎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然而,到了傍晚,一个管事宫女,领着六个宫人来了。 「奴婢青禾,是玉章宫的管事,奉王爷之命,领几个人来让沈姨娘挑选,留在身边做粗使和洒扫的伺候。」 彼时,沈定珠靠在罗汉床上,腿部以下搭着一块锦兰的薄被。 她俏丽精美的容貌,被灯火抚出绝色的绒光,那名叫青禾的宫女余光看了两眼,才抿着嘴,收回了目光。 沈定珠柔柔道:「都抬起头来,我好好看看。」 那几个宫人顿时照做,然而,一眼扫过去,沈定珠却拧起眉头。 她纤细粉嫩的指尖,指出几个宫人:「这个,这个,还有最右边两个,都带回去吧,我这儿用不着他们。」 青禾心下一惊,看了一眼沈定珠挑出来的人。 皆是娴妃和皇后娘娘塞进来的,她是怎么察觉的? 青禾垂首:「敢问沈姨娘,他们是哪里惹您不快了?」 沈定珠朱唇饱满,笑起来,芳华万千,声调却是冷的:「没有惹我,只不过,你都说了,王爷让我选,那就是我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他们不对我的眼缘,我不要。」 前世的时候,她也进宫陪萧琅炎住过一段时间。 皇后和娴妃派过来的人,没少让她吃苦头,这辈子,她可学聪明了,一个都不要。 于是,青禾带来六个人,最后只剩下两个。 一个叫绣翠,面上的神色永远是战战兢兢的;另外一个小太监,春喜,比绣翠伶俐,长得虎头虎脑,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 青禾一走,春喜便马上上前,跪在地上,给沈定珠磕了个头。 「奴才以后就是主子的人了,请主子有什么脏活累活,都招唿奴才去做,奴才必定为您鞍前马后的效劳。」 沉碧扑哧一声笑出来:「好生油嘴滑舌的小太监,主子,将他罚出去吧。」 春喜吓了一跳,忙求饶:「别呀!沉碧姐姐,以后奴才也是您手下的小兵,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春喜心思活络,很快就拉近了与沈定珠和沉碧的距离。 倒是绣翠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除了沈定珠问话的时候,她绝不敢主动开口。 沈定珠便定了下来,以后绣翠扫内间,春喜则负责院子里。 当夜,萧琅炎回来了。 第95章 旖旎 彼时,沈定珠在偏殿里,还不知道他回正殿去了。 是春喜在外头,趴在门口,探着脖子瞅了半天,才跑回来说:「主子,王爷回来快半个时辰了。」 沈定珠正在专心致志地做那双靴子,闻言只嗯了一声。 不咸不淡的,反倒是把春喜看着急了。 「主子,您应该主动些,奴才可觉得,那个青禾不是个老实的。」 他说话的时候,绣翠一直默默无闻地擦着桌子。 反倒是沉碧,抬头训了一句:「春喜,你少说几句,主子的事,主子自有主意,你操什么心。」 春喜满面委屈:「奴才也是替主子着想,主子没进宫的时候,王爷宿在玉章宫,都是青禾伺候,一直到王爷熄灯,她才出来。」 「而且,奴才有个好兄弟在正殿当差,他自己都说,王爷熄灯后,青禾好几次进去,不知道在里面干了什么,半天才出来。」 「依奴才看,她就是想侍寝!」春喜说得笃定。 沉碧听着,也有些担心起来,她犹豫地看了看沈定珠的面色,却见沈定珠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反而还是在那气定神闲地摆弄针线。 于是,沉碧的心又稳了下来:「哎呀春喜,你就别着急了,你知不知道,在王府,咱们主子有多么受王爷宠爱。」 「之前有个叫程茴的,还想争宠,最后不是……」 她话都没说完,沈定珠终于开口制止了:「好了。」 沉碧吐了吐舌头:「对不起主子,奴婢多嘴了。」 沈定珠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更漏:「天色不早,咱们歇了吧。」 「不找王爷了?」连沉碧也试探着问。 沈定珠却笑着道:「王爷要是想叫我伺候,早就派人来了,这会儿还没来人,多半是不会喊了,咱们先歇吧,总等着也不行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说罢,她自己拢了拢发,便转而坐去镜子前,等着卸钗环了。 绣翠反应极快,在沈定珠说完以后,她便悄无声息地出去打水,不一会,端着温热的水盆进来了。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心中赞赏。 胆子小是小了点,但很麻利。 春喜跑去外面守夜,走的时候还在摇头嘆息。 沈定珠躺在榻上,绣翠帮她放下床帐,沉碧还不死心地问:「主子,真的不去问问王爷了?」 沈定珠翻了个身,背影对着她,娇软的声音有些慵懒:「我要睡了。」 沉碧无奈,只好跟绣翠一起熄灯后离开。 正殿里,萧琅炎正在桌案边,处理白日的事。 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能勉强保持着清醒,多半时候都在床榻上躺着。 自打皇帝病重后,就开始将手上的权利渐渐地交给底下的皇子们代管,为了平衡他们的权利,就连没什么本事的宣王,也被分到管理大理寺。 今天,御史台的人状告了宣王几个摺子,说他荒淫无度,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原来,宣王审卷宗的时候,一不小心,将偷看的春色图夹在卷宗里,一起递交给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在三台会审的时候,刚打开卷宗,就掉出来一本薄薄的册子,众人打开以后,在场的官员无不譁然大惊。 这事传了出来,便被御史台联奏弹劾,把皇帝气得差点从龙床上跳起来。 所以,管大理寺的这个任务,又被皇帝交给了萧琅炎。 皇帝命他严肃处理宣王。 青禾入内,双手呈递红木托案,上面放着那本薄薄的册子。 「王爷,这是大理寺那边送过来的春色图,正是宣王殿下看的那本。」 东西原样上交,萧琅炎冷着脸拿起来,翻了两页。 光是那图上形形色色的动作,就已经让偷瞧的青禾红了半张脸。 然而,萧琅炎却面无表情。 他心里很清楚,皇帝并不是真的要罚宣王,否则,也不会把这个事扔给他。 皇帝就是要给众臣一个交代,但又不愿意真的伤了宣王。 萧琅炎沉思的时候,修长的指尖,微微搓磨着一页纸。 那页,两个交叠的男女,正纵情声色,画得栩栩如生。 青禾见萧琅炎一直停在那页,脸颊便更红了。 她忍不住提醒:「王爷,夜深了。」 说着,她悄悄上前半步,特意拿兰花洗的头髮,散发着幽香。 然而,萧琅炎却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离:「这么快又到晚上了?」 他看向门口,随后目光无意识地落下,重新看在那一页春色图上。 不知为何,萧琅炎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沈定珠那夜泡在水里的模样。 她看见有人闯入,眼中的慌乱,如惊诧的猫儿。 白皙的肌肤,黑髮湿濡粘在俏白如牡丹的面孔上,粉痕交错。 而将她抱出水中的一瞬间…… 萧琅炎勐然回过神。 「去看看沈姨娘睡了没有。」他声音有些喑哑。 青禾一愣,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是。」 片刻后,她脚步有些轻快地回来,声音平稳:「王爷,偏殿熄灯了。」 萧琅炎微微拧眉。 沈定珠这么快就睡了?刚进宫第一夜,她竟也不怕。 他豁然起身出去。 青禾忙追在他身后:「王爷去哪儿,奴婢这就传护卫。」 「不必了,本王去偏殿休息,你也退下吧。」萧琅炎说这话时,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留青禾站在风声喧嚣的拐角怔忪。 沈姨娘都睡了,王爷还要去?莫非真如传闻中那样,沈姨娘颇得宠爱…… 春喜看见萧琅炎的身影过来,顿时兴奋地请安。 「王爷是要找主子吧?主子刚躺下,应当还没睡着。」 萧琅炎皱了皱眉:「不用喧譁,你退下。」 春喜忙不迭跑回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进屋了。 青禾要跟上来服侍,春喜伸手一拦:「青禾姐,你就别去了吧,我们主子会伺候好王爷的。」 在沈定珠没进宫之前,都是青禾服侍萧琅炎休息。 被春喜拦住,青禾心里气闷,如毒蛇一样目光,看了春喜一眼,便转身走了。 室内。 萧琅炎摸黑走到床榻边,一弯月光从窗牖外透进来,照在床榻中熟睡的女子身上。 她娇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被子早已被踢到了地上,黑如瀑的青丝披散在枕上,微敞的里衣,能看见里面不着寸缕的风光,随着唿吸,一起一伏。 萧琅炎拧起剑眉,这女人竟然真的睡着了。 他朝她走去。 第96章 是要吻妾吗 萧琅炎捡起地上的被子,正要重新盖在她身上,却冷不防在抬靴的时候,被她乱扔在脚榻上的翘履绊倒! 萧琅炎闷哼一声,单膝跪在脚榻,随手一撑,前半身已然压在沈定珠的身上,薄唇无意间,碰到了她的下颌。 熟睡的美人一声低唿:「呀!」 她睁开充满困意的懵懂美眸,短暂的惊慌袭来,沈定珠唿吸急促,但看清萧琅炎以后,她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底都有些无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王爷?」沈定珠声音嗡哝,借着晦暗屋内的淡淡月光,她看清楚他跪在面前的姿势,有些惊讶,「您……」 萧琅炎咬着牙,正要将被子扔在她身上。 然而,却听沈定珠声音低软地问:「您刚刚是要……吻妾吗?」 她眉眼绝色清美,透着一股不自知的少女娇态,室内月色朦胧,偏偏照出她一双美眸中,长河璀璨。 萧琅炎浑身一怔,冷峻的面孔,神色一寸寸的乌沉下来,连带着眼底,好似两弯燃着火的冷月。 他将被子扔在榻上,哑声说:「你的被子,害本王摔倒了。」 沈定珠粉唇微微张圆,看了一眼床尾的锦被,有些愧疚:「噢,踢被子了。」 萧琅炎扼住她的下巴,薄眸微垂,喑哑道:「所以,该罚,你好好受着。」 下一秒,他便将唇覆来,沈定珠感到他长驱直入的强势,刚开始不适应地推搡了萧琅炎两下。 但很快,沈定珠找回了从前她伺候萧琅炎时的感觉。 他们的关系,说亲近,也并不,可总是能在某些事上,极其和谐交融。 前世的时候,萧琅炎曾说沈定珠是专为克他而生,不过,只在榻上奏效。 这会儿,沈定珠乌髮散落在白皙光洁的肩头,她上他下,两人不知怎地纠缠到榻上去。 萧琅炎的外衣,被她纤纤玉手勾出,扔在了榻外。 床帐落下,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放肆。」 紧接着,是沈定珠委屈的音调:「那妾下去了。」 「回来。」萧琅炎勐然一拽,她重新跌回他的胸膛。 朦胧的月色里,乌黑的长髮,雪白的肌肤,和粉红的唇,以及纤细的腰肢。 这种种,都像是在萧琅炎的心头浇油添火。 两人衣物都落在床榻里里外外的时候,沈定珠被他重新压在榻上,他按着她的肩,狠狠咬着她的耳垂。 沈定珠呜咽求饶,萧琅炎却问:「你这么会讨好,到底跟谁学的?」 她声音嗡软:「为王爷,私下研究过……」 萧琅炎侧眸看她,美人长睫颤颤,眼尾的殷红,十分勾人。 「最好是为了本王,如果有朝一日,本王发现你撒谎,就亲手掐断你的脖子。」他说着,蛮横的气息兜头压下来。 沈定珠正要承受他的狂风骤雨。 忽然。 门口传来急促的声音。 「王爷,」是徐寿,「皇上呕血了!」 萧琅炎骤然停下动作,眼中情海如同褪去的潮水一样,迅速清醒。 他掀帘,捡起衣服,沈定珠小巧的玉足连忙跟着下榻,正想帮他穿衣服。 萧琅炎却一掌将她推回榻上:「你躺着,徐寿进来。」 沈定珠连忙拉紧床帐,好在不透光的锦缎,哪怕徐寿点了灯,也瞧不出里面美人的身形。 徐寿伺候着萧琅炎穿衣,然而,忽然纳闷道:「奇怪,王爷腰带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床帐敞开一个小角,沈定珠将腰带扔了出来。 萧琅炎徒手抓住,看了床榻一眼,薄唇压下欢愉的弧度,他亲手将腰带繫上。 徐寿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家主子和沈姨娘的你来我往。 寒夜深迷,皇帝沉睡的干元殿,灯火通明,像皇宫这头巨兽的眼睛,永远亮着,盯着各处。 萧琅炎身上带着寒气入内的时候,太医们已经聚在了外殿。 让他没想到的是,太子萧玄恪,形容有些潦草地从内殿出来。 看见萧琅炎的时候,萧玄恪的目光,微微一错,瞧见萧琅炎脖颈上的指甲抓痕,他眼神顿时阴戾的沉了下去。 「太子。」萧琅炎淡淡拱手。 萧玄恪呵笑:「五弟来的正好,父皇已经醒了,你进去看吧。」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离去,经过萧琅炎身边时,身上有浓重的酒气。 萧琅炎进了内殿,皇帝已然没有大碍,只是目光虚弱迷离。 他伸出手,两颗眼珠像是蒙了一层灰色。 「琅炎,明日起,解开太子的禁足吧,朕很怕有朝一日驾崩之时,没有他守在灵前。」 萧琅炎低着头,声音平稳:「一切听父皇安排。」 他的眼底,是一片漆黑如渊的寒冷。 萧琅炎走后,沈定珠翻来覆去的,到快三更的时候才睡着。 次日一早,听春喜说,太子被解禁,重掌朝务,只不过,管着一些闲职,皇上还没有将监国的权利放还。 沈定珠喝着粥,心想,估计也快了。 皇帝一向偏疼嫡出。 因为当初,先帝嫌皇帝出身嫡出,却不够优秀,更为宠爱贵妃所生的皇长子。 于是,等到皇帝登基,便对非皇后所出的皇子,加以打压,严苛对待。 在他心里,嫡出的再混帐不堪,也比庶出的要好。 所以,太子萧玄恪得势,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看萧琅炎怎么对付了。 沈定珠知道,萧玄恪不是萧琅炎的劲敌,娴妃所生的九皇子明王才是。 这会儿,明王还在韬光养晦呢。 刚用完膳,门外却来了一列宫女。 为首的大宫女道:「沈姨娘,奉太子女官之命,来请您过东宫。」 沉碧纳闷:「谁?」 大宫女瞥她一眼,没有回答。 沈定珠倒是想起来,太子女官,多半是苏问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她不是说要避嫌,不能明目张胆的来往吗?这会儿又大张旗鼓地来请,不怕了? 沈定珠拢了拢髮髻:「多谢告知,我稍作梳洗就去。」 然而,沈定珠跟着大宫女去了东宫以后,穿花拂柳,到了东宫后花园子。 却见一湖粼粼水边,站着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姿。 只有萧玄恪一人。 沈定珠皱了皱黛眉,环顾四周,哪有苏问画的影子? 她想离开,萧玄恪却先她一步回头,虎目中染着似笑非笑:「沈姑娘,又见面了。」 第97章 狭路相逢 沈定珠余光观察到,有两个小太监,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时不时还有东宫护卫,从附近巡逻走过。 事已至此,她硬着头皮迎上去,在距离萧玄恪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参见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你别紧张,孤邀请你来,是为了请你帮忙想想办法。」 沈定珠闻言,抬眸看来,竟发现萧玄恪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美眸深处有一丝警惕闪过,声音轻问:「请问殿下,是什么事?」 萧玄恪负手,锦红衣袍前,绣得团龙,耀目怒视,更如他性格一般,独断蛮横,冲动易怒。 他道:「问画是孤的女官,可最近她吃不下饭,心情不佳,孤听说你们二人是表姐妹,如今又都在宫中,特地将你请来。」 沈定珠困惑地眨了眨长睫,想半天才说:「殿下,妾对这方面毫无本领,想来,去请太医会更奏效。」 萧玄恪轻笑:「你总是喜欢推辞来推辞去,你是她表姐,偶尔过来东宫,陪她说说话,说不定问画就有胃口用膳了。」 沈定珠唇边始终挂着微妙的笑意,她体态娴雅,带着淡淡拒人千里的清冷幽美。 「太子殿下恐怕不知,妾与苏女官,虽为表妹,实则从小见面甚少,要想苏女官高兴开怀,不妨将苏家人请来探望一二?」 她再三拒绝,萧玄恪脸上的笑已经渐渐淡去,神情变得森冷。 「你以为孤在跟你打商量吗?」 沈定珠状似惶恐,后退两步,低下头:「是妾不好,殿下消气,妾这就回去想办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苏问画惊讶的声音:「表姐?你怎么会在这!」 沈定珠回眸,看见苏问画的穿着时,忽然惊了惊。 她身上的衣服,正是那天太子大张旗鼓,送来宁王府的朱红珍珠缎做的。 沈定珠当时为了彰显诚意,还对外谎称是她绣的。 其实是萧琅炎找了几个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 可是,沈定珠说明了是送给傅云秋的,如今怎么到了苏问画的身上? 苏问画见沈定珠脸上有着淡淡的讶异。 她更加狐疑,走到萧玄恪身边,犹如宣誓主权般,挽住萧玄恪的胳膊。 沈定珠回过神来,道:「太子殿下担心你的身体,说你最近吃不下饭,就让我有空来陪你说话,哄你开心。」 苏问画受宠若惊,含羞带笑地看了看身边的萧玄恪,竟见他也朝自己微微一笑。 「谢谢太子殿下!」苏问画心中感动不已。 她最近正是为了假孕的事着急,吃不下睡不好,没想到这么小的细节,竟然都能被太子留意到。 萧玄恪幽幽道:「孤还在问沈姑娘的意思,只不过,她好像有点犹豫。」 苏问画急忙解释:「表姐只是担惊受怕惯了,表姐,没事的,以后你就中午来陪陪我,晚上还是能回去伺候宁王。」 看她一脸天真娇蛮的模样,沈定珠心中微微嘆气。 正想再拒绝,却没料到,萧玄恪淡淡地说:「如果沈姑娘实在担心,孤就只好请母后下凤旨了。」 苏问画满面娇羞,轻轻地晃了晃萧玄恪的袖子。 「殿下,哪里用得着惊动皇后娘娘?问画的身子骨,也没那么娇弱,再说了,表姐一定会答应的。」 如此威逼利诱,两人一唱一和,沈定珠只能闭了闭眼:「好吧。」 萧玄恪一看就不安好心,而苏问画竟信了他的话,沈定珠颇为无奈。 等苏问画知道萧玄恪的心思,恐怕恨不得将她赶得远远的。 萧玄恪见目的达成,露出满意的笑容:「孤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姐妹二人聊。」 说罢,他先行离去。 苏问画笑意甜蜜:「问画恭送殿下。」 等彻底看不见萧玄恪的身影了,苏问画才变了一张面孔,将沈定珠拉到自己居住的偏殿去。 「表姐,下次你不能背着我见太子!」她低声道,色厉内荏。 沈定珠语气平平:「是太子殿下为了你的事,专门请我来的。」 一句话,让苏问画脸上的神色又变得甜蜜害羞起来,她摸了摸衣服上的穗子,笑着说:「殿下最近对我愈发用心了。」 沈定珠长睫垂落,像收拢的蝶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身上的衣裙。 「不过,以你的品级,竟然可以在宫中穿这样正的朱红色吗?」 提起衣服,苏问画便更加得意,目露荣光:「这是殿下赏赐的殊荣,可不是宫中人人都有的。」 「连那傅云秋几次见了我,都对这衣裳看了又看,哼,她定是嫉妒,自己得不到,就羡慕我有。」 「还好现在表姐入宫了,咱们二人联手,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沈定珠却站起身:「王爷交代过我,不得招惹傅云秋,时候不早,我得走了。」 苏问画一惊,立刻拦住她:「宁王不让你做,你就真的听话?沈定珠,女人要是蠢,下场只有被人抛弃的份。」 沈定珠朝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毫无主见,只能依靠王爷的女人,恐怕帮不了你了。」 说着,她翩然离去,苏问画跺脚生闷气,远远传来一句:「你早晚会后悔!」 沈定珠本想回玉章宫。 然而,刚走出宫道拐角,却见傅云芝和傅云秋结伴走来。 看见她们姐妹二人,沈定珠心下一沉,转身就要折道离开。 「站住!」傅云芝已然第一时间看见她,步履仓促地冲来,「沈定珠,可算是让我遇到你了,你这贱人!」 她不由分说,扬起巴掌,照着沈定珠的脸就想打下来。 然而,被沈定珠一把握住手腕,傅云芝几次挣扎,都挣不开。 沈定珠目光幽冷:「你想干什么?这里是皇宫,谁准你闹事。」 她不笑时,绝丽的面孔,竟显得威严端庄,傅云芝自觉气势矮她一截。 一旁傅云秋走过来,柔柔道:「沈姑娘,你别介意,我妹妹会生气,都是因为听了外面的传言,有人说,你勾引周将军,所以她才会误会生气。」 重提此事,傅云芝原本熄下去的气焰,再度燃起来。 她愤恨地说:「传言说你私下见周将军,还能有假?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了宁王殿下还不够,竟勾引我未来夫婿。」 沈定珠冷笑:「在宫里掌掴,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打我,也要问宁王殿下同不同意。」 这番话可将傅云芝气得不轻。 她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宫里放肆。 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她转而求起傅云秋来:「阿姐,你帮我教训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欺负到我们傅家头上来。」 傅云秋故作为难:「皇后娘娘确实给了我惩罚宫人的权利,但沈姑娘她是王爷的侍妾,也不算宫人呀。」 说完,她看向沈定珠:「不然,沈姑娘,你就将自己的丫鬟交出来,让我三妹出个气,好不好?」 「实在不行,你向她赔罪道歉,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否则一直让外间谣言四起,对你名声也有影响。」 看着傅云秋的装腔作势,沈定珠唯有冷笑。 「我不在乎。」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突然。 傅云芝从后面扑上来,想一脚将沈定珠踹倒。 沈定珠早有防备,她侧身躲避,傅云芝来不及站稳,自己扑倒在地。 她抬起头来,呜呜大哭,满脸是血:「阿姐,好痛,我的脸好痛啊!」 傅云秋大惊失色,扬言惊唿:「沈姑娘,你怎么能推我三妹!」 她推的? 这是想刻意陷害了! 第98章 为她做主 沈定珠丽眸中闪过一抹冷笑。 傅云秋已经满面惊慌,用帕子捂着傅云芝脸上流血不止的地方。 「还不快去告诉皇后娘娘,有人在宫中闹事!」傅云秋的婢女凝香,立刻对身旁的宫女道。 傅云芝疼得龇牙咧嘴,一面抽泣,一面怒骂沈定珠。 「你好狠的心,我即将与周将军定亲了,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毁了我的脸?」 沈定珠还没说话,傅云秋便已经跟着蹙眉。 她道:「沈姑娘,你平时再怎么跟我三妹不对付,也不能如此狠心嫉妒,你推她摔倒,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沈定珠眸色乌黑,站在避光的位置,更显得浑身姿态矜贵,尖尖下颌,脸颊白皙娇嫩。 「奇了怪了,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说是我推的,可我刚刚转身要走,难道我背后还能多出一只手,将扑过来的傅三小姐推倒?」 傅云芝面色一变,神情扭曲,显得微微狰狞。 「你别想狡辩,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你推了我,等会去了皇后娘娘面前,看你怎么办。」 沈定珠气定神闲。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娇弱的身子晃了晃:「头好痛。」 凝香急了:「你还装难受,我们三小姐才是被你害惨了呢!」 沈定珠扶着墙,摇摇欲坠的样子:「我要晕倒了。」 傅云秋眉心一凛,真让沈定珠提前晕了,局面就不利于她们了。 沈定珠正想假装倒一下的时候,谁料,一只微冷的宽大手掌,用力地扶稳了她。 萧琅炎的声音传来:「哪里疼?」 沈定珠一愣,转而睁开水眸,诧异地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怎么来了? 再一扭头看去,看见萧琅炎不仅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官吏,其中便有周陆离。 看他们的方向,大概是从金銮殿下早朝,途经此处要去勤政殿。 沈定珠有些不好演下去了,她舔了舔粉唇,直接靠在萧琅炎的怀里:「傅三小姐非要污衊妾,妾急着解释,头就疼了。」 傅云芝眼睛瞪圆,这个沈定珠,还敢倒打一耙! 她们都没想到萧琅炎会出现,更让傅云芝心慌的是,周陆离怎么也在? 这会,他的目光正冰冷地看着她,仿佛有些厌恶。 傅云芝想到自己满脸是血,一定很丑,顿时大哭不止:「王爷明鑑,是您的侍妾一言不合就将臣女推倒,这么多宫女有目共睹,她还想装病威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连傅云秋都跟着开口:「也是我不好,刚刚沈姑娘不高兴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开解安慰,才让她跟三妹吵了起来。」 她声音柔柔,仿佛宽宏大度:「不过我想,沈姑娘也不是故意的,今天的冲突都是误会,正想说沈姑娘向我三妹赔罪道歉,此事就算作罢。」 一番话,将事实扭曲,把沈定珠说成了骄纵跋扈,害人受伤的罪魁祸首。 沈定珠靠在萧琅炎的怀里,眼底的神色恹恹,像一只有点不耐烦的猫儿。 这么多人在场,她懒得再开口了,因为她知道,傅云秋在这里,萧琅炎或许不会让她太难堪。 然而,萧琅炎却垂首,主动问她:「真的是这样么?」 沈定珠抬起丽眸,与他四目相对,白瓷般的俏丽面庞上,是无辜的神色。 「妾没有推她,当时妾转身想走,不知道为什么傅三姑娘扑来,摔在了妾的脚下,然后她们就口口声声,说是妾推了她们。」 傅云芝急了:「你还敢撒谎!」 就在这时,萧琅炎厉声呵斥:「够了。」 面对他的疾言厉色,傅云芝瑟缩了一下脖子,小心翼翼地躲去了傅云秋的身后。 「你们这么多人,沈定珠就她自己,要说她推傅云芝,本王是不会信的。」 他说完这话,傅云秋的脸色白了白。 萧琅炎竟这样袒护沈定珠! 傅云秋声音勉强镇定,问道:「王爷这是非要徇私偏爱,枉顾事实了?」 萧琅炎冷笑一声。 他搂紧沈定珠纤细的腰肢,当着身后官吏的面,声音清冷地道:「沈定珠是本王的人,无条件相信她,是本王应当给她的特权,与你何干?」 傅云秋脸色顿时难堪起来,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样。 沈定珠靠在萧琅炎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纤细的指尖忍不住蜷缩两下。 她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被萧琅炎这么维护。 要知道,前世她能得到这样待遇的时候,都已是萧琅炎宠妃了。 在成为宠妃之前,萧琅炎不在乎她的情绪,不关心她是否受委屈,他只喜欢将她当成宠物一样,玩弄挑逗,不需要的时候,就晾在一边。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本公主可以作证,刚刚是傅三小姐想要推搡沈姨娘不成,自己倒摔一跤。」 菩月公主带着两名宫人,从不远处的宫道拐角走来。 傅云芝眼中划过惊恐,低下头来,紧紧地依靠在傅云秋身边,等着她拿主意。 傅云秋稳了稳心神:「公主殿下见谅,不是臣女怀疑您,而是刚刚宫道左右,没有闲杂人等,公主从何处看见的?」 菩月公主指了指远处:「摘星楼。」 众人顺着看过去,果不其然,三层高的摘星楼正对着此处,若是方才站在上面登高望远,便能将这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傅大小姐要是也不相信本公主的话,大可以去问问摘星楼的守卫,本公主刚刚是不是真的在上面远眺。」 傅云秋连忙低下头:「臣女绝无质疑公主殿下的意思,三妹她也是一时煳涂,绝不是恶意。」 周陆离忍不住冷冷开口:「不是恶意,为何要将自己的过错,颠倒栽赃到她人身上?这都称得上是恶毒了。」 傅云芝面色惨白,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周陆离,却发现他看她的眼神,满是厌恶。 她心下冰凉,哭声不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沈定珠对我出言不逊在先,我……我才想小小地教训她一下。」 「教训?」萧琅炎挑眉,「你配吗?」 傅云秋见事态演变至此,她眼中暗光划过,转而训斥傅云芝:「三妹,还不赶紧给沈姑娘赔罪?」 第99章 撑腰 傅云芝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她何曾被这么多人同时指责过? 于是,听了傅云秋的话,再不情愿,也哽咽着上前:「沈姑娘,方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沈定珠侧头靠在萧琅炎怀里,按着眉心:「头疼。」 意思是,她不想理会这么敷衍地赔罪。 傅云秋见沈定珠万般依赖萧琅炎,他二人实在过分亲密,心中难免泛出酸苦的感觉来。 萧琅炎用大氅将沈定珠娇弱的身躯护住,他抬起冰冷的漆目,望着傅云秋:「道歉心不诚,连本王都信服不了,何况受了委屈的沈定珠?」 菩月公主更是跟着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傅大小姐也对沈姨娘多有指责,既然傅大小姐知道是自己三妹撒谎,为何还要纵容她污衊旁人!」 「依本公主看,你更应该道歉赔罪。」 一句话,将傅云秋钉在原地,冰凉的春风袭过,她浑身发凉。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变成众矢之的了? 傅云秋张了张嘴,却咬住唇瓣,不愿真的向沈定珠道歉。 这会儿,她抬起盈盈水眸,委屈地望着萧琅炎,渴望着他看在过去的情谊上,能明白她的无辜。 然而,萧琅炎却只是冰冷逼问:「怎么还不道歉,莫非要本王严肃处置傅云芝?」 身后的傅云芝一抖,吓得哭腔满满:「阿姐,我都道歉了,你也快向她赔罪吧。」 这个没用的东西!傅云秋心里暗骂。 她唇瓣发抖,缓缓上前半步,艰难启齿:「沈姑娘,是我们误会你了,实在对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沈定珠这才睁开眼眸,她见好就收,识趣得很。 「抱歉就不必了,我跟傅大小姐井水不犯河水,往后别总是针对我便好。」 一番话,像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傅云秋的脸上。 她深深唿吸,低着头,无人能看见她阴鸷毒辣的目光。 萧琅炎转而握住沈定珠的手,对傅云秋道:「这次就罢了,下次倘若再让本王知道,你们合起伙来欺负她,本王一定会追究到底。」 说罢,他拉着沈定珠离去,周陆离和一众官吏跟在萧琅炎身后,经过傅云芝的时候,周陆离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正眼。 菩月公主姿态高傲地站在傅云芝身旁,冷冷地看了她流血的面颊一眼。 随后,菩月公主一声哼笑:「傅三小姐还是赶紧去太医院看看脸吧,若是毁容了,一个丑婆子嫁进周家,简直是对我朝将军的侮辱。」 语毕,她也带着宫女扬长而去。 等到大家都走光了,傅云芝才哭声悽厉,泪水划过脸上的伤痕,再次刺痛起来。 「阿姐,你快带我去找太医,我的脸越来越疼了。」傅云芝喊了半天,傅云秋都没有反应。 凝香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小姐的表情,傅云秋没有说话,好一会才抬起头来,语气低沉毒辣:「你自找的。」 萧琅炎握着沈定珠的手,走在最前面,要去勤政殿谈话的官吏,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沈定珠想抽走自己的手腕,却没想到,萧琅炎抓得更紧。 他目视前方,声音冷淡:「等会再松开,他们还在后面看着。」 沈定珠顿时会意,想必方才萧琅炎在人群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他想让大家误会的假象。 他之所以那么狠心对傅云秋,有一半,也是生她的气,觉得她当初不该为了太子抛弃自己吧。 沈定珠瞭然地点点头,低声绵软:「方才多谢王爷解围。」 萧琅炎冷笑一声:「再遇到这种情况,本王希望你硬气一点,少给我丢脸。」 「对傅大小姐也能硬气吗?」 萧琅炎目光冷冽地看她一眼,惜字如金:「能。」 沈定珠有些惊讶于他的果断。 「太子若找麻烦……」她迟疑。 萧琅炎却直接打断她的犹豫:「本王给你担着。」 沈定珠卷翘的长睫怔了怔,都忘记眨眼了,忙瞧着萧琅炎,却觉得自己看不懂面前的男人。 他这是……真的为了给她撑腰吗? 到了岔路口,沈定珠要回玉章宫,而萧琅炎还得去勤政殿议事。 他主动道:「方才没问,你去哪儿了,怎么从那个方向过来?」 沈定珠素手敛起耳边的碎发,白肤红唇,神态娇娆。 「太子为了我表妹苏问画的事有请,他说苏问画最近没什么胃口用膳,要我偶尔中午过去东宫,陪伴她解闷。」 萧琅炎凛冽的冷眉皱起。 「你答应了?」 「妾不想答应,可太子恩威并施,妾……」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重重地道:「没用!连拒绝人都不会?」 时辰不早,官吏都在等着,他转身就走,连给沈定珠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只留了一个冰冷的背影给她。 官吏们低着头从她面前经过,唯有周陆离停了下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恭送周将军。」沈定珠率先福身低头,打破沉寂的尴尬。 周陆离薄唇微抿,还是道:「宫中形势复杂,沈姑娘,奉劝你小心为上。」 说罢,他大步离去。 周陆离的话,难免有劝诫和提醒的意思。 沈定珠也知道,傅云秋受了委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她不计较,皇后也会为了傅家的面子,出面为傅云秋做主。 沈定珠决定接下来几日,都在玉章宫待着不出去。 这件事过后,倒是没有听说皇后为此动怒,反而从春喜那得知,太子不知因何缘由,训斥了傅云秋。 东宫的不少宫人,都看见傅云秋含泪离宫,但当天下午,皇后的赏赐,就送到了傅家去,算是变相的安抚。 然而,傅云秋却还是好几日不来宫中,託词傅云芝病了,她想专心照顾。 由此,沈定珠看出来,太子不满意傅云秋这个太子妃,但皇后极力要将傅家跟太子绑在一起。 沈定珠原本是受了污衊和委屈的人,但在皇后眼里,微不足道,不训斥,也不安抚。 她深深知道,宫中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如她这样的低微身份,皇后必然会找个机会拿她开刀,令傅家放心。 沈定珠等不及了,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在宫里的地位,暂时不可撼动。 至少,得让皇后顾忌,不能轻易发落她。 而眼下,她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第100章 跑什么跑 冬雪开化,春日临近。 沈定珠在玉章宫里待了五六日,便坐不住了。 萧琅炎更加忙碌起来,再有半个月,便是皇帝的六十岁寿辰,他不得不在繁忙的政务之外,抽出时间来统筹安排一切。 沈定珠也没有闲着,带着沉碧和绣翠,去了宫中的绣坊司。 这里专门负责内宫的绣品女红,宫装上的纹路,通常都出自这里的绣娘之手。 沈定珠走了进去,看着宽阔的绣坊,门庭巍峨,廊柱交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处处可见绣娘低着头,在织坊台前穿针引线。 「主子,您瞧,这条龙竟栩栩如生。」沉碧指着一处玉壁前挂着的绣品,颇为惊嘆。 沈定珠带着两人凑上前去观赏。 一只威风凛凛的青龙,扶摇于九霄之上,脚踩祥云,身后是连绵的青山万海。 好大气的绣品。 这会儿,快完成的差不多了,还剩下给龙点睛。 沉碧还想再靠近一点看看,沈定珠便将她拽了回来:「不能再靠近了,这是给皇上的东西,小心碰脏了,让你掉脑袋。」 美人笑着,颳了一下沉碧的鼻尖,沉碧听言,急忙缩回手:「奴婢不看了,不过,要是给皇上的,怎么就这样挂在这里?不怕人来人往地给弄坏了?」 沈定珠仰眸,看着精细的绣线,在日光下熠熠发光。 她声音清然动听:「这你就不明白了,现在挂起来,叫晒线。龙袍上绣龙用到的线,都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走霞线,这种线必须经过光照一遍,才能变成赤金的颜色。」 「在此之前,这些线只能放在匣子里不见天日,否则一旦见了光,颜色显现,要不了一年就会褪去原本的色泽,不那么光鲜了。」 沉碧听的似懂非懂:「主子,您好厉害,连这都知道。」 沈定珠正想说话,身旁的绣翠却连忙低头,朝她身后请安:「见过夏冰姑姑。」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什么人?既然知道走霞线的珍贵,理应远远避开,否则坏了绣娘两年的心血,你们该当何罪?」 沈定珠回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大宫女,年纪三十上下,方正脸,圆眼小唇,不苟言笑。 「夏冰姑姑莫要气恼,我是宁王殿下身边的姨娘沈定珠,方才看见这只栩栩如生的青龙,便被震住了,不过姑姑放心,我们并未靠近。」 夏冰几乎是拿眼角余光扫了沈定珠一眼,她上前检查青龙绣品,确实没有任何损坏以后,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沈姨娘,」夏冰不笑,语气也听来严肃,「宁王殿下事务繁忙,应当没有告诉过姨娘,非内宫之人,不得随意在绣坊司走动吧?」 沈定珠眉眼弯弯:「天气转暖,春日将近,我想绣一双薄靴给王爷,现在还差点纳底子的线,王爷说这里有,我便来了。」 夏冰不愿应付沈定珠这样的人,但顾忌宁王,便抿了抿唇,对身后的小宫女说:「你去给沈姨娘拿线。」 见小宫女脚步伶俐地去了,沈定珠才道:「我对女红也算是颇有了解,不知这幅青龙绣,是谁的作品?真想好好交流一二。」 夏冰看她一眼:「恐怕要让沈姨娘失望了,这幅绣品,是娴妃娘娘集江南二十名出色的绣娘所绣,专门为了皇上的六十大寿而筹备了两年。」 「如今被娴妃娘娘送到我们绣坊司,等待吉时到了点睛,所以,沈姨娘要是想求师学艺,恐怕来错了地方。」 说完,夏冰福了福身,冰冷地道:「奴婢还有事在身,就不陪沈姨娘说话了。」 见她告退,沈定珠丽眸悠然,没有半点怒色。 前世,夏冰这个绣坊司的领事大姑姑,便是皇后安插在内宫的棋子之一,所以,对沈定珠来说,夏冰有大用处。 次日午时。 沈定珠去了东宫,陪伴苏问画用膳。 她还是穿着那件朱红色的珍珠缎,仿佛不怎更换一样。 这会儿,苏问画有些哀愁地托腮,靠坐在罗汉床上,望着菱窗外的杨柳湖影。 「表姐,太子殿下已经四日没有宣我陪伴了。」 「急什么。」沈定珠趴在她对面的软木红几上,感受着早春和煦的日光,照拂白瓷般的面孔,她长睫微颤,仿佛有些惬意。 苏问画一个扭身坐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能不着急吗,原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固宠有孕,可,殿下却不召寝我了。」 沈定珠睁开软秾的眼睛,湖光闪烁眸中,像是柔柔水波,荡漾涟漪。 「其实,你天天只穿着这一件衣服,太子殿下说不定早就腻了,怎么不换别的花样?」 苏问画一愣,低头看了看裙子,苦闷地说:「这是因为殿下喜欢,我才一直穿着的,若是哪日不穿,殿下还要责问。」 沈定珠神色清凉,眉梢凝着淡淡的温婉,她似笑非笑:「那有何难,你再去绣坊司,让她们为你绣一件一模一样的,换着穿便好了。」 仿佛被一言点醒,苏问画眼眸闪动光彩:「表姐,你怎的不早点提醒我?我这就派人去绣坊司传话。」 沈定珠却拉住她的袖子,端详她衣服上的走针游线。 「你应当听说了,这件朱红的裙子,是我当初绣了,准备给傅大小姐的吧?」 苏问画眉梢一挑,抱臂,眼神骄傲:「当然,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当成宝贝一样喜爱,表姐熬了一晚上绣出来的衣裳,本是珍品。」 「可太子殿下不仅不愿意将珍品给傅大小姐,反而给了我,这说明什么?殿下心里有我,只是碍于傅家权势庞大,不得不迎娶傅云秋。」 一想到他们大婚的日子将近了,苏问画就感到难受地皱了皱眉。 「所以你这次去绣坊司,最好能说服他们的大姑姑夏冰,亲自为你绣一件一模一样的裙子出来,因为我听说,傅云秋的太子妃嫁裳,便是出自她之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听到沈定珠这么说,苏问画顿时正襟危坐地思考起来,偏有一种要和傅云秋试比高的架势。 「夏冰?」苏问画大概没听说过这个人,只将这个名字反覆念了几遍,就道,「记住了,我派人找她。」 就在这时,门口人影晃动,水晶帘哗啦一声响,外间的宫人请安:「参见太子殿下。」 苏问画一喜,立刻起身去迎接:「殿下来了。」 沈定珠暗暗低头,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萧玄恪来了,苏问画哪儿还有心情跟沈定珠说闲话,摆摆手就让她走。 屋内是两个对穿的构造,沈定珠知道萧玄恪要从前面进来,她连忙转身从后头出去。 没想到,她刚迈出门槛,就听到屋内传来苏问画诧异的唿喊:「殿下,您去哪儿?」 又是「哗啦」一声响,萧玄恪竟从前头的帘子内追出来,朝后门看了过去。 沈定珠冷不丁跟他四目相对,萧玄恪耐人寻味地扬了扬眉梢,黑沉的虎目里尘嚣轩昂。 「你跑什么跑,孤难道会吃了你?」 第101章 像你三分,也够了 他说话间,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沈定珠的面前。 萧玄恪垂眸,目光毫不掩饰的炽热,上下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 沈定珠的乌髮盘着两根素玉钗,她纤细的脖颈下,风姿盎然。 银花小袄,胸口鼓鼓囊囊的,让莲纹都像是活了起来,下配一条鹅黄流苏裙,露出来的粉蝶白底的鞋子,绣着两三枝碧桃,更显春意盎然。 萧玄恪越看越想触碰,刚伸出手,就被随后赶上来的苏问画抱住了胳膊。 「殿下,您怎么追着表姐出来了?」苏问画狐疑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穿梭。 沈定珠低头说:「太子殿下别误会,先前妾在宫道上,无意冒犯傅大小姐,后来王爷也教训过妾,不得再在外放肆张扬,所以妾才想着快些回去,并非心虚躲避殿下的责罚。」 苏问画眸中瞭然,怪不得沈定珠看到太子跑得那么快,原来是宁王让她避嫌啊! 她摇了摇萧玄恪的袖子,声音嗡软撒娇。 「殿下,这个不能怪表姐,她许是跟问画走的太近了,被别人记恨了也说不定,殿下,您就饶了表姐,放她走吧。」 苏问画还急着邀宠,当然不希望沈定珠在这里碍事。 萧玄恪却眯起黑幽闪烁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定珠。 半晌,他一声哈笑:「罢了,既然问画都替你求情,那孤也不会说什么,既然都是误会,你也别放在心上。」 苏问画面上登时露出娇柔的笑意,她三言两语就能劝的太子不为了傅云秋责怪沈定珠,看来,太子果真是有几分喜欢她的。 沈定珠福身要走,苏问画却道:「表姐,你等等,正好咱们两个方才讨论的事,我想问问殿下的意见。」 沈定珠心里咯噔一声,水润盈盈的丽眸深处,划过一丝猫儿般的恼怒。 苏问画这个笨蛋! 若是告诉太子,这件事全然变味了。 萧玄恪已经起了兴趣:「哦?什么事?」 苏问画兴高采烈地将她要做裙子的事,告诉了他,还特地点名:「听说绣坊司的夏冰姑姑绣工精湛,就让她为我赶制一件吧。」 萧玄恪目光莫测地朝沈定珠看来,却见美人始终低垂着脖颈,保持着柔顺的姿态。 苏问画见萧玄恪不语,又晃了晃他的手:「殿下,好不好嘛?」 她就是想让傅云秋知道,太子妃的嫁裳又如何?她身上的衣服,是太子亲口吩咐的,比起嫁裳来,朱红色的衣裙不遑多让! 萧玄恪看向苏问画:「问画,你有些无理取闹了。」 苏问画笑容一僵,慌乱之中,正想找补解释,却见萧玄恪笑了笑:「但孤愿意宠着你,就依你所言吧,不过,孤还有件事要吩咐你。」 苏问画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萧玄恪会答应得如此果断。 她忙问:「殿下请说。」 「孤有些想念你的炖汤了,今晚能喝上么?」 「能,问画这就去小厨房准备。」苏问画眼中神色明亮。 沈定珠杵在旁边,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萧玄恪不动声色地斜睨她一眼,搂着苏问画的腰肢说:「那你去准备炖汤,孤带着沈定珠,去一趟绣坊司。」 苏问画顿时愣住了:「殿下……和表姐一起去?」 萧玄恪回答得凛然:「裙子是她绣的,具体要绣成什么样,应该由她亲口告诉夏冰,不是吗?」 简单的一句话,就说服了苏问画。 她颇为感慨:「问画实在没想到,殿下如此注重问画的感受,那……表姐,就拜託你也为我跑一趟了。」 沈定珠就差当场打醒苏问画这个笨人了。 萧玄恪的三言两语,就能骗的她找不到北! 「恐怕不好,妾还得赶着回玉章宫,不然只怕王爷找不到人,便要着急了。」 萧玄恪负手,语气淡漠不满:「五弟正在勤政殿忙碌,暂时不会回玉章宫,孤都能抽出时间来去一趟绣坊司,你为何就不行?」 苏问画也跟着皱起眉头,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让沈定珠破坏了,免得太子反悔。 「表姐!你便是去一趟又怎么了?」苏问画焦急的目光,扫视着沈定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事已至此,沈定珠闭了闭眼,只能道:「那妾就快去快回。」 她说着,告辞转身,飞快地先向绣坊司走去。 然而,没多久,萧玄恪的仪仗就追了上来,他端坐步辇内,侧眸看着沈定珠走的玉面粉红,萧玄恪不由得轻笑。 「沈姑娘知不知道孤最擅长什么?」 「妾不知。」沈定珠低下头,跟步辇保持了距离。 萧玄恪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把手:「孤最擅长的,就是在林场里追逐猎物,最喜欢看到的,就是猎物想要逃,却最终发现根本走不出孤的掌心。」 「有时候,一箭毙命,不如看着它走投无路,乖乖投身陷阱要来的更为快活。」 沈定珠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心下恶寒,语气还保持着镇定:「狩猎场上的事,妾不明白。」 装傻。 萧玄恪无声的呵笑。 到了绣坊司,正是晌午,夏冰不在,绣娘们也去休息了,唯有几个值守的宫女,看到太子以后,战战兢兢地请安。 萧玄恪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内:「去传你们大姑姑夏冰过来。」 立刻就有一个宫女去了,沈定珠避嫌地站在门口,也不进去,打算等夏冰来了再说。 然而,萧玄恪却指着她,对一个宫女吩咐:「你去给她量尺寸。」 沈定珠眉心一跳,转而纤秾的眼眸朝他看去:「殿下这是何意?」 萧玄恪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说:「你跟问画的身姿好像差不多,量了你的,多半也知道她的了。」 沈定珠眸光流转,带着淡淡的浅怒薄嗔,却让绝丽俏美的容貌,更为生动,如画一样精緻。 萧玄恪看的入迷,直到沈定珠背过身去,对来量尺寸的小宫女道:「我自己来。」 她抽过软绳软尺,走进坊内,打算一边量一边记,却未料到,她只是转个身的瞬间,萧玄恪已经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沈定珠眸色惶惶,一扭脸,看见方才几个小宫女悉数褪去。 警惕攀上心头,她后退两步:「殿下,妾不是您的猎物,请您不要再这样捉弄妾了。」 萧玄恪眸底炽热如火海,他笑,更像是玩弄的神色。 「沈定珠,孤不妨告诉你,孤现在之所以肯留着苏问画,是因为只要她穿上那身衣服,就有三分的像你,三分也够了。」 「但是,孤随时可以将她捨弃,就要看你表现如何了。」他伸出手,想触碰沈定珠的脸庞。 沈定珠下意识挥掌躲开,态度冰冷地拒绝了萧玄恪的热烈。 萧玄恪眼色一沉:「怎么,不管苏问画的生死了?」 沈定珠昂了昂首,原本娇软的声线,此时清冷:「妾是王爷的人,只在乎王爷,苏问画怎么样,妾不关心,也不在乎!」 听到这句话,萧玄恪面色彻底掀起薄怒。 「沈定珠,」他声音咬牙切齿,眼神残酷,「孤就是允许你放肆太多回,你才忘了被强权所欺压是什么滋味,孤就算今日在这强占了你,萧琅炎他也不能有半句不愿!」 萧玄恪一把握住沈定珠的手腕,抬手就要拽她的衣裳。 第102章 不会是让她侍寝了吧 沈定珠没有他力气大,挣脱不开,她果断低头,狠狠地咬在萧玄恪的手腕上。 萧玄恪吃痛一声,还不愿放开,但直到沈定珠下了狠劲,咬出血腥气,他终于松手。 在脱离他掌控的瞬间,沈定珠拔出头上的玉簪,背靠柱子,簪尖对准了萧玄恪。 「妾宁死,也不愿脏了身子,背叛王爷。」 萧玄恪捂着流血的手腕,目光充血发红,像一头被惹怒的凶兽。 「你为他这般痴心,可知道他怎配?孤可以许诺你的东西,他一样都给不了你。」 「你还不知道吧?萧琅炎私下为傅云秋送药方,他的心里,哪有你的位置?沈定珠,你是玩物,不是他要的王妃,你应当有自知之明。」 沈定珠娇弱的身躯,微微发颤:「妾有自知之明,那就是跟了谁,就是谁的人,不管王爷喜欢谁,妾都不会改变这样的想法。」 话虽然说的大义凛然,实则沈定珠清楚,最重要的,是萧琅炎必定会成为日后的天下霸主。 萧玄恪听了这话,起初觉得可笑,但眼底那咆哮的怒意,让他的神色阴鸷黑沉。 「那你就给孤看着,萧琅炎是怎么失败的,终有一日,你会爬着上孤的榻,求孤饶他一命!」 萧玄恪面色阴冷地大步离去,刚走到门口,遇到匆匆赶来的夏冰。 「太子殿下,您找奴婢?」夏冰狐疑的目光,看了看他身后面色苍白的沈定珠,又瞧见萧玄恪捂着手腕。 萧玄恪冷冷看她一眼:「你做什么去了,迟迟赶来,孤一腔好心情,全都被你败坏!」 「你就跪在这里反省,没有一个时辰,不准起来!」 说罢,萧玄恪径直离去,夏冰面色惶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而,太子下令,夏冰只能照做,她撩起衣袍,跪在了绣坊司的外面。 沈定珠似是惊魂未定一般,从她身边悄然离去。 夏冰低着头,面无表情。 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沈定珠又返还,手里还拿着一瓶上好的伤药。 「夏冰姑姑,这事怪我,方才我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惹太子殿下生气了,这瓶药是王爷给我的,有消肿化瘀的奇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沈定珠声音柔软地说着。 夏冰目视地面,声音沉闷:「多谢沈姨娘,不过奴婢皮糙肉厚,断然不值得用这么好的药膏,您的好意,心领了。」 沈定珠没说话,却直接将药瓶塞进了她的手中,随后站起身:「我和姑姑都是宫中飘零的浮萍,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回到玉章宫,沈定珠一直想将今日的事,主动跟萧琅炎说明。 可没想到,他居然更加忙碌起来,听春喜说,太子频频拉着萧琅炎一同共事,隐有抢权夺势的徵兆。 接下来几天,苏问画都派人来请沈定珠过去,但都被沈定珠藉口身子不适推辞。 倒是苏问画主动来过一次,无非是抱怨萧玄恪又对她爱答不理了。 还道:「那日,我好不容易见着殿下一次,却看见他手腕上缠着白绷,也不知是怎么伤的,我多问两句,他便不耐烦地将我赶走了。」 苏问画心焦于失宠,沈定珠也不怎么开口安慰她,没坐一会,苏问画自觉苦闷地离去。 沈定珠去绣坊司,看望过夏冰几次。 她到底还是用了沈定珠给的药,只是每逢沈定珠关怀询问的时候,夏冰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始终保持着距离。 但,夏冰主动跟沈定珠说话的次数变多了。 这日,沈定珠拿着做好的薄靴,来找夏冰讨教功法。 「夏冰姑姑,你瞧瞧这个鞋底,是不是绷得太紧了?」 夏冰放下手里的活,为沈定珠看了两眼,点点头:「沈姨娘请看,这两根线挑开,松了就好了,这样王爷穿的也舒服。」 沈定珠丽眸闪过喜色:「还是姑姑有经验。」 夏冰宠辱不惊,喜怒从来不表现在脸上,闻言,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沈定珠看了看绣坊司内,只有两三个绣娘在忙碌。 她转而看着夏冰,她正在绣一副百花图。 沈定珠侧靠椅内,声音低软:「夏冰姑姑,有一件事,我觉得非同小可,与你既然投缘,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 夏冰抬起头来:「怎么了?」 沈定珠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晒线的那幅青龙绣品。 「龙的眼睛出问题了,我刚刚看到青龙的左眼,用的是白线,不是银线。」 夏冰吓了一跳。 通常祥瑞的绣品,都会用银线来表明眼中的那一点神威光亮,只有凶兽、恶鬼,才会用白线黑线这样沉闷的颜色,来绣眼睛部分。 绣坊司负责给龙点睛,马上就要在皇帝的生辰,将这副青龙绣品敬献上去了。 要绣到龙袍上的东西,怎能出半点差错! 夏冰立刻起身去检查,果不其然如沈定珠所说,绣娘出错,竟掺杂了一根白线进去! 虽说离远了瞧不出来,但是,皇上身边的御前宫女和大太监,都会检查一遍。 贺寿的青龙绣品象徵着吉兆,他们必然会仔细检查,一定会发现这个错误。 可距离皇帝寿宴,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根本来不及拆线重来! 两只龙眼左右不一,整个绣坊司都要跟着掉脑袋! 沈定珠小声提醒:「姑姑找两个女红纯熟的绣娘,趁夜连日赶工,一定能完成。」 夏冰魂不守舍:「奴婢知道了,多谢沈姨娘。」 见夏冰站在青龙图前陷入沉思,沈定珠悄然离去。 前世,就是因为这幅绣品出错,被病中的皇上视为不吉,直接血洗了绣坊司上下一百二十六名绣娘和绘线宫人。 但,夏冰作为领事大姑姑,却一点事没有,只是被罚去浣衣局了,这都是因为皇后在背后力保了她一命。 故而,沈定珠这么提醒,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另有目的。 从绣坊司回到玉章宫以后,恰逢傍晚,夜幕如同烧釉,泛着冰冷的黑蓝色。 沈定珠一进偏殿的院子,发现春喜和绣翠,都面色不好,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你们怎么了,」沈定珠喝茶润嗓,有些好笑的问,「闯什么祸了,为何都是这个表情?」 绣翠看了一眼春喜,她先低下头,示意春喜去说。 春喜本就是个憋不住的性子,上前道:「主子,王爷刚刚回来了,在正殿休息呢。」 沈定珠惊讶:「那不是好事吗?王爷已经忙了许久没回来了。」 春喜道:「可王爷似乎有些不舒服,方才到处找您,您不在,王爷就传唤青禾进去了,都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沉碧最先担心了起来:「主子,王爷不会是……让青禾侍寝了吧!」 第103章 他中药了 沈定珠一怔,娇柔白瓷般的面孔上,也浮现出疑惑。 「不会吧……」她迟疑着,也不敢确定,转而安抚自己,也宽慰起他们,「就算真的是,咱们也不能说什么,那是王爷的自由,王爷最讨厌别人插手管教他房里的事。」 春喜有些着急:「那就让青禾得逞?平时她就拿鼻孔看人,若是她得宠,还不得欺负死咱们!」 沈定珠捂唇笑了出来,她玉手托腮:「我护着你们,她欺负不了。」 突然。 一道身影立在门口,竟是青禾。 她脸上洋溢着粉红,语气故作淡然:「沈姨娘,王爷传您去正殿。」 语毕,她就告退了。 春喜和沉碧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她这表情什么意思,受宠了?」 「哎呀,奴才真是看不下去了,主子,您快去王爷那瞧瞧。」 沈定珠觉得青禾的神色也很奇怪,她不由得站起身,朝正殿走去。 门口两列护卫低着头,萧琅炎惯用的徐寿竟不在外间,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沈定珠推开门进去,才发现寝殿内帷帐垂落,本就傍晚了,还遮的犹如天黑一般漆漆。 她点燃两支火烛,缓缓走向床榻,看见躺在那的高大身影。 「王爷?」沈定珠走上前,发觉萧琅炎赤着上身,白俊的面孔,浮着可疑的急红。 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气。 听到沈定珠的声音,紧攥被子的萧琅炎松开手,朝她冷冷斜眸看来,目光还带着些许迷离:「你去哪儿了!」 「前几天给王爷做的靴子好了,但有两处有问题,我便去绣坊司请教那些有经验的姑姑们。」 她说着,转身要走的样子。 萧琅炎抬手,想要拽她的袖子,没想到第一下拽空了,他连拽两下,才稳稳地将衣袖牵制在掌中。 「本王不准你走。」他声音沉冷,不知怎么了,竟像是压抑着火气。 沈定珠便柔声解释:「我见王爷喝多了,便想跟宫人说,让他们煮点醒酒汤过来。」 萧琅炎闭了闭眼:「本王没有喝多,只刻意饮酒,解围罢了。」 听到这句话,沈定珠虽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还是坐在他床榻边。 萧琅炎浑身都有些发红,他虽说喝的不多,可身上的酒气浓厚。 沈定珠搀扶着他坐起来喝水,萧琅炎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娇弱的身躯上。 她小脸白了白,强撑着力气:「王爷,妾要不去叫青禾她们进来帮忙?」 萧琅炎瞥她一眼,眼中怒火更甚于方才。 他咬牙切齿地低道:「你还让她进来?就那么不情愿伺候本王,非要将旁人推进来。」 沈定珠对他的话感到不解,正要追问青禾做了什么。 门口传来徐寿仓促的喘息声:「王爷,奴才来迟了。」 萧琅炎准他进来,徐寿低着头入内,面色像是凝了阴云,一到床榻边,就向萧琅炎跪下了。 「徐寿,你好大的胆子,宴席到一半,你却自己走了。」 沈定珠怔了怔,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寿。 她从未见过徐寿这样的神色,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棒子,脸上说不出是青还是白,只双手颤抖地搭在膝上。 沈定珠心中难免疑惑。 徐寿为人圆滑周全,事事都能考虑到萧琅炎前头去,可这次,他居然抛下萧琅炎在宴席上,自己先走了? 真是闻所未闻。 徐寿声音悲怆地道:「奴才实在煳涂了,方才正在梅园外候着,可忽然冒出一个圆头太监,说奴才的小儿跑去王府大闹。」 「奴才一下子懵了神,在太监的催促下,急忙往外赶,生怕小儿给王府丢脸,但走到半途,奴才回过神来。」 「那太监是谁?又何曾知道奴才家里的事?多半有诈,所以匆匆赶回来,王爷,奴才这条贱命一会便自行了结,求您给奴才死前最后一次伺候您的机会。」 徐寿说到这里,八尺高的汉子,抹着泪哭了出来。 萧琅炎声色冷冷:「念你跟着本王的几年情分,死罪可免,但一会,你自断小指,不可忘记今日教训。」 徐寿感恩叩首:「多谢王爷留奴才这条贱命。」 萧琅炎命他起身:「去备水,本王要沐浴。」 徐寿擦着眼泪,这才仓促地退出去。 萧琅炎似乎有些乏力,眼圈都布满血丝,看起来面色沉冷如白玉。 沈定珠让他躺下来:「妾为您按一按头?」 萧琅炎微微扬眉,倒是没反对,转而将沈定珠胳膊一扯,他跟她换了个位置,顺势枕在了她的腿上。 沈定珠纤细的玉指,还带着冰凉的冷息,徐徐按摩,力道轻柔,直叫萧琅炎舒展拧紧的剑眉。 屋内太过寂静,外间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沈定珠与萧琅炎,难得有这样相处平静的时候。 她垂着纤秾的长睫,轻声问:「王爷最近忙不忙?累不累?」 萧琅炎冷嗤一声:「还知道关心本王?」 沈定珠红唇抿出一丝清浅的笑意,白嫩的面颊,眼神就像是能流出水来清澈。 「妾一直在心里关心,只是嘴上总不好意思问出来。」 就在这时,徐寿让人抬了热水进来,沈定珠自然而然道:「那妾这便先回去。」 没想到,萧琅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睁开眼睛,那双薄眸赤红充血,眼神阴沉的不对劲。 「你留下,他们出去。沈定珠,想跑不可能,你为本王沐浴。」 沈定珠顿时如僵住的猫儿,那双水润乌黑的丽眸,泛着怔怔。 她……帮忙沐浴? 眼见着徐寿等人退下,萧琅炎已经撑着身子站起来:「脱衣。」 面对他的命令,沈定珠艰难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攀住他的裤沿,随后蹲下来,往下褪。 沈定珠别过头,甚至闭上了眼,整个人就像是熟透的红虾子! 头顶传来萧琅炎低低的嗤笑声。 「你避什么?」他声音喑哑,带着戏嚯的冷冽,「没见过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沈定珠顿时站起来,脚步踉跄地绕过屏风,语调有些慌乱地催促:「王爷,该来沐浴了!」 她不是害羞,而是忽然有些不习惯了。 前世,再亲密的事,她都与萧琅炎做过,可她在他面前,也从来放不开,哪怕身躯极力想要扮出讨好的样子。 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在他「攻城略地」的时候,颤抖的厉害,既畏惧又享受。 沈定珠想到她上一辈子求萧琅炎熄灯的羞赧,脸更是红的滚烫无比。 她低下头,忽然,听见两声闷哼。 萧琅炎撞着桌子了。 沈定珠连忙绕过屏风,也忘了方才的羞恼,她搀扶着萧琅炎:「王爷今日是怎么了,说是没醉,可眼神既看不清楚,走路也摇晃。」 她一步步,撑着他到了内间。 萧琅炎冷不丁看她一眼,幽幽道:「方才太子举办的梅宴,本王被下药了。」 一瞬间,沈定珠僵在原地。 她下意识朝下看去,萧琅炎他果然…… 第104章 还要本王伺候你! 萧琅炎倏而从后勾住她的脖子,令沈定珠紧紧地贴靠着他。 「你怕什么?不愿?」 沈定珠被迫微微仰首,皎白的面颊,清丽绝美,酥粉般的肌理,挂着一层薄汗。 她眸色慌乱如一池惊醒的春水,嘴上还在逞能:「妾不怕,妾愿。」 萧琅炎低呵一声:「撒谎,既然不怕,你抖什么?」 说完,他转而坐进浴桶中,健硕宽阔的上身,瀰漫起一层淡淡的红。 沈定珠抓着皂角,细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肩膀从上到下打磨。 萧琅炎闭着眼享受,再开口时,声音沉闷沙哑:「本王中的不是春药,而是让眼疾復发了。」 沈定珠动作一顿。 她前世就知道萧琅炎有眼疾,不过那也是他登基以后,有一夜欢愉过,他搂着她说的。 萧琅炎有雀盲症,伴随着他度过了八岁以前的所有日子,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在皇家,雀盲症被视为不祥,夜里看物,皆是模煳的一团暗影,除此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沈定珠只能装作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迟疑着问:「王爷何曾有的眼疾?」 萧琅炎薄唇抿成一条线,简洁明了地告诉她:「雀盲症。」 沈定珠声音带着惊讶:「復发……也就是已经治好了,怎么会復发呢?」 「太子的把戏罢了。」萧琅炎嗤声,似乎不以为意。 于沈定珠,却又在脑海里胡思乱想。 她不由得猜测,萧琅炎今日是跟太子去梅园赴宴了,席上或许是喝了什么,又或许是接触了什么,才让眼睛渐渐不适。 想必太子他们一定知道他眼睛有旧疾的事,现在正是萧琅炎把持朝政的关键时期,却在这个时候让他眼疾復发。 夜里不能视物,实在可怜。 沈定珠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爷瞧得清吗?」 萧琅炎冷冷瞥她一眼:「雀盲症,在有灯的地方,能看得见,本王不是瞎了。」 沈定珠神情一僵,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又开始给他揉搓肩臂。 没想到,萧琅炎却忽然道:「沈定珠,你到底不在意到了什么程度,这玉章宫里想要扑上本王床榻的女人,你都视而不见么?」 沈定珠闻言怔了怔,遂立即反应过来:「王爷说的是青禾?」 萧琅炎嗤笑:「你竟也知道?」 沈定珠有些委屈,细白的胳膊搓得有些酸痛,她停了下来,坐在浴桶边的凳子上,跟萧琅炎抱怨。 「青禾是宫里人,妾就算想管,也管不住呀,何况妾不知道王爷的心思,若是王爷对她也……」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不耐烦地打断:「有你一个就够麻烦了,本王身边不需要再出现别的女人。」 如此一来,倒是强势地表明了他的立场。 沈定珠丰润的红唇动了动,似是想笑,又忍住了,俏白的脸,嫩得掐出水般的艷。 「方才是不是青禾进来放肆了?」 萧琅炎顿时沉了脸,看来是让沈定珠说中了。 他道:「本王不舒服,她学你一般,闷葫芦似的坐在远处不说话,若不是她上来替本王宽衣,本王还察觉不出,她不是你。」 说到这里,萧琅炎冷嘲:「你无事求本王的时候,躲得远远的,怎会这般殷勤,身子都贴了上来?」 沈定珠抬起头,本就白皙的脸颊上,一双水儿黑的眼眸升起几分娇蛮。 「王爷,您这话就是冤枉妾了,妾只是不敢在王爷面前总是招摇,怕惹您厌烦。」 萧琅炎哼笑,显然不信。 末了,他收敛神色,淡淡问:「太子为难你了?」 沈定珠嗯了一声,小手将水舀上他的肩,冲去皂角:「不过妾避开了。」 萧琅炎在宫中耳目众多,发生了什么,他恐怕也知道。 于是,沈定珠听到他声音低冷:「你离他远点,他疯不了多久了。」 听这话,像是长渊深处散发的寒意,沈定珠轻轻点头。 沈定珠的手,擦到胸腹下,就不敢再继续了。 她还记得方才它雄伟的模样。 就怕擦多了,让萧琅炎将她按进水里「吃」了。 好在萧琅炎也无意床笫之事,洗完就站起身,让沈定珠为他擦身换衣裳,转而重新躺了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他大概是不舒服的很,那双冷峻的薄眸,血丝比方才更加多了。 沈定珠忍不住问:「王爷,妾要不然,去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来吧?」 萧琅炎闭着眼,语气疲乏冷然地否决。 「不能去,今夜,太子的人定在外面盯着,本王但凡请太医,只会引来麻烦。」 这个时候如果让皇帝知道他眼睛出了问题,只怕萧琅炎好不容易得到的朝权,又要被收回去。 沈定珠自觉地留下来,陪在他身边。 没想到,萧琅炎睁开赤红的眼眸,转而望着她。 「会不会叫?」 沈定珠愣住:「叫?叫什么?」 萧琅炎沉息,示意她贴耳过去,沈定珠趴在他唇上,感受他薄息淡淡,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她豁然直起身,面颊如同石榴汁一样鲜艷,那双乌黑的眼睛漂亮的过分,像是有些羞恼。 「那……那怎么行?王爷现在的身子也不适合做那事。」 萧琅炎冷道:「所以本王让你自己叫,越大声越好,使他们误会,你办不到?」 沈定珠面颊滚烫,双手也无措地紧了又松:「妾不会……」 萧琅炎缓缓吐息,像是压抑着性子:「上榻来!」 沈定珠犹豫了两下,权衡了片刻,顺从地脱了鞋子,从床尾爬进里侧。 她背对着萧琅炎躺下,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浑身颤得像外面雨中的花儿。 萧琅炎按着她的肩,另一只手伸进被褥中的时候,肌肤相碰,他指尖火热的厉害! 沈定珠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声音也跟着发颤:「不行吧,王爷,这不好,您的手怎么能……」 萧琅炎没给她拒绝的权利,他修长的指尖捏住什么,下一刻,沈定珠悠扬急促的唿声从唇间流溢而出。 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长睫抖得如同即将展翅的蝴蝶。 一张俏白的脸,早已胀红! 萧琅炎撑着身子,在她耳边嗓音低沉,轻斥:「果真是个娇气的,还要本王伺候你!」 他说着,手上下了力道,沈定珠几番挣扎,拗不过他,只能顺从地呜咽吭哼。 这一夜,外间时不时都能听到里面的声音,青禾夜半想进去添茶,刚走到门口,冷不丁听见里面传来沈定珠娇哑的求饶声—— 「妾累了,妾真的不行了。」 萧琅炎却勃然回绝:「不够,再来。」 紧接着,便是沈定珠一声大过一声的嘤咛,仿佛故意炫耀给外人听一样。 青禾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徐寿捂着手上的白绷,面色阴沉地过来,将她赶走。 第105章 各自为谋 次日。 沉碧服侍沈定珠吃饭的时候,看见她一张白生生的俏脸,两眼下浮着淡淡的乌青。 她顿时笑了出来。 沈定珠抬眸,目光漆黑,有些幽怨:「你笑什么?看我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沉碧连忙收敛了一点,才压低声音,忍不住窃喜:「主子,奴婢是替您高兴,觉得畅快,青禾那个小浪蹄子,总该知道谁才是真正受宠的人儿了吧?」 沈定珠想到青禾,胸口那处又微微发痛了起来。 昨晚,萧琅炎将青禾装成她的错,都一併算在了她的身上,对她「搓扁揉圆」,还不住地低声冷问:「下次还敢不敢往本王房里塞人!」 沈定珠抱着他的手叫冤:「青禾自己有那心思,王爷怎么还怪妾……哎呀!」 她刚说完,萧琅炎手上便又下了些力气,她低唿一声。 只听萧琅炎道:「本王宠你,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足够吓住外人,你拿出几分宠妾的架势,将她赶走,有何不可?」 「还是说,沈定珠你巴不得本王房中有人,好让你既享受本王的厚待,又不用伺候,嗯?」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犹如点火一般,灼烫地燎过每一处细嫩的肌肤。 沈定珠最后说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越解释,萧琅炎的「惩罚」越凶,最后她只能抱着他的胳膊,哭着求饶。 还保证,她一定将青禾收拾得服服帖帖,让她再也不敢肖想爬床。 所以这会听到沉碧的话,沈定珠目光幽怨,黑如两潭水汪汪。 「青禾不懂事,再这样下去,我也容不下她。」不然,青禾放肆一次,苦的是她! 沉碧头一次听见沈定珠表态,以往他们谈论青禾的时候,沈定珠还会强调,宠不宠幸青禾,那是萧琅炎的自由。 可现在,她的主子终于知道针对那个不守规矩的宫女了! 沉碧面色大喜,多多给沈定珠添茶揉肩:「主子,要不要将青禾叫过来敲打一番?」 沈定珠摇头,纤细的指尖勾住耳边的一缕碎发,送到耳后。 「青禾是宫里的宫女,咱们的敲打,起不了什么威慑的作用,你去将她叫来,我自有办法。」 沉碧立刻去了,不一会,青禾面色紧绷,不情愿地跟在沉碧后面。 见到沈定珠以后,青禾也没有什么周全的礼仪。 「沈姨娘找奴婢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王爷错将你当成了我,原本是要罚你的,可王爷说你伺候得好,细緻温柔,便叫我想个法赏你。」 沈定珠指了一下旁边的柜子:「我的衣裳都是新做的,还不曾穿过几次,既然王爷赏识你,我的衣服,你随便挑一件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青禾眼底划过一抹亮色,唇角紧压着才没有当场喜上眉梢。 她昨晚见萧琅炎醉了,一扶着她的胳膊,就喊她沈定珠,故而青禾也没有说破,以为萧琅炎是醉得认不清人了。 当时她为萧琅炎宽衣的时候,王爷也没有向平时一样严词拒绝。 故而,青禾甚至想如果就这样,被当成沈姨娘,从而侍寝了,于她来说更是一桩妙事。 只可惜,她不知怎的惹恼了萧琅炎,被他赶了出来,后面沈姨娘去了,一整夜王爷都在拿她泄火。 青禾认定这火是她挑起来的,说明宁王对她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男人么,恐怕都拒绝不了那回事。 这会,听沈定珠这么说,青禾抿了抿唇,还佯装推辞:「多谢沈姨娘好意,不过,您的东西奴婢可不能收。」 沈定珠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眸色清浅澄黑。 「我的东西你不敢,但王爷交代让我照顾好你,你就得收。」 她说着,主动走到柜子边,拉开柜门,纤纤玉指招了招:「来,你瞧瞧,总有一件喜欢的,挑了以后,你只能私下穿,明白我的意思?」 青禾心头突突地跳,止不住的欢喜,心中更是大胆猜测。 偷偷地穿?她大概是明白了,还要私底下伺候王爷的意思。 于是,青禾也不再忸怩,走到柜子前,果真瞧了起来,可打量了几眼,都没有她喜欢的衣裳。 沈定珠带来的衣服,说是新的,但腰都卡的太瘦了。 她们身材相差太远,青禾也瘦,但跟沈定珠的前凸后翘相比,她更像是干瘦,胸口都没有二两肉,腰也显得直上直下。 穿这样的衣服去伺候萧琅炎,岂不是自取其辱? 青禾摇摇头:「沈姨娘好意,奴婢心领了。」 沈定珠看出她的神色,笑着合上柜门:「大抵是没瞧上吧?无碍,我正有一件崭新的,还没全然收过尺寸的衣裳。」 她拉着青禾,让她去绣坊司:「你就告诉宫女,替我取那日交代下去的朱红珍珠缎。」 听到朱红色,青禾吓了一跳:「那个颜色,奴婢穿不得。」 沈定珠拉着她,小声道:「我不也是私底下吗?左右都是穿给王爷看的,你怕什么。」 青禾眼中划过狐疑,但沈定珠说得笃定,她到底还是去了绣坊司。 原本青禾小心翼翼的,以为有诈,可听绣坊司的说,前阵子沈姨娘确实来过,要了一匹朱红的珍珠缎做裙子。 还是和太子萧玄恪一起来的。 青禾领了衣服,回来以后,如样交给了沈定珠,便本分地退了出去。 沉碧看着她走了,低声问:「主子,她没有上钩呢。」 沈定珠却气定神闲,练了几页纸的字,乌髮落在雪白的脖颈边,微垂的眼眸闪烁着猫瞳般的灵动神采。 她道:「不急,青禾又不傻,自然不会贸然闯祸,且等着,她忍不了多久。」 这日,沈定珠总算肯去东宫,看望苏问画了。 苏问画憔悴消瘦了许多,因为心事重重,再加上喝一些原本就虚补的保胎药。 她向沈定珠抱怨,萧玄恪彻底不理会她了。 「定是与傅云秋那个贱人有关,」苏问画气愤地说,可声音也只敢压在嗓子眼,「她拿捏着身段,不肯来宫里,皇后娘娘便派人来警告我,要安分养胎。」 苏问画发愁:「表姐,我现在最害怕的,是皇后娘娘发现我假孕,太子殿下也不护着我了,要不然……」 她转了转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定珠:「你替我打掩护,带我出宫,躲几天清净,可好?」 沈定珠笑了:「你可真会为难我,王爷都不许我经常离开玉章宫,我又如何带你出去?」 苏问画绷着脸,像是有些不高兴,撇头看着旁处不语。 「你真没用。」她发泄般地说。 沈定珠垂眸,语气有些淡然:「其实我来,也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太子殿下并非对你无意,那天他跟我去绣坊司,还是让宫人为你做了那件朱红珍珠缎的裙子。」 「只不过……」沈定珠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苏问画反倒是被勾起了焦急,「你快说啊。」 沈定珠无奈笑笑:「只不过,玉章宫里有个宫女,替我将衣服直接拿了回去,我现在若再将衣服转赠给你,意味就变了。」 苏问画豁然站起来,杏仁眼里充斥着薄怒:「哪个宫女,敢如此大胆?表姐,你没有交代她送到东宫来吗?」 「我有呀,」沈定珠无辜道,「谁知她怎么想的?否则,我也不至于专程跑一趟向你解释。」 太子送的衣服,和太子送给她的衣服跑到了沈定珠那,传出去,这就是两层意思了。 苏问画咬唇,片刻后,她眼里泛起冷色。 「表姐,明晚我去玉章宫,挑个宁王不在的时候,你将那宫女交给我处置!」 沈定珠似乎有些不放心:「这能行吗?皇后娘娘不是才警告过你安分?」 苏问画憔悴消瘦的瓜子脸上,浮出一丝冷意:「我倒是有个办法,让她助我脱离眼前的困局!」 第106章 她不见了 次日晚,夜色迷离,细雨横斜。 苏问画披着深棕色的斗篷,带着四名宫女造访玉章宫。 守门的侍卫询问,她便道:「我是来探望沈姨娘的,早先就约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侍卫知道苏问画是东宫的人,故而没有多为难审问,就放她进了偏殿。 然而,偏殿里一片漆黑,不曾点灯。 苏问画兀自疑惑:「不是跟表姐说好了,这个时辰在这儿等我,她怎的不在?」 她带着宫女上前,正要叩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动静,像是谁碰倒了椅子。 苏问画拧眉:「表姐?」 房内无人回应。 身后的宫女见势便道:「苏女官,要不推门进去瞧瞧?万一沈姨娘摔倒晕过去了,咱们也好去请太医。」 苏问画点点头,她今日既然来了,就不打算轻易回去。 那个叫青禾的宫女,必须被她抓出来! 苏问画一举将门推开,屋内黑漆漆的,扫视一圈,果然半个人影都没有。 满室的香风,顺着悠扬的雨丝捲来,苏问画狐疑地迈步进去。 「表姐?」莫非真的不在殿里? 然而,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见内殿角落,靠近窗帷的位置,竟然有一双穿着红鞋的脚! 惨白的袜,跟血红的颜色,顿时撞入苏问画的视线。 她往上一看,却见那半敞的帷帐缝隙里,竟有一只眼睛盯着她。 「啊——!」苏问画惊恐的尖叫声刺破屋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有鬼!」 围在苏问画身边的小宫女们都慌了,顺着苏问画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窗帷后居然真的有个人影动了起来。 她们跟着失声尖叫,很快招来外面的侍卫。 苏问画觉得吓得她腹痛难忍,待侍卫冲进来的时候,她捂着肚子踉跄站起来:「快抓住这只鬼!」 然而,侍卫在窗帷后拽了两下,竟直接拉出来一名宫女。 那人穿着火红的衣裙,因侍卫的拉拽,顿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唿。 苏问画定睛一看,那宫女清秀的脸庞,被火光映照出的影子,哪里是鬼,分明是人! 「你是谁?藏在这里干什么?」苏问画惊魂未定。 她打量了两眼,觉得面前这个宫女身上穿的衣服,实在有些眼熟。 片刻,苏问画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她一向喜爱的那件朱红珍珠缎的锦裙吗! 颜色如此鲜艷明亮,一定就是绣坊司为她新做的那一件,可怎么会到一个宫女身上? 这时,沉碧抱着两件衣物回来,看见这么多人都围在偏殿里,一时惊讶。 当她看见趴在地上的人时,沉碧诧异:「青禾?你怎么会在主子的殿里?」 青禾急忙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便道:「是沈姨娘让我在这儿等她的。」 沉碧拧眉:「怎么可能,主子下午出去,就一直没回来,她何时吩咐你的?」 青禾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苏问画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指着青禾,杏眼充满恼怒:「你个贱婢,偷偷进表姐的房间,偷穿她的衣裳?」 青禾连忙摇头:「不是,奴婢没有,是沈姨娘她……」 然而,青禾话都没说完,沉碧已经率先打断她。 「又是你,青禾,你到底想干什么!上次你趁着王爷醉酒,想扮成我们姨娘爬床,这次你胆子居然更大,闯进殿里来偷穿姨娘的衣裳!」 苏问画瞪圆了杏眼,气得白嫩的面庞通红,她捂着渐渐更加疼痛的小腹。 「原来是妄想爬床的贱婢,可你真是瞎了眼,也不看看这件衣服,到底是给谁准备的。」苏问画扑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青禾的脸上。 青禾惨叫一声,下一秒,苏问画撕扯她身上的衣裙:「给我脱下来!」 她纤细尖锐的指甲划过青禾的眼皮,疼得她急忙伸手抵挡。 却没想到,这么来回挣扎的瞬间,竟不小心将苏问画推倒了。 「啊!」苏问画惨叫一声,面色顿时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丝。 可把她带来的小宫女们吓得不轻。 「苏女官,您怎么了?」 「肚子……我的肚子好疼!」苏问画嘶声不断,面色愈发惨白。 侍卫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去通知太医,苏问画被送回了东宫,而青禾,也暂且被侍卫看管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皇后和太子萧玄恪,同时赶去东宫,查问情况。 这次岑太医不在太医院值守,来的是张太医,他已经把脉开完药,刚巧从房内出来。 皇后惦记着苏问画肚子里的皇长孙,即刻让大宫女将张太医引去偏殿询问。 「脉象如何?」 张太医见皇后亲自过问,已然猜到,苏女官怀的孩子,就是萧玄恪的种。 于是,他拱手,诚实作答:「启禀皇后娘娘,苏女官脉象虚弱,伤及元胎根本,兼之受惊,所以方才非常兇险。」 「但好在,老臣连续施针保胎,又熏以艾草,终于将胎保住,只是接下来,要好好静养了。」 皇后心中直唿老天保佑,面上依旧端庄持稳:「那就好,你先退下吧。」 张太医拱手告退,皇后便直接去房内看苏问画,趁着这个时间,萧玄恪直接追上了张太医。 「你说苏问画怀有身孕了?」萧玄恪凝着冷黑的眉头询问。 张太医一时纳闷,苏女官怀有身孕,难道太子殿下不知? 他点点头,拱手道:「刚有月余,所以胎元还不稳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萧玄恪一怔。 起初为了留下苏问画,才迫不得已命她假孕,而如今,她竟真的怀有身孕了。 屋内,苏问画也早已知道,自己是真的有孕,故而心中底气更加十足起来。 面对皇后的询问,她抹着泪道:「皇后娘娘,臣女肚子好痛,都是那个叫青禾的婢女推搡的。」 皇后来之前,已经问过了原因,难免疑惑:「你好端端的,去玉章宫干什么?」 苏问画的哭声戛然而止,此时,萧玄恪也已推门进来,苏问画悄然抬起眼风,偷偷看了他一眼,却见萧玄恪面色黑沉。 她垂下手,有些小心翼翼地道:「臣女去玉章宫,是想拿回那件朱红珍珠缎的裙子。」 皇后皱眉,只觉荒唐! 她严厉苛责的目光,扫过苏问画的脸,最后落在了旁边的萧玄恪身上。 他们私底下如何胡闹,都不要紧,可让一个还没嫁进东宫的女官,穿朱红色的衣裙,难怪傅云秋心中有意见。 皇后重新看向苏问画,语气严苛:「为了一件衣服,你与宫女动手,实在有失规矩。」 「何况,玉章宫的宫女手里,怎么会有你的衣服?」 这就说来复杂了…… 苏问画的面色愈发心虚,皇后更是感觉不对劲地拧眉。 她一声厉呵:「说!」 苏问画吓得一抖,眼泪又掉了出来:「是表姐……不,宁王殿下的沈姨娘告诉臣女的,她说那个叫青禾的宫女,去绣坊司拿了原本属于臣女的衣裳。」 「沈定珠?」皇后声调微微一冷。 怎么又是她! 没想到,这会儿萧玄恪终于开口了。 「这件事跟沈定珠没关系。」 苏问画觉得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包庇的意味在里面,忍不住抬起杏眼,疑惑地看了看萧玄恪。 然而,皇后却已经恼怒。 「上次云秋的事,本宫就没有找她算帐,她还变本加厉,在宫中挑拨旁人,摆弄心计,这一次,本宫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过。」 「来人,去将沈定珠给本宫找来,本宫要亲自审问,她到底还要胡作非为到什么时候!」 然而,宫人四下找了一圈,整个玉章宫都快翻过来了。 就是没找到沈定珠的身影。 第107章 不管生死,都要找到 此事很快惊动了在勤政殿办公的萧琅炎。 他赶回玉章宫,春喜等人一脸焦急:「王爷,主子她不见了!」 萧琅炎大步闯入沈定珠住的屋内,看见她平时最爱的红玉簪,依旧在妆匣子里放着。 他漆黑冰冷的眼眸,神色微凝:「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沉碧是最后一个看见沈定珠的人,忙回道:「晌午过后,主子刚睡醒,就说要出去转转,奴婢要跟着,她却说不用。」 萧琅炎语气带着薄怒:「她说不用,你们就不跟着了?」 沉碧和春喜、绣翠,急忙跪在地上认错。 萧琅炎沉息,闭了闭眼:「本王听说,青禾在暴室的供词,口口声声说她下午见过沈定珠,是沈定珠让她来殿里试衣裳的,这事是真的么?你们谁知情?」 三人同时摇头,竟都不知道。 萧琅炎搭在膝上的修长手掌,渐渐团握成拳。 他立刻将徐寿叫进来:「将令传下去,给本王找人,整个六宫掘地三尺,也要将沈定珠找出来。」 末了,他压低声音,冷冷补了一句:「要比皇后的人,先找到她。」 徐寿急忙去办。 沉碧和春喜他们也要出去一起寻找。 萧琅炎没有否决,他们平时跟沈定珠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应该会知道她之前都爱去哪里。 他自己起身,去了东宫的方向寻找。 而绣翠趁着众人都没有留意的时候,悄然拿了一件沈定珠的衣裳出门。 皇后坐在东宫,看着苏问画喝药。 然而,宫人却匆忙来禀奏:「娘娘,玉章宫的那位沈姨娘失踪了。」 萧玄恪豁然站起来:「失踪了?」 他果断走向外面,苏问画一看他要走,可怜地喊了两声:「殿下,殿下?」 皇后抿唇,凤眸幽然地看了一眼萧玄恪的背影,心中瞭然。 她询问宫人:「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失踪?莫非她知道自己闯祸了,提前躲了起来?」 宫人摇头只说不知:「宁王殿下那边也着急了,正派了许多人在六宫内四处寻找。」 皇后冷笑:「为了一个罪臣之后,宁王可真是大费周章。」 想到自家儿子萧玄恪对沈定珠的反应,皇后又咬牙补了一句:「狐媚子。」 苏问画看着皇后眼底冒出来的杀意,心里惴惴不安,只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 萧玄恪赶回东宫的时候,却发现萧琅炎也刚到。 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眼神都有些冷冷。 萧琅炎薄唇微启:「太子殿下,将人交出来吧。」 太子一怔,嘲讽地笑:「你以为孤把沈定珠藏起来了?孤不是没想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她自己就丢了,是你没本事,看不好你的女人,来找孤有什么用?」 萧琅炎不跟他废话,微微侧首,吩咐身后侍卫:「进去搜。」 太子皱眉,厉声道:「谁敢?孤是储君,东宫乃储君之所,没有孤的允许,你强闯进去,孤可以向父皇参奏,告你谋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萧琅炎昂首,目光漆黑如两团深墨,他似笑非笑,眼里全是冷意。 「父皇许我监管禁军,沈定珠的失踪,万一与刺客歹人挂钩,岂不威胁父皇安危?所以,我要查,要找,你拦不住。」 说罢,他率先带头进了东宫,侍卫举着火把鱼贯而入。 太子紧握拳头,眼里燃起阴狠的怒火。 之前下药还是太轻了,应该直接让萧琅炎瞎了! 然而,东宫没找多久,春喜就仓促跑来,声音都带着哭腔:「王爷,找到了,找到了主子的衣裳,泡在太液湖里!」 萧琅炎和太子同时看向他,一个惊愕,一个诧异。 当他们一前一后地赶去太液池边时,苍穹细雨淅沥,黑夜深邃,湖上的风卷着雨丝,有些清寒。 岸边一排站满了正在打捞的侍卫和禁军,几个太监东南西北地指挥。 而沉碧和绣翠,跪在一旁湿了的衣裳边,呜咽地哭泣。 萧琅炎沉着一张寒冰似的俊脸,快步走到她们身边,他弯腰拿起袖子仔细查看。 鹅黄色的外袍,绣着两缕梅,是沈定珠的衣服。 沉碧崩溃的大哭,忽而站起来,转身奔向太液湖:「主子,您等等奴婢。」 萧琅炎眼神阴沉:「按住她。」 春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沉碧,两人摔在地上,他急了:「奴才的好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主子还没找到,你也不能急着去寻死啊!」 「他们都说湖边有滑倒的脚印,主子说不准就是掉进湖里了,她不会水,」沉碧跪在湖边,不住地哭喊。「主子,您到底在哪里啊?」 太子萧玄恪一步步走到湖边,目光有些怔忪,湖水幽深,被雨点出一圈圈涟漪。 沈定珠的性格,不会寻死吧? 萧琅炎已经回过神来,让徐寿去找船,并吩咐侍卫去太液湖的终端——护城河附近打捞。 他望着沉沉的夜色,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寒冷的山,散发着摄人的威压。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定珠是本王的人,无论生死,必须找到她。」萧琅炎一声下令,众人连忙继续匆匆打捞。 就这样,一整夜过去。 天微明,东方泛起鱼肚白,淅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停了,露出碧洗一样蓝布一样柔软色泽的天空。 萧琅炎前半夜亲自打捞,后半夜他赶回勤政殿处理政务。 正打算早朝过后,再去太液湖四周找一找,然而,一个疲惫的间隙,他手撑着头,竟不小心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是徐寿匆忙入内:「殿下,沈姨娘找到了。」 萧琅炎豁然惊醒,马上站起来朝外走:「在哪?她人怎么样?」 徐寿拿起架子上的薄披,追在萧琅炎身后:「沈姨娘似乎有些疲惫,衣衫单薄,刚回玉章宫,就被皇后娘娘的人强行带走了。」 萧琅炎目光深处闪过一段寒冷的光。 他步子一转,直奔皇后的凤仪宫而去。 此时,沈定珠跪在皇后的面前,似乎一整夜没有睡的她,俏生生的脸更加白皙,一双黑眸粼粼,雪肤红唇,依旧漂亮的不像话。 皇后冷冷问:「昨晚,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提前躲了起来?」 否则,怎么翻遍整个六宫,都没有找到她。 沈定珠舔了舔干涩的唇:「妾……」 第108章 凶龙? 沈定珠还没来得及解释,凤仪宫门口,就已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沉沉地闯入。 她回眸看去,只见萧琅炎微微喘息,那双黑冷的薄眸,紧锁沈定珠的模样。 他将她从头到尾粗略地打量了一遍,确认没受什么伤。 「参见母后。」萧琅炎拱手。 皇后已然不悦,怒拍扶手,冷冷道:「宁王,你好生猖狂,敢擅闯本宫的凤仪宫,你眼里可还有宫规?」 萧琅炎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回母后,父皇将管辖宫中禁军安全等事交给儿臣,沈定珠无故失踪,以防是歹人将她带走,儿臣有权利彻查到底。」 说着,他一把抓住沈定珠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还有许多事要拷问审查,儿臣就先将她带走了。」 沈定珠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跟着萧琅炎转身就要走,皇后却在身后厉声呵斥:「站住!」 「沈定珠如果犯了弥天大错,你也要包庇纵容?」 萧琅炎脚步一顿,侧眸朝身旁的沈定珠看去。 美人一张白净酥粉的面孔,那双粼粼黑眸,泛着小鹿般的淡淡惊慌。 萧琅炎反而握紧了她的手腕,转而与沈定珠一同面对皇后:「沈定珠不过一介孤女,她犯了什么错,能让母后说得如此严重?」 「不管她做了什么,儿臣愿意一力承担。」 听到这句话,沈定珠微垂的黑睫一颤,像蝴蝶的羽翼般,悄悄地抬起,美眸中流露闪烁着的碎光。 皇后一声冷笑,仿佛就等萧琅炎这句话了。 她昂了昂首:「你以为沈定珠的失踪,是无缘无故吗?她恐怕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才想逃跑,最终发现皇宫中天罗地网,她去哪儿都逃不掉。」 「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不妨等到了皇上的面前,本宫再好好告诉你。」 皇后刚说完没多久,门口大太监脚步仓促入内:「皇后娘娘,宁王殿下也在这,正好,皇上请您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萧琅炎瞳孔泛起霜冷的色泽。 他抿了抿唇,看向低着头的沈定珠。 她到底做了什么,连皇帝也惊动了? 萧琅炎在宫中无数眼线,竟然都没有察觉。 如此,他们一起赶去了皇帝的干元殿。 刚进去的时候,沈定珠就闻到浓重的药味,夹杂着不易捕捉的血腥气。 她没有资格绕过屏风,只能等在外面,眼睁睁地看见伺候皇帝的小太监,端着一碗血汁泡的人参出来。 沈定珠心下颤颤,不一会,就见皇帝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皇帝神情阴鸷,带着病中的苍白,那两粒眼珠像无情的石子,毫不客气的目光扫过沈定珠的面庞。 沈定珠随着萧琅炎跪下请安,皇后已然去了皇帝的身旁。 「将人带上来,去宣娴妃过来。」皇帝靠着龙椅,嗓音犹如破了的风筝,说起话来哗啦啦的气音,十分沙哑。 待皇帝所说的人被带上来的时候,沈定珠回头看了一眼,竟是绣坊司掌事姑姑夏冰。 夏冰跪在地上,便始终低着头。 片刻后,娴妃也匆匆赶来,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沈定珠。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娴妃行礼。 皇帝扶着把手,眼眸深深:「娴妃,你前一阵,给朕敬献过一幅青龙图,还说是集绣娘们的巧手,歷时两年,才得来的这幅绣品,可是真的?」 娴妃颔首:「是真的,臣妾为了皇上的六十大寿,早已筹备。」 说到这里,她微微抬起眼眸,狐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定珠和萧琅炎。 「莫非是有什么差错吗,皇上?」 「哼,你还好意思问朕,夏冰,你告诉她!」皇帝语气兇狠严重,将娴妃说得心头一颤。 跪在一旁的夏冰,顿时垂首道:「娘娘贡献的那幅青龙图,并非吉兆祥瑞,而是一种凶物。」 「寻常看不出来,但那只青龙的左眼用线,却是取用了平时我们绣凶兽时用的白线。」 皇后在旁,沉沉开口:「娴妃妹妹,你怎么如此不小心?皇上最近龙体抱恙,六十大寿正是迎接天赐福瑞的时候,你却在这会敬献一只凶龙。」 皇帝病后,心情喜怒无常,听皇后说到这里,他噼手夺过手边的茶盏,直接朝娴妃的头砸去。 萧琅炎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提娴妃挡去这样重重的一击。 茶瓷掉在地上碎成几片,飞溅的瓷片,划过萧琅炎的下颌,带起一道渗出血珠的殷红。 沈定珠眸色一紧,转而看了一眼夏冰,对方却不敢看她。 娴妃已经被这样的架势吓得懵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便是哭着解释。 「皇上明鑑,臣妾呈给您的东西,怎么可能如此粗心大意?何况,臣妾得到这幅青龙图的时候,那条神龙还未被点睛,臣妾送到绣坊司,是让她们帮忙描绘龙眼的!」 要错,也是绣坊司的问题。 皇后幽幽:「怎么不可能?这个错误,还是沈姨娘发现,从而告诉夏冰姑姑的。那只龙眼上的白线,是从龙额头延伸下来的,可不就是你找来的绣娘失误,酿成如此忌讳的错误么?娴妃妹妹,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娴妃看沈定珠的目光,剎那间变得冰冷凛冽。 这个沈定珠,发现问题不想着第一时间来告诉她,反而向上举报,告诉夏冰? 然而,沈定珠却在此刻叩首:「皇上,请恕妾斗胆猜测,您一定还没看过那幅青龙图,而只是听夏冰一面之词,可到底是不是凶龙,皇上还是眼见为实。」 皇帝一怔,眼神沉了下来。 确实,他都是听皇后说的,便忘记去计较真伪。 等皇帝反应过来,当即吩咐:「去将那幅青龙图带来,朕要看看,到底是你们谁在作乱!」 沈定珠抿唇,本分的手交叠,放在腹部,神色一脸宁静美好。 她微微抬首,目光跟夏冰瞬间相对,视线交错的片刻,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她要的大鱼,终于上钩了。 当大太监,将那幅青龙图从绣坊司带来的时候,展开给皇帝看。 皇帝与皇后还有娴妃,三双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所谓的龙眼白线。 反而,那条龙的眉眼上,生出了白色的长寿仙纹,皇帝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摸,竟是白丝绣成,让龙目更加栩栩如生。 皇帝抬起阴鸷的眼神:「这就是你们说的,凶龙白线?」 大太监拿着绣品到夏冰面前,让她确认,夏冰看了又看,惊恐道:「不可能,奴婢明明亲眼看见,怎么会没了……」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扭头看着沈定珠。 只见沈定珠俯身叩首:「请皇上恕罪,妾私自将绣坊司的错误拆解重绣,没能提前告知您,是妾莽撞。」 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 她绣的?一个出身尊贵的沈家嫡女,竟会女红这样的才艺? 第109章 一箭三雕 沈定珠直起身,目光清冷如一泓雪。 「妾第一次去绣坊司要针线的时候,就留意到那幅正在晒线的青龙图,左眼光线对照有问题,所以妾就提醒了夏冰姑姑。」 「本以为夏冰姑姑会马上拆线重绣,可没想到妾过两日去,那幅青龙图竟还是原样,妾觉得皇上过六十大寿,是重要的事,故而昨晚在绣坊司待了一夜,将龙眼丝线改了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只不过,时间紧迫,全部拆开重绣,已经来不及,只能将那缕白线绣成龙眼上的长寿眉,古经中有云:紫海有龙,眉须长白,与天地同寿。故而,皇上龙气庇佑,福运绵延,定然与这只紫海神龙一样长寿。」 一番话,将皇帝说得心花怒放。 病重之时,他愈发迷信,将对死亡的恐惧,全部寄託到了道士和巫术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在意一幅绣品的吉凶。 听了沈定珠的话,皇帝眼中阴霾顿消,击掌连连夸赞:「好,说得好!沈家的小女,朕从前还是小看了你啊。」 沈定珠微微垂首,不顾皇后那冰冷得能刺穿人的眼神。 她语气微妙地说:「皇上的事,妾身为罪女,却也渴望为皇上分忧一二,只是妾不得不说一句,此事与娴妃娘娘毫无干系。」 「青龙图送到绣坊司的时候,那一对龙眼本身就是空的,龙作为祥瑞,眼睛必然是留到最后绣,才能起到『请神』的作用,可妾没想到,夏冰姑姑经验老到,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出错,还试图嫁祸娴妃娘娘。」 皇帝凌厉的目光,顿时看向夏冰,而夏冰早已绷不住平静的面色,惊慌失措地连连磕头。 「皇上恕罪,奴婢一时失察,才会酿成大错。」 皇上严词厉色:「你身为绣坊司的管事,竟然也这么疏忽,沈定珠已经为你指出问题,你非但不想着改过,还要将状告到皇后面前,扰乱后宫的宁静!」 「来人,传朕旨意,夏冰为奴不忠不义,赐扒皮极刑,绣坊司所有参与青龙图的绣娘,全部赐死,立刻去办!」 一声怒喝,将夏冰的死局敲定。 夏冰哭着求饶,侍卫上前来拖拽的时候,她还不断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您知道奴婢是无辜的,皇后娘娘……」 但随着夏冰的身影不见,皇后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她。 皇帝心里了如明镜,看着皇后,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贵为六宫之主,理应秉公冷静,如果你连这么小的事都处理不好,朕还要你这个皇后有何用?」 皇后面色剎那间惨白,急忙跪下,发间璀璨的凤钗也显得黯淡无光。 夫妻多年,这是皇上头一次对她起了怀疑。 「臣妾有错,请皇上责罚。」皇后后悔莫及。 然而,皇帝颤颤巍巍起身,伸出手道:「娴妃,你来伺候朕休息。」 娴妃这才站起身,漫步上前,搀扶着皇帝,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皇后铁青的面庞:「皇上,步下小心。」 沈定珠却膝行两步:「皇上,妾还有话要说。」 萧琅炎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袖,往后拽了拽,示意她见好就收。 当皇帝转头的时候,沈定珠却道:「皇上寿辰在即,是天下共庆的吉事,妾想求个恩典,妾的女红绣艺尚且不错,故而想藉机,向皇上敬献『飞龙在天』的绣品。」 皇帝感到惊奇:「飞龙在天?可是明日晚上,朕的寿宴就到了,你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得及?」 沈定珠垂首,声音端得四平八稳:「来得及。」 「飞龙在天的龙很好绣,其中最考验技巧的,是如何将龙与烟火齐送,这是妾之前从一位高人那学到的不外传的巧技,请皇上给妾一个展现的机会。」 皇帝想了想,遂点头,声音沉沉:「好,你要是真的做到了,朕就恩赐你的母亲返京,但你要是没完成,朕就将你,也送去漠北,绝不容情。」 沈定珠姣好的面色平静,稳重至极:「妾谢过皇上恩典,只是,妾一个人完成不了,想向皇上借宫中的一名婢女。」 「好,朕答应你。」皇帝这才让娴妃扶着他进去休息。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萧琅炎:「炎儿,去将下颌的伤势处理处理,这宫中,离不了你。」 当着皇后的面,对萧琅炎说出如此委以重任的话,已经是狠狠地打了皇后的脸。 萧琅炎拉着沈定珠离开干元殿。 面对沉压压的天色,深春的风,吹起沈定珠明绿色的衣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这个局?」两人并肩宫道,萧琅炎突然冷声开口询问。 沈定珠怔了怔,没想到他都看出来了。 宫道上的风来回穿梭,她单薄的身子觉得微冷,便搓了搓肩膀。 「从那天,傅云秋为难妾开始,妾知道,王爷就算要保,可皇后却要为傅云秋出气,妾不可能总是在王爷的保护下生活,总有王爷大意的时候。」 所以,她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让夏冰误会,沈定珠想卖她一个好处,殊不知,沈定珠只是想借夏冰的口,告诉皇后,从而才能让这幅青龙图的事,提前揭发。 也是侧面告诉娴妃,夏冰是皇后的人,卖了娴妃一个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她要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要让皇后知道,她动不得! 萧琅炎目光幽冷,盯着她:「这样太危险了。」她好像没有他,也有能力自保。 沈定珠却朝他露出不施粉黛的轻笑,面容娇娇,脸颊酥粉。 「富贵险中求,这世上要做好一件事,并不容易,王爷是如此,妾也如此。」 萧琅炎抿唇,看她不住地搓着肩膀,便将外袍脱下来,罩在她的身上。 「你那件飘在太液湖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他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沈定珠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妾吩咐绣翠做的。」 因为,她趁着绣坊司落了钥,偷偷进去补绣品,找她的人,定会来这里寻找。 如果不将人调走,沈定珠还没补完龙的眼睛,就会被人发现她的计划。 所以,她才想到,让绣翠迫不得已的时候,把她的衣服往水里一扔。 如此一来,大家就会被迷惑,以为她落水了,打捞她也要时间。 「王爷,妾是不是没有您想的那么笨?」讲清楚来龙去脉,沈定珠抱着萧琅炎的胳膊,仰头朝他轻轻眨眼。 她身上的柔软一靠近,萧琅炎的喉结便微微滚动两下。 他看了她一眼:「胆大妄为。」 说罢,萧琅炎将沈定珠一举扛在肩头。 沈定珠一声惊唿:「王爷,要去哪儿?妾还要去找人帮忙绣飞龙在天。」 萧琅炎却抬掌,重重地打了一下她臀上软肉。 「回去休息,你一夜没睡,想死?」 第110章 御下 沈定珠被萧琅炎强行带回玉章宫。 沉碧和春喜都激动万分地跑来。 「主子,您没事就好,奴婢真的要担心死了。」沉碧哭成泪人,就差跪在沈定珠面前。 春喜抹着眼泪,却道:「王爷为了主子,也是一夜没阖眼。」 沈定珠看向萧琅炎,却见他面色冷淡,只顾着催促她:「睡觉去。」 她便收回了目光,心里却自觉温暖,沈定珠将沉碧和春喜拉了起来:「让你们担心了。」 沉碧和春喜簇拥着沈定珠进门,绣翠一直站在门口,面色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定珠,想要上前迎接,却又止步不前。 沈定珠朝她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绣翠顿时露出明朗的笑容。 沉碧看见她们这样的互动,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萧琅炎原本要跟着沈定珠一起入殿,徐寿恰好来找:「王爷,巡抚司统领去了勤政殿,似是与您有事商议。」 于是,萧琅炎脚步一顿,薄唇抿了抿,才看向沈定珠。 他还未开口,沈定珠已经丽眸轻闪,莞尔昳丽:「王爷放心去忙吧,妾一定好好休息。」 萧琅炎这才颔首:「本王晚上回来例行检查,你最好乖乖的。」 说罢,他带着徐寿,仓促离开。 待他们离去,沈定珠单独将绣翠叫去屋内,把沉碧和春喜都支出去为她打水洗漱。 不一会,沉碧提着一桶热水回来的时候,却见绣翠面带浅笑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只白玉镯子。 沉碧马上就认了出来,那镯子,是主子的东西。 绣翠看见沉碧回来了,下意识将镯子用袖子掩住,随后面上笑容淡去,又恢復了以往那样小心翼翼。 她低了低头,喊了声:「沉碧姐姐,主子正等着您。」 随后便快步离开。 沉碧拧紧眉头,看着她的背影,恰好里面传来沈定珠的唿唤:「沉碧,热水来了吗?」 「来了。」沉碧连忙应了一声。 雕花黄铜镜前,沈定珠已经褪去钗环,正在梳理柔顺如瀑的青丝。 她白丽的面孔精緻美艷,哪怕不施粉黛,也足以美的让人次次感到惊艷。 沉碧将热水倒入铜盆中,伺候着沈定珠伸出纤纤玉手,浸泡在舒服的热水中。 水浪一寸寸地舒缓着她酸痛的筋骨。 一整夜的绣工,早已让她心神疲惫,这会儿全然松懈下来,才发现背后被冷汗浸湿了。 「替我换件衣裳。」沈定珠道,「小睡片刻,我便还要出去。」 沉碧一惊:「主子不好好休息?可是您一夜没阖眼,主子,您到底去哪儿了。」 沈定珠轻笑:「去给自己谋求生路了。」 沉碧听言,没再开口,一点点地为沈定珠揉捏手掌,细若无骨的纤细指尖,被热水浸红。 沈定珠见沉碧低着头不语,半点不符合她的个性。 「你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谁欺负你啦?」 「没有人欺负奴婢,」沉碧说着,却先委屈了起来,「主子,您是不是更看好绣翠?」 沈定珠一怔,笑道:「此话何解?」 沉碧咬唇不语,像是难以启齿。 沈定珠聪慧,稍作思考,便明白了。 「许是方才绣翠拿着镯子出去的时候,被你瞧见了,你便以为,我重用她是不是?」 沉碧默默地点头:「奴婢回想昨夜,只觉得十分古怪,奴婢和春喜发现您不见了,都快急的眼底冒火。」 「那绣翠偏偏不是如此,她气定神闲,跟我们去找人的时候,也刻意避开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沈定珠无奈摇摇头:「跟你说也无妨。」 她拉着沉碧,低语几句。 原来,沈定珠昨天离开前,早就交代绣翠,要让她趁着大家焦急的时候,想办法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绣翠十分聪慧,将她的吩咐办的极好。 沉碧惊诧:「主子,您就不怕绣翠是别人的眼线?」 沈定珠笑了,粉腮酥腻,冰肌雪骨。 「就是怕,才要试探她,没想到她完成的不仅出色,还有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沉碧愈发难过了:「主子,是沉碧没用,平时奴婢性子跳脱,这种时候都不能让您委以重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她说罢,沈定珠没说话,从妆匣里,也拿出一只手镯,递到了她面前。 跟绣翠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沉碧一惊,慌忙跪下:「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自小就跟在您身边伺候,绝不会与您身边的其他婢子争风吃醋,奴婢只是痛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为主子分忧。」 沈定珠纤秾的睫半垂,看着沉碧的时候,她的笑十分温婉柔和,一缕黑髮顺着雪白的脖颈落在胸前。 「沉碧,你并非帮不到我,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要用你的时候,自然是更重要的事情,昨晚那样的安排,倘若吩咐你去,反而会让人怀疑。」 「故而,我才选了绣翠,但早已想好给你二人的奖励,春喜灵活,绣翠老实,而你忠诚,未来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希望你们能一起,陪在我左右。」 「我更不会厚此薄彼,何况,你在我心里总是更特别一些,谁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母亲留在我身边唯一的人了。」 听着这些话,沉碧眼眶渐渐湿濡:「主子……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卖命为您效劳!」 沈定珠笑着点头:「这就对了。」 她将镯子套在沉碧的手腕上:「真好看。」 沉碧也喜欢的很。 等到伺候沈定珠睡着了,沉碧放下垂幔,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沉碧回到偏殿的耳房里,她和绣翠一起住在此处,刚推门入内,就看见绣翠在打扫房间。 绣翠勤快,且话少,沉碧自觉跟她说不到一起去,认为绣翠没有春喜会说话讨巧,所以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 看到沉碧回来,绣翠有些拘谨地站直了身体,弱弱地喊了一声:「沉碧姐姐。」 沉碧嗯了一声,转而走到床榻边坐下,她看着绣翠,伸出手腕,亮出那只镯子。 「看见了吗?主子也给我了。」 绣翠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于是懵懂地点点头,又忍不住夸赞:「沉碧姐姐皮肤白,戴起来真好看。」 沉碧一笑:「行了,你也不用特地讨好我,我知道你个性老实沉闷,更无意跟你为难。」 「咱们既然得了同样的镯子,便代表着主子对我们的信任,以后我们要更加为她用心办事,倘若让我知道你对主子有异心,我绝不会饶了你,知道吗?」 绣翠连连点头道:「沉碧姐姐放心,奴婢伺候主子之前,一直在浣衣局做末等宫女,能来主子身边服侍,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绝不会做出背叛主子的事。」 沉碧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她招了招手,将之前得来的赏赐糕点,通通分了绣翠一半。 夜里。 萧琅炎披星戴月而归,第一时间去了偏殿。 然而,他一进门,却发现沈定珠不在,萧琅炎脸色顿时阴沉。 沉碧匆匆跑来:「王爷,主子她……」 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就冷声打断:「又出去了?」 第111章 救宋嬷嬷 沉碧点点头,恭敬地道:「主子这次带了春喜,听说要去暴室找一个人。」 萧琅炎拧起眉头,想起今日在干元殿内,沈定珠向皇上索要了一名宫人。 被关押在暴室里的宫人,皆犯了宫规,都是不可饶恕的过错。 她倒是毫不避嫌,不怕被皇帝所不满。 此时,暴室里,春喜跟在沈定珠身后,小心翼翼地迈过暴室里的低洼水坑。 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铁锈的气味,飘入鼻息。 沈定珠面不改色,听着前面暴室管事姑姑的冷冷话语。 「沈姨娘,您真是有办法,皇上那边已经送来了消息,说您想找什么人都可以,但前提是必须要完成飞龙在天的绣品。」 她说到这里,回头看沈定珠,吊梢眼里,白多黑少,显得神情刻薄。 「可是咱们暴室,都是罪人,就算有绣娘,也都是双手被废了的人,喏,您瞧,那就是刚送来不久的夏冰。」 沈定珠扭头看去,只见一间骯脏的牢房里,夏冰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双手指头前端已然被磨平,皇上要让她极刑后才许她死去。 夏冰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睁开眼看见是沈定珠,顿时扑上来,犹如恶鬼一样叫骂:「贱人!勾引太子殿下的贱人!」 暴室的管事姑姑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定珠一眼。 沈定珠娇丽粉妍的面孔无动于衷,反倒是春喜上前,狠狠踹了一脚牢门。 「你叫什么叫?再胡说,把你的舌头也拔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主子,是宁王殿下的人。」 沈定珠对夏冰没有丝毫同情,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夏冰向上举报,竟然想挑拨她和娴妃的关系。 虽说其中难免有皇后的推波助澜,但夏冰若是不将这件事告到皇后面前,沈定珠也不会被提审。 故而,她面无表情地路过夏冰的牢房。 暴室的管事姑姑将她领到了最里面的牢房前,看着里面裹着稻草,一团凌乱的身影。 「沈姨娘,您要找的宋心慈嬷嬷,就是她。」 沈定珠朝里面看过去,目光顿时变得复杂无比。 前世,她成为宠妃后,因萧琅炎登基,为彰显大德无私,赦免了先皇在位时获罪的一批宫人,宋嬷嬷就在其中。 宋嬷嬷获罪之前,是绣坊司最为出色的管事,但后来皇后为了扶植自己人夏冰坐上管事之位,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宋嬷嬷打入暴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沈定珠看中了她的一双好手艺,遂前世时,将她收到身边。 如今她的女红技法,全是宋嬷嬷教授的,沈定珠了解她的品性,知道这是一个可以信赖依託的人。 「主子,她一动不动的,不会是死了吧?」春喜捂着鼻子,闻到了熏人的臭气。 暴室的管事姑姑呵的一笑:「没死,但恐怕也差不多了,这个老东西骨头硬的很,挨了好多板子,都能不死。」 「沈姨娘如果想要带她离开,不是不可以,就怕是带回去了一个不能帮忙的废人。」她说着风凉话。 沈定珠抿了抿唇:「我就要她了,你开门吧。」 管事姑姑一愣,心中暗骂眼前的美人,漂亮是漂亮,可就是太傻了。 一个什么都不能动,手腕还骨折的老妪,竟也值得专门请皇上发话? 「哗啦」两声解开牢房的铁索,沈定珠不顾脏乱,直接进去将宋嬷嬷翻了个身。 她花白的头髮贴在面上,其实才刚刚四十岁,却已经被宫廷折磨的如此心力憔悴。 宋嬷嬷睁开疲倦的眼眸,看见一个陌生的美人在她面前,她苍老的声音,充满惊奇和困惑:「我……我已经死了吗?」 管事姑姑甩着钥匙,从沈定珠的后面走出来。 「没死,算你命大!从今往后,皇上赦免了你的罪过,让你跟着沈姨娘了,还不赶紧谢恩?」 宋嬷嬷诧异的目光,重新落在沈定珠的面上:「沈姨娘?」 她不明白,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为什么要在暴室这么多的罪奴当中选中她。 沈定珠简单地将来意说明:「宋嬷嬷,听说你女红之技法,世间罕有,没进暴室之前,就有天下第一绣手的名誉,我请你与我一起,为皇上绣一幅飞龙在天。」 宋嬷嬷惊愕无比,身形僵了僵。 沈定珠知道,飞龙在天,是宋嬷嬷的看家本领,她自从获罪后,恐怕已经好久没有人跟她提起这个手艺了。 「老奴?可老奴……」宋嬷嬷惶惶不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遍布污垢和伤口的手指。 沈定珠没有马上安抚她,而是扶着宋嬷嬷起身,她身躯娇柔,带着幽香,就像救世的神女,宋嬷嬷连忙想要推开她。 沈定珠却道:「宋嬷嬷,这幅绣品,还要多麻烦您了,跟我走吧。」 春喜素有眼色,立刻上前,代替沈定珠扶着宋嬷嬷:「主子,让奴才来。」 于是,宋嬷嬷就那么一步一踉跄地跟着沈定珠离开了暴室。 已有两年没有唿吸过外面的空气,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愣在原地好久,才看着沈定珠的面容,颤颤地流下两行眼泪。 「老奴多谢主子。」她不知如何称唿沈定珠。 春喜机灵,便提醒说:「咱们主子,是宁王殿下的爱妾,宋嬷嬷,你以后跟了主子,便等着享福吧!主子对宫人可好了,不仅没有架子,还十分和煦。」 沈定珠笑容曼丽:「好了,别贫嘴,快扶着宋嬷嬷去太医院,我先去绣坊司了。」 距离皇上明晚的六十大寿夜宴,还有十二个时辰。 足够她将龙的雏形绣出来了。 不过…… 沈定珠走到一半,忽然回过头来,将春喜叫住,并且给了他一袋银子。 「太医未必愿意管我们的事,倘若你孝敬了银子,他们还不肯给宋嬷嬷医治,你便说她是为皇上大寿绣绣品的绣娘,他们必然会重视。」 春喜连忙点头应下来:「主子放心,奴才在,大不了说几句好听的话,求也要求太医给宋嬷嬷好好看病。」 沈定珠这才放心离去,她的举动,宋嬷嬷全看在眼里。 今夜在太医院值守的,恰好是岑太医。 春喜扶着宋嬷嬷入内:「岑太医,我们主子请您为这位老嬷嬷看诊。」 夜色已深,岑太医打着哈欠出来,他看了一眼宋嬷嬷,有些不适地掩住口鼻:「你们主子是?」 「宁王殿下的沈姨娘。」春喜说完,岑太医已然瞪圆了眼睛。 他怔愣片刻,急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快,将人往里间的病榻上抬。」 这可是沈姨娘的吩咐! 沈姨娘啊,就是宁王殿下说的,他只有一个女人的那个沈定珠! 第112章 只能成功 夜色深邃,太医院内传来痛苦压抑的声音,好一会才停止。 为宋嬷嬷挑出手里全部的刺以后,岑太医还帮忙拔了一只流脓皲裂的小拇指指甲。 春喜都不忍再看着,将头撇去一旁,倒是宋嬷嬷,嘴里咬着白巾,疼的面色惨白冒汗,却只发出两声疼痛的嗡吟。 岑太医摇了摇头:「积年累月的伤势太多,大大小小遍布了手掌和胳膊,刚刚只是取出木刺,剩下的伤还要慢慢调理。」 宋嬷嬷懵懂地点点头,岑太医安排来的医女,便扶着她,颤颤巍巍地走向隔间,泡药浴。 期间,宋嬷嬷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春喜与岑太医正沟通,沈定珠要给容嬷嬷用最好的药。 春喜将一袋银子暗中递去:「我们主子器重宋嬷嬷,劳烦岑太医多多照拂。」 岑太医哪里敢收沈定珠的银子,一脸惶恐地将银袋子推了回去:「使不得,使不得,沈姨娘是贵人,为她效劳,应该的。」 春喜再三请求他收下,然而岑太医就是不肯,说什么也不接受,春喜本以为他是不打算领情,可看岑太医为宋嬷嬷用心开药,春喜心中很是诧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这宫中,多是一些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人,太医尤甚,但这岑太医竟然是一股清流。 宋嬷嬷泡完药浴,然后机灵的春喜已经拿来了一件干净的宫装,岑太医让医女给宋嬷嬷敷上药,春喜道:「宋嬷嬷,以后你就和沉碧、绣翠她们住在玉章宫耳房,一会奴才将你送回去,你好好休息。」 「这……」宋嬷嬷面有难色,小心翼翼地看着春喜,「主子让我协助她绣飞龙在天,什么时候去找主子呢?」 春喜笑了笑:「那不过是主子煳弄他们的託辞,不然怎么能马上将宋嬷嬷你带出来?可主子又不傻,早就想到你身体不适,让奴才之后带着嬷嬷回去休息。」 宋嬷嬷一阵无言,不安的手指紧了紧衣裳,春喜见状,只道:「嬷嬷无需顾虑,主子就是这么好,以后你就习惯了。」 与此同时,沈定珠正在绣坊司穿针引线,数十位绣娘帮她打下手从勾丝到挑花,一气呵成。 萧琅炎带着人站在门口,看见她们全神贯注,便没有踏入打扰。 陈衡思量着问:「王爷不是来为沈姨娘送披风的吗?如果不方便进入,属下可以代劳。」 萧琅炎却望着沈定珠的背影:「不用了。」 她一定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打扰。 灯火下,美人侧颜娇美,专注地垂着两扇浓密长睫,姣好的身躯,像是被光包裹起来的玉。 萧琅炎将衣服递给守门的小宫女,冷冷道:「别忘了提醒沈定珠用膳。」 随后,他才带人匆匆离去。 沈定珠有她需要完成的事情,而他也是。 次日。 沈定珠趴在桌台上,身上披着披风,她朦胧睡醒,反应过来后马上直起身。 「什么时辰了?」 外头的小宫女匆忙入内:「沈姨娘,刚刚午时过半了。」 午时过半了! 沈定珠急忙起身,去绣布旁边查看她熬了一整个夜,才绣好的飞龙图。 然而,她刚走到绣布面前,却惊愕地发现,她绣的飞龙图不见了! 「小柳,」沈定珠立刻喊来昨晚为她勾线的小宫女,「飞龙图呢?你勾完线放在哪儿了?」 小柳忙道:「刚刚宋嬷嬷来了,是姨娘您身边春喜公公陪同过来的,宋嬷嬷说飞龙图还有些细节要调整,就去后头的绣楼了。」 「因为看见姨娘睡得正香,就没有喊您……」小柳话音刚落,沈定珠就快步走向绣楼。 刚进门,就看见宋嬷嬷站在纺织机后,一点点地踩线勾勒,沈定珠绕过重重手绣花鸟屏风过去,却发现宋嬷嬷用的是左手。 而她右手放在膝上,还包着厚厚的白纱。 春喜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时不时夸赞两句:「嬷嬷好水平,这样一勾,飞龙的气势立刻有了。」 沈定珠已然走到了他们附近,只见之前她绣好的飞龙图,在宋嬷嬷的修改下,变得更加栩栩如生。 宋嬷嬷看见沈定珠,连忙起身问安,春喜迫不及待地道:「主子,嬷嬷她改了以后,太生动了!」 沈定珠纤秾的长睫微微一抬,转而看向宋嬷嬷:「嬷嬷的伤势还没养好,何必逞强来帮我呢?」 宋嬷嬷态度十分恭敬,垂着头说:「主子对老奴有救命之恩,老奴理应为您分忧,何况老奴绣了一辈子的飞龙在天,此次定能帮助主子在皇上的寿宴上大展风采。」 沈定珠瞧着那幅飞龙在天的图,青龙腾云驾雾,龙眼怒视前方,雷霆万钧。 「希望能如我所愿。」她道。 皇上说过,只要她成功将飞龙在天与烟花相互交错辉映,他就会允许母亲还京。 为了极力促成这事,沈定珠又拉着宋嬷嬷,为她修修改改。 很快,到了夜晚。 皇上的寿宴在福寿殿举办,来者皆是达官贵人、王孙贵族和他们的女眷。 众人觥筹交错,丝竹乐音不绝于耳。 沈定珠在大殿后堂做准备,等会,她需要穿过福寿殿的前路,到达对面的太液湖边,将一幅飞龙在天,敬献给皇帝。 她两袖揣着硝石,有些紧张。 虽说前世的时候,沈定珠已经为萧琅炎表演过两次,也是宋嬷嬷亲传,从未出错。 但这次不一样,关系着她母亲是否能还京的关键。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沈定珠掐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她离开后堂,前往太液湖边。 然而,刚绕过晦暗的宫道,幽黄的一圈光影,便将一抹高大的身影照亮。 萧琅炎带着两三个侍从,正站在宫灯的后面,冷峻的面孔半明半暗,更显得薄眸深邃。 「你都准备好了?」他主动开口问,像是专程在这里等待沈定珠一样。 沈定珠轻轻颔首:「都好了,王爷请等着瞧烟花吧。」 时间紧迫,她提裙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忽然,被萧琅炎拽住了手腕。 她不解,回眸地看去,却发现萧琅炎的面色,十分复杂莫测。 「王爷,怎么了?」沈定珠有些好笑地问。 有什么话,不能等到她回玉章宫再说吗? 第113章 意外 萧琅炎抿了抿唇:「愿你成功,凡事小心些。」 他的语气难得有些温柔,沈定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好在她反应过来,回以一抹娇丽的轻笑:「知道了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转身离开的时候,沈定珠还在想,萧琅炎平时不管去哪儿,就算不带徐寿,也会一直带着陈衡。 这是他的心腹侍卫,武功高强,且聪明善断。 可是刚刚,她却没有看见陈衡的身影。 疑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沈定珠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马上要到来的飞龙在天上。 她与他擦肩而过,两人各自奔向不同的光明。 皇帝的寿宴开始了,臣子与王孙贵族逐一敬酒恭维,皇帝病来已久,如今强撑着身体坐在龙椅上,听着大家的敬词,他的笑容十分勉强。 四五个太医在御桌旁的锦柱后面等着,随时注意着皇帝的动向。 皇后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没有出席,太子萧玄恪刚刚送了一幅万寿字,一向疼爱嫡子的皇上,竟然无动于衷,只是点了点头。 那模样,还没有看见宣王送一卷经文来的更为高兴呢。 席间,坐在萧琅炎身边的明王,侧首低笑:「五哥,听说你府里的沈姨娘,狠狠地让皇后吃了挂落,这个沈定珠真是不一般,平时你捂得紧,不让看。」 「如今她既然就在宫内,何不挑一个好日子,将她介绍给弟弟们认识?」 萧琅炎手握酒杯,只淡淡道:「还不是时候,没有那个必要。」 坐在萧琅炎左侧的宣王,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此时插嘴,哈哈一笑。 「九弟,你就别逼你五哥了,咱们谁不知道,沈定珠再美艷得宠,终究也只是宁王府的一个妾而已,五弟以后是要成婚娶妻的。」 宣王挑了挑眉:「听说,娴妃娘娘已经在为五弟相看姑娘了?」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看向他,语气幽冷:「二哥好记性,只是在大理寺受训这么多日,为何还是不改嘴上胡言的毛病?」 宣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在大理寺监工时,不小心将偷看的春宫图,夹进了卷宗里。 皇帝大发雷霆,让萧琅炎处置他,没想到,萧琅炎竟将他扔进大理寺里,施以鞭笞之刑,还必须连续五日受罚! 宣王心中愤恨,又奈何不了萧琅炎,这会儿听他话里话外都是嘲笑,宣王干脆撇头,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明王看着他们之间的风云涌动,意味深长地举起酒盏,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殿内靠近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声响。 大太监一路小跑,跪在皇帝面前,语带喜色的高唿:「皇上,飞龙贺寿,您快看看。」 皇帝那沉闷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改变,他眼珠子犹如活过来的石子,泛着高兴的神采:「扶着朕,出殿去瞧!」 众人跟随着皇帝离开福寿殿,隔着太液湖的粼粼湖水,看见被宫灯同时照亮的万夜星辰,还有对面一幅半人高的横版绣图。 突然! 一个窈窕的身影,犹如降世而来的仙子,出现在屏风的后面。 随着她纤细的双手如蝶翼般轻柔摆动,从龙头开始,燃起飒飒的火光。 美人身段妖娆,腰肢不堪一握。 她纤细玉指所到之处,无不点燃片片龙鳞,不一会,整只飞龙,腾云驾雾,便犹如活过来一样,龙珠动了动。 众人譁然,无不啧啧称奇。 萧琅炎和一众王爷,立在皇帝的身后,他薄眸眯起,看着屏风后的那一抹身影。 宣王素来喜欢美人,这会眼睛看的都发直了。 「宫中竟然还有这等身姿销魂的人儿,是哪个宫的宫女?莫非是绣坊司的人?」 他说着,竟然想让贴身的随从去打听。 却被太子严厉呵斥。 「父皇还在这里,你能不能收敛点,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太子浓烈的眉宇狠狠皱着。 他一开口,宣王立刻低下头去,悄悄竟然地打量皇帝的神情。 好在,皇帝完全被青龙的活灵活现所吸引了,面上充满狂喜。 沈定珠在屏风后勐然拉拽一根长线,顿时,烟花如龙影般飞空,变成朵朵烟花。 龙尾正要跟着一起腾升至空中,完成一整个祥瑞吉兆。 突然! 沈定珠站在屏风后,竟听闻一声马匹嘶鸣的惊响。 她还不等反应,便见一只养在禁军的马儿,勐烈地朝着屏风冲去,一举撞破飞龙在天的绣图,直接跌入湖水之中。 「不要!」沈定珠惊唿一声,扑上前想要抢救那幅绣图。 陈衡不知从哪儿及时地出来,一把拽住沈定珠的衣袖:「沈姨娘小心!」 他拽着沈定珠后退半步,绣图上的硝石与火硝相撞,顿时燃放出更勐烈的烟花,直窜天空。 然而,那幅飞龙在天的绣图,从中间被烧毁。 太液湖对面来参宴的宾客们,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唿,尤其是皇上,看见图案被毁,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忽然,他身影晃了晃,周遭的人急忙上前搀扶:「皇上!」 「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快去叫太医出来!」 半个时辰后,沈定珠在干元殿外,来回踱步。 守卫森严,白玉阶的两侧,站着手握长枪的禁军,而干元殿内人影幢幢,灯火通明。 又等了片刻,沈定珠终于看见萧琅炎出来了。 他高大的身影步下台阶,她迫不及待地上前:「王爷,皇上怎么样了?我想解释,今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萧琅炎冷声打断:「父皇刚刚醒了,幸好,他没有打算迁怒于你,而是找来钦天监勘测星象,得到的结果是,皇上与马相冲,若想长寿,务必除去马匹。」 沈定珠丽眸怔怔:「和马有关系?」怎么如此奇怪。 她顾不得去仔细思考,想到母亲,沈定珠拽住萧琅炎的袖子,恳求地道:「你帮帮我,我要见皇上,我可以再表演一次,绝对不会再出意外!」 萧琅炎看着她,神情如夜般清冷,而沈定珠那张细白娇美的面孔上,沾着硝石的淡淡黑灰,却依旧不掩她的风姿。 他伸手,带着薄茧的修长指腹,刮蹭过她粉腮面颊:「回去吧,此事,没有转圜余地了。」 第114章 跟马相冲 沈定珠听了他的话,一时黑眸怔怔,失魂落魄。 她还想再争辩几句,突然,脑袋一阵眩晕刺痛,伴随着太阳穴如鼓般跳动,她咬住下唇,直至品出血沫,才争来一丝清醒。 周围的灯烛掩映下,美人身姿淡薄,面色白惨惨的像是初开的白牡丹,泫然欲泣。 「王爷,真的没机会了吗?」沈定珠看着萧琅炎,希望从他那得到一点不一样的回答。 然而,萧琅炎摇摇头,他薄眸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却快的让人抓不住。 「你无需过分伤心,沈夫人回京的事,日后会有其他办法,」说罢,他拂袖转身,对陈衡道,「送沈姨娘回宫。」 沈定珠脚步虚浮地回到了玉章宫,沉碧和春喜他们都连忙迎上来。 「主子,事情可成了?」沉碧迫不及待地问。 然而,沈定珠一脸疲乏和灰败,神情恍惚,春喜见状,直接拽了拽沉碧的袖子,示意她别再问了。 沈定珠被两人扶着到了屋内,绣翠已经端来热茶:「主子,静心茶。」 沈定珠抬头看了绣翠一眼,才露出一丝悽惨的苦笑。 「任是我拼尽全力,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她纤细的指尖握住茶杯,竟也不觉得烫。 直到沉碧惊唿:「主子,小心您的手!」她上前将沈定珠的手腕抓住,扯开来看,手指尖端早已一片赤红的烫伤。 春喜连忙去拿烫伤膏,等到他们再回头的时候,沈定珠已经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玉章宫人仰马翻,直至次日清晨,张太医才提着药箱离开。 萧琅炎忙碌了整夜不曾阖眼,辰时返回玉章宫,得知沈定珠因太过疲惫而晕了过去,他脚步顿了顿,片刻后,转去偏殿。 屋内,美人睡在层层垂帘下的床帐中,并不安稳,嘴里梦呓着什么。 萧琅炎刚走到榻边,就听她柔软的哭腔,带着数不尽的委屈:「萧琅炎……」 他一怔,长眉微微凝起,盯着沈定珠的睡颜。 她知道他来了? 然而,下一秒,沈定珠却依旧是在梦中求着他:「救我爹娘……」 萧琅炎薄眸中的漆黑,剎那间掀起尘嚣。 他望着她眼下的乌青与泪痕,目光幽幽。 听沉碧说,沈定珠已经连续几天,为了筹备飞龙在天的事没有睡好。 萧琅炎知道她为了什么而坚持。 他眼神沉了沉。 沈定珠是睡到次日辰时才起来的,相较前日,她情绪终于平稳了不少。 沉碧拿着补气养身的药汤进来,看着沈定珠一张俏丽的脸白的似雪,令人心疼怜爱。 她忍不住说一些会让沈定珠开心的事。 「主子,您还不知道,青禾被处死了。」 「苏女官有孕,跟皇后娘娘告了状,说青禾想要勾引太子殿下,为了平息事端,她便被除以极刑。」 沈定珠靠着桌子,纤细白皙的手指拿着筷子,正夹着一根青菜。 她却不吃,只是默默地放在碗里,垂着眼眸道:「是吗?」 除此以外,别无它话,像是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沉碧见状,想了想又说:「苏女官被皇上赐婚为太子侧妃,将在傅家大小姐嫁入太子府以后第二个月被迎入东宫呢。」 算算时间,刚好是苏问画要生孩子的那段日子。 沈定珠这次干脆放下筷子,似是彻底没了食慾。 沉碧苦恼,知道自己说的话根本没有让沈定珠开怀,故而苦思冥想。 终于! 她眼中一亮:「主子,王爷说考虑到您身子不好,允许您回王府两日,休息休息再入宫。」 说到这里,沉碧压低声音:「奴婢听徐寿公公的意思,是要接您嫂子来王府中和您一聚。」 沈定珠骤然抬起美眸,眼里终于重燃点点光亮:「真的?王爷真这么说?」 「真的呀,王爷上次离开前亲口交代给徐寿公公的,还说只要主子您身体好点了,就可以让徐寿公公去安排。」 沉碧说着,道:「可是主子现在连饭都不肯吃……」 沈定珠连忙重新拿起筷子:「我正想吃呢,沉碧,等晚上徐寿公公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好得差不多了,请他安排我明日回府,看望嫂嫂。」 沉碧见她开怀,心里也跟着高兴:「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转达,您再多吃点。」 等着徐寿来的时间,沈定珠又从春喜的口中,知道了一点那夜马儿撞破飞龙图的后续。 原来是一名马厩的宫人没有将马匹拴好,才让那只马跑到附近,被突然冲出来的火光,吓得横冲直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一不小心,才毁了沈定珠的心血。 畜生不会人言,更无法弥补她的损失。 沈定珠揉着眉心,幽幽嘆气。 春喜又道:「但是钦天监为皇上看过天象,宫里的人都在传……」 说这话时,春喜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听去。 他以手掩唇,小声道:「都说皇上今年犯马刑,任何跟马有关的,都得好生处理了!王爷正因为这件事,忙得脚不沾地,连玉章宫都很少回。」 春喜心细,他这是想侧面安抚沈定珠,解释为什么萧琅炎没有回来看望她的原因。 然而,沈定珠却无心关注,只在心里苦笑。 何止皇上跟马相冲,就连她也是。 皇上纵容马尚书构陷污衊沈家,如今她好不容易徵求来的救回母亲的机会,也被一只疯马破坏。 想到这里,沈定珠忽然心头一凛。 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寿宴那天,为何马出现得那么巧? 钦天监负责勘测星象,就算看出来皇上与马犯沖,按理说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告诉其他人。 如果连春喜这样的小太监都知道了,说明是有人故意将消息放出来的。 难道幕后那人,这么做的原因,是要对付马尚书了? 朝局复杂,她想得脑袋发胀。 沈定珠暂且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专心等着回家与嫂嫂说话,现在的她,急需亲人的抚慰。 她要将这些无法留住的,通通抓在手里,才有安全感。 次日,沈定珠乘坐宁王府的马车,由皇宫侧门驶出。 远处的摘星台上,萧琅炎一袭猎猎紫金蟒袍,负手而立,薄眸黑沉,追随着那辆马车,直至看不见。 陈衡在他身后道:「王爷,是两日后再将沈姨娘接回来吗?」 萧琅炎不语,半晌后,他才说:「她那么想念家人,就许她多待几日,五日后,你让徐寿回去接她。」 「是。」 忽然,萧琅炎又道:「派人跟着她,看看这几天,谁会跟她接触。」 第115章 萧琅炎的狠心 萧琅炎特许沈定珠的大嫂赵氏,在王府的偏院里居住几日,陪伴沈定珠说话。 有了赵氏的相陪,沈定珠肉眼可见地高兴许多,整个人也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这日,沈定珠邀请赵氏与她一起上街,为侄子沈青山买些合身的布料做衣裳。 马车中,赵氏拉着沈定珠的手,轻轻笑道:「之前在王府里,不好与你说这些话,王爷待你是越来越好了,原本我还担心你的处境,现在想来实在多余。」 萧琅炎为沈定珠做到这个份上,沈定珠知道是他格外开恩。 毕竟两人是利益交换的关系,她还没有为他继续做什么,他却愿意体谅她的难处。 沈定珠柔柔一笑,粉腮酥腻,娇美绝艷。 「王爷的好,我自会报答,嫂嫂,方才逛了这么久也累了,我们去茶楼稍作休息,再回王府吧。」 她说着,得到赵氏的附和,才一起下了马车,走入茶肆。 沈定珠让店小二开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壶龙井和两盘糕点,与赵氏对坐聊天。 两人正说话,一晃眼,沈定珠好像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茶楼。 她定睛看去,却没找到方才那人。 赵氏见她发呆,便问:「小妹,怎么了?」 沈定珠笑着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还以为看到了熟人,大概是眼花了。」 她方才以为自己看到了喝醉的周陆离。 那人的身影跟他太过相似了,可是,凭周陆离的个性,怎么可能喝醉后当街乱走。 待跟赵氏在茶肆里歇息完,两人结伴下楼的时候,身旁雅间的门,被人勐地推开,险些撞到沈定珠。 沈定珠连忙躲避,赵氏惊魂未定,皱眉便道:「好生冲动的公子,这是茶肆,绝非你自家的屋宅,怎么如此莽撞。」 她连忙拉着沈定珠上下看了看:「小妹,你没事吧?」 沈定珠却愣住,看着方才那冒失推门的人,竟然真的是周陆离。 还满身酒气! 「周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刚刚不是她看错了? 周陆离眯眸,在看清楚是沈定珠以后,宽大的手掌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进来。」他直截了当地将她拽进雅间。 赵氏吓了一跳:「你这个人,想干什么!」 沈定珠朝她摆摆手,示意赵氏无需害怕:「嫂嫂,你先回方才的雅间等我,这是我朋友,说两句话就来。」 她话音刚落,周陆离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雅间的门。 随后,他胡乱地将一截粗糙的绳子扔给沈定珠:「把我绑起来。」 沈定珠握着草绳:「啊?」 周陆离已经将两件外袍都脱了,他黑俊的眉皱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我说,将我绑起来!」他努力保持清醒似的,坐在一旁,手指因压抑着什么,渐渐发白,「沈姑娘,我帮了你这么多次,就请你这次也帮帮我。」 沈定珠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他胡乱地绑了一通。 随后,她把凉茶放在周陆离的附近,便如同避洪水勐兽般,退到墙根。 「周将军,你中药了?」她不傻,看得出来,周陆离的模样不对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是,」周陆离没有隐瞒,用沙哑的声音说,「家里强迫我娶妻,可傅云芝,根本不是我要的人。」 沈定珠感到诧异,因为,周陆离竟然会跟她说这么隐秘的话? 不过,下一秒,她便淡淡地安慰:「王孙贵族都尚且身不由己,将军也无需为此费神。」 「如果你能娶妻,或许并没有将军想的那样不好……」 沈定珠话还没说完,周陆离就气息急促地打断:「你也觉得傅云芝适合我?」 沈定珠顿了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她想到,如今以她的身份,若是不想拖累周陆离,两个人还是不要单独相处太久的好。 不然,大嫂也会担心。 「周将军,这是你的茶钱,我留在这里了,算是回报你当初举手之劳的恩情。」 沈定珠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随后福了福身:「家人还在等我,先行告辞了。」 她刚转身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拉开门扉,身后却忽然有一道炙热的气息逼近,从后紧紧地将她抱住。 沈定珠一声惊唿,急忙挣脱,周陆离却将她抱得更紧。 「来人!」她大声唿救,竟被周陆离捂住了唇。 「我只抱片刻,就片刻。」周陆离强忍着体内的火浪,声音带着恳求。 然而,沈定珠还是挣扎得厉害。 直到,周陆离在她耳边道:「你真的不想知道,那匹马,为什么会出现在皇上的寿宴上吗?」 沈定珠推开他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周陆离缓缓放开她,沈定珠回过头,双眸光泽颤颤:「你什么意思?」 周陆离撑着门扉,面色绯红,像是难受至极,他额头上汗珠滚落。 饶是如此,他依旧死死克制,道:「一匹马,要想穿过层层禁军,到福寿殿,你觉得可能吗?」 「而有这个能力,可以瞒天过海的人,只有宁王,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娴妃要为宁王和马尚书的千金说亲。」 「宁王同意了这件事,但马尚书似乎属意明王,所以,你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要对马尚书下手了吗?」 沈定珠眸光闪烁,狐疑不定。 这些事,她听来实在难以相信,可是,想到那天及时出现在附近的陈衡,沈定珠又感到怀疑。 周陆离望着她,目光似缱绻,又带着深沉的温和。 「我知道,宁王并不爱你,我也知道,你为什么留在他身边,可你真的以为,凭萧琅炎的心狠手辣,会帮你将家人全部接回来吗?」 「他心里唯有自己的利益,不然,也不会破坏你的心血,在你没有与他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他或许会选择你,可一旦你们两个选择了不同的路,沈定珠,你只会成为他眼里的沙子。」 赵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沈定珠出来。 就差要上前拍门的时候,门扉打开,沈定珠面色雪白地走出来了。 她神情晦暗,看不出在想什么,赵氏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方才那名强行将她拉进雅间里的男人,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上,也低着头不语。 「小妹,他……」 「嫂嫂,今日之事,回府以后,切莫向他人提及。」沈定珠却回过神来,主动提醒。 赵氏怔了怔,点头:「我不会乱说话,你放心。」 回去的马车上,沈定珠靠着车壁不语,目光无神地落在窗外的某一点,一路走神。 忽而,她开口问赵氏:「嫂嫂,你这次回家,看到你的大哥了吗?」 赵氏摇头:「大哥出去跑樵做木柴的生意了,爹娘说,他要好几年才回来,小妹,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沈定珠的笑容很是凄寒:「没什么,只是我想我自己的大哥了。」 赵氏信以为真,目光柔和,抱着她轻轻安抚起来。 而沈定珠,却在回忆刚刚周陆离说的另外一个秘密。 萧琅炎是逼迫大嫂的家人为她赎白身,才能让赵氏回京的。 第116章 本王今夜,要你伺候 春雨一连下了两日,雨丝密集,敲打着荷塘涟漪。 初夏快来了,沈定珠早已换上轻薄的衣衫,粉肌白肤,冰清玉骨。 最近萧琅炎没有催她回宫,她便也老老实实地不去过问,一味地在王府里,安静的过分。 她嫂嫂赵氏都已经带着侄儿沈青山走了,而沈定珠也没有向徐寿提起要回宫的事。 这夜,细密的夏雨裹挟着闷雷,在黑暗的天际时隐时现。 飘摇的雨丝,落在沈定珠半敞的窗牖上,时而乍亮的闪电,倒映出床榻上背对着一地清凉熟睡的美人身影。 她墨发披散在枕头上,身躯随着唿吸微微起伏,半露出来的白皙肩头,如玉般滑腻。 一道冰冷的气息靠近,那抹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将湿漉漉的衣裳脱下,直接扔在了屏风上,随后,他大步朝床榻走来。 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温度炙热,落在沈定珠的肩膀上,她也不曾惊醒,反而一动不动地,仿佛睡的很熟。 「呵。」黑暗里,萧琅炎嗤笑一声。 不过片刻,沈定珠听不到声音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却没想到,背后一下子贴上来一具温凉的身体。 他以极其亲密,又像是禁锢的姿势,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沈定珠。 萧琅炎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力气霸道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沈定珠皱着眉,推搡两下,装作睏倦的烦躁:「放开,让不让人休息了?」 萧琅炎把玩着她的发梢,声音清冷,带着玩味:「怎么,周陆离抱得了,本王就抱不了?」 沈定珠心下一沉。 「王爷日理万机,朝政事务繁忙,竟然还有空监视妾一个小女子,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傅云秋以为你喜欢上妾了?」 她说着情人之间的话语,但那口气,分明是挑衅和不满。 萧琅炎眼神一冷,手掌大力地握住她的下颌,一个翻身,便压在了沈定珠的娇躯上。 她疼的低唿一声,推他半天,却发现萧琅炎如铁塔般,压的她逃不掉,也甩不脱。 沈定珠一张白丽的面孔,顿时气的涨红,如同搓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在时明时暗的闪电夜色内,显得十分妖娆妩媚。 她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狐狸眼:「王爷这是发什么疯?」 萧琅炎捏着她的下颌,生冷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压下,冷厉的牙齿似他本人的性格,研磨着她细嫩的唇。 沈定珠喊疼的声音都没冒出,就被他悉数吞入口中。 好一会,萧琅炎才放开唇瓣红肿的她。 他坐去了床尾,沈定珠便立即披着被子,裹得紧紧的,躲在床角,眼神警惕地瞪着他。 「王爷看清楚了,妾不是傅云秋,是沈定珠!」 「本王不瞎。」萧琅炎的语气,带了些恼怒的意味,「本王亲自己的妾,有什么不对?」 他盯着她,目光如幽幽狼瞳,燃烧着火炬般闪烁。 「衣服脱了,本王今夜,要你伺候。」他冷冽的话语,并不是要跟她打商量的意思。 这次的萧琅炎与之前不同,他虽一贯强势,可是在床榻上,也偶尔纵容沈定珠只伴寝却不侍寝。 沈定珠盯着他,眼底如秋水般,一片冰凉,似托着月光。 「如果妾不愿意呢?」 「不愿意?」萧琅炎扬起冷厉的眉梢,「沈定珠,当初留在本王身边,是你求的,现在不愿,莫非真以为你能保全清白的身子,留着跟周陆离双宿双栖?」 沈定珠抿唇,攥着锦绣被褥的指尖,因发紧而白如玉石。 她黑髮垂落胸前,顺从的贴着傲人的曲线,分明是销魂的身段,可美人的眼神,却像是带刺的花一样,透着寒气。 「王爷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巧妙,妾自嘆不如。」 「如果当初知道王爷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妾还不如跟了别人!」 「那匹马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在妾向皇上呈现飞龙在天的时候出现?陈衡又为什么恰好就在附近,王爷,这些您不解释,妾也不问。」 「可是,别将妾当成没有感情的泥偶,妾挡了您的路,您自是要毁掉妾的计划,但您大可以直说,而不是看着我一遍又一遍恳求你帮我,你却心安理得的受着!」 说到最后,沈定珠声音带着破碎的清冷,她情绪激烈起来,皮肤泛着粉红,连带着白皙的面颊,也腾升一股鲜活的怒火。 像绽放的红牡丹,烈焰,却绝不娇弱。 萧琅炎的眼神,一如沉潭。 他盯着她:「本王知道周陆离跟你说了这些,但你就不能用你的脑子想想,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告诉你这件事?」 「他这么做,对他的好处是什么?你以为周陆离喜欢你?」 沈定珠深唿吸,平息了些许心情,才别开头去,冷冷道:「我不想关心他的动机,就像王爷,也并不在乎我的心情。」 萧琅炎的气场,倏而一下子霜冷下来。 但其中,又有火焰从心底蹭蹭冒出。 他咬着牙,耐着性子说:「事是本王做的不假,马尚书不一样也是你的仇人么?父皇是不会轻易让你母亲还京的,你哪怕做到了飞龙在天,他也会反悔。」 「沈定珠,有些规矩道理,本王只教你一次,永远不要跟上位者讲条件和公平,他说出来的话,并非真的一言九鼎,而是他才是棋局的掌控人,对于一些棋子,他随时可以悔棋。」 「本王的做法,是既顾全了你,又对付了本王要对付的人,明白不明白?」 沈定珠长睫一颤,泪水莫名其妙地滚落,让粉腻的面颊,更加楚楚动人。 她看着他:「王爷说的冠冕堂皇,您对付马尚书,不正是想要他一再退让,带着势力投靠您的麾下,而并非选择明王吗?」 「既然如此,已经很晚了,王爷还是回去吧,别在妾这里停留太久,让马小姐知道,恐怕您没那么容易娶到这位王妃。」 沈定珠刚说完,萧琅炎心中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这个平时以冷静自持掩饰内心的男人,犹如一只兇勐的恶狼。 他抓住沈定珠的胳膊,将她拖到身下,大掌经过之处,衣襟撕裂,四散而飞。 沈定珠捂着胸口花容失色,萧琅炎却扼着她的唇,眼神阴沉:「你上面这张嘴,说的话实在不好听,本王烦了,也该给你个教训。」 第117章 她还有一条路 沈定珠早已一丝不挂,她的叫声近乎于惨烈,喊着不要,却推不开萧琅炎。 站在院子里的徐寿,不得不带着人离的更远了点。 陈衡听见沈定珠这个声音,下意识就要往房里走,被徐寿一把拦住。 「陈侍卫,你干什么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那个沈家女叫成这个样子,我怕她情急之中,刺伤王爷。」 徐寿哎哟摆手:「这种事,王爷应付得来,你且看着吧,王爷伤不了她,她也伤不了王爷,两人总会有些矛盾,在榻上说开,就好了。」 「民间不是有句话,床头吵架床尾和,陈侍卫没成婚,或许是不懂。」 陈衡皱了皱眉,无法反驳。 屋内,萧琅炎早已在她白皙的身子上,毫不客气地留下一道道牙印,咬的青红交加,连最嫩的一块肉也没放过。 沈定珠的声音叫的沙哑,指甲抓挠他的脖颈,却一不小心戳进了萧琅炎的唇中。 他便犹如咬住了食物的恶狼,咬着沈定珠的指尖不放。 沈定珠这下是真疼了,都说十指连心,她这会儿哭的眼泪模煳。 可身下,萧琅炎已经按住她的腰,想要强势地攻城略地。 沈定珠绝望地哭喊:「萧琅炎,我恨你!」 正要下一步动作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猩红的薄眸,朝她看去,只见沈定珠乳白色的身子,早已留下大大小小的咬痕。 他方才实在疯狂过分了些。 这会儿,她眼泪不断,萧琅炎松了口,沈定珠便连忙收回被咬伤的手指。 萧琅炎伸手,半抱着她的头,两人鼻息相对,极其暧昧亲密,身子紧贴。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困惑和不悦:「你恨我?」 「沈定珠,终于肯说实话,不装了?当初跪在本王的马车面前求救的是你,绝马寺那夜,百般嫌弃的也是你。」 「可你有什么资格恨本王?你吃的穿的用的,你现在的庇护,哪样不是本王给予你的!」 「你睡梦里喊着本王的名字,是有多么痛恨?莫非真是平时纵容你,让你真的以为,凭你的身份,可以踩在本王头上为所欲为!」 「玩物就是玩物,你应该有这种自觉。」 沈定珠喘息着,泪痕满面,娇躯颤了又颤。 「王爷会这样羞辱傅云秋吗?」她娇哑的声音,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萧琅炎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没有回答,沈定珠却已经悽然地一笑,挂着泪珠,黑髮黏在白皙的脸颊边,像极了残落的娇花。 「妾厌恶将妾当成玩物的人,王爷何必再问为什么,反正妾的生死,都攥在王爷手里。」 她说着,仰起白皙的脖颈,肌肤柔白娇软,落着几道咬痕,却更像是引着人去亲吻。 「王爷现在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沈定珠攥着被子的手,也一起放下。 萧琅炎眼神似是一团黑水包着火,他浑身上下血脉喷张,本该不顾她的意愿,一晌贪欢。 然而,他却停了下来,看着沈定珠闭上眼,那双睫颤颤,泪珠滚滚。 外面的闷雷声不知何时远去,转而变作哗哗大雨。 沈定珠听到一声「咚」的闷响,她睁开眼看去,只见萧琅炎已经起身,面色阴沉地穿好了衣物。 她连忙将被褥拉起来,盖住头顶,不一会,听到更响的一声关门。 萧琅炎大步迈出屋内,淋着雨丝朝外走去,徐寿急忙撑着伞走来:「王爷,您……」 「回宫。」萧琅炎似乎压抑着一团暴躁的怒火,众随从见了,只敢低头,小心翼翼地服侍。 大家心里都在嘀咕,怎么王爷在外,不管碰见什么事,都能处变不惊。 唯有在沈姨娘这里,次次恼怒地离开,但又次次和好回来。 次日,雨过天晴。 沉碧被萧琅炎从宫中扔回王府。 「主子,王爷说你最近都不用进宫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沉碧有些担心沈定珠的处境。 沈定珠不回答,坐在窗子前,唇色有些发白,她轻轻脱下外袍。 露出来的娇软肌肤上,处处青紫的咬痕,沉碧看见,大惊失色。 「主子,您……奴婢这就去找药!」 沉碧一边上药,一边嘟哝抱怨:「王爷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将主子伤的这么狠。」 沈定珠看着窗外,一片春末繁荣的花团锦簇,初夏即将到来,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却带着些微的湿热。 「沉碧,或许我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她喃喃道。 前世的时候,沈定珠就想过,与家人一起从漠北逃走,去北梁国改名换姓生活。 但那会她没有机会实施这个计划,可这次不一样,她有机会接触到漠北的爹娘了。 如果她能假死逃离京城,再去漠北想办法与父母汇合后离开。 那么从此往后,京城的过去都可以只当做一场噩梦! 沈定珠挑了几件名贵的东西,都让沉碧一点点地拿出去变卖,留成银子自用。 可是她没有时机履行这个计划。 王府的下人看的很紧,徐寿也时不时来院子里看她一眼。 然而,这日,苏问画不请自来。 与往常不同,沈定珠没有不见,反而让沉碧将她请了进来,两人一同在宁王府里游湖。 徐寿带着下人们,远远地跟着,看似陪伴,实为监视。 「表姐,你到底怎么得罪宁王了?我听说,他罚了春喜和绣翠,还有宋嬷嬷,打的可不轻。」 沈定珠心头一颤,长睫垂下:「我自身难保,也顾不得他们,你要是得空,替我送一瓶伤药去,我会记着你的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苏问画像见鬼一样上下打量她。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心高气傲的表姐沈定珠吗?竟然会说出这样低三下四的话,莫非你要向现实低头了?」 沈定珠没说话,抿了抿唇。 苏问画抚摸着小腹,笑的一片浮华在眼底晃动:「你呀,就是别太悲观,人生处处有转机,这不,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没想到,却真正有孕。」 「宁王不就是要与马尚书家的千金说亲了吗?要我说,那个马雪薇,根本不如你一根手指好看,上次她和王爷同游御花园,我瞧见她,就觉得长得小气。」 「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选王妃也要选个好看点的啊,还说要为了马雪薇办一场盛大的百花宴。」 沈定珠黯淡乌黑的眼眸陡然一亮:「百花宴?」 第118章 大水 苏问画见她这个反应,倒是有些迟疑。 「原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伤心难过,是因为宁王要为了她,兴师动众办宴。」 沈定珠怔了怔,为了不让苏问画怀疑,拿手掩面:「确实是心里不大舒服,所以你还知道什么细节,不妨都告诉我。」 苏问画笑了起来:「你终于打起精神了,说来百花宴也算不得什么,宁王说要在城中的花庄子举办,那种地方,我们虽然平时进不去,但想必就跟御花园差不了多少。」 在城中的花庄举办…… 沈定珠仔细思考,倘若她假死引起大火,从府中逃到城外的时候,萧琅炎应当还在参宴,反应不及时。 等到他知道消息,恐怕她都已经离开很久了。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萧琅炎倘若发现端倪,要抓她,势必会先控制她的家人,沈定珠就怕自己千里迢迢地赶去漠北,却正好被萧琅炎的人抓个正着。 可如果,她原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跑就跑了,萧琅炎已经有了更为重要的人要关怀,她就不用担心这些。 只需要逃跑后,找个地方躲藏几日,便能趁着风波过去后,再去漠北寻找爹娘。 「百花宴是什么时候呢?」沈定珠问。 「听宫里的意思,是要花期开的最好的时候,怎么也要一个月吧!」 沈定珠闻言,心中庆幸,好得很,她有时间筹谋。 苏问画走之前,让沈定珠想开点,她还等着沈定珠进宫,继续与她一唱一和,跟傅云秋斗到底。 初夏的雨密集且多了起来。 已经将近有十天的时间,沈定珠没有见过萧琅炎了。 倒是从沉碧的抱怨里,总是听到一些他和马尚书千金的传闻,诸如他们今日游湖去了,亦或是萧琅炎将买来的古董送给了这位千金等等。 沈定珠听得漫不经心,沉碧替她着急:「主子,再不争,您就地位不保。」 听到这里,沈定珠反而笑了,有些自嘲似的:「我有什么地位呀?」 沉碧一怔,倒也回答不出来。 她掐算着时间,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期间,朝堂中又传来消息,听说周家与傅家解除了婚约,周陆离自请去边疆镇守十年。 朝廷很快批准了他的请求,周陆离没有耽搁,短短五日的时间,便立即起程离京。 沈定珠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捡箱子底下的珍珠,让沉碧拿出去变卖。 「主子,都卖了?您最近可卖了好多东西,还不让奴婢往外说,您想做什么呀?」 沈定珠拉着她的手,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留点银钱,心里踏实,你别问多余的,好好地去帮我办。」 她的银子虽然攒了不少,可变卖的物件,大多数都是不起眼的贵重物品。 毕竟她还住在宁王府,不太好大张旗鼓地变卖首饰,故而林林总总地攒下来,现在身上只有五百多两。 还不够。 但是沈定珠不着急,因为她掐算着时间,那个重要的日子快到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初夏午后,桂芹脚步仓促地跑进来:「姨娘,冀都大水,消息传入京城以后,武仁的信也来了,您瞧瞧!」 沈定珠连忙坐起身,接过来看了一遍。 武仁说,好多南边来的商人问他购买粮食,出的价格都比之前收的时候翻了一倍! 他问沈定珠要不要出。 沈定珠立刻扯来信纸回信:「暂且不动,不到时机。」 她让桂芹将信送出去,然而,桂芹似乎有些犹豫。 「姨娘,有些话,奴婢得明说,每次寄出去的信,都要给徐寿公公看一遍,这次应该也是一样,否则奴婢的信送不出去。」 徐寿看,就等于帮萧琅炎看的,桂芹虽然不知道沈定珠和萧琅炎发生了什么,但猜也猜得到,两人怕是闹了别扭。 这件事,恐怕是瞒不过萧琅炎。 沈定珠颇为淡定:「没关系,就正常送出去,徐公公要看,就给他看。」 不过七八日过后,朝廷下了批文明令,称大皇子平王在内的监官和钦差大臣,修建水利不当。 皇帝从中发现他们收受贿赂,顿时怒不可遏,撑着病体,也要在朝堂上处置这些「佞臣」。 他将平王贬为庶民,发配边疆,而其余的大臣,贬官罢免,锒铛入狱,比比皆是。 朝廷上一阵腥风血雨。 了解平王的都知道,他性格憨厚笨拙,就算有点小聪明,可绝对没有胆子贪赃枉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他之所以敢那么做,是因为背后搭上了太子的关系。 所谓贪图的银钱,全部孝敬给了太子,而今,他替太子背上了这口锅。 皇帝未必不清楚,只是不忍惩罚嫡子,对太子萧玄恪,一再容忍宽恕,还试图拿其余皇子的下场,来敲打警钟。 然而,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派工部的能臣去冀都继续兴修水利。 春夏雨水多,很快就会到汛期,倘若不将堤坝及时建起来,则下游的百姓们就要遭殃了。 奈何工部中的大臣,竟无一人擅长水利,大家都不敢胡乱出主意,更怕这次办砸了,引来杀身之祸。 事情拖了两三日,朝廷迟迟不下命令,直到这日,御史台一名官员上奏,举荐漠北的沈二公子来将功补过。 众人皆知,沈丞相的二公子,自幼走遍名川大山,跟着已故的工部尚书学了很多年的水利修建。 在兴修水利这方面,无人出其右。 既然朝廷无人可用,那么就将他召回来,给他一次补过的机会。 摺子递到皇帝面前时,他正在用药,萧琅炎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低垂着头,衣裳板正华贵,神色威严不语。 皇帝喝完药,疲乏地咳嗽两声。 「老五,这是你的主意?」他将摺子,扔到了萧琅炎面前。 萧琅炎看了一眼:「儿臣不知。」 皇帝只笑,两只眼珠像石子,毫无感情,更无神采。 片刻后,萧玄恪脚步仓促地闯进来:「父皇,请您批准沈二公子去冀都治水!」 皇帝阴沉的眼神看向他,萧玄恪没料到萧琅炎也在,神色片刻的怔忪,便又恢復了以往的疏狂。 「好,好,」皇帝沙哑的声音,带着病中虚弱的嗤笑,「朕的儿子,一个二个,都有出息得很,为了一个女人,敢将沈家这样的罪人举荐过来,是当朕要死了吗!」 他勐然挥袖,放药的红木茶桌倒在地上,碎了一地瓷片。 第119章 正妃 宫人们纷纷跪下高唿圣上息怒,萧琅炎垂着冷淡的眉宇,神色莫测。 太子萧玄恪拧眉,拱手道:「父皇,沈家有罪不假,但是沈二公子曾参与过我朝三次水利兴修,更是前工部尚书的得意门生,他……」 「住口,」皇帝扶着床沿,喘息剧烈,像一条濒危的老龙,「你给朕出去。」 萧玄恪怔了怔,皇帝便嘶吼催赶:「出去!」 如此,萧玄恪才不甘心地看了萧琅炎一眼,转而离开。 他走后,皇帝阴森的目光盯着萧琅炎:「老五,你也是这么想的?」 萧琅炎垂着清冽的薄眸道:「儿臣觉得,是谁兴修水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将冀都的堤坝修好,让我朝世世代代的子民都能受到庇护。」 「只是,民间早已对沈二治水的消息有所耳闻,此时也有不少百姓期待着他出面,有时候稳定人心,更甚于稳定水情。」 皇帝的面色渐渐好转,片刻后,他才缓缓吐息:「这件事,你亲自去交代,记住,兴修水利要做好,但是,朕不希望沈二藉此翻身。」 萧琅炎眼底划过一道冷色,拱手:「儿臣明白。」 晌午过后,萧琅炎从勤政殿忙完出来,正要回玉章宫休息片刻。 陈衡却欲言又止,举步不前。 萧琅炎看他一眼:「有什么事,说吧。」 陈衡犹豫着道:「徐公公方才派人来传话,沈姨娘想见见您。」 萧琅炎那张冷如冰山的面孔,总算有了一丝裂缝,然而,薄唇边噙着的,是玩味的冷笑。 「她倒是沉不住气。」知道这件事她二哥能帮上忙了? 沈定珠就是如此,需要他的时候,百般讨好,不需要的时候,连他碰一下,都要死要活。 萧琅炎大步走向勤政殿,陈衡追在他身后问:「王爷,不见姨娘吗?」 「不见,你回去告诉她,本王不得空。」 沈定珠等了两个时辰,都没等来萧琅炎,反而等到了徐寿。 「沈姨娘,王爷事务繁忙,您请自行休息吧。」 沈定珠怔了怔,她也猜得到,她惹怒了萧琅炎,必然是不愿意见她的。 她连忙喊住徐寿公公,将两个钥匙交了过去。 「冀都大水,粮食涨价,灾民们没有吃的,我正好之前囤了一些米面,存放在庄子里,王爷知道在何处,可以派人去取,以宁王府的名义赈灾。」 「我原本是想亲手交给王爷的,眼下只能请公公代劳了。」 沈定珠说完,徐寿看了看她手里的钥匙,想了一会才接过来。 他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沈姨娘,杂家觉得你看起来不笨,怎么就是不明白,王爷就是天的道理呢?你得罪了天,再想讨好,只怕难咯。」 说完,徐寿负手离开。 沈定珠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直到他走了,唇角才渐渐抿下。 她希望,萧琅炎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她知道错了,在讨好他。 临近百花宴的日子到了,沈定珠竟然着凉病了。 自打她之前替皇帝试药,身子竟愈发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生病。 「咳咳。」沈定珠捂着心口,小脸蓄着病弱的苍白,沉碧忙里忙外地为她熬药。 沉碧回屋,跺着脚骂王府里的那帮僕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见主子失宠了,都不让奴婢进厨房熬药,那厉妈妈之前惯会讨好主子,现在也毫不客气。」 沈定珠反而不介意,只一心画着一些花鸟图,用来解闷。 桂芹拿着一包蜜饯进来:「姨娘,怕您喝药苦,特地为您取来的。」 府邸里的大家,都知道沈定珠的习惯了。 「多谢。」沈定珠回眸,孱弱的面色,反而显得柔美多姿。 桂芹都忍不住道:「奴婢再去外面,帮着沉碧姑娘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喝完了药,沈定珠叫沉碧为她更衣。 沉碧问:「主子这是要出门?」 沈定珠点了一点胭脂在唇瓣上,还是显得面色煞白。 「总在屋子里闷着,实在不习惯。」她要出去看看出城的路,哪一条最近,能直接出城上官道。 于是,沈定珠带着沉碧出门,她让马车停在街市口,就带着沉碧似闲逛一般,在街上随处走走。 直到沈定珠不动声色地靠近城门口,余光看着城门守卫,逐一排查出城的马车和百姓。 沈定珠皱皱眉。 看来,离京不如她想像的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道尖锐的唿喊:「沈定珠?果然是你,今日真是倒霉,一出门就看见你这个晦气的狐媚子!」 沈定珠扭头看去,只见傅云芝带着婢女,刚从茶楼出来,瞪着眼睛看她,那样淬毒了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撕了沈定珠。 傅云芝咬牙切齿:「你好不要脸,跟了宁王,又去勾引周将军,现在我与周家的婚事告吹了,你可算是满意了?」 沈定珠语气淡淡,病弱地咳了两声:「家丑不外扬,傅三小姐还是小声为妙。」 「你!」傅云芝气急,上前就要狠狠教训沈定珠。 然而,她扬起来的巴掌,还没落在沈定珠脸上,旁边就有人喊了一声:「住手!」 一名妙龄女子,身穿月牙蓝的衣裙,带着四名婢女,施施然走来。 鹅蛋脸,丹凤眼,神态威仪,颇有嫡女风范。 她看着傅云芝:「傅三小姐如此行径,要是传出去,还不知别人会怎么想傅家,你自己的婚事告吹就罢了,要是连累的傅大小姐与太子的婚事也出了问题,你可担当不起责任。」 傅云芝面色一白,不甘心地看了沈定珠一眼:「走着瞧。」 她转身离开。 沈定珠望向为她解围的女子,神情更加淡漠了。 「多谢马小姐。」 马雪薇昂了昂眉眼,看着沈定珠,也将她的绝色收纳入眼底,不可否认,沈定珠身段赛雪,胸口的位置鼓鼓囊囊,一看就是尤物。 然而,她是要做正妻的,绝不会跟艷妾计较。 「你无需感谢我,傅家嫁太子,我嫁宁王,现在不起冲突,以后也是要有争执的时候,我帮的不过是自己。」 「不过,」马雪薇眼神有些凌厉,「沈姨娘既然是侍妾,为何自由出入府邸,还穿的如此招摇?你这么做,只会给王爷招来麻烦。」 沈定珠暗中皱眉。 这是还没嫁到宁王府,就开始摆王妃的架子,训斥妃妾了? 第120章 本王纵着 若换做以前,沈定珠必然要还嘴,但这一次,她却垂了垂眼睫。 「是妾莽撞了。」 马雪薇见沈定珠态度良好,顿时松了松紧皱的柳眉。 其实京城中,不乏这位美人的传说,对于沈定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马雪薇也是道听途说。 「傅家那三小姐没少在外面说你的不是,我却不厌恶你,当然,也谈不上喜欢,不过我这个人最是讲道理,只要你规矩得当,别用一些不干净的手段争宠,在后宅,我容得下你。」 沈定珠神色淡淡地听着,白皙脖颈微低,鬓髮上的两串流苏随风晃动。 夏风来袭,美人两袖薄纱低垂,模样娴静,体态娇美。 她不反抗,马雪薇便说得起劲。 直到,马车的铃铃声临近,一辆缂丝紫布,两辆高头大马所拉的红木马车,停在了她们身旁。 一只戴着扳指的修长手指,挑开帘子,萧琅炎那薄冷的眸子,便立即与沈定珠的视线对上。 马雪薇教育沈定珠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转而看着萧琅炎,目光带着雀跃,又急忙按压下来,嘴角抿着端庄的弧度。 「参见王爷。」 沈定珠站在她身后,也福了福身。 萧琅炎问:「怎么在这?」 驾车的陈衡听言,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车厢内一眼。 王爷不是早就在附近看着了吗? 他都知道沈姨娘为何跟马家小姐停在这里,怎么还多此一问。 沈定珠没说话,马雪薇便道:「刚刚碰到傅家三小姐,想要欺凌沈姨娘,我看不过去,便帮着说了几句话。」 「王爷来之前,我正提醒沈姨娘,不要与她人计较,免得给王爷惹麻烦。」 一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萧琅炎薄眸转而看向沈定珠,美人立在日头之下,浑身肌肤白莹如珍珠。 乌黑的发,雪白的肌理,衬着那张朱红的唇。 活生生的艷,赛水似的嫩。 「真的是这样?」他问她。 也算是当众给了沈定珠解释的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然而,沈定珠却淡淡一笑,并不抬头看他,只说:「马小姐说得有理,妾便听一听。」 萧琅炎沉息,眸中色泽黑如深渊,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要一同回去么?」 这话,也不知对谁说的,但马雪薇自然而然认为是对她。 「那就多谢王爷捎带臣女一程。」她说着,也不扭捏,提裙而上,在丫鬟的帮助下,登上马车。 沈定珠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萧琅炎面色冷冷,放下帘子,便让陈衡赶车离去。 他们走后,沉碧才敢跟沈定珠道:「主子,这个马小姐,实在强势,若真是让她嫁进来做主母,您以后的日子怎么会好过?」 沈定珠笑起来:「那我们就走。」 沉碧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走?去哪儿?」 沈定珠却不说了,用指尖点了点她鼻子:「逗你玩的,这你也信,好了,我们快回去吧,这日头晒久了,头有些疼。」 她转而去街口,坐上王府的马车回去。 然而,马车还没走多久,就勐地停住,沈定珠险些磕在车壁上。 沉碧急忙扶稳她:「忠叔,怎么回事啊?」 车外,传来车夫战战兢兢的声音:「姨娘,王爷……的马车横在前头。」 沈定珠诧异挑帘,朝前看去,果不其然,窄小的桥上,萧琅炎的马车就那样霸道地横亘在上。 他挑着帘,侧眸冰冷地看着她的方向。 沈定珠拿捏不准他的想法,正想着要不要让忠叔换一条路走,没想到,那边陈衡已经下车,朝她的方向走来。 「沈姨娘,王爷请你上马车。」陈衡说的面无表情。 在他眼里,沈定珠不识好歹,方才王爷分明就是想让她上车驾,她却将机会让给了别人。 沈定珠让沉碧先行跟着忠叔的马车回府,她自己则上了萧琅炎的车驾。 令她有些惊讶的是,方才分别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马雪薇却已经不在马车上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萧琅炎竟然就能将她送回去? 带着这样的狐疑,她在他身旁不远处坐定,两人中间的距离,还可以再坐下一个人。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马车行驶起来,他冷着脸说:「方才你就站在街上,任由别人说你?」 「传出去了,本王的脸面往哪里放,沈定珠,你别忘了,在外面,你始终代表着宁王府。」 沈定珠抬起丽眸看着他,姿态娇柔。 可只有萧琅炎知道,她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副不能摧折的硬骨头。 「王爷说笑了,妾怎么能代表王府?何况,马家小姐为妾解围,说的不过都是忠言逆耳的话,听听是好事。」 「再者,现在与她相处融洽,来日她进了府邸成为主母,妾在她手下讨生活,也相对自在容易。」 萧琅炎的神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在她手下讨生活?看来,你对她做王妃的这件事,很是满意?」 「马家小姐秉性直爽,王爷若要听实话,相比傅云秋,妾觉得她更适合做您的王妃。」 沈定珠说的诚恳,半点情绪都没有。 萧琅炎嗤笑一声,眼神犹如裹着九重寒冰:「沈定珠。」 他喊她的名字,竟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本王真是没看错你。」 沈定珠眨着纤秾的睫望着他,似乎不解,但也没有开口追问。 接下来,马车便是长久的安静,萧琅炎似乎也不愿再看见她。 等到马车到了王府门口,沈定珠便被他扔了下去,她回过头,萧琅炎的马车连停也不停,转而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沉碧从门内追出来:「主子,您怎么又把王爷赶走了?」 沈定珠摇摇头:「他最近脾性古怪,我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老实一点,才不会让她假死的计划暴露。 萧琅炎不在府内更好,她有机会筹谋。 此时,远走的马车,却被陈衡停在了道路的拐角。 他对车帘内道:「王爷,沈姨娘没有追上来。」 萧琅炎压抑着薄怒的声音传出:「本王知道,她也追不上,凭她的脑袋,若不是本王纵着,早就被弃如敝履了。」 陈衡困惑:「那,我们还要给沈姨娘送药吗?」 萧琅炎手里拿着一瓶金疮药。 他回忆过那夜,确实是有些不顾她的疼痛,咬在那一团软肉上的时候,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想必她身上青紫交加,故而将金疮药带给她。 但沈定珠在眼前时,看着她那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萧琅炎又不愿将这份好意拿出来了。 「走吧,不管她了。」萧琅炎冷冷吩咐,将金疮药扔去了马车的角落。 第121章 二哥出事 接下来的日子,沈定珠的计划,进行的格外顺利。 她打听到,萧琅炎与马雪薇去参观百花宴那日,会调动全城的守卫,加强巡逻防范,城门的守卫相对城内就会薄弱一些。 那天就是她离开的好日子。 而她早已用山庄的些许木材,兑换了一点钱财出来,如今手里攥着一千两的不连票银票,去哪里的钱庄都能安全兑换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想好了假死的办法。 她咳得愈发厉害,吃了药便又吐出来,虽然不是真的,只为了做给王府内的下人们看,但到底将沉碧吓得不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日夜守在她身边,与桂芹两个人交替着照顾她。 最后,沈定珠只能安抚沉碧无需担心。 她好了一两日,面色愈发红润,大概是想到要走,即将真正地跟家人们碰面,前方的路再苦,她也有勇气面对了。 虽然,选择离开,无法为家族洗刷冤屈。 但她在萧琅炎身边,始终要疲惫地活着,恐怕根本撑不到他为沈家沉冤昭雪的那日。 沈定珠抽空去见了一趟嫂嫂赵氏。 「小妹,你来看我,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赵氏有些惊讶。 她翻着沈定珠带来的锦绣布匹,还有一些珍珠首饰。 连她平日里最喜爱的孔雀蓝的头面也给了她。 赵氏有些困惑:「你这是全不要了?」 沈定珠挽着她的胳膊,与她一起并行在乡野间的小路上。 漫山遍野的香草气息,连带着夏日的骄阳,耳边是清脆的鸟儿啼叫,沈定珠笑的明媚。 她们身后,跟着王府的家僕以及护卫,他们看似保护她,实则更像是监视。 萧琅炎虽然不怎么回府,但他派来看着她的人,倒是愈发多了。 「嫂嫂,东西都给你,我以后才能拥有更好的,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就好好收着。」 赵氏闻言,却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你从前是家中最小的女儿,爹娘疼宠,兄弟关照,我们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你才是撑住沈家最后一线命脉的那个人。」 「小妹,如果日子过得太苦,你很不开心的话,就给我写信,你大哥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最关心你的处境,怕你当妾被人作践,又怕你有如此美色,成为别人的玩物,受尽苦楚。」 「但以我所想,宁王府,确实是你最好的避风港,王爷那边……小妹你自己把握好。」 沈定珠垂下纤秾的睫,有些敷衍地应道:「知道呢,我会好好的,嫂嫂也是。」 临走前,她抱起沈青山,小小的孩子不过刚刚半岁,刚睡醒,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美人。 「小山呀,我是你的姑姑,」沈定珠抱着孩子,捨不得地轻轻晃荡,「你要记住小姑姑,长大了,千万别把我忘了。」 赵氏在一旁笑:「忘不了,等他开始记事的时候,我就天天带他去看你。」 沈定珠笑了一下,眼底划过苦涩的意味,却没有明说。 她安顿好了京城的一切,包括给了沉碧一笔银子。 沉碧受宠若惊:「主子,这……这有上百两了,您怎么给奴婢这么多?」 沈定珠握着她的手,小声道:「整个王府,我最信任的只有你了,沉碧,你替我保管好这些银子,但在有需要的时候,你该花就花,也别省着。」 沉碧惶惶不安:「主子,您别这样,最近您总是将东西往外送,是不是咱们要被王爷扫地出府了?」 沈定珠扶着矮几,笑的花枝乱颤,神采飞扬:「是呀是呀,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就靠你养我了。」 沉碧信以为真,抓着钱,仔细思考。 「幸好奴婢会酿豆腐,主子,您笑什么?奴婢的母亲,真的是酿豆腐出身的。」 主僕俩坐在窗牖下,光芒中翻动着尘埃,两人此起彼伏的轻笑声,惊动了附近树梢枝头的鸟儿。 距离百花宴还有一天的时间,凌风居然从边疆回来了。 沈定珠有些意外,凌风面色不太好,看见她,竟然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汇报她家人的近况。 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凌风,我爹娘怎么样?」 凌风顿了顿,道:「沈伯父沈伯母都很好。」 「那我大哥二哥呢?」沈定珠追问。 却没想到,凌风眼神闪躲,似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沈定珠心里咯噔一声。 她知道,出事了。 凌风在王府里来回踱步,徐寿仓促走来:「已经派人进宫去通知王爷了,不过,今日宫中有宴,王爷回来的可能会很晚。」 沈定珠等不及了,一把抓住凌风的手腕:「凌风,你告诉我,我大哥二哥到底怎么了?是谁出事了,难道是大哥的腿恢復的不好?」 凌风摇了摇头:「是沈二少爷,卑职回来的途中,却收到那边监事快马加鞭来的信件,说二少爷被圣旨召来京城,却在出发时坠崖失踪。」 沈定珠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沉碧和桂芹惊唿,急忙上前将她扶住,美人面色苍白,红唇哆嗦:「我要找王爷,王爷……」 她此刻六神无主,心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萧琅炎。 沈定珠的指尖,死死抓住徐寿的袖子:「徐公公,派马车送我入宫,我要见王爷!」 徐寿皱眉,有些为难:「沈姨娘,不是杂家不帮你,今日是皇后娘娘宴请各位王爷与女眷,送您此时进宫,岂不是得罪王爷。」 沈定珠指尖发颤,她看了徐寿一眼,理解他的为难。 回到房间以后,沈定珠趁着众人不注意,单独披了一件衣裳,就趁着天色擦黑离开王府。 她没有马车,从宁王府到皇宫,光靠脚走,便要走上半个时辰。 可是沈定珠什么都不顾了,心中只有家人的安危,她凭着记忆,想越过一堵矮山抄近路去皇城。 可没想到,刚越过矮山,就被尖锐的倒刺丛割伤了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沈定珠连忙扶着旁边的树干稍稍喘息,她白腻的额头疼出细汗。 然而,她只是稍作休息,便继续朝皇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看见旁人的张灯结彩,看见百花宴前夕的热闹喧嚣。 这些旁人的热闹火热,通通与她冷的像冰一样的心,隔绝成了两个世间。 突然,她脚下一滑,摔在一旁的鱼摊上。 摊主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来,沈定珠的裙摆沾了淡淡的鱼腥气,她原本就长得美艷,可这会整张瓜子脸毫无血色,可把摊主吓得不轻。 「姑娘,你没事吧?」摊主问。 沈定珠只是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便继续疾步朝前走去。 她累得很了,浑身的难受再次袭来,力气跟着渐渐减少。 直到沈定珠走不动,来到了一片陌生的街坊,她根本不认得这里是哪里。 天色擦黑,四处一片未点灯的晦暗。 沈定珠撑着墙,喘息不止,眼前的视线被汗水浸染得模煳。 就在这时,一道玲玲马车声从巷子外经过,沈定珠回眸看去,是萧琅炎的马车! 「王爷……」她张口,发现自己声音低弱的不行! 马车没有听见她的唿声,沈定珠踉跄地追出去,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唔。」她一声嘤咛,皱起两条黛眉。 就在沈定珠感到痛苦的时候,方才离开的马车,已经回头,停在了巷口。 「沈定珠?」萧琅炎已然下了马车,「你怎么在这。」 他方才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本不想回头查看,但想了想,还是让陈衡调转车头。 却发现巷子里趴着的身影,真的是沈定珠。 看见萧琅炎,沈定珠紧紧抓着他的衣袍,哭着道:「凌风回来了,我二哥掉下悬崖,下落无踪,王爷,您救救他!」 第122章 他不嫌弃她 萧琅炎微微拧眉。 他的出现,在沈定珠眼里,仿佛天神降临般,于这样夤夜的漆黑中,为她带来一点希望和光明。 至此,沈定珠才明白,她根本走不掉,也不能走。 她的家人,需要萧琅炎的帮助。 沈定珠拽着他的衣袖,含泪等待他的反应。 然而这个时候,萧琅炎身后的马车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她抬眸看去,只见马尚书的千金,马雪薇竟挑帘朝他们看来。 沈定珠怔怔,原来,今日的宫宴,其实是皇后为萧琅炎还有马雪薇的婚事,提前庆贺操办。 他们珠联璧合,身份相当,一起出宫,也是情理之中。 沈定珠舔了舔苦涩的唇,求助的话,忽然就哑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她迟疑的时候,马雪薇已经主动从马车上走下来,带着探究的目光来到他们面前。 马雪薇垂眼,就看见沈定珠正死死地揪着萧琅炎的衣袖,如此亲昵的触碰姿态,萧琅炎竟没有将她推开。 「什么味道?」马雪薇皱起眉头,用袖子掩住口鼻,瞧着沈定珠,「沈姨娘,你浑身狼狈,莫非是遇到歹人了?」 几句话,就想毁了沈定珠的清白。 萧琅炎却在这时开口:「陈衡。」 陈衡从后面上前,却听萧琅炎吩咐:「卸一匹马留给我,随后你送马小姐先行回尚书府。」 马雪薇丹凤眼里,布满一瞬的错愕,她看着萧琅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萧琅炎要为了沈姨娘这样低贱身份的人,将她半路抛弃? 陈衡办事麻利,已经将两匹高头大马,卸了一匹出来,牵到了萧琅炎的面前。 沈定珠涩声恳求:「王爷……」 「不用说,这件事本王知道了,会安排人去管。」他冷声说着,从身上扯下自己的披风,将狼狈的沈定珠兜头罩住。 之后,他不嫌弃她身上的鱼腥气和狼狈,将她打横抱起,一同上了马背。 沈定珠蜷缩在他的胸膛前,觉得迎面吹来的夏风都是苦涩的。 马雪薇追了两步:「宁王殿下!」 她欲言又止,眼神已经露出淡淡的苛责,她要看看,萧琅炎是不是真的会将她扔在这里! 萧琅炎望着她,声音清冷如玉:「家中有事,不得不先行一步,马小姐,告辞。」 话音一落,他轻夹马腹,直接朝宁王府的方向回去。 一路上,萧琅炎都没有跟沈定珠说话,却能感受到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他胸膛前的衣襟。 回到王府以后,沉碧马上迎过来,府内的僕从们正提着灯四处寻找。 沉碧急忙喊了一声:「别找了,姨娘回来了,跟王爷一起回来的!」 徐寿忙不迭跑来,大大地松了口气,想责怪,却又碍于萧琅炎在此。 「沈姨娘,你可把杂家吓得不轻。」要是人在府里丢了,怎么跟王爷交代。 沈定珠靠在萧琅炎怀里,脸色有些苍白,她近日小病折磨已久,方才强撑体力寻找,感觉不到疼。 这会儿在萧琅炎的怀抱里,才像是恢復了所有知觉,脚上疼的厉害,嘴里也泛着血腥气。 萧琅炎沉声吩咐徐寿:「去备水。」 不一会,徐寿指挥着两名小厮抬了热水进来,萧琅炎便将门踹上,随后,他三两下,就剥掉沈定珠的衣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刚接触到空气的美人,肌肤起了一层战慄。 她只面红耳赤地捂着身上的春光,一只纤细的手,象徵性地推了推萧琅炎,却并没有完全将他推开。 此时她的乖巧,像是完全依赖他的一只家猫儿。 萧琅炎帮她脱完了衣裳,就将她抱进浴桶里,虬龙纹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劲瘦有力的胳膊,和骨节线条流畅的手掌。 一瓢热水兜头浇下来,沈定珠这才恢復了一点理智,心也随着水温渐渐平静下来。 她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萧琅炎竟然在帮她沐浴? 沈定珠默默地仰头,用沾着水珠的丽眸去看他,只见萧琅炎绷着一张冷峻的面孔。 他一边为她搓着肩膀,一边冷冷道:「下次再这么给本王丢人,就将你锁在院子里,哪儿也不许去。」 沈定珠神情黯然:「二哥下落无踪,我害怕……」 「怕什么?」萧琅炎霸道地打断她,「父皇自从决定召他回京,你以为,本王会没有两手准备?」 他只是回来晚了一点,这个女人居然自乱阵脚,不知去哪儿伤到了自己,一身鱼腥气。 那狼狈的模样,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萧琅炎心底一股无名火窜上。 沈定珠听他话里的意思,忽然明白过来,她骤然直起半身:「王爷的意思是,我二哥没出事?」 晶莹的水珠顺着白雪般的肌肤滚落,无声无息地滑入浴桶内。 萧琅炎目光缓缓朝下,望着她的娇躯,目光逐渐变得漆黑炙热。 沈定珠反应过来,连忙又坐回了浴桶里,拿水面的花瓣遮挡,脸颊已经红得滴血。 然而,她虽然有些抗拒,但搭在浴桶边沿的左手,还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如此无助的境地中,她下意识地完全依赖萧琅炎。 萧琅炎嗤笑一声:「你就不用瞎操心了,有些事,不方便现在告诉你,但你倘若以后再犯蠢,本王就将你赶出府去。」 他说着狠话,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沈定珠静静地享受片刻,珍惜这难得的二人相处的宁静。 曾几何时,前世,他们也这样亲密无间。 那时沈定珠差点要误会了,她以为萧琅炎对她这么好,是爱上了她。 后来才发现,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有几分像傅云秋。 想到这里,沈定珠刚刚燃起的一汪心火,又渐渐地熄灭下去,她老老实实地贴靠浴桶,不发一语。 等她洗完,萧琅炎将她用布裹着捞出来,一路送回床榻上,后来又摆上两份竹丝香,将她里里外外熏了个遍。 沈定珠见萧琅炎紧皱的锐利眉宇,忍不住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 「还有鱼腥味吗?」 萧琅炎黑着脸说:「没了,否则,还要丢你进去再洗一遍。」 沈定珠裹着被子,湿濡的头髮粘在脸侧,更显得脸蛋巴掌大小,眼眸水汪汪的,樱桃小口欲言又止。 萧琅炎对她,不能算差,若不是他,二哥若真出了危险,她鞭长莫及,也照顾不到。 一想到自己还准备着离开京城,沈定珠便有些过意不去。 「王爷,其实我……」她想坦白,在他发现前,主动说出来。 然而,这个时候陈衡在外道:「王爷,马小姐委託卑职给您带口信。」 沈定珠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123章 摊牌 萧琅炎起身出去,不一会就重新回到屋内,沈定珠看他的神色,也瞧不出喜怒,但可想而知。 马雪薇性格强势,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王爷,马小姐……」 沈定珠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却与她同时开口问:「你的脚在哪里伤的?」 沈定珠怔了怔,轻轻抬起脚,看了一眼脚底,果然有四五道割出来的伤痕。 她低了低头:「方才为了抄近道去皇宫,在矮山上割的,现在已经不疼了。」 萧琅炎不说话,只从怀中掏出一瓶药膏,他刚打开盖子,沈定珠闻到味道,就知道是金疮药。 这样效果良好的膏药,一般只有皇宫里才能用,萧琅炎怎么还随身携带? 见他要为她涂抹,沈定珠的指尖,忙拽住他的衣袖,面上有一丝难为情。 她已经自觉有些无法面对萧琅炎了,更不好意思再接受他这样细緻的照顾。 萧琅炎眉梢一扬,将金疮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你既不喜本王碰你,那就让沉碧进来伺候。」 说着,他站起身:「你休息吧。」 沈定珠听他误会了,连忙扶着床栏也要站起身:「王爷,妾不是……」 这次,她依旧没说完,萧琅炎已经没有听下去的耐心,他只冷冷说:「至于你二哥的事,不用急,等着就有好消息。」 说罢,他关门离去。 沈定珠方才本要将自己准备离开的消息,主动告诉他,从而获得他的谅解,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只好再找机会跟他和盘托出。 她也想过直接放弃计划,干脆不说。 可是,萧琅炎眼线何其多,他只是这几日在宫里忙碌,所以才没能注意到府邸里的动静。 他早晚会发现她的那些小动作,从而猜测到她的意图,与其等着他生气,倒不如她提前认错。 次日,苏问画竟然又来了。 这次沈定珠还是在王府池子接待的她,满园夏花开的摇曳,芬芳多姿,阳光铺洒,正有一种好时光的错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苏问画的声音,犹如那花蕊上的嗡嗡蜜蜂一样,不断地钻入沈定珠的耳朵。 「表姐,你可知,昨天宫中的宴会上,发生了一件事。」 「你应该知道马尚书的千金,马大小姐马雪薇吧?昨日在宴上,她与傅云秋相邻而坐,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起了争执,后来离开时,她竟被傅云秋的衣裙绊倒,当时脚腕就扭伤了。」 「皇后娘娘因此斥责了傅云秋,」说到这里,苏问画有些幸灾乐祸,「你是没看到傅云秋的脸,当众被训,神色差得很。」 沈定珠却有些走神。 原来昨天送马雪薇回去,是因为她的脚腕扭伤了? 可是,转念一想,沈定珠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昨天萧琅炎要抛下马雪薇,反而送自己回府。 因为傅云秋跟马雪薇有了争执,萧琅炎心中向着傅云秋,哪里捨得别人给她委屈受。 这是给马雪薇立规矩,也更是侧面告诉她,不得放肆。 苏问画见沈定珠走神,便轻轻地推了推她。 「表姐,你怎么不笑?傅云秋过的越惨越好,我巴不得她更惨!表姐,你也应该高兴吧?有她在,外间总是传……」 她话都没说完,沈定珠就打断她:「你别再提了,如今你怀有身孕,又是太子女官,多少双眼睛盯着,说出口的话要小心。」 苏问画撇撇嘴:「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只是跟你说说。」 话虽如此,她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是偷偷地看向不远处,陪着她出来的姑姑。 「对了,表姐,还有一件事,你应当高兴,今日本应该是百花宴,可宁王殿下却忽然政务缠身,无暇出席。」 「好好的百花宴,唯有马雪薇一个人去了,看来,表姐你在宁王府的位置,稳得很啊!」 苏问画说的,沈定珠不放在心上,她知道萧琅炎并非真心要娶马雪薇,而是一些政权的图谋与周旋。 听徐寿说,他从未亲口应下与马家的婚事。 苏问画走后,沈定珠看着满园夏色好景,只觉得天气一日比一日热。 她想了想,决计为萧琅炎亲手做一件夏袍,到时向他坦白的时候,他应该也不至于特别生气。 待她脚上的伤势好了七七八八的时候,沈定珠便带着沉碧出门,去挑选细线。 然而,她刚从绣楼出来,就被马家的丫鬟拦住了去路。 「沈姨娘好,奴婢是马家的丫鬟,我们家小姐在对面的酒楼雅间里,等您叙话。」 沈定珠抬起丽眸,看见马雪薇临窗而坐,气定神闲的模样,手里端着茶盏。 摸不准她的意思,可沈定珠也不会怯场,便点点头:「劳烦你带路。」 沉碧怕她受欺负,亦步亦趋地跟着,然而到了门外,却被马家的丫鬟一同拦住:「咱们都在外面等小姐就好。」 沉碧看向沈定珠,得到她轻轻点头的许可,这才应下来。 进了雅间,马雪薇大大方方,指着她对面的雅座:「坐下说。」 沈定珠落座,马雪薇便推过来一杯茶,沈定珠看了一眼,马雪薇就笑道:「放心喝,没有毒。」 「马小姐误会了,妾只是在想,以我们非亲非故,也算不得熟络的关系,为何要请妾喝茶?」 马雪薇丹凤眼凝着一抹笑,这笑不达眼底,她强势的语气,便已经从唇中流泄而出。 「沈姨娘,你是聪明人,我便也不跟你卖关子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十张银票,和一张地契,推到沈定珠面前。 沈定珠柳眉微蹙:「何意?」 马雪薇笑了笑:「这里一共是五百两黄金兑票,还有幽州的一座宅邸地契,只要你愿意离开京城,离开王爷,这些都是你的了。」 沈定珠抿唇,感到想笑。 马雪薇望着她,口吻认真严肃:「我没有给你开玩笑,王爷待你不同,本来我为嫡妻,是不该跟你计较。」 「但王爷心中有你,更在外面为了你落我面子,所以,你不得不走,倘若你不离开宁王府,我爹绝不许我就这么嫁过去。」 沈定珠纤秾的睫毛垂下:「马小姐,您高估我了,也低估了王爷,王爷向来清风霁月,心如止水,岂会为妾一介寻常女子动心?」 他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只是马雪薇不知道罢了。 马雪薇眯眸:「你也可以不承认,得了好还卖乖,一向是妾室的惯用手段。」 「不过我找人查了你,最近你一直在少量多次地变卖物件,又有守卫看见你多次在城门口徘徊,沈姨娘,你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第124章 计中计 听到马雪薇的话,沈定珠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她丽眸掀起涟漪,看向马雪薇,后者唇角勾起意味莫名的笑。 「其实你不用否认,我想查你,简直易如反掌,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从前是丞相府的嫡女,又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美号,在王爷身边做一个替代品,必然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沈定珠,机会就在眼前,我助你离开京城,保证护送你平安地前往任何一个州郡,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永远不得回京,再也不许见王爷。」 说完,马雪薇放下一锭银子:「你如果愿意的话,后日午时,到应天城门等着,有人会接应你。」 她离开了,却留下了那些银票和地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沈定珠目光闪烁,漆黑的眸子泛起波澜。 回府后,沈定珠单独叫来桂芹,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让她出去办。 紧接着第二天,沈定珠又让沉碧拿了一件自己的衣物出去典卖。 终于到了与马雪薇约定的这日,过了午时,一辆拿青布罩住的马车,不起眼地从王府后门离开,朝应天城门驶去。 正值夏日晌午,烈阳正当空,街上行人稀少,马车到了应天城门附近就停下了。 马雪薇带着萧琅炎,从一旁的茶楼出来,萧琅炎满面深沉,眉宇看不出喜怒,倒是马雪薇指着那辆马车道:「王爷,沈姨娘想要离开是真的,您若不信,且看马车里是不是她,就知道了。」 车夫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唯有马车上的青布帘子,轻轻随风晃动。 萧琅炎负手立在马车边,没有动弹,也没有上前。 马雪薇抿唇看他一眼,掩下嘴角的冷笑,既然萧琅炎捨不得揭开真相,她便主动上去一探究竟! 马雪薇上前,勐然掀开帘子:「沈姨娘,你……」 然而,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马雪薇看清楚马车里的人,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满面不可置信。 萧琅炎微微侧眸,从她身后看进去,一声嗤笑:「这就是你让我看的沈姨娘?」 马车内,居然是宁王府的厉妈妈! 她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那日马雪薇给沈定珠的银票和地契,正唔唔地挣扎,满眼惊恐,尤其是在看见萧琅炎以后。 就在这时,沈定珠从不远处的酒楼里出来,身后跟着沉碧。 萧琅炎挑眉,像是没料到沈定珠就在附近。 只见美人身段窈窕纤弱,走到他面前,微微垂首,脖颈细白娇嫩,面色粉嫩如花。 马雪薇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带着火:「沈姨娘,你耍我?」 沈定珠神情平静,不卑不亢:「马小姐高看妾了,妾跟在王爷身边好端端的,你却给予妾好处,非要妾离开王爷,妾怎么可能答应?」 「之所以演这齣戏,是因为,马小姐对王府里的事了如指掌,想必王府内定有内应,所以,妾不过略施小计,就将这个眼线揪了出来,听凭王爷处置。」 马雪薇如坠冰窖,面色惨白! 昨天厉妈妈跟着沉碧,看见她又去典当铺典当了一件沈定珠的衣裳,便主动去跟马雪薇通风报信,是以,马雪薇还以为沈定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京城了。 毕竟她给的酬劳十分丰厚,她也看出来沈定珠并不是真心想留在萧琅炎身边。 为何竟被她反将一军呢! 萧琅炎不说话,那双如雪般凛冽的薄眸,看了沈定珠一眼,最后,凌厉的眼神,落在马雪薇身上。 骄阳晒得马雪薇面无血色,她连忙低头解释:「王爷明鑑,我不过是想成人之美,沈姨娘早就有了离开您的心思。」 「王爷只要稍作打听,便会知道,沈姨娘在各家典当行,都典当了不少首饰金银,她在积攒盘缠上路!」 萧琅炎看向沈定珠,语气幽幽:「她说的是真的?」 沈定珠点头:「是真的,不过,妾也不知道马小姐怎么会误会成这个样子,冀都大水,灾民十万,粮食短缺。」 「妾将多余的金银首饰全部变卖后换来的银子,拿去买了五万石谷梁,正想以王爷的名义,援助冀都,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西郊的粮仓查,妾这儿还有粮仓的钥匙。」 她从袖子里拿出两串钥匙,在马雪薇的眼前晃了晃。 萧琅炎看向马雪薇,一声冷笑。 马雪薇心里咯噔一声:「王爷,我都是被她们联手骗了,这个厉妈妈,收了我的好处,却跟沈姨娘里应外合要害我!」 「沈定珠有什么害你的理由么?」萧琅炎声音冷淡。 马雪薇下意识便道:「她不想我进府成为主母,害怕我处处压她一头,她想固宠!」 没想到,萧琅炎轻呵一声:「谁说要娶你入府了?马尚书告诉你的?」 这下,马雪薇切切实实地僵在原地,脸上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神情青红交加。 萧琅炎负手,语气淡漠:「母后牵线,母妃说和,都不过是看中了你,觉得你应为宁王妃,可本王从未点头首肯,你便做起这大梦来了。」 「以王妃主母自居,还插手收买王府里的下人,你这胆子,大得很。」 马雪薇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嘴里喃喃:「不是这样的,王爷,我不是这样的人!」 周围路过的百姓们纷纷驻足,但也不敢靠近,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萧琅炎凌厉的目光充满杀伐,看向厉妈妈的瞬间,更显凶光。 只听他一声下令:「陈衡,将此刁奴游街示众,剥皮凌迟,也带话给马尚书,本王断不会娶一个心思如此深沉的女人为妻。」 说罢,他拽住沈定珠的手腕,拉着她转身远走,直至上了自己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萧琅炎闭眸养神,沈定珠有些心虚的拿手指不断蜷缩衣裙一角。 虽然她刚刚演得滴水不漏,但以萧琅炎的锐利,应该还是看出了端倪。 「王爷……」 「回去再说。」萧琅炎飞快地打断了她,急促的语气带着些许戾气。 末了,他睁开薄眸,朝她幽幽看去:「别以为本王就信了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第125章 这是贼船,上了就别想下 回到府邸内,萧琅炎抓着沈定珠的手腕,将她直接推进屋内,随后他跟着入内,反手锁上房门。 沈定珠想要解释,被他一把拽住按在门上。 她吃痛一声,双眸浸起泪花,浓密的长睫颤颤:「王爷,妾不是真的要走。」 「不是?」萧琅炎低声切齿,「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哄骗马雪薇可以,但休要拿到本王面前卖弄。」 「趁着本王没有真正动怒之前,你最好交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否则,你和你的家人,本王都不会放过!」 他厉声说罢,转而坐去了桌边,单手搭膝,神情阴沉。 沈定珠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便抹着泪,啜泣道:「妾只是想离开王府住一阵子,去外面散散心,被王爷逼的实在没法了,那夜王爷如此兇悍强势,妾害怕……」 「怕?」萧琅炎一声冷笑,「你在本王身上抓挠,还吵着说恨本王,一桩桩一件件,我看你一点都不怕。」 沈定珠急了,抬起一张芙蓉般娇美的面庞:「怎么不怕,差点被王爷强行……」 说到这里,她又羞于切齿,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将头偏到一旁,小手攥成了拳头,再也不肯说了。 萧琅炎反倒是扬眉,等待她的下文,见她一直不再开口,脸反而红得像搓了厚厚的胭脂。 「什么叫强行,你是本王的妾,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就算如此,也应你情我愿,妾并非勾栏里出身的女子,强行承欢,心里一时很难接受。」她说的苦涩,方才多半是演的委屈,但讲到这里,却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 萧琅炎忽然能理解她为什么要逃了。 这个女人,倔强难驯服,一有点委屈,不会寻死觅活,只会想着离开这里。 他冷笑一声,端起一旁的茶杯:「既然如此,你该当何罪?本王纵容你一次两次,但这次,不打算轻饶了。」 沈定珠抬起长睫,试探着问:「妾准备了一些粮食,以王爷的名义赈灾,难道这也不能将功补过?」 「不够。」萧琅炎品茗后,放下茶盏,神情冷冽。 这都不够…… 沈定珠苦思冥想,须臾,她眸色一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其实,王爷也从这次的事情中,得了妾的帮助和好处。」 「哦?」萧琅炎发笑,「你又有什么高见?」 沈定珠气定神闲地说:「钦天监刚观天象,算出皇上与马相冲,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和娴妃娘娘却一力要王爷求娶马尚书的千金,摆明了是要断了王爷接任储君的路。」 「皇后娘娘是为了太子筹谋考虑,可以理解,娴妃娘娘是王爷的养母,竟也如此想法,说明她也意识到了王爷正在羽翼渐丰,而如果放任王爷发展下去,最受威胁的人便成了明王殿下——娴妃娘娘的亲儿子。」 「王爷不方便直接拒绝娴妃娘娘的要求,所以假意与马小姐周旋。妾今天这一计,虽然是为自己脱险,但另一种方面来说,也是帮了王爷,马小姐闹出这样的事,皇后和娴妃都没办法再要求王爷娶她了。」 萧琅炎听她这么长篇大论地说完,倏而笑了,薄黑的眸,锐利的眼神,浑身的姿态犹如恣意的勐兽,更带着恶狼的危险。 「你倒是将本王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但即便如此,本王也不会将这件事,视为你亡羊补牢的挽救。」 沈定珠舔了舔嘴唇:「王爷,妾知道,跟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所以,妾想不遗余力地支持您,但求王爷,让妾看到一点拯救家人的希望。」 萧琅炎好整以暇地端着茶杯:「本王已经兑现诺言,将你的大嫂和你二哥,都想办法接入京城,你还有什么不满?」 沈定珠看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王爷知道,这远远不够,妾的父亲母亲,才是皇上真正要对付的人。」 「起初妾不明白,父亲尽忠职守,沈家三代忠良,在先帝时期都得以重用,为什么皇上会对父亲起疑心,甚至不惜代价,抄了沈家满门,现在妾想明白了,因为父亲手上,握着皇上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而这东西,王爷一定也感兴趣。」她说到这里,抬起长睫,眼里两泓清然的雪光。 萧琅炎笑容渐渐敛去,他看着沈定珠,感到有趣地微微扬眉。 她难道是指,玄甲军? 先帝并非正常的生老病死,而是被人下了毒药,慢慢致死,临终前,先帝已经知道了是谁所为,可没有对外宣扬。 原本先帝要将皇位传给庶出的长子,那位皇子殿下雄才大略,被先帝亲手教养长大,而皇帝虽身为嫡子,可年轻时性格冲动,不得先帝所喜。 所以,皇上就给先帝下了药,以嫡子的身份登基,将原先的庶长子幽禁后毒杀。 这些都是宫廷秘史,沈定珠不知道,只能从先帝死亡那日,宫廷内外死了一大批宫人和臣子来猜测皇权更替中的血腥事实。 而皇帝最为忌惮的,便是先帝培养的一批死士,玄甲军。 传说中他们手里拿着真正的圣旨,只要这个圣旨公布于众,就会证明现在的皇帝是弒父杀兄的罪人! 皇帝私底下一直没有停止寻找玄甲军,他将所有人的嫌疑逐个排除,终于锁定到了丞相沈大人的身上,在先帝离世前的半个时辰,先帝曾将沈大人召入宫中密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具体说了什么不得知,沈大人自己更是守口如瓶,后来皇帝登基,也多次旁侧敲击,却终问不出什么。 但没过多久,就有人网罗罪名,马尚书带头检举揭发沈丞相通敌叛国,与敌国北梁来往密切,皇帝顺水推舟,抄了沈家满门。 萧琅炎看着沈定珠,她也不惧迎上他的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萧琅炎颔首:「你想要什么?」 沈定珠抿唇:「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他现在看似重用王爷,可是,真正的圣旨上,他不会将皇位传位给王爷。」 萧琅炎嗤笑,眼神却是冰冷刺骨:「沈定珠,你这是在教唆本王杀父篡位吗?」 沈定珠紧了紧袖下的手,害她家族的仇人,正是皇帝,她的目标,首先是为家族洗清冤屈,但如果能让皇帝不得善终,也算报仇雪恨! 她正式昂首,眸光坚定:「王爷徐徐图之,从储君,再到君主,妾愿助您一臂之力。」 第一步,自然是要除太子。 只要萧琅炎成为晋国的储君,皇帝的性命,随时都可以终结。 但现在太子萧玄恪一日在,皇上若是驾崩,绝对轮不到萧琅炎登基,否则,必将是血洗宫廷的一场残酷斗争。 沈定珠觉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她说完半晌,萧琅炎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须臾,他放下茶盏。 「沈定珠,这次的事,本王原谅你了。」 「但你记住,本王这条船,是贼船,你上来,就别想再下去。」 他说着,走到沈定珠面前,用手轻抚她的面庞,一笑,薄眸锐利,黑而深沉。 「你要是再想逃,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第126章 祭祀大典 七月初,仲夏时节。 萧琅炎因捐粮食援助冀都,被皇上当庭褒扬,更给予他统管三台的殊荣,一时间,宁王在朝廷中,风头无两。 与接连被批判的太子相比,不少臣子暗中倒戈。 但萧琅炎不动如山,任是谁来投靠,都不予理会,哪怕身处风头浪尖,依旧保持着看似不争不抢的立场。 这日下朝,萧琅炎刚出金銮殿,就被太子萧玄恪的人拦住去路。 「五弟,」萧玄恪从拐角走出,一身朱红的储君衣袍,衬的他眉黑且粗硬,飞扬如流星,「何时得空,去东宫坐坐?」 萧琅炎回以淡淡的态度:「多谢三哥好意邀请,只是最近被朝事琐碎缠得毫无分身之术,故而要辜负三哥好意了。」 萧玄恪幽幽扬眉:「无妨,你既不得空,孤也不会强人所难,只是马上临近中秋,以往习俗,父皇都会带领臣子祭天祈福。」 「最近父皇龙体欠佳,精神不济,听中书省说,父皇有意让你代他行祭天祭祖之权,五弟,孤并非挑拨,而是希望你好好想想。」 「父皇是人君,祭天隆重,而你虽为龙子龙孙,可论祭天,还轮不到你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来的。 萧琅炎神情更加平静,薄唇边甚至垂挂一抹嗤笑。 「三哥,父皇如何决定,自然有他的打算,我身为儿臣,只需要父皇怎么安排,我就如何分忧罢了。」 他说着,拱手:「还有政务在身,就不陪三哥闲聊了。」 萧琅炎带人径直离去,经过萧玄恪身边的时候,萧玄恪侧眸,眉色冷冷:「孤好声好气与你打商量,就是不想闹出兄弟阋墙的闲话,你既不领情,那就别怪孤跟你好好争上一争。」 萧琅炎脚步一顿,语调清冷道:「三哥自便。」随后带人远去。 萧玄恪拳头紧握,眼神阴鸷。 「敬酒不吃吃罚酒,孤看你是过了太久好日子,忘了栽跟头是什么滋味!」他说罢,甩袖愤恨离去。 此事就发生在金銮殿外,自然瞒不过皇帝的耳目。 当小太监将兄弟二人的对话,转告给病榻上的皇帝时,皇帝刚服用完一副金丹妙药,脸色透着隐约的黄白。 他靠着龙榻,笑声苍老低沉,有一丝诡异之相:「由得他二人争吧,朕也想看看,哪个儿子最有能力。」 夜里。 萧琅炎回府,沈定珠照常陪在他身边伺候。 两人临窗练字,沈定珠垂眸一看,见萧琅炎临摹的,竟然是先帝的《兆麟书》。 「王爷也瞧过这本书?传说中,兆麟书是先皇将自己一日夜梦仙人的事记录下来,梦境真实不虚,但真正能阅读这本书的人,却并无几人。」 萧琅炎挑眉,看着她:「你读过?」 沈定珠眸色昳丽,灯火下,美人娇面如光滑的明月,泛着隐约白嫩的柔光。 「幼时,父亲曾与前国子监祭酒杜老要好,便带着妾常常来往杜府做客,杜老便曾口述《兆麟书》,当成趣事讲给妾听。」 萧琅炎放下笔,薄眸落在纸上的字迹中,神色有些清冷。 「后来不来往了?」 沈定珠似有难色,几次张唇,最后默默道:「父亲入狱后,杜老曾来劝说他伏法认罪,向皇上表忠,父亲拒不认错,二人因此决裂。」 杜老这个人,是绝对忠诚的皇帝派,他并不在乎是谁当了皇帝,他只伺忠诚于大晋的江山。 所以劝说沈相认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奈何沈定珠了解父亲,他没有做过的事,宁死也不会承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萧琅炎站起身,朝外走,看样子是准备休息了,沈定珠陪着他走到门口,两人共同沐浴一片皎洁白月的光辉,犹如一对亲昵的璧人。 「马上要举行中秋前的祭祀大典,父皇会选择一名皇子,代他祭天。」 「王爷有多少胜算?」沈定珠询问。 前世的这个时候,皇帝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差,祭祀大典是他自己去的。 然而这一次,完全不同,在萧琅炎的「照顾」下,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 萧琅炎笑,薄眸里,挂着冷冽的神色:「毫无胜算。」 「论支持的臣子,本王不如太子,论得父皇属意,本王更不如明王,太子必然会想办法,赢得这次机会,向朝廷和天下人展示他稳固的储君地位。」 这次的祭天大典,很是至关重要,一旦代表皇帝祭天,那么日后在朝中的威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沈定珠沉着丽眸,思索半晌:「可是现在太子已失帝心,朝中杰出的皇子,唯有王爷和明王了。」 皇帝就算再偏爱嫡子,也不会在这种关键的事上煳涂吧? 萧琅炎负手,站在一片月桂树下,垂眸看着沈定珠:「傅家的大公子,曾跟在杜老的门下学习,如果这次傅家出面,为太子说和,由杜老出面力保太子代父皇祭天,此事多半能行。」 沈定珠眉心一跳。 她想起来了,傅家在杜老那,确实有这样一层关系。 而杜老作为前国子监祭酒,朝中不少臣子,都曾是他的学生,他又是两朝老臣,威望甚高,地位举足轻重。 如果他开口推荐太子,那么皇上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岂不是顺势而为。 沈定珠看着萧琅炎,长睫纤秾,在皎洁的月辉中,美人肌肤如白雪,红唇丰润似樱桃。 「所以,王爷本想让妾跟傅家争一争,却没想到父亲已经跟杜老决裂了。」 萧琅炎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声音略略低沉:「现在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明王必然也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若是能让他二人相争,也未必不可。」 萧琅炎说完许久,都没听到沈定珠的回答。 他低头看着她,被她脸上的专注情绪,所吸引。 沈定珠不笑时,显出清冷的美艷,好似那云端上的仙子,即便貌美,却始终隔着一层朦胧的雾纱,使得凡夫俗子不敢近看。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夏风吹过,将两朵细小浓香的桂花,吹落她的肩头。 萧琅炎抬手,想为她拂去,未料到,沈定珠忽然捧住他的手,芙蓉娇面有些愉悦地道:「妾想到办法了!」 第127章 先礼后兵 萧琅炎扬眉,眸光一垂,落在她两只纤细的小手上。 沈定珠反应过来,耳廓红如搓了胭脂,她不动声色地松开手,道:「就算杜老与沈家决裂,我却也有办法说服他。」 萧琅炎笑了起来:「杜老在朝中素有老顽固的雅称,认定的事,即便皇上下令,都不会更改,你有什么把握比傅家更能说服他?」 沈定珠眯眸,像个得意的小狐狸般,露出狡黠的眸光,她勾勾手指,竟真如魅人的妖精。 「王爷俯身,妾告诉您。」 萧琅炎微微凝神,鬼使神差地配合她,弯腰低头,任由她清香柔软的气息临近,那唇贴靠耳畔,声音娇糯地说完了她的计划。 可话语就像是过耳的风,萧琅炎没有听进心里去,倒是沈定珠身上若有似无的桂花香,竟让他有些沉醉其中,缓缓怔忪。 沈定珠说完,都不见萧琅炎反应,她不由得皱起柳眉,有些娇嗔般地唿喊:「王爷?王爷!妾说的,难道您觉得有问题?」 萧琅炎回过神,直起身来偏过眼神:「你自己定,有什么需要去办的事,你找徐寿帮你。」 说罢,他转身,撂下一句还有公务,就匆匆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沈定珠凝了神色,她刚刚说错什么话了不成? 唯有陈衡感到莫名,他们的王爷回到皇宫里的玉章宫以后,竟让宫人端来冷水沐浴,洗了两三遍,好半天才出来。 这夏天虽热,可有那么热吗? 陈衡不理解。 过了两三日,沈定珠带着沉碧上街买东西。 到了专卖糕点的祥云楼外,沉碧看着从店铺里排到店铺外的人龙,忍不住说:「主子,这家铺子生意如此红火,咱们若是排队,非得等到晌午去不可。」 沈定珠轻摇团扇,身姿曼妙,引得过路的男人都多看了她两眼。 她清凌凌地昂着细白的脖颈,耳边一对红玉水滴坠子,衬的她肌肤白腻如鹅脂。 「就是专程来排的,就冲着祥云楼的字号,等也值得。」 「那主子去那边阴凉的地方坐着,这里交给奴婢来排。」 沈定珠言说不用:「很快就会到我们了。」 沉碧看了一眼望不见头的人龙,感到狐疑,这至少还要排半个时辰吧? 然而,果然如沈定珠所说,不过片刻,前面的人各自散去。 店铺里的伙计挂出售罄的招牌,对外吆喝:「今日无糕,明日请早了!」 大家各自散去,唯有沈定珠带着沉碧上前,见她穿着锦绣,面容艷丽不可方物,店铺小厮恭敬地说:「夫人,今日卖完了,您明日再来吧。」 沈定珠拿出几两碎银:「我知道,但我记得祥云楼一直可以预订,请帮我订一份绿豆糕,明日辰时我派人来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小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祥云楼的这个预订,向来是不对外的,只有东家和几个东家要好的朋友知道。 见沈定珠谈吐不凡,小厮便将银子收了,把她的要求记下来。 订完东西,沈定珠才带着沉碧离开。 「主子,奴婢怎么不知道,祥云楼还能提前预订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沈定珠轻轻地戳了一下沉碧困惑的小脸。 这不过是杜老家里的产业之一,这些做官的大臣,家中的亲戚,除了明面上做官的,还会有一些私底下的商贾生意。 没有人会嫌钱多,谁都一样。 沈定珠正想再转转首饰楼,最近萧琅炎愈发大方,竟准她随时找徐寿拿银子。 然而,却迎面碰上了傅云秋与她的两名丫鬟。 沈定珠眼眸一沉,就想当做没看见般,从她身旁走过去,未料到傅云秋主动喊住了她。 「沈姨娘,好巧。」傅云秋站在台阶上,微微一笑,气质端庄,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在里头。 沈定珠缓缓上前,走上两个台阶,与她平齐,才笑着说:「真的很巧,有阵子没看见傅大小姐了,大小姐的病好全了?」 傅云秋声音温柔:「宫中遣了不少太医来看诊,如今已是大好,还没恭喜沈姨娘,王爷为了你,连马家的婚事也拒绝了,看来沈姨娘在王爷心中,果真不同。」 以往傅云秋说这种话,沈定珠还会客套两下,这次,她懒得应付对方的唇枪舌剑了。 索性大大方方地应下来:「王爷待妾,确实是好,妾无以为报,只能以后一直陪伴在王爷身侧了。」 傅云秋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微微沉息,好半天,才重新露出得体的笑容:「真希望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位苏女官,也能有沈姨娘这样的心态。」 她上前几步,看着沈定珠,低声说:「要是苏问画知道,太子赐给她,让她在床榻上都穿着的朱红珍珠缎,竟是因为穿上有几分像自己的表姐沈定珠,你说以苏问画那样的个性,能不能接受得了?」 沈定珠顿了顿,转而浅笑,芳华妩媚。 「她能不能接受,妾不知道,妾只知道,表妹没有那么蠢,不会听不出来挑拨的话语。」 「是吗?」傅云秋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浅笑,随后便带着丫鬟离去。 沈定珠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背影,心中暗骂烦人。 次日一早,沈定珠取了绿豆糕,便前往杜府。 门房替她通传,然而,不一会门房出来,道:「我们老爷今日不方便见客,请贵人回去吧。」 说着,就转而进去,关上了大门。 沈定珠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拉着沉碧回到马车上,不一会,竟看见傅家二公子,被杜老笑着送了出来。 沉碧诧异:「杜老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竟就这样将主子拒之门外,明明已经见客了,却不肯见主子一面。」 沈定珠反倒是不惊讶:「意料之中,在他眼里,父亲通敌叛国,是背叛晋朝的罪人,杜老平生最恨这样的臣子,不愿意见我,也是正常的。」 「而傅家跟他关系要好,他自然是会选择傅家,与我撇清关系。」 她将提着的绿豆糕递给沉碧,让她回去跟下人们分着吃。 「主子,那咱们就这样回去吗?」 「回去吧,读书人都讲究先礼后兵,我已经拜访过了,既然他不肯见我,那我只能用点别的办法。」 沈定珠说着,红唇勾了勾,她看着沉碧,吩咐:「一会回府,你让徐寿公公来找我一趟。」 第128章 晓之以情 深夜如水,月辉皎洁。 城中一处私密的青楼,坐落在淮水河的北面,只招待一些熟客,此时树影婆娑,竹影轻摇。 一旁僻静的庭院里,陡然传来两声闷哼,紧接着,便是青楼女子惊愕的尖叫声。 片刻前,一群蒙面大汉闯入屋内,将正在吸食五石散的三人死死按住。 为首那人醉生梦死的厉害,配着五石散的药效,这会儿犹如步在云端,面对闯入的生人,也只是傻笑。 而其余两个陪伴他的男子,吓得醒了神,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蒙面大汉揪紧为首那公子的衣领,低头仔细确认。 「是杜老的嫡孙杜千钧?」 「正是在下,你……」杜千钧眯着眼睛,极力想从模煳的视线里,辨认出对方的身份,「你是谁?」 蒙面大汉冷然一笑:「自然是抓你的人!」 一阵天地倒转,杜千钧被他扛在肩上,几个蒙面大汉相继掠步,轻功登上屋檐,踏着月色眨眼消失不见。 等老鸨带着护院赶来的时候,只有满地流霜的白月光。 次日,沈定珠还是带着一袋绿豆糕,前去杜府拜访。 没想到,这次门房看见她,还不等沉碧上前通传,便想要关上门。 沈定珠顿时将那袋绿豆糕往门里一扔,站在几步台阶下,抱臂悠然道:「别急着关门,这绿豆糕有解药的功效,你拿进去问问你们老大人,看看他是不是应当给贵府公子用得上?」 门房狐疑地看着她,沉碧瞪了他一眼,催促道:「还不快去?你要是不肯,耽误的,可是你们自家主子的事!」 门房这才提着绿豆糕,匆匆入内。 不一会,他就跑出来:「老大人说了,请贵客入厅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总算是肯见了。 沈定珠成竹在胸,穿着橙红配浅黄的衣裙,犹如翩然的蝴蝶,一脚踏入这深门府宅内。 她带着沉碧到了正厅等待,不过片刻,沉重的脚步声快速走来,门口人影一晃,沈定珠抬头,便见杜老那张严肃威严的面容。 「晚辈见过杜大人。」沈定珠起身,轻轻地福了一礼。 杜老神情透着浓浓的不满:「当初在你父亲面前,我早已说过,我杜德至平生最厌恶背信弃义之辈,杜家也早就与你们断了往来,你还三番五次地登门,是为了什么?」 紧接着,他再次逼问:「昨晚,老夫孙儿千钧在邀月楼里受袭,也是你指使人干的,是或不是?!」 杜老的语气,雷霆万钧,仿佛只要沈定珠承认,他马上就会让家丁捆了她送去官府。 然而,沈定珠气定神闲,那张极其貌美的娇面上,浮着几分不达眼底的浅笑。 细面娇娇,樱桃小口,轮廓漂亮的眼里,目光却是冰冷的。 「晚辈如今不过一介浮萍,哪里来的本事,使唤人去对付杜公子?杜大人,您真是冤枉我了,不过,晚辈也听到了一些传言。」 「您的长房嫡孙杜公子,在外伙同三教九流,吸食五石散,夜夜笙歌达旦,这五石散自我朝开国以来,就是律法禁药,但凡吸食,无论王孙贵族,亦或是布衣平民,皆要重罚流放。」 「晚辈生怕杜大人忘了这回事,特来提醒,顺便叙旧。」 杜老盯着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花白的鬍子微微上翘。 他冷冷说:「沈家小女,你素来聪明,但你别以为这么说,老夫就不知道你的想法。」 「如果你想用千钧来威胁老夫,让我投入宁王势力,为宁王效忠,那老夫劝你,少费工夫。」 「千钧他做错了事情,一会,老夫就会押着他去官府,就不劳你跟王爷操心了!」 大义灭亲? 沈定珠不信。 杜千钧是杜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杜老的儿子早已病逝,送唯一的嫡孙去坐牢,这个老腐朽定然捨不得。 沈定珠面上保持着浅笑,眸光清冷,自带疏远的艷绝。 「杜老如此秉公执法,晚辈自当佩服,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晚辈这就离去,不让您再烦心,只是,临走前,有一些话,不得不说。」 沈定珠终于收敛了笑容:「杜老您是老派忠臣,效忠大晋的江山和王朝,这属实让人敬佩,可您有没有想过,五石散既然一直是禁药,在坊间销声匿迹多年,为何突然之间再次出现?」 「您不愿细想,晚辈来点破这个疑惑,那是因为当今圣上信奉丹药,多数人为了讨好皇上,趋之若鹜,搜罗民间延年益寿的偏方,五石散这才死灰復燃。」 「您作为两朝臣子,自然应当明白,五石散残害身心,多少世家大族因为这一味小小的禁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皇上明知却不杜绝,这就是您要效忠的人吗?」 「同为晋朝子民,可若君王昏庸煳涂,您也纵容无视?晚辈现在人微言轻,当然不奢望几句话,就能说服杜老转而支持宁王,可您若静下来仔细想想,皇上乃至太子储君,真的有治理江山的才能吗?」 「宁王殿下为什么一再受牵制和阻遏,您心里一定比晚辈更清楚。」 话说到此,杜老神情怔怔,垂着的白眉下,一双浑浊的瞳透着沉思。 沈定珠准备走了,带着沉碧到了门口,侧首说:「还有,不管您信不信,家父没有背叛晋朝,没有通敌叛国。」 「我们沈家自开国以来,代代忠良,家训清越斐然,父亲更是在先帝时期就得以重用,是谁把我们逼到了这个地步,您仔细想想,一定能明白。」 随后,她便抬步离去。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沉碧看着沈定珠的侧颜,美人专心致志地望着车窗外,沿途的街市风景。 夏风吹拂她白瓷般的面颊,透过那轮廓娇美的侧影,沉碧却发现,沈定珠也在走神。 「主子,您是在担心杜老不会听您的建议吗?」 沈定珠托腮,美眸深邃,泛着细碎的灿光:「杜老不是个笨人,但他到底会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总之,该说的都说了,如何选择,就看他自己。」 此时,傅云秋已在东宫,向太子萧玄恪夸下海口。 「殿下请放心,二弟他专门拜访了杜老的府邸,得杜老亲自接见,两人相谈甚欢,明日的早朝上,百官必定会推崇您代皇上去祭祀大典。」 第129章 本王只信任你 萧玄恪靠着红漆雕花小长椅,吃着宫女餵来的葡萄,黑眸阴沉,双眉间神色冷冷。 「孤是储君,父皇病重,祭祀大典,原本就应该是孤代为举办,可恨那萧琅炎如此不识时务,竟想跟孤争上一二,真是不自量力!」 他越说,脑海中,越浮现出沈定珠的面孔。 萧玄恪无意识地缓缓揪紧衣袍下摆的带子,拳头紧握。 「他怎么什么都要跟孤抢,他也配?」 傅云秋没有插话,只是低着头,姿态文静。 萧玄恪扫了傅云秋一眼,忽而推开宫女打扇的手,凑近傅云秋,似笑非笑地问她:「怎么了,每次孤说到萧琅炎,好像你都不大高兴?」 傅云秋面色一顿:「臣女绝对没有,只是知道,太子现在是储君,臣女听您的,以后,太子是臣女的丈夫,臣女也要听您的,您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萧玄恪闻言,哈哈朗笑,黑厉的眉宇飞扬,盯着傅云秋,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她要是有你那么识趣就好了。」 这个她,说的自然不是苏问画,而是沈定珠。 傅云秋暗中捏紧了裙摆,面上状似不懂,只道:「苏女官年纪尚小,殿下多多教导,想必她很快就会更加得您心意。」 「你倒是大度。」萧玄恪说了一句,随后便无心再应付傅云秋,让她自行离开。 傅云秋恭敬地退离,走到门口,便见苏问画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不停地垫脚,朝里面观看。 瞧见傅云秋出来了,苏问画面上闪过一抹厌烦,但还是展露笑脸来寒暄:「傅大小姐。」 傅云秋姿态冷冷,高贵不可攀,那眼神如蛇般阴冷,轻轻地扫过苏问画的肚子,随后淡淡道:「殿下在忙,你无事时,就不要总是来打搅了。」 说罢,她便带着宫人离去,苏问画瞪着她的背影,咬紧牙关。 且让傅云秋再嚣张一阵,等她生了皇长孙,看傅云秋还怎么得意嚣张。 接连两日,沈定珠都留意着朝堂上的事。 原本皇上应于昨日早朝,任命一名皇子,代他行祭天之权。 然而,皇上忽然咳血不止,病的严重,顿时缠绵病榻,萧琅炎做主,将早朝变成两日一次,所有朝中重臣,皆随时待命。 几场夏雷伴随着暴雨下了一阵,终于,沈定珠从徐寿的口中,得知了皇帝的最新消息。 昏迷了好几日的皇帝,终于在今晨,接受了杜老的建议,提名太子萧玄恪替他行祭天之权。 沈定珠得知以后,怔了半晌,徐寿拱手离去,她也毫无反应。 沉碧上前,见状,试探着劝慰:「主子,杜老一向冥顽不化,您该做的都做了。」 沈定珠美眸中泛起波澜,樱红的唇口嘆了一口气。 「罢了,剩下的就看王爷如何办了。」 萧琅炎愈发忙碌,甚至于没有时间回王府,沈定珠也不知他是怎么应对的。 然而,到了祭天大典这日晚上,沈定珠却得知,祭天大典上,出事了! 沉碧向外院小厮打听的消息,她额头上还沾着雨水,待擦去以后,才气喘吁吁地说:「主子,太子闯大祸了!」 「他在代表皇上祭天的时候,将没有完全熄灭的火烛,掉在了鼎坛中,引起大火,差点将祭天的大殿给烧了。」 所谓鼎坛,便是一个长条的香坛,为青铜所制,即便烧着的香倾倒,也不应该引起火灾。 但,祭天的时候,周遭黄纸纷飞,还有各种上表上天的奏章。 墨纸松油,一遇火,自然要将祭祀大殿变成一汪火海。 沉碧压低声音,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不仅如此,听说,还把马尚书烧伤了!咱们王爷闯进火海,抢出来先帝和几个列祖列宗的牌位,皇上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直言太子不祥,要跪着去祖宗面前忏悔呢!」 沈定珠一怔,萧琅炎竟闯入火海? 她想了想,道:「皇上应当只是气话,废太子不是小事。」 沉碧点头:「可不是嘛,听说大臣齐齐跪下,请皇上息怒,总算将这件事劝住了,就是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她说着,见天色不早,就上来给沈定珠卸钗环。 沈定珠对着雕花铜镜,望着镜中的倩影,反而陷入了沉吟。 这火来的突然,应该不是意外。 还不等她仔细思考这件事跟萧琅炎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忽然,徐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姨娘可歇下了?」 沈定珠示意沉碧出去回復。 「我们姨娘正要梳妆休息,徐公公有什么事吗?」 「哎哟,王爷从宫中传令,要让姨娘漏夜入宫,就请沉碧姑娘再辛苦一遍,替姨娘穿戴整齐,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口候着了,咱不好让王爷久等。」 沉碧回来以后,沈定珠顿时道:「梳个简单的妆。」 不一会,她乘坐马车,再次进宫。 待到了玉章宫,刚过子时,皇宫的飞檐斗拱,犹如坐落在暗夜里的巨兽,那一串串廊下的宫灯,便好似这只兽的眼睛,关注着过路的每一个人。 湿热的空气顺着晚风吹来,徐寿似是有些着急,在前头带路,脚步飞快,沈定珠哪怕跟的紧,也难免落下几步。 等到了玉章宫,她捂着心口,樱唇气喘不停,白腻的额头上,渗出一层淡淡的汗丝。 几缕黑髮黏在脸颊边,更显得俏脸宛如盛开的芙蓉,美而娇艷。 玉章宫里,当值的岑太医带着两名太医恰好出来,看见沈姨娘,岑太医最先拱手请安。 沈定珠回了一礼:「王爷怎么样了?」 还不等岑太医回答,里面就传来萧琅炎清冷的声音:「沈定珠,还不进来?」 几名太医讪讪一笑,这才告辞。 沈定珠进去以后,闻到浓浓的药味中夹杂着血腥气。 她绕过屏风,看见萧琅炎赤着上身,整条右臂都裹上了白绷。 沈定珠一时诧异:「王爷……」 萧琅炎薄眸淡淡,冷眉锐利平静:「被火燎伤了一点,没有大碍,你过来。」 他用左手朝沈定珠扔来一个药瓶:「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补过,给本王的眼睛上药。」 沈定珠怔了怔,打开塞子,顿时闻到药瓶里刺鼻的气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这药,能治雀盲?」 「能,但会有一点不适的症状。」萧琅炎说的平静,不但不害怕,反而催促她,「下手要快,否则,本王若是疼起来,便要为难你了。」 第130章 一击必中,中必见血 沈定珠顿时不敢犹豫,马上走上前去,用粉白的指尖挖了一点药膏,便准备抹在萧琅炎的眼睛上。 可是…… 「王爷,您就这么睁着眼睛?」沈定珠的语气有些无奈。 药都到眼前了,萧琅炎还睁着那双淡漠深邃的冷眸,就瞧着她。 萧琅炎扬眉:「被火燎伤的是眼瞳,闭了眼,你该怎么上药?」 「那睁着眼也上不了呀,总不能让妾将指头戳进眼睛里。」沈定珠的芙蓉俏面上,残存着狐疑,双眸生动黑灵。 萧琅炎沉息,只道:「真笨。」 他指了指下眼睑:「太医说了,抹在这里。」 沈定珠得了指令,便轻柔地触碰上去,药膏气味刺鼻辛辣,不知加了什么,刚一碰到萧琅炎的眼睛,他便皱了皱眉头。 沈定珠感觉得到,这药恐怕是很疼,萧琅炎眼角都充血发红了,强忍着却不吭一声。 她反倒是下意识地吹了吹气。 萧琅炎喉头一动,声音低沉动听:「你这是干什么?将本王当成三岁的孩子么?」 沈定珠有些侷促,美人面红得犹如烟霞:「从前在府中,要是磕着碰着了,妾的母亲都会这样吹一吹,虽是没有药效,但有人安慰,总觉得不疼了似的。」 萧琅炎冷笑一声,但他竟没反驳,反而等沈定珠为他另外一只眼睛上药的时候,他还道:「也吹一吹这只。」 随着这样和平的相处,沈定珠身上的紧张渐渐散去,自从上次她与萧琅炎吵架,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这样在一起了。 片刻的宁静后,萧琅炎主动开口:「你应该都听说了,太子祭祀大典上出错,约莫不出两日,他就会被废除储君之位。」 沈定珠顿了顿,点头:「王爷的计谋,向来如此,一击必中,中必见血。」 她小小的吹捧了一下他,毕竟这件事上,她没出什么力,储君一倒,接下来朝廷的争斗,便会转移到萧琅炎和明王身上。 萧琅炎却抬眸,看着她,火光似在他眼底瀰漫。 「是你给了本王助力。」 「妾?」沈定珠惊讶,迟疑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娇软的声音压低,「您与杜老说上话了?」 萧琅炎不置可否。 沈定珠眼中迸发闪烁的笑意:「原来如此,怪不得,杜老大概也是想通了,私底下跟王爷达成了一致,比妾给他出的主意好多了。」 杜老还是被她说动了。 只不过,贸然在朝廷上举荐萧琅炎,反而会引起皇帝的怀疑,故而私底下,萧琅炎接见了杜老以后,他便让杜老顺水推舟。 这几天,杜老那势力下的臣子们,该在朝廷上怎么弹劾太子,应都有了准备。 萧琅炎看她一眼,淡淡道:「别高兴的太早,他是提了一个要求的。」 沈定珠瞧着他的目光,心里只觉得一沉:「什么要求?」 「他要求本王若是有朝一日登基,下的第一道禁令,便是立刻废除所有禁药,挖坑烧之,还说,」萧琅炎顿了顿,「不能轻易为你父亲翻案。」 沈定珠眸色中,雪光一闪,眉宇间浮上恼恨。 「杜老心胸怎么如此狭窄,他携带势力投靠王爷,还以妾父亲做条件,父亲分明是冤枉的,他凭什么如此!」 沈定珠一通发泄的言语,说完了,才发现萧琅炎不语,挑眉正看着她,神色难测。 她艰难启齿:「王爷……答应他了?」 萧琅炎只笑,眸中神色清清冷冷:「暂时没有,本王只说,他这个要求,为难本王了,沈相是本王爱妾的父亲,就算不能翻案,也要体面地给个说法。」 沈定珠瞧见萧琅炎眼底,明晃晃的锐利深邃,不由地咂舌。 他这么说,并非真的宠爱她,而是要给杜老一个回答,让杜老知道,他萧琅炎,并不是臣子说什么,就做什么的皇帝。 沈定珠便知道这事,未必就如杜老说的那样,不能为父亲翻案。 她果断殷勤上药,反覆柔声询问:「王爷,现在还疼吗?」 萧琅炎对她的表现,报以两声嗤笑:「你涂这么多,罐子里还剩多少?这是岑太医开的,要本王连续抹三天的药。」 沈定珠心头一惊,低头瞧去,手中的罐子里,所剩无多,而再看萧琅炎闭上的眼睛四周,早已漫出了褐色的药膏。 她悄悄地将多余的药膏刮回罐子里,嘴上轻轻说:「头一次伺候王爷上药,妾没经验,下次就记得了。」 萧琅炎冷笑一声:「那就是抹多了?幸好不是别的药,否则,岂不是让你要本王的命。」 沈定珠讪讪。 上了药,萧琅炎需要遵医嘱,躺在榻上好好休息半个时辰,这期间,他哪里也不能去。 沈定珠便陪着他,为了减少蜡烛光芒对他眼睛的伤害,殿内只有两颗夜明珠。 她坐在榻边,为萧琅炎宽衣,最后替他盖上锦被。 忽然,沈定珠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她脸颊都不由得发烫起来。 那夜在绝马寺,萧琅炎身中春毒,也是这样,睁不开眼,如此想来,那时他应该就在治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她微微走神,连萧琅炎两次唿唤都没有听见。 「沈定珠!」最后一次,萧琅炎的声音,带了几分怒火。 沈定珠终于回过神,萧琅炎咬着牙道:「问你是不是后悔绝马寺那夜救了本王,你竟敢沉默?」 她一怔,丽眸漾起无措,脸跟着更加滚烫。 没想到萧琅炎也在想这件事。 沈定珠磕磕巴巴地道:「妾没有,妾只是在想幸好那日遇到了王爷,否则也不会结下夙缘,现在又如何请得王爷相助呢。」 萧琅炎倏而睁开双眸,眼神锐利,深不见底。 「你平时说话滴水不漏,但本王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不到迫不得已,你不会露出你的本性。」 沈定珠轻咳一声,连忙拿起帕子,去强行捂住萧琅炎的眼睛。 「王爷,敷了药暂且不能睁眼,否则就白上药了,您闭上。」 萧琅炎见她如此心虚,薄唇抿成一条僵冷的线。 不知过了多久,沈定珠都觉得自己昏昏欲睡了。 忽然听到萧琅炎道:「明日起,你搬回宫里与本王同住。」 第131章 示宠 沈定珠怔怔地看着他,起初还不知道萧琅炎这又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不过几日,皇上诏令,太子无德,被祖宗神仙所厌恶,朝廷之上,列举了太子数十项罪过,最终,一道旨意,将太子废除储君之位。 不仅如此,还将他贬去幽州,终生不得回京。 此召一出,皇上便病倒了,除了萧琅炎和娴妃,以及两名心腹大臣,除此以外不见其他任何人。 从前投靠太子的那些能臣,求告无门,纷纷另找门路。 还好沈定珠在宫里玉章宫住着,听徐寿公公说,王府外天天都有人天不亮就等着,哪怕是见上沈定珠一面,求她吹吹枕边风也好。 此时,正值傍晚,皇上的干元殿内,灯火通明。 萧玄恪跪在白玉阶下,大声喊着:「父皇!我要见父皇!」 大太监来劝过不少次,皇上不愿见他,甚至害怕见他,钦天监测算天象,说储君星象太正,压制帝星,这才影响了皇帝的健康。 皇上对此半信半疑,但为着自己考虑,到底还是顺势将太子废了,贬去幽州,虽说留了一条命,但跟杀了他也没有区别。 再有半个月,萧玄恪就必须离京,他跪在这里已有半日,却得不到皇上半点心软。 不一会,殿门打开,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三哥为何还在此处?父皇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萧琅炎眸色淡淡,语气更是从容。 萧玄恪抬头,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愤恨,仿佛想要撕碎人的野兽。 「萧琅炎!」他咬牙切齿,恨不得饮血啖肉般痛恨,「是你害了我,是你故意设计,让祭祀大典出了问题!」 「我要见父皇!我要告诉他,你的险恶用心。」 萧琅炎垂着冷淡的眉眼,看他片刻,耐人寻味地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看来三哥还是不明白,连母后跪在这,都没有挽回的事情,凭什么你觉得,你能改变註定的结局?」 说完,萧琅炎便走了,甚至没有都瞧他一眼。 萧玄恪捏紧拳头,眼睛充血怒红,手背青筋暴起。 陈衡跟在萧琅炎身后,问:「爷,是要回勤政殿吗?是的话,御书房有两位大臣已经等了您一天,卑职去叫人将他们传去勤政殿?」 萧琅炎看了一眼天色。 「不去了,是晚膳时间,回玉章宫传膳,叫沈定珠过来与本王同用。」 「是。」 萧琅炎话音刚落,走过宫道转角,看见一道熟悉的丽影,期期艾艾地站在那里。 傅云秋薄施粉黛,大概是哭过,一张素白的面容,显得分外憔悴,如雨中带水的山茶,清新且哀伤。 陈衡看了萧琅炎一眼,没想到,萧琅炎面不改色,犹如没瞧见傅云秋。 他径直走过去,经过傅云秋的身边,也没有停顿。 傅云秋却急忙喊住他:「王爷!」 萧琅炎脚步微顿,他侧眸:「此时关头,你应该去劝三哥不要固执,他就跪在干元殿的门口,你去便是。」 傅云秋眼中含泪,却提裙给萧琅炎跪下,她这个举动,没有掀起他眼中的波澜。 反而让萧琅炎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 「王爷,方才我去求了皇后娘娘,请她收回赐婚的旨意,臣女不想去幽州那样千里迢迢之外的苦寒之地,可娘娘非但不同意,还将我赶了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泪珠滚滚,美人姿态羸弱,像极了风中的蒲柳,无依无靠。 「可是我母亲知道太子殿下受责罚,便跟着病倒了,她担心我的处境,日日缠绵于病榻,我作为女儿,却不能孝顺双亲膝下,这一去幽州,再无回京之日了。」 「求求王爷,帮臣女去向皇上说情,收回赐婚的旨意,臣女不能,也不想一同嫁去幽州。」 萧琅炎神色没有多少变化。 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道:「这是你当初梦寐以求的生活,你如今已经拥有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赐婚的旨意并非儿戏,朝令夕改,皇权威严何在?本王劝你,尽早收心,将该说的话与亲人说完,就早早地陪着三哥去幽州,不该多想的,就不要再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萧琅炎说罢,抬脚准备离去。 傅云秋站起身,哭着道:「琅炎,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不应该应了与太子的婚事,成为太子妃,可那是圣旨所赐,我怎么能抗拒?」 陈衡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傅云秋太不识大体,这是在宫道上,又不是在她自个儿的后花园! 要是被别人听去风言风语,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们家爷又要挨骂了。 萧琅炎背影冷漠,回过头看她的眼神,也十分晦冷如霜。 「本王觉得,你未免想得太多了,你与我,确实有从小长大的情谊,但这情分,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就拿陈衡来说,他也如你一样,自幼陪在本王身边,难道,本王对他,也要有珍惜的心思?」 陈衡面色大变:「卑职不敢。」 傅云秋已是面色苍白,扶着身旁的婢女,身形摇摇欲坠。 萧琅炎继而道:「之前本王对你多数容忍,是因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但如今你既非要将话说明白,本王也不妨告诉你。」 「傅云秋,你合该离本王远一点,否则哪日真的触了霉头,你看本王敢不敢杀你。」 就在这时,几人余光看见不远处,有个俏影立在那里。 萧琅炎扭头看去,只见沈定珠手臂上挂着披风,身后带着绣翠和沉碧。 她出现的突然,萧琅炎眉梢微微一扬。 沈定珠生怕自己破坏了他与傅云秋私下相处的机会。 连忙撇清自己,举了举手臂上的披风,道:「妾以为王爷今晚要在勤政殿忙碌,夜里风大,明日要落雨,就想送披风来,这便走。」 还不等她离开,萧琅炎却道:「本王和你一起离开。」 陈衡马上上前,用傅云秋能听见的声音说:「沈姨娘,方才王爷还吩咐卑职,今天要陪您在玉章宫用膳,路上却被人绊住脚,这便要走了。」 傅云秋看着萧琅炎搂住沈定珠的肩膀,他将沈定珠拉到了左边,靠着宫道里面走,这是不动声色的呵护。 恐怕连萧琅炎自己也都没察觉。 而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云秋的心里,就如同苦水开锅一样,不断地冒着气儿。 眼见着他们走得越来越远,她紧紧攥着袖子。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132章 刺杀 时值深夏,热浪顺着风贯穿整个庭院,沈定珠躺在葡萄架下假寐,旁边花树林立。 桌上还有一碟绣翠刚刚剥好的水晶葡萄和花茶。 萧琅炎让她最近几日不要乱跑,沈定珠便听话得很,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算算日子,距离皇帝驾崩,也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皇帝必然熬不过今年的冬天。 萧琅炎马上要将废太子送走,等萧玄恪离京,萧琅炎就得腾出手来,跟娴妃和明王对抗了。 最近娴妃已经有所动作,从前投靠在废太子麾下的一些肱骨大臣,都暗中与娴妃母家联络亲近。 萧琅炎这边势力也逐渐庞大,以杜老为首的清流,皆来投靠。 眼下的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暗中早已风起云涌。 就在这时,正在给沈定珠捶腿的沉碧,扭脸朝门口看去,瞧见一张憔悴幽怨的脸孔,顿时吓了一跳。 她惊唿一声,沈定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表小姐。」沉碧惊愕,站起身来,见苏问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定珠。 那其中,就像是有寒光闪烁一般。 绣翠有些警惕的半护着沈定珠。 沈定珠眯着眼眸,缓缓坐起身来:「表妹,你有什么话,就进来说,不声不响地站在那,想吓唬谁?」 苏问画却不理会,只看着她,忽然,又转身离开。 她来的突然,走的也仓促,让沉碧和绣翠都皱起了困惑的眉头。 「主子,表小姐她到底想干什么?」沉碧纳闷。 沈定珠美眸幽幽,像两汪含着月光的水般。 她拿帕子擦了擦指尖,慢悠悠地说:「不清楚,只是,她性格冲动,又用那样仇视般的目光瞧着我,应当是受人挑唆了吧。」 沉碧吓了一跳。 绣翠忙道:「咱们应该告诉王爷,早有防范,以免这位苏女官来找麻烦。」 沈定珠摇摇头,面颊被晒出粉酥娇嫩般的光泽:「用不着拿这种小事打扰王爷,对付苏问画,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说着,她又问起来:「怎么没瞧见宋嬷嬷,她又去绣坊司了?」 沉碧点头回道:「自从主子安排宋嬷嬷重新接管绣坊司,宋嬷嬷便一日去三次,奴婢也劝她,如今上了年纪,可不能那么折腾,但宋嬷嬷不听。」 沈定珠不以为意。 「女红针黹这样的事,宋嬷嬷既然喜欢,就由得她去吧。」 等苏问画回到废太子居住的紫藤宫中。 她回到独自一人的偏殿内,将那两件平日里最喜爱的朱红珍珠缎的衣服,拿出来,用剪子狠狠地剪碎。 苏问画发泄似的,一边剪,一边怒骂:「贱人!不要脸!真下作!」 门口的宫女听见声音,急忙跑进来。 「女官,您这是干什么,别剪了,这可是你平时最喜欢的衣裳啊,宝贝得很,太子殿下召见您了才会穿,今日这是怎么了?」 宫女看着满地衣裳碎步,来回捡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苏问画捏着剪子,语气愤恨地道:「我就是痛恨这点!都怪我太蠢了,太子殿下喜欢的,怎么是我穿这件衣服,而分明是我穿上了,才像那个狐媚子!」 「她早知这样的事,却不告诉我,还哄骗着我又去绣坊司定了一件,暗通款曲的滋味,她想必觉得好受得很吧!」 苏问画气的双眼通红,宫女怕她伤着自己,上来将剪子都夺走,她便用手狠狠地撕扯衣裳。 如果不是伺候太子的宫女告诉她,萧玄恪喜欢沈定珠的真相,她还被蒙在鼓里。 起初苏问画是不相信的,可是,她寻找到了各种蛛丝马迹。 萧玄恪枕头下的书册里,竟夹着一张沈定珠的小像。 他偏爱珍珠缎,也是因为沈定珠说过这样的好看。 越想,苏问画心中越气愤。 她竟像个傻子一样,被沈定珠耍的团团转。 过了两日。 沈定珠一个人坐在廊下打盹,脸上盖着一张帕子。 绣翠去内局领份例了,而沉碧和春喜则去帮沈定珠给萧琅炎送午膳。 此时,庭院内外,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树梢枝头的蝉鸣和鸟叫。 就在这时,沈定珠感觉面前有一道阴森冰冷的视线。 她不由得将帕子扯下来,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光线,才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苏问画。 沈定珠长睫微抬,见苏问画的右手藏在袖子里,好像放了什么东西。 「表妹,你想做什么?」 「你不要喊我表妹,我觉得噁心,沈定珠,你老实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太子喜欢你!」 沈定珠拿看孩子的目光看着她,语气轻柔,面色镇定自若。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何曾拿这个害过你?」 苏问画神情逐渐崩溃愠怒:「你没害过我,但是你利用了我,你利用我除去了青禾,你甚至不告诉我太子喜欢你,还骗我继续穿着那件珍珠缎的衣裳……」 听她的哭诉,沈定珠依旧温温和和,如玉美人般坐在椅子上。 沈定珠问:「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傅云秋?」 「你别管是谁,你承认就好,这样,你死的也不冤!」 说着,她勐地伸出右手,朝沈定珠扑来。 沈定珠这才看见,苏问画拿着的,竟然是一把匕首。 还不等苏问画碰到沈定珠,一旁的耳房里,就冲出春喜和沉碧,还有一队禁卫。 他们上前,直接将苏问画按住。 沉碧一脚踩上苏问画的手,她吃痛一声,匕首自然而然脱落,沉碧连忙踹去一旁。 「害人的东西,想刺杀我们主子,早就猜到你有歹心了!」 苏问画被押在地上,不甘心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定珠。 「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 沈定珠摇头嘆息,目光颇为无奈,她娇柔细嫩的手臂,托着芙蓉般的面孔。 「你上次来,眼神阴森森的,就差把歹意写在脸上了,我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苏问画气恼,勐地挣扎,想扑过来扇沈定珠的脸,却被禁卫军死死按住。 苏问画吃痛一声。 沈定珠便道:「你们动作轻点,别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春喜,将她捆起来,抬进屋子里。」 沉碧一愣:「主子,咱们不送她去王爷那告状?」 「不用,」沈定珠意味深长,红唇勾起一抹弧度,「自家人,有些事,犯不着闹到别人面前去,春喜,动手吧,我有话要问她。」 第133章 你要密谋害她? 沈定珠让禁卫军退下,等春喜和沉碧将苏问画拉到耳房里的时候,沈定珠让沉碧对苏问画搜身。 从她袖子里,又摸出两包毒药。 沈定珠美眸讶异,唇边唿出一声嗤笑:「表妹,你还真是巴不得让我死呀。」 苏问画气的面颊犹如充血般的红,恶狠狠地说:「你少废话!你瞒着我勾引太子,我恨不得你被千刀万剐。」 沉碧瞪她一眼。 沈定珠窈窕的身姿,在桌边坐下,她体态端庄,白腻的肌理,和那张饱满的红唇,相得益彰。 本是绝色美人,在苏问画眼里,这样的美貌,却是祸水。 「你恨我,是不对的,你受人挑拨,还没反应过来吗?」 「挑拨?难道我说的这些,不是事实吗?」 沈定珠看向她,唇边瀰漫出冷冷的笑意,犹如带霜幽兰。 「是事实,可你不知情之前,可曾见到我回应过太子殿下一分一毫?」 苏问画沉默了。 沈定珠没有单独跟萧玄恪相处的机会,反而跟苏问画相处的时间更多,每次看到太子回东宫,沈定珠都是马上请辞离开。 可苏问画,不甘心就这么信任了她。 「你敢说,你对太子殿下的示好,没有半分心动?」她逼问道,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沈定珠这次,真的气笑了,她从前只是觉得这个表妹冲动,现在看起来,还有点笨。 「我为何要对太子心动?我已经是宁王殿下的人了。」 「那不一样,太子殿下是储君,宁王殿下不过是王爷。」苏问画说着,还有些与有荣焉的滋味。 沈定珠语气幽幽:「是吗?现在宁王还是王爷,那太子还是太子吗?」 一句话,让苏问画瞬间清醒过来,回归现实,讪讪地低下了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沈定珠抚摸着袖子上的纹路,指尖如粉贝。 她轻声说:「咱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男人追随,我不是傅云秋,不会三心二意,我认定了王爷,就会一直跟在王爷身边。」 刚走到门口的萧琅炎,停住脚步,还止住了徐寿要通报的声音。 屋内,苏问画的声音,逐渐变得委屈:「可你知道,太子为了让我有三分像你,我私底下受过多少委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沈定珠,你不喜欢太子,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沈定珠眸色平静,一缕光从半敞的窗牖投映进来,夏日燥热的风浪,随着传来。 她一笑,空中喧嚣的尘埃似乎都跟着动盪。 「你把我想得太差了,也把太子想的太好了,萧玄恪从前是储君,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而我只喜欢王爷一个人。」 「我自问没有招惹过太子,更没办法控制他喜欢谁,太子那样的身份,只是将我当成求而不得的玩物,其实若我跟了他,下场说不定还不如你。」 几番敷衍的安慰,竟让苏问画缓缓平静下来。 末了,她反应过来:「我被傅云秋利用了。」 沈定珠唿出一口气:「你能想到这一层,也不傻,没有枉费我将你保下来,你可知这里是玉章宫,王爷的寝宫,你在这里动刀子,等同于行刺御前。」 苏问画面色惨白,目光有些惶惶不安:「那,那我也是被你气着了。」 沈定珠反问:「你说吧,傅云秋还有什么计划?」 苏问画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没有亲自出面,是太子身边的宫女告诉我,太子喜欢你这件事的,但现在仔细想来,那个宫女平时和傅家的婢女亲近,想必就是傅云秋的人。」 说到这里,苏问画咬紧牙关:「傅云秋这个贱人,竟然想挑拨我们内斗,她好狠毒的心思。」 沈定珠望着她片刻,才幽幽道:「你想不想以牙还牙?」 苏问画心神一凛:「怎么做?」 接下来的话,站在门外的萧琅炎却听不到了。 他微微侧首,从半晌的窗牖看进去,沈定珠居然走到苏问画的面前,两个人压低声音,捂着耳朵,不知沟通了什么计划。 让苏问画眼中渐渐光亮大盛。 「你说得对,理应趁着这个时候,把她……」 「嘘。」沈定珠比了一个手势,她丽眸中蕴着乌黑璀璨,「王爷不喜我对她动手,这个计划,只能你我知道。」 苏问画撇撇嘴:「亏你对宁王死心塌地,可我却见,他对你根本不好,还念着旧情,心里揣着傅云秋,这么一说,你比我惨。」 沈定珠一笑置之,根本不在意似的,伸手去给苏问画解开绳子。 春喜和沉碧心有余悸,半炷香前,苏问画还要拿着匕首行刺呢! 「主子,还是让奴才来松绑吧。」春喜上前,不放心地说。 沈定珠摆摆手:「不用,我相信表妹,此时关键时刻,我们更应该一致对外。」 苏问画这次果断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襟,昂首对沈定珠道:「这次就放过你了,毕竟,我跟你算是一家人,如果我们两败俱伤,傅云秋那个小人定会得意。」 沈定珠送苏问画离开,刚打开门,就看见萧琅炎带着几人立在门口,气势煞人森严。 他临政多日,早已磨鍊出比之前更为冷厉的气息,属于上位者的强势,在不动声色的一个眼神中流露。 苏问画心虚地低下头,袖下抓着沈定珠的手,竟然微微发抖。 她害怕,如果让萧琅炎知道,她差点在这里行刺,恐怕一定会治死罪! 萧琅炎语气幽幽:「听说你刚刚让春喜去找徐寿,调用了一队禁军?做什么用了?」 沈定珠面不改色地回答:「表妹想过来喝茶谈心,妾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故而请了一些禁军来壮胆,好在她真的只是喝茶。」 苏问画将头低得更低! 她在心里腹诽,这个沈定珠怎么还真假参半地说,更像是一种警告。 以至于,苏问画不得不配合她,声音嗡嗡:「是的,表姐说得没错,是我叨扰了……」 萧琅炎眸中划过一抹嗤笑,他盯着沈定珠道:「喝茶可以,但若要密谋什么闯祸,本王不管苏问画,第一个会管你,知道么?」 沈定珠轻轻点头,仪态娇柔,仿佛完全听凭他做主的样子。 萧琅炎连续忙碌了好几日的疲乏,在这一刻奇妙地被扫光,他伸出手抓住沈定珠的手腕。 「让禁军送她回去,你陪本王休息一会。」 说着,也不等沈定珠同意,就将她带进偏殿里,随后关上了门。 苏问画看着他们相处如此亲密,想到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心里不由得泛起苦涩。 本以为沈定珠长得美,可家道中落,她沦落为王爷的宠妾,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可现在瞧来,还是她沈定珠有眼光,选对了人。 苏问画回去了。 屋内。 萧琅炎坐在凳子上,看着沈定珠在面前弯腰替他脱外袍,还去拿了湿热的巾帕为他擦汗。 当擦到下颌时,他忽然抓住她的手。 沈定珠一怔,抬起水眸,盈盈瞧去。 「王爷,怎么了?」 「你们两个,方才密谋害谁?」萧琅炎扬眉,薄息喷吐间,眼底一片晦暗深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第134章 母女簪 沈定珠迷濛地眨了两下长睫,丽眸中的神色只有片刻的犹豫,不过一会,她就道:「王爷既然都听到了,还问妾做什么?」 她是想过瞒着萧琅炎,扯个谎敷衍过去。 但想必萧琅炎该听到的都听到了,除了她跟苏问画耳语的那几句,事关傅云秋,他一定会刨根问底的,索性坦白说了。 萧琅炎喉间滚出一声冷笑:「本王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跟苏问画怎么密谋的,说。」 沈定珠粉腮娇俏,灵动的黑眸看了他两眼,忽然,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而搂着萧琅炎的脖子,轻轻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样亲昵的姿态,在两人之间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沈定珠眼下勾魂摄魄的眼神,却在之前少有。 萧琅炎垂眸,与她四目相对,他喉头上下滚动,眼神不自觉地深邃炙热起来。 「怎么,又要凭藉美色,阻止本王多问?」 沈定珠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举着湿帕子,柔柔地擦过他头上的汗丝。 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幽香,似是发间传来的,又像是那白皙的脖颈上的气息。 沈定珠声音低了低:「妾只怕实话说了,王爷要实实在在地生妾的气,故而先抱着您,等您不生气了,再放手。」 萧琅炎情不自禁地笑了两声,挑眉,意味深长地道:「那你说说,什么计划,会让本王生气。」 沈定珠垂下长睫:「妾教唆表妹,让她假装和宫人私谋,要逃出宫外,傅云秋一直想对付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这么好的把柄,傅云秋不会放过的。」 萧琅炎神情一寸寸地淡漠下来。 「继续说。」 「等到傅云秋出面指证,再让表妹她向太子哭诉此事子虚乌有,是傅云秋嫁祸。」 萧琅炎脸上彻底没了消息。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沈定珠不明白他的意思,诚实地说了:「自然是让傅云秋既被厌弃,又走不了。」 她猜,现在傅云秋定然是很想离开太子的,只是,皇后必定不会同意傅家解除婚约。 太子虽然被贬到幽州,可是,只要有势力留在京城,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话说到这里,她见萧琅炎神色铁青,便知道,他又捨不得了。 沈定珠低下头,卷着胸前的一缕发梢,声音嗡哝委屈:「是王爷要问的,妾实话实说,王爷反而不高兴了。」 萧琅炎冷然站起身,沈定珠险些从他膝盖上摔下去,她踉跄几步,被他抓住手腕,才勉强站稳。 「王爷?」沈定珠抬眸,诧异地瞧着他。 萧琅炎薄唇紧抿,说了句:「你用错了方式。」 说罢,他甩手离去。 沈定珠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怔怔。 她没有完全说实话,还是有所保留,就是担心萧琅炎惦记旧情,出手救傅云秋。 可没想到,还真让沈定珠猜中了。 她只是说了计划的一半,萧琅炎已经心软地听不下去。 接下来,恐怕他就要出手阻止苏问画了吧。 沈定珠缓缓垂下长睫,白瓷般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 次日一早,一位大宫女,带着几个宫人,来到玉章宫。 娴妃召见沈定珠,请她过去喝茶。 萧琅炎不在玉章宫内,沈定珠想了想,留下春喜送信,便带着绣翠和沉碧去了。 娴妃的宫中,一片合时宜的百花盛开,花团锦绣层层叠叠,像极了此时此刻她飞扬畅快的心情。 娴妃跟皇后斗了将近二十年,如今,胜负已分。 皇后的太子被废,另外一个亲生儿子宣王,又不成大体,接下来娴妃只需要等到局势稳定,再利用势力,扳倒萧琅炎就可以了。 在她眼里,萧琅炎是个父皇不疼、没有母妃的,想对付他,娴妃觉得比对付太子简单多了。 这次,娴妃一见到沈定珠,便笑脸相迎,亲切地犹如家人。 「沈姨娘来了,无须多礼,赐座。」 沈定珠坐在娴妃的下手处,保持着得体的礼仪,顺着娴妃的话,与她寒暄了几句。 娴妃笑眯眯的:「今日叫你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菩月跟本宫夸过你几次,如今琅炎又只许你一个人在身边伺候,本宫想,你定然是个妙人。」 「何况上次那件青龙图的事,本宫还没单独谢过你,来人,将本宫为沈姨娘准备的赏赐拿上来。」 沈定珠回眸一瞧,只见宫女的托盘上,放着一支玉簪。 红玉,金雕纹,簪身细緻,却不普通,低调的奢华。 沈定珠只看了一眼,便瞳孔紧锁,指尖勐地攥紧了衣袖。 「娘娘,这……」这怎么会是她娘的东西? 沈定珠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红玉簪,是沈母给她留下的唯一物品。 玉簪本是一对,定制的时候,就是母女簪,沈夫人的那支要稍微长一点,而沈定珠的这支略短。 簪子上的红玉,是同一块原料所制,图的便是母女不分离的温馨之意。 母亲的东西,当初抄家的时候,理应都被官府带走了。 而今,这支象徵着特殊寓意的玉簪,竟然在娴妃手里! 沈定珠眸色晃动,心底强压着一股不安。 娴妃却依旧笑容满面,满头珠翠,显得神情并不真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很眼熟对吧?本宫听说了母女簪的佳话,就特地着人去将这支代表母亲的簪子,给你找了回来。」 旁边的宫女适时接话:「可真是废了我们娘娘不少力气,要知道,这些赃物,早就被官府拍卖出去了。」 沈定珠脸色微微发白,贝齿咬着鲜红的朱唇,低了低头。 娴妃抬手,示意宫女不要胡乱说话,她保养得宜的面上,挂着温淡的笑意。 「沈姨娘,你很聪明,也值得本宫将簪子找回来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留在琅炎身边,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心里要有数才行。」 沈定珠依旧低着头,声音略显闷闷:「妾明白。」 娴妃微微一笑:「琅炎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他九弟现在都已有一妃两妾了,而琅炎房中,还只有你一个人。」 「本宫知道女儿家的心思,总是想固宠,可一直霸占着男人,却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娴妃抚了抚云鬓,语气寻常地说:「再过几日,本宫的侄女儿会进宫,玉章宫里的海棠花开的是最艷的,比宫里任何一处都好看,到时,你就替本宫好好招待她,知道吗?」 「不然,可就辜负了本宫赐你红玉簪的好意了。」娴妃笑了起来。 这话里话外,都是明晃晃的威胁。 她在用沈母威胁沈定珠! 第135章 小产 所谓赏海棠,不过是藉口,娴妃要的,是萧琅炎能看上她的侄女儿。 可这件事,沈定珠说了也不算。 前世也曾有过相似的事情,最后,娴妃的侄女下场不大好。 只能说,招惹上了萧琅炎,就会被他利用所有价值,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娴妃非要如此,沈定珠就遂了她的意! 她内心缓缓平静下来,面上的神色,也跟着娇柔乖巧。 「娘娘的叮嘱,妾自然是要记在心里的,娘娘放心,等人进宫,妾定会好好招待。」 娴妃这才满意,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放沈定珠离开。 她刚走,娴妃的大宫女便上前添茶:「娘娘,这个沈姨娘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奴婢觉得其中有诈呢。」 娴妃目光中充满不屑,檀口边也浮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凭她?沈定珠有些小聪明,本宫看她没有争夺正妃的意思,恐怕也是知道自己配不上,既然如此,她就更不会拒绝琅炎娶妻。」 娴妃拿起茶盏,撇了撇茶沫:「她最好一直这么识趣,本宫才能容得下她,否则,有她好果子吃。」 「对了,你可给家里面交代了?黛青进宫,就必须与琅炎亲近,本宫也不想白费功夫。」 大宫女马上道:「娘娘放心,家里头传信,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位表小姐定会不遗余力地争取殿下的喜欢,也要多亏娘娘厚爱,把天大的喜事落在她头上,否则,她还是家里的一个庶女呢。」 娴妃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让她自然一些,琅炎那孩子心思缜密,别让他发现了端倪。」 沈定珠回玉章宫的路上,始终面色平静,目光远眺那烈日下的红墙金瓦,觉得眼前虚虚地浮了一层华光,好不真实。 刚回到玉章宫,春喜便神情惊慌地跑上来。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废太子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慢慢说。」沈定珠摘了手上的戒指交给沉碧,又亲自将母亲的那支红玉簪,放到阁子上收好。 春喜在一旁道:「奴才听说,苏女官不知道怎么和傅大小姐起了冲突,被太子掌掴,摔进了水池里,被捞上来的时候,小产了!」 沈定珠站在椅子上,身形一晃,差点摔下来。 绣翠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沈定珠垂眸,眼神凛冽:「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刚刚太医都去了,奴才要好的同乡从那刚返回来,说看见苏女官,那裙摆上都是血啊!」 沈定珠稳了稳心神,她从椅子上下来:「我们去看看。」 春喜一惊,连忙劝说:「紫藤殿想必人仰马翻,主子这个时候过去,怕是不好。」 「不进去,只站在外面瞧上一眼。」苏问画可不能死! 沈定珠坚持如此,春喜便和沉碧还有绣翠一起,跟着她步履匆匆地赶去紫藤殿。 到了外面,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萧玄恪,你好狠的心,那是我们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啊!傅云秋,你不得好死!你算计我,你……」 沈定珠走到门口,看见苏问画面色惨白如纸,被两个宫人拖着,正要离开紫藤殿。 苏问画刚刚小产,面色苍白如纸,衣服还凌乱地沾染血迹。 这么需要照顾的关头,萧玄恪竟然让人将她拖走。 她叫骂的声音太响,傅云秋站在台阶上,摇头嘆息:「还如此口出狂言,你们快堵上她的嘴,别让她再说这些污言秽语,惹恼殿下。」 旋即,一个抹布,就被塞进了苏问画的口中。 沈定珠抬眸,瞧见台阶上的傅云秋,也看见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傅云秋竟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像是胜利者的得意,又像是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沈定珠心下一沉。 她带着春喜他们,跟在押送苏问画的宫人身后。 春喜机灵,上前打听他们要将苏问画送到哪儿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那禁军冷冷回答:「暴室。」 进去的人,只怕都不能再活着出来了。 沈定珠皱眉,上前一步:「她犯了什么错,为何打入暴室?」 禁军认得她的身份,于是多说了两句。 「苏女官妄图用皇嗣胎儿,陷害傅大小姐,被殿下识破诡计,东窗事发,苏女官还想对傅大小姐动手,被殿下厌弃,殿下说,她小产是她咎由自取,故而,发落暴室。」 苏问画嘴巴被堵着,看着沈定珠,不断地惊恐摇头,眼泪潸潸,像是有话要说。 沈定珠上前,沉碧和春喜急忙拉住她。 春喜压低声音:「主子!可不能插手,那是禁军,您阻拦他们逮捕人,会被他们伤了的。」 难道,就这样不管吗? 苏问画似乎有难言之隐,已经被拖走好几步的距离了,还不断唔唔地发出哀嚎的闷哼声,一双泪眼死死地看着沈定珠。 沈定珠丽眸翻涌着乌黑的深云。 忽然,她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一把摘掉苏问画嘴里的抹布。 周围的禁军大喝一声:「放肆!」 沈定珠顾不得理他们,只听苏问画焦急的声音说:「药,他们要下药,表姐,救我,救……」 她话都没说完,禁军重新把抹布塞回她嘴里,并且一个手刀,将苏问画狠狠噼晕。 沈定珠瞪圆了眼睛,严厉道:「她刚刚小产,你们还如此粗鲁,到底是抓她,还是要她的命!」 禁军拱手:「卑职也是职责所在,沈姨娘切莫为难我等。何况,您阻拦卑职押送罪人,也已触犯宫规,按理,是要跟卑职回暴室,审问一二!」 就在这时,沈定珠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本王的人,你们也想动?」 众人回头,只见萧琅炎高大的身影,一袭深冷的玄袍,带着一队侍从大步走来。 禁军连忙低下头:「卑职不敢!」 沈定珠抓住萧琅炎的袖子。 「王爷,请您下令,让苏问画暂居冷院,着人看守,再派一名太医去,她知道一些重要的事,不能就这么把她送去暴室!」 然而,萧琅炎看了一眼苏问画,却颔首:「你们先带走她,具体事宜,留待本王与父皇商量后安排。」 「是。」禁军带着苏问画走了。 沈定珠怔怔地看着他,手指缓缓松开滑落。 萧琅炎沉息:「回玉章宫再说。」 沈定珠沉默地跟着他,回到主殿后,春喜识趣地关上了门。 唯剩萧琅炎与沈定珠,殿内漠然相对。 沈定珠开口,眼眶有些红:「这件事,王爷提前都知道吗?」 第136章 赌气 萧琅炎眸光寡情而冰冷,听了沈定珠的话,他颦起剑眉。 「你指的什么事?」 「王爷如此平静,是不是知道,傅云秋本就要对苏问画动手?还是,王爷害怕妾和苏问画伤害傅云秋,故而提醒她,先下手为强?」 沈定珠一连串地说完,才发现,越到后面,她的声音竟轻轻发颤。 她不由得紧攥双掌,强迫自己不能先他一步恼怒,不然便是输在了内心上。 只是,她需要一个答案。 萧琅炎薄眸锐利,神情渐渐变得森冷:「你真是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跟本王说了。」 他转身要走,沈定珠却拦住了他:「王爷不敢回答,是吗?」 萧琅炎垂眸,看着她。 美人因满面娇怒而显得粉红的面庞,生动而貌美。 而从沈定珠抬头仰望的角度看去,萧琅炎的目光,是那么冰冷,犹如沾着高不可攀的寒霜。 萧琅炎目光漆黑摄人,他缓缓唿吸,似是控制着耐性。 「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只说一遍,本王没有跟傅云秋说过什么。」 沈定珠咬紧下唇,那双丽眸紧紧地望着他,试图从萧琅炎的俊冷的面庞上,找出些许破绽来。 因为,他对傅云秋的容忍,前世她就领教过,傅云秋再惹他生气,萧琅炎依旧会留她性命,给她余地。 沈定珠的目光出卖了她的心思。 萧琅炎冷笑:「本王就算说了,你也不信,何必追问。」 他伸手,将她挡在身前的胳膊拨开:「趁着我没有生气前,你最好别再过问苏问画的事,本王只能尽力为你保她一条命。」 说着,他要离开。 沈定珠站在他身后,翦水秋瞳,含着两汪深冷的水色。 「那妾能以牙还牙,让傅云秋付出代价么?」 萧琅炎想也不想,冷声便道:「不可。」 沈定珠笑了,美眸中,那明晃晃的嘲弄,让她的眉眼显得冷艷:「既然如此,妾又怎么相信王爷真的能保住苏问画?以您对傅云秋的心软,恐怕她只要求情,您就会放她一马。」 萧琅炎离去的脚步骤然停住,背影微僵,他侧过头来,外间的夏日艷阳,为他的侧颜镀上一层清冷的寒光。 「沈定珠,再说这样的话,别以为本王不会收拾你。」 沈定珠看着他身影高大冷厉,透着不可冒犯的威压。 她却黛眉松然,那如画般的眼眸,露出一丝轻嘲的笑容。 「王爷只知道训斥妾,可是,苏问画的存在至关重要,她方才提醒了,傅云秋和萧玄恪会下药,至于这个药会给谁,不需要妾点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沈定珠最后,红唇清冷地说了一句:「只希望王爷自己小心留意,别真的中了她的药,但是,王爷若要心甘情愿,妾也无话可说。」 萧琅炎眸中被点燃了怒火。 「你——」他回过身,却见沈定珠已经背过去,走到了对面的窗下,坐下来侧首看着窗外。 一副全然不想再与他交谈的样子。 萧琅炎脸色铁青。 须臾,沈定珠听到门框传来「砰」的动静,她回眸看去,只瞧见外间庭院花树柳荫下,萧琅炎怒气沖沖离开的背影。 春喜和沉碧他们跪在外面,吓得大气不敢出。 等萧琅炎走远了,他们才敢进来,沉碧忙问:「主子,您跟王爷又吵架了?」 沈定珠闭上眼睛,纤细的玉指揉了揉眉心,形容疲惫的模样:「我累了,想休息。」 春喜他们只好识趣地退下。 忽然,沈定珠叫住春喜:「你宫里人脉多,叫两个你信得过的宫人,暗中留意一下暴室那边苏问画的动静。」 沈定珠觉得,萧玄恪那么冲动,不顾苏问画怀有身孕,推搡了她,只怕,是苏问画听到了他们的计谋。 所以,她猜萧玄恪不会留苏问画的命。 当天夜里,沈定珠正睡着,门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压低了嗓音,急促地说话。 外头的风吹得窗牖噹噹作响。 她睁开水雾空濛的眼眸,声音带着倦意询问:「沉碧?怎么了。」 门口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一会,沉碧推门进来,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主子,皇后娘娘下令,剥夺了表小姐的女官之位,从宫中发落回家了。」 沈定珠美眸惺忪,簇拥着被子坐起来:「就直接放她走了?」 「是的,」沉碧点头,「春喜亲自打探来的消息,明天应该阖宫就知道了。」 沉碧又说:「才二更天,您再睡会吧,外头要下雨了。」 沈定珠重新躺了回去,思绪混乱地想,苏问画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皇后如此急匆匆地要把她赶走,分明是不想给萧琅炎审问的机会。 这样想着,她就睡着了,次日果然听说,苏问画被连夜送出宫,放还本家。 为表仁义,皇后以萧玄恪的名义,赏赐了一些财物。 仅此而已。 自从苏问画离宫,萧玄恪和傅云秋那边,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沈定珠压下心中的怪异,却没有放松警惕,她本来想帮萧琅炎检查过嘴的食物,害怕萧玄恪他们下药。 然而,萧琅炎根本不回玉章宫了。 要么在勤政殿处理政务一直到次日,要么,就是趁着沈定珠睡熟以后,才回去主殿休息一会。 他倒是生她的气,避她如洪水勐兽。 沈定珠想想,也跟着赌气起来。 他不想见就不见,她何必操心他会不会中药? 几场雷声轰隆的夏雨过后,沈定珠等到娴妃娘家的侄女儿进宫了。 她亲自招待这位贵女崔怜芙。 崔怜芙刚刚及笄,一张圆月般的脸蛋,生的面颊丰润粉红,一双灵动的杏仁眼,总是带着一抹胆怯,和又想探知的好奇。 沈定珠陪着她,伴行在玉章宫的小花圃内。 「沈姨娘,他们都说你天姿国色,我今天见了,果然不假,你这么好看,王爷一定很是在意你吧?」 崔怜芙问的时候,假装去看花,实则沈定珠感受得到,崔怜芙的余光正瞧着自己。 小姑娘的心思炙热,目的性强,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定珠便笑了笑,冷艷又慵懒随性的模样,让周围的海棠花都化为陪衬。 她顺着崔怜芙的话说:「妾只是姨娘,不过平时在王爷跟前伺候笔墨,王爷若是忙起来,妾也是四五天都见不到人,何谈喜欢呢?」 崔怜芙暗中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春喜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主子,东西准备好了。」 沈定珠大大方方地让他将食盒递给崔怜芙。 「里面装着一盅清火老鸭汤,还有两碟爽口蜜饯,妾有些不便,不知道能不能请崔姑娘替妾送到勤政殿去?」 崔怜芙睁大了眼睛,雀跃高兴起来:「自然是可以的。」 第137章 萧玄恪,你疯了! 看着崔怜芙欢欢喜喜地走了,沉碧不满地嘟囔:「主子为何真的帮她得宠,万一王爷瞧上了……」 沈定珠打断她:「瞧上也好。」 省的萧琅炎只知道关注傅云秋,前世他登基为帝,后宫也有许多美人。 区区一个崔怜芙,算得了什么? 何况最近萧琅炎不待见她,就算没有崔怜芙,沈定珠也不会去看他冷脸。 春喜不放心,主动道:「那奴才跟过去,有什么情形,回来也好汇报给主子。」 沈定珠随他去了。 就在这时,绣坊司的小宫女过来。 「沈主子可在?宋嬷嬷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看看她的勾线。」 沈定珠正好要找点事做,闻言便起身:「那就去瞧瞧。」 宋嬷嬷自打被她从暴室里救出来,得空就去绣坊司,她只盼望着能多绣几幅惊世之作,以沈定珠的名义送给娴妃,用来讨好。 虽然沈定珠多次说不用,可宋嬷嬷却偏要如此,她一定要报答沈定珠的恩情,就日日泡在绣坊司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沈定珠也不好约束她。 「沉碧,你和绣翠留下来看着,如果王爷派人来寻我,你就说……我去绣坊司了。」她了解萧琅炎的个性。 今天她将崔怜芙送过去了,他必然是要大发雷霆,找她发脾气的。 沉碧点头应了,可绣翠却有些不放心:「奴婢跟着主子一起去绣坊司吧。」 沈定珠想了想,丽眸泛起波光,笑道:「也好,那你陪着我一起去,看家这么重要的事,就交给沉碧。」 原本沉碧见沈定珠只带绣翠不带她,脸上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听了后话,顿时咧嘴笑了出来:「主子放心,奴婢定好好地守着,要是王爷派人来找,奴婢就替您传话。」 如此,沈定珠便带着绣翠,跟着小宫女去了绣坊司。 没想到,绣坊司里竟然没人。 小宫女看了一圈:「咦?宋嬷嬷方才还在这里的,奴婢去找找。」 沈定珠倒是不在意,轻车熟路地坐去了宋嬷嬷喜欢坐的绣台子边,看着桌子上放着一个半成品。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宋嬷嬷之前说过的,要为她绣了送给娴妃的名花图。 来源是一首诗: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宋嬷嬷用的是双面绣,技巧娴熟,花朵如栩如生,就连那花蕊,都好似有香甜的气息。 沈定珠坐在凳子上,帮忙整理她剩下没有完工的残线。 这时,小宫女喊了一声绣翠:「你也帮着我去东南边瞧瞧吧,说不定宋嬷嬷跟那几位当值的绣娘,去了那边的绣楼了。」 绣翠犹豫:「可是……主子,奴婢要去吗?」 沈定珠头也不抬,摸到针线,她就像是摸到了喜欢的事物,一下子沉静下来。 「你去吧,无碍,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如此,绣翠才放心地出去。 小宫女走之前,为沈定珠倒了一杯茶:「沈主子,您慢慢喝,奴婢去西边绣楼看看。」 沈定珠点头,便没有其他的回应。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她也快将残线收尾了。 只是,突然之间,沈定珠垂落的目光一扫,竟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掉了一根朴素的檀木簪子。 她迟疑了一下,站起身走去,捡起来,反覆打量。 沈定珠确认,她曾看见宋嬷嬷戴过这样的簪子。 可宋嬷嬷的东西怎么会掉在这里? 她抬起丽眸,看了一眼方才坐着的位置,沈定珠心里划过一瞬间的冷意。 她快步走回绣台前,检查刚刚残线断裂的位置。 这一检查,便发现,好似是有人故意扯断的! 沈定珠眼底泛起涟漪,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油然而生。 宋嬷嬷应当是在此被人打晕,亦或是强行带走了。她的簪子掉在地上,被人一脚踹去那边的角落。 沈定珠正迟疑着,忽然,她觉得心跳加快,双腿也跟着泛软。 「怎么回事……」她揉了揉眉心,「头好晕。」 不仅如此,她开始觉得眼前的情景,都跟着晃动模煳。 沈定珠身躯摇摇欲坠,她勐地撑在了绣台上。 目光落在那杯喝了一半的茶中。 不对!茶有问题! 她脑袋头疼欲裂,仿佛随时都要昏过去般疲乏,连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沈定珠恍然想起苏问画说的药。 他们是要给她下药!不是给萧琅炎! 沈定珠想要离开,奈何药效彻底发作,她不受自控地向前跌去,膝盖勐地跪在了地上。 她用最后的力气,双手紧紧地攥着台子边沿。 沈定珠咬紧牙关,娇丽的面容汗丝淋漓,双眸神色恍惚。 她不能晕在这里!任人宰割! 沈定珠胡乱地摸到绣布上的银针,果断拿起来,毫不手软地扎向指尖! 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血珠渗出而遍布全身。 也让她感到了瞬间的清醒。 沈定珠便借着这股力,连忙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她得先离开这里! 然而,刚到门口,却有一个高大强壮的身躯,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定珠撞在他身上,勐地朝后跌坐而去,几乎是瞬间,那人火热的大掌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 她松了口气,抬起眼眸,待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时候,沈定珠豁然僵住,浑身血液逆流,降到了冰点。 「你……」 萧玄恪眸色炽热发红,布满血丝,黑厉的眉含着得逞的冷笑和阴鸷。 「沈定珠,我就算要走,也必须带着你一起走。」 她心下犹如惊雷炸响,想要抽回手,却被萧玄恪攥着不放。 「殿下自重!」沈定珠声音粗重,那药效逐渐再次蔓延上四肢百骸,她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我是宁王的人。」 萧玄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他讽刺的笑声不断:「他的人?你跟傅云秋比,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不妨告诉你,今日,便是萧琅炎与我合伙,互换女人,你跟了我,我便答应傅云秋解除婚约,回到萧琅炎身边。」 沈定珠眉心突突地跳,她嘶声怒斥:「不可能!」 然而,她喊出来的声音,竟然像是撒娇般娇哑,带着媚意。 萧玄恪眼神一深,低沉地笑了笑:「你不信也由不得你,今日,你註定成为孤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孤被萧琅炎害的,失去了太子之位,可那又如何,占了你的身子,你便只能陪着孤去幽州了,他萧琅炎还会要一个孤玩过的女人?」 旋即,他将沈定珠一举扛在肩上,大步朝绣坊司后面的偏僻绣楼走去。 沈定珠一路踢踏双腿,直至彻底失去力气和神智。 她咬破舌尖,用尽全力地喊:「救命!救命……萧玄恪,你疯了!」 萧玄恪狂妄的声音传来:「孤就是疯了,你不让孤碰,孤有的是办法得到你!」 说罢,他一脚踢开绣楼的门,大步走进去,反身就将门单手拴上,随后,将毫无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沈定珠,扔上了供宫人休息的竹榻。 第138章 本王,不允许你死 沈定珠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刚撑着身子,便被扑过来的萧玄恪一举按在身下。 「滋啦」一声响,他撕开了她的衣襟,露出雪白的肌理。 娇柔的肌肤因着他粗暴的动作泛起惹眼的粉红,更增添了萧玄恪眼中的兽性。 他目光痴迷地看着:「尤物,果真尤物,孤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见他伸手,正要彻底扯开沈定珠的衣襟时,她却狠狠地咬上他的半边手掌。 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 「松口!」萧玄恪皱眉,面色恼怒愤恨,情慾上头的他,几乎失去理智。 沈定珠却咬死不放,口中的血腥气传来,不知是她舌尖破了的味道,还是萧玄恪的手被她咬破了。 她的手指死死嵌入掌心,直至抠出鲜血,也要保持着清醒。 「贱人,真麻烦!」萧玄恪彻底大怒,另一只手挥来巴掌,重重地打在沈定珠的脸颊边。 「嗡」的一声,沈定珠只感到眼前一片金星,脑袋也跟着更加沉重起来。 她娇花一样的容貌,顿时红肿起来。 萧玄恪像是被她的模样吓着,醒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忽而将沈定珠抱紧。 「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反抗呢?孤最讨厌别人不从了,本不想伤害你的,你为什么不肯从了孤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受到沈定珠疼得浑身发颤。 萧玄恪放开她,见她雪肌充斥着薄红,美丽的眼眸中掺杂着极其怨恨的泪水。 他心中起了怜悯:「沈定珠,跟了孤吧,孤不会一直被困在幽州的,等从幽州回来,孤封你为后!」 「只要……只要你现在肯给了孤。」兴致当头,他什么许诺都说得出来。 然而,沈定珠悽然一笑,充满嘲讽和厌恶。 她丰润的红唇,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你这个……强迫女人的……」 最后几个字,她实在没有力气了,萧玄恪附耳去听:「你说什么?」 沈定珠红唇上下一碰,说出:「废物。」 强迫女人的废物! 怪不得会输给萧琅炎,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萧玄恪被她激怒,彻底红了眼,双手死死掐住沈定珠的脖子。 「给脸不要脸!沈定珠,你别以为孤不敢伤你,哪怕杀了你,一样玷污你身子!让你到地府都干净不了。」 他说着污言秽语,沈定珠却觉得唿吸愈发困难,脸色涨红。 美人的面孔,此时像极了迅速失去活力的花儿,极快地枯萎下来。 突然! 沈定珠抓着银针,一举刺入萧玄恪的左眼里。 「啊——!」萧玄恪发出剧烈的惨叫声,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一下子从竹榻上摔了下去。 沈定珠想爬起来,却毫无力气,她大口喘息着,像溺水的人一样,急促的唿吸。 方才在绣坊司的时候,她便将一根银针别在了衣裙后面。 刚刚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了。 药效发作的厉害,她挨了一巴掌,头十分昏沉。 但,沈定珠狠心咬破舌尖,任由嘴里反覆鲜血流淌,也踉跄着爬起来。 趁着萧玄恪疼的满地打滚的时候,她扶着墙,用最快的速度往外逃命。 没想到。 这时身后传来萧玄恪的咆哮怒吼声:「你别想走!」 沈定珠感到头髮被人从后拽住,她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刚摔在地上,萧玄恪便想骑上来狠狠打她。 突然! 门扉被人从外踢开,沈定珠还没看清楚来人,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经一举将萧玄恪从她身上揪起来。 萧玄恪只看见萧琅炎一双赤红愤怒的薄眸,还不等他反应,萧琅炎的拳头,就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萧玄恪立刻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还击! 一匕挥去,割破萧琅炎的右臂,萧玄恪失去理智般地愤怒大吼:「萧琅炎,你敢对孤动手,孤是太子,孤的母亲是皇后!你得罪了孤,想死?」 萧琅炎脸色黑沉,犹如聚满了暴风骤雨。 他不说话,只是拳风凌厉,与萧玄恪缠斗在一起。 最终,萧玄恪被他按在地上,萧琅炎夺了他的匕首,拿膝压在萧玄恪的后背上,双手被他反剪。 「太子如何,皇后又如何?」萧琅炎这时,才咬牙切齿地冷声回应,「本王要谁死,看的,从来不是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萧玄恪瞬间怔忪,须臾,他哈哈嘲笑起来。 他用尽全力回头,用十分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一旁蜷缩在一起,浑身痛而难当的沈定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萧琅炎,你才真是疯了,为了一个沈定珠,你什么话都敢说,不过也不怪你如此,毕竟她的身子滋味,果然销魂。」 这一句话,使得萧琅炎薄眸中风云忽然「哗」的一下散去,彻底露出眼底深处藏匿的杀意与凛冽。 他手中的匕首,勐地从背后刺入萧玄恪的体内。 萧玄恪顿时惨叫不断,因疼痛剧烈挣扎起来。 萧琅炎冷着脸,下手快准狠,连扎五六下,终于,他压着的萧玄恪,渐渐地不动了。 再一看,竟睁着眼,口鼻流血地死去。 萧琅炎这才扔掉匕首,放开了他。 「王爷……」沈定珠虚弱的声音,终于被萧琅炎听见。 他起身快步走去,沈定珠的手,紧紧地勾着他的衣袍一角。 萧琅炎冷白的俊脸,有一半都沾上了血迹,他的薄眸漆黑摄人,气质犹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好疼,妾好疼……妾要死了。」沈定珠在知道萧琅炎来的瞬间,就彻底卸下了所有的警惕与防备。 她感到身躯犹如漂浮在水上,仿佛怎么都唿吸不上来一样,五脏六腑都跟着被碾压过的疼! 萧琅炎脱下外袍,包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 「不会死,本王,不允许你死。」他抱着沈定珠,快步走出绣楼。 这时,春喜和一群禁军,还有太子的护卫,才姗姗来迟。 春喜看见萧琅炎浑身是血,吓了一跳,再看沈定珠,那美人的侧脸红肿得可怕,脖子上也有青紫的掐痕。 「王爷!主子!」春喜大骇。 而太子的护卫冲进绣楼,却惊愕地大喊—— 「殿下?殿下!糟了,快传太医,殿下没气了!」 第139章 这一次,他是解药 春喜机灵,跑在太子护卫之前,疯狂地沖向太医院,将岑太医请去玉章宫。 沈定珠被放在榻上,浑身滚烫的像是快熟了,看见她的惨状,岑太医都倒吸一口冷气。 萧琅炎坐在床榻边,沈定珠的手一直勾着他的衣袖,只要他稍微一动,沈定珠虚弱的声音便喊:「王爷……」 萧琅炎反手握紧她的指尖:「本王没有走,你别动,让岑太医给你看诊。」 沈定珠半睁着眼,唿吸困难般喘息着。 岑太医急忙把脉,双手发抖地去轻轻解开沈定珠的衣袖。 发现她手腕的血管位置,竟成了黑紫色,再看她的身子,时不时就轻轻颤一下。 岑太医面色一白,回道:「不好,王爷,沈姨娘这是中了缪毒。」 缪毒,是街坊青楼中,最为下流的手段,那些老鸨教训不肯接客的红尘女子时,都用这一味药。 不与人同房,便会在两个时辰后暴毙身亡。 这样的药,竟也能流入宫廷。 萧琅炎眉头紧皱,脸色寒冷得可怕:「你先开药!无论什么药,给她试试。」 岑太医却拱手求饶:「王爷恕罪,这缪毒无解,除非,除非……」 他不知怎么开口,但沈姨娘毕竟是王爷的妾室,按说她与王爷同房,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现在沈姨娘身体极其虚弱,只怕经不起人事,更何况都什么时候了,只怕皇后娘娘随时都要发难。 沈定珠这时,抬起混沌无光的眼眸望着萧琅炎。 「王爷……」她有气无力,唇角溢出鲜血,「妾有几句话要说,让他们……出去。」 萧琅炎眸色黑如泼墨,须臾,他点了点头,让春喜和岑太医出去。 并下令:「春喜,调令本王亲卫和禁军过来,谁若敢强闯,格杀勿论,一切后果,本王担责。」 春喜立刻点头:「是!」 他们都走后,门被关上,萧琅炎跪坐在床榻边:「你要说什么?」 沈定珠嘴唇发颤,声音极小:「妾死了以后,王爷务必记得三件事。」 「第一……帮妾的家人平反,请父亲回来,他……他一定会是王爷的贤臣……」 「第二……」沈定珠唇中涌出鲜血,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萧琅炎立刻用手擦去。 但,越擦血迹越是混乱,他手上还沾着萧玄恪的血。 沈定珠不在乎,只紧紧地望着他,匀了口气说:「第二,您登基第二年,有一名外姓勐将……」 「他叫察丹,不要用他,他是北梁的奸细。」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身上犹如火在烧,又像是置放在冰水之中。 最后一条,她说:「善待妾的家人……请王爷拿来纸,妾会留一封绝笔书……」 沈定珠强忍着身上难以抑制的疼痛和怪异。 「妾会认下杀害太子的罪行。」 萧琅炎眸光黑沉地看着她,时至此刻,沈定珠始终在为她的家人徵求一线生机,哪怕代价是放弃自己。 沈定珠迫切地想要等到萧琅炎的回答,她强撑着清醒,看着他,却发现他眼中寂不透光,犹如两片黑冷的玉。 「沈定珠,」萧琅炎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冷然,「本王说过,不准你死。」 说罢,他不等沈定珠回应,便俯身,吻住那张被血浸染的双唇。 沈定珠惊诧地睁圆了美眸,她轻轻推搡了萧琅炎一下,却没想到,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被他温柔的亲吻,而抛上云端,似乎缓解了身体里的不适,可紧接着,沈定珠又十分沉沦地,想要索要的更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不知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亦或是药效作祟。 直到萧琅炎放开她的唇,撑在她身上,两人四目相对,萧琅炎眉眼清绝冷冽,却带着些许复杂。 她看不懂他的神情。 却听他声音喑哑地在耳边说:「沈定珠,你不是很有骨气么?不是说要恨本王么?要是没了命,你还怎么恨我,你死了,本王也不会管你的家人。」 沈定珠急忙攥紧他的衣袖,目光惶惶不安。 然而,萧琅炎侧首,吻住她的脖颈,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本王,便做你一次解药,这一次,你莫哭!」 他强势的臂膀,勾搂着她娇红的身躯。 沈定珠手腕纤细,萧琅炎一掌就能全部握住。 榻上的事,前世她曾伺候过萧琅炎无数次,每回他都只注重自己的快乐,根本不管沈定珠能否承受得住。 这一回,她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有血落在她的面颊上,混杂着滚烫的热泪,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擦去泪水。 沈定珠顿时抱紧了他,萧琅炎下意识垂眸向下看去,沈定珠胡乱地勾住他的脖子。 「不要看……」 萧琅炎鸦羽般乌黑的冷眉微沉,薄眸中,炽热与寒烈交织,清醒和欢愉共沉浮。 玉章宫外。 一片花好柳荫,碧瓦朱门的皇城,沐浴在一片鲜艷的黄昏之中。 绚烂的光辉洒过长庭,春喜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紧闭的殿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 也不知沈姨娘,能否安好? 不久之前,徐寿也帮忙,找到了消失的绣翠。 她竟被打晕扔在了绣坊司废弃的阁楼里,额头上血流不止,沉碧正在耳房里照顾她。 这会,岑太医将开好的药送来。 春喜急忙拦住他:「岑太医,再等等吧,我们王爷和姨娘还没出来呢!」 岑太医心焦,看了一眼身后,忙说:「春喜,你让徐寿公公,想办法拦一拦。」 「这回沈姨娘犯大错了,我刚刚从太医院回来,太医们无力回天,废太子,死了!」 「皇后几次哭死过去,这会已经去了干元殿,要找皇上告状,我看,王爷和沈姨娘,得赶紧准备着!」 春喜面色惨白,嘴唇哆嗦:「死……死了?」 萧玄恪死了,那他们王爷,不是完了! 他正要去告诉徐寿,此时,门口却涌入大批皇上的亲卫! 为首的统领气势煞人:「宁王殿下可在?奉皇上旨意,将殿下带去干元殿问话!」 徐寿赶忙走来周旋:「统领大人,我们王爷现下不方便,可否再等……」 他话都没说完,统领已经拔剑,抵在了徐寿的脖子上。 统领满脸兇狠:「皇上发令,还要等王爷方便?再不来,就算抗旨!」 就在这时。 殿门打开,萧琅炎衣衫已穿戴整齐。 他面色冷白,已将萧玄恪喷溅的血色擦去。 「本王在此,再敢叫嚷,拔舌伺候。」 统领忌惮,宁王尚未完全失势,但,这次死的人,可是太子。 统领拱手,语气冷硬:「请王爷跟卑职走一趟。」 萧琅炎神情冰冷,经过徐寿身边时,他侧首,低沉道:「让沉碧先进去,给她擦洗干净,再命岑太医去把脉开药,天黑之前,送她出宫回城中的别院,不要回王府。」 徐寿心下一惊:「是。」王爷这会,竟还在为沈姨娘打算。 萧琅炎跟着统领,头也不回地走了。 春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喃喃:「完了,完了,王爷这一去,恐怕再难回来了……」 第140章 他留情温柔 萧琅炎离开后不久,宋嬷嬷也赶了回来,和沉碧一起进了屋子。 榻上的美人,身上裹着单薄的锦被,外头是炎炎夏日,美人鬓边早已被汗水打湿。 乌黑的髮丝粘在白皙粉红的俏脸边,就像新开的艷蕊遮着一层薄薄的雾纱。 那姣好的身段不着寸缕,被锦被轻柔地裹着,像是睡在云端之中一样,舒展着一对秀丽的黛眉。 然而,沈定珠的手掌心,有她为了保持清醒,掐出来的血痕。 脖子上,是触目惊心的指印,就连另外半张娇美的面容,也依旧红肿可怜。 沉碧一边为她擦拭身子,一边哭。 「萧玄恪就是杀千刀的王八蛋!这是下了狠手,想要我们主子的命,若不是王爷去的及时,主子就要……就要……」 说到最后,她不敢想了,哭的声音呜咽不停。 宋嬷嬷跪在脚榻上,哭着为沈定珠的手掌上药:「是老奴害了主子啊!」 她被人引走了,还以为真的有宫人要她帮忙缝制衣袖,殊不知竟是萧玄恪的安排。 徐寿安排的人送来热水,隔着门说:「你们别哭了,现在得抓紧!王爷交代了,得把沈姨娘送出宫。」 不然,皇帝龙霆震怒下,未必保得住沈定珠的命! 徐寿催促:「快替沈姨娘将身子清洗干净,换上衣裳,岑太医等着把脉,随后就赶紧出宫吧。」 「陈衡已经去安排马车了,咱们得快,王爷拖不了多久!」 宋嬷嬷和沉碧急忙一左一右地扛着沈定珠娇软的胳膊,将她从床榻上抬了起来。 美人娇花一样的身子,还有着丁点爱意交横的痕迹,非常浅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宋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什么都见过,再一低头,看见床榻上那混杂的鲜血,便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看似无情冷漠,但到底是疼惜了沈姨娘一回,处处留情,顾忌着她身上的伤,并没有折腾得太过。 宋嬷嬷和沉碧,一起将沈定珠放到温水的浴桶里浸泡。 两人前后左右地拿着柔软的帕子,为她擦拭身上的痕迹。 沈定珠趴在浴桶边沿,不知何时醒过神来,她疲惫地睁开一条眼缝,那双墨色黑润的丽眸中,还带着些许迷离。 「王爷……」她娇软的声音低低喊着,「王爷呢?」 沉碧啜泣着说:「王爷去……」 她话都没说完,宋嬷嬷已经轻轻地伸手拍了她一下,沉碧适时地住口。 宋嬷嬷只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主子,王爷说,给您擦洗干净,就把您送出宫,让您好好养伤。」 沈定珠不知是不是没有了力气,趴在浴桶边缘,重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羽翼,乌黑纤秾,更显得俏丽的面孔,含着水珠,犹如新蕊开芙蓉。 那脸上的伤,竟半点没有影响她的美貌。 她泡在水里,却觉得自己身躯依旧浮浮沉沉,脑海里还停留在方才萧琅炎为她制造的温柔之中。 他甚少有那么举动温和的时候,前世时,仿佛恨不得将她抛上天一样。 然而这次,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悸动与快乐,或许是药效作祟,让心头的那点欢愉,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舔了舔丰润的唇,除了身上的不适,还有便是唇瓣的酸痛。 若说萧琅炎的错,便是方才咬得太重了一点。 此时。 干元殿内。 萧琅炎刚出现,皇帝便怒斥:「跪下!」 皇帝满脸病中的苍白,眉眼写满了暴怒,皇后伏在他身旁,痛哭不止。 萧琅炎面无表情,撩袍下跪。 皇后嘴里哭诉着:「皇上,萧琅炎的心,简直狠过豺狼虎豹。我儿玄恪平时与他确有不合,但到底不曾真正地为难过他,可如今,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痛下杀手!」 「皇上啊!」皇后痛心疾首地捶打着胸膛,「咱们的玄恪自小就是您亲自教养长大的,他是您最器重的儿子,可是您去看看他的惨状,他死不瞑目,是惨死啊!」 说到这里,皇后再也经受不住巨大的悲痛,几次昏死过去,一群宫女大唿小叫,急忙上前掐人中。 皇后终于倒吸一口气,又缓了过来,整张脸早已没有往日的端庄和煦,她气的面目狰狞。 萧琅炎却从始至终,只跪着,目光冷淡地看着地上的青砖,一语不发。 皇后气急,勐地站起身朝他冲去,扬手便是一巴掌,「啪」,狠狠地打在萧琅炎的脸上。 萧琅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皇帝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帝王亲卫,便立即上前将皇后拉开,宫女们也跪着苦劝皇后息怒。 可皇后,泪满衣襟,她恶狠狠地盯着萧琅炎。 「你生气,你不满,你沖本宫来,你杀了本宫都好,为什么要杀了本宫的儿子,萧琅炎,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她哭倒在地,想起萧玄恪的惨状,睁着眼睛,口鼻流血地死去,她的心就像是被人剜了肉一样痛! 皇帝眼神阴鸷地盯着萧琅炎:「宁王,你有什么话要辩解?废太子,到底是谁所杀!」 萧琅炎这才开口,语气平静,薄眸漆黑摄人,其中无光,犹如深渊暗海。 「为儿臣所杀。」 皇后急忙看着皇帝:「皇上,您都听到了,他亲口供认罪行,他该死!」 皇帝却抬手,制止皇后的吵闹,他的神情,更多了几分阴森晦冷:「你敢杀他,知不知道犯了大错!废太子再荒唐,也不是你能动的人!」 「你是不是以为,朕病了,你就真的能掌天下权了?迫不及待地杀了朕的嫡子,你真让朕失望!」 皇帝闭上眼,苍老的声音有些残酷地吩咐:「来人,将宁王打入监牢,脱他皇子衣袍,打为庶人,即日斩首示众!」 皇后通红的双眼,闪过一丝痛快。 她被宫人扶着站起身,身躯晃了晃:「萧琅炎,这是你咎由自取,一命偿一命,你欠我儿的!」 突然。 门口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皇上且慢,妾有话要说。」 萧琅炎平静的目光,忽然出现了波动,好似浮沉的大海,掀起涛浪。 他回过头,只见沈定珠穿着干净的衣裳,头髮高绾,被禁军拖着,带了进来。 她为什么会来。 萧琅炎微微拧眉,时至此刻,他的目光终于松动变幻。 他不是让徐寿安排沈定珠出宫么? 第141章 朕会要你陪葬! 若说皇后看见萧琅炎,目光是痛恨;那么看见沈定珠,她的目光便迸发出极大的怒火。 恨不得将沈定珠生吞活剥了一样,满满的恨意。 「沈定珠,你这个狐媚子,害人精,竟然还有脸来面圣!」皇后过去,扬手就要给沈定珠一巴掌。 萧琅炎身形动了一下,还不等他过去,就见沈定珠昂起白嫩的面庞。 「皇后娘娘,你打,尽管打,妾命微贱,人微言轻,废太子打了妾、掐了妾,您是他的母亲,自然跟他如出一辙,妾自然不会反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皇后的手还没落下,皇帝就重重地怒斥:「够了!皇后,朕强撑病体,也依旧在此坐定,你有什么忍不得的恨!」 皇后被训,面色白了白,目光怨毒地看了沈定珠一眼,才哭着回到了皇帝的身边。 「皇上,萧琅炎和沈定珠这对姦夫淫妇,故意设局,勾引玄恪,引他跳入陷阱,可怜玄恪是个赤忱天真的孩子,他完全没料到萧琅炎的心会那么狠,又被沈定珠这个蛇蝎女人给欺骗了。」 沈定珠面色虚弱,唇边露出极其嘲讽的一个浅笑。 「皇后娘娘,您说的这话,实在是让妾惶恐,不敢认同。」 她轻轻拉下自己的衣领,让整个脖颈上的青紫掐痕都露了出来:「皇上,皇后娘娘,请看清楚,这是废太子强迫妾时,妾不从,他气恼不过留下的痕迹。」 那样骇人的青紫,让皇帝都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不悦。 皇后余光看了一眼皇帝,冷笑一声说道:「我儿现在已死,你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你这样卑贱的人,万一是故意污衊玄恪的呢?」 沈定珠盯着皇后,语气娇哑幽幽:「娘娘的意思是,妾引导着废太子掐自己吗?」 皇后语气一窒。 沈定珠不惧不怕,迎头对上皇帝探究的目光。 「皇上,废太子想要玷污强占妾是真的,给妾下药,收买宫人也是真的,而且废太子做得如此娴熟,必定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甚至还弄到了宫外来的禁药……」 「撒谎!胡说!」皇后勃然怒斥,转而泪眼阑珊地跟皇帝哭道,「皇上,您一定要为我们的玄恪做主啊!沈定珠就是欺负他死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什么罪名都敢往他头上扣。」 皇帝眼神更为阴鸷,捉摸不透一样:「你说废太子给你下药?你有什么证据。」 那些替萧玄恪动手的宫人,肯定不会主动招供。 然而,沈定珠却说:「皇上,废太子给妾下的禁药缪毒,妾方才从太医那了解到,这种下流禁药,只有宫外有。」 「您最近身体久也不好,正是也有一味药,与缪毒的成分相似,缪毒昂贵,并非普通人能弄到,通常用于青楼之中。」 「而您只要派人去坊间彻查,最近有哪些人弄来了缪毒,而这些人,恰好皇上都知道,其中就有废太子萧玄恪,还有他在宫外的接应,傅家小姐,傅云秋!」 皇帝吃惊得瞪圆了眼睛,皇后心里慌了一瞬,马上道:「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贱婢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不仅污衊皇子,还敢谗言陛下。」 「慢着。」这次,皇帝终于开口了。 他眯着眼睛,盯着沈定珠:「你还知道什么?」 沈定珠叩首:「妾还知道,傅家最擅长用一些禁药,先前傅大小姐傅云秋,便因乱用药,得过一种怪病,而这些事,皇上派人一查便知。」 「有傅家在背后,废太子萧玄恪想拿到什么药,轻而易举,只要皇上愿意查,就能发现,妾是被他们下了药,联合欺辱!」 沈定珠说着,泪珠滚滚,顺着红肿的面颊滑落。 圆润的泪水,溅射在青砖地上,擦洗光滑的地面,倒映出美人娇弱的身姿。 「妾死不足惜,可就算死,妾也不能让奸人得逞,皇上,请彻查!」她重重叩首。 皇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老态龙钟的脸上,那双眼睛阴沉不定。 皇后看了皇帝两眼,犹豫着开口:「皇上……」 皇帝却飞快地打断她,只对萧琅炎和沈定珠道:「你是否被下禁药一事,留待彻查,但你与宁王,到底是谁向废太子下的杀手?」 「我。」萧琅炎和沈定珠异口同声地认罪。 两人开口后,扭头对视了一眼,萧琅炎皱着冷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沈定珠收回目光,抢先低头道:「皇上,妾恨不得以死明志,故而在挣扎的时候,用针扎伤了废太子的命脉。」 「王爷来救之时,废太子已然出气无多,妾不是真心想要废太子的性命,只是下手的时候,太害怕了……」 萧琅炎见皇帝眼里迸发杀机,他拱手,冷声道:「父皇,儿臣去时,沈定珠已经因为药效彻底瘫软动弹不得。」 他扯开衣襟,露出受伤的臂膀,浓烈的眉目,十分冷静自若:「儿臣与三哥缠斗,他拿匕首相逼,儿臣为自保,故而还手,却不慎要了他的性命。」 皇帝大怒,拍案而起:「放肆!」 他情绪太过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太监连忙送来续命强体的汤药。 皇帝喝了一点,才好不少,他重重地喘息着,那眼神阴鸷至极。 他目光扫过萧琅炎和沈定珠:「你们两个,都要认罪,倒是想在朕面前,演一对苦命鸳鸯?」 「朕会彻查禁药一事,也暂时不要宁王的命!但如果朕查的,跟沈定珠你所说的不一样,那你们就等着共赴黄泉吧!」 说罢,皇帝下令:「来人!将他们带去宫中偏院,分开关押,严加看管,绝不许有人报信!」 沈定珠被皇帝亲卫拖拽起来,她慌乱中回头,只看见萧琅炎正要扭头看她,然而,亲卫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到底没能跟萧琅炎再好好地看上一眼。 两人被分别带走。 他们走后不久,皇后不甘心,她上前哭着开口:「皇上,您就这么便宜了他们?萧琅炎杀的,可是玄恪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她话音刚落,皇帝就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皇后的脸上。 「啊!」皇后一声惨叫,朝旁边跌去,撞倒细颈青铜凤鸟香炉,额头磕出一道血痕。 皇后惶惶不安,面色惨白,宫女急忙簇拥到她身边,皇后颤颤地看着目光阴沉的皇帝。 「皇上?您为何要打臣妾?」 皇帝怒吼着指责:「要不是你一直以来,袒护玄恪,多次包庇,纵容他结党营私,他会犯下错误,甚至丢了性命吗?!」 「你以为朕病了,就不知道你教唆他专权,想趁着朕病重,直接监管朝国,皇后啊皇后,朕龙体不济,也有你一份功劳!」 「但你别忘了,朕如果死了,第一条遗旨,便是叫你陪葬!你最好祈祷,朕的病,跟你没什么关系,否则,一旦让朕查出来禁药的事为真,你和你的九族,都给朕等着!」 皇后吃惊地看着皇帝,这个与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少年夫妻的男人,竟如此陌生。 她堂堂一国皇后,竟然要为皇帝陪葬? 第142章 隔壁相依 沈定珠被关押进了一座窄小的院落内,刚进屋子,就闻到扑面而来的潮腐气息。 她身上还难受着,方才去干元殿为萧琅炎解围,已经是强撑着身体。 被关进来后,皇帝亲卫统领冷着脸说:「每日三餐,会按时送来,其余时间若有吩咐,沈姨娘再唤外头的人来。」 沈定珠坐在木榻边,轻轻地点点头:「有劳。」 他们离去关上门,她听见外头传来上锁的动静。 不一会,隔壁传来喧闹声,听见徐寿的声音时,沈定珠的心微微定了下来。 看来,皇帝允许徐寿跟着萧琅炎身边伺候,还不算全然放弃了这个儿子。 不过想来也对,如今朝政被萧琅炎把持着,事事都要靠他亲力亲为,纵观皇子之中,除了明王,还有谁有能力与萧琅炎抗衡? 而如今,明王在江南一代,处理水贼的事。 等那边也静下来,沈定珠躺在榻上,虚弱的半阖着眼眸。 「沈定珠?」神思恍惚中,隔壁传来唿唤她名字的声音,萧琅炎声音冷冷低沉,「你怎么样?」 沈定珠强撑着上半身,她一步一缓缓,挪到了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有气无力地展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 哪怕萧琅炎看不见,她也昂起那漂亮的脸蛋道:「妾很好,王爷无须担心。」 「逞能!」萧琅炎低冷的声音中,带着责怪和严厉,沈定珠都能想像到他的神色,必然是气恼的。 他说:「本王让你跟随徐寿先行出宫离开,为何要去干元殿?」 沈定珠裹着被子,明明是炎夏,她却觉得身上冷,纤秾的睫毛微微垂着,白瓷般妩媚的脸上,存有一丝云雾般的浅笑。 「因为,妾不能让王爷就这么死了,如果王爷有事,妾的家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从漠北回来。」 萧琅炎是唯一能救沈家的人,她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他身上,所以,现在沈定珠的眼里,他的命比她自己都重要。 然而,对面的萧琅炎似乎没有听到希望的回答,长久的沉默,沈定珠快要睁不开眼了,她睏倦极了。 「岑太医怎么说?你的身体……」后面的话,萧琅炎的声音过低,沈定珠没有听清楚。 她于困意中回过神来,娇哑的声音迷濛地回道:「离开前,岑太医猜到妾会被惩罚,故而给了一瓶药,让妾随身携带服用。」 墙壁那端,萧琅炎松了口气,他盘坐在榻上,冷淡的双眸,因褪去了华贵的衣冠而显得更加俊美无端。 想了想,萧琅炎抿了抿唇,问:「本王问你,你还疼不疼,怎么不回答?」 那边,沈定珠已然没了回应,萧琅炎微微皱眉,走到墙壁边,唿唤了两声:「沈定珠?沈定珠!」 依旧无人应答。 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萧琅炎顿时走到门口,外面的禁军急忙阻拦:「王爷,皇上有令,您不得外出。」 候在外面的徐寿忙不迭跑来:「王爷有什么事,交代奴才去办便是。」 「去隔壁看看沈定珠,她是不是又昏过去了?若是,立刻传太医过来!」萧琅炎冷声催促。 徐寿连忙去了隔壁的院子里。 相比萧琅炎,看管沈定珠的唯有四人,还有一名老实本分的小宫女,徐寿说明来意后,禁军才让他去屋子门口看看。 「沈姨娘?您可休息了?」徐寿喊了好几声,也是得不到回应。 他皱着眉犹豫,片刻后,跟守卫的禁军说:「还是开门确认一下吧,沈姨娘她身子不好,皇上只说要幽禁彻查,却没说要她丢了命。」 禁军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徐寿没有进去,只是探头一看,沈定珠的娇弱身影,已经回到那木榻上,裹着被子仿佛睡着了。 他不放心,怕不能跟王爷好生回禀,就让小宫女进去确认。 小宫女迈步小心,在沈定珠身边,轻轻地推了推她:「姨娘,沈姨娘?」 沈定珠皱着柳眉,嗡哝一声,翻了个身,继而又裹紧了被子。 小宫女见她粉面桃腮,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于是大胆地伸手,贴住她的额头,忽然,一惊! 「好烫。」小宫女返回门口,低头道,「沈姨娘约莫是病了,浑身高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徐寿神情一变:「快请太医来。」 禁军立刻阻拦:「没有皇上诏令,不得随意走动,还请徐公公不要为难我等。」 徐寿心急如焚地回到萧琅炎身边,如实禀奏,萧琅炎冷眉狠狠皱了起来。 他提醒徐寿:「沈定珠身上有一瓶药,让小宫女找出来,餵她一颗吃下去。」 岑太医给的,应当不会有问题。 徐寿连忙照做,来回奔波半晌,终于跟萧琅炎回禀:「奴才亲眼看着小宫女将药餵进去了。」 萧琅炎这才重新闭上冷眸,靠着矮榻休息。 徐寿看着他臂膀上的刀伤,只是粗略地包扎了一下,有些担心地问:「王爷,要不要让奴才这个时候去请示皇上,兴许能将太医请来。」 萧琅炎薄唇微动:「现在不要去,正是关键时候,你请来的是太医,还是要我们性命的人,谁都无法保证。」 徐寿心下一冷,顿时明白过来萧琅炎的意思,颔首道:「奴才明白。」 沈定珠睡了很长的一觉,期间,她感觉身上火热的难受,岑太医说了,缪毒不会清理得那么干净。 就算解了毒,还会难受两三天,觉得浑身犹如火烤,很是难耐。 「水,水……」沈定珠闭着眼,声音沙哑地唿唤。 奇怪的是,她好像听到耳边传来萧琅炎的声音:「她要喝水。」 不一会,就有人推门进来:「沈姨娘,水在这里。」 沈定珠迷茫地睁开一条眼缝,看清楚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瘦小的宫女。 她低头,喝着小宫女端来的清凉茶水,心中却疑惑—— 方才听到的,不是萧琅炎的声音吗? 他仿佛就站在身旁似的,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 小宫女走后,重新关上了门。 沈定珠復而躺下,通过紧闭的窗牖,发现外头夤夜深深,原来早已到了晚上。 「沈定珠?」萧琅炎的声音再次传来,「醒了么。」 这次,她恍然惊醒了一双圆眸,左右地梭巡起来。 真的是萧琅炎的声音,而且很近! 「王爷……您,藏在了这个屋子里吗?」 第143章 凿壁 萧琅炎嗤笑一声,斥她愚蠢,随后,他声音低沉清冷:「你向南看,多宝架边。」 沈定珠缓缓撑着坐了起来,她惊奇地发现,屋内竟有一缕昏暗的光线,似乎来自别院。 她顺着萧琅炎的声音找去,竟看见,那多宝架旁边的一堵墙,多了一个大孔! 而光线,就是从孔内流泻入内的。 沈定珠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身形轻晃,迈着虚弱的步子走过去。 她席地而坐,在墙边,伸出细白娇嫩的指尖去摸那墙上的大洞,像是被人挖出来的,她手小,都能塞进去三根手指。 沈定珠试探着将食指戳了进去,突然,一个温热的大掌,将她的指尖攥住。 她吓了一跳,但旋即反应过来:「王爷,这洞,是您凿的?」 洞的另外一边,传来萧琅炎不以为意的冷淡声线:「是,现在局势复杂,就算父皇不要我们的命,也可能会有别的势力出手。」 「有个洞,我能第一时间知道你那边的情况,只是你睡得够久,已经一天一夜了,沈定珠,不饿么?」 他说着,已经放开了她的指尖,沈定珠抽回来,有些惊讶地睁圆了水眸。 原来,她被关进来,已经是昨日的事了? 她睡了一天一夜! 而这个时间里,萧琅炎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墙壁上凿了一个孔出来,确认她的安危。 沈定珠想起皇帝的许诺,便充满希望地询问:「皇上可曾派人来说过什么?事情有没有水落石出?」 萧琅炎嗤笑:「哪有那么快?顺利的话,也要十天半个月。」 沈定珠眸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 萧琅炎又问:「不饿?」 沈定珠捂着空空如也的腹部,嗓音娇哑:「还好,没什么感觉。」 然而,下一秒,洞的那边,萧琅炎却用手帕,裹着什么东西,塞了过来。 「吃了。」萧琅炎语气淡淡,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不饿也要吃。」 沈定珠将帕子展开,竟然是两张柔软的薄饼。 她登时明白,萧琅炎是王爷,他的待遇再差,只要皇帝不发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她不一样,禁军说是会准时送饭,可她病了,过了吃饭的时辰,人家就不会特意再送餐饭过来。 若不是这两个饼,沈定珠至少要饿到明日早膳时间。 她轻轻地撕咬薄饼,萧琅炎不动声色地往洞里看了一眼。 沈定珠那边没有点灯,全靠他这里的烛光照明,而一圈光晕中,让这洞也多了些奇幻色彩,美人犹如坐在一片璀璨和黑暗的交界处。 她侧着的身姿窈窕丰盈,那腰肢不盈一握,萧琅炎亲自感受过那样的纤细,他收回目光,闭了闭眼。 沈定珠吃了半张薄饼就吃不下了,勉强喝了点茶水,觉得肚子里这才舒服点。 她将剩下的饼塞了回去:「谢谢王爷,从前妾不知道,王爷竟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妾还以为,妾拉傅云秋下水,王爷会怪罪妾。」 萧琅炎捏着手帕,看着她刚刚咬过的那半张饼,听了她的话,薄眸中的漆黑更加深邃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本王对你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你是怎么知道,皇上的身体日渐虚弱,是因为服用了禁药。」 说着,他声音渐冷,似清泉撞石,分外动听。 「这里始终不是问话的好地方,本王等着出去以后,你好好解释给本王听,所以现在,你好好活着。」 沈定珠神情没有变化,就像是一尊菩萨般温和,却没有自己的情绪,她听着他的话,一双清澈的丽眸,渐渐熄灭了方才的光亮。 萧琅炎没看见,却听到她声音轻柔地说:「妾知道了。」 到了夜里。 萧琅炎透过洞口看了一眼隔壁,沈定珠已经躺在榻上了,她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黑长的墨发披散在枕头上,从萧琅炎的位置,只能看见她半张雪白的侧颜。 突然! 外面的天际响起闷雷,不一会,天地开始狂风大作,又是一场夏雷雨要来了。 没有点灯的屋内,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不多时,哗啦啦的雨声降临,犹如鼓点,敲打在屋檐上。 闪电和闷雷此起彼伏,沈定珠睡不着了,她微微一动,刚坐起来,那厢萧琅炎便问:「你怕?」 沈定珠裹着锦被,皎白的面孔,眉眼淑丽绝色。 她摇头,有些嘴硬地说:「不怕。」 然而,紧接着雷声炸响,犹如落在耳畔般轰隆隆的,震得沈定珠心口都在颤似的,她娇躯便又颤了颤。 萧琅炎冷笑:「就会嘴硬,在本王面前如此,面对天公也是如此,可见你平时便倔强。」 他说着,将修长的食指,伸过洞口。 「过来。」萧琅炎说。 沈定珠裹着被子,走到那洞口边,看了看他的指尖,不解其意。 「抓着本王的手。」他道。 沈定珠犹豫了一下,想起他方才的话,觉得二人即便已经做了亲密的事,但不能僭越。 她声音轻轻:「王爷不用担心妾了,妾不怕。」 然而,萧琅炎霸道专横的语气,却紧接着传来:「本王让你抓着手。」 沈定珠想了想,到底用两只纤细的小手,捧住了他的指尖。 萧琅炎常年练武,指腹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可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跟其他皇子一样,养尊处优,骨节分明,线条流畅。 沈定珠靠着他的指尖,竟莫名觉得心里有了一丝底气,好像天边那雷声都远去了。 这时,萧琅炎说:「你如果什么时候都如此乖巧,本王也能省心。」 就这一句话,让沈定珠触电般,想起昨日他二人于榻上的缠绵! 萧琅炎也是用手,禁锢着她的手腕,在她觉得疼,反抗有些激烈的时候,他竟然在她耳边说—— 「乖。」 再一看他的指尖,便想起他用这手,倒是在她身上做过不少事! 于是,沈定珠耳根红的快滴血,她急匆匆地撇开萧琅炎的指尖,裹着被子,咚咚两步就跑回榻上倒下。 萧琅炎一怔,旋即将手收回去,凛冽的目光看向隔壁。 「你跑什么?不怕了?」 「妾,妾困了,要睡了,王爷也早点休息。」沈定珠将头都闷起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这下,萧琅炎彻底看不见她的神情了。 第144章 他的体贴 接下来的日子,沈定珠竟觉得过得十分平静,萧琅炎也不再那么忙碌,两个人虽然隔着墙垣,但只需要朝那墙上的洞孔看一眼,就能瞧见彼此的身影。 沈定珠每日的餐饭很是简单,由禁军亲自送来,两碟小菜,和一碗冰凉的粥。 萧琅炎手里持着书卷,不时看向隔壁的她一眼。 沈定珠捧着那碗凉了的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养了三四日,身子好得慢,脸上的红肿倒是消去一大半。 「徐寿说你喝的是凉粥,早上让人将热粥给你,为什么退了回来?」萧琅炎放下书卷,朝着她的方向,冷冷开口。 沈定珠放下碗,青丝只用一根玉簪束着,落在脖颈边,更显得宽大的衣袍下,娇软的身段如花一样纤柔。 她俏睫眨了眨,看着萧琅炎,语气平缓地说:「妾知道,那是王爷的粥,妾喝了,王爷就没有了。」 萧琅炎神色一顿,旋即嗤笑一声,薄眸疏松:「本王到底是王爷,与你不同,想要喝粥,简单。」 沈定珠垂下纤秾的睫,这些日子她没吃好,萧琅炎总觉得她那张瓜子脸,好像更小了一圈。 这会儿,一双丽眸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能看见她头髮犹如一团沉沉的乌云,显得皮肤白皙。 沈定珠的声音随着门外的脚步声一起传来。 「妾觉得不苦,所以,王爷也无需为妾做到这个地步,若是王爷想记住妾的好,那便等来日出去以后,请好好照顾妾的家人。」 萧琅炎听了她的话,一瞬间皱起淡泊的眉头。 他抬起薄眸看向门口,外面禁军身影晃动,不一会,门被打开,禁军拱手启禀:「王爷,娴妃娘娘得皇上特许,来看望您。」 娴妃含泪步入:「琅炎,母妃来了,这些日子,你在这受苦了,让母妃好好看看……哎!瘦了!」 萧琅炎衣着简单,姿态随性地坐在椅内,见到娴妃,也只是态度清冷淡泊。 「母妃无需焦虑,保重身体才是,最近父皇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朝中事务繁忙,你父皇焦头烂额,已经将九儿从江南召回皇宫了。」娴妃皱着黛眉,似有愁云,笼罩在保养得宜的面孔上。 沈定珠静静地在隔壁听着,她知道,娴妃口中的九儿,便是她亲生的儿子九皇子——明王。 按照前世的时间来算,明王回京后不久,就会从萧琅炎手里夺走部分政权,两个人从此开始龙虎之争。 萧琅炎听到明王要回京的消息,并无动容。 他站起身,似做寻常的,走去坐在了墙下的椅子边,用高大的身躯挡住那个洞口。 沈定珠一怔,旋即忍不住捂唇偷笑,她猜测萧琅炎是不想让娴妃看见这个洞。 下一秒,那边就传来萧琅炎冷淡的声音:「九弟能回来也好,母妃定能日日开怀。」 娴妃感慨万分:「你还不知道母妃吗?本宫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九儿,还有菩月,能一直簇拥在母妃身边,其余的,母妃一概不想。」 沈定珠听得暗中咂舌,娴妃可不是慈母的性格,早年萧琅炎被送到她膝下抚养,很长一段时间,娴妃都在苛责他。 对他的歷练,简直堪称残忍,甚至甚少过问萧琅炎的日常。 而娴妃真正开始重视萧琅炎的时候,是萧琅炎在他十三岁那年,三箭连发,射杀了三名已经包围了皇帝的杀手。 从此,他才能在众多皇子中,渐渐脱颖而出。 墙那边,萧琅炎显然也知道,娴妃装出来的母爱。 他不冷不淡地应付着她的话,终于,娴妃说到了自己的目的上。 「琅炎,如今兵部和户部的权利,依旧在你手上,这次你弟弟九儿回来,也是想帮你分忧,但你父皇的意思,还是信任你。」 「可朝中大事,尤其兵部户部积压最多,皇上说,这件事得你开口,只要你同意,九儿才能帮你分担,虽说皇上已经为了你的事,派人去彻查,但九儿不日就要进京,若是不想耽搁政务,你不妨……」 娴妃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抿唇,转而看着她,淡淡开口打断了娴妃的话。 「母妃多虑了,从前我虽把持兵部户部等重要职门,但无论事情大小,最后拍板定论的,都是父皇。」 「如今儿臣已是被幽禁的一名闲王,父皇跟您说这番话,恐怕只是一个託词,到底如何,不妨等九弟回来,亲自向父皇告请?」 言下之意,权利还是在皇帝那,他就是皇帝拿出来拒绝娴妃的一个理由。 娴妃面色顿了顿,她哪儿能不清楚,但这父子俩,互相推诿,明明只需要萧琅炎一个点头的事,她就能去找皇帝说情了。 萧琅炎不同意,又性子冷淡,娴妃几次说服不了,便找理由想告辞。 「等等。」萧琅炎忽而开口,叫住了娴妃,「刑部户部的权利,父皇不放,儿臣也没有办法,但是礼部尚且是儿臣一个人说了算。」 「九弟回京,不妨先从礼部着手管理朝政,也好循序渐进,慢慢寻得章法,母妃您说呢?」 娴妃有些喜出望外,她眼底升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没想到萧琅炎竟主动愿意让权。 「本宫……自然是以你的想法为重,你弟弟接触朝政晚,才能还不如你,若是你愿意提携帮衬他,让他好好歷练,也是好的。」如此,便是答应了。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黑俊的眉眼,像是常年挂着冰霜,不许人亲近。 他看着娴妃:「只是,儿臣在这里居住,多有不便,尤其是膳食方面,常常送来冷羹残炙,实在不痛快。」 娴妃仅是一个迟疑的瞬间,便听明白了。 萧琅炎身为龙裔,如今只是被皇帝幽禁,甚至没有直接撤走剥夺他的权利,那么宫中见风使舵的宫人,便不敢真的怠慢。 所谓残羹冷炙,只怕是针对沈定珠的。 娴妃眼中目光微转,想通他话中原意,没想到时至此刻,萧琅炎竟还惦记着隔壁的沈定珠。 果真是个狐媚子,废太子都为她枉送性命。 娴妃面上缓缓一笑:「母妃知道了,你且好好休息,母妃先回去了。」 她走后,萧琅炎才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朝隔壁看了一眼。 沈定珠竟又裹着被子,重新躺在榻上睡着了。 萧琅炎知道她身体虚弱,总是嗜睡,可难免冷眸泛起嗤笑的神色:「没心没肺。」 夜里。 沈定珠坐在桌子边,惊愕地看着禁军,送来了一荤一素和一汤。 那软白的米饭,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她诧异地瞧着禁军:「送错了?」 禁军没好气地道:「沈姨娘的福气深厚,娴妃娘娘心疼宁王殿下,就去找皇上求了恩赐,这是捎带着你的那份。」 不仅给了喷香新鲜的热乎饭菜,还带来了两柄油灯。 禁军离开后,沈定珠握着筷子,默默地扭头,透过半开的大洞,看了一眼对面的萧琅炎。 只见他也执玉箸,面前的菜餚,跟自己的相差无几。 萧琅炎大概是知道她在看他,并未有特别的神色,只是朝她的方向侧了侧头,语气清冷道:「吃饭吧。」 第145章 沈定珠,你记不记得当初 沈定珠踌躇片刻,终于将筷子伸向那盘青笋肉丝,菜餚清淡可口,她也吃得比往常多了点。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两眼,薄唇边抿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他就知道,沈定珠那日薄饼只吃半张,是因为她娇气,吃不了冷,吃不了硬,菜餚味道不合适,就更不会下咽了。 娇气的东西,真是宠坏了。 想到这里,萧琅炎自己都跟着一愣,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宠过她? 沈定珠用过膳以后,粉嫩的两颊,腾升起红润的色泽,连带着眼神,也熠熠有光。 她慢吞吞地走到墙边,对萧琅炎道:「谢谢王爷照顾。」 今天的饭菜虽然是娴妃送来的,但是她知道,是萧琅炎的功劳。 那边,萧琅炎冷冷地道:「本王说了,只要你活着,现在开始,每日三餐你好好服用,别再挑三拣四。」 沈定珠听他口气疏远冷冽,便只是乖乖地点点头,没有再贸然跟他开口,倒是拢着被子,又坐到了床榻上去。 不一会,沈定珠疲倦地睡着了。 忽然,耳边传来嘈杂的动静,好像是外头的声响。 「皇上有令,废太子虽然有错在先,但是宁王手足相残,也令他更为失望,故而赏赐五十大板,小惩大诫!」 沈定珠听到五十大板,忽然惊醒过来。 她快步走到窗口,隐约看见火把光芒亮如白昼,照得她眼中乌黑的色泽惊跳不断。 看来,皇上已经查到眉目,能确认废太子跟皇帝服用的禁药有关系了,不然,就不会给萧琅炎定下五十大板的惩罚。 相信再过不久,萧琅炎就会被放出去。 院子里,众禁军身影模煳,来行刑的官吏有三名,沈定珠看不见他们的样貌,只能判断出都是身形高大的人。 萧琅炎气性烈,高傲得很,他受刑,却绝不肯趴在刑罚凳上,便直挺挺地站着,任官吏棒打。 「王爷,得罪了。」官吏低声说罢,一棍挥来,萧琅炎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棍子砸在身上的闷响声此起彼伏,门窗蒙了纱,根本看不见外头的情形,沈定珠只觉得焦急。 夏夜的燥热,原本对身体虚弱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会儿,竟因心情上的担忧,白皙如玉的额头上生出细密的汗珠。 那精緻绝美的小脸,蹙着黛眉。 这五十杖刑罚,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但沈定珠却觉得,仿佛有一个时辰那么长,她一直等在门口,好不容易看见官吏们告退离去。 萧琅炎被徐寿和陈衡等人,扶着进了屋子。 她连忙跑去那个洞口旁,想看看他的情形,却不曾想到,刚看一眼,萧琅炎沉冷疲惫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 「徐寿,去将洞堵上。」 徐寿一愣,回头一看,沈定珠那双惶惶不安的美眸,正在对面张望。 「王爷,沈姨娘她……」 「堵上!」萧琅炎不耐烦地斥骂,徐寿连忙用两张襟子卷了卷,死死地塞入洞口。 沈定珠貌美无瑕的俏面上泛起惊讶:「徐公公,徐公公等等,王爷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徐寿不敢回答,只感到身后,萧琅炎那双阴沉逼人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他后背上,仿佛他多说一句,王爷就会叫他身首异处。 沈定珠眼睁睁地看着徐寿将洞堵死,那襟子塞得很紧,她推了两下都推不动。 夜里。 沈定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萧琅炎那边是什么情形?夜色深浓,外间的院子里,传来虫儿的鸣叫。 突然,一声瓷器碎裂的动静,从隔壁传来。 院子里顿时亮起烛火,徐寿和禁军走到门口:「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萧琅炎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粗暴的脾气:「没事,不用进来,滚!」 沈定珠太过了解他了,上次萧琅炎将东西碰倒,便是他眼疾復发,黑夜里,他看不见。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坐起身来,走到之前的那个大洞边,再次尝试用手指推动襟子。 可是没想到,她推了两下,依旧纹丝不动,沈定珠咬牙切齿地嘟囔:「这个徐寿,死心眼,非要塞得这么紧做什么。」 沈定珠悄然尝试,却没想到,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近在咫尺般,传入她的耳朵。 「沈定珠,你又想惹本王生气?」 沈定珠怔了怔,知道声音这么近,萧琅炎必定就站在墙边。 她声音放软道:「王爷,您眼疾是不是復发了,妾想帮您,您要喝水吗?」 她想照顾他,就想之前他帮助她一样。 没想到,萧琅炎却有些不耐烦地道:「本王还用不着你帮,等到明日,本王让他们来将墙封上。」 沈定珠听言,一时怔怔,她缓缓垂下纤秾细密的长睫,如芙蓉般美艷的脸上,泫然欲泣。 她好久不说话,萧琅炎反而更加不悦:「哑巴了?」 沈定珠哽咽,压抑着的啜泣,在黑夜里,就像是飞舞的精灵,勾的萧琅炎身形一僵。 「又哭?」他拧紧眉头。 沈定珠贴着墙壁,委屈地道:「妾已经习惯跟王爷这样交流了,忽然看不见,心里很害怕,想到未来的动盪,更觉得惴惴不安。」 那厢,听见她的哭腔,萧琅炎冷峻的五官,都沾染上一层薄雾般,露出复杂的情绪。 「你怕什么,有本王一口气在,要不了你的小命。」他冷冷道。 沈定珠却哭得更加兇狠了,她啜泣流泪,那哭声压得很低,就像是夜里无助的花儿一样,摇曳在狂风暴雨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想起那天二人榻上欢愉,她也哭,萧琅炎皱紧眉头,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总有那么多泪水要流。 须臾,沈定珠泪眼模煳地看见,堵在洞里的襟子被拽掉了。 借着她这个屋子里油灯光亮,她瞧见,萧琅炎一张冷峻的脸,像白玉般清冷,他有时如天上仙般疏冷绝尘。 有时,又想地狱修罗一样,气质霸道独断。 沈定珠怕他,敬他,从未想过爱他,可竟也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感来。 她看见萧琅炎的眼睛充血通红,看着她也是看了半天,才冷着脸确认:「布已经拿掉了,你再哭,吵着本王,规矩伺候。」 沈定珠乖乖点头,转而跑去倒茶,随后拿着茶杯,小心翼翼地顺着洞口塞进去。 「王爷,喝点水吧。」她看见,萧琅炎身后的桌子边,一地的碎瓷。 他不肯让别人知道他的眼疾復发,也就不会叫徐寿他们进来打扫,沈定珠知道他渴了。 萧琅炎果然没有拒绝她。 喝过水以后,他扶着墙边的椅子,缓缓靠在墙壁上。 沈定珠看不见他的眼神了,却听到他问:「沈定珠,上次你说,七八岁的时候,你在宫里走丢过一次,沈相带着阖宫的人都在找你。」 「那一年,你还记不记得,你做过一件事。」 沈定珠美眸腾升困惑:「什么事?」 第146章 他们早就有缘,孽缘! 萧琅炎薄眸低垂,他房间里的暗影交错,为他冷如白玉的面孔,镀上一层虚晃的影。 他嗤了一声:「果然不记得了。」 沈定珠蹙眉回忆,萧琅炎说的,正是她八岁那年,宫中举办中秋月宴。 皇上邀请了文武百官,更因佳节,恩准这些官员将家眷也带进宫里同庆,年仅八岁的沈定珠,便被沈相带入了宫中赴宴。 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对四处都感到新奇,就俏皮地带着丫鬟,不经沈相准许,在宫中乱走。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呀。 沈定珠犹豫狐疑,思索着开口:「妾只记得,那天宴会上,妾四处乱走,父亲到处找不到妾,就请皇上下令寻找,后来找到妾是在……」 她忽然想起来了:「在摘星楼,妾不小心睡着了,王爷,这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见过萧琅炎,还得罪过他? 可是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萧琅炎侧首,窗牖外,经月色照耀的竹影摇晃,落在他的面庞中,更显眉骨高挺乌黑。 他沉了沉眼神,似乎沈定珠全然想不起来,让他有些不悦。 然而,墙壁那端,突然传来沈定珠的娇唿声。 她那双秋水盈盈的丽眸中,泛起波澜:「王爷难道是那个小太监?」 萧琅炎长眉压了下来,神情阴沉:「记起来了?愚蠢,本王到底哪里看起来像太监。」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沈定珠脚下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原来,她早就得罪过萧琅炎! 那年中秋月宴,她调皮,到处乱跑,不仅甩开了丫鬟,还在宫里迷路了。 然而年幼的沈定珠一点也不怕,她披着茜红色的披风,头上戴着珍珠,顶着那张明媚娇俏的小脸,在宫里乱转。 也是那时,她遇到了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小哥哥,穿着朴素的衣袍。 他原本在无光的院子里,正摸索着前行,沈定珠的贸然闯入,也惊的他皱起清秀的眉眼。 萧琅炎那时有眼疾,他看不见,对着沈定珠的方向,只能瞧见模煳的一团人影。 「是谁?」他问。 沈定珠眨了眨大眼睛,有些娇俏地道:「我是来参宴的客人,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前面邀月殿那么热闹,好多宫人都去献脸求赏了,你怎么不上前头去讨彩头?」 听了这句话,萧琅炎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他不理会沈定珠,双手在空中缓缓试探,随后一步步往前挪动。 沈定珠见他这个模样,感到十分有趣,也猜到他大概是眼睛不好。 她一把拽住萧琅炎的手腕,朝院子外走去:「走,我带你去邀月殿,你找主子们要点银子,就能治眼睛了。」 没想到,萧琅炎甩开她的手,语气冷冷:「我不去。」 后面发生的事,沈定珠渐渐地想起来了。 她觉得无聊,又不肯返回邀月殿里,就强行拽着这个她以为的小太监,陪着她玩耍。 尤其是知道这个小太监眼神不好,偶尔经过宫灯晦暗的地方,她也不提醒他前面有石头。 往往是看见他绊了一下,她才去扶着他,然后笑嘻嘻地威胁,让他都听自己的,否则就欺负他。 想到这些,沈定珠背后冷汗直冒。 她当初被沈相宠的娇纵跋扈,目中无人,欺负一个宫人也不怕,因为她有恃无恐,她更知道,父亲是皇上的得力臣子,皇上都不会捨得责罚她。 萧琅炎抱臂,靠在墙上,背后的疼痛,仿佛已经远去。 他薄唇边涌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后面的事,想起来了么?沈定珠,你倒是耍的本王团团转,好不好玩?」 沈定珠贝齿咬唇,一张莹白小脸,在灯火下尤为惨澹可怜。 她想起来,后来她玩腻了,因为萧琅炎不配合她,还总是冷着一张脸,她就想惩罚一下这个大块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于是,她提出捉迷藏,让萧琅炎原地等着,她藏好了,再出声叫他来找。 然而,她将他留在光线晦暗的偏园子里,自己跑到摘星楼上,将他甩的远远的。 原本是想吓唬他一下,一会就回去找他,可沈定珠自己都没想到,她在摘星楼上玩了片刻,竟累的睡着了。 等再醒来,她已经被父亲抱在怀里,夜色已深,宫中即将下钥。 父亲捨不得责罚,温柔的口吻,带着一些劝导的话语。 「珠珠儿下次不要乱跑,可叫为父好找,你母亲吓坏了,咱们这便去马车上,好好地跟她赔罪吧。」 沈定珠声音糯糯地嗯了一声,她困的用小手揉了揉大眼睛,看着秋风穿梭的晦暗宫道,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可是,她却想不起来,那会脑袋也十分混沌,便干脆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时隔多年,才在今天这个并不特殊的月夜里,重新想了起来! 而那个她欺负过的「小太监」,其实是宁王萧琅炎,他们之间的「孽缘」,竟然那么早就开始了。 眼下,与萧琅炎相隔一堵墙,沈定珠的脸颊,已经因为羞臊而绯红滚烫起来。 那边,萧琅炎俊美无双的眉宇间,已多了一丝玩味的哼笑:「那天,你不让本王乱走,四周一片漆黑,如本王来说,如同立在深渊之内,动弹不得。」 「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宫人散尽,将近二更天,才被来寻本王的僕从找了回去,后来,本王总是在想,等找到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好好惩治一番。」 沈定珠颊边樱红,一对秀眸惶惶,连忙接话:「妾已经受到教训了,跟着王爷这么久,吃过苦、流过泪,这个幼时的恩怨,就作罢吧?」 萧琅炎冷笑:「放过你,为时尚早,本王说起此事,就是想提醒你,沈定珠,你欠本王的诸多恩怨,等从这里出去了,我们逐一算帐。」 「这一生,你都别想着逃跑。」 沈定珠白皙娇美的面孔露出一丝错愕,她走到洞口边,好声好气地服软、装委屈。 萧琅炎听着她那软软之音,薄唇边竟有了淡淡的浅笑。 其实,他没有告诉沈定珠,那夜,他知道她躲去了哪里。 她去了摘星楼。 宫中最高的建筑,就是摘星楼了,而那天宫廷月宴,摘星楼四角悬挂宫灯,最为明亮闪耀。 在萧琅炎那茫茫黑暗的视线里,摘星楼就像是唯一的光亮,指引着他寻找离开的方向。 他也是透过明亮的灯昼,才能看见那抹娇小的身影,虽瞧不清楚她的样貌,可能看着她,身上存着向阳花般的明媚。 她在摘星楼上跑来跑去,一会趴下晃着小脚,一会又爬到栏杆上,去看星星。 她是那样快乐无畏,萧琅炎想到自己的处境,竟有些羡慕她。 他应该上前的,假装去摘星楼,发现了她,然后结束这个愚蠢的捉迷藏游戏。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遥远如同明月般的小姑娘,像是看着她璀璨明亮的人生。 而今,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跟自己并肩,站在同盟的位置,对抗这权势的狂风骤雨。 第147章 他们的情分,你凭什么比 当天夜里,沈定珠躺在榻上,夜色十分宁静,她却睡不着。 沈定珠侧躺着,手枕着头,一头青丝流淌在锦绣上。 她眼神亮晶晶的,仿佛有碎星,沈定珠在想,刚刚睡前,萧琅炎说的话。 即便提起当年,她作弄他,可他全然不像是要报復的语气。 只是有些玩味地警告她,那口吻,更像是吓唬自己的一只小宠物,只想看着她露出慌乱的神色,而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害怕。 沈定珠觉得自己越来越弄不懂萧琅炎了。 以前,她觉得他十分冷漠无情,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她就算求情磕破头,他也不会更改主意。 可是渐渐地,沈定珠却发觉,萧琅炎也是有恻隐之心的,只是不容易被人看出来而已。 他有自己心软的一面,也察觉出来他对自己的宽容和体谅。 哪怕他总是嘴上说得兇狠无情,可他做的事,却到底还是为她考虑了。 如此一来,沈定珠竟对以后他们的生活,有了丝丝期待的心情。 如果萧琅炎能再温柔一点,帮助她平反家族的冤屈,将父母接来与她团圆,她愿意一生都跟在他身边,做个不起眼的妾室。 直到看着他登基为帝,平叛乱、收城池,变成一位人人夸耀的明君。 想着想着,沈定珠红唇抿起一个美妙的弧度,她翻了个身,面对遥遥月色。 不知怎的,她又想到摘星楼,前世的时候,有一次她与萧琅炎在摘星楼上畅饮,后来两人情动,就对着天地和月色…… 沈定珠脸颊滚烫,因为那是她唯一记得萧琅炎温柔的一次。 她还以为摘星楼对他而言,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但现在想来,恐怕只是一时怜悯。 沈定珠这样想着,渐渐睡着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皇上都派了太医来,给萧琅炎送药,他要表示皇恩威严的时候,还要体现自己的父爱。 这是因为,明王马上进京,而明王的母妃娴妃的家族,在朝中拥有不小的势力,现在废太子已死,另外一个嫡子宣王不堪重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皇帝喜欢平衡,所以,就更不会杀了萧琅炎。 沈定珠觉得越来越有期盼,她相信,很快就会传来圣旨,宣告萧琅炎无罪。 这日,萧琅炎被皇帝叫走训话,临走前,沈定珠坐在椅子边,朝着洞那边道:「王爷,您要出门,桌子上的那册书,能不能给妾看?」 萧琅炎垂眸看了一眼,他的书是徐寿拿来解闷的,没什么意思,就是一本薄薄的解要经文注释,叫《观心澄净》。 他知道,沈定珠是待的无聊了,毕竟他们被关在这院子里,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萧琅炎走过去,将书卷了卷,透过洞塞给她。 并淡淡道:「再忍两日,就能出去了,还要看什么,到时跟徐寿说,让他帮你搜罗。」 沈定珠笑着答应,翻开书,靠着椅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然而,萧琅炎走后不久,沈定珠的门口,就传来窸窣说话的声音,不一会,门扉打开,沈定珠困惑地看向门口。 娴妃带着一名大宫女入内,她走进来,身后的门便被关上了。 沈定珠放下书籍,内心警惕,面上却还是柔柔道:「给娴妃娘娘请安。」 娴妃落座,不带一丝笑容,神情显得高高在上。 「沈定珠,你是个聪明人,这次废太子之死,你其实差点害死琅炎,这个你可明白?」她开门见山道。 沈定珠微抬纤秾的睫毛,眼眸澄净:「妾知道,妾早前在皇上面前极力揽走罪名,可王爷却怜悯妾,才会一起被关在这里。」 娴妃冷笑一声:「看来你心里都清楚,琅炎都是心疼你,那好,本宫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如果本宫给你一个选择,这次要赦免你们无罪,皇上只会宽恕你们当中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则要背负刺杀废太子的罪名,给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你与萧琅炎,你会选择让谁去顶罪?」 沈定珠不假思索地道:「妾去。」 她没有一丝犹豫,倒是让娴妃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梢。 沈定珠只是清楚,萧琅炎一定不能死,因为他会为她解救家人,他是沈家的希望。 然而,娴妃又幽幽问:「那么,如果琅炎和你的家人,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沈定珠眼睛睁圆,俏丽白皙的面孔,多了一丝狐疑不安:「娘娘此话何意?」 娴妃只笑,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说:「本宫知道,琅炎私底下,为你在漠北的家人,提供了不少庇护,可正因为如此,皇上眼里揉不得沙子,再加上这次废太子的事,必定会跟他清算。」 「沈定珠,你自己选,是要家人活,还是琅炎活。」 沈定珠袖下攥紧指尖,声音尽量平稳,保持着清醒的思考:「妾怎么选,为什么不是皇上来问,而是娘娘?」 娴妃一笑,目光冰冷:「你还不算笨,那好,本宫不妨将话说的更明白点,本宫希望你离开皇宫,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 「只有这样,本宫才能说服琅炎接纳怜芙,如果你不同意,琅炎固然可以保护你的家人,但是,皇上若要对你的家人下手,琅炎又怎么抗争?你如果答应了本宫,本宫便会为你护住你的家人。」 「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继续留在琅炎身边,做他的宠妾,当然,你如果这么选了,你家人的生死,便是难料。」 沈定珠巴掌大的小脸,艷若桃菲,她漆黑明亮的双目,盯着娴妃,一时不语。 那波动的目光,早已说明一切。 娴妃微微低头,神情仿佛怜悯,却更含着无情:「你好好想想,待在琅炎身边,只是一时的富贵。」 「你走了以后,本宫会想办法为你在漠北的家人脱困。」 沈定珠冷若冰霜:「我凭什么相信你?」 娴妃递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两捆厚厚的银票。 以及,一个小巧的玉印。 「本宫给你想好了退路,钱,宅子,应有尽有,你拿着这些,足够安稳的后半生了,只要过一阵子,琅炎就会忘记你,到时,本宫可以帮你和家人团圆。」 沈定珠拧紧黛眉,不说话。 娴妃声音缓缓:「你不急着做决定,你可以不信任本宫,但是,你想清楚,你对琅炎来说,只是一时的欢愉,你知不知道,傅云秋涉嫌带禁药入宫给废太子,琅炎向皇上求情,要留那傅云秋一命?」 沈定珠豁然抬起双眸:「我不相信。」 娴妃笑了起来,她摇头感慨:「真是天真,他们自幼相伴长大的情谊,你凭什么相比?琅炎幼年无依无靠的时候,傅云秋就跟在他身边,与他交好了。」 「沈定珠,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富贵,你若要坚持留下来,是不是太不值得了?你可得好好想一想,这世上,琅炎可以救你的家人,本宫也可以。」 沈定珠咬住下唇,眸光落在那沓银票上。 第148章 为她疯狂 萧琅炎高大的身影,行走在夏阳炙热的宫道上,他肩负烈光,如同背负着沉重的火热。 他的耳边,不断地迴响着皇帝的话—— 「禁药的事,你必须要推一个人出来,为你牺牲,傅云秋,还是沈定珠,你自己决定,朕只等你三天,三天过后,朕帮你选。」 当时,萧琅炎冷冷道:「傅云秋与废太子勾结,从宫外带来禁药,真相就是如此,父皇为何不直接昭告天下,定她的罪责,反而让儿臣来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皇帝那张快要油尽灯枯的脸,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他双目却犹如火炬般森森漆黑,盯着萧琅炎。 皇帝缓缓说:「傅家有用,比沈定珠那个孤女,有用多了。」 看来,皇帝心中已有取捨答案,他却非要逼着萧琅炎从口中说出残忍的决断。 萧琅炎面色阴沉地离开干元殿,在回幽禁庭院的途中,薄眸中戾气深浓。 他侧眸低声吩咐陈衡:「今夜召集府兵,乔庄成太监入宫,先带沈定珠离开。」 陈衡领命。 一行人走到幽禁庭院之外,距离两条宫道的不远处,陈衡抬头,面色错愕大惊:「王爷,幽院走水了!」 萧琅炎豁然抬眸看去,只见幽院的方向,浓烟滚滚,不少禁军提着水龙,脚步仓促地跑了过去。 他眉宇间的神色一变,大步流星地赶去,刚进幽院,萧琅炎直奔沈定珠居住的院落,没想到,已是浓烟滚滚。 门窗内火光四起,竟已经烧穿了屋顶。 萧琅炎只有瞬间的僵住,便立刻抬步,要冲进火场中。 然而,徐寿和陈衡等人死死地将他拉住,众人惶惶大喊:「不可,王爷,不可啊!」 萧琅炎声嘶力竭地唿唤她的姓名。 「沈定珠!沈定珠——」 待大火被浇灭,墙垣化作飞灰,断壁残垣,处处是被火烧出的漆黑。 萧琅炎推开众人,一步步踉跄地沖至余烬当中,他四处寻找,终于,在被烧至塌陷的窗台边,看见一具被烧焦的尸骨。 他修长的手掌,微微发颤地从灰烬里,捡起那根红玉簪,这是沈定珠从来不曾离身的东西。 萧琅炎薄眸中翻涌着崩塌的冷冽,一寸寸的痛苦竟像藤蔓一样,渐渐将他的心脏收紧。 他膝盖一软,径直跪在地上,双手撑在那尸骨边。 身后众人惊恐大唿:「王爷!保重身体!」 众人从来没有看过宁王如此失态的模样,简直像是丢了魂一样,冷峻的面孔之上,唯有苍白的悲恸。 仿佛要绝天灭地似的彷徨。 萧琅炎被徐寿搀扶着,缓缓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薄眸中寒光凛冽,似泪似刀。 「本王走后,谁来过?为何会起火?」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语气,让众人胆寒畏惧。 看守沈定珠的小宫女急忙一步跪在了他的面前,哭着回禀:「奴婢本来一直守在外面的,但是刚刚娴妃娘娘来了,奴婢就去准备茶水,后来娴妃娘娘走了,沈姨娘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奴婢就出去了……」 没想到,众人都没料到,那大火从房内飞快地燃起,等到站在院子门口的禁军闻到味道的时候,再一回头,已经火势沖天。 萧琅炎听了小宫女的话,眼神如刀般凌厉,他勐地抽出陈衡的宝剑,转而神色阴沉地快步走去娴妃宫中。 徐寿急忙从后面赶上来,拽住他的衣袖跪地苦劝:「王爷!王爷不可啊!皇上正是等您表现的时候,您现在绝不能乱了阵脚。」 「滚开!」萧琅炎一脚踹上徐寿的心口,将他踢开。 陈衡带着禁军来拦,竟让萧琅炎红着眼杀了出去,他提着剑一路走到娴妃的宫殿,此时菩月公主正在给娴妃上药。 「咚」的一声巨响,萧琅炎踹开了殿门,伴随着宫女们的尖叫声,他面色沾血,眼神漆黑摄人,像一位走进来的地狱修罗。 菩月公主坐在娴妃身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萧琅炎,她皱着眉头站起身:「五哥,你怎么这副模样过来了?」 萧琅炎宽大的袖袍,勐然一挥,长剑插入娴妃脚下的脚凳中,将母女俩吓了一跳。 娴妃捂着额头,惊怒交加地站起来:「萧琅炎!你这是要造反吗?本宫是你母妃,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杀沈定珠?」萧琅炎开口,声音是连他也没想到的寒意森冷。 娴妃愣了愣,皱起眉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为何要杀她!本宫去幽院,只是为了劝说她离开,否则,你必不肯纳怜芙为妃。」 菩月公主护在娴妃身前,声音颤抖地跟着解释:「五哥,你真的误会母妃了,母妃只是让沈姨娘离开你,别拖后腿。」 「为此,母妃还要给她一大笔银两做傍身,可是她不仅没要,还像个疯子一样,拿手里的书,砸了母妃的额头,她说她不会离开你。」 说着,菩月松开手,萧琅炎看见,娴妃的额头,果然殷红一片。 娴妃面色恼怒,神态幽怨:「你为了她发疯,简直无法无天了!她砸本宫这件事,本宫还没找她算帐呢,她竟敢跟你污衊本宫?」 萧琅炎如同溺水的人一样,目光怔忪,透着漆黑的冷意与彷徨。 「她死了。」 听了这话,娴妃也吓了一跳:「死了?怎么可能,两个时辰前,本宫见她还好端端的。」 「你走后,幽院起火,沈定珠,被活活的烧死了。」萧琅炎语气过分平静,可那眼里滔天一样的怒海与伤痛,却让娴妃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娴妃惊得跳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是本宫放火,烧了她吧?本宫岂会那么蠢!刚见了她,就痛下杀手,皇上和你,都得怀疑到本宫头上啊。」 萧琅炎闭了闭眼,下颌线紧绷,他尽力紧握的拳头,关节处苍白一片。 菩月公主试探着开口:「五哥……五哥?你没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萧琅炎豁然睁眼,走上前两步,母女俩吓得急忙抱成一团,眼睁睁地看着他拔走长剑,转而离开。 那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心里缺了个口,丝丝地冒着冷气一样。 「疯了,真是疯了,本宫就说沈定珠是狐媚子!废太子为她丢了命,萧琅炎,为她丢了魂啊!」 事情过去三天。 众人却看见,宁王萧琅炎,经常坐在那堆灰烬之中。 沈定珠突然被烧死在幽院里,到底是谁下的黑手,一时间众说纷纭。 怀疑娴妃的人是最多的,逼得娴妃险些上吊以证清白。 也有人说是皇后下的杀手,为了给废太子报仇,但自打废太子死后,皇后一蹶不振,终日青灯古佛。 皇帝试图将禁药的罪名,安在沈定珠身上,但被萧琅炎极力阻止。 夏夜的萤火虫,结伴飞着,在那片废墟之上盘旋摇晃。 萧琅炎仰头,看见萤火飞舞。 他一时怔忪,耳听四周寂寥的虫鸣,对着白霜一样的月光询问:「沈定珠,你真的死了么?」 突然。 萧琅炎想起什么。 他立刻起身,沉着眉头快步走向隔壁的院落,当初他和沈定珠互相说话的那个墙洞,还孤零零地嵌在墙中。 连结沈定珠那边的洞口,已经被烧塌了一半,在夜色里,显出漆黑的火烧痕迹。 他们都说,沈定珠尝试逃命,但因为是幽禁,门窗紧锁,所以她最终倒在了窗台下。 可是萧琅炎觉得不对,这里有墙洞,她可以唿救。 他快步走到墙洞边,试图检查一二,这个地方,他之前看过无数遍,然而这一次,他仔细地抚摸洞中的那些石砖。 突然。 他摸到了什么,放在眼前一看,薄眸骤然掀起冰冷的尘嚣。 第149章 别来无恙,沈定珠 四年后。 距离京城五百里的南州,山清水秀,白墙黑瓦,尽显水乡柔情。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的细密。 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穿着对襟裙,头髮绾成妇人髻,簪着两根玉钗,乌黑的云发,配着雪白的肌肤,气质温柔美丽。 她撑着伞,踏过青石板,手里抱着一匹装布的锦盒,冒雨来到城中的丝绸铺。 「三娘又来了,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物?」铺子的掌柜是个年过四十的女人,面相圆润,让人看着就感到亲切。 沈定珠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笑盈盈地打开后,道:「是蜀绣,一共二十丈,这次还想换一百两,春云姐,你点一点。」 春掌柜看着她的布,爱不释手,啧啧感慨:「三娘,你的针织手艺,简直没得说,堪称天下第一,咱们江南这边的绣娘,没有一个胜得过你。」 「对了,我上次给你说的,马上临到新帝生辰,今年是晋国上下举国同欢,为新帝庆生,我让你绣一匹九龙飞天的布,你怎么不绣?」 「凭你的技法,一定能绣的出彩独特,换个五百两都不成问题,为什么还要费工夫绣蜀绣。」 沈定珠柔婉的眼神有些心虚,闪躲两下,才笑了笑说:「涉及皇家,总怕绣的不好,招来灾祸,我想平平安安的才好。」 春掌柜感慨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点银子。」 她将一百两的银票给了沈定珠,又问:「怎么没见你带你家澄澄过来?」 「下雨了,她爹不让她出门,我就干脆让相公也留在家里,教她练字。」她浅浅一笑,绝色芳华。 春掌柜拨弄算盘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她,嘆了口气。 「三娘啊,你别嫌我多嘴,你那相公,还不如我这铺子里的女伙计强壮,看着就像是个病篓子,总让你卖刺绣养活他,真没个担当。」 「你这么漂亮,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你,又生了澄澄那么可爱的丫头,这得是祖坟冒青烟了。」 沈定珠光听着,却不往心里去,只笑笑,说:「春云姐,那我先走了。」 她抱着空盒子转身,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人迎肩撞了一下。 沈定珠急忙抱住盒子,生怕掉在地上,抬眼看去,一个盛气凌人的女人,二八芳华,跟沈定珠差不多大。 她是陈娥,附近有名的绣娘,一向看沈定珠不顺眼。 陈娥叉腰,瞪着眼睛:「苏三娘,你没长眼睛?上次我们比刺绣,你赢了我,还嫌不够出风头,居然故意撞我?」 说着,她朝身旁强壮的男人撒娇:「相公,就是这个苏三娘,明知道我要赢刺绣的彩头,送给我表妹出嫁,她还非要跟我抢。」 陈娥丈夫看着沈定珠,眼神流连在她那白嫩的胸脯前,语气却故作粗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娘子比试?在这小小的满芳城,也不打听打听我楚二的威名,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欺负?」 沈定珠抱着锦盒,娇面冷白,眼神更如霜雪,美人身段熟韵,透着饱满的桃子香。 她冷冷说:「刺绣是公平竞争,能者才赢,你需要头彩,我当时也需要那一百两,给我女儿治病。」 陈娥哟了一声,满是不屑:「你缺钱呀?缺钱就应该去卖!不要装的好像多么清高,明明有家室,还要抛头露面出来卖绣布,谁不知你那点心思?」 沈定珠抬眸,眼神漆黑地瞪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楚二嚷嚷着:「怎么,你不服气?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子,我早就打你一顿了,把你丈夫叫来,我把你的帐,算在他身上!」 春掌柜急忙上前,将沈定珠护在身后,对陈娥和楚二两个地痞夫妇说好话。 「好了好了,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在这儿吵,我这生意都做不成了,娥妹妹,你上次说的水绣在哪儿,怎么还不拿来给我看看?我给高价!」 陈娥得意地扫了一眼沈定珠,她掏出一个盒子:「今天带来了,就是想给你看的。」 春掌柜便推着沈定珠出门,对着陈娥说:「好好好,你们先坐会,喝一杯茶,我跟三娘交代几句就来。」 看在春云的面子上,陈娥和楚二这才没有继续找沈定珠的麻烦。 春云拉着沈定珠到了外面,低声说:「你跟他们别置气,那楚二是个混不吝,打死过人的,家里有点小钱,县太爷都拿他没办法。」 「而且他认识江湖上那些三教九流,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丈夫又不中用,小心他报復你!姐劝你,以后看见他们绕着走,啊?听话。」 沈定珠抱着锦盒,撑起纸伞,抿了抿红唇说:「我没想置气,是陈娥一直为难我。」 春云嘆了口气,摆摆手,沈定珠便跟她告辞。 回家的路上,她特意去买了澄澄最喜欢的糕点。澄澄是她的女儿,叫苏心澄。 沈定珠走进回家的小巷,竟觉得今日比往常寂静太多,连隔壁家刘婶孩子的哭闹都听不见了。 怕是今日下雨,都哄在家睡觉了吧。 沈定珠走到自家门口,看见院子门敞着一条缝,她将纸伞靠在门边,跺了跺脚。 一边拍打身上的雨水,一边对着里面喊道:「澄澄,娘为你买了城中月楼的枣泥糕。」 然而,她话音落下,却不见女儿像往常一样跑来迎接。 沈定珠估摸着,小傢伙一定又是玩累睡着了,想到女儿可爱的睡颜,她唇边涌起宠溺的轻笑。 沈定珠推开门,刚走到院落里。 就看见,院子里,站满了黑漆漆的侍卫。 丈夫方随风倒在地上,像是被打昏了。 而她的女儿澄澄,被陈衡捂着嘴,困在廊下,神情不安惊恐。 澄澄身边,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杀过人的修长手掌,正轻轻地摸着她女儿的发顶。 当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胸前金丝纹路,十分耀眼,却更显得他锐利薄眸中,一片深沉似海。 萧琅炎盯着沈定珠,清冷的声音带着玩味:「沈定珠,别来无恙?」 「咣」的一声响。 沈定珠手中的锦盒,滑落在地,碎裂开来。 水洼倒映出,她惨白娇丽的面容。 第150章 恕罪 四年不见,萧琅炎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登基才一年多,就已经平定三江之乱,收服两国四部落,周边蛮夷向他俯首称臣,他甚至将边疆的地界,又向外扩了三百里。 萧琅炎大开大合,纵横睥睨,朝外定叛乱,朝内剷除异己,手段狠厉,步步为营。 沈定珠无数次从坊间的各种传言中,听到他近日的功绩,百姓们口中啧啧称赞的雷厉风行的皇帝,此时就站在她的眼前。 萧琅炎比起四年前的他,眉宇间多了十分的威压和漠然,脸上的神情,始终寡淡平静,薄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让人猜不透他的喜怒。 沈定珠低下头,声音发着抖:「参见皇上。」 听到这一声称唿,萧琅炎面不改色,只薄唇边,加深了那一抹嘲讽的弧度。 「沈定珠,朕现在应该这么称唿你,还是喊你苏三娘?」 沈定珠将头低的更狠了:「皇上……恕罪。」 当初她假死不告而别,还以为萧琅炎信以为真,没想到,他竟能找到这儿来! 这时,澄澄不安地扭动着小身子,被陈衡捂着的小嘴,发出闷闷的求救声:「娘,娘!」 萧琅炎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冷声道:「聒噪,杀了。」 沈定珠美眸惊出波浪,白皙的俏脸充满恐惧。 她急忙冲上前,从陈衡手里将女儿抢回来,紧紧地护在怀里:「孩子是无辜的,别杀她,她只是害怕!」 女儿哇哇大哭,吓得小身子都在抖,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上挂满了眼泪。 沈定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哪怕心头还挂着畏惧,但面对女儿时,声音已然轻柔起来。 「澄澄不怕,娘在这里。」 看着沈定珠抱着孩子哄着乖乖的模样,萧琅炎微微皱了皱眉,雨珠落在他薄披之上,加深了寒沉的色泽。 多年不见的女人,竟然已经成家,为别人生儿育女了。 雨下的有些大了起来,萧琅炎转身走入他们的屋内,沈定珠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些惴惴不安。 她抓着女儿的小手:「澄澄,娘去跟这位贵人聊一聊,你乖乖地去正厅里玩一会,好吗?」 澄澄稚嫩的小脸上,神情迷茫,她有些奶声奶气地问:「娘,那是你的朋友吗?他好兇,打晕了爹……」 沈定珠连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以免更加激怒萧琅炎。 她点点头:「是朋友,所以你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澄澄总算放下心来,小傢伙抱紧了自己的布老虎,点头糯糯说:「好,澄澄乖乖的,去正厅等娘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看着她自己跑进一旁的厅屋里,小手抓住椅子,嘿咻嘿咻地爬上去,然后就乖巧地坐着,拿起之前的书看起来。 沈定珠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屋的时候,看了一眼倒在一旁地上昏迷的方随风,她默默收回了眼神。 刚进萧琅炎所在的屋内,陈衡就在身后,直接关上了房门。 「咣」的一声响,沈定珠袖下捏紧了自己的指尖。 外间细雨飘摇,屋内门扉紧闭,使得光线晦暗。 萧琅炎站在半敞的窗子前,看着一旁的梳妆铜镜桌上,没几件好首饰。 他侧眸,再打量了一眼夫妻俩的床榻,是两个枕头,一床被子。 萧琅炎眼中的漆黑渊色加深了,他看着落雨的庭院,高大的背影显得像一座冰冷的黑山,威压深重。 「沈定珠,找你之前,朕有许多话想问你,比如,你为什么要走,又比如,是谁逼迫你,必须离开?」 「但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朕所有的疑虑,都在这一瞬间打消了,原来——」 他停顿了一下,回首看过来,眼神漆黑摄魄,像是凝聚着刀光剑影。 萧琅炎声音无情漠然:「你就是盘算好的,早就想要走了,是么?」 「以为假死能让朕信服,想让朕活在对你的怀念里,又能照顾你的家人,你打的真是好算盘,沈定珠。」 沈定珠低下头,她身姿透着熟韵,高绾的青丝下,露出的是白皙细嫩的脖颈,肌肤还是那样白里透粉。 她道:「妾拒绝了娴妃娘娘的提议,是因为妾不相信她,会为了您好,娴妃娘娘走后,先皇的人就来了……」 萧琅炎眼神中,燃起点点愠怒,就像是火星子烧成了一片,变成汪洋的火海。 他看着沈定珠,冷笑一声,朝她缓缓走近。 「怕娴妃害朕,那么,你就答应先皇的要求,你凭什么替朕选择?」 「这四年来,朕帮了你的家人,并不是朕还念着你,而是朕要你亲眼看见,你犯下的错误,你的家人会为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沈定珠俏丽的面孔上,一片惨白。 四年前,她走的时候,先皇就许下承诺,不会再针对她的家人,先皇要萧琅炎完全成为他可以掌控的皇子。 所以,先皇本想抓着沈定珠这个把柄,不断要挟萧琅炎听话,但先皇没有想到的是,沈定珠离开后的第二年,萧琅炎就让他「暴毙」身亡了。 沈定珠也是两年前,才多方打听到,萧琅炎以她二哥的治水功劳为由,将她的爹娘和大哥,还有沈氏族人,都召回了京城。 但并未澄清往日罪名,而是被萧琅炎秘密监管了起来,沈定珠还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假死,会记得承诺,为沈家平反。 而眼下,听到萧琅炎这么说,她彻底慌了。 「皇上,妾当时别无选择,不管是娴妃还是皇上,妾都抗衡不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朕,就算你不走,有朕在,他们能奈何你什么?说到底,你本薄情,不值得朕怜悯!」萧琅炎重重地说出这句话。 紧接着,他伸出手,一把拽住沈定珠的手腕,将她扔去榻上。 沈定珠飞快地爬起来,玉簪掉落,乌髮凌乱,她求饶的口吻带着哭腔,眼圈濡了一圈泪痕。 「皇上,澄澄还在外面,妾不能侍奉您。」 萧琅炎一张脸黑沉至极,显然是没准备跟她商量,将她按回被褥中,就欺身压了上来! 他挺拔的身材,这么多年习武的缘故,早已伟岸如山,沈定珠娇弱不敌,逃也逃不掉。 被他结实有力的胸膛紧压着,她一张芙蓉娇面惨白失色。 还不等她继续求饶,萧琅炎便掐着她的下颌,俯首狠狠地吻了下来,将她所有的委屈哭腔,都吞入腹中。 第151章 他的疯狂无度 他强势霸道,即便多年来把玩权势的深沉,早已让他外表看起来始终淡泊如云,然而,眼下的萧琅炎,索取掠夺,就像一个狂妄的野兽。 沈定珠不愿他吻进来,他便非要撬开她的唇齿,重重地咬上下唇,视为他给她的惩罚。 渐渐地,沈定珠被他亲得脑袋阵阵发晕,四肢更加绵软无力,她哭声渐小,萧琅炎却依旧没有放过她。 他「滋啦」一声,撕开了她盘扣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肩颈,和丰韵十足的胸。 就在这时,萧琅炎终于大发慈悲地支起身,剑眉下的一对薄眸,透着狠辣的红。 他盯着沈定珠,看着她狼狈的喘息,黑髮黏在白皙的额头上,红唇微微泛肿,带着可怜的水光。 「你跟外面那个男人,成婚几年了?」萧琅炎哑声逼问。 沈定珠张了张嘴,娇软的声音发着颤:「三……三年……」 萧琅炎眼神孤冷寒厉,想起他刚刚看见的那个叫澄澄的女孩,也约莫三四岁的样子。 他笑了起来,极其俊美的面孔,却露出发怒前的轻狂:「好啊,沈定珠,你好得很,朕从前真是小看了你。」 说着,萧琅炎一掌,直接狠狠掐住她细嫩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直接杀了她,可是看见沈定珠丽眸中慌乱,泪水挂在颊边,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花。 她在害怕,还是在难过? 萧琅炎掐了两瞬,沈定珠脸色已经胀红,他才松开手,她便立刻捂着脖子:「咳……皇上,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你有什么资格称妾,你不过,是朕的玩物。」萧琅炎打断了她,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他彻底扯开她的衣襟,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捧住他的手,就像四年前,他们隔着一堵墙的时候,她捧着他的指尖一样,带着讨好的意味。 萧琅炎抬起冷眼,看着沈定珠眼里带着求饶。 她低声啜泣:「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澄澄还在外面,还有陈衡他们……」 萧琅炎嗤笑,淡漠幽深的眼里,满是凌厉的神色:「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丢人?」 说罢,他火热的大掌按在她身上,须臾,陈衡在外面,听到一声压抑的娇唿。 陈衡默默地扭头,看了一眼正厅里,开始自己学习练字的小丫头澄澄。 小傢伙长得白胖可爱,那眉眼,陈衡竟觉得像自家主子。 可惜,来之前他们就调查过,这个苏心澄,是地上趴着的这个男人——方随风的女儿。 过了今晚,主子有令,方随风和苏心澄,都活不了。 哗啦啦的雨水沖刷着房檐,蜿蜒地流淌,屋内传来剧烈的吱呀响动,陈衡懂事地挥了挥手,示意暗卫们离门远点。 屋内,沈定珠担心吓着澄澄,死死地咬着唇,皎白细腻的脸颊上,早已升起两朵粉红,额头也多了一层香汗。 她强迫自己不要出声,然而萧琅炎偏要她下不来台一样,每撞一下,他便喑哑着嗓问:「还能忍多久?」 沈定珠闭了闭眼,柔软的身段像被风雨摧折的娇花一样,生过孩子的她,该丰韵饱满的地方,又大了一圈,浑身上下竟然更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韵味。 身上更是多了淡淡的桃子香。 这足以让萧琅炎失控疯狂,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这样的「碾压」,一遍又一遍,沈定珠觉得自己死了好几回,每次都是刚想昏过去,又被萧琅炎撕咬着唇瓣唤醒。 她求饶,没用;她啜泣,也没用;甚至她哭着说对不起,竟更刺激到他,让萧琅炎变本加厉。 三个时辰过去,天色来到傍晚,方随风期间醒过一次,又被陈衡打晕了,丢去了柴房。 屋内已经安静了半晌,可主子不出来,陈衡当然也不敢靠近。 不一会,萧琅炎的声音终于传来:「送沐浴的水进来。」 陈衡立刻吩咐暗卫去厨房里准备,过了会,一桶桶热水被陈衡亲自抬进屋。 他余光扫见,萧琅炎穿着单薄的衣裤,上身强壮,腰身劲瘦,只披着一间外袍,而床帐落下,一只娇白的手腕,无力地垂在榻边。 落在地上的衣服,早已皱巴巴地变成了一团抹布一样的东西。 他只看了一眼,萧琅炎便用幽冷的目光看着陈衡,陈衡急忙低下头。 将热水放进浴桶里以后,他重新告退出去。 此时,雨停了,那个叫苏心澄的小姑娘,迈着胖乎乎的小脚,走到陈衡跟前。 「大哥哥。」她伸出小肉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陈衡本来想当作没看见,但苏心澄不断地拽着他的衣袍,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喊着:「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 陈衡皱眉:「什么事!」 他低头看去,眼前的小姑娘,长得白白胖胖,看得出来,沈定珠将她养得极好,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腕上,嵌着银铃铛手环。 苏心澄眨着大眼睛问:「你可不可以进去,帮我问问娘亲,她什么时候跟朋友说完话呀?澄澄肚子饿了。」 陈衡不耐烦地说:「你再等会!」 「哦……」苏心澄耷拉着小脑袋,自己走到厨房,里面传来叮咣的响动。 陈衡疑惑地走到门口,看见小傢伙居然自己踮起脚,挖着瓦罐里的猪油吃,她大概是饿极了,吃了一口,觉得腻,又呸呸吐出来。 可是,她的小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苏心澄委屈地快哭了。 怕她的哭闹声,吵着主子不满,陈衡将自己的馕饼扔给她,冷声冷气地道:「吃这个。」 苏心澄有了吃的,大大的眼睛一亮,果然乖乖地不闹腾了。 沈定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她筋疲力尽地睁开眼,已是浓夜深重。 室内孤灯一盏,她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酸疼无比,等她揉着胳膊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清洗过了,连衣服都被换了。 「醒了?那就继续。」一旁,传来萧琅炎冰冷的声音。 沈定珠回眸看去,只见他原本正坐在窗下看书,此时,却扔掉书籍,面色冰冷地朝她大步走来。 沈定珠面色惨白,想起他折腾了一次又一次还不够,知道萧琅炎有心惩罚她。 她急忙跳下床榻,踉跄躲避:「皇上,求您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苏心澄哇哇大哭的声音,她小手拍打着门扉:「我要我娘,放开我,我要娘。」 沈定珠神情顿时一慌,转而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扉,就看见陈衡正在拽苏心澄的小手。 为母心切,她急忙将孩子抱进怀里:「你们要干什么!」 她为女儿擦着眼泪:「澄澄,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苏心澄委屈地瘪着小嘴,泪珠子像金豆子一样,一颗颗地掉落。 「娘,我困了,我想睡觉。」平时,母女俩都是一起休息的。 见她没有受欺负,沈定珠松了口气,她抱起苏心澄,看着萧琅炎:「皇上,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萧琅炎冷着脸,直接负手离开,并撂下一句:「哄她睡,朕等你,别以为逃得掉。」 沈定珠面色顿时惨白起来。 萧琅炎离开,门扉关上,沈定珠哄女儿入睡的温柔声调,不断地传来。 听着屋内的动静,萧琅炎眼神更加漆黑晦冷。 他对陈衡吩咐:「阉了方随风,打断他的手脚。」 「是。」陈衡面色肃穆,立刻转身走向柴房。 然而,不一会,他回到萧琅炎身边,语气有些诧异:「皇上,那个方随风……好像是个阉人。」 第152章 她是我的女人 「阉人?」萧琅炎剑眉皱了皱。 陈衡拱手说:「褪去亵裤以后发现的,有陈年旧伤,至少已经超过十个年头了。」 萧琅炎神色倏而沉冷:「你确定?」 陈衡语气一顿,不好给予肯定的回答,因为说不好,恐怕要掉脑袋。 他说:「卑职不敢确保。」 萧琅炎冷声吩咐:「去将随行的岑太医叫来,朕明早天亮时,要见到他。」 「是。」陈衡披着月色去了。 这次萧琅炎微服私访,为了不惊动当地官府,他的大部队都驻扎在南州城外五十里的位置。 半夜,萧琅炎坐在另外一间屋内,处理密信。 只点了一盏灯的他,侧颜神色俊冷,比起四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凛冽。 这时,门口暗卫严肃的声音传来:「你不能靠近。」 萧琅炎抬眸看去门外,那小小的孩子苏心澄,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大大的眼睛里,既有一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的探知。 萧琅炎放下笔:「让她进来。」 暗卫这才敢将孩子放进去。 萧琅炎看着眼前这个小胖墩,一摇一晃地走过来,柔软的黑髮披在肩膀上,圆圆的小脸,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 她眉眼生的清秀,口鼻像沈定珠,整个人都白白嫩嫩的,小小的一团。 萧琅炎右臂搭在桌子上,眸光冰冷地打量她:「你不怕我?」 白天刚闯进屋的时候,这小孩儿,还吓得吱哇乱叫,满院子地跑。 这会儿,就敢抱着枕头,主动爬上他旁边的长凳子,自己晃着小脚了。 「有点怕,但是,刚刚睡觉前,娘亲让我不要怕你。」苏心澄眨着大眼睛说,小脸粉糯可爱,洋溢着天真的神情。 萧琅炎一声冷笑:「哦?你娘这么告诉你的?那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让你不要怕?」 苏心澄诚实道:「娘亲说你是好人,不会欺负小孩子的。」 萧琅炎眯起薄眸,薄唇边嘲讽的弧度加大,沈定珠倒是算错了。 他不仅要为难孩子,还要杀了这个她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孽种。 苏心澄黑熘熘的大眼睛看向桌子上,摆着的小吃:「大哥哥……」 「你叫我什么?」萧琅炎眉头一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苏心澄这下有点害怕了,瑟缩了一下脖子,细密的睫毛扑扇:「叔叔……」 萧琅炎眼底怒火隐隐绰约,就像那桌上的光烛一样闪烁。 这孩子叫沈定珠为娘,叫他哥哥,岂不是乱了辈分? 他看出苏心澄想吃他桌子上的糕点,于是缓了缓心神,将那盘糕点推近,扬眉问:「想吃吗?」 苏心澄诚实地点了点头,像小馋猫儿一样舔了舔嘴巴。晚上她根本没吃饱,那个大哥哥给的饼子,也硬的咬不动。 她就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可是她看见娘睡的很熟,感觉娘很累,也没捨得叫醒,就自己哒哒跑出来要吃的。 萧琅炎说:「给你吃东西可以,但我问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而且,不可以撒谎,撒谎的孩子,就会被罚,知道么?」 苏心澄将小脑袋点的犹如小鸡啄米:「我知道,从小娘就告诉我,不可以骗人,澄澄很乖。」 萧琅炎听她糯糯的话语,说来有条有理,想她还算聪明,就拿了一块豆饼递去。 苏心澄胖乎乎的两只小手捧着,顿时开心地吃了起来。 萧琅炎问:「你爹叫什么?」 「方随风。」苏心澄飞快地回答,甚至没有思考。 萧琅炎听见她这么果断,薄眸中的阴沉墨色,顿时加深,须臾,他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三……四……」小傢伙有些苦恼,伸出胖嘟嘟的手指,自己一根根地数,她最后歪了歪头,感到困惑,「三岁!」 萧琅炎嗤笑:「看你也算记事了,怎么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你娘不告诉你?」 苏心澄吃的脸颊圆鼓鼓的,眼眸乌黑亮晶晶,声音软糯:「娘说年纪不重要,澄澄开心最重要。」 萧琅炎抱臂,扬眉冷冷看着小傢伙,须臾他又问:「你爹姓方,为什么你姓苏?」 「我跟着我娘姓呀!」苏心澄眨着大眼睛说,「爹爹他又不是我亲爹!」 萧琅炎听到这儿,忽然眯起眼睛:「不是你亲爹?你怎么知道?」 苏心澄摇头晃脑,显得很是狡黠,像极了沈定珠那股调皮的劲头:「隔壁刘婶婶的儿子大虎说的,刘婶告诉他,现在的爹爹不是我亲爹,是我娘找来过日子的。」 萧琅炎剑眉微扬,神色有些耐人寻味:「你娘没跟你说过这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没有,娘亲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苏心澄果断摇头,「大虎说,没有爹的人,会被欺负,他就是没有爹,被巷子口的阿牛打掉了牙,娘给我找了爹,也是不想我受欺负。」 说到这里,她很得意:「我娘很爱我的。」 看着她胖乎乎的小脸,笑起来双眸眯起来,玉雪可爱。 萧琅炎下意识就道:「看得出来。」 他抬起深沉的眼眸,瞧着小傢伙纯真的脸蛋,想了想,还是问道:「我看院子里有两个卧房,你年纪尚小,竟自己睡一间屋么?」 「当然不是啦!」苏心澄眨着大眼睛,「偏卧是方爹爹住的,我跟娘亲一直睡在正卧呢!」 萧琅炎冷厉的眉宇稍稍松弛了些许,他将糕点往苏心澄面前又推近了一点。 苏心澄小嘴一直没停,快把一盘子糕点吃完了,然而,她想吃最后一块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叔叔,你是从京城来吗?」 「你还知道京城?」萧琅炎失笑,感到意外。 苏心澄点点头:「大虎说,巷子里的人,都说我娘说话有京音,认为她的家乡在京城,如果你是从京城来的,你是她朋友,还是家人呢?」 萧琅炎沉默了一瞬,竟被一个孩子问住了。 他顿了顿,冷声说:「她是我的人。」 苏心澄困惑地挠了挠脸蛋,听不明白:「就是亲人咯?那你可以给我和我娘出气吗?经常有好多喝醉的坏人,想翻墙入院,欺负娘亲和我,好几次,吓得娘亲带我住在春姨母家,都不敢回来。」 她噘嘴,有些委屈和气鼓鼓的样子:「大虎说,他们就是欺负我娘亲孤苦伶仃,等我长大,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小傢伙肉乎乎的粉拳狠狠捏紧,那目光里闪烁的坚韧,倒是让萧琅炎笑了一声。 人小,志气还不小。 苏心澄吃完东西就打哈欠困了,萧琅炎没有管她,埋头批阅密信,等处理完这些事务,再抬起头来,竟发现她将枕头垫在桌子上,就那么趴着睡着了。 萧琅炎皱了皱眉,他叩了叩桌子:「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已经睡着的小傢伙,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哼,仿佛很不喜欢被人吵扰清梦一样,她居然用一只小手,捂住自己朝上的那只耳朵。 萧琅炎沉下脸色:「麻烦!」 第153章 是孽种?还是他的孩子? 萧琅炎抱起苏心澄,顺便抓起她的枕头,送小傢伙回到了沈定珠的房间里。 屋内的女人,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薄被下,窈窕的身段线条若隐若现,她大概是累得很了,这会儿睡得很熟。 就连萧琅炎将孩子放回她身边,她都不知道,苏心澄闭着眼,但是一闻到自家娘亲的气息,顿时伸出小手,熟练地拱到了沈定珠的怀里。 沈定珠没有意识地拍了拍孩子的后背,继而母女俩发出均匀的唿吸声。 萧琅炎鬼使神差地替她俩盖好被子,做完这个举动,他自己都皱了皱眉,修长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才收回来。 他无声无息地坐在榻边,看着母女二人,薄眸中,黑沉的神色翻涌。 苏心澄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如果沈定珠撒了谎,苏心澄其实是四岁,那么,刚好对应得上,四年前,她中药那次的欢愉。 萧琅炎一时恍惚。 倘若沈定珠这四年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会允许她生下自己的血脉么? 一夜宁静。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时候,萧琅炎重新进入房间,看着依旧在熟睡的沈定珠,在她枕边放了一种香囊,随后将苏心澄抱了出去。 院子里,岑太医披霜带露地跟着陈衡刚快马赶到,还在喘息不止,抬头看见萧琅炎怀中抱着的孩子,他眉心一跳,急忙跪下来。 「参见皇上……」 「起来吧,刚刚让你看了方随风的脉,他到底是不是阉人?」 岑太医拱手回道:「臣诊脉,发现他积年体弱,是阳虚之症,又检查了他的阳物,确实有陈年旧伤,伤口至少在五年以上。」 这么说,便是不可能跟沈定珠,生出苏心澄这个年纪的孩子。 萧琅炎面色不变,修长的手指捏住苏心澄的小脸,小傢伙睡梦中张开了嘴,萧琅炎让岑太医上前。 「看看她到底几岁。」 岑太医连忙上前,看了看孩子的牙齿,又检查她头髮,最后摸了摸她的手骨。 「不超过五岁,介于三四岁。」 萧琅炎皱眉,语气有些凌厉:「朕要听的,不是这么模稜两可的答案,朕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否为朕血脉!」 他声音有些大,让怀中的苏心澄,有些不悦地哼唧两声,小手扒拉着萧琅炎的肩膀,好像趴在父亲的怀里一样,动了两下,又睡熟了。 陈衡和所有暗卫,包括岑太医在内,大气不敢出。 这孩子如果确认是皇嗣血脉,那么,就是新皇的第一个孩子!至关重要。 岑太医想了一个万全之策:「皇上若想知道,有一个办法最好确认。」 「什么办法?」 「滴血认亲。」 萧琅炎眉头一沉:「这办法由来已久,朕也有所耳闻,只是,也曾有圣手说过,此法不一定万无一失,也有不准的时候。」 岑太医说:「可以先尝试此法,如果不对,确保万全的办法,还有一个,便是滴骨认亲,不过此事需要挖出先皇尸骨,属于大逆不道,臣惶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萧琅炎沉了沉眼眸,须臾,他对陈衡道:「准备针腕,即刻滴血认亲。」 庭院狭小,一片黑压压的回应:「是。」 天空之上,东边泛起鱼肚白,配合着两点星子,明明灭灭。 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萧琅炎抱着熟睡的苏心澄坐在椅上,不一会,陈衡端了一个碗进来。 「卑职亲自监督,绝无差错。」陈衡禀奏。 萧琅炎颔首,伸出手掌:「施针。」 岑太医不敢犹豫,将银针火烤后,刺入萧琅炎的指尖。 一滴鲜血,落入碗中,发出清脆的「咚」。 岑太医要去抓苏心澄小手的时候,忽然就顿住了,他面色为难:「皇上,这……」 要不是皇上的孩子还好,若真是皇嗣龙女,他岂敢随意伤害公主凤体? 萧琅炎垂眸,看了一眼苏心澄圆嘟嘟的脸蛋。 小傢伙睡得很沉,面颊粉红可爱,小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仿佛依赖。 萧琅炎拿下她的小手,自己的手掌,盖在她的眼眸上,对岑太医道:「施针吧,要快。」 「是。」岑太医持针一扎,苏心澄顿时被突如其来的刺痛惊醒,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她挣扎地缩手,岑太医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指尖,挤出一滴血,落入方才的碗中。 随后,萧琅炎抱住苏心澄站起来,学着沈定珠的模样,轻轻拍她的后背。 「做噩梦了,不用怕,你是好孩子,就不能哭,惊醒你娘,她就睡不好了。」 苏心澄迷迷煳煳地听到这里,顿时收紧了哭腔,小手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奶声奶气地说:「澄澄不哭。」 萧琅炎抱着她,在窗子边轻哄,不一会,小傢伙又趴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这时,他才回头,岑太医和陈衡一脸震惊,萧琅炎眉心一沉:「结果如何?」 岑太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在地上,高举瓷碗。 「恭喜皇上,寻回公主!」 萧琅炎快步走上前一看,果不其然,碗里两滴血融合。 苏心澄,是他的女儿。 沈定珠睡醒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 她伸手去摸旁边的位置:「澄澄,澄澄?」 然而,却摸到一片冰凉,沈定珠忽然惊醒地坐起来,左右环顾,寻找孩子的身影。 她俏丽的眉心聚起摺痕,心中狠狠责怪自己疏忽。 明明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谨慎小心,防止萧琅炎拿孩子出气,可昨晚太累了,她看着女儿睡着以后,竟自己也睡着了。 还睡的这么死! 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生怕是萧琅炎把孩子带走了,便连忙换好衣衫,刚打开房门,就看见萧琅炎端着一碗药,面色阴沉地立在门口。 他仿佛也刚想进来。 沈定珠看见他,面色便勐地白了白,她莫名的感觉腰快要散架了,有些怕他的后退两步。 但想到孩子,她还是马上问道:「澄澄呢?」 「把药喝了。」萧琅炎递过来一碗浓褐色的药汁。 沈定珠果断不答应:「把孩子还给我。」 「你喝了药,朕自然让你见她,否则,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萧琅炎冷声道,眉宇神色,疏冷无情。 沈定珠咬住下唇,看着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药,她现在不能有事,因为有了女儿,有了牵挂。 萧琅炎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语气凌厉道:「这是避子汤,你难道想怀上朕的龙种?凭你也配?」 沈定珠面色一僵。 想到昨天他那样疯狂地索取,她确实应该喝这一碗避子汤,于是,沈定珠二话不说,接过碗一饮而尽。 「现在可以让妾见孩子了吧?」沈定珠白皙的脸庞,浮起焦躁。 这时,一道软糯的小奶音传来:「娘亲!」 沈定珠侧首,看见萧琅炎身后,陈衡牵着苏心澄回来,小傢伙的身上,居然还穿着一身新衣服。 第154章 这就是她给自己挑的男人? 「娘亲!」苏心澄飞扑到沈定珠的怀里,抬起肉嘟嘟粉嫩的小脸,笑眯眯地问,「澄澄的新衣服好看吗?是叔叔让陈哥哥买给我的!」 沈定珠摸着她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她有些不安地抬眸,看着萧琅炎。 以他的脾气,按理说,应当是很厌恶苏心澄的。 为什么要给孩子买衣服? 看出沈定珠的不安,萧琅炎冷着脸道:「朕即便不近人情,还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沈定珠听到这话,惊讶地睁圆了美眸。 她转而捏着苏心澄的小手:「澄澄,你该谢谢叔叔。」 沈定珠教她行礼,萧琅炎现在的身份是皇帝,今时不同往日,他赐了东西,旁人要跪着谢恩的。 但,沈定珠还没拉着苏心澄跪下,萧琅炎已经开口,冷淡道:「不必了,你收拾一下,一会跟朕去见个人。」 沈定珠默默地将苏心澄抱在怀里,母女俩一起进了卧房。 陈衡适时上前跟萧琅炎回禀:「皇上,如您所猜想的一样,沈……姨娘她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只是名声不太好,卑职刚刚牵着小主子出去,不少人指指点点,以为卑职是……是……」 陈衡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萧琅炎斜睨他一眼,眸光锐利:「是什么?大胆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他们以为卑职是沈姨娘的新姘头,说得十分难听,不过卑职有意避开那些人群,小主子便也没有听见。」陈衡低下头。 萧琅炎冷笑:「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陈衡摸不准萧琅炎的态度,想了想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沈姨娘真的水性杨花,与多个男人有染;二么……卑职觉得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带着孩子,被人造谣生事,也是有可能的。」 萧琅炎面不改色,只是语气幽幽:「你觉得沈定珠会是哪一种?」 陈衡感到惶恐,半晌,才回答说:「第二种。」 萧琅炎不语,过了一会,又问:「方随风醒了没有?」 「醒了,方才还吓得尿了裤子,求着我们饶了他一命。」陈衡说完,萧琅炎显而易见地皱了皱眉。 「将他带来见朕。」 沈定珠的屋内,她拉着苏心澄的小手,上上下下将她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毫髮无损,才暗中松了口气。 以她对萧琅炎的了解,他对她都那么狠,没道理放过方随风和女儿。 苏心澄吃着陈衡买的花生酥,还在说萧琅炎的好话:「娘亲,这个叔叔人真好,早上他让陈哥哥带着我出去,平时总想欺负我的阿牛他们,都不敢靠近了呢!」 沈定珠柔美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她蹲下来,摸着女儿软乎乎的小脸:「澄澄,虽然这个萧……叔叔他不计较你是孩子,但是你也不可以失了规矩,没事的时候,最好不要凑到他跟前去,知道吗?」 苏心澄很不理解,但娘亲说的话,她总是听从,于是乖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沈定珠留意到,小傢伙总是时不时朝手指头吹一口气,然后又舔两下。 苏心澄有吃手指的习惯,三岁前就被沈定珠掰过来了,看见她又咬小手,沈定珠故作严肃:「澄澄,你忘了娘亲跟你说的,不要吃手。」 苏心澄眨着大眼睛,声音咕哝,有些委屈:「可是有点疼呀,娘亲。」 「疼?」沈定珠举起她的小手检查,她仔细一看,顿时瞳孔紧缩。 方才她光顾着拉着苏心澄的手,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可忽略了手指头。 小傢伙的指尖软软的,指肉粉白,然而却有一个极小的红点,沈定珠摸了两下,苏心澄还有些不舒服地缩了缩手指。 沈定珠平时摸针走线,实在是太清楚这伤怎么来的了! 萧琅炎背着她给苏心澄滴血认亲了! 「娘亲,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白呀?」苏心澄软嫩的小脸上,露出担忧。 她眨着大眼睛,伸出双手,抱住自家娘亲的脖子,整个小身子都靠在沈定珠身上。 「娘亲别担心澄澄了,澄澄的手不痛啦!」孩子很体贴,以为沈定珠是心疼她受伤了。 沈定珠挤出一丝笑容,抱着女儿,假装不在意了。 但她心里却有些不安,甚至不高兴! 澄澄就是她的命,萧琅炎就算要做滴血认亲,也可以告诉她,苏心澄本来就是他的血脉,她不会百般否认。 只是,他这样直接下手,沈定珠做母亲的这颗心,简直降到了冰点。 此时,萧琅炎那边,方随风已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好久了。 「这位贵人,小人要是知道,苏娘子是您的妻子,小人说什么也不会跟她成婚啊!我们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给小人银子,让小人念书,小人假扮她的夫婿,替她阻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萧琅炎坐在椅子上,姿态闲适,人中龙凤般的俊朗长相,薄眸却带着寒霜。 他的目光深邃,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方随风。 方随风长得斯文,皮肤白得像个女人,看样子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还有阳虚之症。 萧琅炎一声冷笑。 这就是沈定珠为自己挑选的夫婿?哪怕是假的,眼光也太差。 「你跟她成婚,去官府登牒过没有?」萧琅炎幽幽问。 方随风急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因着苏娘子似乎有身世上的秘密,故而她行事谨慎,小人也没有问过。」 他昨天见识过陈衡和这些暗卫的手段,怀疑眼前这位气势不凡、金尊玉贵的男人,是沈定珠惹得大麻烦! 「贵人,她……她是不是惹了什么事啊?」 萧琅炎扬眉,冷眸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方随风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苏娘子一个人不容易,她要强,小人时常觉得不如她而惭愧,小人想为她说句好话,请您大人有大量,不管她做错了什么,请您包容她,这世上,没有比她再好的女子了。」 萧琅炎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方随风,只见方随风神情,还真是揣了几分真心为沈定珠说话。 男人最懂男人,方随风喜不喜欢沈定珠,一个眼神,萧琅炎就能看出来。 他面色发黑,在动杀念之前,跟陈衡吩咐:「给他一袋金子,让他滚,离开南州城,逢人再不许提及她们母女的事。」 方随风惊讶:「小人能去跟苏娘子和澄澄告别吗?」 「不能!」萧琅炎一声厉色,陈衡拖着心有不甘的方随风离开。 临出门前,沈定珠牵着苏心澄,萧琅炎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了。 陈衡却说:「主子发话了,只有你一个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言下之意,是不能带女儿。 沈定珠一怔。 第155章 除了她,他再也没法有第二个女人 沈定珠攥紧苏心澄的小手:「陈侍卫,能不能再问问?」 陈衡面无表情,语气跟他主子一样冷冰冰的:「不能,主子的命令如此,我只负责照办,姨娘去就是了,主子说,让我代为照顾孩子。」 沈定珠贝齿咬唇,如花般娇韵的面庞充满不愿。 但小傢伙苏心澄却很高兴,她欢唿雀跃着,松开了自家娘亲的手,跑到陈衡身边:「陈哥哥,一会带我去河边玩耍吧!」 沈定珠多看了陈衡几眼,料定她只要哄好了萧琅炎,女儿就能安然无恙,毕竟,萧琅炎已经知道了苏心澄是他的亲骨肉。 他再冷血无情,也不会连亲生的孩子都杀。 沈定珠便声音温柔地交代小傢伙:「澄澄,那你不许调皮,娘亲去去就回,你一路跟好陈侍卫。」 苏心澄点头,小脸笑得像花一样灿烂:「好!」 沈定珠看得出,女儿倒是很喜欢跟陈衡和萧琅炎相处,小傢伙没有安全感,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拿着刀剑的人,她便有了十足的底气似的,到处乱跑。 沈定珠走到门口,乔装打扮成普通随从的暗卫,替她挑帘,她默默地坐了上去。 萧琅炎高大的身形,靠在车厢里,手里持着一卷书,眉宇冷情寡淡地看着。 沈定珠坐在他身旁不远处,也不敢靠近,老老实实地缩着。 马车行驶起来,沈定珠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马车渐渐驶出城中,像是去往西郊的方向。 马车里死寂一样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时的骨碌碌响动。 终于,萧琅炎将手里的册子,扔到沈定珠怀里。 「好好看看,然后,你自己挑一家。」 沈定珠一怔,狐疑地翻开册子,一页页看去,竟然是各户人家的介绍,写得事无巨细,优点缺点都列了出来。 有城中的王员外,他只有一妻一妾,却都无法生育,正在四处寻找孩子过继;另外一家是县令高大人,他想为自己和离回家的女儿过继一个孩子,这家人标记的特点是规矩森严。 沈定珠看了几页,便顿时明白了萧琅炎的意思,她抬起头来,芙蓉般绝丽貌美的面孔,失去血色般。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要将澄澄送走?」那可是他的亲骨肉! 萧琅炎冷冰冰地看着窗外,声音不带感情地传来:「你流落在外四年,朕带着你和一个孩子回去,势必会遭受非议,所以,朕只能带你回去。」 「你为苏心澄挑选一户好人家,朕会将他们带回京城,让孩子在你的眼皮底下长大,更会保她养父母有生之年富贵荣华,如果这册子上的你没看中,等回到京城,朕再让你好好挑选。」 沈定珠控制不住身上的颤慄,恼怒至极,更是伤心,她发了狠,将册子狠狠摔在他身上。 萧琅炎顿时眼神凛冽地看向她:「你还敢闹脾气?」 沈定珠眼圈殷红,白皙的肌肤,因恼怒而泛出粉红,她愤恨地看着他:「皇上凭什么这么做?您可以厌弃我,报復我,但澄澄是您的骨肉,您明明知道,还要将她抛弃,您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干脆利落地擦去泪水,红着眼冷淡说:「我绝对不会同意送走澄澄,自打离开那日,我没想过回到京城,如今有了孩子,更不会跟她分开。」 「皇上自己回去吧,这一趟您只当妾已经死了,往后对外,妾也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澄澄的身份。要是您还不放心,怕我们母女有损您的天威,妾今晚就可以带着澄澄离开,永远不再回来。」 萧琅炎目光森森,面上还保持着克制的冷淡和疏离,但薄眸中却已燃起炙热的怒火。 他声音沉冷,几近于切齿:「不跟朕走可以,难道,你也不管你的父母了?」 沈定珠被他逼的两难,泪水如决堤的山河,不断涌出眼眶,即便她攥紧掌心,警告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这样没出息的流泪。 可想到要跟女儿分开,还无法帮助年迈的爹娘,沈定珠就止不住的委屈。 她哭着,更像是哭诉着这几年的辛苦。 「澄澄是妾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生她那天妾整整痛了两日,险些死去,澄澄就是妾身上掉下来的肉,您非要妾在她和父母之间做选择,世上安得两全法,您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萧琅炎听到她说生产时的艰难,眼神更加漆黑摄人,他沉着脸色的时候,像一块上好的冷玉。 她一个人在外,想必是受了许多委屈,而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真不知沈定珠这样娇气的女人,是怎么咬牙撑下来的。 沈定珠彻底寒了心,她说:「妾不回京城了,妾想好了。」 等到澄澄长大了,她若有机会回去,再亲自跪在爹娘面前赔罪! 萧琅炎见她俏脸含泪,饱满的身躯,就像是雨中娇弱的桃花儿,他伸手,将她直接拽到身边,随后,按在了身下。 沈定珠哭声一顿,纤秾的长睫还挂着泪珠,小脸失措:「皇上?」 她看见萧琅炎眼中的炙热与情海,顿时明白过来,焦急地推搡他:「这里不行,有……」 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就已经吻住了她的唇瓣,将她拒绝的话语,全部吞进口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沈定珠娇花般颤颤,唇舌都逃不过他的索取,昨天他已经在她身上亲了个够了,今日怎么还有如此兴致! 沈定珠含泪求饶:「妾身体不舒服,皇上您……」 她万万没想到,她越说,萧琅炎反而变化越明显,狠狠地贴着她,让沈定珠脸色都跟着白了白,额头上,满是折腾出来的香汗。 萧琅炎掐住她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另外一只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分开她的衣襟。 身下的美人,渐渐露出纯熟如桃儿般的娇躯,红色点点,肌白如雪,再配上俏脸上那一抹慌乱,竟是萧琅炎眼下最喜欢欣赏的美景。 自从沈定珠离宫,他便在再也没办法碰第二个女人。 说来,真是她克他得很! 萧琅炎放纵前,垂首,在她耳边声音喑哑地说:「你以为朕会放了你?你这般不老实的女人,连方随风那个阳虚之症的男人,都对你念念不忘,朕将你锁在身边,才能让你学老实,学乖。」 紧接着,他贯入强势,马车摇晃前行,为车厢内交叠的二人增添旖旎。 沈定珠酸麻疼痛时抓扯他上好的衣袍,指甲都勾出了一段金线,之后,那金线落在起伏的柔软山峰上,显得分外糜糜。 不知何时,马车停在了一处湖畔,杨柳依依,春雨竟又淅淅沥沥了起来。 萧琅炎兴致大盛,轻轻拍了一下沈定珠的腰臀:「朕思虑过,留下孩子,让她跟着我们回京城,此事可以商量。」 沈定珠原本死死咬着唇瓣,听言,眸中顿时迸发欣喜,却不料,他往前一撞,她红唇中便流泻出细碎的音。 「皇上……真的?」她强忍着,回眸问。 萧琅炎俯身,将她抱起,以她娇弱的后背,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他在她耳畔说话,明明浑身火热似滚烫的铁,薄眸中沉沦如海,但偏要做出一副疏冷的语调:「真的,看你怎么叫了。」 沈定珠神情僵了僵。 半个时辰后。 萧琅炎衣着整齐地从马车上下来,不远处的暗卫立刻现身,为他撑伞。 萧琅炎那张俊冷至极的面孔上,写着餍足般的平淡,他道:「跑快点,去城里买套合适的衣裳来。」 马车里,沈定珠浑身痕迹明显,裹着萧琅炎另外一件外袍,而她之前的衣裳,已经碎的没法穿了。 一个时辰后。 这辆充满暧昧气息的马车,才停在一处大院子前。 门前站着一个圆脸八字鬍的男人,年过四十,肩上被雨水湿濡出青黑的色泽,显然翘首以盼了好一会。 萧琅炎下马车,男人顿时毕恭毕敬地上前。 「南州县丞楚文,参见巡抚大人。」 此时,一道香风飘来,楚文抬头,只见气质妩媚温婉的美人,身段窈窕地走下马车。 她浑身肌肤雪白娇嫩,还透着淡淡的粉,像是春天里最应採摘的一朵粉桃,处处透着饱满的暗香。 再看那小脸,精緻漂亮,用艷绝来形容,也不为过。一头乌髮黑亮,眸子水光潋滟,唇色娇红。 然而,楚文定睛打量,顿时吓了一跳! 这个女人……不是那穷书生方随风的娘子吗?怎么和京里来的贵人一起下了马车! 第156章 想欺负她?不能了 楚文战战兢兢地将人迎进去,他眼中的心虚和不安,被萧琅炎尽数看在眼里。 沈定珠跟在萧琅炎身后,安静得宛如一朵空谷幽兰。 「巡抚大人,您便装出行,可是为了民生而来?」 沈定珠听到楚文这样称唿萧琅炎,微微惊讶地抬眼看了楚文一眼。 看来,萧琅炎没有透露真实身份。 萧琅炎薄眸环顾四周,楚文的府邸没有修建在城内,反而在城外,倒是占地颇广,九曲长廊古典雅致,随处可见的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比比皆是。 「本官正是为了半年前,南州地龙翻身的事而来,朝廷拨款赈灾两万两白银,这才不过半年过去,怎么有灾民前去京城,敲鼓鸣冤?」 萧琅炎语气淡然,仿佛寻常问话,楚文毕恭毕敬地领着他进了正厅,亲手奉茶。 随后,才说:「大人有所不知,地震过后,城中被损坏的各处,都要重建,不幸身亡的百姓,更要拨银安抚,故而,这赈灾银子,就不够用了。」 楚文说话间,余光不由得瞟向站在萧琅炎身后的美人。 沈定珠垂着白嫩的脖颈,在楚文眼里,就像是做贼心虚,如果她跟京城派来的巡抚官员有关系,必定是她告状了!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梢:「不够用?你的回答,跟本官查到的,似乎不太一样。」 他话音一落,随从就将一本厚厚的帐簿,扔到了楚文身旁的桌子上。 楚文当然认得,他与南州城各级官吏层层剋扣,朝廷赈灾用的雪花白银,到底去了哪,他心里门清! 见隐瞒不住,楚文看了门外一眼,一名府内小厮上前,手里捧着盖着红木的托盘。 楚文笑呵呵地压低声音:「巡抚大人,你我都在朝为官,说白了,都是为皇上办事,皇上给的赈灾银子,下官可是一分不少地都救济百姓去了。」 「但总有多出来的,下官也并不是贪污,只是暂且将这些银子捏在手里,用于灾后重建,不过这时日缓慢,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建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有些百姓,就误会了下官,才会去京城污衊告状,还请您回京城后,多多替下官向皇上美言几句,这里有一份谢礼,请您笑纳,一路过来辛苦了。」楚文说着,摘掉红布。 那整个托盘上,竟然垒了十来个金锭子! 这是公然贿赂朝廷派下来巡查的大臣,沈定珠心中嗤笑,这楚文祸到临头了。 他殊不知自己面对的,正是那位九五至尊。 萧琅炎眸色漆黑,深不见底,他笑了一下:「这么大的礼,你给的倒是痛快。」 说罢,他回头,跟沈定珠淡淡道:「你去外面等我片刻。」 沈定珠一怔,旋即颔首转而出去。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楚文心里砰砰打鼓,猜测她跟眼前巡抚大臣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这苏娘子,是南州城里有名的美人,下到地痞流氓,上到富家公子,都觊觎她的貌美,只是这群人没有一个得手的。 没想到,苏娘子的野心这么大,巡抚刚来,就被她笼络上了。 沈定珠离开正厅,也不愿走远,故而等在不远处的廊下,瞧着眼前的水池,雨滴在水面上落下涟漪。 一个人的时候,她终于有时间思考,她跟女儿以后的路怎么办? 萧琅炎方才也没有明确答应,会允许她带着女儿一起回京。 想到这里,沈定珠心里对他的那份略有些热忱的感情,便冷淡许多。 萧琅炎知道澄澄是他的女儿,竟然还能说出那么冷漠的话,看来,在他心里,恐怕只有傅云秋那样真心所爱之人,才有资格生下他愿意承认的孩子。 沈定珠捶打着酸痛的细腰,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女音:「呀,我没看错吧,真的是苏绣娘?你还敢来我们府上?」 沈定珠听声站起来,回头看去,是楚文的正妻黄氏。黄氏穿着对襟锦裙,头戴五光十色的饰品,富贵逼人。 在这样阴沉的天色下,黄氏带着两名丫鬟靠近,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上次给的羞辱还不够?」 楚文是无赖楚二的堂兄,因为沈定珠跟陈娥闹矛盾,陈娥曾请黄氏来欺辱过沈定珠。 黄氏那会过三十寿,从春云的绣铺里,定了一匹花开富贵的绣品,愿意给丰厚的报酬。 并且,黄氏点名要沈定珠为她绣,还要沈定珠绣芙蓉。 沈定珠那时恰好缺银子,于是接了单子,没想到,她绣好了以后,黄氏却改口,她说自己要的是牡丹花,不是芙蓉。 那日春云带着沈定珠登门给黄氏赔罪,黄氏却刻薄道:「牡丹才是正妻,你偏用芙蓉来噁心我。」 不管沈定珠怎么解释,黄氏都不听,押着沈定珠,让她在雨里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沈定珠浑身湿透地离开,春云无能为力,只能帮她擦拭水珠,还嘆气道:「三娘,咱别跟他们置气,谁让这黄氏和陈娥,都找了个能倚仗的夫婿。」 那一次,考虑到女儿还年幼,沈定珠不愿意惹麻烦,就将这口气咽了下来,以后见到黄氏和陈娥,她都躲着走就好。 没想到,在这,冤家重逢。 沈定珠不理会黄氏的挑衅,只淡淡道:「我陪同朋友来的。」 黄氏冷笑:「朋友?又是哪个铺子的东家?看来你又缺银子了,到处接活要做绣工吧?平时我可能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但今日我们家有贵人要来,你赶紧滚,门房在哪儿?下次不许放这种人进来!」 她的叫嚷声,引来附近的家僕,家僕匆匆过来,低声提醒:「夫人,贵客已经在正厅了。」 黄氏更觉得沈定珠碍眼,长着一张狐媚子脸,真是看见就烦。 她指挥家僕:「将这个狐媚子赶出去,别在这里冲撞了贵客。」 沈定珠皱了皱眉:「楚夫人,你都不问问,我跟着谁来的吗?」 「我管你跟着谁来的?莫名其妙!」黄氏嘲讽她自不量力。 就在她想上手推搡沈定珠的时候,他们身后,忽然传来楚文的呵斥—— 「住手!泼妇,你要干什么?」 第157章 女儿出事了? 黄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去,她自己的丈夫楚文,怒气沖沖地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硬生生地将她拉走。 「你骂我泼妇?」黄氏性格泼辣,在看见楚文面色惊怒交加的时候,她明白过来,「你也看上了这个狐媚子是不是?」 「我就说,她上次在我这儿受了羞辱,怎么还有脸来府上讨活,原来是你这个混帐,早就跟她厮混到了一起,你们这对狗男女!」 黄氏上手就撕扯楚文的衣裳,楚文一边抵抗,一边说:「你别闹了!先回去,一会我再跟你解释。」 黄氏却彻底怒了,叫骂起来:「再等会,你是不是就要告诉我,你要纳这个小贱蹄子为妾?楚文,你怎么那么贱呢!」 「这狐媚子她带着一个女儿,千人睡万人枕的货色,你也要!」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萧琅炎高大的身影,迈着步子走了出来,俊冷的面孔上,神色清然幽幽。 楚文被他的目光吓得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狠了狠心,一巴掌就打在黄氏的脸上。 「你才是贱人!」楚文顶着背后那道一道冰冷摄人的目光,指着跌坐在地的黄氏,怒骂,「嘴巴放干净点,也不看看她是谁,你也敢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楚文给黄氏递去一个眼神,但黄氏早就怒气上头,根本看不明白。 反而,看着楚文如此维护沈定珠,气得浑身发抖,面目狰狞。 「你敢为了一个狐媚子打我!」黄氏站起身来,想推搡楚文,没想到,又被自家丈夫推了一个踉跄。 黄氏气疯了,转而奔至沈定珠面前,就想将她的脸抓烂! 然而,还不等她上手,附近暗卫豁然出现,将黄氏一举按在积了雨水的泥地上。 「放开我!楚文,你还敢让人这么阻拦我,你……你宠妾灭妻!我要告到官府去,革你的职!」黄氏吃了一口湿土,嘴里不停地叫骂。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沈定珠皱了皱黛眉。 楚文一看,这泼妇娘们他是拦不住了,便转身,向萧琅炎跪了下来:「大人,是下官无能,管教不好自己的妻子,下官代她,向您夫人赔罪了!」 夫人? 挣扎中的黄氏一愣,她被按着脖子,只能勉强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沈定珠。 她穿着上好的丝绸,头髮间挽着的珍珠,也是顶好的色泽,跟最开始黄氏见到她的时候,判若两人。 这时,萧琅炎才慢条斯理开口:「夫人,过来。」 沈定珠有些恍惚,他居然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夫人? 她顿了顿,萧琅炎便压眉锐冷:「过来。」 看清他眸中警告的神色,沈定珠提裙走去,萧琅炎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这一抱,黄氏犹如五雷轰顶。 她一直磋磨的小贱人,居然是京城派来的巡抚大人的妻子? 「受委屈了没有?」萧琅炎拨开她鬓边的碎发,那耐心温和询问的语气,就像换了个人。 沈定珠却知道,他越是如此平静和煦,心中的杀意便更浓。 她摇头:「委屈倒是没有,只是,楚夫人说话一向难听。」 萧琅炎笑了一下,声音清冷:「就是说她一直让你受委屈?好,那就罚,来人,割了这泼妇的舌头,用狗链将她拴起来。」 楚文吓得面色惨白,不断磕头求饶:「大人,大人啊,求您看在下官恭敬的面子上,放了下官的妻子一马吧。」 「她有眼无珠,不知道这位流落坊间的佳人,就是您的夫人啊,她要是知道,也不敢对您夫人不敬。」 黄氏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她看着沈定珠,眼神惶恐:「她,她不是那穷书生方随风的妻子吗?」 「方随风?」萧琅炎把玩着沈定珠的指尖,语气微妙,「那是我们的奴才。」 沈定珠看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方随风虽然体弱,也窝囊了点,但是心不坏。 没想到,只因为她这样一看,萧琅炎眸色中的乌黑更甚于方才,他攥紧她的指尖,表达他的不悦。 楚文还在磕头,求饶不断:「大人,下官愿将所有的银钱都孝敬给您,只求换来您的饶恕。」 萧琅炎锐黑的剑眉微扬:「你还有钱?方才不是交代干净了么?」 楚文讪讪地低下头,嘴唇发抖:「还……还有一些。」 萧琅炎一声嗤笑:「那就继续给吧,你剋扣的所有银两,全都给朕吐出来。」 楚文听到这个自称,顿时抬起狐疑的眼睛,萧琅炎慢条斯理地道:「忘了告诉你了,巡抚没有来南州城,他在临安就半道折回京城了,朕,是皇上。」 楚文如遭雷击,和黄氏一起,双双面色煞白。 「皇,皇上?」楚文磕磕巴巴的。 他方才献上赃银无数,还以为萧琅炎是巡抚,想贿赂他帮忙隐瞒。 没想到,竟然是皇上! 完了,全完了! 萧琅炎拉着沈定珠的手,往外离去。 并吩咐暗卫:「你们盯着他,将剩下的银子去向吐露干净,再斩首示众,陈述罪行,至于他妻子,就按照朕方才说的办,割了舌头,拿狗链栓住。」 沈定珠背后,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她想回头看看,被萧琅炎按住了脑袋,两人一同回到了外面的马车上,那悽厉的哭声才小了些。 萧琅炎攥着她的手,这才冷冷放开。 「朕为你出气了,可还满意?」他幽幽询问,薄眸中,神色黑沉。 沈定珠垂下长睫,拿帕子擦了擦下颌上沾着的雨水,更显得俏丽的面孔,犹如粉白相间的芙蓉,艷色绝丽。 「多谢皇上。」她回答得平淡。 因为,她知道,楚文贪污赈灾款项,萧琅炎来南州的目的,说不定是为了这两万两赈灾银。 楚文活不了,死前一番折磨,也不是为了她。 萧琅炎却不满她的回应,豁然伸手,扼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缓缓垂首,在距离她唇瓣半寸时停了下来。 「你的回答,可看不出来有多么感谢,怎么,难道朕方才说方随风是个奴才,你心疼?」 沈定珠蹙了蹙黛眉,她微微挣扎:「皇上冤枉了。」 下颌被掐得微红,她的肌肤如水般娇嫩,稍稍一碰,就满身痕迹。 想到这里,萧琅炎薄眸中的神色,变得炙热深邃起来。 他正想吻下来,外面传来暗卫的一道声音—— 「皇上,陈统领那边出问题了。」 沈定珠浑身一冷。 她将澄澄交给他带着,陈衡却出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萧琅炎也是目光一沉,他即刻下令:「回城!」 第158章 孩子叫阿爹了 回去的路上,暗卫详尽汇报了情况。 沈定珠这才知道,原来萧琅炎来南州城的这一路上,竟然遭遇了两次刺杀。 他刚登基不久,朝中的叛党佞臣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自然就留有后患。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出京的。 沈定珠没有想到,萧琅炎为了追查这两万两的赈灾白银,竟冒险离京,这一路上的兇险,可想而知。 皇位不稳,乱党早就想要他的命。 而他们找到了陈衡,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更不知道澄澄跟着陈衡,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萧琅炎派出一队暗卫速去支援。 不一会,一名暗卫回来,在马车外,策马平行,回禀道:「皇上,家里有打斗的痕迹,卑职等顺着痕迹寻找,一直追到后山。」 「可雨势渐大,山中泥泞,脚印凌乱,很快就找不到陈统领的下落了,草丛里有两三具刺客的尸首,刀刃上有毒。」 沈定珠听后,唿吸一窒,面色苍白地颤抖起来。 萧琅炎比她稍微淡定些许,沉着一张冷冽的面孔,下令:「继续找!封山,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到。」 「是!」暗卫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急忙策马奔腾。 沈定珠不敢想,刺客刀上带毒,而陈衡又带着澄澄,两个人在凌乱的山林里,生死未卜! 她面色过于苍白,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双眸犹如空濛无助的水珠子。 萧琅炎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不用怕。」 他沉冷的声音,竟带着安抚的力量,衣袍上凛冽的竹丝香的气息,更是让沈定珠渐渐平静下来。 「朕会找到澄澄的。」他看似淡然的一句话,竟是重比千斤的承诺。 沈定珠泪水潸然,吓得手指冰凉,便允许自己,短暂地依靠在萧琅炎宽阔坚硬的胸膛中,汲取一丝温暖。 马车很快到达后山脚下,沈定珠正要一举跳下马车,却被萧琅炎按住:「你在车上等着,朕去。」 他声音深沉,不容抗拒。 然而,沈定珠坚决摇头:「妾一定要去,如果不亲眼瞧见澄澄安全,妾在这里如坐针毡。」 萧琅炎看见她眼眶通红,皱了皱剑眉,才稍稍点头:「好。」 他带来的暗卫分成三队,去往三个不同的方向,雨势大了起来,沈定珠不顾脸上淋漓的水渍,一双焦灼的美眸,不断地望向前方。 暗卫带着萧琅炎,来到陈衡彻底失去踪迹的地方,这里是深林的交界处,再往里走,便是有经验的猎户也要迷失方向。 萧琅炎嗅了嗅,便拧眉:「有血腥气,跟朕来。」 他自幼因雀盲症的缘故,其余的嗅觉和感官,比常人更灵敏。 萧琅炎抓紧沈定珠的手,带着暗卫朝东前行,他们踩过茂密的灌木,走了片刻,忽然,暗卫指着前方:「皇上,那是陈统领的佩剑!」 众人急忙快步上前,萧琅炎俯身一看。 佩剑落在带血的水洼上,白冷的剑锋,倒映出沈定珠惨白担忧的一张脸。 「怎么办?陈衡剑丢了,会不会已经遭遇了不测?」沈定珠语调发颤,深感不安。 萧琅炎眸色深沉如海,晦冷至极,他抬头环顾了一圈周遭环境,不再犹豫,下令道:「继续分成三列,向三边搜寻,若有情况,放烟号。」 紧接着,萧琅炎带着四个暗卫,以及沈定珠,朝西继续寻找。 密林越来越深了,滴滴拉拉的雨水,快将沈定珠衣裳湿透了,萧琅炎脱下外袍:「你披着。」 她怔了怔,原本应该顾念他龙体安康而拒绝,但此时找到孩子更为关键,故而沈定珠没有跟他废话。 一行人寻找半天,终究毫无头绪。 这时,沈定珠忽然留意到,不远处的树木根处,有一道划痕。 她急忙上前去抚摸确认:「是澄澄留下来的!」 萧琅炎皱眉:「她怎么留?」 「妾一个人带着孩子,最怕跟孩子走散,于是澄澄幼时妾就教她,若是走丢了,便要在墙上、树上或者地上留下痕迹,让妾好找到她。」 「妾给她手上戴的两个银铃铛,必要的时候摘下来就是能割出划痕的银片!」沈定珠眼里迸发出希望,连忙在各个大树的根部寻找。 萧琅炎立刻吩咐暗卫帮忙,他也走到周围的大树根部确认。 苏心澄虽然年纪小,但是很聪明,不仅将沈定珠教的记在心里,还知道蹲下来,在隐蔽的树根处做记号,就怕被刺客找到。 终于,沈定珠顺着记号,一路找到一处偏僻的山洞后,这个山洞隐藏在茂密的树林断壁中,需要从上头跳下来,才能顺利进入洞中。 沈定珠毫不犹豫地落了下去,却见洞中寒光一闪,萧琅炎急忙飞扑而上,将她拽住避开。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那洞中埋伏的人,已经体力不支,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他手中的刀似乎也是抢来的,掉在地上,刀刃都缺了一个口。 沈定珠低头看去,此人竟是浑身是血的陈衡!浑身伤口多的不计其数,早已是个血人了。 她急忙问:「陈衡,我女儿呢?我女儿在哪儿!」 洞内传来由小渐大的哭腔:「娘亲,我在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沈定珠忙快步走入洞内,这洞实在窄小,苏心澄浑身石头,小小的身子藏在一处石头后。 她害怕的浑身发抖,一双眼眸浸满泪珠,早已吓得小脸惨白了。 沈定珠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抚:「澄澄别怕,娘亲来了。」 苏心澄看见家人,这才敢呜咽哭出声:「陈大哥哥伤的好重,一群坏坏的黑衣服追着我们不放,我们一路逃到这里,澄澄还以为见不到娘亲了。」 沈定珠搂着女儿,心疼的无以復加:「现在没事了,娘亲不是在这里吗?澄澄真的很棒,知道沿途给娘亲留下记号,对不对?」 苏心澄被夸了以后,总算重新多了几分勇气,她吸了吸小鼻子,重重点头,鼻音还很浓。 「嗯!澄澄拆了银铃铛,不然总是响,会招来坏人。」 沈定珠亲了亲她的小脸,夸她做得好,顺便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只有一点不严重的擦伤,沈定珠这才松了口气。 她想起萧琅炎,回头看去,洞口外,萧琅炎和暗卫已经合力将昏迷的陈衡抬了进来。 随后,萧琅炎掏出一个药瓶,餵了陈衡一颗药丸。 他转眸看来,意想不到的是,苏心澄竟然主动张开双手,迈着小脚朝他哒哒跑去,直扑萧琅炎怀里。 「阿爹,阿爹。」她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声声地喊着,那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将自己的恐惧和无措,尽数在父亲的怀里释放。 萧琅炎和沈定珠同时一怔。 第159章 他不会抛下她 萧琅炎微微皱起剑眉,对小傢伙突然的依恋,似乎很不适应。 沈定珠走上前想将孩子拉回来:「澄澄,不许乱喊。」 萧琅炎没有开口同意认下这个孩子,沈定珠更没跟他商量妥当,若是他不要澄澄,那她当然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如此一来,更不能让小傢伙随便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 没想到,苏心澄哭得更凶了,小嘴一张,呜呜哇哇的。 沈定珠一看,猜测是孩子太害怕了,她急需一个父亲这样的角色,来承担她的不安。 她正想将苏心澄拽回来,没想到,萧琅炎却弯腰,将小傢伙抱起来。 「我说过,好孩子不可以轻易哭,女儿家的眼泪,更是珍贵,你要为了值得的事哭,找到阿爹是好事,不该掉眼泪,知道么?」 他的口吻,似疏冷,又像是亲近,苏心澄很听他的话,顿时点点头,小胖手一把擦去眼泪。 虽然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是通红的,但她已经鼓着粉腮:「不哭了,澄澄不哭。」 沈定珠没想到,平时调皮的小傢伙,倒是愿意听萧琅炎的话。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烟号的响动,在空中响起突兀的爆响声,连放两下,在这深山,尤为裂耳。 苏心澄在萧琅炎怀中缩了缩:「是什么声音?」 周围的暗卫面色一变:「不好,皇上,请随卑职等尽快离开。」 烟号一下为报信,两下为报险,另外一群暗卫定然是遭遇了那群穷凶极恶的刺客。 萧琅炎当机立断,吩咐一名暗卫背起陈衡,暂且先行离去。 剩下的三名暗卫,掩护他和沈定珠撤退。 然而,他们刚爬上山洞上方,迎面就传来箭矢破空的响动,萧琅炎伸手去拽沈定珠,另外一只手,勐地搂紧了怀中的苏心澄。 「杀!狗皇帝就在那,杀了他,为大人报仇!」山坡上涌出许多黑衣人的身影,他们手持砍刀,朝沈定珠他们的方向冲来。 三名暗卫毫不犹豫,立刻挥剑前去阻拦:「皇上,您走!」 萧琅炎沉着面孔,不加犹豫,转而拉着沈定珠,一家三口顶着急促的雨丝,快步穿梭于林子间。 身后的打斗声越发响亮,萧琅炎想了想,将苏心澄交给沈定珠:「你带着孩子,先走。」 沈定珠面色一白:「那您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朕,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谁也逃不掉。」时至此刻,萧琅炎冷峻的面孔,依旧清醒冷静。 没想到,苏心澄却害怕,小手紧紧地勾着萧琅炎的衣领:「阿爹别丢下我们,别丢下我们!」 小傢伙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小身子抖得可怜。 沈定珠咬牙,顿时道:「不,皇上带着澄澄走,妾披着您的衣裳引走他们。」 萧琅炎目光如炬,登时怒斥:「胡闹!你一个女人,怎么引开刺客?」 「正因为妾是女人,他们发现不是您,才不会继续追来,而且,妾有十足的把握脱身,」沈定珠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小路岔道,「之前没银子的时候,常来山上採摘野味,往南面的山形地势,妾瞭然于心。」 萧琅炎薄眸狠怒,雨水更是让他衣袍色泽深沉,一如他眼中寒霜冷意:「朕不同意。」 「没时间了!」沈定珠回头看去,急忙推搡一把萧琅炎,「澄澄跟着皇上,妾放心。」 说罢,她举起他的皮袍,盖过头顶,朝山的另外一端高处跑去。 那群跟暗卫缠斗的黑衣人瞧见「萧琅炎」披衣的背影,立刻分出几人:「追!狗皇帝朝那边跑了!」 苏心澄哭着伸出小手:「娘……」 萧琅炎一把捂住她的小嘴,他通红冷厉的薄眸,看了两眼沈定珠离开的方向,随后,他抱着苏心澄,头也不回地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沈定珠没有骗他,当初没银子的时候,又为了填饱肚子,她日日都来这后山南面採摘野果子和野菜。 但,她只对前面那段路熟悉,这里树林茂密,她跑着跑着,自己也失去了方向感。 沈定珠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萧琅炎的衣袍勐地一扔,挂在旁边的灌木丛上,随后她顺着另外一个方向奔逃。 然而,那群刺客也不傻,追了几步发现泥泞的地上没有脚印,便知道被戏耍了,立刻调转方向,快步追去! 沈定珠被那三名刺客追上,她听到身后的动静,却不敢停下来,然而,其中一员刺客,用石子射中她的小腿! 「啊!」沈定珠吃痛一声,立刻摔倒在地,她见逃不掉了,用手指抠挖泥泞的土,胡乱地抹在脸上。 刺客赶上前,定睛一看,气得大声叫骂:「鬼迷眼的,竟是个女人!」 「不对,这个女人,刚刚一直跟在狗皇帝身边,她身份不简单!」 沈定珠苦苦求饶:「各位大人行行好,我是南州城的良家女子,不认识你们口中的狗皇帝,方才那名大人挟持了我,逼我披着他的衣袍从这里跑,恳请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放我一条生路。」 刺客们对视一眼,几个人的眼中,都露出狐疑。 「原来是障眼法,狗皇帝还真是狡诈!」其中一人拉拽同伙的衣裳,「咱们快去追狗皇帝吧,这个绝好的时机,不能让他跑了!」 三人正要离去,其中一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却大手一挥:「等等!」 其余两人纳闷:「咋了?」 他们顺着那男人眯起的眼神,重新看向沈定珠。 雨下得太大了,将她脸上刚涂抹上的泥泞沖刷掉了一半。 虽然口鼻之下还有污泥,但上半张脸,已然露出天然去雕饰的绝美容貌来。 乌黑的黛眉,赛雪的肌肤,那一双鹿儿般惊慌的双眸,闪烁着水光。 身上衣物更是因湿透,而紧紧地贴在曲线玲珑的身段上。 「竟是个尤物!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把她抓回去,若不是那狗皇帝的人,咱们糟蹋一番,也不亏!」彪悍男人粗声说罢,那糙污的大手,就向沈定珠抓来。 突然! 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竟然快准狠地贯穿了那男人的手掌心! 男人吃痛:「啊!」他惨叫连连。 另外两名同伙勐地回头,没想到,背后那人双箭齐发,根本不等他们反应,就被射穿了胸膛。 沈定珠急忙躲去一旁,朝前看去。 萧琅炎颀长高大的身影,提着弓箭,如冷面修罗般走来。 第160章 我们,一家三口 山林间疾风阵阵,雨丝倾斜。 萧琅炎的出现,无异于给了沈定珠一颗定心丸。 但为了避免成为穷寇手中的人质,沈定珠悄然又往旁边挪了几步,她余光看见地上掉着的长刀。 毫不犹豫地捡起来,握在手里。 那名手腕被箭刺穿的大汉,死死摁着流血不止的腕子,咬牙切齿地缓慢后退,警惕地看着朝他走来的萧琅炎。 「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朕?宣郡王?还是明废王?」 萧琅炎登基后,没有威胁的皇子,便被封为郡王,虽有名号,却如同质子,被萧琅炎控制在京城。 而明王这种颇有实力的,下场便是被他废了以后,幽禁狱中,只等着合适的机会,杀之! 刺客看着萧琅炎,哈哈大笑起来:「狗皇帝,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为政不仁,强徵兵马去打仗,你是暴君!」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刀,朝萧琅炎扑去,打算做最后的奋力反击。 然而,受了伤的大汉,怎会是萧琅炎的对手,不仅被萧琅炎一脚踹翻在地,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萧琅炎手中锋利的箭矢,已经抵在了大汉的喉头。 沈定珠紧张地看着萧琅炎的方向,因着他手里没有合适的刀剑,她怕他落于下风。 大汉捕捉到沈定珠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于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在身边混合着雨水流淌成小溪般蜿蜒。 他笑声狂妄:「我想起来了,京中第一美人沈定珠,曾是你的爱妃啊,狗皇帝,你不是想知道,谁派我们来的吗,不妨告诉你。」 「就是沈家二少爷!」 沈定珠勐地一怔,萧琅炎扬眉,语气冰冷:「废话真多。」 他正想将箭矢插入大汉的喉咙,没想到,那大汉的手,竟从袖子里摸出什么东西来。 沈定珠急促大喊:「小心!」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刺客大汉,竟勐地朝萧琅炎的眼睛挥洒一片粉末。 萧琅炎动作利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将箭矢狠狠刺入喉头的位置。 可没想到,正因为他短暂地看不见,那大汉就势逃脱,转而捡起长刀,从背后朝萧琅炎砍去。 「狗皇帝,今天就杀了你,为我主子报仇!」 萧琅炎眼眶刺痛不已,他微微侧首,凭藉耳力,想要辨别那刀来的方向。 然而! 「噗」的一声,刀刃入体的动静,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面庞上。 随后,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萧琅炎勉力睁开双眼,视线模煳得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事物,可是,耳边却传来沈定珠的声音:「您没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沈定珠从背后,一刀捅死了那大汉,她连忙走到萧琅炎身边,掏出怀中早已湿透的帕子,垫着脚为他擦拭眼睛周围的粉末。 「你把他杀了?」萧琅炎不顾眼部的刺痛,竟饶有兴致地问起这件事。 沈定珠抿了抿红唇:「嗯……」 萧琅炎轻笑起来,那俊冷的面庞,沾了鲜血,像是俊美至极的地狱修罗。 沈定珠微微瞪眼,他差点死了,居然笑得出来。 萧琅炎声音有些沙哑慵懒:「没想到,当初连杀小宫女都犹豫的沈定珠,也竟有了如此魄力。」 沈定珠帮他清理着眼睛的伤势,她语气闷闷的:「有了澄澄以后,妾会做好多事,现在感觉,杀人,跟宰一只鸡,没有区别。」 她从前是养在闺中娇滴滴大小姐,而今,是不得不为了女儿坚强起来的母亲。 萧琅炎面上的笑容淡去,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这些年,沈定珠就算逃了,似乎跟他一样,也不好过。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稚嫩焦急的声音:「阿爹,娘!」 沈定珠惊讶回头,只见飘摇的雨丝中,那向他们跑来的小小身影,真的是她的女儿苏心澄! 「澄澄?」沈定珠抱住小傢伙,看她浑身淋得湿透,「你怎么没有走?」 她还以为,萧琅炎能回头来救她,必定是将澄澄安顿在了安全的地方。 苏心澄糯糯说:「我就躲在下面的石头后面,阿爹说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急着出来,除非他喊我。」 沈定珠听言,美眸黑泽流转,看着萧琅炎,语气带着万分责怪,「皇上怎么能如此草率,您刚刚就应该带着澄澄离开!」 苏心澄连忙拽了拽她的衣袖。 小傢伙声音软糯:「娘亲,我们没有走,阿爹抱着澄澄,去找合适的武器去啦,阿爹说了,你是他妻,是我娘,我们不能扔下你!」 沈定珠一怔。 萧琅炎却已经摸索着站了起来,那些刺客知道他眼睛曾有旧疾,所以,竟在刺杀的时候,专攻弱点。 沈定珠忙走上去扶着他,萧琅炎低斥冷冷:「你不用把澄澄的话当真,是她哭得烦人,怕你死了,朕才不得不回来。」 「否则,似你这样逃跑的女人,朕是绝对不会管你死活的。」 沈定珠低了低头:「知道了。」 春雨将她浑身打湿,已经冻得有些发抖,苏心澄看着地上的尸首,有些害怕,但又想靠近爹娘。 于是,小傢伙用小手捂住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负责看路,她跑到萧琅炎身边,抱着他的腿。 「阿爹,你没事吧,你的眼睛怎么啦?」 萧琅炎凭感觉,拽着她的小胳膊,将小傢伙抱在了怀里。 「没事。」他冷淡地回答。 就在这时,萧琅炎侧耳倾听,顿时皱眉:「刺客还在附近,我们不能原路返回。」 沈定珠忙指着前面那条道:「那边有条小道,可以走到后山南面,过去我就熟悉了,有个隐蔽的废弃小屋,我们可以暂时躲避。」 萧琅炎颔首,让沈定珠捡一把刀给他,随后别在腰间,催促道:「走。」 他看不见,左手抱着苏心澄,右手胳膊,则搭在沈定珠的肩上。 沈定珠怕他摔倒,手臂艰难地搂着他的腰,她娇弱的身躯,在这一刻,成为了他的支撑。 一家三口跌跌撞撞,总算到了杂草包围的废屋内。 沈定珠让萧琅炎暂且坐在沾满灰尘的椅子上。 她看着房间内的设施,有些欣喜:「跟我一年前来的时候差不多,幸好幸好。」 沈定珠从角落找了一块破抹布,在外面接了点雨水,就开始各处擦拭,先把他们一家三口的落脚地收拾一下。 「娘亲,我帮你。」苏心澄自己捡了一块更小的破布,力所能及地擦着四周。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窸窣的动静。 萧琅炎眉头一皱,顿时站起身,提刀摸索着,走到门口:「沈定珠,带着孩子,到我身后站着。」 沈定珠连忙抱起苏心澄,被萧琅炎用右手护着,紧张地跟着他,站在门后。 第161章 很怕这是一场梦 过了片刻,外面没有再传来动静。 沈定珠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低柔说:「你别太紧张了,这个木屋在南面最偏的地方,猎户都不会走这么远,还是很安全的。」 萧琅炎收了刀,转而扶着墙,坐回原来的位置,他唇角紧绷,俊朗的面孔,似有些严肃。 沈定珠让苏心澄陪在萧琅炎身边,随后,她将唯一的竹床收拾干净,这里只有一层干得发硬的床褥。 她猜萧琅炎是不会将就的,干脆就扔了下去。 随后,沈定珠才扶着萧琅炎:「皇上去躺下。」 萧琅炎拧起眉头:「你们休息,我在这儿守着,等陈衡他们找来。」 沈定珠嘆气:「虽然如此,但还要有好一阵子,您先躺着,妾看看您的眼睛?」 萧琅炎没有再执拗,只是冷着脸躺下。 沈定珠拿出刚刚湿濡的帕子,一点点地擦拭他眼角周围的水珠,见他薄眸充满血丝,恐怕一时半会瞧不清楚。 她也不知那些粉末是什么,只能拿水给他多擦擦。 等沈定珠忙完了,苏心澄才蹭过来:「娘亲,澄澄有点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沈定珠一怔,她这才想起来,他们三人都淋湿了,哪怕是春末,湿衣服贴在身上,也难受得很! 「澄澄乖,娘去找一找。」她记得之前在附近捡野果子的时候,留下过一套粗衣。 沈定珠打开破烂的柜子,在最下面的角落,发现了沾尘的衣裳。 她拿出来掸了掸,随后脱下苏心澄的湿衣服,将新找到的给小傢伙穿上。 苏心澄眨着大眼睛问:「娘亲,你的手好冰,你冷不冷?」 沈定珠心头一暖,面上跟着温柔地笑了起来,她捏了捏苏心澄的小脸:「娘亲不冷。」 说着,她抬起眼眸,示意萧琅炎的方向,苏心澄连忙跑过去问:「阿爹,你冷不冷?」 「不冷。」萧琅炎已经坐了起来,背靠墙壁,刀就放在他的旁侧。 沈定珠走过去:「皇上,外袍脱了,妾帮您晾一下吧。」 萧琅炎没有出声反对,沈定珠便伸手解他的外袍,随后,将湿了的衣服,搭在废旧的木头架子上。 她摸了摸自己湿透的衣袖,一拧,还有水滴下来。 沈定珠也想脱下外袍,可她犹豫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琅炎,虽然两人已经做了很亲密的事,但当着他的面脱衣裳,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不过萧琅炎现在视线模煳,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沈定珠默默地褪下衣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她将自己湿透的衣服拧干雨水,随后也晾了起来。 不知何时,苏心澄这个调皮的小傢伙,已经踢掉鞋子,主动躺在了萧琅炎的腿边。 她蜷缩着身子,已经快要睡着了,小手还紧紧地拉着萧琅炎的裤脚,生怕他不见了一样。 没过一会,沈定珠再抬眼看去,只见萧琅炎靠着墙,阖眸休息,而苏心澄,居然背靠着萧琅炎的腿,已经睡着了。 不多时,外面的雨收停,沈定珠想了想,轻手轻脚地换上衣服,随后,推门离去。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她返还破屋,刚推门入内,一道凌厉的刀锋,就横亘在她脖子上。 「啊!」沈定珠低唿一声,忙道,「皇上,是我。」 萧琅炎双眸通红,眉宇凛冽,在听到沈定珠的声音,他才丢下长刀。 沈定珠转眸一看,小傢伙苏心澄已经躲在了柜子的旁边。 还不等她反应,萧琅炎便用大掌拽着她,将她反制在怀中,咬牙切齿地低问:「你跑去哪儿了!你还想不告而别是不是?朕的耐心是有限的,沈定珠,别以为朕不捨得杀你!」 沈定珠水眸一怔,感受到他浑身滚烫如烙铁:「皇上,您发热了?」 萧琅炎不回答,只死死地禁锢着她的腰身,搂在怀里,一旁的苏心澄,慢吞吞地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又因为好奇,胖乎乎的小手指分开了两条眼缝。 沈定珠掏出袖子里的草药,举到他鼻息间:「妾不是要走,是去采草药了,之前摘野果子的时候,跟着附近的猎户学过几个辨认药草的办法。」 「这是紫荆草,可以清热解毒,它应当能缓解皇上眼睛不适的症状。」 萧琅炎沉着眉头,通红充血的眼睛,虽然骇人,但仔细一看,便能瞧出其中无神,他这会儿是真的看不见。 终于,萧琅炎松开胳膊,沈定珠让他坐在床榻上,苏心澄便哒哒迈着小脚,重新坐在了萧琅炎的身旁。 「娘亲,你要给阿爹吃什么呀?」 「能让他眼睛舒服点的药草。」沈定珠耐心地回应女儿每一句天真的询问。 这里没有磨药的凿子,只能用手指粗略地拧两下:「皇上,张嘴。」 萧琅炎沉息,神情显然凛冽:「若是在宫内,你胡乱给朕用药,早就被治罪了。」 沈定珠俏白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粉,她声音平静:「皇上也可以不吃,妾只知道这个药能解毒,但若是皇上吃出好歹来,妾也负担不起……」 她话音刚落,萧琅炎伸手接过来,自己塞进了嘴里。 看着他咽下去,沈定珠露出放心的微笑。 苏心澄在一旁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娘亲,阿爹如果吃出事,会不会死啦?巷子口的阿牛他爹死了以后,他娘就改嫁啦!」 萧琅炎豁然拧眉,不等他说话,沈定珠就面色一红,连忙塞了最后一点药草叶子,到苏心澄的小嘴里。 小傢伙苦的吐了出来,露着舌头,委屈巴巴的:「娘亲,好苦呀!」 沈定珠美眸透着严肃:「那就不许乱说话了。」 萧琅炎反而伸手,将苏心澄抱在怀里,他对着小傢伙道:「你娘没有机会改嫁,朕也不会死在她前面。」 沈定珠有些嗔怪:「皇上不要在孩子面前总是说这种话,澄澄还小。」 快入夜了,萧琅炎的暗卫们,竟然还没找到他们,连烟号都不曾出现。 外面的雨早已停了,虫鸣叫声在草丛中起伏。 半炷香前,沈定珠被萧琅炎拉上了竹榻,她还抱着苏心澄,萧琅炎让母女俩睡在里侧,他则持刀护在外面。 乌黑宁静的夜里,唯有一束月光,让他们看见彼此。 苏心澄睡在里面,小傢伙居然是最惬意的一个,临睡前,她明明困的要命,却还是强撑着不闭上眼睛。 沈定珠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澄澄,困了就睡,娘亲一直在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苏心澄稚嫩的声音,带着睏倦,却说:「澄澄不想睡,因为,这是第一次娘亲和阿爹都哄着澄澄睡觉,澄澄怕睡醒就见不到阿爹啦。」 沈定珠一怔,她余光看向萧琅炎,见他背影也是僵了僵。 第162章 别把我送人 沈定珠抓着她的小手,藏进自己怀里:「不要胡思乱想,澄澄,你以后要喊皇上,不能随便喊阿爹。」 苏心澄抽回小手,很是不满地拧动小身子:「他就是阿爹!」 萧琅炎不开口,沈定珠只能将孩子完全抱在怀中,轻轻拍打苏心澄的后背:「好啦好啦,该睡觉了。」 到底是小孩子,闹了一会,就脸上挂着泪珠,在沈定珠的怀中睡着了。 夜色深幽,月光如一片皎白的霜,恰好落在沈定珠的肩头,白得耀眼。 萧琅炎看着她的背影,薄眸深沉,渐渐有光,大概是那草药起了作用,他的视线清晰起来。 沈定珠正轻轻拍着苏心澄的小身子,自己也昏昏欲睡,忽然,一只灼热的手臂,从后伸来,搂住了她的腰。 萧琅炎高大的身躯,紧接着贴靠过来,从后面,以强势的态度,抱住了她。 沈定珠身形一僵,面色跟着白了白,她艰难地回头,水眸中漾起为难,红唇低声吐出几个字:「皇上,现在不能伺候您。」 萧琅炎沉冷的眉梢一顿:「你以为朕是禽兽吗?不管不顾,任何地点都要?」 沈定珠收回目光,娇白艷丽的面孔火辣辣的红,她心中腹诽,他每次的行径和强势,跟禽兽也没什么两样。 萧琅炎淡然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天亮之后,陈衡他们应该就会找来,朕必须要起程回京了,所以,沈定珠,朕再问你一遍,你是要跟朕回去,还是要跟孩子留下来?」 沈定珠身形僵了僵,只是沉默了两秒,她马上回答:「妾不会离开澄澄。」 萧琅炎声音低沉:「哪怕朕为她选好人家,你也不愿?」 「不愿。」沈定珠心中有些烦闷,她合衣躺下,将腰间那萧琅炎的手臂,直接拿走,轻轻推开。 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萧琅炎许久没有说话,沈定珠眼眶微热,觉得原本照在身上的那片皎洁月霜,像是落在她心底,变成了雪。 两个人没有再交谈,不一会,沈定珠自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已是日出之时,身上盖着萧琅炎的衣袍,而苏心澄,正在她怀里安睡。 沈定珠掀开衣服坐了起来,她嗅了嗅,外头传来好香的味道。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外面,萧琅炎竟然架起了火堆,正在烤一只野兔。 兔肉滋滋冒油,香味由此而来。 萧琅炎眼睛好了不少,除了还有些泛红,已经恢復了往日的目光凛冽。 他抬眸,看了一眼怔怔的沈定珠:「醒了?醒了就将苏心澄叫起来,刚刚山下发了烟号,陈衡他们大概快找过来了。」 沈定珠知道,他们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她垂了垂眼眸,不想让女儿经歷这样难过的时刻:「澄澄昨晚没睡好,妾不想急着喊她醒来。」 萧琅炎冷冷扫了她一眼,仿佛有些不高兴:「随便你。」 随后,沈定珠进屋,不一会,苏心澄倒是醒了,眨着大眼睛,四处环顾。 「阿爹呢?娘亲,我阿爹呢?」 沈定珠为她穿好小鞋子,耐心温柔道:「澄澄,你忘了娘亲说的话了,他不是你阿爹,你要尊称他为陛下。」 苏心澄小嘴一瘪,眼瞧着又要哭出来,沈定珠渐渐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看着小傢伙。 「澄澄,」她的低声,引来小傢伙认真的眼神,「娘亲从前跟你说过,就算没有父亲,娘亲也会照顾好你,我们娘俩,在哪儿都能活,记得吗?」 苏心澄很聪明,也很乖巧,但,小脸难免失落,她低下头:「澄澄记得,但是,澄澄想要一个阿爹。」 「不是像方阿爹那样的,他对澄澄好,可他不是澄澄真正的父亲呀。」 沈定珠看着女儿眼中闪烁的泪光,便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地嘆了口气。 不知道苏心澄为什么这么喜欢萧琅炎,哪怕他对她的态度,一直有些疏远,可小傢伙就是想跟在他屁股后面,做个胖乎乎的小跟屁虫。 难道,这真是血脉延续的神奇之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萧琅炎的声音:「孩子醒了没有?」 沈定珠惊讶,刚刚她听到外面没声音了,火堆也灭了,还以为萧琅炎已经自己离开了。 没想到,门被推开,萧琅炎捧着一荷叶的露珠雨水,拎着一只兔腿进来了。 「阿爹!」苏心澄眼眸顿时亮晶晶的,扑进萧琅炎的怀里,不断撒娇,「阿爹这是什么,好香啊!」 萧琅炎将兔腿递到她嘴边:「吃吧,应该饿了,是不是?」 苏心澄连连点头,看萧琅炎的目光里,更多了一丝孩童孺慕之情。 沈定珠浓密的黑睫轻眨,不明白萧琅炎是什么意思。 等苏心澄吃完,萧琅炎牵着她,对沈定珠道:「走吧,徐寿他们赶来了。」 沈定珠跟在他身后,一出门,竟发现屋子周围,跪着黑压压的禁军及暗卫。 徐寿和便装出行的禁军统领,神色肃穆地走上前,跪在萧琅炎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请皇上恕罪,卑职等救驾来迟了!」 「无妨,刺客都抓到没有?朕要留活口,带回京城。」 禁军统领拱拳回禀:「刺客共十八人,卑职率兵生擒六人,其余人皆服毒自尽。」 萧琅炎俊冷的神情,十分冷漠:「看好他们,回京之后,再算帐。」 随后,他牵着苏心澄,将她交给徐寿。 「你跟着他。」 苏心澄有些害怕,小手被徐寿抓着,不断回眸看萧琅炎和沈定珠。 「阿爹,娘亲,澄澄要去哪儿?」 萧琅炎还没回答,徐寿已经弯腰,笑呵呵地说:「小殿下,杂家带您去看好玩的,吃好吃的,您喜不喜欢白米糕?驴打滚?那可都是京城来的糕点,南州城可吃不着。」 「还有一些小玩意,会活动的木马,好看的灯笼人儿,杂家都带您看看,瞧瞧,可好?」 他说了一堆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苏心澄跟着他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小脚。 沈定珠正要上去将孩子牵回来,可是没想到,苏心澄忽然「哇」地哭了。 她甩开徐寿的手,转身朝萧琅炎跑来。 「欸!小殿下。」徐寿连忙追上前。 小傢伙一举扑进萧琅炎的怀里,哇哇大哭,萧琅炎见状,抬手示意徐寿不必上前。 苏心澄抽泣哽咽,哭声可怜:「陈大哥哥昏迷前,跟澄澄说了,你就是我亲爹爹,阿爹,你别把我送给别人,那个伯伯说的那些好玩意,我都不要,我一定会乖的,你别把我送人。」 第163章 你和孩子,朕都要带走 沈定珠看见女儿如此小心翼翼地寻求父爱,她心疼不已。 于是果断上前,将苏心澄抱在怀里,她向萧琅炎恳求:「皇上,您就当妾已经死了吧,妾不可能离开澄澄,您回京城,妾保证带着澄澄走得远远的,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份。」 萧琅炎的难处,她知道,她消失了四年,带着孩子回去,萧琅炎如何说服百官和天下人相信,这孩子就是他的。 流言蜚语,对一个登基不久的新皇来说,是会落入敌人手中的把柄。 萧琅炎垂眸看着母女俩,目光漆黑无光,犹如一片深海。 「朕何时说要将你们分开了?」他冷冷道。 沈定珠眸光含泪地抬起头看着他:「那皇上让徐公公带走澄澄,是因为……」 徐寿上前,赔着笑脸,更是为难地说:「沈……沈主子,您误会杂家了,皇上让杂家将小殿下,牵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去,因着昨日淋了雨,皇上安排了岑太医先为小殿下诊脉,以免她受寒生病。」 萧琅炎看着沈定珠,薄眸冰冷:「朕虽不通人情,但也并非真的不讲理,孩子和你,朕都带着了,你再哭,便是不识趣,给朕将眼泪擦干净。」 说罢,他甩袖,先行跟着禁军离开,还不忘回头,薄黑冷眉看着沈定珠:「还不跟上?等朕抱你?」 沈定珠这才回过神:「来了……」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但是苏心澄很是高兴,小傢伙在弄清楚,自己能跟亲爹回京以后,笑声甜甜的,一直没断过,像一只兴奋飞舞的小蝴蝶。 沈定珠还有一些东西留存家中,需要取回,萧琅炎格外开恩,给她一炷香的时间去拿。 马车停在了巷子口,沈定珠独自一人回去。 她刚推开门,没想到,方随风就从屋里听见动静,跑了出来。 「三娘,真的是你,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他激动地上前,刚伸出手,想到什么,又赶紧收了回去。 望着他清秀面容上的喜悦,沈定珠走进自己的卧房内,拿出之前存的一袋银两递给他。 「随风,这三年来多谢你帮我们母女俩打掩护,偶尔遇到难缠的人,你也都帮我挡了回去。」 「当初我们合作的时候,说好了我会资助你,一直读书考上秀才,这个钱,你拿着,以后考取了功名,我们京城还能再相见。」 方随风低头看着那沉甸甸的银袋子,再抬头时,目光复杂。 「三娘,我一开始为了银子不假,可我现在……」他欲言又止,说着,「你不用给我银子了,你的那位夫君,委託侍卫给了我半箱白银。」 出手如此阔绰,又气质那样尊贵的男人,沈定珠不说,方随风也猜得出来,对方来头不小,肯定是京城的大人物。 苏心澄,也多半就是他们的孩子。 沈定珠怔了怔,她立在温柔的春风中,鬓边髮丝随风而动,眉眼既带着熟韵的艷丽,又有女子的娇俏明媚。 她抿了抿红唇,莞尔恬淡:「也好,有银子傍身,你读书就不会太艰难。」 沈定珠简单地收了几件衣裳,拿起苏心澄练字的帖子,就准备走了,方随风一路送她到门口。 沈定珠温和地摆了摆手:「不用送了,马车就在巷子口,我们这就分别吧,随风,祝你一定高中。」 她当初为了选一个男人来顶事,摆脱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委託城中的媒婆精挑细选,专门选到了这个小时候因为意外,而身体有些缺陷的方随风。 沈定珠起初将他当成生意伙伴来往,好在方随风一直是个读书人,虽然偶尔有些读书人的酸腐,但大多数时候,都很有担当。 这几年来,他也从未将自己和沈定珠的交易说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故而,沈定珠感谢他。 方随风目光感慨:「希望能有机会再见吧。」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三娘,请你等等,我有一件东西给你。」 说着,他匆忙跑回院子里。 不一会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捲轴。 他说:「今年你生辰的时候,我为你和澄澄画了母女肖像,当时说要上色,可琐事耽搁,一直没能完成,如今终于完成了,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送给你,但没想到……」 方随风笑了笑,递过来:「给你吧,你和澄澄都要过好。」 沈定珠接在手里,目光闪烁着晶莹:「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离去。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方随风觉得自己渺小得像是太阳下的阴影,他又岂敢生出那占有的心思?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偷偷怀念罢了。 沈定珠不想让萧琅炎看见她哭了,免得他又生事,于是悄悄地擦去泪水,没想到一抬头,却见萧琅炎立在巷子口,目光深邃地盯着她。 苏心澄在他身后的马背上,晃着小脚,笑声清脆:「娘亲,阿爹教我骑大马咯,你快看呀!」 沈定珠走过去,面色娇柔绝丽:「你小心别摔着,下来吧。」 苏心澄伸出小手,童真的声音糯糯可爱:「我要阿爹抱我下来。」 萧琅炎将她抱起来,苏心澄忽然歪了歪小脑袋:「阿娘,你眼睛怎么红彤彤哒?」 沈定珠连忙揉了揉眼角,只听到那厢,萧琅炎薄唇吐出一声呵笑,情绪莫名道:「你阿娘为着离别而伤心,捨不得你别的阿爹。」 苏心澄没有听明白,就被萧琅炎送回了马车上,沈定珠持着卷宗,眼瞧着萧琅炎伸手,正要抓住她的手腕,她连忙先一步登上马车。 随后,转而不知道萧琅炎要拉她一样,回眸盈盈道:「皇上,您多休息。」 随后,她连忙走入车厢,根本不敢看他的神情,猜也知道,萧琅炎目光必然是立刻黑沉下来。 她不能给他算帐的机会,等会恐怕他自己就忘了。 马车骨碌碌碾过青石板,在经过街市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徐寿过来,对着马车里道:「沈主子,皇上说,您可以去跟绣衣铺的朋友告别。」 沈定珠眸色一怔,分外欣喜,她连忙道谢,抱起苏心澄:「澄澄,我们再去看看你的春云姨母。」 她抱着孩子刚走,徐寿就进马车,将方随风送的卷宗拿出来,并快步走到前面低调奢华的马车边,双手呈递进去:「皇上,找到了。」 萧琅炎冷着脸接过来,打开一看。 画卷上,母女二人笑容恬静幸福,相拥着坐在一起,周围繁花锦簇。 仿佛能闻到一阵幽香,看见花丛中,美人肌肤白如玉,丰乳细腰,揽着小小的女儿,望着方随风笑的饱满如盛开的粉芙蓉。 这画上沈定珠的笑容,竟带着萧琅炎不曾见过的璀璨,方随风的画笔下,她的神态,更多了一丝自由愉悦的味道。 萧琅炎眸色一沉,声音冰冷:「怪不得护着不让朕看,方随风待她真是不薄。」 他说着,将那画卷扔去一旁。 此时,沈定珠已经带着苏心澄,来跟掌柜春云告别。 春云听说她们要去京城,顿时惊讶:「千里迢迢的,走那么远?你带着孩子,能行吗?」 苏心澄却仰头,高高兴兴地说:「春云姨,是我阿爹来啦,要带我们回家呢!」 还不等春云说话,她们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嘲笑—— 「你爹?就凭方随风那个穷酸书生,带你们上京城,莫非是要乞讨吗?」 沈定珠拧眉回头,只见跟她不对付的陈娥,又带着楚二来了。 看楚二那满脸嚣张横肉的样子,难道是还不知道,他哥哥楚文大人,已经被处置了? 第164章 阿爹,坏人调戏娘亲 苏心澄气的鼓起粉嘟嘟的小脸,在沈定珠的怀里,瞪着陈娥两人:「我爹才不是穷书生,他可厉害啦,他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们!」 陈娥被说的来了脾气:「你这小贱蹄子,说什么呢?跟你娘一样没规矩!」 她说着,伸手抓过来,眼瞧着就想狠狠捏住苏心澄的小脸,沈定珠立刻护住孩子,退后一步。 她双眸灼灼,威仪不凡,呵斥道:「陈娥!再这么说话,我便不跟你客气了。」 陈娥哎哟一声尖锐的嘲笑声,她拍拍胸口:「我好怕你呀。苏三娘,我今天就算是欺负你们母女俩,又怎么样,你看看方随风那个穷书生,敢不敢替你出头?」 说着,她靠在身旁的楚二怀中,娇滴滴地诉说着委屈:「好相公,你这次可都听全了,苏三娘就是如此目中无人,平日里也这么欺负我的。」 「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陈娥假意抹泪,偶尔抬起的目光,饱含毒辣。 春云怕出事,连忙半搂着沈定珠的肩膀,对陈娥和楚二赔笑说:「好了好了,你们别在我这伤了和气,我还得开门做生意呢,都给我一个面子。」 「三娘,你既要去京城,想必得赶路,我就不留你了,早点出发。」说着,春云暗中塞了一个银锭子给沈定珠。 她低声道:「盼望着你去了京城一切都好,你自己带着女儿,总归是会辛苦些,不过你聪明,遇到什么困难都别怕,若有空,给我来信,好了,你快走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沈定珠也不想给春云惹麻烦,毕竟萧琅炎的大部队暗卫就在附近,真的闹大了,岂不是砸了春云的摊子。 她抱紧苏心澄,抓着她的小手晃了晃:「跟春云姨说再见,咱们走吧。」 可没想到,沈定珠刚要跨出铺子门,就被那楚二的混帐家僕,张开手臂拦住,沈定珠差点扑到家丁的怀里去。 「哈哈!」陈娥捂着嘴,笑声不止,「好没皮没脸的苏三娘,光天化日,就往男人怀里扑。」 那家丁也满脸淫棍模样,小人般笑的奸佞。 沈定珠彻底恼了,白皙娇丽的容貌上,因怒气而更为生动,美人黛眉蹙黑,盈盈水眸透着两汪凌厉。 「你们有完没完?」 楚二蛮横无理地说:「我也不想惹事,但谁让你不长眼,欺负我夫人?这样吧,你跪在这里,磕三个响头,喊我们一声爷爷奶奶,就饶了你!」 「不然,你想走?」楚二冷哼一声,下一秒狠目圆瞪,「看我不找人打断你和你那穷相公方随风的腿!」 陈娥捂着嘴笑,不停地催促:「喊呀,你想走,你就喊呀!」 一旁店铺用来烫布的壶,靠着墙角,烧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可伙计却不敢上前,生怕一不小心,也被楚二和陈娥这对煞星夫妇为难了。 周围路过的百姓纷纷围观,听到他们的话,都忍不住皱眉,私底下指指点点,说他们目无王法,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制止。 毕竟,楚二是城里出了名的混不吝,何况他大哥楚文,还是南州城的半个土皇帝! 沈定珠转而将苏心澄交给春云抱着,春云眸光担忧地瞧着她,袖下拽紧沈定珠:「你直接走,孩子我护着,等会官差来了,他们也不敢胡闹到哪儿去。」 沈定珠美眸透着明亮的光,只说:「次次见到他们,次次都言语奚落,我倒也忍了几次,这次偏不忍了。」 说罢,她豁然转身,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间隙,沈定珠冷着脸,提起那滚烫烧开的茶壶,直接朝陈娥和楚二身上泼去。 「啊——!」陈娥一声惨叫,滚烫的沸水,有大半都落进了她的颈子里。 楚二胸膛被烫的不断拍打,他气红了一双眼,指着沈定珠就骂:「贱娘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春云急忙给伙计使眼色,让他快去报官。 那厢,沈定珠却将手里的热壶,用尽全身力气朝楚二砸去。 楚二下意识用手去接,没想到,更是烫的他一声惨叫,急忙扔了这烫手的壶,再低头一看掌心,已经烫起了一层白泡! 苏心澄一点也不怕,在春云的怀里,不断拍着小手:「娘亲好厉害!」 陈娥疼的眼泪连连,还不肯老实,嘴里叫骂着:「相公!你还不废了苏三娘这个贱人,把她扒光扔去游街,再送到监牢里去,哎哟,疼死我了。」 她下颌骨的位置及脖颈处,起了一层大小不一的水泡! 沈定珠丝毫不惧,那白瓷般美玉无瑕的面容,除了冷艷,还透着一股凌厉。 「你们作威作福惯了,总要碰上硬茬子,这就是给你们的教训,只是你们记清楚了,泼你们水的是我,有本事到京城来找我的麻烦,我走后,别为难方随风,他不是我相公!」 说罢,她转过身,从春云怀里接过苏心澄,这便打算离去。 没想到,被楚二的伙计们拦住去路,楚二凶神恶煞地拽住她的细腕,直接掐出红痕,面目狰狞地说:「想走?没门!不收拾死你,我楚姓倒着写!」 苏心澄在沈定珠怀里,稚嫩的嗓音奶凶奶凶地叫嚷开来:「欺负我娘亲,仔细你的皮!小心一会,我阿爹叫一群大哥哥来,打的你皮开肉绽,哼。」 陈娥捂着脖子,疼的面容扭曲,还在不断催促楚二:「相公还不动手?听这一对小贱人母女吹嘘,那方随风不是她相公,还有谁是?」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声冷淡的回应—— 「我是。」 百姓们指指点点的声音骤然停下来,无数道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身形高大、气质尊贵的男人走了过来。 陈娥和楚二都怔了怔。 眼前的男人穿着上好的绫罗锦绣,腰间佩玉是一块帝王绿雕的腾云飞龙,他身着缎面袍,头戴紫金冠,黑压压的剑眉下,一对薄眸冷厉至极。 这样的男人,必是大人物,怎么会是那贫贱女子苏三娘的相公? 苏心澄最先反应过来,从沈定珠怀中蹦下去,迈着小脚哒哒跑向萧琅炎。 小傢伙一路跑一路哭,扑到萧琅炎怀里的时候,整个粉嫩圆润的小脸已经沾满泪水。 「阿爹,他们欺负娘亲和澄澄,拦着我们,不让走,还让坏人调戏娘亲,呜呜。」小人儿小手抹泪,先将状告了。 第165章 她沈定珠的丈夫,是大人物 萧琅炎抬起漆黑摄人的薄眸,朝沈定珠看来。 沈定珠看着苏心澄的反应,竟比她还快,心里说了一句机灵古怪的小傢伙,旋即,她也上前两步,泫然欲泣。 「相公……」沈定珠这两个字喊出来的时候,含着将哭未哭的腔调,丽眸里挂着泪珠,看起来像是一忍再忍,可眼眶已经通红无比了。 她扶着门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百姓方才都在门外,没瞧见屋内人的模样,这会儿沈定珠站在众人眼前,他们才被她的模样,惊艷的倒吸一口凉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这就是之前美的名声大噪的绣娘苏三娘啊! 美人娇面含泪,像盈盈的芙蓉花,粉而娇嫩,黑髮朱唇,雪肤无瑕。 「大傢伙今日都在,也评评理,陈娥总是仗着我丈夫不在身边,伙同楚二来贬低羞辱我,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妇道人家,处处忍让,他们今日还变本加厉。」 美人说话,总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再看到沈定珠泫然欲泣的模样,百姓们顿时一边倒,叫嚷出来—— 「这个楚二平时在城中就欺男霸女,坏事做尽!」 「是啊,他媳妇陈娥也不怎么样,从前在王员外家里做绣娘,听说还想勾引王员外,被王夫人发现了,连打带骂地赶了出来,差点死在街头!」 「这对夫妻,就看着苏三娘独身,又带了个女儿,简直令人髮指!」 听着种种谴责,陈娥和楚二都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们才是受害者啊,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陈娥忍着脖子上的疼,歇斯底里地朝百姓们大喊:「你们睁大狗眼看清楚,刚刚苏三娘,可是泼了我一整壶热水,我现在还疼呢!」 百姓们却说:「你们夫妻俩如果不欺负人,她会拿热水泼你吗?」 群情激奋,叫骂声更大,陈娥吵得脸红脖子粗。 萧琅炎朝沈定珠招招手,薄眸深沉地让她过去,沈定珠看了一眼楚二,在他发狂伤人前,连忙走到萧琅炎身边,被他拉到身后。 「受伤没有?」萧琅炎冷声问。 沈定珠摇头。 苏心澄却糯糯说:「有!娘亲被他抓了手腕,还红彤彤的吶,娘亲你痛不痛,澄澄给你吹吹。」 萧琅炎牵起她的手腕一看,果然,方才楚二拽的力气大,这会儿白嫩的细腕上,那抓出来的指印还在呢。 萧琅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黑沉无比。 他招了招手,人群中,徐寿连忙走上前,萧琅炎将苏心澄交给他抱着:「带孩子先回马车上等我们。」 「是。」徐寿连忙抱着苏心澄离开,嘴里还一直哄着,「小主子,奴领您上那边瞧瞧去。」 苏心澄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吵闹,乖乖地跟着去了。 随后,一群护卫从人群外提剑而来,护在萧琅炎周围。 原本围观的百姓们,忽然感觉到不一样的凌厉。 萧琅炎揽住沈定珠的腰身,语调冰冷低沉:「你就让这两只不入眼的东西欺负了?除了朕,换了方随风那个没用的人,能护得住你?」 沈定珠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个时候还提方随风,方随风没有得罪过他,萧琅炎怎么就是不待见他的样子。 萧琅炎冷冷的目光落在楚二身上,这个时候,楚二和陈娥已经有些傻眼了,他们也瞧出萧琅炎的架势,果真不太一样。 「按住他,」萧琅炎吩咐后,问沈定珠,「他哪只手抓得你?」 但,萧琅炎很快又摆手:「罢了,将他两只手都砍了吧。」 楚二大惊失色,他立刻怒吼:「谁敢!我大哥是楚文,你们不要命了吗?」 此时,新的县丞大人听闻动静,已经赶来,奈何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他扶着乌纱帽挤了进来。 听到楚二的话,新县丞马上怒斥教训:「放肆!楚文贪污赈灾银两,早就伏法了,正要将罪书送还本家,你还敢仗着他的威名招摇过市?」 楚二一愣:「什么?」 他最近带着陈娥去郊外找地方淫玩去了,过了几天醉生梦死的日子,怎么一回来,就听到了这种噩耗? 随后,新县丞连忙跑过去,跪在萧琅炎面前,他刚要高唿皇上,周围禁军伪装成的普通侍卫,便动作利落地横了一下剑锋。 新县丞急忙道:「给大人请安,下官来迟了。」 萧琅炎扬眉,慢条斯理地道:「无妨,传我意思,楚二欺男霸女,恶行罄竹难书,着砍去双手双脚,赐极刑,你亲自监督去办,要是下个月我还听说他活着,你跟他同罪。」 新县丞面色大惊,急忙表忠心:「您放心!下官一定亲自行刑。」 官差立刻上前捉拿楚二,楚二惊骇之余,还在疯狂叫骂:「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处置我?你……」 他还没说完话,新县丞就上前,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混帐东西,还敢放肆!先割了他的舌头!」 官差当场拔刀,卸了楚二的下颌,刀锋进去一割,就听到楚二一声惨叫。 沈定珠下意识蹙起黛眉,将头微微埋在萧琅炎的怀抱中。 萧琅炎薄唇线条抿紧,唯有眼中,露出些许满足的嗤笑。 楚二的惨叫声,让百姓们都跟着害怕起来,他半死不活地被拖走了,陈娥早已吓得瘫倒在地,像一堆烂泥。 她看着沈定珠,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个看起来权利滔天的男人,竟然真的是她看不起的苏三娘的相公! 「不对……如果他是你丈夫,那方随风是谁?你丈夫知道你跟方随风同住一个屋檐下三年吗?」陈娥还不死心,红着眼,像一条恶毒的蛇,攻击着沈定珠。 然而,萧琅炎却主动淡淡道:「那是我们的家奴。」 沈定珠想说什么,倒被他紧紧地揽了一下腰,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他不许她的嘴,再说出什么与方随风有关的话。 萧琅炎将陈娥打入奴籍,脸上烙铁,化为奴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陈娥一路尖锐地哭着,直接被拖走了。 百姓们看着这个雷厉风行的男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沈定珠瞧出来了,不愿意让萧琅炎在外逗留太久,免得被百姓们知道,现在的新皇帝,手段残酷。 她拽了拽他的衣角:「咱们走吧。」 萧琅炎扬眉:「是要走,但在这之前,给你买个东西。」 沈定珠本以为是一个,没想到,是一堆。 他牵着沈定珠,从街头一路买到街尾。 萧琅炎几乎搬空了所有的玉器铺、制衣铺还有胭脂铺。 他甚至没有厚此薄彼,不仅买下了春云铺子里的所有刺绣,还额外赏了春云三百两。 春云不敢收,颤颤巍巍的,沈定珠无奈地拍了拍她:「你拿着吧,我跟他说了,你一直很照顾我和澄澄。」 于是,萧琅炎在旁边听见,又让侍卫拿出百两黄金契子票。 春云捧着那能兑黄金的契子,看着沈定珠被萧琅炎搂着腰带了出去。 她语气怔怔:「原来……三娘的丈夫,真不是一般人啊。」 怪不得刚刚苏心澄说,她亲阿爹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这群人。 何止是手指头,人家动动嘴皮子,新上任的官也得对他毕恭毕敬! 这一条街买完,谁还知道她苏三娘的丈夫是方随风?全晓得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了,还是从京城来的。 出城的马车上,沈定珠不得不跟萧琅炎同坐一辆,苏心澄在他们旁边,玩着徐寿买的拨浪鼓。 「皇上,是不是太招摇了?万一被有心人传入京城,会不会……」 她话都没说完,靠着车壁的萧琅炎,已经慵懒地抬起薄眸,目光漆黑无比,声音却透着闲适冷淡:「朕若是怕,就不会带你们母女回京。」 说着,他拿起一旁方随风送的捲轴。 语气有些莫名的嗤笑着问:「是他好,还是朕好?」 第166章 皇上是为你才来的 沈定珠朝他投了一记眼波,动听的声音压低些许:「皇上怎么总是跟随风计较,他不是个坏人,您身份尊贵,与他也没有可比性。」 萧琅炎扬起眉梢,眼里涌起漆黑的喧嚣,他笑了一声,语气晦冷:「叫得倒是亲切。」 旋即,他便不再跟沈定珠说话,逗弄了一会苏心澄,便去闭目养神了。 马车驶出城郭,摇摇晃晃半日,夜里,抵达灯火通明的平安城。 「皇上,咱们在此歇脚,正好给马儿喂喂草,奴才都安顿好了,您只管带着小主子上去就是。」马车停在一处宽阔的客栈前,徐寿在外面毕恭毕敬地道。 萧琅炎将盖在脸上的书拿下来,慵懒地应了一声。 他顺手抱起苏心澄,也不看沈定珠一眼,径直下了马车,因着孩子在他手上,沈定珠连忙跟上。 「阿爹阿爹,你看,那有兔儿灯!」苏心澄刚刚睡醒了一觉,这会儿眼眸睁的圆圆亮亮的,小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摊子。 萧琅炎垂眸,语气带着淡淡的宠溺:「想要一只?」 「想!」苏心澄顿时点头。 萧琅炎忽然扬眉说:「那阿爹带你去逛逛。」 沈定珠一怔,连忙上前,看了一眼周围,低声柔柔说:「皇上,今日已经很晚了,只怕也不安全,先行落榻好吗?等到明日再逛。」 萧琅炎看她一眼,冷冷拒绝:「你若是怕,就先回客栈,别管朕和孩子。」 苏心澄稚嫩的小脸,顿时纠结成一团云朵似的,她看了看自家娘亲,又抬头望了望冷峻的阿爹。 小傢伙真发愁。 她到底跟谁好呢? 萧琅炎的声音这时传来:「前面还有卖糖人的,我们买了兔儿灯,就吃糖人去,可好?」 「好!」苏心澄顿时选择跟着自家阿爹。 沈定珠看着他们父女俩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徐寿上前,道:「沈主子,您也去吧,奴才安排一队暗卫跟着,不会有事。」 皇上的车驾虽是微服私访,但这一路上,都有禁军便装,提前清道排查,所以也不是那么危险。 沈定珠点点头,察觉出徐寿的尊敬,她也以礼相待:「多谢徐公公,不过,时间太晚,我还是先回房间,替皇上铺床,他们父女俩既开心,就让他们多玩些,免得我去了,皇上反倒是觉得扫兴。」 她说着,提裙往里走,徐寿跟在她身后慢一步的位置。 客栈内的掌柜和伙计都被请到了后院去,这会儿,正厅内唯有森严的侍卫把守,徐寿领着沈定珠上楼。 远处,萧琅炎抱着苏心澄回头,他薄眸冷淡,瞧了一眼客栈门口,却见沈定珠的裙摆,已然进了客栈。 他眉心不着痕迹地折出淡淡的川字,随后收回目光。 此时,沈定珠已经去了今晚她与苏心澄落榻的房间,看了一圈,只有一张床。 便猜想,萧琅炎应当是住在隔壁,方才过来,她看见旁边就是一个天字号的雅间。 「这些年来,徐公公可都还安好?不知徐公公有没有见过我的家人,他们……还好吧?」趁着萧琅炎不在,沈定珠连忙向徐寿打听爹娘的事。 徐寿陪着笑:「沈主子,您家里一切都好,当初皇上将沈大人他们接回来,那可是顶着朝中的压力,不少臣子反对,皇上却力排众议,可见是心里有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说着,徐寿自己感慨,嘆了口气:「您不在京中的这四年,还不知道,宫中多了些人,又少了些人,但,皇上的心里,只装着您一个人。」 徐寿说的隐晦,沈定珠却也听出来了。 萧琅炎必定是妃子无数。 她倒是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因为,前世的时候,哪怕她身为沈贵妃,萧琅炎也依旧在纳妃,稳固朝权。 他虽然不宠幸她们,却也将她们当成一种资源和棋子,掌握在手中。 沈定珠看得开,如今有了苏心澄,在意的更没有男女情爱了。 徐寿见沈定珠一脸淡然,烛光下,美人白瓷姣好的面庞,如同盛开的芙蓉。 他大概瞧出点什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恰好此时客栈伙计送热水来,沈定珠正想沐浴,徐寿便也退下了。 临走前,徐寿安排了一个随行的便装宫女来伺候沈定珠。 宫女叫月白,生得白净,圆盘脸,樱桃嘴,只是有些怯生生的,不敢抬头看沈定珠。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沈定珠赤着足走了出来,皮肤莹白的犹如珍珠一般,还透着淡淡的粉红。 她盘起一头乌黑的长髮,坐进浴桶里,月白看着如此美人,竟忍不住脸红,眼底更是生出惊艷的神色。 丰盈的身姿,窈窕的细腰。 白肌黑髮,黛眉红唇。 这样销魂摄魄的美人,哪里像生过孩子? 沈定珠等了半天,月白都没有为她来擦洗后背,她困惑地回头,却见月白怔怔地望着她如云的秀髮走神。 「月白?」她出声轻唤,月白这才回过神来。 月白面色惶惶不安,连忙跪下:「求主子恕罪,奴婢……奴婢一时走神了,实在是您太美了,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千万不要告诉徐寿公公。」 沈定珠还不知道,她走后,萧琅炎对朝政严苛,对后宫重立规矩。 她只惊讶于月白这么大的反应,旋即展颜,莞尔温和:「你起来吧,我不告诉徐公公就是了。」 月白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拿帕子沾水为沈定珠擦后背,她生怕用力,会擦红这娇花一样的身子。 月白忍不住说:「奴婢终于知道,为什么皇上千里迢迢也要来南州,将主子您带回去了。」 沈定珠正在给自己揉捏小腿肚子,一整天的马车坐下来,她身上酸痛的很。 听言,她身形微微一僵,慢慢侧过头去:「月白,你胡说的话,我可是要罚你的。」 月白忙道:「奴婢没有胡说,其实来之前,大家都知道,皇上是来找人的,听说崔德妃娘娘,还专门跪在御书房外,劝皇上不要轻易南下,皇上没有理会。」 月白大概是想投靠沈定珠,所以将宫中的秘辛透露给她,想讨一个好。 但沈定珠听得却微微一怔。 崔德妃? 恐怕是之前娴妃的外甥女,崔怜芙吧。 沈定珠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第167章 他赢得了一支钗 她即将回京,还带着女儿,势必瞒不过宫中的有心之人。 从前她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好害怕的,但现在既然有了澄澄,必然是要保护好她。 在她没有彻底融入京中的形势之前,她能倚仗的,唯有萧琅炎。 沈定珠不由得开口,状似不经意问:「月白,那宫中,可有傅云秋这号人物?」 月白一听,连忙小声提醒:「沈主子,这个名字,回到宫里不能提,傅家前年涉嫌明王殿下篡权夺政,已经被皇上抄家赐死,不过,唯独留了傅大小姐这一个人,暂且锁在宫中,暂无发落。」 沈定珠听后,觉得有些意料之中。 傅云秋是萧琅炎的心上人,他即便对傅家下手狠辣,却也捨不得动她。 算算时间,跟前世比对起来,正好快要到傅云秋假意逃跑,实则争宠的时候了。 沈定珠决定利用起这个好时机。 等到萧琅炎抱着苏心澄回来的时候,沈定珠已经沐浴完了,靠在榻上看着一卷书。 门扉推开,美人靠着床榻,灯火之中,眉眼明媚艷绝,身段娇柔似饱满的桃,浑身散发着清香。 听见动静,沈定珠抬头看来。 「娘亲,我们回来啦!」苏心澄高高兴兴地跑来,左手举着拨浪鼓,右手举着糖人。 沈定珠放下书籍,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眼神泛着柔美的波光:「怎么去了这么久,玩得累吗?」 她说着抬起头,看见萧琅炎似乎有些醉气熏熏的。 徐寿扶着他走到床榻边坐下,皱着眉,嘴里哎哟哎哟的。 「皇上,奴才忘了提醒您了,这平安城自酿的地道酒,后劲那可大着呢,都怪奴才不好,奴才已经让人备下醒酒汤了。」 萧琅炎靠着床榻,闭上眼,往常俊白的面孔,这会儿浮着醉酒的淡红,他听着徐寿的喋喋不休,皱眉道:「滚。」 沈定珠见状,便说:「徐公公你出去吧,我来照顾皇上。」 徐寿连连点头:「那就好,不然奴才粗手粗脚的,也伺候不好,就辛苦沈主子了,一会醒酒汤好了,奴才再送过来。」 他走后,沈定珠先是帮忙给萧琅炎脱去外袍,期间,他还很不配合,忽然站起身来,抱住沈定珠。 沈定珠微微挣扎:「皇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萧琅炎吐着酒气,跟苏心澄说:「澄澄,阿爹对你娘好不好?」 「好,阿爹最好了!」苏心澄玩着拨浪鼓,随后跑到沈定珠面前,「娘亲,阿爹喝了酒,赢得了一支钗。」 此时,沈定珠已经挣脱萧琅炎,将醉醺醺的他重新按在榻上了。 她累的白腻的额头泛起一层细汗,气喘吁吁的,回眸问小傢伙:「什么钗呢?」 沈定珠将萧琅炎的衣服整理好,挂去屏风上。 苏心澄眨着大眼睛形容:「可漂亮了,是红色的玉,那个伯伯说,雕刻的是凤凰。」 沈定珠没放在心上,她给萧琅炎盖上被子,又领着苏心澄去洗小手,小傢伙玩了一会,就困的打哈欠了。 可沈定珠为难地看了一眼榻上,萧琅炎唿吸均匀,好像睡着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徐寿送来醒酒汤的时候,将已经睡着的小傢伙交给他,请他带到隔壁的房间休息。 「沈主子放心,奴才守在门口,让月白守在屋内。」 沈定珠点点头,合上门,就端着醒酒汤来到床榻边,她轻轻唤着萧琅炎的名字:「皇上?」 萧琅炎不理会,她尝试着舀一勺醒酒汤到他唇边,没想到他皱眉,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你要餵朕毒药,谋杀亲夫?」 沈定珠一怔,哭笑不得,娇艷的面庞强忍着笑意,更显明媚:「您真是喝多了,妾哪儿敢?醒酒汤喝了,您会好受些,坐起来吧。」 萧琅炎倒是坐起来了,却让沈定珠将汤放去一旁。 待她重回榻边,忽而,萧琅炎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榻上,床头的灯火一晃,竟被这摇晃的床风扑灭了。 沈定珠回过神来时,已被压在身下,她眸瞳水润澄澈,波光潋滟,有些慌乱地看着萧琅炎。 只见,他薄眸里,哪有醉意,虽身上还带着酒气,但分明神情已然清醒,透着炙热危险的打量。 萧琅炎薄唇喷吐热气,声音喑哑,带着几分淡淡的冷笑:「朕白天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朕好,还是方随风好?」 沈定珠一怔,十分无奈地笑了:「皇上,妾都说了,您是九五之尊,随风他不过是书生,可……」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忽然朝着她的唇吻下来,似惩罚般碾磨,一寸寸地侵袭唇肉舌尖。 萧琅炎最是懂得怎样将她亲得身段发软,失去抵抗,于是不过一会,沈定珠再回过神的时候,他二人衣物早已被萧琅炎扔出榻外。 她知道今夜的伺候自然是无法避免了,前世就知道萧琅炎索取无度,今生也逃不过他床笫的碾压! 沈定珠想到回京以后,她和女儿还是要依靠他,于是展开身段,迎接他的粗暴和狂热。 饶是如此,她闭紧唇瓣,还是难免溢出哭一样的腔调。 床帐的颜色深如海蓝,摇晃起伏,像那汹涌的浪涛,将小小的花蕊拍在岸上,又席捲着囊括进深邃的海中。 「叫随风叫的那样亲切,朕让你再叫,再叫,再叫!」他吃醋般的生气,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喘着热息,还要伴随着一声冷哼,顶撞越狠。 沈定珠被欺负的求饶:「再也……再也不叫了!」 萧琅炎偏偏不放过她,至深至浅,时而狂风骤雨,时而点水蜻蜓,偏叫沈定珠生死不能自已。 她在这样绝对强势的碾压里,竟生出一丝机敏。 几乎是下意识沈定珠怀抱着萧琅炎的脑袋,娇哑地低唤了他一声:「琅炎……」 如此,好似点着萧琅炎什么穴一样,他筋骨强健的背嵴肌肉都跟着一僵,身形顿住。 后来,再垂首去吻沈定珠时,就显得温柔多了。 沈定珠哭着在心里骂他禽兽,一整夜的翻来覆去,倒让她次日顶着两个淡淡乌青的眼圈。 而萧琅炎就似那话本故事里采阴补阳的妖怪,不仅神清气爽,也不再沉着那双薄情的冷眼,在隔壁陪着苏心澄用早膳,父女俩谈笑的声音,隔着墙都能听到。 沈定珠浑身酸痛地醒过来,发现身上已经被清洗过了,她刚坐起来,月白就端着一碗褐色的药进来。 「主子……」月白默默地低下头,「皇上要您服用此汤。」 沈定珠闻着那熟悉的味道。 避子汤。 她的心,此时此刻,说不冷了两分,那是假的。 第168章 这是急症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生苏心澄的时候,沈定珠差点没熬过来,再为萧琅炎生儿育女,体会那样生不如死的痛,她可没有勇气了。 这么一想,避子汤倒是个好东西,省得麻烦。 沈定珠伸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她的坦然,以及面上的平静,却让月白看得咂舌,更心疼这花儿一般美丽的沈主子。 沈定珠将碗交给月白的时候,恰好徐寿牵着苏心澄进来,萧琅炎倒是没跟着他们一起。 「娘亲!」苏心澄吃饱喝足,小脸粉扑扑的,眨着圆熘熘的黑眸,扑进了沈定珠的怀里。 小傢伙穿着鲜艷的锦衣,乌黑的软发被巧手的月白编出了两个小揪揪,看起来冰雪可爱。 她闻到了什么味道,皱了皱小鼻子,来回嗅了嗅:「娘亲,你身上怎么有一种药味?」 苏心澄说着,扭头一看,瞧见月白捧着的托盘上,赫然放着药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小傢伙的脸色顿时白了白,有些担心地抱着沈定珠的腰:「娘亲,你病了吗?为什么要吃药?」 沈定珠轻笑,目光柔和万分,她将女儿抱起来,说道:「娘亲没有生病,这个药,对娘亲的身体有好处。」 苏心澄这才放心地甜甜一笑,稚嫩小脸漾起一片童真:「那就好,娘亲,刚刚阿爹说了,这一路回家,还要带我去看桃花呢!」 她话音刚落,那厢萧琅炎便走到了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气质森冷的护卫。 萧琅炎看着沈定珠:「你跟朕一辆马车,让澄澄跟着月白。」 沈定珠却抱紧了苏心澄,果断摇头:「路途遥远,妾还是跟着澄澄才能放心。」 萧琅炎抿起薄唇,幽黑薄眸看了她两眼,终道:「那随你吧。」 客栈外,侍卫们早已将两辆马车备好,沈定珠抱着苏心澄,被月白扶着登车。 刚坐稳,她就从摇晃的车帘外,看见一名飞骑从后赶来,手里拿着密信模样的东西,匆匆地去了萧琅炎的马车内。 沈定珠猜测是京中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 赶路中的一连四日,萧琅炎都甚少下马车,除了在落榻的客栈里休息以外,其余时间,他要么在马车中处理政务,要么是回密信。 有一次,他们的车驾停在一处山间小溪边休息,放马儿吃草的功夫,沈定珠牵着苏心澄从萧琅炎的马车边走过,瞧见森严守卫的护卫。 里面,也传来萧琅炎怒斥飞骑的声音——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再传!告诉他们,朕不允许,谁敢发兵,罪名等同谋逆!」 苏心澄原本还伸着小手,想去找爹爹,沈定珠听见萧琅炎怒气满满的声音,连忙抱起孩子离去。 她带着苏心澄到小溪边玩水,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山中的风温和,不燥热,徐徐吹来,树叶飒飒作响,小溪水面波光粼粼。 苏心澄调皮,自己脱去鞋袜,放好以后,就提着小裙摆去踩水,沈定珠一边拉着她的小手,以防她走到小溪深处去,一边思考刚刚萧琅炎说的话。 他提到了发兵,应当是与战事有关。 沈定珠仔细回忆,前世的这个时候,边疆长琉国来犯,在北梁国暗中支持下,吞併了晋朝的两座城池。 当时萧琅炎派去迎敌的大将叫黄争锋,他不仅阵前输给了长琉,还让敌军将领生擒了过去,才使得晋朝接连丢掉边疆两座关口城池。 前世战败后,长琉国的摄政王提出交涉,也不知他何时认识的傅云秋,竟提出以傅云秋换黄争锋的要求。 也就是这个原因,傅云秋得知以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沈定珠就听说,萧琅炎有意让她代替傅云秋嫁去长琉。 现在想来,这个谣言诸多疑点,可前世的时候,她对萧琅炎生出了几分爱意,从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难免伤心失望。 这一次却不一样了,沈定珠冷静下来思考,她知道,以萧琅炎的个性,面对战败的黄争锋,他只会觉得给他丢人,不会管黄争锋的性命。 更遑论拿傅云秋去交换这名败将! 就在这时,苏心澄调皮,小脚踢起水花,有些溅在了沈定珠的裙摆上。 她回过神来,小傢伙还笑嘻嘻的:「娘亲,你别皱着眉头啦,你来陪澄澄玩好不好?」 沈定珠轻笑一声,转而将俏皮的女儿抱在怀里:「澄澄真调皮呀,竟敢拿水扑娘亲。」 苏心澄在她怀里来回打滚,童声糯糯可爱:「娘亲别挠我痒痒,我求饶了!」 母女俩玩了一会,沈定珠见她衣裳湿了,便抱起小傢伙,回到马车上换衣服。 到了晚上。 马车一路不停,碾过月色铺洒的官道,树影倾斜摇晃,深山鹜鸟孤鸣。 白天下午的时候,萧琅炎下了命令,要迅速赶路回京,所以,今夜他们就没有再找客栈投宿,而是直接睡在了马车上。 月白蜷缩在马车口,盖着薄毯,苏心澄睡在最里面,沈定珠躺在她身旁,母女俩同盖一个被子。 正当沈定珠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的小傢伙发出不舒服的低吟:「娘亲……澄澄嗓子疼。」 沈定珠豁然醒了过来,月白比她反应得更快,递过来一个水囊,沈定珠连忙餵了一口清水。 然而,车帘晃动,藉由月色,沈定珠看见,苏心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她心头一惊。 伸手一摸,才发觉滚烫无比! 沈定珠急忙吩咐月白:「去箱子里拿伤寒的药丸给我。」 月白连忙照做,不敢耽误。 沈定珠将药丸餵到苏心澄嘴边,小傢伙闻到苦药味,小脸都皱成一团。 「乖澄澄,一定要吃。」沈定珠哄着孩子,片刻后,总算说服苏心澄吞了药丸。 然后,孩子沉沉睡过去,沈定珠却是彻底没了睡意。 她隔一会就给苏心澄餵点清水,不断抚摸孩子的额头,确认温度。 苏心澄出了两次大汗,身上时热时冷,小傢伙又困又委屈,在沈定珠的怀里,吧嗒吧嗒的直掉眼泪。 沈定珠看她衣服被汗湿透,又给换了一身,但摸着孩子额头一直不退的高烧,她皱着黛眉,无比担忧。 苏心澄忽然咳嗽起来,好几次咳的小脸通红,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 月白吓得面色苍白:「主子,小殿下这是什么急症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药吃下去了,却半点起色都没有。 沈定珠不再犹豫,她立刻道:「月白,去告诉随行侍卫,叫岑太医来我的马车上!快些。」 第169章 他要将她封为贵妃 夜色已深,萧琅炎的桌子上,还有一盏烛灯,他批头处理棘手的政务。 这些日子,他不在京城,那些势力都有些蠢蠢欲动。 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地来。 他有些疲倦,放下笔按了按眉心,忽然,马车后传来别的马匹嘶鸣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嘈杂动静传来。 萧琅炎眉心一凛,顿时叫停车,挑帘问徐寿:「后面什么情况?」 他回头看去,沈定珠的马车外挂起了一盏灯,已经停在了距离他们稍远的山道边,沐浴着月色。 徐寿忙道:「奴才刚刚听到后面的侍卫去请随行的岑太医了,约莫是有什么急事,奴才先去探探。」 然而,他刚说完,萧琅炎已经从马车上下去。 「哎哟!皇上,小心夜色寒凉,奴才给您举灯啊。」徐寿左手拿马车上的披风,右手提着灯笼,急忙追过去。 萧琅炎走过去的时候,岑太医刚开始给苏心澄号脉,沈定珠忧虑地站在马车下,一脸心疼地看着孩子。 周围的人见到萧琅炎,忙行礼:「皇上。」 萧琅炎薄眸神色冷峻,看向沈定珠,见她面色苍白,问:「好端端的,为何忽然病了?」 「多半是白天玩水的时候着凉了,都怪我。」沈定珠说着,眼眶已经红了,「如果我拦着澄澄就好了。」 萧琅炎看了马车里一眼。 他的女儿,小脸通红,唿吸有些急促,闭着眼昏昏沉沉的模样,跟平日里灵动的时候比起来,很是可怜。 萧琅炎的心也跟着一沉,但他情绪稳定道:「临近初夏,玩会水倒也没什么,只是忽然病了,或许有别的原因。」 岑太医恰好已有结论,他从马车上下来,先给萧琅炎和沈定珠拱手行礼。 萧琅炎沉着黑冷的剑眉:「快说,孩子如何?」 岑太医道:「启禀皇上,小殿下是偶感寒凉,又有些水土不服之症,所以病才来的凶急,微臣施针,兼之配药,病情就会有所好转。」 萧琅炎立刻挥袖:「赶紧去。」 不一会,岑太医要针灸的时候,沈定珠和萧琅炎,都坐在苏心澄的一左一右。 小傢伙似有所感,一半靠在母亲的怀里,另外一只小手,攥着父亲的衣襟,她倒是不怕了,也不像之前那样,难受得直哼哼。 沈定珠看着岑太医给小傢伙施针,一点点地刺入那白嫩的胳膊里,十几针扎下去,不一会才拔出来。 突然,苏心澄流下两道鼻血。 沈定珠惊唿一声:「澄澄!」她花容失色,连忙掏出帕子去擦。 萧琅炎语气严厉:「岑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着萧琅炎那快要杀人的凌厉,岑太医急忙解释:「这是放出阴毒之血,疾寒在体内发作,是为阴寒,逼出来以后,就会好多了。」 月白帮助沈定珠给苏心澄擦干净小脸。 不一会,岑太医将他带来的药丸送来,用温水配合餵给苏心澄,看着小傢伙沉沉睡过去,沈定珠才放下心来。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来,替她刮掉脸上的泪水。 「在孩子面前总是哭,你这般不坚强,要她看了,恐会担心。」萧琅炎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怀。 沈定珠这才用手擦面,指尖一片水渍,她拿帕子擦了又擦,声音闷闷的:「妾下次不会了,皇上既有事,就去忙吧。」 萧琅炎沉声:「朕已经吩咐了他们,今晚就在这儿原地休息,明早再出发,就让澄澄好好睡一觉吧。」 沈定珠沉默,用手轻轻摸着孩子的小脸,替她拨去耳边的碎发。 萧琅炎看她一眼,转而走到外面,不一会,他又回到马车上,紧接着,徐寿带人,将他要批阅的那些奏摺都带来了。 沈定珠这才抬眸,有些惊讶:「皇上要在这里批摺子?」 萧琅炎淡淡地嗯了一声,长眉下的薄眸深邃,透着冷冽:「就在这。」 说着,他挑了一下眉梢:「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关心孩子?」 这倒是沈定珠全然没想到的。 苏心澄睡得很安稳,萧琅炎在马车的门口位置,专心致志地处理政务,沈定珠坐在中间,时而帮萧琅炎添茶,时而又摸了摸苏心澄的额头。 小傢伙吃了岑太医给的药,果然退烧了,这会儿已经睡得十分安稳,小手放在脸颊边,尤为可爱。 萧琅炎处理完政务,终于放下了笔,吹灭灯烛,外面的徐寿看见灯灭了,顿时伸手入内,将桌子搬走。 萧琅炎便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 他似是很疲惫,浅浅地舒了一口气,大概是还顾虑孩子在,故而没有很大的声响。 沈定珠本打算不跟他说话的,但想了想,还是道:「皇上躺下来睡吧,妾往里面靠一点。」 萧琅炎却睁开薄眸,伸展胳膊,垂眼示意:「靠过来。」 沈定珠一怔,瞧了一眼熟睡的小傢伙,随后默默地贴靠过去。 萧琅炎怀抱着她,竟将头垂靠下来,把她当成靠枕一样,他躺的舒服,沈定珠却觉得身上压了半座大山。 她动了动,才找到舒服的姿势,于是,沈定珠伸手,轻轻地给他揉捏太阳穴,萧琅炎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回京以后,把澄澄先放到你父母那抚养,朕安顿好后,再将她接进宫里。」 沈定珠默然,皎白的面色,在月影下,透着一层明灭的绒光,让美人的面孔,看起来既难过,却又平静。 萧琅炎沉声说:「你父亲年纪大了,有孩子陪伴膝下,他该高兴的,何况,有些事若不安顿好,直接将澄澄带进宫里,是害了她。」 沈定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离开四年,带了一个孩子回去,如何向世人证明,这就是萧琅炎的孩子? 她红唇轻启,问:「那妾可以跟澄澄一起,留在父母身边吗?」 萧琅炎没说话,只是忽而抬起头,伸手按住沈定珠的脖颈,强迫她低头,他吻了吻她的唇,薄眸眯起,在月光下闪烁如刃光。 他说:「不行。」 沈定珠眸色黯淡,听见萧琅炎继而道:「你在朕身边,朕才能安顿好你的家人,沈定珠,你总不能什么也不给朕。」 见她好半天不说话,萧琅炎扬眉:「怎么?你不信朕会处理好这件事?」 沈定珠娇软的声音低了低,显得有些嗡吟。 「妾不想赌,皇上也许不知道,妾之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妾怀有身孕了,但是留在了宫里,最后最不慎小产。」 她说完,萧琅炎眉头就皱了起来:「所以你是想说,这次你离开宫中,反而顺利将孩子生了下来?你怕的,是朕保护不了你和澄澄。」 沈定珠没说话,已是回答。 萧琅炎冷着脸坐起来。 从一旁的奏摺里,抽出一章扔在她怀里。 「你自己看。」 沈定珠困惑地眨了两下纤秾的长睫,展开以后,却见是萧琅炎吩咐礼部准备封妃大典的一应事宜。 她一行行看过去,怔了怔。 萧琅炎又要将她封为贵妃了。 命运的轨迹,开始与前世重合,只是,一切细节,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170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定珠轻轻地将奏摺合上,放回他掌心里。 见她这般反应,皎白的面容神情淡然平静,红唇抿着毫不在意的弧度,萧琅炎反而没来由的心下一沉。 他微微拧眉:「你不满意?宫中无人凌驾于你之上,朕给了你特例。」 是特例吗? 沈定珠心中却全然没有波动,只是面上配合着笑了笑:「多谢皇上赏赐。」 她的笑容没有到达心里去,萧琅炎竟察觉的出来,她根本没有想像中的欣喜与受宠若惊。 她想要什么? 萧琅炎想让沈定珠的脸上,也露出方随风那副画上相似的笑容。 发自真心的快乐。 他都是皇帝了,怎么可能还给不了她? 「你想做皇后?」萧琅炎薄眸漆黑摄人,两弯冷瞳,锁着沈定珠娇柔的身影。 沈定珠豁然抬起纤秾的睫,她眼里的错愕,绝非是萧琅炎猜中她心事那样的欢喜,而是另外一种怔怔。 仿佛在用眼神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萧琅炎看出她竟连皇后也不稀罕的时候,终于冷下了一张脸。 他足够疼爱她了,也给了她无数放纵,离开四年的错,他也没有狠心计较。 「沈定珠,你到底想要什么?」萧琅炎眸色冰冷地询问。 外间山风袭来,吹得帘幕微微晃荡,月色下,萧琅炎的侧颜更显冷峻。 沈定珠与他四目相对,娇容平静柔美。 「妾需要的不是地位,而是尊重,不过罢了,想必皇上不会明白的,既然如此,就请许诺妾能随时陪伴在澄澄和爹娘身边。」 「还像以前一样,妾愿意做皇上手里的一把刀,您给了妾想要的,妾就还您忠诚。」 萧琅炎眼底掀起汹涌的森森怒意。 「你跟朕一定要谈条件么?事事都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你的心里没有感情,只有交易?」 沈定珠垂首,白皙的脖颈,像一个姿态优美的天鹅。 可她的心却愈发坚定:「妾想说的,都说完了。」 随后,她转而靠在一旁,轻轻地拍着熟睡的苏心澄。 那模样,是不打算再跟萧琅炎说别的。 萧琅炎气极反笑,薄唇边勾勒出莫测的弧度,他眼神冰冷:「朕真是将你宠坏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重重甩帘下车。 沈定珠看着晃动的车帘,美眸中黑色平静,须臾,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马上要回京了,她其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顶撞萧琅炎。 可是,所谓贵妃的头衔,他觉得对她来说恩赐,何尝不是一种枷锁牢笼。 次日,苏心澄就好了不少,岑太医的药果然顶用。 又恢復了几天,小傢伙就又变成了从前活泼快乐的样子,每到歇脚的地方,她都主动哒哒跑去找萧琅炎。 在他的马车上吃饱喝足,再回到沈定珠身边。 「娘亲,这是我从爹爹那带回来的青果子,给你吃。」苏心澄胖乎乎的小手,捧来三个果子给她。 彼时沈定珠正在写字帖。 苏心澄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之前在南州城,沈定珠银钱有限,就没有给她找夫子。 她亲自写了字帖,靠着幼时极好的记忆力,将读过的史书古籍,全都抄下来,让方随风教小傢伙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现在要回到京城,沈定珠也没有放弃让苏心澄读书开蒙。 她的女儿,她要好好养,就像照顾花儿一样,细心妥帖。 见小傢伙捧着吃的回来,沈定珠放下笔,笑的柔美婉约,将她抱在怀里:「又去你阿爹那讨吃的了?娘亲不是说过吗,你阿爹忙,让你不要经常过去。」 苏心澄眨着水润晶莹的大眼睛:「可是,阿爹让我去哒,还让徐公公给我找好吃的、好玩的。」 沈定珠听言,笑了笑没说话。 苏心澄古灵精怪地歪了歪头,她长长的嗯了一声:「娘亲,你是不是跟阿爹吵架了呢?」 沈定珠惊讶地看着小傢伙:「没有呀,你这么小,还知道吵架?」 「知道,之前巷子里的阿花,她爹娘每次吵架,就是这样,谁都不理谁,只跟孩子说话。」苏心澄糯糯的语气,像个小大人似的。 沈定珠噗嗤一笑,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娘亲没有跟你阿爹吵架,只是他太忙了,不去打扰他。」 「喔……」苏心澄挠了挠肉乎乎的小脸,「娘亲,阿爹说回到京城,就让我跟外祖外祖母住。」 沈定珠怔了怔,没想到萧琅炎竟先主动跟孩子说了。 「那澄澄愿意吗?」 「愿意呀!娘亲说过,外祖看过特别多的书,外祖母温柔和善,大舅舅武功高强,二舅舅聪明机敏,澄澄愿意跟他们一起生活!」 听着小傢伙如此善解人意的话语,沈定珠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她抱着苏心澄,胖乎乎的小身子散发着小孩子的奶香,沈定珠亲了亲她的小脸:「澄澄真乖,那你知道,娘亲不能经常陪着你们住吗?」 「知道呀!」苏心澄再次点头,仰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阿爹说了,你要跟他住,给我生个小弟弟玩。」 沈定珠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俏白的脸变得通红,像染了一层云霞。 月白在一旁忍住笑意,连忙递来一杯茶。 苏心澄懂事的小手,拍了拍沈定珠的心口:「娘亲,你慢慢说话呀!」 沈定珠拿帕子擦去眼角咳出来的泪花,抓着她的小手问:「这话谁教你的?」 「陈侍卫大哥哥呀!」小傢伙不以为意,摇头晃脑地说,「他说完以后,阿爹没有否认,徐公公偷偷地笑,澄澄就知道,娘亲要给阿爹生弟弟是真的!」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揉了揉眉心。 这个陈衡,四年前她走的时候,他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现在当着孩子的面,就如此口无遮拦。 沈定珠将苏心澄抱起来:「月白,你以后跟着澄澄,她若是再靠近皇上的车驾,就劝她回来,别耽误皇上批奏摺。」 苏心澄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有些不服气的哼哼两声。 又赶路五日,这夜,他们再次停歇在一处平坦的山中。 沈定珠搂着苏心澄,母女二人闭着眼,双双睡熟了。 外间人影晃动,在沈定珠怀里的苏心澄忽然睁开大眼睛,她用小手推开沈定珠的胳膊,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了过去。 月白被她的动作惊醒,小声问:「小殿下,您要去哪儿?奴婢跟着您。」 马车外,传来萧琅炎沉沉的声音:「朕带着她,你就不用跟了。」 月白连忙下车请安,苏心澄小声欢喜:「阿爹!」 她小身子跳进萧琅炎的怀里,被他稳稳地抱住。 苏心澄眨着大眼睛说:「娘亲终于睡着了,阿爹今天还教澄澄下棋吗?」 「教。」萧琅炎淡淡轻笑。 他看了一眼微敞的车帘后,单薄的被子盖在窈窕的身形上,沈定珠的乌髮在月色的照耀下,犹如上好的绸缎。 她睡的十分安稳,唿吸均匀,萧琅炎垂眸,吩咐月白:「你守着她,不必跟来。」 「是……」 之后,萧琅炎将苏心澄带去自己的马车上。 「最近月白一直跟着你,是你阿娘叮嘱的?」他长眉黑冷,语气故作不经意。 苏心澄在宽阔的马车里打滚,相处几日,她已经能感觉到,萧琅炎对她无比的纵容。 小傢伙将头髮拱得乱糟糟的,坐起来眨着大眼睛说:「是呀,娘亲不让我单独来阿爹这儿,怕我被阿爹的人带坏!」 萧琅炎扬眉:「什么事会带坏你?」 「就是娘亲和阿爹,给我生个小弟弟的事呀,月白说,娘亲害羞了。」苏心澄说着,鼓起粉腮,水灵灵的眼眸,又盯上萧琅炎桌上的那盘果脯。 第171章 团聚,回宫 萧琅炎嗤笑一声。 上次夜谈过后,沈定珠竟一直没有主动来找他,偶尔两人在落榻的客栈见面,她都是跟着苏心澄早早地睡下。 萧琅炎从小傢伙这里旁侧敲击,总算问出最近,她连孩子都不让他靠近的原因。 他主动将那盘果脯推到苏心澄面前:「你娘还说什么了?」 小傢伙拿起一块,先分享给萧琅炎,见他摇头,才自己高高兴兴地吃起来。 「唔,没什么啦,娘亲最近写了好多字,让澄澄学,可是有些字太难了,要是方叔叔在就好了,他教得通俗易懂。」童言无忌,说出来的话,更是无心。 但萧琅炎却皱了皱眉。 是他还不够好吗? 沈定珠对贵妃之位反应平淡,连他的女儿苏心澄,也偶尔想念那方随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萧琅炎不会跟孩子发脾气,但还是沉下冷眉。 「这有什么难的?回京后,朕给你找最好的老师。」 六月初,萧琅炎的车驾抵达京城。 过往熟悉的繁华,再次映入沈定珠的眼帘。 她挑开车帘,瞧着外面的光景,街市纵横喧闹,百姓们安居乐业,叫卖声不绝于耳。 苏心澄第一次来京城,看哪儿都觉得新奇。 萧琅炎是微服出巡,故而没有安排京兆尹前来接驾,马车走过主道,随后一拐,竟进了一条沈定珠熟悉的胡同。 马车停稳后,沈定珠抬眸,看着刻有沈府两个字的匾额,一时怔忪错愕。 这是她的家,之前被萧琅炎买了下来,现在,好似已经住进了人。 「不下来看看你的父母?」萧琅炎已经从前头的马车下来,站在帘幕外,望着沈定珠。 苏心澄先行迈着小脚,兴奋地跑了出去,月白为沈定珠挑帘,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门内很快有了动静,两个头髮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看着父母熟悉的面孔,沈定珠的眼眶通红无比! 「爹,娘,女儿终于再见到您了。」她哭着跪下,眼泪扑簌簌的涌出,心中的激动,难以用言语形容。 前世和今日加起来,迟了十几年的时光,她才终于和父母见上面。 记忆中威严的沈父,早已两鬓斑白,受过漠北风霜的洗刷,连沈母亦满头华发。 不变的,是两人看着沈定珠时,眼里流露出来的心疼。 「草民给皇上请安。」沈父再想去扶起女儿,也要遵守规矩,先行向萧琅炎行礼。 没想到的是,萧琅炎抬手制止,目光示意沈定珠,淡淡道:「沈老也很久没跟女儿见面了,朕去马车上等着。」 说罢,他转而上了马车,也没有进门。 沈定珠知道,朝中还有臣子等待着萧琅炎回宫,而她要跟着他回去,所以不能耽搁太久的时间。 沈父连忙将沈定珠扶起来,沈母上前,一把抱住沈定珠,哭着说:「我的珠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的手上满是伤痕,大约是在漠北时留下的,这会儿不停地给沈定珠擦眼泪,却又像怕弄疼她一样,动作轻柔,带着母亲的呵护。 沈定珠更是泪如雨下,这些年来的辛苦和执念,终于在见到父母的这一刻,得以安抚。 「爹娘在外受苦,女儿若是心宽体胖,岂不是更加不孝了,」她擦去眼泪,连忙将苏心澄牵过来,「澄澄,来,喊外祖和外祖母。」 苏心澄眨着大眼睛,声音糯糯可爱:「外祖父,外祖母好,我是澄澄。」 小小的孩子,长得冰雪可爱,眉眼像萧琅炎,唇口又像极了沈定珠。 沈父弯腰,直接将苏心澄抱在怀里,老眼含泪:「好孩子,外祖看见你,死也无憾了。」 沈母将准备好的长命锁拿出来,套在小傢伙的脖子上:「澄澄,这是外祖和外祖母的一点心意,愿你平安喜乐。」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声小男孩兴高采烈的唿声—— 「是姑姑回来了!」 沈定珠抬起头,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下子冲进她的怀里。 她顿时认了出来,笑的眼眸璀璨:「山儿,是山儿对不对?」 沈青山抬起头,浓眉大眼,简直是她大哥的幼年版。 「是我,姑姑,你走后,我爹娘经常提起你!这就是澄澄妹妹吧?我是你哥哥,青山。」两个小人年纪相差不大,顿时玩闹到了一起去。 「小妹!」熟悉的唿声从院子里传来。 沈定珠抬眸,看见她大哥沈澜扶着她大嫂,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她顿时心疼地皱了皱眉,当初在漠北,她大哥的腿断了,可能还是留下了病根。 「大哥,大嫂。」沈定珠主动迎了上去。 沈澜是个武将,像从前一样,想张开手,大大咧咧地拥抱妹妹的时候,被她大嫂一把拽住。 大嫂轻咳一声,眼神示意那边萧琅炎的车驾:「时间紧迫,咱们小妹还得进宫呢,就别拉拉扯扯的了,免得她哭红了眼,就不好了。」 沈澜笑了起来,剑眉星目,一口白牙:「是了,倒是我的不好,听说小妹在外,我一直期待着能重新见到你。」 「大舅舅!」苏心澄甩开沈青山,小傢伙一点都不认生,跑到沈澜面前撒娇。 萧琅炎微微挑帘,看见沈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沈定珠站在家人的中间,她笑的十分愉悦活泼,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像极了他当年邀月宴那夜,认识她时的模样。 娇俏,明媚,毫无心事。 她在他面前的曲意逢迎,还有刻意讨好,此时统统不见,她正在快快乐乐地做自己。 那边沈定珠问:「我二哥呢?」 沈母笑着答:「皇上给了你二哥一个闲差,在工部当值,今日上值去了,恐怕是公务缠身,赶不回来看你。」 沈定珠笑了起来:「没关系,以后咱们都在京城,有的是机会。」 徐寿公公上前,笑着说:「沈主子放心,皇上心疼您还来不及,一定会让您多多来看望家人。」 看见徐寿公公,沈定珠便知道,这是委婉地提醒她,该走了! 宫里还有一堆大臣,在等着萧琅炎平定棘手的政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沈父到底是做过丞相的人,顿时明白:「承蒙皇上大恩,定珠,你快随皇上回去吧,澄澄交给我们,一切都好,你切莫担心。」 沈定珠万千叮咛,都化在了依依不捨的眼神里。 但她知道,要想父母和家人更加安稳的生活,她必须要一直跟在萧琅炎身边,获得他的宠爱,保护她的家人。 「爹娘,女儿这便走了,澄澄,你跟着外祖,一定要听话。」 苏心澄乖乖点头:「娘亲,我知道,阿爹都交代过啦!」 沈定珠这才登上马车,在萧琅炎身边坐定,她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捏着衣角。 萧琅炎持着书,正眉宇冷淡地看着,余光瞥她一眼,道:「你想挑帘看,就看吧。」 沈定珠一怔,没料到他猜她的心思这样准。 但她摇了摇头,到底是忍了下来:「妾相信很快又能跟他们见面的。」 萧琅炎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刚回宫,萧琅炎就让徐寿先将沈定珠送到他的干元殿去。 既没交代给她分去哪宫,也没详细下旨定她的身份。 他跟着来接引的官员脚步匆匆地走了,沈定珠只能先去干元殿。 她这一回来,就如一滴水落入油锅,后宫因此人人紧张自危起来。 皇上为那沈定珠,亲手杀了前太子,而今她消失四年,居然又回来了! 第172章 她是他的明月 沈定珠第一天回宫,干元殿的宫人个个对她毕恭毕敬,她想问点什么,这些宫人却不敢多言。 萧琅炎处理政务,一直到半夜三更才回来。 他有些疲惫地进了殿内,当他看见床榻上那个窈窕熟睡的身影时,萧琅炎才怔住脚步。 在南州,也跟沈定珠相处多日了。 可是没有一次,是这么直观地让他感受到—— 她回来了。 就在他的身边,他的榻上。 沈定珠这个女人很是奇怪,她在的时候,他倒没觉得多么重要,但是她走了的这四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从前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就算再忙,也想着回府,看看这个女人又有什么作闹的事。 可她离开的四年,他的心里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块。 更让他自己也觉得惊奇的是,他登基那日,万臣朝拜,可他总觉得身边缺了一个人。 所以,他才会在知道沈定珠的下落时,毫无理智地追了过去。 知道她的消息时,是早上,晚上他就已经离京了。 赶去南州的这一路,他没有停歇,原本需要耗费一个月的行程,他命车驾日夜兼程,仅用了十三日就抵达了南州。 然后,他终于见到了她。 萧琅炎薄眸酝着复杂的情绪,迈步走过去,在她床榻边,缓缓坐下来。 这四年来,他没有停止过寻找沈定珠,萧琅炎知道,她独自在外,必定要靠什么生活。 他曾想过,她应该只会书法与刺绣,可是当他想到这两样以后,萧琅炎又有些慌张。 他竟害怕,沈定珠还有他不知道的才能,因为她原本就是天上一轮皎皎明月。 如果不是沈家突然倾颓,作为沈相掌心中的一颗璀璨明珠,沈定珠必然是要嫁给最为受宠的皇子。 何曾轮得到他,来捡拾起这一弯明月? 可现在,好似梦一样,这个女人就在这里,躺在他的龙榻上,且他们的孩子,就在皇宫之外不远处好好地生活着。 萧琅炎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捏住她的发梢。 沈定珠被惊醒了。 她原本是想着靠一会,等着萧琅炎回来,毕竟他已经是皇帝了,若无召寝,她睡在干元殿也不合宫规。 没想到,这么一等,她自己先睡着了。 方才感到有人触碰,她才转醒过来。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见萧琅炎坐在榻边,神情晦暗复杂地看着她。 「皇上?」沈定珠连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萧琅炎答。 沈定珠正要下榻,帮他更衣,但萧琅炎却按住了她:「你继续睡吧,一个时辰后,朕要去上朝了。」 沈定珠看了一眼殿里更漏,才知道竟是这么晚的时间。 她盈盈水眸看向萧琅炎,关心地询问:「那皇上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会?」 萧琅炎原本打算坐坐就走,因着还有一堆堆积的政务没有处理。 但听到沈定珠这么说,他便点点头:「好。」 沈定珠往里坐了坐,他就在外合衣躺下,沈定珠感觉坐着也不合适,于是慢慢地躺在了他身边。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桌上还有凉了的晚膳,你晚上没用么?」萧琅炎问。 沈定珠没了困意,声音温软地回答:「妾还以为皇上会回来,就等了一会,后来就忘记吃了,也不饿,明早再用吧。」 「等朕有什么事?」萧琅炎原本闭眼假寐,这时,却睁开了锐利的薄眸,转而望着她。 他眉眼黑浓,剑眉凛冽,而下面的一双薄眸,更是深幽。 沈定珠每每看进他眼底,都有一种被深渊扣留的感觉。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妾是想问,什么时候搬去自己的宫里?」 这个举动,却让萧琅炎眼眸更加深了深。 他声音喑哑,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萧琅炎伸手,把玩着沈定珠衣服上的一缕丝带:「为什么急着要走?朕不是留人伺候你了吗?难道是她们不合你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沈定珠忙说:「不是,只是宫规规定,干元殿是皇帝的寝宫,妾留在这里不合规矩。」 「之前就算在王府,妾也还有自己的屋子呢。」 萧琅炎薄唇抿出一声嗤笑。 「明白了,是想要自己的住处,不肯久居朕的屋檐下。」 沈定珠皎白的面颊顿时红了红。 萧琅炎倒是顺着她的意:「过几日,让徐寿给你安排。」 沈定珠高兴起来:「多谢皇上。」 她喊得生疏,全然不如那夜被撞急眼时,脆生生喊的一句「琅炎」。 萧琅炎眼眸一沉,哑声问:「回来的这一路上,你跟朕生了十三天的气。」 沈定珠怔了怔,美眸狐疑地看着他。 有这么久吗? 她嘴硬道:「没有生气,是妾不想耽误皇上处理政务。」 然而,这句话却直接点燃了萧琅炎心底那把火。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薄眸中噙着炽热的神色:「是吗?真的不是想逃避,不愿服侍朕?」 沈定珠感觉到他的变化,脸红耳热,她伸手轻轻地抵挡在他的胸膛上。 「皇上,不是说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吗?」她可不能耽误他早朝。 萧琅炎将她的手拉下来,连带着拽下床帐。 「一个时辰还不够?」他在她耳畔笑,带着点戏嚯的意味,「你要的太多了。」 沈定珠美眸睁圆,她顿叫委屈,分明是他食髓知味,不肯罢休。 然而,还不等她控诉,萧琅炎就按着她的下颌,咬着她的唇吻了下来。 这细细密密的吻,原本带着些许怜惜,可后来不知怎么,萧琅炎又横冲直撞起来。 仿佛相比她细弱的嗡吟,他更喜欢看她求饶失神。 一场激烈的折腾过后,沈定珠勉强撑着睏倦的双眼,想送萧琅炎去上朝。 他沐浴完出来,发现沈定珠抱着被子,白皙的肩头露在外面,还遍布着点点粉红的痕。 她困的脑袋轻轻点动,萧琅炎反而神清气爽一般,嗤笑一声:「不用送了,你继续睡吧。」 沈定珠闭着眼,嘴里还坚持说:「那怎么能行呢,不合宫规呀。」 然而,萧琅炎走上前,将她推了一下,美人顺势倒在被褥里,唿唿地睡了过去。 萧琅炎笑得剑眉扬起。 他就知道,虽然沈定珠口口声声都在提醒宫规,可她本性是个娇蛮的姑娘,规矩在她眼里,只有必要时候才遵从。 她困得很了,他就由得她睡。 次日。 沈定珠照旧喝了宫女送来的避子汤。 随后闲来无事,就帮忙浇干元殿的花,那群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让她插手。 想劝,但是又不知道沈定珠是什么位份,只能跟在她身后,一直喊:「主子,您休息会吧。」 这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 为了她,杀前太子,连先皇都死的不明不白,还力压朝议,要给她封个不小的名分。 沈定珠对此一概不知,只是提着壶,笑着对她们说:「我只浇花罢了。」 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却带着宫人,顺着白玉台阶上来。 那人对门口的太监说:「臣妾崔氏,来给皇上送汤。」 崔怜芙一转眼,看见窗口笑盈盈跟宫女说话的沈定珠,手里的食盒「咣」的一下掉在地上。 骨碌碌地顺着白玉阶滚了下去。 沈定珠听见响动,转而看去。 崔怜芙看她的神情,像是见了鬼般,惶恐不安。 第173章 赐封贵妃 宫人们请安:「崔德妃娘娘。」 沈定珠含笑,没有出去迎她,只是站在窗子后,眸光熠熠,娇美动人:「德妃娘娘,你的汤掉了。」 崔怜芙几乎要回不过神来。 宫里都传言,沈定珠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可时隔四年,竟然看见她又笑盈盈地站在皇帝的窗口前。 她比之前崔怜芙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要更美了! 饱满的身形,玲珑有致,正是初夏时节,她身上穿着千金一匹的雪丝绸,桃儿似的胸乳,纤细的腰肢,一颦一笑,都像是盛放的芙蓉。 这样一个勾魂摄魄的美人,竟然真的被皇上找了回来! 崔怜芙回过神来:「沈……沈定珠,好久不见了,你去哪儿了?」 沈定珠柔柔一笑,和煦的风吹过她的乌髮,带来美人身上的幽香:「你是来给皇上送汤的吧?一会皇上回来,我会跟他说一声。」 她没有回答崔怜芙的问题,因为,沈定珠这些年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她要等着萧琅炎给她安排。 若是行差踏错,他们的女儿苏心澄,就认不回来了。 崔怜芙收回目光,步履匆匆地走了。 回到宫里,她的手居然还在抖,宫女看出她的异样:「娘娘,您怎么了?」 「昨天就听她们说,皇上将沈氏带了回来,本宫还不信,方才瞧见,竟是真的,皇上允许她在干元殿待那么长的时间,就像住在自己家一样。」 崔怜芙说着,搅动手中的帕子,眼眸漾出恐慌。 「有她在,本宫还有什么机会登上后位?」 宫女闻言,劝说道:「娘娘急什么?那沈氏的母家,可是戴罪之身,连个爵位官职都没有,怎么能跟您相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她长得漂亮,不过是皇上的一个玩物,就算封妃,也都在您之下啊。」 「何况皇上登基以来,谁也没有宠幸,倒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让娘娘来主持宫宴,这就是表明了对您的肯定!」 在宫女的安抚下,崔怜芙渐渐平静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你说得对,宫里头那位罪人傅氏,还在皇上的心尖上,区区一个沈定珠,本宫怕什么?」 从前沈定珠只是侍妾,现在就算回宫,也越不过她前头去! 然而,次日,萧琅炎下旨,将沈定珠封为了贵妃。 六宫中妃嫔不多,加上沈定珠,一共就一妃一婕妤还有四个贵人。 原本沈定珠没回来之前,崔怜芙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妃嫔,常常以正宫娘娘自居,而现在,却彻底被沈定珠抢走了风头。 萧琅炎不仅将她封为贵妃,还赐她住在离皇帝寝宫干元殿不远的瑶光宫。 徐寿公公带着人,帮沈定珠迁居。 瑶光宫占地颇广,偏殿还没住别的妃子,故而这里的一切,都归沈定珠所有。 院子里凿了一个小池子,小假山上潺潺流水而下,还有个赏景的亭子。 仔细看来,十分有意境。 徐寿公公指着瑶光宫的匾额,笑眯眯地说:「贵妃娘娘,这是皇上亲笔写的,昨儿个才表出来。」 「不光是这,还有宫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都是崭新的,您瞧瞧,还有什么想添置的,尽管跟奴才说。」 沈定珠微微一笑,对于这些,她没什么可挑剔的,便说都好:「多谢徐公公操劳了。」 「哪儿能是操劳,」萧琅炎成为皇帝以后,徐寿跟在他身边,也比往日多了一丝圆滑,笑着说,「皇上对贵妃娘娘的真心,奴才看在眼里,往后还要娘娘提携。」 对于客气话,沈定珠都是应了下来。 再往里走,看见院子里等候的宫女,徐寿说:「这是皇上特地交代的,都是从前伺候过娘娘的老人,您瞧瞧,可满意?」 沈定珠美眸神色已然怔怔。 她上前一步,牵起一个低着头的宫女的手。 「沉碧?」 那宫女抬起头来,果然是沉碧,她满眼泪水,顿时跪下:「娘娘!奴婢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当初大家以为沈定珠葬身火海,沉碧三次想要自尽,都被萧琅炎派人拦了下来。 「奴婢以为您死了,一心随您而去,可皇上却让奴婢好好等着,说主子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一旁的宋嬷嬷连忙上前,轻轻拍打沉碧:「你这丫头,娘娘回来是好事,怎么还说死不死的?」 沉碧连忙打了自己两巴掌:「奴婢说错了,请娘娘责罚。」 沈定珠哪儿捨得打她,这都是从前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亲人。 她连忙拉住沉碧的手,眼眶湿润:「宋嬷嬷也在。」 转而一瞧,另外一个少言寡语,却拿泪眼看着她的,不是绣翠又是谁? 徐寿笑眯眯地上前:「剩下一个宫人是月白,另外配了四名粗使太监,娘娘尽管使唤。」 沈定珠说了多谢,等徐寿将一应摆设都安置好以后,她与众人其乐融融地交谈。 沉碧倒茶,宋嬷嬷给沈定珠拿了一个软垫靠在身后。 绣翠上前,哽咽着说:「奴婢知道,终有一日,娘娘一定会被陛下带回来的。」 沈定珠笑的柔和:「怎么这样确定?」 「娘娘的每一年生辰,皇上都会站在烧毁那间院子里,这在宫里头,都不是秘闻了。」绣翠说。 沈定珠笑了起来,却没将这话当真,听听就罢了。 她让宋嬷嬷点了一下殿内的财物。 按照礼仪规定,宋嬷嬷是她身边的掌事嬷嬷,另外两名大宫女分别是沉碧和绣翠。 月白和几个小宫女、小太监,都是粗使的。 沈定珠环顾了一圈,纳闷:「怎么不见春喜?」 萧琅炎将过去的老人都送回来了。 没道理少一个春喜,当日,还是春喜腿脚快,为她去请的岑太医。 没想到,听了沈定珠问的话,沉碧她们几人脸上,都闪过为难。 沈定珠直觉出事了。 她娇丽的眉宇沉了下来,颇有些威严:「宋嬷嬷,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宋嬷嬷不敢隐瞒,低着头道:「回娘娘,春喜他去年得罪了傅氏,被罚去暴室了……」 沈定珠眉心一跳。 「他做什么得罪傅云秋了?」 「傅氏身为罪人,留在宫里,皇上不许任何人去探望,可春喜那日不知怎么偏偏去了,傅氏闹的要死要活,偏说春喜要轻薄她,可怜春喜解释不清,就被皇上发落去了暴室。」 沈定珠心下一沉。 春喜机灵,不会做出这种事,多半是被傅云秋害了。 她按了按眉心:「传暴室的管事,将春喜提来见我。」 沉碧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来:「娘娘,暂且缓缓吧,您刚回宫,犯不着此事跟皇上生嫌隙。那傅氏身为罪人,被禁足了,一天天花样还多得很,想尽办法闹的皇上去见她。」 「她心思深,要是跟皇上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对您不利!」 沈定珠娇艷的眉宇扬起威严:「我现在是贵妃,提审一个暴室的罪人,难道没有权利?何况,我也并非为了包庇,而是替春喜查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她不在,没有人给春喜做主。 如今她都回来了,这件事怎么说也不能不管。 何况,她早晚要跟傅云秋对上,身处这个位置,沈定珠知道,自己跟她就是敌人关系。 第174章 投湖争宠? 暴室的管事宫人,带着春喜来到沈定珠面前。 管事还是当年那个粗蛮的姑姑,从前沈定珠去将宋嬷嬷带出来的时候,这位姑姑横眉冷对,态度很是轻慢。 而今,此刻再面对沈定珠,她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不住地微微发抖。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已经将罪人春喜带来了。」 沈定珠身穿妃色湘绣锦罗裙,外披一件孔蓝薄纱,衬得肌肤盈盈,高绾的鬓髮,又由鬓边垂下来两绺。 娇柔的媚态中,却因她不笑,显露出几分清冷。 沉碧站在沈定珠身旁,语气不善道:「两个时辰前,娘娘就说要见春喜,为何你拖到现在才过来?莫非存心磨蹭,对娘娘不敬!」 管事姑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磕头求饶。 「娘娘明鑑,奴婢万万不敢不敬,而是罪人春喜被关了许久,身上脏污恶臭,原是不应给娘娘带来的,但您的口谕不能违背,所以将他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沈定珠美眸漆黑,昂了昂小巧的下颌:「带上来吧,别让他一直在外面站着。」 「是。」沉碧点头,对外,「娘娘要见春喜,传上来!」 两道门外,那瘦削的身影,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主子!」沈定珠还没看清楚春喜如今的模样,他却在进门的时候就跪下,哭的撕心裂肺,好像受了不少委屈。 沈定珠定睛看去,春喜右手的小拇指,竟然没了! 她瞳孔一缩,站起身来:「春喜,你的手怎么了?」 「回娘娘,」春喜抬起头,那张原本机灵聪明的脸,变得极其憔悴蜡黄,他泪眼模煳,「傅姑娘嫌奴才碰了她的手,暴室的人为了讨好她,就断了奴才一根指头!」 管事姑姑面色惨白,忙说:「贵妃娘娘,这个不能怪奴婢,暴室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自然就是萧琅炎的命令了。 沈定珠走上前,拉起春喜的手打量。 她手指白皙娇粉,而春喜的手上,遍布伤疤,两相对比,触目惊心。 再瞧他身上衣服虽然是新换的,可是身上的血腥臭气难掩,可见他在暴室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看来宫人都瞧得出来,萧琅炎对傅云秋不同,所以才这么作践春喜。 春喜惶惶不安地缩回手,哭着说:「奴才如今不人不鬼,不能碰脏娘娘玉体。」 沈定珠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当初若没有你机灵,及时叫岑太医来,本宫哪儿还有命活着?」 春喜痛哭流涕,抱着沈定珠的鞋子,直说死也瞑目了。 沈定珠斜睨管事姑姑一眼,黛眉轻拧,神情严厉,像春风里的刀子。 「春喜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当初调查了没有?」 管事姑姑跪下来,惶恐地回答:「贵妃娘娘,当初的事情,是这样的。」 她不敢隐瞒,知道沈定珠要为春喜澄清冤屈,便将查到的和知道的,一五一十说清楚了。 原来,去年的某日,是沈定珠「被烧死」的忌辰。 她「死后」,萧琅炎明令禁止不允许为她焚烧纸钱和香烛,也更因宫里规矩,不能随意祭拜。 可春喜是个念旧的奴才,也心细胆大,沈定珠「死后」每年的忌日,他都会偷偷悼念。 去年忌日也不例外。 他为了避开巡逻的禁军,就提着篮子,悄悄地去了靠近冷宫的幽兰湖边。 原本是准备给沈定珠放几个河灯,祈福她早日投生,但宋嬷嬷恰好找到之前沈定珠绣的几个帕子和一些旧物。 于是春喜打算一起烧了过去,以此寄託思念。 万万没想到,那风将一张帕子吹跑,春喜生怕被其余人捡到,发现有人偷偷祭拜沈定珠,于是追着帕子,就这么跑进了关押傅云秋的院子。 那日也十分凑巧,平时在外看押的禁军,竟无一人在门口,就这么让春喜进去了。 春喜还没捡着帕子,傅云秋就抢先一步。 管事姑姑说:「后来罪人春喜就着急了,对傅姑娘举止不敬,甚至将她扑倒在地……」 春喜急忙抬头,怒气沖沖地反驳:「奴才没有!是傅姑娘抢了帕子,不肯还给奴才,她让奴才跪着求她,奴才也跪了。」 「可是傅姑娘却说,主子身世不堪,死得正好,还说要将奴才祭拜的事传出去,奴才一着急,才去抢她手上的帕子。」 「可是,可是,」春喜说着都快急哭了,「她跌倒在地,奴才抢过帕子藏起来的时候,那守门的禁军就回来了,将奴才抓住。」 宫人犯了错,自然是送到暴室。 春喜一开始不敢说自己在祭拜沈定珠,再三严刑拷打后,他才招了。 原本事情不大,且春喜祭拜的纸钱和河灯,都被禁卫找到了,身边要好的太监,也能为他作证,他确实每年都在祭拜。 按理,打几十个板子就过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傅云秋哭着要上吊,还说自己被太监碰脏了身子,萧琅炎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反而动了怒,将他一直关在了暴室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就算给奴才三条命,奴才都不敢碰那傅姑娘啊,何况奴才是个太监!」春喜委屈地抹着眼泪。 沈定珠听完了全部过程,神情复杂。 不让傅云秋受一点委屈,这倒是符合萧琅炎的性格。 「沉碧,你带着春喜,去太医院开药,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伤,一起治了。」沈定珠美眸沉沉地说。 管事姑姑惊讶抬头:「娘娘,这罪人是皇上要关押的,没有圣旨,奴婢也不敢随意放人啊。」 沈定珠转而看着她,娇丽绝美的面容,十分威严凌厉。 「那你就跟着他,他又跑不掉,皇上那儿,本宫会为春喜求来一道圣旨。」 说罢,她摆摆手:「下去吧。」 春喜感恩戴德,哭着跟沉碧走了。 原本沈定珠以为,当晚萧琅炎就会来兴师问罪。 然而,他被朝政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听说在御书房忙到了二更天。 第二日一早,沈定珠被宋嬷嬷伺候着起身。 就听说一个惊天消息。 「娘娘,那傅姑娘,昨夜投湖了。」 第175章 拿捏 沈定珠黛眉扬起惊讶的弧度,手中的玉勺都忘了搅动。 宋嬷嬷继续说:「不过,只是刚掉下去,她那宫女就闹的动静不小,附近的禁军赶了过去,见人救了。」 「奴婢听说,一早她的贴身宫女就去了御书房外,跪着求见皇上,还说请皇上倘若不能还傅姑娘一个清白,就请赐她一死。」 沈定珠起先惊讶,随后俏丽的面色,趋于平淡。 她慢悠悠的品尝金丝鸡羹,差点忘了,前世傅云秋就是这些把戏。 今儿上吊,明天又病重,萧琅炎若是去看她,她便又将人拒之门外。 欲擒故纵的把戏,隔三差五就要来个好几次。 「不用管她。」沈定珠红唇吐出冷冷的话语,「由她去闹,皇上愿意纵容她,也跟本宫无关。」 宋嬷嬷点头,又说:「沉碧方才来回禀了,春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多达十几道,尤其是脚腕上有一道口子,上药的时候血淋淋的。」 「沉碧让奴婢帮忙转告,今日她还要跟着春喜在太医院换药,故而午后才能赶回来。」 沈定珠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初夏的风有些燥热,徐徐吹过庭院笔挺的绿树,叶子交错声音飒飒。 光影照壁,投映在庭院里,带来婆娑的影。 她有点想孩子了。 不知道澄澄这个小傢伙,在父母那乖不乖,还有夏天要到了,小傢伙最怕蚊虫叮咬,每次那胖乎乎的小手上,好几个红点点。 沈定珠知道,萧琅炎现在正在应对战事,菩月公主已经和亲到了北梁,然而,北梁却不顾和亲之谊,暗中资助长琉国发兵晋朝。 萧琅炎正为此事头疼。 她就不能开口说要见孩子,给他添麻烦。 傍晚,萧琅炎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参见皇上。」门口响起宫人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彼时,沈定珠正靠在贵妃榻上,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打着扇,另外一只手持着书卷,懒洋洋地看着。 萧琅炎进去的时候,她身上的裙子松松垮垮,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胸口春光无限。 「穿的什么衣服?宫中绣坊司就给你送这种布料?」萧琅炎一进门,俊冷的脸就黑沉沉的。 沈定珠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都是寻常的贵妃规格衣裳,哪里惹他不顺眼了? 「皇上不喜欢,一会臣妾换了。」她倒是没生气。 萧琅炎转而坐去了她方才躺的椅子上,沉碧端茶过来,萧琅炎伸手去接,哪成想,一下子碰倒茶盏。 还好是凉茶,茶水飞溅,落在了他龙袍袖口上。 萧琅炎眼神阴冷下来:「不会办差,就滚出去,换个人来。」 沉碧吓得神情惨白,急忙跪下来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沈定珠狐疑地看着萧琅炎,他是怎么气不顺了? 她主动道:「沉碧先下去吧,叫徐公公拿件干净的外袍过来。」 紧接着,怕周围的宫人遭殃,沈定珠让他们都先行退下。 等人都走了,沈定珠为萧琅炎脱下打湿的外袍。 萧琅炎坐在贵妃榻上,长眉下,一双锐利的薄眸漆黑沉冷。 沈定珠走到他面前,提裙准备跪下。 萧琅炎面色一冷,抬手就抬住了她的膝:「你干什么?」 沈定珠眨着纤秾的长睫:「皇上是为了傅云秋的事跟臣妾生气,臣妾知道,可是春喜已经被关了一年,傅云秋再大的委屈,都该散了。」 「皇上要是气不过,臣妾可以一直跪着,您消气为止。」 想来想去,沈定珠都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 在萧琅炎眼里,春喜轻薄了傅云秋,他没有杀了春喜,已经是留面子了。 所以来了她这瑶光宫,处处看不顺眼,先挑剔她的衣裳,又说她的宫人。 萧琅炎浑身威压尽显,他不说话时,整个人的气势锐利难当,透着上位者的凌厉威严。 罩着纱笼的宫烛燃烧旺盛,整个大殿富丽堂皇,萧琅炎盯着他面前的美人,她垂眉平静,姣好的面容,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他冷冷道:「你一定要给春喜作保,是不是?非要跟朕作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沈定珠眉心一跳,抬起浓密乌黑的长睫。 「皇上,您是明君,何苦为难他一个小太监?若不是傅云秋抢了臣妾的帕子,春喜又怎么会跟她争夺起来,说到底,春喜是个忠僕,为了臣妾罢了。」 萧琅炎勐地甩袖站起身:「忠僕?他确实是你的好僕从,给你『祭祀烧纸』,也要把周陆离的信件送过去,真是好得很啊!」 最后一句,难免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 沈定珠一怔,这下真的困惑了:「周将军的信件?」 萧琅炎别开头,一时没有回答,他站去窗前,沈定珠看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能感受到他阴沉的怒火,节节攀升。 沈定珠默默说:「皇上,您这怒火来的实在没道理,也该说明白,让臣妾做个明白鬼。」 好一会,萧琅炎才沉息,侧首道:「周陆离自请去边疆驻守,曾给你写过两封信,被朕扣留了。」 在沈定珠「死后」,这些原本被锁在箱底的旧物,都因为萧琅炎的登基,而重新被分配到宋嬷嬷手里。 宫人都以为这些东西是沈定珠的遗物,故而那两件拆封的信,谁也没有打开看过,宋嬷嬷连同帕子,一起交给了春喜。 春喜不识字,只知道祭拜沈定珠,烧她的旧物给她,哪想到,在萧琅炎眼里,他负责将周陆离写了思念的信,送到九泉之下! 沈定珠这下全明白了。 萧琅炎声音冰冷彻骨:「朕还留了他一条命,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你是朕的女人,他即便不知情,也不该瞒着朕,肆意祭拜,何况其中,还夹杂别人的私物。」 沈定珠只觉得春喜这罪,实在受的冤枉! 这小太监不怎么识字呢! 「哎。」她轻轻嘆气。 萧琅炎回眸,眼里怒火灼灼:「怎么?你替谁惋惜?是那小太监,还是你没看过的周陆离的信?」 沈定珠走上前,指尖轻轻拉住萧琅炎的手,两人一起站在窗前,他身形高大,而她倩影娇小,犹如一对璧人。 「皇上,春喜这么做,不正是替臣妾做了一件好事吗?臣妾就算收到周将军的信,也会马上烧了的,他帮臣妾烧了,正是做的对呀,您怎么还罚他?」 萧琅炎眸色沉了沉,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但在沈定珠三言两语的安抚中,他拧紧的冷眉渐渐松展。 沈定珠最是了解他的气性在哪儿。 她是萧琅炎的人,在他眼里,就是他的物品,被别人看一眼都不行,她跟傅云秋的区别,就在于,傅云秋是他喜欢的人,所以他会给予尊重。 沈定珠语调娇柔地说:「皇上知不知道澄澄为什么叫心澄?」 「朕怎么会知道,你胆子大的,敢自己将孩子生下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恐怕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萧琅炎冷冷说。 沈定珠笑了一下,摇摇烛火中,美人芙蓉娇面,蛾眉婉转,绝丽多姿。 「大火之前,您给了臣妾一本佛经,叫《观心澄净》,皇上自己都忘了吧?」 萧琅炎一怔,竟想起这事。 沈定珠轻轻搂抱住他的胳膊:「其实臣妾拼命,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子,在取名的时候,也想让皇上参与进来。」 「所以,选择了心澄这个名字,要是春喜烧臣妾的旧物是错的,那臣妾念着往日皇上随手给的一本佛经,是不是也错了?」 萧琅炎垂眸,看着半靠在怀里的娇软美人。 她眉眼覆着一层轻柔的光,当真像是月姬神女一样。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方才的心火,竟然全被她浇灭了。 沈定珠便是有这样的能耐,五步之内,让他生气,三步之内,又马上捏住他的心一样。 外间的宫人抬头看了一眼,窗口内,月色下,他们的皇上已经抱着娇美的贵妃娘娘,研磨般细细去吻她的唇了。 众人纷纷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次日。 萧琅炎下令,春喜是被冤枉的,从而为了补偿他,晋为二等大太监,准他养好身体以后,统管瑶光宫的大小事务。 宫中人人啧啧称奇。 皇上只是去了沈贵妃宫里一趟,马上改变了态度,春喜再怎么欺辱过那位傅姑娘,都不重要了。 因为沈贵妃为他做主,皇上就说他无罪!谁还在乎那傅姑娘的心思? 一时间,宫内见风使舵,都知道该讨好谁了。 崔怜芙得知此事以后,立刻带着见面礼,恭恭敬敬地拜访沈定珠。 「贵妃娘娘,这是之前我母家来探望臣妾时,给臣妾带的香花膏,听说,对那处有缩阴奇效。」 崔怜芙小声地说,有些讨好的语气,但当她主动打开瓷盖,一股麝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定珠只是闻了一下,面色大变。 她拿帕子掩住口鼻,美眸惊慌:「快拿开!」 第176章 不求名分,也不求地位 崔怜芙吓了一跳,不知怎的惹她不快了,一旁的沉碧等一干人等,凶神恶煞地上前。 「崔德妃娘娘,您带了什么东西来?」沉碧护着沈定珠,气势汹汹地低头一看。 崔怜芙生怕她们误会,急忙按着敞开的盒子递上前:「就是普通的香花膏呀!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定珠面色白了白,拿帕子捂着口鼻,无力地挥了挥手:「没什么事,只是这气味本宫闻不惯,你先回去吧,东西也带走,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崔怜芙见沈定珠避如蛇蝎般扭开了头,心道怪异,不得不告退离去。 她刚走,沈定珠就让沉碧和绣翠去将窗子都打开。 她闻不得麝香,不然,就会马上浑身起疹子。 方才她只是闻了两下,应当不会有事吧? 「娘娘,这个沈贵妃,未免太拿乔了!」回去的路上,崔怜芙的宫女跟她抱怨。 满园夏景摇曳,繁花锦簇竞相开放,蝴蝶缭绕其中。 浅浅的热浪随风而来,崔怜芙眼中粼粼。 她气得绞紧帕子,咬牙切齿的。 她有心讨好沈定珠,可沈定珠却将她当成洪水勐兽,直接把她赶了出来。 崔怜芙越想越生气,脚步更加匆匆,刚走过一道紫藤花掩映的垂花门,就跟一个宫女迎面撞上了。 「哎哟!」崔怜芙吃痛,率先骂了过去,「不长眼的东西,连你也敢欺负本宫?出身下作,真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 她伸手,狠狠揪住那名宫女的耳朵,宫女吃痛,跪下来求饶。 「崔德妃娘娘恕罪,奴婢是傅姑娘身边的近侍,傅姑娘不舒服,奴婢刚给她取药回来。」 崔怜芙瞪着一双杏仁眼,气势汹汹:「傅姑娘?不过也是个不老实的罢了,惹恼本宫,一样收拾!」 说着,崔怜芙看见那小宫女拿的装药的瓷瓶,已经在地上摔碎了。 她咬牙切齿,觉得今日真是晦气,于是转身,将盒子里的那瓶香花膏拿出来,狠狠地砸在小宫女身上。 「赔给你,拿去给那便宜的傅姑娘用,她要是能将皇上抢回来,算她厉害。」 说着,崔怜芙提着裙摆,怒气沖沖地走了。 小宫女忍着痛,目光狐疑地看着那香草膏,她闻了闻,将东西揣进袖子里,带回去给了傅云秋。 彼时,傅云秋一身月牙白的衣裳,不施粉黛,坐在窗边望着宫道的方向。 整个院子的宫人都知道,她在等皇上来。 当小宫女将东西带回来,并且呈给她的时候,傅云秋打开盖子一闻,立刻瞳孔紧缩。 她抬起头来:「是崔怜芙给你的?」 小宫女点头:「是啊,奴婢回来之前,去悄悄地打听了,听说崔德妃是从沈贵妃宫中出来的,她怒火滔天,恐怕,是被沈贵妃训了。」 傅云秋垂眸看着,唇瓣抿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这个香花膏,她太熟悉不过,因为,她之前就用过,除了有缩阴讨好男人的效果,还是一种催情剂! 小宫女看着傅云秋像鬼魅一样痴痴地笑了起来。 只见,傅云秋打开盒子,用指尖挑了点奶黄色的药膏,涂抹在手腕上。 「雪溪,」她幽幽地道,「你去请皇上过来,告诉他,之前他让我交代的事,我愿意说了。」 两个时辰后,天色将晚。 西边的天空烧出橙红的绚烂,金乌缓缓沉入山下,为金碧辉煌的皇宫,带来最后一丝余温。 萧琅炎也是在这个时候,踏入傅云秋的院落。 屋内,傅云秋没有点灯,抱膝坐在窗下,瀑布发披散在肩膀上。 而萧琅炎高大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皱着剑眉,嫌她故弄玄虚。 「该说的,你都说出来,朕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傅云秋笑了笑,声音凄凉,她缓缓站起来,看着萧琅炎,满眼通红的泪光。 「琅炎,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我知道错了,当初我不应该选太子,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 她走上前,身上浓烈的香味,让萧琅炎皱了皱眉,很是不喜的后退半步。 傅云秋含泪说:「我不求名分,也不求地位,我可以比沈定珠更加卑微,她做的,我也能做到,只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她扑向他的怀里,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因着她扑来的实在突然,萧琅炎顿时将她推开。 他眉宇间凝着杀意:「事到如今你还想玩什么把戏?」 「先皇给明王的一半虎符,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 与此同时。 瑶光宫中,沈定珠轻轻抓挠胳膊上起的红疹。 好痒!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自己对麝香的忍耐度。 崔怜芙只是将东西送来,她稍微闻了两下,也马上开窗散风了,可下午的时候,就起了一片片红疹。 先是从脖子上开始,随后,便是胳膊和腿。 方才岑太医带着医女来过,也开了药,这会刚刚抹下去,还没起效。 宋嬷嬷端着药进来,瞧见沈定珠抓挠,连忙按住她的手:「好娘娘,可千万抓不得,若是留下伤疤,那就难看了。」 沈定珠俏丽白嫩的脸蛋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这感觉,就好似蚂蚁在浑身爬动一样,宋嬷嬷,快将药端来,本宫早点喝了好受些。」 沉碧看着沈定珠这么难受,跟着气愤不已。 「都怪崔德妃,好端端的,来送什么缩阴膏,本就不正经,天天还想着歪门邪道!娘娘,您应该跟皇上告状,好好修理她。」 沈定珠喝完了药,拿帕子沾了沾额头上的香汗。 她纤秾长睫轻动,语气淡淡:「罢了,她并不知道本宫对麝香敏感,既不是故意,何必为难她。」 就在这时,春喜一瘸一拐地慌忙跑进来,差点撞倒端着空药碗的宋嬷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沉碧急忙上前扶住,嘴里叱骂:「春喜!你疯了啊,在宫里横冲直撞,不想活了?」 春喜一脸苍白,急忙跪在沈定珠的榻前。 「娘娘,出事了!」 沈定珠正在拿翎羽橙锦扇轻轻刮着胳膊,闻言心头忽然跳漏一拍。 「怎么了?」她连忙坐起来。 第177章 他好像很爱她 「娘娘,刚刚外宫来信,说小主子忽然腹痛不止,还高热难忍,请了两个郎中都不顶用,沈老爷想请一名太医过府。」 她有女儿的事,沉碧他们都知晓,一开始,沈定珠不想说,但萧琅炎让他们知情,作为内应,时刻能跟宫外的沈家联繫上,也好解开沈定珠的相思愁。 这会儿,沈定珠花容失色,听到苏心澄生病以后,她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你即刻去找徐寿公公,请他让皇上派太医出宫,」说到这里,沈定珠急匆匆往外走,「算了,我自己去找皇上。」 春喜连忙跟在她身边,急得满头大汗,却有些吞吐:「娘娘,可是……可是皇上现在不方便,奴才刚刚已经去找过了。」 沈定珠豁然看向他:「什么不方便?」 「奴才……刚刚去找徐寿公公,发现徐寿公公他们等在傅云秋的院子外,他们说方才皇上交代了,没有他的命令,不能随意闯入。」 所以,春喜这才慌了神,回来跟沈定珠汇报。 沈定珠听了他的话,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长睫颤如蝶翼,白皙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 如果萧琅炎跟傅云秋故梦重温,此刻,谁也打扰不了他。 孩子生病,跟傅云秋比起来,孰轻孰重,沈定珠心里有数。 她顾不得生气难过,急忙思索对策。 现在让人去找宫外的鬼医已经来不及了,鬼医行踪不定,就算给他留信,他也得三天后才出现。 而宫中的太医,没有萧琅炎的御令,不能出宫私诊。 何况,沈家还未被洗清罪名,身份敏感,除了岑太医,别的太医恐怕根本不敢帮她。 可今日,恰巧岑太医就在宫中当值! 方才还给她看了疹子。 沈定珠来回打转,须臾,她停下来:「沉碧,给我更衣,我带一名太医出宫。」 众人面色煞白,纷纷跪下:「娘娘,不可啊,您现在是在册的妃嫔,若无皇上允准,您不能私自出宫,就算走到门口,禁军也不会放咱们离开。」 沈定珠心急如焚:「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澄澄的病来得急,我还要等皇上跟傅云秋旧梦重温结束,才去救我的孩子吗?」 她拿起外披就往外走。 沉碧和绣翠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腰。 「娘娘,」沉碧哭着劝说,「您若是强行出宫,按宫规是死罪。」 绣翠也道:「奴婢去强闯傅云秋的院落,不管皇上在做什么,奴婢都将皇上的御令请回来。」 沈定珠急得面红耳赤,伸手想打阻拦她的这两个丫头,然而,沉碧和绣翠都是忠僕,沈定珠下不去这个手。 她身上难受的厉害,却不及担心孩子的万分之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斥责的声音:「吵什么?」 沈定珠惊诧抬眸,萧琅炎竟回来了。 奇怪的是,他早上离开时穿的龙袍,此时已经换了一件,薄冷的眉宇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定珠管不了那么多,连忙扑去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萧琅炎臂下肌肉一僵。 「皇上,澄澄又发了疾症,臣妾爹娘束手无策,请您快派岑太医出宫诊治吧!」 萧琅炎面色一变,即刻下旨,让陈衡轻功去办。 随后,他看向徐寿,语气低冷阴沉:「你说春喜来找你,就是为这事?」 徐寿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当时您正在楼里说话,吩咐了谁都不许打扰,奴才就没有过问春喜是何急事。」 萧琅炎上前一脚,狠狠将徐寿踹倒。 「混帐东西!」他眼睛充血,如同发狠的狮子。 徐寿八尺身形,被踹的直接撞上桌角,顿时出了血色。 沈定珠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拽住萧琅炎的胳膊:「皇上息怒。」 她使了个眼色,让沉碧将徐寿搀扶出去上药,徐寿不敢,知道自己惹了萧琅炎大怒,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磕头。 沈定珠轻轻拽了一下萧琅炎的衣袖,萧琅炎才青筋暴起地怒喝一声:「滚!」 徐寿这才被沉碧搀扶着出去,宋嬷嬷和春喜一干人等暂且退下。 萧琅炎按了按眉心:「你也离朕远点。」 沈定珠听言一怔,沉默地倒退了两步。 他坐在贵妃榻上,而她站在灯火旁边,殿内分明烛火明亮、碧玉辉煌,可沈定珠却觉得,她整个人困在樊笼中。 一点苦涩,顺着心里的缝隙流出。 她背过身去,身上的红疹痒得难受,她轻轻抓挠,不愿让萧琅炎看见她的狼狈。 再去计较他这个时候去和傅云秋旧情復燃,已经没有意义了,沈定珠只盼望着澄澄能好起来。 她指甲刮过肌肤,带出轻微的沙沙动静。 突然! 一只火热的大掌抓住她的手腕,勐地拉开:「你方才就一直在挠,到底怎么了?」 萧琅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擒着她的手腕,充血的薄眸垂下一看,倏而一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那露出来的粉白肌肤上,竟有点点红疹,触目惊心。 沈定珠别过脸去,勐地将手抽了回来,拢紧衣裳,她眼圈红红,语气冷淡:「臣妾没什么事。」 「红疹怎么来的?」萧琅炎追问。 沈定珠不答,他便阴沉道:「你不说,朕就送沉碧她们进暴室,没有伺候好你,该当死罪!」 沈定珠闻言回眸,娇弱的身躯颤如风中的蒲柳,她捏紧拳头,一双含泪水眸瞪着萧琅炎。 「皇上将臣妾当成玩物就罢了,连臣妾身边的宫人也如此轻贱,为何每每都要作出这副疼爱臣妾的样子?」 「澄澄急病来势汹汹,春喜去找您请令送太医去诊治的时候,您却在傅云秋那儿!臣妾不配指责您什么,但女儿既不重要,臣妾的红疹又有什么要紧?皇上何必迁怒她人!」 她说着,竟在萧琅炎面前气哭了。 想着女儿的病情,真是心焦如焚,作为母亲,却连见孩子一面也要等待。 沈定珠跌坐在贵妃榻上,哭的伤心欲绝。 萧琅炎沉默不语,好一会,他才抬起指腹,擦去她的泪水。 「别哭了。」他声音喑哑,连手的温度,亦烫的惊人。 「等明日,朕安排你出宫,去看澄澄。」他又说,声音似乎带着疲惫。 沈定珠拿手背擦拭眼泪,她以为,他也对女儿怀有亏欠,于是低下头,情绪黯然:「谢皇上。」 萧琅炎还有政务,让沈定珠早点睡,他正准备离开,然而,他高大的身躯忽然一晃,整个人朝沈定珠压下来。 沈定珠惊得抬起泪眼,他的唇瓣不小心碰到她的脖颈时,她才发觉他浑身滚烫! 「皇上?」沈定珠推不动他,美眸惊慌地瞧着,却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萧琅炎皱着剑眉,抱着她,竟像是迷迷煳煳:「朕累了,睡会。」 沈定珠急忙喊人进来。 一炷香后。 萧琅炎在她的榻上,沉沉地睡着,太医刚刚离去。 沈定珠坐在榻边,美眸神色乌黑,听着徐寿的汇报。 「贵妃娘娘,这事其实不能怪皇上,不是奴才多嘴,而是皇上不让说。」 「你告诉本宫,皇上胳膊上这么一条伤势是哪儿来的,否则,本宫一把火烧了傅云秋的院子,你且看本宫做不做的出来。」 徐寿面色一僵,片刻后,他低下头。 「傅云秋下了药,皇上为了保持清醒,划伤胳膊,奴才在院子外听到动静的时候赶进去,皇上已经受伤了。」 所以,萧琅炎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是因为血染脏了之前的衣服。 沈定珠无意中碰了他的胳膊,让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而那催情的药对男人的身体约莫伤害不小,萧琅炎服了太医开的勐药开解,但没想到浑身发烫的厉害。 他能来找沈定珠,已是强撑了。 第178章 吃醋 徐寿离去后,沈定珠轻轻为萧琅炎掖了掖袖子。 她身上的痒意总算是止住了,大概是岑太医的药效起了作用。 正当沈定珠想站起来,去镜子边看一看疹子的时候,却被萧琅炎一把握住手腕。 她回头看去,以为萧琅炎睡熟了,却没想到,他薄眸微睁,神情很是疲倦,目光无光。 「你要去哪儿?又想离开朕?」 沈定珠没想到,这么轻微的动静,他都能立刻惊醒。 平时到底是怎样绷着浑身的神经? 她重新坐了下来,垂着纤秾的睫毛,盈盈眸子瞧着他:「皇上的伤势包扎了,臣妾的红疹还没完全消下去,想去镜子前看看。」 萧琅炎这才松开手,沈定珠走到镜前,拉开衣襟瞧了两眼,果然消退不少,她松了口气。 于是回到榻边,萧琅炎竟还强撑着没有昏睡过去。 「你躺到朕旁边来。」萧琅炎道。 沈定珠犹豫了一下:「可是臣妾身上有红疹,宫规有言,身上抱恙不能跟皇上同床共枕。」 萧琅炎俊美的面庞冷白,他嗤笑一声:「朕连你的床都躺了,怕什么,上来。」 沈定珠只好顺从地上了榻,躺在他身旁。 萧琅炎顿时伸臂搂过来。 沈定珠吃了一惊:「皇上,小心您胳膊上的伤。」 「那你不要动,乖乖被朕搂着,朕的伤就会没事。」萧琅炎反而声音低沉喑哑地笑了笑。 沈定珠果真不敢动,被他强行搂在怀里,面对着他坚硬炽热的胸膛,她像个被勒住的兔子,身子软软颤颤。 萧琅炎闭上眼,薄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嗤笑。 「你的红疹如何了?」他懒洋洋地问,仿佛随时会睡过去。 沈定珠轻声细语:「消了不少。」 想了想,她还是说:「皇上中的药,跟连纍臣妾长红疹的药,是同一个。」 萧琅炎拧眉:「怎么得来的?」 沈定珠想了想,犹豫着说了崔怜芙送的。 萧琅炎当时没说话,但气息马上沉了下去。 可见他不高兴了。 沈定珠语气平静地说出了另外一个事实。 「崔德妃其实没什么错,她只是想讨好臣妾,所以送了这样的东西过来,但是傅云秋显然知道这个药怎么用,她今日敢以身犯险,险些害了皇上,明日,她就敢做更疯狂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说到最后,沈定珠冷冷道:「臣妾想惩罚她,只看皇上舍不捨得?」 萧琅炎原本静静地听着,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豁然抬起大掌,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沈定珠吃痛,一声娇唿。 她抬眸,有些气愤的美眸,对上萧琅炎深邃的眼。 「皇上捨不得就直说,何必欺负臣妾。」 「朕不是捨不得,而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这种话,朕就罚你。」萧琅炎声音低哑。 末了,他补充道:「给她留条性命。」 沈定珠一怔,看向萧琅炎的时候,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英俊黑冷的眉宇,皱的很深,大概在忍着痛。 毕竟,胳膊上那么长的一条伤口,沈定珠看太医给他上药的时候,那血淋淋的模样,都不忍细看。 而萧琅炎为了保持清醒,对自己下手倒是真狠。 可即便如此,他都捨不得真的要了傅云秋的命。 沈定珠红唇喟嘆出一口气:「臣妾知道了。」 萧琅炎大掌禁锢着她的腰身,原本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沈定珠也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昏昏欲睡。 忽然,她睁开水眸,按住他不老实的手。 沈定珠水眸中染上一层薄怒,美人娇面,生动的犹如怒放芙蓉。 「皇上,您再不老实,臣妾就去偏殿睡了。」 萧琅炎睁开薄眸,展眉嗤笑。 他吻了吻沈定珠的眉心:「朕就是想问你,方才是吃醋了吗?你是不是为朕吃醋了?」 沈定珠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萧琅炎见她没有露出被他猜中的神情,薄眸中的深邃跟着冷了下来。 他大掌向下,按住她的臀,嘶声低哑,带着点霸道的威胁:「真的没有吃醋?」 沈定珠怕他胡来,不仅她身体不适合承欢,而他的伤更不能折腾。 不然,以萧琅炎平时用力冲撞的模样,他的伤势不过度撕裂才怪。 沈定珠便只能忍下来,嘴上顺着他的意,说:「吃醋了。」 萧琅炎仿佛这才满意一般,大掌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睡吧。」他大发慈悲,放过她了。 沈定珠心下无奈,她有时愈发看不懂萧琅炎了。 不一会,沈定珠睡着了。 萧琅炎才重新睁开薄眸,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皎白粉红的面颊。 连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今日傅云秋逼近的时候,他就算是要了她,也没什么,毕竟他已经是皇帝了。 萧琅炎从前也想过,他不会只有沈定珠这一个女人。 然而,当傅云秋像沈定珠一样,环抱上他的腰的时候,萧琅炎竟觉得噁心。 脑海里不断闪过沈定珠的面孔,还有澄澄喊阿爹的样子。 他竟有一种背叛她们母女俩的愧疚感。 等萧琅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仅将傅云秋踹去一旁,还用她的簪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臂,保持清醒。 药效过后的那一瞬间,他只想快点去看沈定珠。 他竟然怕,怕她知道他和傅云秋共处一室,怕她误会。 想到这里,萧琅炎搂紧了她的腰,将沈定珠困在怀里。 睡梦中的她皱了皱黛眉,发出不满的哼声。 萧琅炎只觉得她可爱。 次日。 沈定珠醒来的时候,萧琅炎已经上朝去了。 哪怕他受了伤,但朝政一日都不能耽误。 岑太医来给沈定珠回话:「主子,小殿下……没有生病。」 原来,苏心澄去了外祖家生活,一开始有表哥沈青山陪着,倒是没心没肺地玩了两天。 奈何,第三天就开始偷偷地哭,想找沈定珠和萧琅炎。 孩子刚离开母亲,十分的不适应,开始不吃不喝。 沈老夫妇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可她依旧闷闷不乐,小傢伙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装病了。 仿佛她知道这样,就能看到阿爹和娘亲。 所以郎中去了,把脉说无事,但苏心澄喊着好热,又说肚子疼,折腾了半宿。 后来,岑太医去了,看出端倪,拿了一根糖人去换,才让苏心澄说了实话。 沈定珠听着岑太医的话,分外无奈。 「这孩子!」她重重嘆气,想要责怪,可又捨不得。 苏心澄才四岁多,从出生到进京,没有一天是离开她身边的。 不光是孩子想她,她也想女儿。 然而,沈定珠万万没想到。 过了两三日,萧琅炎安排人,将苏心澄偷偷带进宫了。 第179章 阿爹,这是娘亲给的药 苏心澄进宫的昨日,萧琅炎就拉着沈定珠侍寝了一次。 早上避子汤被送来,沈定珠看着浓褐色的汤药,忽然想起前世的死因。 距离她前世忽然中毒身亡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最近沈定珠对进口的东西,都十分谨慎。 原本她不愿喝这药,但是,药是岑太医开的,应当没什么问题。 沈定珠喝了以后,忽然想起,前世她之所以中毒暴毙,会不会跟那颗绝子药有关系? 之前,她委託鬼医查药里的成分,是绝子用的,不含剧毒,但前世的那段时间,她为了不成孕,吃的就是这样一味绝子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绝子药又怎么会让她中毒呢?莫非是跟什么食物相冲? 沈定珠让宋嬷嬷将柜子打开:「把蓝布包着的药拿过来。」 打开以后,里面还剩下两粒药丸。 正是很久之前,娴妃想强行餵给她的绝子药,被她藏了起来,当时沈定珠觉得,日后她一定会有机会用到。 可现在,她怀疑这个绝子药是她中毒的契机之一。 于是,沈定珠决定,想个办法送出宫,让鬼医根据药的成分查找,看看跟什么食物相冲。 就在这时,徐寿牵着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娘亲!」苏心澄高高兴兴地大喊,忽然想起徐寿的交代,连忙捂住小嘴,小心翼翼地喊,「娘亲,澄澄来了。」 徐寿笑眯眯的,给沈定珠请安。 沈定珠大喜过望,上前两步,将苏心澄抱在怀里。 「徐公公,澄澄是怎么带进来的?」 「皇上设宴款待几位心腹大臣,允许他们带着家眷入宫,娘娘放心,小殿下进宫路线隐蔽,皇上也下了令,奴才们小心伺候,必不会叫人看见。」 沈定珠心头一阵暖流经过,怪不得昨晚萧琅炎抱着她的时候,情动万分还要许诺:「让女儿来看你,你再叫一声琅炎。」 想到他的举动,除了脸红以外,竟觉得有些体贴。 沈定珠紧紧地搂住苏心澄,美眸浸了几分泪花。 徐寿识趣地退下:「娘娘好好跟小主子聊着,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相处呢,奴才去外头候着。」 他出去后,苏心澄才敢哭唧唧的,小奶音微微扬大了点:「娘亲,澄澄好想你,没有娘亲,我再也睡不好吃不好了。」 她豆大的眼泪顺着奶白色的小脸滑落,看得人直唿心疼。 沈定珠将小傢伙抱起来,给她擦去泪水:「澄澄乖,阿爹跟娘亲都在为你努力,很快你就能跟我们一起生活了。」 「澄澄再多忍耐一阵子好不好?外祖和外祖母年纪大了,你也替娘亲多陪伴他们几天,好吗?」 苏心澄擦去泪水,乖乖地点头:「好,澄澄每晚都给外祖母讲,我和娘亲在南州的故事呢,外祖母可喜欢听了,她说她都没有去过。」 沈定珠笑着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真懂事。」 说着,小傢伙又低下头:「澄澄也不乖,为了见阿爹和娘亲,撒谎自己生病了,娘亲说过,好孩子不可以撒谎的。」 沈定珠握着她的小手,温柔地道:「那下次澄澄不要撒谎了,免得娘亲看不见你,在宫中干着急,好不好?」 苏心澄重重点头,小傢伙仰起葡萄似的大眼睛。 「我一定要乖乖的,娘亲,这些日子我又学会好多字,你呢,你给我生了小弟弟没有?」 沈定珠芙蓉面娇红,她捏了捏小傢伙的脸蛋:「没有小弟弟,不会那么快的,何况,娘亲有澄澄就够了呀。」 苏心澄撇撇嘴:「可是阿爹也想要弟弟呀。」 沈定珠怔了怔:「不要胡说。」 「阿爹自己告诉澄澄的!」苏心澄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模样,不像是骗人的。 沈定珠微微走神,真是萧琅炎说的? 看来定是他哄孩子的话,否则怎么会在她侍寝后,每日不落地送避子汤来。 恰好此时沉碧和绣翠端着糕点进来。 苏心澄的注意力全然被吸引走。 「你是沉碧姐姐,你是绣翠姐姐,刚刚来的时候,徐公公都说过啦,还有宋嬷嬷和春公公~」 小傢伙嘴巴甜,很快跟沈定珠的宫人们打成一片。 等到苏心澄要走的时候,沈定珠拉住她的小手,将那个包着绝子药的布,塞进了她随身的绣兜里。 「澄澄,」沈定珠将孩子拽到一边,低声叮嘱,「你回家以后,将娘亲给你的这个东西,给祖父,里面有娘亲留的字条,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但是你不要偷吃,这是药丸,很苦的。」 一听说是药,苏心澄顿时收回好奇的目光,大眼睛眨着明亮的光泽:「遵命,娘亲~」 沈定珠轻笑,抱了抱她的小身子:「记得只交给你外祖父,时辰到了,你回去吧,娘亲会想办法,再与你见面的。」 随后,她又交代小傢伙,一定要听话,便看着徐寿领着苏心澄快步离去。 沈定珠猜测,这个时候,萧琅炎应当还在宴请大臣,恐怕是没空见女儿。 然而,徐寿将苏心澄送上出宫的马车时,萧琅炎已经坐在马车里等待。 他还穿着龙袍,眉眼疏冷俊美,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苏心澄。 虽说沈定珠更想念孩子,但他作为父亲,不想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故而专门提前离开宴席,在这里等着抱一抱小人儿。 小傢伙一上车,看见他,兴奋地扑进他怀里:「阿爹!唔……阿爹你身上有酒味!有点臭臭。」 萧琅炎扬眉,笑了一声:「朕为了接你进来,陪大臣宴饮,你个小东西,还敢嫌弃朕?」 跟她娘一样没良心。 苏心澄连忙抱着他撒娇,那小模样,就像是沈定珠的翻版,聪明狡黠,水眸透着机灵。 「澄澄不敢,阿爹最好了,澄澄好想你呀!」她抱着父亲的胳膊,万分高兴地晃了晃小脑袋。 萧琅炎摸了摸她的小脸:「你见到你娘亲了,她可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高兴,娘亲都高兴地哭了呢!」苏心澄奶声奶气地说。 正当此时,她袖子里,骨碌碌地掉出几颗药丸。 萧琅炎垂眸看去,捡起来:「哪儿来的药?」 苏心澄瞪圆了眼睛,小手拉开衣袖,朝里面看了一眼。 糟糕咯,娘亲给她塞的药丸,都掉出来啦! 面对萧琅炎愈发疑惑拧起的眉头。 苏心澄想到,娘亲只交代让她把东西给外祖,却没说要瞒着阿爹。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马车外,用小手捂嘴说:「是娘亲要我给外祖的药丸,还说什么鬼医,什么纸条的……」 萧琅炎薄眸狐疑,伸出手来:「纸条在哪,拿来给朕。」 第180章 为她铺路 当苏心澄将纸条递过来,萧琅炎展开一看。 沈定珠的字迹,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纸上,她寥寥数语,是请沈父找到鬼医,写下这些绝子药的忌同服的食物。 苏心澄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萧琅炎。 可是,小傢伙逐渐发现,自家阿爹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怕。 他缓缓攥紧拳头,将那纸条捏成可怜的一堆纸屑。 萧琅炎如玉般俊朗的容貌,此时眉宇笼着阴云密布,下颌线紧绷,手背上青筋暴起。 苏心澄害怕了,她小奶音颤颤:「阿爹……阿爹,你怎么了?」 萧琅炎让她将药丸留下,并冷冷垂眸:「回去后,不许告诉你外祖这件事。」 苏心澄葡萄似的黑眸里聚集了焦灼。 「可是娘亲让我给外祖父。」 「澄澄,」萧琅炎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黑髮,他薄眸幽幽,「这天下所有人,都得听朕的,包括你娘,她不乖,你也要学她么?」 苏心澄小身子一颤,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澄澄要做乖孩子,阿爹不要生气,」她噘起小嘴,犹豫说,「澄澄不会告诉外祖父了。」 萧琅炎抱了抱女儿:「乖。」 沈定珠惦记着萧琅炎的伤势,也想谢谢他让苏心澄进宫。 于是,当天晚上,她让沉碧和绣翠吩咐小厨房,准备了一桌佳肴。 知道萧琅炎喜欢吃藕节酿肉,她便将这道菜,摆在他平时常坐的位置前。 天色暗了下来,月亮高高挂起,穹空一片烧釉般的黑蓝。 沈定珠坐在桌边等了有半个时辰了,萧琅炎还没有来。 「沉碧,」沈定珠对外唿唤,「你去将饭菜都端去小厨房热着,皇上大概是政务缠身,一会他来了,再将饭菜送上来。」 然而,又等了一个时辰,萧琅炎依旧没有回来。 沈定珠往院子里看了好几回,连宋嬷嬷也纳闷,打趣说:「看来,皇上是真的被政务缠身,绊住脚了,不然平时都是要来陪娘娘用膳的。」 绣翠劝说:「娘娘,不如您先传膳,多少吃一点吧?万一皇上要忙到半夜呢。」 沈定珠却有些犹豫:「皇上这么忙,也不知有没有按时换药,春喜,你去御书房看看,要是皇上还在忙,就回来。」 「是。」春喜连忙去了。 不多时,沈定珠正在练书法的时候,春喜回来了,气喘吁吁的。 「娘娘……」他欲言又止,低下头道,「皇上一个时辰前,就去了崔德妃娘娘的宫里,听徐公公说,今晚大概是不会过来,就留宿在那边了。」 沈定珠笔下一顿,她眸色怔怔,再回过神来,纸上已经多了一团氤氲的墨色。 沉碧有些不高兴:「皇上居然没来找娘娘用膳?必定是崔德妃又使了什么手段吧,害的咱们娘娘等这么久,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绣翠拉了拉沉碧的袖子:「少说两句吧。」 她使了个眼色,沉碧看向沈定珠,闭上了嘴。 「既然这样,春喜不用去了,你们都退下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沈定珠红唇张合,语气淡淡。 宋嬷嬷犹豫着说:「可是娘娘,您晚上就没吃饭,现在不吃,对身体不好。」 沈定珠却说没胃口。 宋嬷嬷只能与沉碧她们一起退下。 灯火中,沈定珠身穿竹青色衣裙,腰部收紧纤细,头上玉簪折射温暖光晕,更显得美人肤白如鹅脂。 萧琅炎没有亏待过她,自从她回京,源源不断的首饰和衣裳,都送进了瑶光宫里。 故而,沈定珠在外蹉跎四年,回宫以后养了不过一个月,就比从前更加明艷动人。 天生的美人胚子,又被人用心的浇灌滋养,自然美的惊艷。 沈定珠耐心地写完一幅字,最后挂起来,拿扇子轻轻扇着,等墨干。 这期间,她心思辗转了千遍。 沈定珠能理解萧琅炎今夜的选择,崔怜芙背后的崔家,是朝廷中势力庞大的一支。 萧琅炎不能时常冷落她。 故而,沈定珠倒也没有难受,只是心里堵得慌,不知是为那一桌没有人享用的饭菜难受,还是为了自己空等了这一会。 想到后面,沈定珠干脆不再去思考这件事,她简单地沐浴过后,就躺在榻上入睡了。 时值深夜,明月高悬,天空被照耀出一圈璀璨的光辉。 宫中人人入眠,唯有崔怜芙的宫里,灯火如昼。 寝殿里,萧琅炎穿着明黄色的寝衣,手持一卷书,靠在榻上研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而崔怜芙,就跪在一旁的地上。 她已经跪了两炷香的时间了。 膝盖如同蚂蚁在爬,疼的受不了! 可是,萧琅炎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崔怜芙连问也不敢问。 因为她听说,她的药膏,惹了祸,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知,萧琅炎今日一进寝殿,就让其余人退下,命她跪着。 这是他无情的惩罚。 崔怜芙虽然知道自己有错,可心中难免委屈。 她的腿酸麻的厉害,身形晃了晃,就跌倒了。 萧琅炎这才斜睨看过来,眸光冰冷:「这就跪不住了?」 崔怜芙泪如雨下,她伏在地上,呜呜地哭泣:「皇上,臣妾纵然有错,可也请您明示,不要再这么折磨臣妾了,求求您了。」 萧琅炎薄眸漆黑摄人,他姿态闲散地靠着榻边,拥有着帝王般的睥睨尊贵,更带着疏冷不近人情的残忍。 他看着崔怜芙:「你父亲崔学士才富五车,自诩清流,他知不知道你在宫里四处给予香花膏这样的事?」 崔怜芙顿时面色惨白,她浑身颤抖起来:「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敢了!」 看着她不断磕头,那白皙的额头上一片殷红,萧琅炎闭了闭眼:「你现在亲自写一封信,明日让你的宫女送出宫去给你父亲带去。朕说,你写。」 崔怜芙连忙爬起来,哆哆嗦嗦地去拿笔:「皇上请说,臣妾要写什么?」 萧琅炎闭上眼,凌厉的气势就减淡一些。 他语气冷冷:「你告诉你父亲,最近朝堂上,有一些针对沈贵妃的弹劾,说她专宠争权,这些都是不实言论。」 「并且,最近沈贵妃帮了你,没有将你送香花膏的事情传扬出去,还为你在朕面前隐瞒。」 崔怜芙的笔写到此处,忽然顿住了,她脸上满是惊讶。 皇上……居然能为沈定珠做到这种地步! 第181章 试与贵妃比 萧琅炎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累了,他继续说着:「让你父亲想办法,在朝堂上为她平息这些弹劾的奏摺。」 「要说的诚恳一些。」他睁开薄眸,冷冷叮嘱。 崔怜芙写完一封信,浑身冰冷。 从前她只是以为,皇上喜爱沈定珠绝美的容颜,所以,才对她多有保护。 可现在,崔怜芙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她姑姑娴妃死前,会说沈定珠才是萧琅炎的死穴。 因为他不是喜欢她的样貌,而是爱着她这个人啊! 这样明显的偏袒,让崔怜芙感到无望,有沈定珠在,她何时才能成为皇后? 一封信写完,萧琅炎检查了一遍,才淡淡地嗯了声,允许她封漆了。 之后,萧琅炎没有要走的意思,重新回到榻上睡下。 崔怜芙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萧琅炎在她眼里,喜怒不定,她甚至不敢再跟他开口说话了。 真不知平时沈定珠都是怎么伺候他的? 过了一会,萧琅炎仿佛想起她来。 他睁开薄眸,道:「你去那儿的软榻休息吧,朕今日不需要人伺候,在你这借住一夜。」 随后,萧琅炎果真四平八稳地睡去。 崔怜芙期期艾艾的谢了恩,爬上那窄小的软榻,默默地捲起被子。 她眼泪落进枕头里,只觉得心里苦得像吞了好多黄连,从前沈定珠没回宫的时候,她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 那时,萧琅炎虽然不往后宫来,可也不会折磨她,逢年过节,还会让她来安排宫宴。 压抑的哭声,极其微弱地从被子下传出。 …… 接连几日,沈定珠都没有见到萧琅炎,她不知他的伤势恢復得如何了,好不容易让春喜去问一问徐寿公公,还被徐寿公公讳莫如深地挡了回来。 春喜说:「不管为什么,徐寿公公都只说还好,让娘娘不用担心。」 沈定珠正在修剪窗台上的花儿,诧异地看着他:「你也没有见到皇上?」 「没有。」春喜说完,低下头。 沈定珠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嬷嬷嘆气:「你就告诉娘娘吧,这也是娘娘应该知道的。」 春喜只好说:「听说皇上方才点了冯贵人陪他去听曲。」 沈定珠略微思索,才想起来这个冯贵人是谁,听说是小家碧玉的出身,胜在温婉可人。 沈定珠点点头:「知道了。」 这之后,接连几日,她都能听说,萧琅炎叫了不同的人伺候,不是磨墨,就是陪他听曲赏雨。 到了晚上,萧琅炎就去崔怜芙那。 半个月过去,他依旧如此,就是不见沈定珠一面。 渐渐地,沈定珠也终于察觉出来了,萧琅炎恐怕是生了她的气。 可是,她自问没有得罪过他的地方,也不知他在气什么? 倒是有一日午后,沈定珠闲来无事,带着宫人去御花园採摘粉茉莉,没想到,正好遇到崔怜芙。 好几日不见,沈定珠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 崔怜芙眼下浓浓的乌青,神情也无精打采,像被霜打蔫的花儿,也再也没有从前装扮的兴致了,穿着朴素的衣裳。 「崔德妃?」沈定珠从后面叫住了游魂一样的她。 崔怜芙触电般僵在原地,她回头,看见沈定珠,更是害怕地哆哆嗦嗦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沈定珠身边都是宫人,她像一个花团锦簇的芙蓉,让崔怜芙更自行惭秽。 她急忙请安:「参见贵妃娘娘,臣妾正觉得头晕不舒服,要回去,这便告辞了。」 说着,崔怜芙低着头,脚步仓促地离去。 沉碧站在沈定珠身边,皱起眉头:「娘娘,她怎么啦?一副耗子碰到猫的表情。」 沈定珠也感到疑惑:「不知道呀。」 次日。 崔怜芙身边的宫女,跌跌撞撞来瑶光宫求见沈定珠。 「贵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们主子吧,求您了!」 沈定珠放下书,宽大的裙摆绣着祥云百花,快速迤逦过光洁的地面。 「怎么了?」 宫女哭着说:「方才我们主子不小心冲撞了正在陪皇上游园的冯贵人,冯贵人竟然失手将我们主子推进了湖中,皇上也没有下令捕捞,我们都不敢帮忙。」 「娘娘,求您了,我们主子不会水啊,再这样下去,她非淹死不可!」 沈定珠眉心一跳,萧琅炎怎会如此对待崔怜芙? 她现在的身份,全靠着倚仗萧琅炎,按理说,她应该完全漠视不管,才算是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可是,崔怜芙到底没做错什么,只怕还是那膏药害了她。 沈定珠嘆了口气,语气威严:「沉碧,给本宫更衣。」 沁心湖边,萧琅炎坐在亭子里,旁边站着一位低眉顺目的温柔美人。 这会儿,美人眼中含泪,捂着扭伤的手:「皇上,妾没事,您让人捞崔德妃娘娘上来吧。」 萧琅炎看了一眼旁边的湖水中。 崔怜芙浑身湿透,扒在湖边,没有萧琅炎的命令,谁也不敢让她上来。 方才崔怜芙一直求饶认错,萧琅炎恍若未闻。 这会,她像是快要体力不支,面色惨白地几乎要晕过去了。 萧琅炎收回目光,他没有看冯贵人,只是淡淡道:「她目中无人,要伤你却害自己落水,应该让她长点教训。」 就在这时,徐寿眼尖,忙道:「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萧琅炎端茶的手立刻顿在半空,冯贵人抬起水盈盈的眼睛去瞧。 一顶浮花软轿,飞快地赶来。 帘子一挑,冯贵人直勾勾地看着那轿子的门。 这时,一个白肤娇腻,粉腮如桃的绝艷美人弯腰走出。 她的身姿既饱满,又纤细,或胜在那波涛的雪胸,亦或是不堪一握的腰肢,巴掌大的芙蓉娇面,生得明艷万千。 她只要站在那,所有人的目光,就不自觉地看向她,堪称是尤物中的尤物。 冯贵人余光去打量萧琅炎的神情,果然看见他虽故作不在意,可所有的注意力,都黏在沈定珠身上了。 她暗中撕紧了帕子,心中暗骂那个狐妖一样的贵妃。 沈定珠看见亭子里,萧琅炎坐着,而冯贵人贴着他身边站着。 初夏的风带着荷花的香气,拂面而来,沈定珠耳边的黑髮晃了晃,发间簪子光芒万丈。 她迈步过去,经过崔怜芙时,看了一眼,崔怜芙奄奄一息地趴着,嘴里还不断说着:「皇上,臣妾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定珠走进亭内:「臣妾参见皇上。」 萧琅炎不看她,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水,语气冷冽疏远:「你来干什么?要是为崔德妃求情的话,朕劝你免开尊口。」 沈定珠纤秾的睫毛轻眨,语气温和不变:「臣妾昨日来此赏景,丢了一支红玉簪子,正想安排人打捞。」 「但崔德妃在水中,万一伤了她就不好了,所以想请皇上开恩,让臣妾命人将她捞起来,再去打捞自己的簪子。」 萧琅炎嗤笑:「朕的沈贵妃,真是慈悲心肠。」 沈定珠知道他听得懂她的藉口,于是垂下白嫩的脖颈,也不反驳,姿态虽娇柔,却坚韧不退让。 见萧琅炎不说话,沈定珠便当他默许了,于是扭头朝春喜等人使了个眼色。 沉碧她们连忙上手,将崔怜芙连拖带拽地拉了上来,沈定珠解下遮阳的薄荷浅绿披风,转而走过去,帮崔怜芙裹在了身上。 崔怜芙目光一怔,水珠顺着她的头髮滴落,好生狼狈,她却看着沈定珠,神情愣愣的。 像是没想到,她的体面,会是沈定珠给的。 「回去吧,本宫安排了太医在你宫里等着给你号脉。」沈定珠低声说了一句。 还不等崔怜芙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宫女搀扶着走了。 等崔怜芙走远,沈定珠回到萧琅炎的身边。 「皇上等会还有事要忙吗?」她主动询问。 不等萧琅炎回答,冯贵人就讨好地说:「回贵妃娘娘,皇上约见了画作大师入宫探讨画理,您要跟我们一同去吗?」 沈定珠看向她,美眸光泽漆黑,须臾,她笑了笑:「好吧,既然不巧,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她留下了春喜他们,做做样子打捞,而她自己则又坐着轿子回宫了,只留下一缕久久不绝的香风。 徐寿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看了一眼冯贵人,仿佛嫌她愚蠢般,默默地嘆了口气。 萧琅炎的面色,可以用黑得如同墨色来形容。 他看着冯贵人眼底小小的窃喜与自以为是的胜利,眼神更是阴戾的可怕。 「你能耐不小,如今,都能替朕开口做主了?」萧琅炎声音冰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这强大的威压,裹挟着狠厉的气场,让冯贵人怔了怔。 「妾不敢,妾刚刚只是如实回禀贵妃娘娘。」她慌忙低下了头。 虽然冯贵人早前听说过沈定珠有多么受宠,沈定珠刚刚回宫的时候,确实专宠过几日。 可现在又怎么样? 皇上照样不去她宫里,还点了自己陪伴着游园听曲。 冯贵人胆子渐壮,只觉得,她若争取一番,倒也比得上沈定珠了。 可她现在看着萧琅炎的目光,方才还什么都由着她推搡崔德妃的皇上,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一样。 冯贵人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双腿发软。 第182章 折腾,还是见不到她 沈定珠回去后,传来宋嬷嬷:「告诉瑶光宫中所有人,每夜到戌时必须熄灯,除了守夜的,大家各自去休息。」 宋嬷嬷有些惊讶:「主子,咱们不等皇上了?」 自从沈定珠被带回宫中,萧琅炎几乎每天晚上必来,不然就是召她去干元殿侍寝。 「皇上气性没消之前是不会来的。」沈定珠坐在雕花鎏金镜子前,玉手一边卸去钗环,一边笃定地说。 宋嬷嬷连忙上前帮忙:「今日,您冒着危险,忤逆皇上,救了崔德妃,恐怕,皇上是要生一阵子气了。」 沈定珠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眉眼,她笑了笑,就像浮花流淌在水面上一样,眸光晃晃。 「皇上早就生气了,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半个月来的冷落,就是皇上给我的惩罚。」 「崔怜芙也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得宠,你可还记得,昨日我们碰到她,她满脸憔悴,眼下乌青,可见是被训斥的不轻。」 沈定珠清楚萧琅炎的手段。 他很会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人。 崔怜芙在宫里用禁药,他自然是要罚她,而他的办法,总是让人挑不出错处,前朝就算知道了,也说不出他的不好。 宋嬷嬷不解:「既然娘娘都知道皇上生气了,为何不努力固宠,反而叫奴婢们提前熄烛?」 沈定珠拢了拢乌髮,她站起身,玲珑有致的身影,向窗下的矮榻上走去。 「他既不高兴,我哄也没有用,反而吃苦,所以早早熄烛,假装睡觉,等他气消了,我再问问缘由认错。」沈定珠说罢,靠在窗榻下。 宋嬷嬷为她膝盖上搭了一件冰蚕丝的被子。 沈定珠怕热,伸出细白的小脚将被子踢开:「日头高照了,等会屋里就会闷得慌,嬷嬷别叫我盖这么厚的了。」 宋嬷嬷像极了家里的老人,日头毒辣炎热,她也要沈定珠保护好膝盖。 「好娘娘,您就盖着吧,」宋嬷嬷压低声音,「尤其是生育过后的女子,寒气更容易从膝盖、脚底钻进身子里,以后会受苦的。」 见沈定珠一脸娇俏,写着不愿意,宋嬷嬷笑了起来,像哄自家女儿一样:「娘娘,您乖乖的,奴婢给您去造物司多支取几件冰鉴来,这样可好?」 沈定珠眸光亮了起来,她红唇绽放笑意:「好得很,嬷嬷快去,等冰鉴抬回来,咱们将葡萄荔枝都浸进水里去,吃凉的。」 宋嬷嬷拗不过她,这就脚步匆匆地去了。 不一会两个大冰鉴抬回来,在这炎日中,森森冒着寒气。 春喜和另外两个小太监合力抬起来,才将两樽冰鉴,分别放在南北两角,都靠着七轮扇。 不一会,整个瑶光宫的殿内,都清爽凉快,沈定珠惬意地缠着被子,在窗下的软榻上,一会躺着看书,一会又趴着睡着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她干脆也不出门。 入夜,戌时。 萧琅炎再次「无意」经过瑶光宫外,竟见原本还亮堂堂的宫殿,忽然接二连三地熄灭了烛火。 徐寿一愣:「这……这是怎么回事?贵妃娘娘这几日,好似睡的都很早啊。」 萧琅炎眼神深沉至极,仿佛凝结成冰。 沈定珠,她真好,好得很! 他负手,朝前走去,语气冷厉:「走。」 萧琅炎不来,沈定珠就当他是忙于政务,但自从上次崔怜芙落水过后,倒是没有再听说,萧琅炎点哪个妃嫔到身边去伺候。 倒是有一次,正逢阴天,沈定珠带着宫人想去御花园的八角亭里看水乘凉。 却没想到,她的轿子刚绕过宫道拐角,就见萧琅炎的龙辇停在那。 他垂着冷眸,正看着面前的一个窈窕女子。 沉碧帮忙瞧了两眼,说:「好像是杜婕妤。」 沈定珠摆摆手:「趁着皇上还没瞧见咱们,先走吧。」 萧琅炎余光,眼睁睁地瞧着沈定珠的软轿刚探出一个角忽然停住了,最后,她的轿子飞快地后退,最终看不见。 他目光阴沉的快要滴墨。 沈定珠做错了事,还敢躲着他! 「皇上,天气炎热,臣妾炖了清火云鸭汤,请您移步殿中品尝。」杜婕妤声音婉转如莺啼,满脸娇羞地邀请。 方才她还以为皇上的龙辇不会停下,可没想到,皇上竟肯停下来听她说什么,看来,皇上并不是传闻中那样冷酷无情。 然而,等她说完,萧琅炎却沉声道:「你自己喝吧,朕的火,熄不了。」 说着,龙辇便快速离去。 杜婕妤诧异地看着萧琅炎远去的身影,她方才说什么话,惹皇上生气了不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有了上次的事,沈定珠在自己的殿内躲安生。 然而没想到,她只痛快享受了六七日,有一天,春喜空着手从造物司回来。 「娘娘,他们给不了咱们冰了,不仅今日给不了,明日后日都给不了了。」春喜耷拉着脸,有些难受。 沈定珠惊讶:「为何突然给不了了?」 春喜嘆气:「全给皇上提供去了,而且,听说宫里马上要举办接风洗尘宴,有一大部分冰,要留在宴上用。」 沈定珠闻言,只好摆摆手:「无妨,咱们就用自己冰窖里存的那些,每天省着点,等宫里办完宴会,便好过了。」 然而天气实在是越来越热了。 沈定珠的冰用的很快,马上就有点受不了了,她光坐在美人靠上,白腻的额头上就渗出香汗。 趁着今日,萧琅炎在前面给几位从边关回来的武将接风洗尘,沈定珠在瑶光宫坐不住,决定出去乘凉。 「咱们去看看崔德妃。」沈定珠吩咐沉碧梳妆。 听说崔德妃住的宫殿偏僻背阳,平日里阴嗖嗖的,沈定珠打算去那转转。 然而,去的路上,却听小宫女们说,冯贵人竟然上吊自尽了。 沈定珠微微走神,脑海里闪过那冯贵人小巧如玉的五官。 她的轿子停在杨柳宫外,崔德妃带着宫人们,受宠若惊地前来迎接。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缂丝软轿停下,沈定珠伸出一截玉白的藕臂,上面搭着湘色妃纱。 她头戴珠翠,华光闪耀。 更显得美人仪态婀娜,行步间,自带芬芳柔和。 沈定珠满意地看了一圈杨柳宫,果然栽种了许多柳树,遮阳倒是不错,也好像确实比外面凉快些。 她扶起崔怜芙,往里走,顺便浅笑盈盈:「你身子好点没有?」 崔怜芙点点头:「好多了,请娘娘上座,来人,看茶。」 两人正准备入座,却没想到崔怜芙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疼的紧咬唇瓣,面色发白。 沈定珠吓了一跳,让沉碧将她扶起来,见崔怜芙姿势有些离奇:「崔德妃,你这腿是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崔怜芙眼中泪水汹涌。 「娘娘,您帮臣妾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吧,臣妾以后唯您马首是瞻,在这后宫里,谁与您为敌,臣妾就跟她不死不休!」 说着,崔怜芙红着眼,拉起裙子下的两条裤腿,露出洁白的双腿。 然而,那膝盖上,跪出来的淤青色泽发紫,触目惊心! 第183章 疼 沈定珠吃惊地瞧着崔怜芙,她也曾猜测,崔怜芙想必是要受萧琅炎磋磨的,可没想到,萧琅炎这么狠。 「皇上让你跪的?」沈定珠眸光闪烁地问。 崔怜芙含泪点头:「起初,皇上每晚都来,让臣妾跪在地上反省。」 「后来,臣妾醒悟认错了,皇上却要臣妾长长记性。」 她苦笑着,脸上两行清泪:「从前您刚回宫的时候,臣妾确实想跟您一较高下,可这一阵子过去,臣妾争夺的心性已被磨灭了。」 「皇上有意保护您,臣妾不敢说什么,只求娘娘有机会,帮臣妾说说好话。」 沈定珠沉默地瞧着她。 美人娇面如花般,两对羽睫颤颤如蝶翼。 萧琅炎真的是为了她? 崔怜芙啜泣着说:「娘娘应该也听说冯贵人上吊自尽吧?听说,是臣妾落水被您救起来的那一天,她陪皇上去见一名画师,随后跟那画师眉来眼去,惹皇上雷霆震怒,所以才心虚自尽。」 「可是娘娘,冯贵人您也见过,她一心争宠,想向上爬,岂敢皇上还在场的时候,勾引画师?这是託词,是皇上要她死,恐怕,也是因为她对您不敬了。」 沈定珠红唇微张,美眸怔怔地,她回忆起来。 那天冯贵人虽然有意表示她得宠,但沈定珠也没打算跟她计较。 崔怜芙苦笑着摇头:「臣妾从前愚钝,以后万万不敢与您为敌了,娘娘,您给予臣妾一件披风的恩情,臣妾也会铭记于心的。」 沈定珠离开的时候,还久久不能回神。 春喜问:「娘娘,可要乘轿子?」 沈定珠摇了摇头:「让绣翠一个人跟着我,你们都回去吧,我想去走走。」 一路上,她心思纷乱。 崔怜芙说的若是真的,萧琅炎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日头毒辣,沈定珠顺着宫道的阴凉处,缓缓前行,绣翠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沈姑娘?」 这样久违的称唿,让沈定珠一怔,她抬头看向前方,周陆离身穿常服,五官比四年前他们分别时,显得更为深沉。 他浑身上下都浸透了疆场风沙。 看见他小麦色的脸庞,剑眉星目的模样,沈定珠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这时,周陆离朝她走了几步,他身后的小太监急忙面色惊恐地提醒:「周将军,那位是沈贵妃。」 周陆离身形一僵,下一刻,他回过神来,拱手低头:「末将参见贵妃娘娘,方才多有冒犯,请娘娘见谅。」 沈定珠神情镇定,朱唇微启,姿态端庄平静:「周将军免礼,本宫还不知道,皇上今日为几位边疆回来的武将接风洗尘,其中就有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周陆离站在距离她三步之外的位置,两人隔着红墙、青石砖相望,也隔着花荫与时光。 他语气恭敬,可眼神却炽热滚烫。 「是,末将被召回京中,不日就要率兵前往北梁国边境,作为使臣,去巩固我朝与北梁的友邦关系。」 沈定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最近晋朝正在跟长琉国打仗,北梁却偷偷资助长琉国,以萧琅炎的个性,必然是要跟北梁翻脸。 然而,菩月公主因为和亲嫁了过去,如今正是北梁的皇妃。 萧琅炎对这个妹妹还算不错,故而投鼠忌器,没有强行攻打,反而选择了怀柔政策。 沈定珠没想到,周陆离会被派去这么远的地方。 她轻轻点头:「那就祝周将军此行顺利,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轻敌,本宫先告辞了。」 前世,周陆离死在一场战役里,但这次他去北梁只是做使臣,应当不会有什么事。 出于相识一场的情谊,沈定珠还是叮嘱了一番。 随后,她带着绣翠与他擦肩而过,周陆离始终低着头,然而,等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听见他低声问—— 「当初的信,为什么不回?」 沈定珠身形一僵,绣翠都听到了,眼神有些慌乱起来。 周陆离再次说了一句:「我在渡口,等了你一整夜。」 这一切,沈定珠都不知道。 然而,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抛下一切,跟周陆离走。 因为她有她的家人要救,她有她的责任要坚持。 何况,她从未对周陆离动过任何男女情爱的心思。 沈定珠淡淡地对他道:「本宫不去,正是因为想让将军了却心思,从跟在皇上身边的那一天开始,本宫心里就不会再放下别人。」 说罢,她不顾周陆离被撕碎般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带着绣翠离开。 周陆离立刻伸出手来:「娘娘!」 绣翠急忙用自己的身子挡了一下,周陆离这才没碰到沈定珠,绣翠惊慌过后,神情严厉起来。 「周将军,我们娘娘身为贵妃,请您自重!」 随后,绣翠跟着沈定珠,头也不回地离去。 周陆离皱起长眉,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时隔四年,他再见沈定珠,竟发现,她一如从前那样美艷,可是,眉宇中少了女儿家的天真,反而多了一股傲然的贵气。 如果萧琅炎对她不好,她必然是不会美的这么张扬肆意的。 难道,她真的爱上了萧琅炎? 沈定珠回到殿中,绣翠惊魂未定:「娘娘,您下次千万不可多跟周将军说一句话了,他竟敢在宫道上想要与您拉扯,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绣翠的话,沈定珠让宋嬷嬷给她卸去钗环,她捏了捏肩,声音婉柔道:「本宫知道。」 再见周陆离,她只有时光如白驹过隙的感觉。 却没有什么悸动。 当天夜里,她沐浴完,照样让宫人在戌时灭烛。 然而,沈定珠睡下不久,就被一个火热的大掌从被褥里捞出来。 她迷迷煳煳的惊醒,闻到一股热烈浓重的酒气。 黑夜里,萧琅炎那双略带醉意的薄眸,赤红无比! 沈定珠一愣,反应过来:「皇上,您又喝多了?沉碧,传醒酒汤……唔!」 她还没说完,就被萧琅炎捂住了嘴巴,随后,他将她重重地按回榻里。 藉由月色,沈定珠看见萧琅炎冷着脸,眼底却像是有火光灼灼。 他面无表情地一件件撕开了她的衣裳,上好的绸缎锦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尤为刺耳! 沈定珠推开他的手,急促地阻止:「皇上!您喝多了!」 让他这么横冲直撞地进来,她非受伤不可。 萧琅炎伏在她身上,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他眼底神情似火,要将她烧个通透。 「朕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着谁。」 他说完,沈定珠一愣。 紧接着,萧琅炎一拳锤在她的枕边。 「朕给了你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看见周陆离,在想什么?你告诉朕,那个时候,你有没有后悔跟朕回宫。」 承受着他的怒火,沈定珠急忙解释:「臣妾没有!今日只是偶然遇到周将军。」 萧琅炎薄唇嗤笑,他高大的身躯,如铁山般牢固,紧紧地锁着她。 「偶然?你这几日躲着朕,连门也不出,看到朕就如同避洪水勐兽,你却偏偏在他进宫的这天,出来散步,真的是偶然吗?」 「沈定珠!要么你就骗朕一辈子,要么,千万别让朕发现你撒谎。」他灼烫的手掌,在她身上放肆惩罚。 沈定珠泪花都被激了出来,她娇怯地挣扎:「疼,等一下。」 萧琅炎却不顾她的哭求,按着沈定珠的肩,强势沖入。 沈定珠一声痛唿,呜咽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床帐是深海的蓝,摇晃起来一刻不停,像波浪似的起伏不断,激烈汹涌,哭声像浪涛,更是不曾停过。 萧琅炎听着她婉转细碎的啜泣,因愤怒到顶点的怒火,渐渐降了下来,在心底化为雪,让他后知后觉地紧紧搂住沈定珠皎白的身子。 她疼的娇躯发抖,没有之前那样的粉红可人,黑髮黏在脸颊边,像一朵狂雨打伤的白芙蓉,楚楚可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萧琅炎转而低头,去吻她的唇,沈定珠别开脑袋,承受着他的强势,清泪流淌。 他心里的痛苦像烟,缭绕升起,化作薄眸中那深邃炙热的火。 萧琅炎紧抱着沈定珠的身子,修长的手掌,一遍遍地抚摸过她的面颊。 他用喑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问:「为什么要吃绝子药,跟朕相处,是令你感到噁心,还是难过?」 「沈定珠,你告诉朕,你心里有没有朕的一点位置?如果你厌恶朕,为什么,为什么要生下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留下朕的血脉。」 他问完,抬起薄眸,与她四目相对,不许她闪躲逃离。 「你告诉我,别折磨我。」 第184章 你定会有爱上朕的那一天 沈定珠疼的发抖,她本就娇气,这会儿,美眸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在枕巾上晕开一团团暗影。 她看着萧琅炎薄眸中炙热复杂的神色,沈定珠疼得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别的。 「有……」她隐忍着疼,含泪的声调带着微弱的颤抖,「臣妾心里有皇上,只有皇上。」 「吃绝子药,也是因为……因为每次喝避子汤十分麻烦,臣妾现在的身份,不能在皇后出现之前再为陛下诞育皇嗣了。」 沈定珠只想让他先冷静下来,否则,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可萧琅炎薄眸紧锁她的神情,竟从她惨白如花一样的面容中,读出一丝敷衍哄骗的意味。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沈定珠每一次都能分析利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沈家,除此之外的所有事,她都不在乎。 她不在乎他给予的荣耀,给予的宠爱。 她想着绝子,她权衡利弊。 她将他当成一个可以踩踏的枝头,却从未将他当成她的丈夫,也没有将他当成她可以依靠的港湾。 萧琅炎觉得心中有坚冰一样的东西破碎,紧接着涌出一股热流,仿佛是他心底的热泪。 她是真的非他不可吗? 「如果,朕没有坐上这个皇位,你还会向之前一样,义无反顾地跟着朕,成为朕的女人么?」萧琅炎声音沙哑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沈定珠怔了怔。 暗夜里,月影婆娑,透过窗牖摇曳进来,让二人的目光跟着闪烁不定。 萧琅炎这是怎么了?沈定珠不解。 不管她是吃绝子药,还是只跟周陆离说了几句话,他都不应该如此情绪失控才对。 这不像他。 沈定珠只犹豫的这么一个片刻,萧琅炎薄眸深处的烈火,好像被一泼雪水浇灭,只剩下渺渺灰烬。 她连忙回答:「臣妾当然,当然会选择皇上。」 可沈定珠瞧着萧琅炎,却觉得他浑身的火热渐渐褪去,方才消失的理智再次占据上峰。 萧琅炎垂了垂眼眸,喉间溢出一声低冷的嘲笑。 沈定珠害怕极了,他现在这样阴郁的样子,在前世她全然没有见过,萧琅炎一向冷血无情,怎会为了她失控? 必然是有别的原因。 还不等她想好怎么安抚他,就感到身上绽出一个个既冷又火热的吻。 萧琅炎正垂首,在这皎白如花般的玲珑身躯上,留下烙印。 他没有了刚刚的横冲直撞,竟带着些许垂怜,可沈定珠感受到的,却更多的是掌控。 床笫之间的事,他永远是做主的那个人。 他时常将她牵着走,拉着她下堕,沉沦慾海翻波,她每一声失控的嗡吟,都是因萧琅炎在床榻上的爱抚。 不知何时,沈定珠渐渐失了神,也没有再感觉痛楚,反而觉得他的气势更加坚硬有力。 他一寸寸的掠夺,两人都到欢兴之时,沈定珠背对着他,姣好的腰身十分迷人,萧琅炎大掌从下而上,反握住她纤细的脖颈。 沈定珠被迫抬起头来,乌黑的髮丝黏在脸颊上,浑身汗水。 她大概是享受的,这会儿面色终于不再惨白,反而粉嫩娇弱,只是闭着的长睫颤颤,她还是有些害怕。 萧琅炎低沉的笑声淡淡。 他在她耳畔,喑哑道:「那不是避子汤。」 沈定珠微微睁开水光润泽的美眸,有些困惑地回头看向他,没想到,萧琅炎正是等她回头,才勐地送来一记冲撞。 沈定珠跌回枕头里,惨唿一声。 萧琅炎继而伏下,一字一顿,犹如情人呢喃。 「朕只是找了个由头,骗你喝下调理身子的汤药。」 「岑太医说,你生完澄澄,应当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身子落下寒症病根,朕若再想与你有孩子,需得为你调理好。」 沈定珠趴在软枕上,听到这番话,豁然怔忪吃惊。 萧琅炎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唿吸粗重,带着嗤笑:「朕是想与你再有孩子的,朝中有人弹劾你,朕就想办法为你铺路。」 「你家世低微,朕就为你筹谋布局,沈定珠啊,你听清楚了没有,朕是多么照顾你、袒护你。」 「而你!」他重重撞了进去,声音由清冷,变得咬牙切齿,「竟想到绝子药,这种伤害自己,又惹朕动怒的劣招!」 沈定珠白弱的身躯像是漂浮在大海上的一朵浪花,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唇中却只能溢出细碎的哼吟。 忽然,萧琅炎将她拽了起来,按着她的腰,重新坐在他怀中,两人四目相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沈定珠满面清泪,眼眶通红,黑髮黏在白玉般的肌肤上,遮去片片春光吻痕。 「朕若不是皇帝,你一定会捨弃朕而去,对不对?从一开始,你与朕就是交易,你做的很好,是朕忘了。」萧琅炎咬住她的脖颈,时而发狠,时而又怜惜。 沈定珠终于啜泣着说:「臣妾没有。」 萧琅炎却恍若未闻,只是冷笑一声:「朕差点就被你骗了一辈子。」 他将她抛向云端,又看着她重重跌落下来,最后,只能落在他火热的怀抱中。 这样的折腾直达半夜三更。 天色微明时,沈定珠觉得疼了,可她说不清是身体还是心里。 她没有求饶,因为她知道,这样只会激起萧琅炎的好胜心。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承受着,萧琅炎如火山般喷发的怒意。 他按着她的肩,磁性的声音沉哑动听:「告诉朕,现在你心里想的是谁?」 「是皇上……」沈定珠啜泣。 「皇上是谁?」 「琅炎……萧琅炎……」沈定珠的回答,终让他满意。 天光大亮。 待徐寿在外面催促第三遍的时候,萧琅炎才放开软绵绵的沈定珠,任由她倒在狼藉一片的榻间。 他坚硬火热的身躯一下子离开,沈定珠便觉得浑身犹如散架般。 这一整夜,她刚想睡着,就被萧琅炎吻醒,他眼中的漆黑摄魄,只许她看着他,让她喊他的名字。 她不堪折磨,最后求饶了,他竟能冷笑着,将她温热的眼泪吃进薄唇里,然后,继续不顾一切。 萧琅炎去隔间沐浴,不一会,他再走出来的时候,又是一位眉宇清绝冷厉的帝王了。 他穿着红底金线绣的龙袍,神情威严,威压的气场贵不可言,一整夜的折腾,他不仅没事,反而显得更加精神奕奕、目光灼灼。 萧琅炎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看着床榻上,半闭着眼,马上要昏过去的沈定珠。 他冷冷道:「朕跟你做个赌约,一年后的今日,你一定会求着朕爱你。」 这段关系里,光他一个人狼狈有什么意思? 「如果朕输了,朕会放你全家离开京城,但是,倘若你输了,」萧琅炎弯腰,看着沈定珠,眸光深黑灼烫,耐人寻味道,「朕期待着那一天。」 说罢,他转而大步离开,沈定珠模煳的视线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门隙后,她这才撑不住昏睡过去。 不知何时。 沈定珠被压抑的哭声吵醒。 第185章 是爱,还是占有欲? 她缓缓睁开一条眼缝,才发现自己泡在水温正好的木桶里,沉碧和绣翠两个人拿着柔软的巾帕,正在给她擦洗。 而哭的人,是沉碧。 沈定珠动了动,绣翠立刻察觉:「娘娘,您睡醒了?」 沉碧也急忙擦去泪水:「娘娘饿不饿?难不难受?奴婢去传膳,让小厨房备着,可好?」 沈定珠抬起纤细粉红的指尖揉了揉眉心。 「你刚刚哭什么?」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沈定珠自己都愣了一下。 沉碧惭愧地低下头,眼圈又红了:「奴婢是心疼娘娘,自从您回宫,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不顾您身体过。」 绣翠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道:「别说了。」 沈定珠垂眸,看见身上的斑驳红痕,光是露在水面外的肩头,就都是萧琅炎留下的痕迹。 她重重地嘆口气。 「皇上心里有气,本宫无碍,现在几时了?」 「已经午时三刻了。」绣翠说。 沈定珠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待洗得差不多,她让绣翠和沉碧扶着她站起来。 不为别的原因,而是,她双腿实在酸软,没有力气了。 绣翠为沈定珠更衣,随后和沉碧一起拿来药膏,为沈定珠涂抹在身上。 沈定珠瞧了两眼:「这是岑太医给的?」 绣翠点点头:「娘娘昏睡的时候,皇上让岑太医来过了,而且……皇上吩咐,以后不让娘娘喝避子汤了。」 沈定珠默然,想起萧琅炎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她越来越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爱,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对萧琅炎这样占有欲强的帝王来说很重要,哪怕沈定珠对他来说,是一个玩物,他也需要她一心一意。 可是,萧琅炎说,之前的避子汤,其实都是给她补身体的,这是真的吗? 沈定珠让沉碧去太医院抄一份她的脉案,这些天她都喝了什么药,太医院的册子上记载的一目了然。 等沉碧回来以后,沈定珠让春喜拿着抄下来的单子,去问几个要好的医女,看看到底是什么药。 傍晚时分,金乌西沉,苍穹上染了一片极其明媚的橙红,沈定珠的瑶光宫庭院里,壁影斜照,在窗牖上投下烈火般的晃影。 与外面这样璀璨鲜艷的颜色相比,沈定珠的青绿色宫裙,就显得素雅多了。 裙上繁杂富丽的花纹,却让她身躯饱满,如同催熟了一样,盈盈坠坠,美得惊人。 沉碧从外回来,就说:「外头都在议论,皇上让周将军今日就启程离京,而且……」 「沉碧!」绣翠急忙打断,看了一眼外头,声音急促地提醒,「以后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这个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沈定珠放下书,美眸平静无波:「绣翠说的没错,沉碧,往后不可胡言乱语。」 沉碧挨了训,默默地低下头,难过地站去一旁。 就在这时春喜跑了回来,他气喘吁吁的,被夏日的炎热蒸起额头上的大汗淋漓。 「娘娘,奴才问清楚了,这就是补汤!而且,奴才刚刚还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皇上今晚点寝了杜婕妤。」春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沉碧眼神一变,当即就想说点什么,可想到刚被沈定珠训过,她又委屈地瘪了嘴,默默不语。 沈定珠美眸中,神色闪烁。 杜老大人曾帮过萧琅炎对付太子,杜家如今水涨船高,早是有功之臣。 杜婕妤是杜老大人的嫡亲孙女,而杜婕妤的父亲杜大人,则在朝中担任三品户部尚书,他们家今年更是刚出了两位进士。 前途不可估量。 沈定珠平静地笑了笑:「既然这样,咱们传膳。」 次日,沈定珠刚睡醒,就听宋嬷嬷说:「娘娘,崔德妃、杜婕妤,还有三位贵人来给您请安。」 沈定珠縴手抚上云鬓,她愣了愣:「给本宫请安?为何?」 宋嬷嬷忙说:「今天是蛰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位份最高的妃嫔,都要举办茶宴,招待六宫。」 「往年您没回来,就是崔德妃举办的,今年您来了,自然她们就要来瑶光宫喝茶了。」 知道沈定珠没有经验,宋嬷嬷提醒:「奴婢已经带着绣翠和沉碧都准备好了。」 于是,沈定珠更衣梳妆完毕,带着宫人走到前殿。 果然看见五个窈窕美人已经在等候了,殿内脂粉香浓,外头烈日炎炎,沈定珠让人将冰鉴摆上,又上了水果茶点。 「参见贵妃娘娘。」她们莺莺声音动听。 沈定珠抬手,靠坐在椅内:「免礼,都坐吧。」 她顺势扫了一圈这些人。 崔怜芙她是认识的,今日穿着朴素的衣裙,休养几日过后,脸色倒是好看了点,只是神情平淡。 在沈定珠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展露出微笑。 那三位贵人规矩本分,看见沈定珠的时候,就低下了头。 唯有坐在崔怜芙对面的杜婕妤,高高地昂着细白的脖颈,穿着冰蓝色的蚕丝锦绣裙,头上金蝶流苏振翅闪耀。 杜婕妤看着沈定珠,眼底深处的敌意,总是难以掩盖。 她主动开口:「娘娘,有一件事,臣妾得请您做主。」 说罢,杜婕妤身后的宫女捧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瞧,沈定珠看见,是那支萧琅炎带着苏心澄时,赢回来的火凤簪。 通体赤红的玉,雕刻出了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栩栩如生。 萧琅炎把这支簪子,送给了杜婕妤。 看着面不改色的沈定珠,杜婕妤故作天真地询问:「昨天侍奉皇上笔墨,却看见桌子上放着这样一根漂亮的簪子,因为过于喜欢,就找皇上要了来。」 「可皇上说,这是准备给贵妃娘娘的,如果臣妾想要,得问贵妃娘娘愿不愿意给,娘娘,您可以让给臣妾吗?您都有那么多漂亮的首饰了,又如此貌美过人,想必不会跟臣妾争一支簪子吧?」 沈定珠抿起红唇,看着杜婕妤眼中那明晃晃的耀武扬威。 她怎会不知道这是挑衅? 可她说话之前,要先考虑,萧琅炎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希望她怎么做?难道,谦让给杜婕妤? 崔怜芙在一旁看见杜婕妤这样志得意满的笑容,唇角撇了撇,露出不屑的神情。 她是受过苦的,知道夹在皇帝和沈贵妃中间,绝对不好受。 这杜婕妤还以为是一桩好事,殊不知,不过是增添皇上与沈贵妃的情趣罢了,真蠢! 杜婕妤再次补充了一句:「贵妃娘娘,您做主吧,要是不肯让给臣妾这根簪子,臣妾只能向皇上讨要别的了。」 她说到这里,面上浮动粉红,故作娇羞。 然而,杜芳宜的心中,别提多么痛恨沈定珠了。 不仅霸占着皇上,昨晚好不容易轮到她侍寝,皇上刚来,竟然就有一名太监过来,说沈贵妃不舒服,把皇上请走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沈定珠上点眼药,让她难受! 众人都瞧着沈定珠,想听着她如何回答。 第186章 一视同仁 沈定珠面不改色,垂眸呷茶,姿态与神情都很是平静镇定。 反倒是让暗中观察她的杜婕妤心里没了底。 「本宫虽有许多首饰珍宝,却都始终爱惜,因为这些都是皇上赐下来的,皇上的心意,本宫无比珍重,就连你手中的火凤簪,也是一样。」 她说罢,沉碧会意,顿时上前,一把从杜婕妤手中夺走凤簪,转而回到沈定珠身边。 杜婕妤刚回过神来,簪就被沉碧抢了。 她饱满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怒火,袖下绞着帕子:「娘娘,您想要,说一声就是,臣妾还能跟您抢吗?可您纵容身边的宫女抢夺簪子,是为何意。」 沈定珠伸出纤细玉手,拿着火凤簪,仔细地打量,红唇抿出一个曼丽的弧度。 她水眸润泽有光,看向杜婕妤,似笑非笑:「你误会了,本宫这是在帮你。」 宋嬷嬷上前半步,声音威慈:「依照宫规,贵妃及皇后娘娘的位份,才可以在皇上允许后佩戴凤饰,杜婕妤若是拿了这簪,传出去,未免有杜家在后宫夺权之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杜婕妤面色一变,眼里明晃晃地闪烁着不甘心,可宫规这一条,就死死地压住了她,她低下了头。 沈定珠顺势将火凤簪收回盒子里:「杜婕妤也不必伤心,皇上给你的不合适,本宫这儿也有一些珍贵的饰品,同样是皇上赐下来的,本宫还未用过,今日送给你就是了。」 杜婕妤惊讶抬头,又难免有一丝狐疑。 这个沈贵妃居然如此大方?皇上给的东西,她说赏就赏了。 只见沈定珠昂了昂小巧圆白的下颌,不一会,绣翠捧着托盘,从后殿云母屏风内走出。 杜婕妤伸长脖子去瞧,待看清楚物品以后,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托盘上,竟然有五支不同样的钗。 沈定珠粉腮娇嫩,微微弯起的眉眼,艷美姿绝。 她闲闲靠着椅子的动作,活像个坐在一团锦绣华云中的仙女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贵气。 「杜婕妤,本宫这些钗,也是皇上之前赏下来的,这支银鱼点睛翠云钗,就很衬你气色。」 她说完,沉碧就拿着钗上前,为杜婕妤插进云鬓里,沉碧有心折腾杜婕妤,下手暗暗用了些力气。 「嘶!」杜婕妤吃痛一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沉碧。 沈定珠那厢语气无辜地询问:「怎么了,杜婕妤是不喜欢吗?」 沉碧连忙拿来镜子,笑语盈盈地夸赞:「杜婕妤戴了这钗,像天仙似的美,怎么会不喜欢,奴婢看了都心动,皇上若见了,也会夸上一番吧。」 听着她们主僕一唱一和,杜婕妤面色青红交加,还不敢当场翻脸动怒。 她看了镜子里一眼,面上勉强赔笑:「多谢贵妃娘娘,臣妾很喜欢。」 「喜欢就好。」沈定珠放下心般,眉眼弯弯,她招招手,让绣翠将托盘捧去崔怜芙和那三位贵人面前。 「认真说起来,今日应当是本宫初次与你们相见,皇上的宠爱从来不会厚此薄彼,本宫也是一样,这好东西给了杜婕妤,也不会忘了你们,各自挑一支吧,往后咱们和和美美,好好地过日子。」 那三名贵人和杜婕妤听到沈定珠说皇帝不会厚此薄彼时,心下都不由得微寒。 皇上确实不会厚此薄彼,因为皇上一整颗心都偏到了沈贵妃这儿,自从沈贵妃回宫,皇上除了在前朝忙政务,其余时候,都是直接到后宫来找沈贵妃。 可以说,皇上在瑶光宫休息的时间,比他在自己的寝殿干元殿待的时间还要长! 沈贵妃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人有苦说不出。 崔怜芙挑了一支朴素的镂空雕福字羊脂玉钗,随后,她站起身垂首:「多谢贵妃娘娘,臣妾等人有您照拂,是我们的福气。」 那三个贵人瞧见崔怜芙都表态了,也纷纷起身恭维,杜婕妤最后一个站起来,不情不愿的。 这宫里的妃嫔不多,也都知道,当初沈贵妃没回宫的时候,崔德妃就将自己当成了皇后一般的存在,说一不二。 倘若有人忤逆她,她必然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暗中折磨这个人,已经自尽的冯贵人,也曾受过崔怜芙的折磨。 所以,三个贵人看见崔怜芙都在沈定珠面前老老实实的,再傻,也猜得到必然是沈定珠已经将崔怜芙收服了。 杜婕妤若跟她俩作对,必然没好果子吃。 短暂的相处,很快就结束了。 杜婕妤匆匆说了告退,转身就走,仿佛一刻都待不住了一样。 待她们都走后,沈定珠才回到内殿,绣翠上前为她捶打肩膀。 宋嬷嬷瞧见沉碧指尖上缠绕着几缕青丝,有些讶异:「你方才拽杜婕妤头髮了?」 沉碧正偷着乐呢,被宋嬷嬷点破以后,当即捧腹笑了出来。 她邀功似的走到沈定珠身边:「娘娘,您方才是没瞧见,奴婢拽了她的头髮,她还得忍着疼不敢说的样子。」 「哼,她就是活该,谁让她刚进来,就敢跟我们娘娘耀武扬威,奴婢恨不得给她拽秃了才好呢。」 绣翠温温柔柔地开口:「可是你这样做不好,要是杜婕妤是个不管不顾的,当场发难,你手上又有髮丝,让她抓住证据确凿,岂不是连累咱们娘娘为你解围。」 沉碧面色一变,笑容瞬间下去,一张粉白的脸气汹汹的。 「绣翠,你最近怎么总是训我,咱们都是伺候娘娘的,娘娘都没说话,你拿什么架子。」 之前绣翠提醒她不要再说周将军的话,沉碧被沈定珠说了以后,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这会儿发散了出来,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绣翠神情慌乱,忙跟她赔罪:「沉碧别生气,我绝没有训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 「用得着你说吗!」沉碧吼道。 沈定珠不重不轻地呵斥了一声:「你们再吵就都出去。」 沉碧和绣翠一下子住了口,绣翠低下头,默默地为沈定珠梳头髮,沉碧却红了一双眼。 她自小就在沈府里,是家生奴,被安排到沈定珠身边以后,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几乎是一起长大。 如今入了宫,沈定珠反而好几次帮着绣翠说话,沉碧心里越想越不如意,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哎!沉碧!」宋嬷嬷喊了一声。 沈定珠嘆气:「别管她,让春喜跟着,别出事就好。」 绣翠万分内疚,在一旁跪下:「奴婢多嘴,请娘娘降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沈定珠摇摇头,声音清雅:「沉碧是直来直去的个性,气不到次日就会消,也不会记仇。」 「就算是亲人生活在一起,也难免有拌嘴的时候,何况咱们呢,你且起来吧。」 说罢,沈定珠望着面前盒子里,那支火凤簪。 坊间的造物,通常没有宫中做得精緻。 可是,胜在新意。 这只火凤翱翔的姿态栩栩如生,正应了那句,凤凰浴火才能重生。 沈定珠美眸中的漆黑沉了沉:「宋嬷嬷,把这根簪收好,皇上下次来,本宫再戴给他看。」 殿内正说着话,门口的月白往里瞧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瑶光宫。 第187章 为她筹谋 不到晚上,萧琅炎那边,就知道了瑶光宫内今日发生的所有事。 彼时,玄月如弯钩,正悬挂在天际,夏夜中的莹草里伏着许多虫鸣,叫声虽吵闹,却神奇地让月夜更显静谧。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琅炎批阅奏摺乏了,他放下笔,按了按酸痛的眉心。 一开始,崔怜芙的父亲唆使党羽,弹劾沈定珠专宠夺权,这些日子经由他收拾,果真见效,一封弹劾沈定珠的奏摺都看不到了。 令他厌烦的,是杜老大人,如今已被萧琅炎尊封为杜太师,他反覆上折,提醒萧琅炎不可对沈定珠太过宠爱。 毕竟,先帝在位时,曾下令定了沈家的罪行,事关通敌叛国,萧琅炎还让沈家人在京城里好好地活着,引起了不少大臣的不满和质疑。 萧琅炎需要一个契机,为沈家平反。 可是…… 他站起身,走到大敞的窗边,看着庭院里月影倾斜,流泻一片皎洁的雪华。 「从早到晚得忙,全是为她在费尽心力。」萧琅炎薄唇轻嗤,自嘲一笑。 徐寿此时进来添茶,看见冰鉴里的冰快化的差不多了,于是又让小太监进来添。 萧琅炎顺手拿起一颗紫葡萄,吃着很甜,就问:「瑶光宫送了没有?」 徐寿一愣,低头道:「皇上早上说除了瑶光宫,其余的宫各送一份,所以……所以奴才还没来得及给贵妃娘娘送去。」 萧琅炎皱了皱冷眉,他早上这么说过么? 仔细想想,好像是的,那时他从瑶光宫出来,只想磋磨她的性子,想看沈定珠向他彻底放软身段,求他宠爱。 没想到一天的时间都没过去,他倒先不自觉地软了心肠。 萧琅炎烦躁地坐去窗下的靠榻上,薄眸深沉,两弯光芒犹如刀刃,灼灼黑亮。 他侧眸看了一眼更漏,已过戌时,沈定珠不知有没有睡着。 不过,昨夜他刚那样狠厉地要过她,也发了脾气,她大概,也会忐忑不安吧? 徐寿看穿萧琅炎的心思,于是主动走到窗前:「皇上,奴才记得,当初您将贵妃娘娘送去瑶光宫住的时候,正是想着,不管从干元殿的方向,还是御书房的窗口看过去,都能远远地瞧见瑶光宫的一角窗子!」 萧琅炎挑眉:「是吗?」 徐寿已经朝外看去,不一会,他欣喜:「哎哟哟,看见了!」 萧琅炎立刻站起身,朝着徐寿的方向看去。 黑暗里,各个宫殿的斗拱飞檐,在莹然的月夜中,像自带一层阴沉的暗影,静静地伫立着。 萧琅炎能看见的方向,便是前朝的几座宫殿和瑶光宫的一角。 这会儿,那些宫殿都黑压压的一片,唯有瑶光宫亮着光,像是夤夜中的一盏明灯,更像是妖精唇上的光泽,不断引着他走过去。 然而,不过片刻,只见遥远的宫殿的窗子后,方才还亮着暖色的橙黄宫灯,萧琅炎看过去的第二眼,那面就熄了灯! 徐寿讨好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他余光默默地朝萧琅炎看去,只见帝王神情铁青,相较方才,更为深沉! 徐寿欲哭无泪,十分无奈。 沈贵妃娘娘啊,您就是晚一刻再睡,又能怎么样? 萧琅炎侧头看了一眼更漏的方向,果然刚过戌时。 他下颌线紧绷,眼神里漆黑如火。 沈定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既然如此,朕看她今日跟杜婕妤抢夺火凤簪,也未必是为了朕,而是因为她喜欢那簪,改日换了她不喜欢的,照样相让。」萧琅炎咬牙切齿地重新坐下。 他觉得腹中有一股火在烧,索性解开外衫的扣子,脱下来就扔去一旁,坐姿大马金刀,英俊沉冷的面孔,神情阴郁。 徐寿转了转眼珠子,想着宽解的措辞。 忽然,萧琅炎朝他看来,那幽幽的目光,让徐寿感觉自己好像忽然被危险笼罩。 「朕记得,你在做太监之前,原本是侍卫,在老家有家室?」 徐寿急忙颤颤巍巍地回答:「是的陛下,奴才的内人与奴才自幼相识,奴才是成了亲才进宫的。」 萧琅炎眯眸:「可你走的时候,你妻子也怀孕了,你不在,她也为你生了孩子,而并非嫁给其他人,你觉得,她是因为爱你么?」 徐寿愣住,这话从何说起? 「她嫁给了奴才,就是奴才的人,怎么还敢选择别人呢,否则……否则岂不是要被人戳嵴梁骨吗?」 萧琅炎神情黑冷,沉默半晌,他觉得徐寿的情况与他截然不同,问他也毫无参考意义。 徐寿的妻子没有的选,而沈定珠有的选,她逃去南州那么远的地方,算算时间,离京的途中她大概就知道自己已有身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路途迢迢,她还肯怀着他的孩子,一路颠簸到南州生下来,对于她那么娇气的一个女人来说,流掉孩子,会比她生下来容易的多。 但她还是选择保全了他们的女儿。 萧琅炎心中的躁怒不知不觉中就褪去了,在他的思量间,他开始觉得,这场跟沈定珠的爱欲赌约,他也未必会输。 她心中应当是有他的,只是她愚钝,不会表现。 萧琅炎站起身,掸了掸衣袖,准备继续批阅奏摺。 他顺手指了指葡萄:「明天给瑶光宫送去,让她也尝尝西域贡果的甜。」 徐寿瞭然地点头,笑眯眯的:「那皇上还要限制贵妃娘娘用冰鉴吗?」 「限制,」萧琅炎回到御桌后,高大的身影,埋首开始批奏摺,顺带声音清冷威严道,「她太贪凉了,哪日闹着身上疼,还不是朕去哄?」 徐寿默默地低头:「奴才知道了。」 沈贵妃哪次主动要皇上哄了?他怎么不记得。 …… 萧琅炎上次要的太狠,沈定珠身上的痕迹,五六天了还有一点印子,尤其是脖子到锁骨上的,让她大夏天不得不在脖子上戴了一圈薄纱遮挡。 甚至有的地方还肿的厉害,穿衣服摩挲两下就不舒服,沈定珠本有些担心萧琅炎再来找她时,该怎么委婉地拒绝侍寝。 幸好,他忙的不可开交,已经好多天没踏足后宫了。 这天阴雨沉沉,萧琅炎恩准崔怜芙的母亲入宫探望,崔怜芙带着崔母,最先来拜见沈定珠。 「臣妇参见贵妃娘娘。」崔夫人保养得宜的外貌,精緻端庄。 沈定珠端坐椅上,缓缓抬手,就请她平身。 崔夫人与崔怜芙一同入座,崔夫人才感恩戴德地说:「听小女说,上次冯贵人故意刁难挑拨,是娘娘您出手搭救,才没有让她溺死湖中,还给了她体面,臣妇真不知怎么谢您才好了。」 「正好听我家老爷说,工部侍郎的位置正缺一位能才,听说贵妃娘娘的二哥正是工部散官,十分擅长兴修水利,不知娘娘可否给一封引荐信,好让我家老爷,去拜访令兄。」 沈定珠惊讶地睁大了美眸。 崔尚书如今正是吏部大员,她哥哥因为沈家的罪行还没洗清,故而不能真正入朝为官,而是只能在萧琅炎的恩准下,顶上一名散职做做。 所以,论理也是应该她哥哥去拜访崔尚书,但看崔夫人的意思,竟是要主动牵桥搭线。 沈定珠一时间,替二哥欣喜。 第188章 掌掴 沈定珠给了崔夫人一封信,内容简单,只有两句话,是恳请二哥考虑崔大人的请求。 他们沈家现在需要向朝中势力靠拢,才有机会在洗刷冤情上,更进一步。 崔夫人接了信,又和沈定珠寒暄几句,便与崔怜芙告退离去。 雨裹挟着夏日绵绵细雨的热风,拂过崔怜芙和崔夫人微微湿濡的裙角。 母女俩好多日不曾相见,这会儿共撑着一把伞,并行于伞下。 崔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宫人,方才在瑶光宫还上扬的嘴角,微微下撇,抿紧的唇线,透着一丝严肃。 「你说沈贵妃帮过你,为母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可是,何必要动用这么大的人情,让你爹去拜见一个不入流的散官,简直是将我们崔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崔怜芙穿着素净的衣裳,发间单薄的玉钗衬着乌髮,她鬓角微湿。 「母亲,您要将目光放长远点,现在我们必须帮沈贵妃,不仅帮,还要让皇上知道,咱们向着沈贵妃,这样,朝中才会越来越有我们崔家的一席之地。」 娴妃所生的明王,当初与萧琅炎争夺得你死我活。 而娴妃背后的崔家,在娴妃死后,还没有被萧琅炎清算,已经是他格外开恩了。 萧琅炎的生母早已逝去,虽追封为太后,但母家确实没什么人了,有心抬也抬不起来。 而今萧琅炎盛宠沈定珠,隐约有要将沈家培养成心腹家族的趋势。 所以,对沈家好,就是对自己好! 崔夫人看见女儿发梢湿濡,于是将伞向她那边倾斜,目露心疼:「我只是可怜你,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却要眼睁睁地将皇上拱手让人。」 「女儿啊,宠爱和权利,一样都不能少啊。」崔夫人嘆气。 雨下的太大了,她们不得不找一个靠水的亭子休息,对面毗邻一座清寂的院子。 注意力全在崔夫人身上的崔怜芙,并未留意那座院落。 她只是摇摇头,目光坚定:「母亲,女儿在宫中既不受宠,也不是最高位的妃嫔,可是,您是否想得到,皇上为什么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您进宫探望?」 崔夫人狐疑地朝她看去,只想了一瞬,面色忽然惊变。 她压低声音:「难道,你是想说,皇上故意让你将我带去见沈贵妃,只为了给沈家铺路?」 靠在亭柱的纸伞,滑落颗颗水珠,在地面上晕染开来,色泽像蟹壳青般,透着淡淡的冷泽。 崔夫人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湿濡的裙角好像黏在了脚踝处一样,冷得她难受。 「怎么会呢?皇上性格沉稳冷漠,即便宠爱沈贵妃,也不会到这个程度。」如果真是这样,她的女儿,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崔怜芙坦然一笑,眼神倒是清明许多,她看向不远处,在飘摇雨幕中的紫花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就是这样,皇上疼爱沈贵妃的程度,母亲您想像不到,若说皇上的心有十分,六分给了朝政,四分就只给了沈贵妃。」 崔夫人张了张唇,感到诧异,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崔怜芙怕母亲担心,于是握住她的手,言辞恳切。 「所以母亲一定要助我,现在我在后宫,准备与贵妃娘娘沆瀣一气,你我都知道,凭沈家的现状,绝无可能帮助沈贵妃坐上皇后之位。」 「所以,她得宠,而我要权!只要投皇上所好,就不用害怕下场不好,何况,现在朝中杜家势力不容小觑,杜婕妤在后宫也终日招摇嚣张,女儿要想杀出一条血路,只有依靠在沈贵妃的身后。」 崔夫人默默地跟着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那以后……」 以后的事,那就不好说了。 崔怜芙没有回答。 她拿帕子沾了沾鬓角的雨水,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却看见萧琅炎的龙辇,正浩浩荡荡地朝这边来。 崔怜芙心里跳漏一拍,急忙从石凳上站起身:「母亲,皇上来了,准备接驾。」 崔夫人慌忙跟着站起来,母女俩撑伞走出了亭子。 龙辇威仪,四名太监扛着镂空浮纱轿椅,禁军前后随行。 萧琅炎今日穿着一身青白色的龙袍,胸前至左肩绣着一整只腾云驾雾的青龙,而袖口,则是连绵的山海祥云。 他头戴二龙戏珠的玉冠,黑冷的眉宇微扬,薄眸在看见崔怜芙一行人的时候,微微眯起。 「参见皇上。」待龙辇停在她们身旁,崔怜芙与崔夫人相继请安。 母女二人不敢抬头,只听到萧琅炎清冷沉稳的声线传来:「这是从哪儿来?」 崔怜芙恭恭敬敬地说:「方才臣妾带着母亲去看望贵妃娘娘了,为着之前娘娘给臣妾解围的事,母亲说什么都要去亲自感谢一番。」 萧琅炎笑了一声,旁人听不出喜怒,崔夫人袖下的手都跟着紧张起来。 原来面对龙威,就是这样忐忑,不管做了什么,总怕触怒圣颜。 倒是崔怜芙强行镇定,好一会,才听萧琅炎说:「这样也对,不枉沈贵妃求朕对你网开一面。」 听见这句话,崔夫人心中恍然了悟,看来真如女儿所说,皇上对沈定珠格外不一般。 正当萧琅炎准备起驾离去时,一旁水溪对面的楼阁,忽然传来一声宫女的尖叫。 紧接着,「扑通」一声落水的动静,随即传来。 萧琅炎剎那间皱起冷眉,眼中泛着生冷的黑雾,朝一旁看去。 只见一个宫女站在二楼,朝下看,神情惊慌:「傅姑娘!快来人啊,傅姑娘跳水自尽了!」 崔怜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琅炎,果然瞧见帝王眼底深深的不耐烦。 饶是如此,萧琅炎还是对身边的陈衡开口:「去捞她上来。」 「是。」陈衡立刻上前,轻功掠步,只是几个点水的瞬间,便将那抹白色衣袍的瘦弱身影拽了上来。 之后,他直接将傅云秋松开,任由她倒在萧琅炎面前布满泥泞雨水的石子路上。 众人只见,傅云秋竟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袍,里面穿着海蓝色并蒂莲肚兜,皮肤皎白柔嫩。 禁军们立刻低下头,非礼勿视。 崔怜芙暗中冷笑一声,这个傅云秋,还真是不死心。 她万万没想到,身边的母亲看见傅云秋死白一样的面孔,顿时一声尖叫,翻着白眼昏倒。 崔怜芙终于慌了神,纸伞掉在地上,被风吹得踉跄几步,雨幕中迴荡着崔怜芙的哭喊:「母亲,母亲!」 沈定珠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她听说傅云秋又不老实,跳水自尽,竟然吓晕了崔夫人。 「没完没了!上次的帐,本宫还没跟她算,绣翠,给本宫更衣。」沈定珠丽眸翻涌着淡淡的愠怒。 等她赶去的时候,崔夫人已经被就近送到傅云秋居住的院落里,岑太医和另外两名太医都在诊治。 崔怜芙坐在榻边,握着崔夫人的手,眼眶红红的。 沈定珠一转眸,便瞧见罪魁祸首傅云秋,跪在地上,似在啜泣。 她害了人,还有脸哭! 沈定珠美艷的面孔呈现薄红的怒意,她上前两步,揪住傅云秋的衣襟,玉白的小手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响在寂静的室内。 屏风外商讨治疗对策的太医们愣住了。 连崔怜芙也怔怔地抬起泪眼。 傅云秋捂着脸,跪坐在地上,仰眸瞧着花团锦簇、盛气凌人的大美人,好半天,她才哆嗦着唇瓣:「你敢打我?」 「打你是轻的,再在后宫滋事,新帐旧帐,本宫都饶不了你!」沈定珠说罢甩袖,正想去看看崔夫人的病情。 可别因为这件事,耽误哥哥被举荐。 这时,身后的傅云秋哭声悽厉:「皇上在这没发话,你凭什么打我!」 沈定珠背影僵了僵,绣着粉芍药的鞋子忽然顿住了。 萧琅炎在?方才她进来的太着急,眼里只有惹事的傅云秋,忘了去看周围。 再加上,雨大天暗, 她缓缓回眸,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坐在距离傅云秋不远的正椅内。 他手持茶盏,薄眸黑沉,剑眉如乌刀,那样凌厉的气势,又带着一丝玩味的人,不是萧琅炎又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此时,萧琅炎正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沈定珠。 沈定珠心下一慌,连忙垂下身姿:「臣妾参见皇上。」 真要命! 他怎么光坐着,一直不出声? 让他看见她掌掴傅云秋了,哎! 第189章 他真的好坏! 萧琅炎就那样望着沈定珠。 今日的她,穿着他赏的雪锦,颜色是他亲手挑的橙黄,她发间和小巧圆润的耳垂上,都佩戴了饱满的南海珍珠,一粒价值千金。 赏给沈定珠的衣物和首饰,都是他亲手挑的,只要他觉得适合她,都会源源不断地送往瑶光宫。 他喜欢这样一点点地雕琢她的美丽。 萧琅炎的目光一寸寸往下,正看的赏心悦目时,忽然瞧见沈定珠脖子上围着一圈薄薄的披纱。 原本应当是搭在手腕上的装饰,却被她缠绕在细嫩的脖颈上,只能隐约瞧见透白的肤色。 萧琅炎皱了皱眉,他起身,迈着稳重的步伐,朝沈定珠走去。 待走到她面前,忽而抬手,沈定珠心头突突地跳。 然而,下一刻,萧琅炎却只是用修长的手指,将她鬓边的水珠刮去。 「皇上……」沈定珠低下头,粉白的面颊微红,更显得耳垂上那枚珍珠,晃悠晃悠的,惹他心痒。 萧琅炎淡声:「脖子上怎么缠着纱?不热?」 提起这个,沈定珠咬住下唇,美眸深处划过羞恼。 这几日都下不去的痕迹,还不是怪他! 她还要强忍着小性子,声音闷闷地解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不美观,臣妾就戴着薄纱遮一遮。」 萧琅炎扬眉瞭然:「朕一会帮你看看,怎么蚊子偏不咬旁人,只咬你。」 崔怜芙看着他们二人说话,气氛暧昧,再瞧那跌坐在地上,一直在流眼泪的傅云秋,她暗中摇了摇头。 不管是谁,夹在沈贵妃和皇上当中,只有被忽视的份。 沈定珠觉得屏风后太医们的眼神也一直朝他们这边看。 她有些脸红,于是主动道:「方才是臣妾不好,不应该对傅姑娘动粗。」 傅云秋这时已经哭的嗓子微哑:「沈贵妃,我自问从前得罪过你,可我现在心如死灰,跳湖自尽不成,还要被你掌掴羞辱。」 「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何不求皇上,三尺白绫将我赐死!」 沈定珠暗中看了萧琅炎一眼,只见他剑眉轻扬,似乎在等她回答。 她略略思量,随后抬起漆黑美眸:「本宫掌掴你,正是因为知道你并非诚心求死,而是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罢了。」 「否则,你早不跳,晚不跳,非要等着皇上经过的时候自尽,你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呢?」 「本宫当然不会求皇上赐死你了,生命可贵,傅姑娘以后还是少折腾。」 沈定珠原本是为了崔夫人来的,但看见萧琅炎在这,她当然明白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傅云秋哭着看向萧琅炎:「琅……皇上,您也这么想我吗?」 萧琅炎冷漠地看她一眼:「朕怎么想,不重要,贵妃说的,即是朕所想。」 说罢,他牵住沈定珠的手,吩咐徐寿:「等崔夫人醒了,就赐轿送她出宫,再赏赐一些人参灵芝作为慰问,你替朕去送。」 「是。」徐寿应下。 之后,沈定珠就被他牵着离开,萧琅炎的龙辇,就停在外面。 沈定珠说什么都不敢上:「皇上,臣妾不能坐!」 龙辇象徵龙椅,意义非凡,又不是软轿,她就算看起来再得宠,也不能上去,否则,朝中又有人要说闲话了。 萧琅炎薄唇嗤了一声:「朕让你上去坐,你就坐得了,上去。」 沈定珠玉手拽住一旁龙辇的扶栏:「臣妾不能……啊!」 她娇唿一声,因着萧琅炎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强行带上了龙辇。 「起驾,去瑶光宫。」他说。 沈定珠被萧琅炎按在怀里,她动弹不得,只挣扎了一会,就热的出了一头细汗。 萧琅炎垂眸看去,美人被迫贴在他怀中,娇美的面容透着浅浅的红,乌黑的发,白腻的珍珠,更显得神情生动。 他看出她眼底像小猫儿一样的不高兴。 这才是沈定珠,所谓遵守规矩,无非都是束缚。 拿掉她的束缚,她便如床榻上那样,欢愉至极的时候也会紧紧抱住他,好像怕被他丢下一样,也会在迷离的时候说出勾人的言语。 萧琅炎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脖颈间缠绕的薄纱。 「上次朕动作重了,你身上哪儿还有伤,一会去瑶光宫,朕给你上药。」 沈定珠听后,脸色突地涨红! 像日光煮过的红樱桃。 她看了一眼抬龙辇的轿夫,还有前后都跟着的禁卫,耳垂更是烧的滚烫! 「臣妾没事,皇上不要再提了。」她极其小声地解释。 萧琅炎拉下一点薄纱,看着她细腻白皙的脖颈上,果然遍布着三四个吻痕。 「怪不得你觉得不好见人,朕咬的用力了。」 听到他这样的话,沈定珠头皮都快跟着酥麻炸开,她急忙伸手去捂着他的嘴。 「皇上!」她这下真的急了,那眼神黑灵灵的透着羞恼,仿佛下一秒就要挠萧琅炎了,「不要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萧琅炎冰冷的眉宇松展,薄眸似是带着丁点笑意。 沈定珠见他不再开口,便轻轻放下手。 「腰后有吗?」他突然又说。 沈定珠急忙又抬手去捂,等她放下来,萧琅炎便又搂着她的腰身,将她抱在膝上,去吻她的耳垂。 「腿上呢,有么?」他薄眸间沾染肆意的戏嚯,仿佛见到沈定珠跳脚着急,他就觉得她可爱般,反覆逗弄。 察觉出萧琅炎的意图,沈定珠干脆一直捂着他的嘴了。 她瞪圆了美眸,胸口因气唿唿的,起伏连绵,像是白软的云朵。 萧琅炎垂眸看了一眼,目光变得黑幽炙热。 回到瑶光宫,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好在沈定珠百般求饶:「臣妾真的没有好全,伺候不了皇上。」 萧琅炎检查了一会,果真见上次的痕迹还在,还有地方微微泛肿。 既然如此,便罢了,他只将她抱着,吻了又吻。 亲的沈定珠背靠在他的怀里,身段软的像水。 她飘飘欲然的时候,听到萧琅炎在耳畔说:「朕喜欢你收拾傅云秋的样子,下次多给朕看看你的跋扈,这后宫让你折腾。」 沈定珠诧异地抬起美眸,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她打了傅云秋,萧琅炎居然不生气? 而且,不知是不是沈定珠错觉,她打了傅云秋一巴掌以后,萧琅炎好像更兴奋了。 他对她的态度,全然不似几天前那样冷厉恼怒。 这一回,倒是带着淡淡的温柔。 他在开心什么?奇怪! 没过两日。 宫中的两个贵人,直接闹到了沈定珠面前。 第190章 她不会那么傻了 夏日燥热,午后的阳光尤其毒辣,蒸的大地冒出层层热浪。 沈定珠居住的瑶光宫的院子里,那几棵榕树绿色打蔫,观景莲池里的鱼儿也沉到了水底去。 一切都懒洋洋的,唯独沈定珠的殿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女子哭声。 「贵妃娘娘,您可一定要给妾做主啊!」 「娘娘,您别听张贵人倒打一耙,她先上手拽了妾的头髮,妾才还手的。」 两个穿着宫裙的贵人,头髮凌乱,目光在看向对方的时候,都恶狠狠的。 沈定珠坐在主位上,素手握着玉瓷勺,垂着美眸,懒洋洋地搅动着一碗杨梅冰饮。 美人指尖没有涂抹任何豆蔻,却显得分外粉白,玉手娇嫩如鹅脂白腻,更显得杨梅甜冰水火红可口。 沈定珠嘆了口气:「听你们哭了这么半天,本宫也明白了,无非就是张贵人去给皇上送羹汤,却没想到正碰上佟贵人要给皇上送点心,然后皇上说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做的食物,所以你们就在御书房外吵起来了?」 张贵人和佟贵人默默地点点头。 「娘娘,如果不是佟贵人出言不逊,妾定然不会恼怒,出手教训她,在御书房外,她笑话妾的羹汤味道难闻,还嘲笑妾进宫以来,不如她陪伴皇上喝茶的次数多。」张贵人说着,十分委屈,拿帕子擦泪。 佟贵人抬起一张圆脸,眼睛浸泪:「娘娘!张贵人明显是故意想让妾在皇上面前出糗,当时妾手里提着食盒,她还故意挤过来,试图撞掉妾给皇上送的点心,张贵人心思歹毒,妾不过气不过说几句。」 说到这里,她怨恨地看了一眼张贵人:「哪想到,她居然上手推搡妾。」 沈定珠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将杨梅甜水吃了一半下去,她粉舌舔了舔红唇,从小她便贪凉喜甜。 宋嬷嬷瞧见,连忙上前,将沈定珠手里的碗收走。 沈定珠美眸扬起惊诧:「嬷嬷,本宫还没吃完呢。」 宋嬷嬷含笑,捂着碗口,不让沈定珠去抢,转身立刻让绣翠端了下去。 「娘娘,您就别为难奴婢们了,皇上交代过,您吃多了凉食,对身子不好,知道您喜欢,就让奴婢们好好看着,若您吃坏了肚子,皇上降罪下来怎么是好?」 沈定珠恹恹地靠回椅子里。 张贵人和佟贵人对视一眼,两人的哭声都渐渐止住了。 她们在这里为了谁送吃食给皇上,差点打的头破血流,而皇上日理万机,却还惦记着沈贵妃不能吃多冷食,免得她身体不舒服。 何为宠爱?她们心里有数,于是更觉得处境难过尴尬起来。 沈定珠接过宋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唇角,她抬起娇美的面容,乌云堆般的髮髻中,明艷的金紫色的流苏晃了晃。 「你们求本宫主持公道,可本宫觉得,你们都有错,宫规有言在先,不得御前争宠,但你们都犯了这个忌讳。」 两个贵人讪讪地低下头,现在想来,也觉得好生没面子。 宋嬷嬷在一旁笑道:「张贵人和佟贵人怎么能在御书房外打起来,您瞧,这不是被皇上生气地赶走了,反倒是难为了自己。」 佟贵人抬起头,渴求地瞧着沈定珠。 「贵妃娘娘,您心地善良、貌若天仙,妾不敢跟您争宠,可也不想被皇上厌弃,但求您指条明路,如何才能弥补今日的过错呢?」 张贵人也连忙询问,态度诚恳,两人将沈定珠当成救世主一般。 沈定珠玉手端着茶盏,纤秾的睫毛缓缓垂下,犹如蝶翼拢起。 她想起自己的前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那时她也是萧琅炎的沈贵妃,同样处理宫中两个妃子的争宠口角问题,她将她们各打二十大板。 可最后呢? 傅云秋为其中一个妃子求情,说那妃子挨了打,就大病一场,她见之不忍。 萧琅炎没有严厉训斥沈定珠,却还是不冷不热地说:「你太在意争宠,朕会不喜。」 后来,挨了打的两名妃子母家势力在朝中上折弹劾,说沈定珠在后宫专宠,以权压人。 瞧啊,只是傅云秋一句话,他就觉得她做的不好,朝中的臣子也觉得她碍眼。 沈定珠已经学乖了,她再也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妃子们爱打爱闹,就由她们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紫金鹤仙炉中的香菸渺渺飘起,堂皇富丽的大殿内,安静地能听到冰鉴里水珠滚落的声音。 沈定珠回过神,放下茶盏,明丽的面容浮起浅淡的笑意。 「你们虽都有错,不过本心都是为了皇上好,依本宫看,不如谈和,明日中午佟贵人去送点心,晚上张贵人去送羹汤,如此错开,谁也不会被赶走了,是不是?」 两个贵人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还能有如此和平解决的办法。 沈定珠眸色柔柔,由光照耀,显出褐色的浅瞳,眼波婉转间,笑意已然抿出唇角。 「不过佟贵人得记住了,皇上不喜太甜的糕点,你不妨做茯苓糕吧,张贵人的羹汤也不宜太浓,清淡为好,如今夏日,就做个莲子羹,皇上喜欢。」 张贵人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叩谢,不一会,佟贵人也谢恩连连。 两人将沈定珠教的办法记下来,回去各自准备去了。 她们走后,宋嬷嬷上前,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门外。 「娘娘,您这样做,不是将皇上往她们两个人身上推吗?」 沈定珠有些乏了,站起身,玉手捶了捶纤细的腰身,她打了个哈欠,便如同媚眼如丝般。 光是瞧了一眼宋嬷嬷,宋嬷嬷便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软化了。 她们家娘娘,还真是尤物! 「本宫不这么做,皇上就属于本宫一个人吗?皇上又不是本宫自己的,而是六宫的,平日里纵使多承宠爱,又怎么样?你看皇上有不再纳妃的意思吗?」 宋嬷嬷沉默。 沈定珠十分清醒,她灿然一笑,美眸熠熠:「本宫要的不多,唯家人舒心便好。」 说着,她去榻上躺下,忽然想起什么,支起半身,香肩半露,那粉白荷的小衣露出半角,直将酥胸衬的颤颤,犹如荷花绽放活了过来。 「你去问问春喜,最近怎么总是不见沉碧,她成日里跑哪儿去了?」 「是。」宋嬷嬷连忙走了。 沈定珠这才躺下休息。 次日夜里。 萧琅炎在御书房,看着眼前张贵人送来的莲子羹,薄眸陷入一片深海般的黑寂里。 徐寿在一旁看着,帝王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眼眸眯起,这是要发怒的前兆啊! 第191章 不爱,但需要 徐寿脑子转得快,忙说:「皇上不喜欢喝这个莲子羹,奴才现在就拿走。」 「慢着,」萧琅炎抬起锋锐的剑眉,「张贵人还在门外?」 「回皇上,是的。」 「让她进来,朕有话要问。」 不一会,张贵人被徐寿领进来了,一路上她都不敢抬头,待走到桌前时,才柔柔地请安。 「臣妾参见皇上。」她声音甜得快滴出蜜糖,不经意地抬眼,看见桌案后,萧琅炎一身朱红龙袍,剑眉黑冷,鼻挺薄唇,俊朗至极! 张贵人连忙低下头,半张脸都跟着红了。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萧琅炎面无表情:「这个羹汤是谁让你做的?」 张贵人脸上娇柔的笑意僵了僵,说道:「臣妾……臣妾自己做的啊。」 萧琅炎冷嗤:「朕问的,是谁教你做这道汤送来的。」 张贵人支支吾吾,还说是自己的主意。 「徐寿,」萧琅炎没了耐心,冷声吩咐,「将她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张贵人花容失色,急忙抬起头来:「皇上!皇上饶命!是贵妃娘娘出的主意。」 她差一点就被禁军拖走了。 萧琅炎见她肯招了,于是挥挥手,示意禁军退下。 张贵人浑身瘫软在地上,冷汗直冒。 她看见那双黑底金纹的龙靴,绕过桌子,停在她面前,闻到萧琅炎身上冷冽的气息,她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娇羞,而是后怕,浑身发抖。 「贵妃的主意?那么,中午佟贵人送来的那碟茯苓糕,也是她给佟贵人出谋划策了?」萧琅炎眯眸,冷声逼问。 张贵人哪敢不招,强忍着惧意,点点头:「臣妾,臣妾昨天跟佟贵人在御书房外争宠,惹皇上不喜,之后……之后就去请沈贵妃评公道。」 「可贵妃娘娘体贴臣妾二人,只是言语教训,随后便出了主意,娘娘说臣妾二人虽有错,可都是为了皇上,所以娘娘让佟贵人午时送茯苓糕,再建议臣妾晚上送莲子羹,除了这些,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到这里,她眼泪簌簌,顺着面颊落下来,让脂粉都跟着花了,脸上白一道红一道的,分外狼狈。 萧琅炎下颌线紧绷,喉头滚动数下,他缓缓点头,薄眸里写满了黑沉沉的危险与愠怒! 沈定珠好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一天送两个贵人来他这儿,巴不得他宠幸别人! 昨日,他才刚感觉到她的吃醋和在乎,今天,她便又是这个样子。 张贵人的哭声悽惨,像是临死前的害怕,但又压抑着嗓音,哭的像拨乱的琴弦,惹人心烦。 「滚,」萧琅炎甩袖,怒斥,「带着你的莲子羹滚!」 张贵人急忙爬起来,抱着食盒就退下,一路逃也似的走了。 夜里静谧。 沈定珠正泡在浴桶里,乳白的肌肤粉红娇嫩,她闭着眼,享受着浑身被热水包围的舒坦。 一旁的窗台上,点着一根清冷的幽香。 烟雾缥缈,美人在灯烛辉映下,面容更加饱满娇美,犹如吸满了水分甜汁的蜜桃。 她侧头,靠着木桶的边沿昏昏欲睡。 沈定珠这样自在,是因为她知道,萧琅炎今晚多半不会过来,昨天她才求了他怜惜,他看见她身上红痕未消,果然退让了。 今天萧琅炎应该也还在处理政务,要么,就是去了张贵人或者佟贵人的宫里。 沈定珠正想着,身后垂在门口的帘子忽然被风吹动,她没有回头,只感到夜风夹杂着夏日的燥热捲来。 她捏了捏脖子:「沉碧,帮我按按肩膀,再加半桶水。」 沉碧没有回答,只有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一只大掌,带着炙热的温度,按在了她的肩头。 沈定珠闭着的美眸豁然睁开,顿时回头看去,只见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将她娇小白嫩的身躯笼罩。 他薄眸中漆黑摄人,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冷厉。 「皇,皇上?」沈定珠诧异,美眸有些慌乱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宋嬷嬷她们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看来是萧琅炎不让她们出声提醒。 沈定珠那张俏丽饱满的芙蓉面上,慌张渐褪,她转而捂着胸口的位置,脸颊燥红:「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提前说一声也好让臣妾接驾。」 看着她这样乖巧的模样,萧琅炎冷淡的面上,唯有一丝淡然的冷笑。 他大掌扣住沈定珠的肩,强势地将她按在木桶边沿,随后,他微微弯腰,低沉动听的嗓音道:「朕想你就来看你,还要提前告知,嗯?」 沈定珠红唇抿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萧琅炎大掌顺着她的肩头往下,在微微晃动的水面下,握住一团柔软,沈定珠吃痛地皱了皱眉。 她抬起皎白的面容,水珠顺着她极美的眉骨滑落,她实在美极,像天神最得意的宠儿。 沈定珠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皇上,臣妾今日还没好全,无法侍奉。」 她说着,那纤细似无骨的手,就放进水里,按住了他肆意胡来的大掌。 萧琅炎挑眉:「是么?但朕就是想要,你怎么办?」 沈定珠咬唇,拿湿润乌黑的美眸瞧着他,虽一言不发,可好似娇软地说了许多求情的话一样。 萧琅炎这才意识到,他许多次,就是被这样的眼神迷惑,随即沉沦怜惜。 他薄唇微启,眸光深黑炙热:「你同意,朕明日就带你出宫拜神,你可以见到你的家人,还有澄澄。」 沈定珠绝美的面容原本微微皱着,听见他这句话,就仿佛原本含苞的芙蓉花,剎那间绽放了一般,眼里都点燃欣喜的笑意。 「当真?」她问。 萧琅炎却垂首,薄唇咬住她的唇尖,用行动代表了他的回答。 沈定珠松开了微微抗拒的那只手,如萧琅炎所料,她顺从地伸出藕臂,搂住他的脖子,她承受着他的撕咬与窒息般的热吻。 萧琅炎的心里尤其寒冷。 果然,他将她想要的条件抛出来,她就任由他对待。 沈定珠根本不爱他,她只是需要他帮助沈家。 想到这里,萧琅炎握住她柔软的手,渐渐用力。 而眼前的美人即便被他吻着,也难免发出吃痛地哼哼,她可怜地舔了他一下,以为这个动作还是他们之间默契的求饶,可这次,萧琅炎没有理会。 萧琅炎今日的亲吻尤为不一样,像是一场厮杀,他攻城略地,势要占有她口中的每寸。 而水下的那只大掌,也渐渐下移,经过平坦的小腹,更深更深。 门在身后被徐寿关上。 沈定珠忍着唇间溢出的哼声,火光摇晃间,她恳求地看着萧琅炎:「能去榻上吗?这里不好……」 萧琅炎的龙袖湿成黑墨色,一如他眼中的清冷,他已被慾海浇身,薄眸却还像是带着雪色般凛冽。 「不好,」他吻过她细白的脖颈,「就这里。」 沈定珠一惊,才感觉他的指尖勾划描摹某处,瞬间让她身段如水,任由他驰骋宰割。 水声噼啪晃荡,满室火烛燃烧烈烈,直至成凝固干涸的泪灰。 第192章 别招惹这样的人,耽误正事 次日,竟是阴雨连绵。 马车摇晃,沈定珠靠在萧琅炎的肩头,昏昏欲睡。 她穿着轻便的常服,紫罗裙色泽鲜艷,衬出她白皙的肌肤色泽,犹如上好的珍珠。 昨晚她实在卖力殷勤,故而终于让萧琅炎肯让她见一见澄澄与家人。 两人微服出宫,带着两队乔装成普通护卫的禁军。 这会儿,沈定珠困的睁不开眼,将近天光大亮时,萧琅炎才放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随后,这个精力旺盛的仿佛用不完的男人,抱着她睡了半个时辰,就起身去上朝了,临走前还让沈定珠也别睡的太死,以免她睡过头,错过出宫看女儿的机会。 于是,沈定珠生怕萧琅炎反悔,半睡半醒地强撑着,等他下了朝,又处理了一些棘手的奏摺,队伍这才出发。 「很困吗?」萧琅炎垂眸朝她看来,语气莫名带着轻嘲的嗤笑。 沈定珠迷迷煳煳地摇头:「不困,只是有点累。」 马车忽然颠簸起来,她好奇地睁开一条眼缝,水雾空濛的眼眸,朝一旁的车窗外看去。 随着行驶的速度,车帘微微鼓动,露出一角光景,看见连绵的青山沉染在一片雨云中。 沈定珠的睡意一下子不见了。 她坐起身来,玉手挑帘看了看,才惊诧回眸:「皇上,我们这不是去沈府的路,怎么上山了?」 看样子,好像还出了京城。 萧琅炎手撑鬓角,闭目养神,懒洋洋地回应了一句:「这是去法莲寺的路。」 法莲寺?沈定珠惊讶,这座寺庙坐落在京郊,他们确实出城了。 她心中狐疑:「不是说,带臣妾去见澄澄和爹娘吗?」 萧琅炎睁开薄眸,气质矜贵慵懒地看了她一眼。 美人面如芙蓉,白雪般的肌肤透着点点粉红,她端庄正坐的模样,却透着一股不自知的妩媚,瞧见她眼里的几分怨怼,好像在怀疑萧琅炎骗了自己一样。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说罢,再次闭上薄眸,顺手将她仿佛无骨的娇嫩小手握在大掌里,反覆把玩揉捏。 沈定珠心中感到离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马车停在古朴的寺庙外,随从为他们撑起油纸伞,因着是微服出巡,法莲寺没有大张旗鼓地迎接萧琅炎,唯有住持带着两个沙弥站在门口。 「阿弥陀佛。」住持大师双手合十。 萧琅炎显然认得他,笑道:「智海大师还如当年一样。」 住持智海双目平静且慈悲,看着萧琅炎,和煦回应,「老衲已风烛残年,而贵人您比之前更加风光无限了。」 说罢,智海作势,请他们进入寺庙,早就备好了歇脚的禅房。 今日下雨,寺庙中香客寥寥,沈定珠跟在萧琅炎身边,经过大雄宝殿的长廊,向后院禅院走去。 就在这时,大雄宝殿里走出来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身姿卓越,高马尾,黑红劲装,目如冠星。 他漆黑的目光,看向那一抹已经远走的倩影,微微拧起锋利的眉宇。 「大哥,你在看什么?」他身后的一名少年走近,顺着他的目光远眺。 只看见美人一个惊鸿的背影。 少年惊诧:「晋国居然还有这样漂亮的人物?光是看一个背影,就觉得不同凡响,我要追过去看看她正面长什么样。」 他兴沖沖地刚要走,就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臂。 「不许去,别耽误正事。」男人声音冷冷,充满上位者的沉稳。 少年啧啧可惜:「这晋朝的烟雨朦胧中,那个美人穿着紫藤色的衣裳,实在漂亮,你不让我看,恐怕我直到回去都还会念着了!」 男人乜斜他一眼:「你只顾着看女人,没看见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么?那人穿着锦底的皂靴,衣袍内纹画绣,这是王孙贵族特用的纹路。」 「再有他们身边跟着的护卫,掠过水洼时,你瞧不见脚印,如果我没猜错,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这样的人在晋朝非富即贵,我们最好不要招惹,以免误事。」 听言,少年也只能惋惜地撇撇嘴:「好吧,都听大哥你的,咱们走吧,东西我都放好了。」 两人借着雨色离去。 禅房里。 沈定珠见到了二哥沈游。 当推开门,看见那一抹立在窗前的清瘦身影时,沈定珠眼眶陡然红了:「二哥!」 沈游回过头来,面貌一如从前般清俊,他怀抱澄澄,朝沈定珠含温一笑:「妹妹,好久不见。」 苏心澄看见自家爹娘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伸出小手不断扑腾:「娘亲,爹爹,抱抱澄澄。」 萧琅炎上前两步,沈游连忙请安,只见萧琅炎接过苏心澄,捏了捏小傢伙的脸蛋,随后,对着沈定珠和沈游道:「你们兄妹叙旧,朕带着澄澄暂且去隔壁。」 「谢谢皇上。」沈定珠语气感激。 等萧琅炎走了,她才看着沈游那布满伤痕的手,泪眼涟涟。 「二哥,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对于沈游来说,他的妹妹,是分别了七年,从一个小姑娘蜕变成了皇帝妃嫔的人。 然而,于沈定珠而言,前世加上今生分别的这些时光,她已经有整整二十年没有见过二哥了! 沈游顾念着两人的身份差别,温声安慰她:「别哭,好好的,我们的小妹长大了,因着你的缘故,二哥饱受照顾,小妹,你是沈家的功臣。」 「这一路走来,我知你也辛苦,二哥如今不能为你擦眼泪了,你也坚强些,一会让澄澄看见你红着眼眶,该笑话你这个娘亲了。」 沈定珠含着泪笑了出来,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她很顽皮,穿着漂亮的新裙子,就在府邸里跑来跑去地炫耀。 一不小心摔倒了,她也不起来,就趴在地上大哭,除非大哥或者二哥来抱她哄她,否则她绝对不罢休,哭声能响彻天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而今成长了,她还可以哭,却再也不能躲在父兄的怀里了。 经歷过之前那样噩梦般的权势颠覆以后,沈定珠对一切都没有了安全感,她只相信能攥在自己手里的。 「对了二哥,你有没有见到崔大人?上次崔夫人进宫探望崔德妃,她请我写了一封结交信,你应该看到了吧?」 提到这件事,沈游的面色就有些严肃,他拧着眉头,轻轻地颔首:「我看到了,只不过……小妹,我拒绝了崔大人,也正想告诉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第193章 贪恋 沈定珠美眸一怔,蝶翼般的睫毛还挂着清澈的泪珠:「怎么了,二哥为何不愿?咱们如今在朝中孤立无援,倘若你能搭上崔家的梯子,在仕途中会好走很多。」 她情切意真地闪烁着眸光,看着沈游:「二哥,你不是一直想在工部,利用你毕生所学,为朝廷和百姓出力吗?现在这正是你想要的呀,为什么要拒绝呢?」 沈游嘆了口气,走到窗口前,负手望着外面一片烟雨中的山色。 雨丝卷着风声吹入,将两人的鬓髮斑驳湿濡。 「小妹,你或许没有察觉,你将结交信给崔夫人的举动,并许可崔大人来找我,甚至举荐我上任工部侍郎一职的这些事,都是后宫干政,结党营私,乃是大罪啊!」 沈定珠心中「咚」的一声闷响,她长睫颤颤:「可,可皇上知道这件事,他并未阻止。」 「那是因为皇上宠你,」沈游侧眸,用心疼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家妹妹,「他这个时候宠爱你,就会纵容你,你的这些举动,在他眼里无伤大雅,可如果有一天,你惹他厌烦了呢?」 「帝王的宠爱从来不稳固,你今日做的事,很有可能为日后埋下祸根,到时候刺向你的利剑,说不定就是你今天的疏忽,我作为你的哥哥,万万不能不为你考虑。」 沈定珠贝齿咬唇,水眸盈盈坠着泪光:「二哥,可是我们需要站稳脚跟,我不能再失去你、大哥,还有爹娘了。」 沈游转过身来,替沈定珠挡去外间吹来的雨风,室内缭绕着好闻的檀香,远处隐约传来僧人们的念经祈福声。 在这样的环境里,沈定珠看着自己的家人,感到心神无比的宁静。 她明白,沈游怜悯的目光,是因为他看得出来,她太操之过急了。 她将自己能交换的所有,都拿去尽力讨好萧琅炎,她只是想让家人好好地活着,却渐渐地迷失了自己。 沈游说:「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我和大哥,都已经与爹娘商量过,接下来的每一步,我们都要靠自己走,沉稳且不冒险地走。」 「小妹,你在宫里,只需要照顾你自己便好,我听说,皇上已经安排官吏前往南州,调取一些当年知情你有孕的人,皇上是愿意将澄澄认回天家皇室的,这一点,我们为你高兴。」 沈定珠听言,心中多少有了点慰藉。 还好,萧琅炎答应她的每一件事,他都做到了。 虽然他不轻易许诺,但从未失言。 「不过,」沈游压低声音,眉宇间凝着淡淡的难过,「约莫中秋过后,朝中礼部会建议皇上进行选后,到时,小妹你一定不要贪恋宠爱,要主动建议皇上选后。」 沈定珠怔怔,她长睫轻颤:「皇上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说多了,只怕他不喜欢。」 沈游重重地嘆了口气:「不喜欢,你也得这样做,朝中之前有不少关于你的弹劾,已经有许多大臣不满你专宠了,如果到时澄澄再被认回宫中,你还紧抓恩宠不放,这对你们母女俩都不是一件好事。」 「小妹,你要好好考虑二哥的话。」 …… 回宫的马车里,沈定珠频频失神。 萧琅炎几次看向她,都见她抿着红唇,美眸失神地看着窗外。 纷乱的髮丝被风吹拂,缭绕在她白玉般的耳边,今日戴出来的一对帝王紫水滴耳坠,便跟着晃荡,犹如她复杂的心绪。 忽然,稍显冰凉的触感,自耳垂上传来。 沈定珠回过神,侧眸看去,是萧琅炎伸手,正在轻轻抚摸她。 「怎么不开心?」萧琅炎声音深沉动听,他眉宇高挑,哪怕穿着常服,帝王的那种压迫强势的气息,也如影随形。 他似笑非笑:「朕不是让你见了你的二哥么,你方才还陪澄澄用了斋饭,也瞧见了,小傢伙在外祖家过得不错,白胖圆满,除了你爹娘今日不方便出行,朕猜不出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沈定珠淡淡绯红的脸庞,貌美无瑕,眉眼艷若桃李,却藏着一抹伤心。 她整个人白皙娇美,在萧琅炎开口以后,便主动倾身过去,将头轻轻靠在了萧琅炎的肩膀上。 萧琅炎微微一怔,眼底瀰漫起黑雾般的深冷,薄唇边的嘲弄玩笑之意,瞬间荡然无存。 沈定珠的声音仿佛带着低落:「皇上是不是要选后了?」 萧琅炎眸色黑沉,顿时猜到,这些是沈游告诉她的。 其实,她与沈游的对话,沈定珠不应该透露给萧琅炎,但她就是说了。 萧琅炎伸手,缓缓搂住她娇弱的肩:「是。」 他的回答简短,原本没什么力量的一个字,却让沈定珠身躯轻轻一颤。 很快,萧琅炎竟感觉胸膛一片湿濡的热意。 他更有些怔怔,长指挑起沈定珠小巧的下颌时,才发现,她果然是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美人犹如三月里的桃花,娇美的让人移不开眼,这会儿白净的面孔上,流下清澈的泪痕,蜿蜒如芙蓉中落下的花泪。 「哭什么?」萧琅炎不自觉地,用拇指轻轻揩去她的泪水。 沈定珠啜泣:「臣妾有些害怕,有了皇后娘娘,臣妾就不能再像现在如此,仗着皇上的宠爱,肆意妄为了。」 萧琅炎笑了一声,黑炙的薄眸凝着她一双泪眼:「你也知道平时肆意妄为了?无需哭的如此伤心,即便有了皇后,朕也不会减少对你的宠爱。」 潮湿的水汽顺着扑合的帘幕闯入,沈定珠白皙的额头上,生出一片细汗,纤秾的睫毛凝着泪珠,在耳坠碧玺的映照下,犹如朝露晶莹。 她万分伤心,垂下绝美的脸庞:「今日皇上为了让臣妾见到家人和澄澄,特意微服出宫,可如果有了皇后娘娘,臣妾还能占着这样独一份的宠爱吗?」 萧琅炎拇指缓缓揩去她面颊上的泪痕,动作缓缓,薄眸深沉,他看见,沈定珠眼里的慌乱与焦灼,不像是假的。 「能。」他说。 沈定珠哭的喉咙娇哑,粉舌舔了舔红唇,勾的萧琅炎眼眸更是深黑。 她主动伸出藕臂,抱紧他的脖子,双膝并跪他修长的腿间,这样万分旖旎的姿势,因着她尽展的身段,萧琅炎大掌扶住她的后腰。 「琅炎,」她在他耳边轻吐兰息,长睫颤如展翅的蝶翼,低声软软,「您要说话算话。」 萧琅炎高大坚实的身躯,微微僵了僵。 她甚少在清醒的时候这样喊他的名字,唯有每次床笫之间,二人极致沉沦疯狂时,她会在他的引导下喊出来。 平时,沈定珠也不敢这样僭越。 萧琅炎骤然将她按在摇晃行驶的马车中,她金紫色的髮钗划过一道光润的弧度,乌黑的长髮顿时散乱开来,铺在美人身下,加深她泪眼中不自觉的媚意。 「沈定珠,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拿捏朕的软寸?」他低垂的薄眸,锐利如刃,却渐渐被情感侵蚀,眼里摇晃的影,都是她张合的唇。 「臣妾不知道,臣妾只知道,自己能给皇上的很少,但是臣妾笨拙地献上全部,只想请皇上不弃、怜惜。」她娇软地说罢,柔软的桃唇顿被萧琅炎吻住。 他的狂热与进攻,与昨夜的凌厉不一样,到底带着点温柔的意味,沈定珠万分享受。 吻过片刻,萧琅炎撑在她身上,黑沉沉的薄眸里聚满情爱的凝云,他喑哑嗤笑:「你不是朕的最好选择,朕也不能算你的良人,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扯平,但朕的贪恋,从此往后,都只给你。」 沈定珠还没反应过来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便又俯身下来,以绝对霸道强势的逗弄手段,将她思绪飞快带入云端。 萧琅炎年幼的时候,他的父皇曾评价宫里的所有美人,漂亮是漂亮,可不重要。 没有什么美能够勾魂摄魄、让帝王付出真心。 这都是皮囊。 从前萧琅炎也是这么认为。 可这一刻,他竟发现,不管是沈定珠美艷的皮囊,还是她这个人,他都感兴趣得很。 沈定珠攀附着萧琅炎的时候,头差点因为颠簸的马车撞在车壁上,而他在她身上尽兴沉沦,却还能分出神来,用大掌护住她的脑袋,在第一时间保护了她,没有让她撞上。 这一瞬间,沈定珠有些恍惚,她呆愣的表情,让萧琅炎浓烈的薄眸中,涌出真实的轻笑。 「撞傻了?朕不是护住你了么,嗯?」他声音沉哑动听,好似有无限宠溺。 只这一刻,就这么一刻,她觉得他们竟有些像一对夫妻了。 然而,沈定珠很快迫使自己不再去深究这样的感觉,再次全身心地投入与他的慾海沉沦。 因为她要求自己绝对清醒。 前世的教训已然够多,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要紧紧攀住萧琅炎,并不是在意他有皇后,而是她需要他相信,她没有他不行。 二哥说的没有错,帝王的宠爱固然不久。 可是,她若要让它长久呢? 第194章 她在宫外已经生了孩子 时光渐渐,已至夏末,正是暮色四合之时。 金乌的余辉漫洒长庭院落,沈定珠坐在窗前,亲手缝制孩童的小衣,宋嬷嬷在旁细心教导指点。 突然,院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沉碧抱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绣翠,你现在走路都不长眼了是不是?」 沈定珠放下针线,深深美眸透过半敞的窗牖,瞧去院子里。 绣翠正蹲在地上收拾打碎的茶盏,看样子,她方才是想进来给沈定珠添茶的。 沉碧没好脸地瞧着她,喋喋不休地抱怨:「你别以为娘娘倚重你,就准你在殿里横冲直撞了,你瞧,我这身新衣服是娘娘赏的,被你撞湿了,还怎么穿啊?」 绣翠捧着托盘,上面全是碎瓷片,她满怀歉意:「沉碧姐姐别生气,你脱下来,我帮你浆洗一番。」 「免了!」沉碧恼怒摆手,掸了掸袖子,越说越生气的模样,「谁知道你这冒冒失失的性格,会不会将我顶好的衣裳洗坏。」 春喜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笑眯眯地站出来打圆场。 「沉碧姐,这事也怪不得绣翠,我方才在旁边看的真切,明明是你风风火火地低着头,含羞绞着帕子,这才撞上了绣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沉碧登时看向春喜,拔高嗓门:「你胡说什么?好你个泥腿子,如今也敢说起姑奶奶我的不是了?」 她指着春喜和绣翠:「你们两个相好的,抱团欺负我,是不是?」 绣翠吓得脸都白了:「沉碧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宫女不管是跟太监还是侍卫,都不能私相授受,一句话就容易招来死罪。 春喜也连连告饶:「算我多嘴,您口下留情,行不?」 沉碧见他俩害怕了,这才得意地昂了昂下颌,还不等她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沉碧!」 沉碧回头,看见沈定珠虚扶门扉,立在一片绚烂的夕阳余辉中。 她神情严肃,姣好绝丽的面容上,一双美眸黑沉沉的,未起波澜,可朱唇已经抿起了不悦的弧度。 三人顿时灰熘熘地走到沈定珠面前,齐齐低头请安。 沈定珠眼风一扫:「本宫平时太过纵容你,才让你如此无法无天,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沉碧自觉委屈:「娘娘,是绣翠先……」 「还想狡辩!」沈定珠厉声打断,艷绝的面容,因薄怒而生起微红,乳白的胸口随着气愤起伏,「你太让本宫失望了,宋嬷嬷。」 「奴婢在。」宋嬷嬷连忙上前。 沈定珠回过身,不看沉碧:「你代替本宫,掌掴她十下,小惩大诫。」 众人惊诧,沉碧亦是错愕:「娘娘……您,您要打奴婢?」 她哭闹起来,仿佛天塌了一般:「奴婢从小就跟在您身边,娘娘最苦的时候,都是奴婢陪着熬过来的,您却要为了外人的三言两语,掌掴奴婢。」 沈定珠闭了闭眼:「将她押去瑶光宫门口,让来往的宫人都看清楚,口不择言、以下犯上的宫人,即便是本宫的贴身婢女,一样照罚不误。」 「春喜,你还愣着做什么,拖她下去!」沈定珠再一催促,让春喜从懵懂中惊过神来。 沉碧哭闹不休,直言要一头撞死,春喜也没办法,只能与另外一个小太监半拖半拽:「沉碧姐姐,你就走吧,别惹娘娘生气了。」 绣翠连忙跪下来,替沉碧求饶,宋嬷嬷也忍不住说了两句好话,其余的宫人,包括月白在内,都苦苦劝说沈定珠。 然而,沈定珠只是微微沉眸,便转过身,绝美的模样,像一朵带刺牡丹。 夕阳点燃她眼中的赤金色,美人目光灼灼,肩上仿佛披着彩练一般,冷冷道:「有错该罚,你们再求情,就跟她同罪。」 众人一颤,只能噤声,低下了头,唯有绣翠,还跪在地上,为沉碧的遭遇兀自流泪。 当天夜里。 萧琅炎的御驾来了瑶光宫,天色黯淡间,他走下龙辇,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跪在暗影交错里。 「那是谁?」萧琅炎皱眉问。 徐寿看了一眼:「好像是沉碧姑娘,春喜,这是怎么回事儿?」 来迎门的春喜,连忙躬身,将缘由简单说明。 他们说话时,沉碧就跪在不远处,将众人的声音,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脸颊高高肿起,时不时啜泣一声,看起来分外狼狈。 春喜说完,嘆气:「娘娘其实没有罚她跪,只是沉碧不服气,一定要跪着等娘娘听她解释,娘娘因为此事,正头疼地休息呢。」 萧琅炎薄眸格外漆黑,在周围宫灯摇晃的映照下,不怒自威,暗影绰绰。 他冷道:「既然惹恼了贵妃,就让她离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是。」春喜低头应了,为难地催促沉碧,「你走吧,暂且别在这儿待着,惹皇上和娘娘不待见。」 沉碧抬起通红的泪眼,春喜不忍再看,伺候着萧琅炎进入院落。 看着满院亮起温馨的光,宋嬷嬷和绣翠陪着沈定珠接驾,沉碧眼中冰凉如水,她哽咽地擦去眼泪,撑着僵硬的膝盖,缓缓扶着宫墙离去。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行走,停留在沁心湖边,夏末的风从水面上捲来,吹起她单薄的宫裙。 沉碧对着月光下的粼粼水面,哭的伤心欲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在了草丛上。 「谁?!」沉碧警惕地回头,只见是一个女子提着灯笼,因着角度背光,沉碧看不清她的样貌,「您是谁?」 女子声音轻轻:「我姓万,住在漪澜宫偏殿。」 沉碧擦去眼泪:「原来是万贵人,奴婢给您请安了。」 两人说话间,女子已经提着灯笼走近,灯火中,一张莹白秀气的面孔,神情温温。 她掏出手帕递给沉碧:「饭后我出来散步,在对岸就听见有人哭泣,故而走过来看看,你好像叫沉碧,我依稀记得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你怎么在这儿哭呢?」 沉碧接过帕子,低声说了句谢谢,她低下头,声音失魂落魄。 「奴婢太笨拙,比不过绣翠文静讨喜,也不如宋嬷嬷成熟干练,甚至比不上月白机灵麻利。在主子心里,人人都比奴婢好。」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抹眼泪:「可是奴婢,奴婢伺候了娘娘十几年啊,奴婢三岁的时候就在沈府了,娘娘这一路都是奴婢陪着的,可,贵妃娘娘为了绣翠,掌掴了奴婢整整十下。」 万贵人嘆气,替她惋惜一般:「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再说了,贵妃娘娘身为六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她罚你,定会有原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有什么原因?」沉碧有些气恼,「不过就是奴婢走的快了些,撞倒了端茶的绣翠,可奴婢又不是故意的,奴婢是知道小殿下要过生了,所以……」 突然! 沉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勐地闭上了嘴,眼泪也戛然而止,目光慌乱地看向万贵人。 果然看见,她轻轻歪头,看着沉碧,眼里也有疑惑。 全宫还不知道沈定珠在外已经为皇上生了孩子呢! 第195章 轿子里是谁 「奴婢什么都没说,时辰不早了,万贵人,多谢您的帕子,奴婢要回去了。」沉碧将手帕塞回万贵人手里,脚步仓促地逃离。 她走后,万贵人瞧着她的背影,语气幽幽:「小殿下?」 待月色深深,碧瓦朱甍的皇城也陷入夜里的宁静中,瑶光宫的寝殿内,沈定珠头髮披散,趴在萧琅炎的胸膛上,昏昏欲睡。 殿内灯烛皆灭,唯独留了一颗南海夜明珠,照着室内光线浅浅,色泽温柔。 「朕记得你说再过不久就是澄澄生辰,到那日,朕会再安排她进宫。」萧琅炎说着,垂头自然地吻了吻沈定珠的乌髮。 沈定珠含煳地回应:「多谢皇上。」 萧琅炎喉头间溢出一抹淡笑:「只是澄澄生辰那日,朕要在前朝与众臣商议与长琉国的战事,恐怕不能来陪你们母女了。」 沈定珠乖巧地伸手,更加紧地搂住了他的胳膊。 「臣妾不在意这个,往年澄澄三年的生辰,都是臣妾单独给她过的。」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 让萧琅炎情不自禁地皱了皱长眉。 沈定珠并不在意他是否能陪伴孩子成长? 这时,怀中的美人似乎也反应过来。 她睁开睏倦乌黑的水眸,声音娇娇:「因为以后跟皇上的日子还长着,自然有许多个能一起为澄澄庆生的机会。」 萧琅炎面色淡淡,眉宇不自觉地折出淡淡皱痕,他随口应了一声,才撂下帘帐:「睡吧。」 沉碧挨了打以后,变得分外少言寡语起来,连春喜都忍不住跟沈定珠说:「沉碧姐姐看样子是深受打击了。」 沈定珠对镜描眉,红唇吐出淡淡的语气:「犯了错,是该好好反省。」 接下来的日子,萧琅炎也忙的甚少踏足后宫。 沈定珠乐得清闲,崔德妃来找她请安过几次,都是想找她讨论封后的人选。 然而,都被沈定珠挡了回去:「德妃,皇上会选择谁,说不定心中早有打算,皇后之位毕竟是国母,已经不是单纯的后宫之事了,你我还是少讨论为妙。」 崔怜芙不知道沈定珠在避讳什么,只当她是得了恩宠,对皇后即将入宫不高兴罢了。 实则,沈定珠将二哥沈游的叮嘱,时刻记在心中。 皇后是谁做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要帮助全家在诡谲的权势风云中活下来,不仅要活,还要活的好。 八月初三,苏心澄的生辰到了,一早萧琅炎就派徐寿来传话,已经安排人去沈府接孩子去了。 沈定珠早早地起来梳洗打扮,等苏心澄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让徐寿领着进殿的时候,她抑制不住地欣喜。 「澄澄。」她率先张开怀抱。 「娘亲!」苏心澄扑到她怀里,小傢伙比之前她在法莲寺里见到的时候,好像还长高了一点,也更加白白胖胖了。 苏心澄举起一个册子:「娘亲,你看!这是上次我答应你和爹爹,要给你们检查的字册,大舅舅和二舅舅教会了澄澄好多生字,我现在对《千字文》和《三字经》已经倒背如流了哦!」 沈定珠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喜爱得不能自已:「澄澄真聪明,每次见面,你都能给娘亲惊喜。」 小傢伙在她怀里歪着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那娘亲什么时候给澄澄惊喜呢?」 沈定珠笑了起来,一旁的宋嬷嬷打趣:「小殿下想要什么样的惊喜啊?」 「当然是弟弟咯!」苏心澄说着,小身子从沈定珠的怀抱里跳下去,抱着自家娘亲纤细的腰,将耳朵贴在腹部听了半天。 她粉嫩的小脸上,精緻的五官皱起来:「怎么听不到弟弟叫?娘亲,你和爹爹不努力呀!」 殿内所有人笑的合不拢嘴,沈定珠更是面色飞霞般绯红,她颳了刮苏心澄的小鼻子:「小坏蛋,总将弟弟挂在嘴边。」 都怪萧琅炎教坏了孩子,他只是说过几次,苏心澄就记住了。 沈定珠与小傢伙度过了愉快的时光,可惜苏心澄不能在宫里停留太久,这次午膳刚过,徐寿就来接人了。 苏心澄依依不捨,抱着沈定珠的胳膊,大大的眼睛里有了泪水。 「娘亲,什么时候澄澄才不用躲躲藏藏的呢?又是什么时候澄澄才可以每天见到爹娘呀?」她哽咽地低下头。 「大舅舅给澄澄弄来一只小猫儿,它每天喵喵地叫,因为它也想自己的娘了,娘亲,澄澄想跟你和爹爹住在一起。」小傢伙委委屈屈的,豆大的泪水顺着粉白的面颊滚落。 沈定珠心中犹如刀割般难过,她抱着孩子,轻轻地擦去小傢伙的泪水。 「澄澄,你相信娘亲,这一天一定快来了,再耐心等一等,好不好?」 苏心澄一向乖巧,她听话地点点头,虽然在哭,但已经努力坚强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澄澄一定会等,可是过了这个生辰,我都五岁啦,娘亲一定要尽快啊,不然,我变成六岁的老人,就长大了,不能跟你们一起生活了。」 沈定珠一怔,旋即啼笑皆非:「六岁还是个孩子,哪里算老人了?」 苏心澄小手抹去自己的眼泪,一本正经地说:「四岁才是孩子,现在我五岁啦,就是大人咯,大人之后,不就是老人吗?」 沈定珠被她逗的直笑,花枝乱颤般,貌美多姿。 徐寿在旁边也笑着说:「小殿下活泼聪慧,真是人见人爱,老奴都捨不得送小殿下出宫了。」 沈定珠的笑容敛下来,她知道这是徐寿不动声色地催促,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在没有认回苏心澄的身份前,她不能急。 「澄澄,回去吧,这次也要替娘亲向外祖和外祖母,还有你舅舅他们带好。」 「知道啦娘亲!」小傢伙摆摆小手,重新套上兜帽,被徐寿牵走了。 徐寿送苏心澄上了一顶蓝色软轿,遮的严严实实的,抬手就让走。 太监们抬着轿子,经过偏僻的宫道,在经过拐角的时候,突然停住。 因为,前方的道路,被人挡住了。 徐寿抬起严肃的目光看了一眼,是杜婕妤。 「徐公公,好巧,这轿子里坐的是谁?」她说着,缓缓上前。 徐寿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拦住轿帘,他低下头,声音谦恭:「杜婕妤,轿子里是一位贵人,她身体不舒服,奴才正想从这条道,抬去太医院。」 杜婕妤冷笑一声。 这话说出来谁会信?这条偏僻的宫道,直通皇宫偏门外。 分明就是有鬼! 「是吗?哪个贵人,本宫竟不知这宫中,除了沈贵妃娘娘,还有谁能劳动徐公公亲自送去太医院。」杜婕妤说罢,勐地掀开帘子。 徐寿急忙大唿:「杜婕妤,万万不可!」 然而,轿帘已掀。 在看清楚里面的人时,杜婕妤豁然瞪圆了眼睛。 第196章 他说他要真情 万贵人被堵住嘴,双手双脚缠着绳子,正瘫坐在轿子里! 她看见杜婕妤,双眼瞪圆,凌乱的头髮下,额头早已湿濡出一片汗渍。 「唔!唔!」万贵人疯狂挣扎,喉咙中只能发出闷闷的响声,仿佛歇斯底里的求救声。 杜婕妤眼神惶惶不安,抬头看向徐寿,惊觉徐寿的眼里黑色森森。 「杜婕妤,咱家不是说了,不要掀帘,您看,您怎么不听呢,万贵人的窘状叫您看见,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徐寿一边说,一边冷笑着将轿帘重新放下。 杜婕妤面色惨白,吓得三魂去了六魄,她咽了咽喉咙:「万……万贵人好端端的,前日子才见过她,生了什么病?」 「脏病。」徐寿压低声音,那神秘的表情,却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吓得杜婕妤喘不过气。 徐寿摇头,仿佛惋惜:「她啊,疯了,一天到晚说胡话,还在宫里横冲直撞,这不,皇上让咱家秘密处理了,原本想给万贵人留个体面,但您瞧见了,奴才只能如实回禀给皇上了。」 说罢,他招招手,起轿后,徐寿也跟着走了。 杜婕妤的人马,哪里还敢阻拦,赶紧让他们过去了。 「主子?」宫女上前,却见杜婕妤身形摇晃,吓得面色惨白如纸,满头冷汗。 「不对,我们被那个叫沉碧的宫女骗了!」杜婕妤双手发抖,她知道,很快萧琅炎就会清楚此事。 妃嫔们拉帮结派并不少见,这通常跟前朝势力挂钩,杜家跟万家在前朝,本就为上下级关系。 万贵人将自己从沉碧那得来的消息,告诉杜婕妤,于是,杜婕妤就猜测,沈定珠已在宫外生过一个孩子! 她细心留意,终于等到今日,有一顶小轿进宫,且确确实实去了沈定珠的瑶光宫。 杜婕妤本以为堵在这,能当场发现那个孩子,这样的话,她就能以此威胁沈定珠,说不定,萧琅炎更会因此给予她一些好处和宠爱,来堵她的嘴。 她敢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她有充分的自信,皇上不会在她发现了秘密以后,将她灭口。 毕竟,杜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她爷爷是太傅! 而且时至选拔皇后的关键时候,皇上也不会希望后宫传出任何流言蜚语。 然而这一次,她才发现自己做错了,甚至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里,那顶轿子里,原本应该坐着沈定珠的孩子,可为何,变成了万贵人!? 此时此刻,瑶光宫里。 沈定珠纤细的手,拨弄沉香,美人倒扣香料盒子,香块落入炉中,激起紫烟震盪。 尘嚣在斑驳的光芒中翻腾,室内静谧,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跳的很快的心声。 这时,沉碧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小殿下已经送出去了。」她面带欣喜恭敬,全然没有之前跟沈定珠闹别扭的样子。 听见这话,沈定珠才放下一颗心来,缓缓吁了口气。 她轻招玉手,让沉碧上前,轻抚她的面颊:「之前委屈你了。」 沉碧摇头:「为娘娘和小殿下做事,奴婢一点也不委屈。」 绣翠与春喜在旁边惊愕连连,方才,他们也才知道,原来沉碧与贵妃娘娘不合,居然是主僕合伙演的戏! 春喜诧异:「将奴才都骗了过去,那日沉碧姐姐跪在宫外,奴才可是求了好久,绣翠将膝盖都跪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沉碧跑过去,拉着绣翠的手,满怀歉意。 「不好意思绣翠,因为这件事至关重要,我半点都不能透露,没想到你真心为我求情,实在对不住,你的膝盖没事了吧?」 绣翠拍了拍心口:「还好不是真的,否则,真要因为我的缘故,使得你和娘娘生分,那我才是千古罪人呢!」 春喜好奇万分:「娘娘,奴才愚钝,脑子不灵光,您能不能告诉奴才,您到底使了什么神仙妙计啊?」 沈定珠但笑不语,她抓起一把匣子里放的金叶子,让他们挨个上前,在每个人掌心里都放了一些。 「没什么,总之,往后跟着本宫,必不叫你们受苦。」 春喜想知道缘由,急的抓耳挠腮,模样有趣,逗的沈定珠捂唇嗤嗤地笑。 「罢了罢了,宋嬷嬷,你告诉他吧。」 宋嬷嬷:「其实娘娘早就在布局了,咱们娘娘母家不够强势,宫中崔德妃和杜婕妤又家世厉害,娘娘身居高位,自然是得有点倚仗。」 所以,当初沉碧第一次跟绣翠吵闹,便已经是沈定珠开始埋下一颗种子。 只待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它发芽。 当宫里的人都听说过沉碧冒失,被沈定珠所不喜,就是种子开花结果的时候。 春喜恍然大悟:「奴才明白了,万贵人得知了小殿下的事,皇上不会容她活着,今日才要除了她。」 「而万贵人将消息递给杜婕妤,现在皇上又有了藉口,处罚杜婕妤,不过,这样连消带打,是为了什么……」 殿内众人都明白过来,含笑不语。 春喜自己也想通了,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奴才懂了,绝不再多问。」再问,小命就要没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杜家和万家在朝堂上沆瀣一气,皇上绝不会允许任何臣子的势力坐大,必然是要压制的。 所以,这件事是他们娘娘拿自身做棋子,邀人入局,真正掌控棋盘对弈的人,其实是皇上! 在马上要选后的节骨眼上,杜婕妤惹皇上不喜,说明杜家已经失去了选后的资格,而崔家似乎也十分安静,不被皇上所中意,朝中势必会为了选后的事明争暗斗。 皇上要的就是臣子争斗,如此平衡朝局,他才能腾出手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春喜心中由衷佩服,看向沈定珠的眼神,都带着敬意。 能让皇上如此信任的人,阖宫中也只有他们家娘娘了! 沈定珠含笑温淡,其实她想的比春喜还要多,也更要远,她足够了解萧琅炎,知道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未来不管选谁做皇后,都没有差别,倘若皇后家族坐大,他就会再度扶植杜家和崔家站起来,与皇后背后的势力抗衡。 这也是为什么,萧琅炎绝不会杀杜婕妤的缘故,他留着崔怜芙和杜芳宜在宫里享受荣华,却让她们提心弔胆,生怕行差踏错,以此来牵制朝堂。 毕竟,自古后宫与朝堂紧密相连,唯一与朝堂没有关系的人,就是沈定珠了,她干干净净,一无所有地跟着他,这才是他相信她的原因。 否则,他狠辣的帝王心术,一样会落在她身上。 沈定珠想到这里,不由得抿起红唇,自嘲般的笑了笑。 想起昨晚他搂着她,一定要听她说爱的样子。 萧琅炎占有欲强势,仿佛将她当成一个喜爱的猫儿,一定要看见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才罢休。 他说他要真情,可是沈定珠知道,他只是要,却不会珍惜。 就像前世那样。 第197章 飞蛾扑火 自那日事后,沈定珠很快得知消息,杜婕妤当真「病」 了,萧琅炎让她在宫里安静休养,旁人不得打扰。 几乎是变相软禁,限制了她的自由。 朝中杜太傅一派的势力,本来跋扈张扬,从这件事过后,一个个地竟都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被萧琅炎抓住错处。 万贵人背后的母家甚至在京城中销声匿迹了,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但心照不宣的,都仿佛有了答案。 宫中一下子寂寥下来,唯有崔怜芙时不时来看望沈定珠,向她请安,说一些曾经闺中的趣事来逗她欢心。 沈定珠感觉得到,崔怜芙想拉拢她,自成一股势力,对付连名单还未定下的皇后。 对此,她的态度一直淡淡。 因为她知道,澄澄的身世,也快揭晓了,萧琅炎会在封后之前,就将孩子认回皇宫。 她一直在等这一天,同时,距离她前世毒发身亡那日,也愈发临近了。 这些日子,沈定珠很小心吃食,所有进口的,都万分注意。 还不忘派春喜去注意傅云秋的动向,春喜来回,说傅云秋终日浑浑噩噩,伺候她的小宫女说她每天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哭了又笑。 沈定珠没有放松警惕,让春喜派人再瞧着点。 毕竟傅云秋没那么容易放弃,前世她跟傅云秋斗过无数次,深知她的个性。 何况,萧琅炎一直捨不得处罚她,说不定哪一日,傅云秋便又与他旧情復燃。 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 萧琅炎要宴请群臣,他不回后宫,沈定珠便带着宫人自己过。 满月清辉,飘荡在空中,垂挂着蓝夜的丝丝云线,好像美人白嫩臂膀上的披帛,又如同皎洁的白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院子里,沈定珠坐在躺椅上,玉手支颌,媚态娇娇。 今日,她穿着一身应景的橙黄衣裙,腰肢轻束,勾勒出姣好饱满的桃乳,皎白无瑕的脖颈间,挂着一条璀璨的七彩宝石项鍊,与乌云堆鬓髮中的彩芙蓉钗交相辉映。 沈定珠神情娇媚,正懒洋洋地看着沉碧和绣翠她们,拉着整个宫殿的宫人拜月。 桌上放着一些自制的月饼和美酒,还有水晶葡萄与荔枝。 「我许愿,与娘娘年年团圆,恰似今日,岁岁都好!」沉碧笑嘻嘻地说完,将绣翠推到前面,「该你了。」 绣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念念有词。 沉碧大唿小叫:「你应当说出来,否则太阴月神怎么知道你想求什么?」 绣翠红了半张面颊:「用心说,神也能听到啊。」 「哼,你不说出来,我也知道你许的什么愿,你喜欢皇上身边那个陈衡侍卫,对不对?」沉碧得意地挤眉弄眼,「你肯定是许愿跟他能有个好的开始。」 绣翠一下子着急了,往常腼腆内敛的人,这会儿追着沉碧要捂她的嘴。 「你浑说!我让娘娘罚你了!」 沉碧笑哈哈地围着桌子跑:「那不正好,你去告诉娘娘,让娘娘帮你做媒!」 一群人闹哄哄的,沈定珠始终保持着温润的笑意,眸中浮现细碎的光芒,更显得黛眉纤纤,美眸乌黑。 宋嬷嬷上前道:「娘娘,您怎么不去许愿?」 沈定珠换了个姿势靠着椅子:「本宫愿望很多,真说起来,不知道要哪个,索性不说了。」 其实,没有澄澄在身边过中秋,她很有些不习惯。 就在这时,徐寿进了院门:「娘娘,哎哟,您正在拜月呀,皇上让奴才来请您,去摘星楼一起观月呢!」 沈定珠一怔,春喜他们当即起闹:「娘娘正在想皇上呢,赶巧公公就来了,娘娘快去吧。」 沈定珠稍作打扮整理,就坐轿跟徐寿去了摘星楼。 她刚下轿,中秋的夜风吹过她娇美的面颊,送来凉爽的气息。 沈定珠轻轻压着裙摆,抬头看去,摘星楼四角悬挂圆鼓灯笼,光亮温暖,犹如白昼。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稍稍掀起眼睫,就看见那抹身穿黄袍龙服,金冠束髮的高大男人,立在摘星楼的最高层。 萧琅炎身后万丈光芒,为他伟岸坚实的身躯,披上淡淡金光。 光芒强盛,一如帝王的性格般霸道。 沈定珠看他的时候,萧琅炎也正注视着她。 他已经看她许久了,比她发现他的时候,还要看的更久。 在那顶轿子出现在宫道拐角的时候,他的目光早已跟随而来。 他的美人立在灯火明灭处,正是靠近摘星楼的位置,她穿着绫罗,戴着华美钗环,然,这些俗物,却比不上她娇容的半分美丽。 萧琅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他们现在并非帝王与宠妃。 而是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初见的月夜,他是不受宠被冷落的皇子,而她是家人捧在掌心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在人人都在拜月的夜色里,他双眸前一片黑暗,她却突兀地闯入,变成他眼中唯一能捕捉的光。 萧琅炎薄眸深深,他朝沈定珠伸出手:「上来。」 沈定珠提裙而上,萧琅炎已经在楼梯口等着她了,一见面,他就将她娇小的手握在掌中。 「皇上不是在前朝宴请大臣共庆中秋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沈定珠立在他身边,两人站在摘星楼的最高处,一起远眺碧玉金瓦皇宫中的每一处热闹。 萧琅炎侧眸看她:「中秋既是团圆,朕当然要与家人在一起,所以回来找你了。」 家人?沈定珠怔了怔,旋即想到,先皇与萧琅炎的生母都已过世,他已是孤家寡人。 那么,姑且她算是他的家人吧。 沈定珠笑起来:「既然如此,臣妾就陪皇上拜月吧。」 她转过身,从徐寿准备好的桌子上,斟酒进盏。 沈定珠回到他身边,对月遥遥举杯。 她眸色晶莹,红唇呢喃:「太阴神在上,信女在此祈愿,一愿郎千岁,二愿世清平,三愿……」 沈定珠侧眸看向萧琅炎,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满月照耀,一地月霜,但好像有那么一束光,单独地照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旁边的景色与灯火,都成了陪衬,缓缓失色。 萧琅炎薄眸里的认真,让沈定珠怔了怔,险些哑声。 「怎么不说了,朕还想听下去,三愿什么?」萧琅炎牵起她的一只手,在唇下吻了吻。 沈定珠回过神,转而看向满月。 是否真的有太阴神在上?能听见她的心愿? 夜风吹拂起她的裙摆,黄裙跃跃欲飞,让她娇美窈窕的身段,犹如一只即将振翅离开的蝴蝶。 萧琅炎已经不满足于只是抓着她的手了,他转而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高大的身影,完全将沈定珠笼罩在怀中,他强而有力的双臂,禁锢在她的腰间。 沈定珠感受着他大掌摩挲她腰间的力道,她正色喃喃:「三愿,臣妾临到白头时,还能与郎君常相见。」 萧琅炎抚摸她腰间的手臂,忽然僵住。 他薄眸紧跟着怔了怔,乌黑的眼底,似有什么情爱如同藤蔓破土而出,击破沉黑的喧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萧琅炎凝望着她的侧颜:「你说与朕白头?」 沈定珠轻轻颔首:「臣妾现在无非容颜殊胜,可总有色衰年老的那日,希望真的到了那一天,皇上也能待臣妾如同今日一样好。」 萧琅炎仿佛被她的话攥住了心房。 他的唿吸渐渐沉重缓慢,连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幽深起来。 「沈定珠,你知道白头的意思吗?」 「知道,臣妾要与皇上白头偕老,」说到这里,沈定珠垂眸,有些赧然,白皙的脖颈瀰漫上诱人的粉,「请恕臣妾僭越,白头偕老这样的词,或许只有皇后娘娘说来才合适,但臣妾想要的,只有能天天看见皇上就足够了。」 萧琅炎搂紧她的腰身,从后吻住了她曼妙柔软的唇。 「那就跟朕一辈子。」 沈定珠被他按在栏杆上,亲的晕乎乎的,仿佛头重脚轻,这次的萧琅炎,力道均匀,时重时轻,好似真的在对待他的妻子,给予了无数尊重与宠爱。 恍惚中,沈定珠听见他喑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给朕再生一个皇子吧。」 她浑身一颤,抬起颤颤睫毛,用盈盈目光无措地看着他。 「澄澄很好,是我们的第一个女儿,但你有皇子傍身,朕想给你什么,就更加简单了。」萧琅炎说着,朝她的耳垂吻下来。 沈定珠脑袋发晕,心中疑惑,萧琅炎所说要给予她更多的东西,是什么? 在她半推半就,不知何时,已经被萧琅炎按在了铺了软锦的地上,她髮钗凌落,黑髮披散在娇白的肌肤上。 萧琅炎炙热的吻,化作一点点绽放在雪肤上的红痕。 他在她耳边,犹如情人呢喃般,用尽耐心和宠溺的语气说:「所以,给朕生个皇子好不好?罢了,是男是女都好,是你生的就好。」 沈定珠正想说话,萧琅炎竟又轻轻咬住她的唇,吻的认真用神。 萧琅炎觉得沈定珠今天说的话很是漂亮,但只是漂亮,他却没有感觉到她眼里的感情。 他深切地需要搂住她,占有她。 在她身上驰骋的每一刻,他都在想怎么才能留住她。 奇怪的是,她本来就在他身边,何谈留不留住? 或许再有一个孩子就好了,一个光明正大能生在宫里的孩子,沈定珠的心,就不会一直惦记着宫外。 明月星辰之下,沈定珠渐渐沉沦,跟随他的起伏,承受着这样一场温妙的抵死缠绵。 深蓝夜空,如同烧釉,满楼华彩,不减清辉。 两人相拥亲密时,他问:「你方才许愿时,叫朕什么?」 「郎君……」娇软的声音,丝丝入骨。 「不如夫君好听。」 「夫君。」沈定珠乖乖地应了他的要求。 萧琅炎被她引起新欲,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爱怜地吻了吻她的腰身,低声叱笑:「妖精!」 两人的动静再度传来。 一旁的宫灯摇摇晃晃,一只飞蛾缭绕而飞,不知何时扑了进去,火光渐盛。 第198章 这是他挑选的皇后 秋末的日影总比往常要更为漫长,每到黄昏时分,沈定珠总觉得闷晒,常常食欲不振,连饭也不吃。 宋嬷嬷担心她的身体,便道:「娘娘,要不要让岑太医来看看?您的月事已经两个月都不准了。」 倒也不是不来,只是来一两日,便就停了。 沈定珠靠在美人榻上,眸光懒洋洋地落在眼前绣线的画册上。 她一边学习,一边不以为意地说:「上次岑太医不是来请过平安脉了吗,他说本宫心事太重,所以影响了身体,开了几味康心丸,也没什么用处。」 宋嬷嬷摇摇头,显然不这么认为。 「岑太医来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 「再过几日,岑太医又要来请平安脉,还是那个时候了让他看吧,也省事。」沈定珠说。 宋嬷嬷闻言,便也认同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徐寿来了。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他一进殿,就闻到殿内沁人心脾的沉水香。 徐寿敏锐地想到,最近皇上身边也换了沉水香,原本喜欢竹丝香的萧琅炎,竟也渐渐地靠近了沈定珠的爱好。 想到这一层,徐寿再开口时,更带有两分恭敬,他端着笑脸。 「娘娘,皇上请奴才来说,今晚几个内阁大臣齐聚御书房商讨政事,皇上就不来陪娘娘用膳了。」 沈定珠放下手中的画册,玉手托腮,笑容娇美饱满:「皇上来不了也无碍,但你要记得替本宫转告皇上,政务再忙,也要用膳。」 「奴才知晓,娘娘对皇上的痴痴爱意,连奴才看了都要夸您与皇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沈定珠笑了笑,对这样的恭维没有当真。 徐寿又道:「不过,皇上还指派了一件事,这不,马上要十月了,宫中沁心湖边一大片枫林红叶层层尽染,正是绚烂观赏的好时节。」 「奴才刚刚从那边过,远远地瞧过去,像是一大片火一样好看,娘娘,皇上说,请您劳累,办个游湖画舫宴,到时候,还会有一个贵客从宫外进来。」 沈定珠黛眉幽幽挑起,丽眸瀰漫出漆黑的浅笑。 「公公就别卖关子了,这贵客才是皇上要宴请的主角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慧眼,这位贵人是孙家三小姐,其父孙大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铁面大理寺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徐寿说完,沈定珠稍作回忆,就记起了孙家是哪号人物。 孙三小姐孙清雅的父亲孙大人,虽然只是三品官,但孙家早在萧琅炎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投靠了他。 孙清雅的大哥孙肃自幼就跟在萧琅炎的身边,做皇子伴读,一直到十五岁才去参加科考。 而她二哥孙誉正是周陆离手下的头号勐将,如今年纪轻轻就身担五品护军都统一职,前途不可估量。 再加上,孙家背景清白,家族乃朝中新贵中流砥柱,何况孙家早就跟了萧琅炎。 沈定珠有那么一瞬明白过来,孙清雅,大概就是萧琅炎给自己选的皇后。 其实孙家的格局跟沈定珠的家族很像,不过孙氏一族很幸运,他们自先帝时期就发展平稳,没有遭到沈家这样重大的劫难。 徐寿说完以后,看见沈定珠陷入了怔忪里。 满殿灯火通明,沈定珠身穿孔雀蓝的衣裙,纤腰娇娇,冰肌玉骨,她乌云髻中的金钗晃眼,粉白俏脸更是明艷。 可偏生,她就仿佛被定在那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徐寿心中直唿不好,怕方才说的话不够好听,必然是让沈贵妃吃醋了。 毕竟,皇上此举,沈贵妃应该明白为什么,可后宫哪有一个女人,是真心希望皇上娶妻立后的? 沈贵妃应该也不例外。 「娘娘,其实皇上这样做,奴才斗胆猜测,也是为了让您先与孙三小姐多多接触,听说孙三小姐性格和乐,皇上怕您在宫里闷得慌,有外头的人来陪您说说话,成为朋友,也是一桩美事。」 徐寿的话说的十分隐晦。 言下之意,就是萧琅炎给了一个恩赐,让沈定珠与未来的皇后能提前成为朋友。 这样,孙清雅进宫后,沈定珠也能照拂一二,而且两人互不冲突,这大概才是萧琅炎想看到的后宫。 沈定珠晃了晃神。 她这些天来,在萧琅炎面前演戏,也在阖宫所有人面前演戏,让大家知道,她有多么爱皇帝。 或许是演的太认真,连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萧琅炎。 否则,怎么听说他让她特地办宴招待孙清雅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 她的心好像落了一片雪花,清凉光明。 沈定珠回过神来,于温暖光烛中,红唇边漾起一抹俏丽的笑容。 「公公别误会,本宫是在想,该怎么安排才妥当,你且去告诉皇上吧,孙三小姐这次进宫赏枫,本宫定会不负圣望。」 徐寿心中的忐忑压下来。 他笑道:「那就好,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说着,他仓促离去。 徐寿走后,瑶光宫里满殿宫人都沉寂无声,人人心里都想着,皇上如此宠爱贵妃娘娘,可还要娘娘先去接触未来的皇后。 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宋嬷嬷嘆了口气,寂静的殿宇内,清晰可闻。 沈定珠已经重新打起精神了:「绣翠,沉碧,你二人替本宫去崔德妃,还有佟贵人和张贵人那,都说一声,本宫即将办游船赏枫宴,招待贵人,到时列请她们出席。」 沉碧点点头,又问:「杜婕妤那儿可要送帖子?」 沈定珠玉手提笔,略一思考:「送吧,她愿意去就去,不愿意的话,就让她继续好好养身子。」 瑶光宫各自为此事开始忙碌的时候,徐寿已经回到了御书房。 萧琅炎从堆积如山的奏摺中,传出清冷沉稳的问话:「你都告诉她了,她对此事,什么态度?」 徐寿如实回答:「娘娘很平静,还让奴才转告皇上,她一定会将此事办妥、办好,看起来,似乎没有不喜孙三姑娘的意思。」 萧琅炎的御笔忽然停住,在奏摺上留下一个难看的墨点。 他垂着的薄眸漆黑莫测,仿佛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捕捉到。 「皇上?」徐寿试探着问,「还要给孙家送请帖吗?」 萧琅炎回过神,将眼前的奏摺合上,扔去一旁。 「送。」他声音冷冷,再听不出喜怒了。 然而,在孙清雅进宫的前一天,宫中却出事了。 第199章 枫叶层层尽染 沁心湖边的枫叶林,突然一夜之间掉光了枫叶,大部分枫树光秃秃的,唯剩下树杈子。 沈定珠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跟崔怜芙喝茶,听说枫叶尽毁,她立刻与崔怜芙赶往枫叶林。 望着一片秃颓凄凉的光景,崔怜芙忍不住嗤笑出来。 「昨晚一夜秋风扫落叶,臣妾就说,怎么会风声那么喧嚣,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不认可孙三姑娘这个皇后的预兆。」她已经知道了孙清雅入宫赏枫的原因。 沈定珠听着她的冷嘲热讽,转而用漆黑的美眸瞧了她两眼。 崔怜芙顿时收敛,微微低头:「娘娘,这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绝不会做伤害您的事。」 明天孙清雅就要进宫赏枫叶了,今天枫叶却几乎全落了,若是传到萧琅炎耳朵里,恐怕他还会以为,是沈定珠吃醋故意毁的。 「本宫知道不是你。」沈定珠嘆气。 她一时间也想不出是谁,或许真是昨夜那阵狂风也说不定,毕竟昨晚雷雨交加,这树叶零落,也是没办法的事。 沈定珠微抬美眸:「让本宫想想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崔怜芙感到不可思议。 凭着这件事,沈定珠完全有理由推辞接待孙清雅,说不定跟皇上一说,明日就不会让孙清雅进宫赏枫叶了。 崔怜芙不明白沈定珠,看着像是很依赖皇上,更爱皇上,为什么到了这件事上,她一点也不紧张,还要想办法解决? 不远处,陈衡立在沁心湖的对面,看着沈定珠一行人。 林叶都掉了,美人穿着烟霞色的罗裙,肌肤白如珠玉,隔着湖面上的层层冷雾,都能感觉她如仙子般美丽。 只可惜,大概遇到了难题。 陈衡摇了摇头,脚下沾着一片枫叶,悄无声息地离去。 次日。 孙清雅被请入宫中,她先被引着去了瑶光宫拜见沈贵妃。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孙清雅穿着浅蓝色的衣裙,唇红齿白,比沈定珠小两岁,气质却带着十足的少女明媚。 沈定珠抬眼看向她的时候,孙清雅也在不加掩饰地打量沈定珠。 这个传说中,冠绝京城乃至天下的第一美人。 沈定珠的美,在于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艷,姣好的五官饱满,如珠似玉,并不枯瘪的美丽,仿佛不需要金玉的堆积,便已是天生丽质。 孙清雅觉得自己已经选了平日里最好看的一套罗裙,也打扮的万分娇艷,可一站在沈定珠面前,她就好似那萤火虫,被明月的光芒给比了下去。 沈定珠没有像她一样,浑身都穿金戴玉,相反,这个传闻中宠冠六宫的美人沈贵妃,今日穿着十分简单应景。 身上的裙子是浅枫色,带着淡淡的橙红,裙摆绣着一树飘摇的红枫,云鬟鬓髮间,簪着一支精緻的红玉,连小巧浑圆的耳垂上,也坠着两只同色的福字耳饰。 她分明穿的十分简单,可浑身气度高雅艷绝,孙清雅低头看了看自己绣着粉蝶的鞋子,突然觉得俗气万分。 她情不自禁地往裙子里藏了藏。 沈定珠没有错过她这些小动作,却只当没看见,自然而然地浅笑嫣然:「孙三姑娘无需拘谨,本宫向你介绍宫里的几位妃嫔。」 沈定珠挨个介绍了崔德妃,还有佟贵人和张贵人。 除了崔怜芙面无表情,冷淡至极,佟贵人和张贵人都是一脸小心翼翼地讨好。 大概她们也感觉得到,孙清雅以后的身份,不可估量。 孙清雅发觉,宫里的女人,都长得不错,家世也好。 然而,眼前最美丽的女人,沈贵妃的家世,却是最不好的。 可依旧不影响皇上宠爱她。 孙清雅端坐在椅子上,声音轻柔,谨记家里交代的规矩:「娘娘,得蒙邀请,清雅不胜感激,不知何时可以去看枫叶林?常听我阿兄说,外面的枫,红的不如宫中,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想亲眼一见。」 崔怜芙看向沈定珠,却见她神情泰然自若,还盈盈笑着起身:「好,本宫还想你休息片刻,既然孙三姑娘想瞧,咱们这便去吧。」 几个妃嫔陪伴,与孙清雅一起,乘轿来到了沁心湖边。 宋嬷嬷替沈定珠解释:「为了增加雅趣,孙小姐与我们娘娘共同游湖尽兴,不仅能瞧见湖边枫叶林的美景,还有不远处亭台楼阁,坐落在一片秋霜朦胧中的飒影。」 孙清雅到底还心性单纯,闻言顿时高兴起来:「多谢娘娘此番安排。」 当画舫行至枫叶林附近,孙清雅站在船板边,朝远处眺望打量,顿时惊为天人。 崔怜芙瞧过去,也愣住了! 今日的天气算不得好,阴沉沉的浓云坠在天际,而满树的红枫随风飘摇,像极了列阵杀敌的红,也像染尽天空的夕阳色,誓要与阴沉的天争夺胜负。 怎么回事?崔怜芙惊讶,上次她跟沈定珠一起,亲眼看见,红枫全部落光了! 沈定珠含笑问:「孙三姑娘,这红枫可还如你心中所想般好看?」 「好看!」孙清雅由衷点头,目光闪烁盈盈,「宫中果然如阿兄所说,处处精緻美丽。」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含笑,她白嫩的手拢了拢披肩:「孙三姑娘喜欢的话,就好好观赏,过了这片湖,前头是万花园,这会儿因花匠的巧手,你可以看见许多奇花异草,慢慢欣赏。」 说着,她就先进了船舱。 秋天渐冷,水上风大,沈定珠才不会陪着她吹冷风。 崔怜芙当然也跟着她进去坐着了,唯有佟贵人和张贵人暗中较劲,一左一右地站在孙清雅身边,说尽好话,将宫中处处都介绍了一遍,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在自己家般。 就在这时,一叶扁舟从远处驶来。 孙清雅好奇:「那是谁?」 沈定珠隔窗看去。 只见扁舟船头,站着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那人穿着玉色衣袍,发冠金色隐隐,袖口拿金线绣的飞龙灼灼耀眼。 在大家都还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的时候,沈定珠已经瞧了出来,她轻轻地阖上窗。 崔怜芙在她身旁微微惊讶:「娘娘,您这是何必。」 沈定珠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今天的主客是孙三姑娘,皇上也是来瞧她的,咱们要识趣。」 崔怜芙朝前走了一步,透过缝隙,看见孙清雅已经认出了萧琅炎。 她声音清脆地请安:「臣女孙清雅参见皇上。」再一抬头,娇俏的脸红了半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闺中少女的娇羞,总是不一样,带着让人心动的怦然。 可萧琅炎却仰头,眸色淡然地扫过,威仪甚广。 沈定珠本以为他们的船只就要这样擦肩而过,亦或是萧琅炎会叫停画舫,让孙清雅上他的扁舟。 万万没想到,紧闭的窗外,传来萧琅炎冷声询问—— 「方才捡了一片红叶,想来问问贵妃,这红叶到底好不好看。」 沈定珠浑身一僵,美眸睁圆,长睫跟着颤了两下。 萧琅炎怎么专挑这个时候来揭穿她! 第200章 为什么凶她 阴沉沉的天际,扁舟停靠画舫边,萧琅炎登船,高大的身形一靠近孙清雅,少女就情不自禁地抬起双眸,娇怯又好奇地打量这位帝王。 在父兄口中「励精图治、纵横睥睨」的年轻帝王眉骨高挺,浓烈的眉眼,尤其是那双薄眸,格外漆黑摄魄。 他不笑的时候,威严更甚。 沈定珠躲是躲不掉了,她带着崔怜芙出了船舱,恭敬请安。 「皇上来得正巧,臣妾带着孙三姑娘游湖赏景呢。」 「就是赏这样的红叶么?」萧琅炎冷着脸,背在身后的大掌,将一片假枫叶举到众人眼前。 大家定睛一瞧,孙清雅捂嘴惊讶:「是画的叶子!」 每片枫叶都不一样,上面涂抹的色泽,是丹砂。 怕沈定珠受罚,宋嬷嬷急忙上前,跪在萧琅炎面前解释:「皇上,这是……」 「朕要听贵妃说。」萧琅炎薄眸盯着沈定珠,强势地打断了宋嬷嬷接下来的话语。 沈定珠缓缓吁出一口气,她微垂秾丽的黑睫,再抬眼时,眸光潋滟,红唇丰软。 「前夜一阵晚来风急,昨天就发现,枫叶林的所有红枫,几乎全部零落成泥了,想到孙三姑娘要进宫赏枫,皇上谕旨已下,臣妾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以假乱真。」 萧琅炎只知道她书法和女红好,却不知道,沈定珠最为擅长的,其实是画作,在沈父教她书法之前,先令她跟着儒家大师,学了好多年的画作。 故而,沈定珠的临摹技巧十分熟练,更何况画点红叶? 昨晚她连夜画了上千片红叶,叫上整个瑶光宫的宫人帮忙,大家分工合作,涂抹丹砂,悬挂假枫叶。 沈定珠累的直至三更,她那会多次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沉碧劝她去睡,她却不肯。 将所有事实缘由道出,沈定珠低下头:「枫叶是假的,臣妾想让孙三姑娘赏红枫的心却是真的,并非有意欺瞒皇上和孙三姑娘,请皇上恕罪。」 萧琅炎薄眸深沉,目光复杂地盯着她,那眼中的黑凉之意,好像沈定珠做了多么让他伤心的事一样。 唯有孙清雅瞧沈定珠的眼神,渐渐发亮。 「娘娘,对不起,臣女进宫给您添麻烦了,」孙清雅情真意切地说,她皱起柳眉,设身处地地道,「上千片红叶,一夜之间完成,才能营造出眼前这样以假乱真的盛景。」 孙清雅万分感慨:「娘娘此心,清雅甚是感动,这比看见真的枫叶林还要让清雅铭记于心。」 说着,她看向萧琅炎:「皇上,可以将贵妃娘娘画的上千片红叶送给臣女吗?臣女想好好地珍藏保存。」 萧琅炎抿紧薄唇:「你喜欢就拿去。」虽是回答孙清雅的话,但他幽凉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垂首乖巧的沈定珠。 「多谢皇上!」孙清雅开口,声调带着少女独有的明媚活泼。 沈定珠忽然想到一件事,她不由得开口,笑容嫣然绝美。 「本宫想起来了,孙三姑娘好似也有收藏字画的爱好?皇上那儿有许多孤本,你倘若能求得皇上恩准,就能好好观赏一番了。」 孙清雅眼中果然明亮如星星,她连忙看向萧琅炎,口吻小心翼翼,带着心动脸红的试探:「皇上,臣女能去看看吗?」 萧琅炎缓缓沉息,徐寿站在他身后,都感觉自家皇上身上冒出的寒气,快要将他冻毙了。 今日沈贵妃是怎么了,如此热情地将别人跟皇上撮合到一起。 难道沈贵妃没看出来,皇上是专程来看她的吗? 「你跟朕上扁舟,去藏书楼观赏吧。」萧琅炎对孙清雅沉声道。 突得这样的恩准,犹如恩赐般,使得孙清雅圆月般白皙的脸颊粉红至极。 她低下头,不知想到什么羞赧的事,声音闷闷地,十分害羞:「多谢皇上。」 沈定珠带头福身:「恭送皇上。」 她面色自然,娇美漂亮,态度也恭敬,挑不出一丝错处。 崔怜芙和佟、张两位贵人,也连忙站去沈定珠的身后,一同恭送皇帝和未来的皇后。 萧琅炎原本都转身要走了,背影冷得像冰山,听见沈定珠这句话,他又回过头来,目光黑冷地盯着她。 沈定珠垂着脑袋,只感到有一道灼热危险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突然! 一个带着沉水香的秋披,兜头将她罩住。 沈定珠还没反应过来,她纤细的玉指摸到衣裳,感觉到丝绣的材质,和带着淡淡温凉的温度。 才反应过来,这是萧琅炎刚刚穿在身上的那件外披。 「怕冷就别出来吹风,带着朕的衣裳,回你的瑶光宫。」萧琅炎撂下一句听似冰冷,且带着怒火的话语。 便从船桥离开,上了来时的扁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孙清雅听见萧琅炎突然对沈定珠态度不好的这句话,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贵妃娘娘那么好,为何要凶她?皇上的性格果真如父兄所说,阴晴不定。 沈定珠拢紧披风,声音娇柔镇定:「多谢皇上关怀。」 萧琅炎带着沉默的孙清雅,乘坐扁舟离去。 他站在船头,看见沈定珠所在的那座画舫越来越远。 等他的扁舟快要看不见了,就瞧见,沈定珠从肩上将他的披风拽了下来,而后搭在胳膊上,就与崔怜芙她们进了船舱。 这个女人!! 连他的衣服也不肯好好穿着。 萧琅炎沉下眼眸,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倒是孙清雅,没一会看见漂亮的景致,就讶异赞嘆一番。 可跟在皇帝身边,远不如留在沈贵妃那儿,孙清雅感到压力和不自在。 到了藏书楼。 满殿古韵书香,孙清雅也算是才女,私下阅书无数,一进这里,就看花了眼一般。 她游走在书架间,萧琅炎却有些心不在焉地立在窗口,负手朝外看。 天气阴沉沉的,应当是快要下雨了,这个时候,沈定珠应当回了瑶光宫? 他正想着,身后传来孙清雅的惊喜声:「这里居然有《漳州地志异》。」 萧琅炎回眸看去,淡淡道:「朕的母后是漳州人士,你现在所看的那座架子上的书,都是为了她收集的。」 孙清雅抱着书,迈着莲步到了他面前,双眸晶润闪闪,明媚娇俏得很:「真的?臣女祖籍也是漳州,与皇上果然有缘。」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过直白,连忙低下头,耳朵都跟着红了:「臣女的意思是,是……」 萧琅炎已经收回目光,语气淡漠:「不用解释,不重要。」 孙清雅自觉尴尬,脸上的燥红也褪下去不少,她默默地走回刚才的书架前,将手里的书还了回去。 之后,她自己到处走走看看,却无意中从架子里拿出一本,字体气势如虹、圆劲流美的字册。 从头翻到尾,孙清雅发现,这本书册,像是谁的练笔,眼看着这个笔者的字迹,从青涩到成熟,自成一派的端方优雅。 「咦?这本没有署名,也没有名讳,字体却如此大气漂亮……」她往下一看,书的末尾标了年号,是建康三十六年。 那不就是先帝年间? 还不等她仔细去看,身后就传来萧琅炎冷淡的叱声:「放下。」 第201章 不许嫌弃朕,朕不脏! 孙清雅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松,书册就掉在地上。 她一转身,发现萧琅炎已经沉着脸色快步走了过来。 他弯腰将书册捡起来,轻轻地拍打上面的浮灰,那加倍爱护的模样,让孙清雅有一瞬间的恍惚。 皇上为什么会那么宝贝这个书册?难道是他自幼练习的册子? 可是孙清雅早就中意萧琅炎,也见过他的字迹,全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回过神来,连忙认错:「臣女不知是皇上珍藏,差点损坏,请皇上责罚。」 萧琅炎已经将书册重新放回书架上,他面容冷峻,神态威严,深沉的薄眸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像笼罩着一层寒雾,让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疏冷与难以接近。 「这次暂且不怪你,只是要小心,朕所珍藏的东西,都是孤本。」他的声音,从最初的淡然平静,变得冷而寡淡。 孙清雅面色挂不住,只低下头,再也没有方才活泼灵动的笑容。 不一会,她就出宫回家了。 萧琅炎也离开了藏书楼,徐寿跟在他身边问:「皇上,您不是还想留孙三小姐在宫里用膳吗?膳都准备好了,人却走了,这……」 萧琅炎坐在龙辇上,感到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他应该对孙清雅好的,至少,要让她知道,他属意孙家。 然而,自从知道沈定珠不在乎的那一天开始,他对一切自己的情绪好像都失去了掌控一样。 但凡涉及沈定珠的事,他总会放下利益的权衡,陡然忘掉自己的身份,一味地去争、去赌气他在她心里的重量。 「真是着魔了。」萧琅炎紧紧地闭着薄眸,俊美无双的面容,神情痛苦烦躁。 他知道这不对劲,沈定珠向来表现得十分在意他。 他忙于政务,不能陪她用膳,她都知道嘱咐徐寿,让他再忙也别忘了吃饭。 他为了朝事两夜不睡觉的时候,她会派人送来安神汤。 他对朝臣大动肝火,隔天就会收到她做的清心降火的香囊。 为什么她为他做了那么多,这些让他感到无微不至的小事,她都完成的那么好,看起来对他的爱和依赖,达到了极致。 可这种封后选妃的事,她却无动于衷,甚至极力促成。 为什么? 她不在乎,不吃醋吗?还是藏起来了?不敢让情绪外泄? 「改道,不回御书房了,去瑶光宫。」萧琅炎想要知道究竟。 此时,沈定珠早已回到瑶光宫。 最近她身体不舒服,刚刚吹了湖上的冷风,回来以后,就觉得头晕。 「娘娘,咱们还是请岑太医来吧?」宋嬷嬷看着沈定珠小脸失去活力,变得微白,忍不住建议。 沈定珠斜靠美人榻,身上搭着锦被,窈窕身段尽显玲珑,此时她因为不舒服,美艷无瑕的面容上,神情懒洋洋的,媚骨天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用不着岑太医,就是着风吹了,方才让沉碧去热一碗红糖鸡蛋来,吃过就好了,届时本宫再睡一觉,宋嬷嬷你让人守着宫门,若是崔怜芙,或是别人来请安,就暂且打发回去。」 「是。」宋嬷嬷伸手,轻轻地给沈定珠按摩太阳穴。 突然,殿外传来春喜惊讶的请安声:「奴才参见皇上。」 沈定珠正闭着眼昏昏欲睡,闻言陡然睁开俏丽的美眸,神情透着丝丝疑惑。 萧琅炎怎么会来?他这会理应陪伴在孙清雅身边,或为了安抚孙家,邀请孙清雅跟他用膳才对。 这般想着,沈定珠已经扶着宋嬷嬷的手站了起来。 她刚走到门口,萧琅炎高大的身躯就迈步进来,沈定珠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参见皇……」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就冷声打断,「其余人退下,朕要单独和贵妃说话。」 宋嬷嬷见萧琅炎神情不对,担忧地瞧了沈定珠一眼,沈定珠却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给她。 待宫人们离开,殿门闭合,萧琅炎薄眸中,幽芒锐利。 他握着沈定珠的手腕,将她按去美人榻上。 「为什么宁可以假乱真,也要让孙清雅去赏红枫?你应该知道,倘若你跟朕说,红枫掉完了,朕是不会让孙清雅今日入宫的,你也无需那么辛苦。」 沈定珠不明白他这股火气从何而来,只眨着纤秾的睫毛,口气温软地说:「红叶确实没了,可是孙三姑娘进宫,也并非完全为了红叶,臣妾不过是想尽力而为。」 「何况,这是皇上亲口吩咐的旨意,不是吗?臣妾都是为了您呀。」她的态度,让萧琅炎挑不出一丝错处。 而沈定珠娇美如芙蓉面的面孔上,也没有半点端倪,萧琅炎却更为烦躁,像是心头有一股火,一直将他反覆煎灼。 「你不在乎么?你不怕她进宫做皇后?」萧琅炎眸光深若寒潭,仿佛透着一种渴望。 沈定珠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好一会,她才红唇翕动:「臣妾觉得……孙三姑娘挺好的,若是做皇后,她必然合适。」 这句话,犹如平地起波澜,捲起萧琅炎眸中的喧嚣。 他按着沈定珠的肩,看着她貌美无辜的容颜,喉头上下滚动,沉冷的笑声缓缓溢出薄唇。 「好,朕的贵妃,真是好。」他俯身下来,想狠狠吻住她的唇,只想用拼命占有的方式,看她迎合失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其实沈定珠心里有他。 然而,萧琅炎刚要吻下来,沈定珠面色一变,突然干呕了一声! 萧琅炎的唇锋,在离她红唇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停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薄眸黑压压的,她满脸慌张。 沈定珠捂住嘴,有些无辜慌乱:「皇上,臣妾今日有点不舒服,吹了风……」 「你想装病拒绝朕?」萧琅炎正想强行亲下来,可没想到,沈定珠又是一阵作呕声。 这次她感觉自己真的要吐出来了,双手勐地一推,踉跄跑到痰盂边干呕。 萧琅炎见她居然真的吐了出来,不由得面色更差。 他第一时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吐什么?朕身上没有味道。」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朕也没碰她!」 沈定珠拿帕子沾了沾唇角,面色虚弱,美眸黑润可怜:「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萧琅炎见她几乎瘫软地坐在地上,便走过去,想将她抱起来。 然而,他的手臂刚搂住她的腰,沈定珠就又忍不住呕了出声。 这下,真的吐在了他的龙袍上。 沈定珠大惊失色,萧琅炎俊脸铁青:「你难道是嫌朕脏?」 他不碰沈定珠,她就不吐,他碰了她一下,她马上反胃。 萧琅炎只能想到她嫌弃他这一种可能。 他只不过单独跟孙清雅相处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第202章 再次有孕 沈定珠捂着心口,长睫下的一对翦水秋瞳,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怔怔地走神。 萧琅炎察觉她走神,于是更加沉声切齿:「沈定珠!」 他就在这里,她还在想什么? 是不是以后他见了别的女人,来找她之前,都得沐浴才行? 沈定珠回过神,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她微微低头,敛下这样的神情。 避免被萧琅炎看出来,她伸出玉白的手,颳了两下耳边的乌黑碎发,再抬起那张巴掌大的娇艷小脸时,神情已然恢復往日的平静温美。 「皇上,您误会臣妾了。」她拿手绢擦了擦唇角,见萧琅炎沉着脸伸出手要扶她,沈定珠想了想,还是将柔荑放在他的大掌里,被萧琅炎拽着站了起来。 沈定珠喊来外面的沉碧,让她清理屋内,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抽走了手,转而站在萧琅炎身侧的桌子边,宽大的水袖拢在腹前。 她的动作细微自然,他没有留意,萧琅炎皱着一双寒眉:「方才吐什么,你身体不舒服?」 眼见他喊徐寿,要让他去请太医过来,沈定珠忙道:「不是不舒服,只是昨夜画红叶到三更,早上又没来得及好好用膳,才有些不适罢了。」 萧琅炎冷嗤:「你非要逞强,即便你告诉朕你有难处,朕也可以让孙清雅不入宫。」 他说完,好一会,沈定珠都没有开口,红唇端着饱满得体的弧度,然而那双纤睫美丽的水眸,却半点不带笑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萧琅炎坐在她方才躺着的美人榻上,鼻翼间所能唿吸到的,全是她身上的沉水香,气味沁人心脾。 他脸色缓和些许,拍了拍腿:「坐过来。」 沈定珠犹豫了一下,才含笑过去,坐在他腿上,一如往常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 萧琅炎的大掌扶在她纤细的后腰处,磁性深沉的声音放低:「下次朕的谕旨,倘若你觉得难为,可以拒绝,朕给你这个特许。」 沈定珠抬起长睫,水眸盈盈,闪烁不定地望着他。 「臣妾也想过拒绝,只是,拒绝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皇上,臣妾不煳涂,知道您的目的,都是让孙家的姑娘成为皇后。」她声音绵柔,仿佛丝丝缕缕的网,逐渐包裹住萧琅炎那颗冰冷的心。 他方才还绷着的英俊脸庞,这会儿已然因她在怀,而缓和不少。 萧琅炎声色沉沉:「孙家再好,也是朕抬举,你跟在朕身边,朕不也同样纵着你么?」 沈定珠眸子水漉漉的,泛着潋滟波光,她笑起来时,那双美眸就弯弯的,让人看不真切眼底的情绪。 「可是皇上,臣妾倒是有一件事很好奇,您说纵容臣妾,那臣妾要是说暂且别封后,您也会答应?」 萧琅炎泼墨似的剑眉一扬,薄眸中陡然流泻出漆黑的冷雾。 他稍稍沉默半瞬,情感上让他差点下意识答应了沈定珠,好像只要她真的开口,他就不会再册妃立后。 但,短暂的停顿,让他找会了冰冷的理智。 「朕不会答应。」他的大掌轻轻摩挲她的腰间。 萧琅炎与她四目相对,磁性动听的声音,既无情,又像有情。 「朕什么都会给你,但皇后是正宫,不管是谁进宫,你都要识趣,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听到这句话,沈定珠红唇边的笑意僵凝片刻,短暂的让萧琅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微微皱眉看去,美人依旧是那张笑靥如花的俏脸,她伸手轻轻打了一下萧琅炎的肩膀。 「臣妾说着玩儿罢了,皇上知道的,对臣妾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澄澄还有爹娘兄长,不管以后是谁做了皇后,臣妾定不会让皇上为难。」 她如此乖巧娇媚,完全依赖于他的模样,让萧琅炎心中竟生出几分亏欠之情。 他大掌缓缓向上,扣住她纤细娇嫩的后脖颈,随后微微送力,就蜻蜓点水般,爱怜地吻了吻她的唇。 她长睫颤颤如蝶翼,勾的萧琅炎心底痒痒,他向来喜欢她娇俏的模样,从里到外的那种喜欢。 正当他想再进一步时,沈定珠捂住唇,仓促地从他膝盖上起来。 「皇上,臣妾想起来了,臣妾刚刚吐过!」她艷丽貌美的小脸惨白,有些嫌弃自己,更有些嫌弃他的模样,让萧琅炎黑了一张脸。 他都不在乎,她在意什么? 沈定珠忙说:「皇上还是去处理政务吧,正好臣妾打算下令,派人将孙三姑娘喜欢的红枫叶,给她送到孙府去。」 萧琅炎的情绪彻底冷了下来,方才一腔火热,现在被她的一句话,浇的只剩下心头余烟。 「你倒是对她殷勤,既然你也看好孙清雅做皇后,朕会极力圆你所望。」说罢,他甩袖,脚步重重地离去。 沈定珠垂首恭送,等萧琅炎高大冰冷的背影看不见了,她才叫来宋嬷嬷,私下吩咐。 「你去请桂嬷嬷来,之前在王府,本宫记得她会点诊脉医术,不过要悄悄地,避开所有人,尤其是月白。」月白是萧琅炎的人,沈定珠一直知道。 宋嬷嬷起初有些诧异,娘娘为何要秘密地找桂嬷嬷? 但转瞬一想,她当即明白,豁然瞪圆了眼眸,目光往下,看向沈定珠的腹部。 沈定珠黛眉间也已有了愁容,挥动水袖:「快去,找个理由请她来,别让其他人知道。」 「是。」宋嬷嬷急忙走了。 不一会,宋嬷嬷带着桂嬷嬷进来了,月白正在擦拭多宝架,瞧见宋嬷嬷带了人来,她多瞧了两眼。 宋嬷嬷将人带到沈定珠面前:「娘娘,您之前说想问桂嬷嬷怎么做那道漳州的茯苓糕才正宗,正巧,奴婢将人带来了。」 桂嬷嬷笑的充满敬意:「娘娘对皇上真是有心了,还专程学这糕点,奴婢可以将方子步骤写在纸上,也好让娘娘参透掌握。」 沈定珠高兴地扬声:「那是最好不过了,月白,你去拿纸笔。」 月白连忙放下绢布:「是。」 眼见着月白去偏殿取笔墨,沈定珠急忙伸出手腕,桂嬷嬷立刻为她搭脉,皱眉感受。 时辰一分一秒地过去,沈定珠不安的美眸,时不时就瞧一眼门口。 月白随时会回来,而桂嬷嬷好似还没确认。 宋嬷嬷在旁边压低声音:「快点吧,别让人瞧见了。」 这时,月白捧着纸笔进来了,桂嬷嬷已经第一时间收起了手。 「多谢月白姑娘。」桂嬷嬷走过去拿起纸笔,一边写一边跟沈定珠说着做茯苓糕的注意要项,月白就一直站在旁边没走。 最后,桂嬷嬷准备离开了,她安慰沈定珠说:「娘娘也不用着急,茯苓糕考验火候,要想真的做好,也得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沈定珠听到这个时间,心下勐地跳漏一拍,她娇美的容颜仿佛瞬间失去颜色,陷入怔忪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宋嬷嬷顺势上前一步,跟桂嬷嬷谈笑:「你现在到底是御膳房的大管事了,改日娘娘请你来指点,你可别推脱才好。」 「哪儿能呢,奴婢在王府就受娘娘恩惠,娘娘若是请,奴婢遇到再重要的事,都得放下,义不容辞地过来。」桂嬷嬷笑呵呵地回应。 两人你来我往间,已经得到了彼此想要的答案。 月白当做习以为常的事情,没有放在心上。 「月白,你送一送桂嬷嬷。」宋嬷嬷说罢,月白就跟着桂嬷嬷出去了。 宋嬷嬷连忙走回沈定珠身边:「娘娘,您有身孕一个半月了,咱们得告诉皇上啊!您怎么还不让说呢?」 第203章 故人相害,为利诛心 沈定珠长睫垂下,眸光闪烁不安,她捂着腹部,抿紧红唇。 果然,刚刚她吐的时候,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可能,她有孕了。 因为怀苏心澄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最开始吐的昏天黑地,人都瘦了两圈,还是春云时常带着餐饭来看望她,才让她慢慢养起来的。 「当然不能说,现在正是选后的时刻,朝中本就因本宫专宠而引起许多大臣的不满,如果在封后前夕,再传出本宫有孕的消息,恐怕不好。」 她除了担心萧琅炎会为难,还有一种可能藏匿在内心深处,就是她害怕。 她害怕萧琅炎权衡利弊以后,会狠下心,让她拿掉这个孩子。 出于母亲的本能,她得隐瞒,她必须要留下孩子,因为她没有别的筹码,只有靠不断地争宠和生下皇嗣,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沈定珠美眸泛出凄凉的乌黑,她觉得自己可怜,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呢?马上就要到她前世中毒身亡的时候了,家族的冤屈还未被证清,她还得争啊,她不能停下。 「宋嬷嬷,等会沉碧和绣翠回来,你就告诉她们,本宫来月事了,让她们去找小厨房,吩咐饮食清淡,少点大鱼大肉。」否则,她闻到荤腥就吐的厉害,早晚瞒不住。 宋嬷嬷有些犹豫:「可是娘娘,宫务司那边都有记录,您月事的时间,跟现在也对不上啊。」 「岑太医之前诊断过,本宫心事过重,故而月事提前,也没什么不可能,太医院都有档案,即便皇上去查,也发现不了端倪。」沈定珠轻轻抚摸腹部,她的指尖,透着一股淡淡的樱粉。 沈定珠声音柔柔:「只要再撑过一个月就好了。」 到时,封后人选已定,连她前世的劫难之日也会过去,一切都会顺利起来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萧琅炎每每来沈定珠的殿里找她,她都不动声色地拒绝他的求欢,起初萧琅炎以为她月事没过,但过了以后,沈定珠还是冷淡。 感受到她的不愿,萧琅炎更不想看见她强行承欢时的勉强,故而他也作罢。 每每来到瑶光宫,他搂着她入睡,反而比以前每一日自己孤枕的时候都要睡的安稳。 他想他大概是离不开沈定珠了。 或许等立后以后,他将苏心澄认回宫中,就可以以补偿女儿为由,晋封沈定珠为皇贵妃。 然而,秋雨急促的这一日,萧琅炎派去南州调查的人马,赶在定下皇后人选之前回来了。 他们的任务,是将有力的证据,带回京城,从而能让大臣们相信,当年沈定珠离宫以后,在外面为皇帝生了一个女儿。 窗牖外阴云沉重,坠着黑压压的雨,凄风横斜中,苍穹隐约传来闷雷的动静,震盪着石子上的碎石,都跟着蹦响。 载着沈定珠的软轿就是这样踩过石子水洼的路,太监们将她送到了金銮殿外。 萧琅炎要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询问沈定珠当年事由,在确凿有力的证据下,将苏心澄认回来。 「娘娘,下雨了,只怕殿里一会要冷,您披上披风吧。」沈定珠下轿后,沉碧将提前准备好的披风,给她套在了身上。 沈定珠轻轻颔首,看向沉碧:「你让绣翠温着一盅红糖鸡蛋,回去后本宫好喝了暖暖身子。」 沉碧笑了起来:「您放心,早就备下了。」 这可是她们小殿下的好日子,娘娘怎么能只吃红糖鸡蛋呢,她们还准备了糕点与葡萄美酒,一定要好好祝贺一番。 沈定珠纤指提裙,走上层层白玉阶,金銮殿巍峨森严的殿宇,坐立在一片高处盎然中,背后俨然是黑压压的天,象徵着皇权高不可攀。 进了金銮殿内,萧琅炎的心腹大臣都在,除了他们,还有二十几名朝中肱骨众臣。 「贵妃娘娘到!」随着徐寿的唱礼,众人的目光,移向门口那抹俏丽的身影。 有风从沈定珠身后涌来,吹起她乌云堆般的鬓髮,也带来她身上的缕缕香风,美人姿态婀娜,莲步轻移,身上的宝钗玉饰,华美非常。 萧琅炎身穿龙袍,端坐龙椅,于最高之位,垂眸看着他的美人,一步步地朝他走来。 过了今日,他们的女儿就可以正式回到宫中,与他们团聚,萧琅炎猜想,能让沈定珠真正高兴的事不多,但这绝对算得上一件。 沈定珠经过方随风和春云的身边,她余光瞟了他们二人一眼,心中清明如镜,春云能证明她在抵达南州的时候就已怀有身孕,且春云是从她怀孕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人,也帮她找了稳重的产婆,对她有帮协的恩情。 而沈定珠与方随风二人有明约在先,他们曾画了一纸契约,商明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他以丈夫的身份,为她挡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会给予他一些银钱,供他读书,但私底下,两人还是分开生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萧琅炎让心腹人马将他们都带来,就是为了给沈定珠证明,她在南州的这几年,是怎么将孩子生下来,又是怎么带回来的。 「臣妾参见皇上。」沈定珠垂首,姿态娇柔。 萧琅炎威严清冷的声音传来:「免礼,赐座。」 徐寿搬来软椅,让沈定珠坐着听,在场的臣子心中惊讶,金銮殿上,一品大臣都没资格落座,而一个贵妃,竟能堂而皇之地与皇上同坐,堪比皇后之尊,可见其宠爱,冠绝六宫。 萧琅炎冷淡的目光看向方随风和春云,如不是为了孩子,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方随风一眼,否则,真怕忍不住砍他的头。 事已至此,他耐着性子,声音难免冷冽:「你们与沈贵妃相识在南州的时候,她是否已有身孕?」 「是。」春云点点头,「不仅如此,沈贵妃还与方随风一起,委託民妇寻找合适的稳婆。」 沈定珠听到这里,忽然皱起黛眉:「春云,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生孩子之前,还没有认识方随风。」 春云没有抬头,声音显得陌生:「民妇没有记错,就是您与方随风两人相携而来,看见您二人感情要好,民妇恭维了一句,方随风还给予民妇十两银子,请民妇好好地找一位靠谱的稳婆。」 方随风也跟着点头:「确实如此,沈贵妃娘娘在找到草民的时候,已有身孕一个月,她自称是富商家里逃跑出来的小妾,因被主母所不容,所以想在南州暗暗产子,为了避人耳目,故而请草民配合,成为她的假丈夫。」 如果按照方随风说的时间线,那么沈定珠就不可能是在萧琅炎身边时候怀的身孕。 众臣顿时眼神莫测,相继交头接耳起来。 沈定珠心头仿佛被榔头重重地敲击,她豁然站起身,座后的椅子翻倒,在大殿里砸出「砰」的响动。 「你们撒谎!」她美眸掀起怒意波澜,「春云,方随风,我待你们如何,天地可鑑,你们为什么要恶意栽赃陷害我?」 春云抬起头,双眸已经通红,她看着沈定珠,嘴唇颤颤,说出了一句残忍的话语:「娘娘确实给过我们银子,希望我们将此事咽在肚子里,可您想用旁人的血脉,来充数成公主,民妇不敢为您撒下弥天大谎,只能实话实说了。」 萧琅炎脸色铁青,声音冰冷刺骨:「你们所言句句属实么?朕提醒你们,敢撒谎一句,千刀万剐,倘若死不悔改,全族陪葬。」 春云重重叩首:「民妇所言属实,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金銮殿内,一度混乱起来。 方随风和春云刚带回来的时候,两人并没有提到这些,反而在上了金銮殿以后,突然翻供。 萧琅炎风暴般的黑压压的眼神,扫过在场的臣子。 沈定珠连忙看向他:「皇上,倘若能找到接生的稳婆,她可以为臣妾作证,当初生澄澄的时候,稳婆还说澄澄足月,长得极好,故而臣妾生产困难,流血不止,差点去了半条命。」 萧琅炎闭了闭薄眸:「稳婆本也是要一起带回来的,但听说,前不久她病逝了。」 沈定珠浑身一僵,如堕冰窖。 她重新看向春云与方随风。 他们,早就被收买了,要用这件事,来坐稳她的罪名。 一时间,殿外风雨飘摇,殿内烛火微晃,在沈定珠眼里,都好似鬼影憧憧。 这些大臣中,谁是陷害她的人?亦或者都是,他们早已忍受不了她的专宠,正如她二哥所说,她即便不想,也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多的是人想要她出事。 第204章 滴骨验亲 沈定珠上前两步,垂着愤怒的美眸,看着春云与方随风,她面色莹白生动,美的惊心动魄。 她的声音冰冷:「春云,我刚到南州的时候,去你铺子里兜售刺绣,那时我们还不是朋友,你女儿毁了夫子的《南岩画》,是我熬了两个夜晚,一笔一笔地替她补全,才让她没有被夫子赶出私塾。」 春云低下头,手掌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倒映出她通红的双眸。 沈定珠进一步追问:「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感谢我的?你说,你被夫家休弃,知道独自带孩子的不易,所以以后让我们互相帮衬,你还说过,只要心是正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我倒要问问你,背后指使你陷害我的人,到底给予了你什么条件,让你能忘了自己说的话!」 「春云!你也是一位母亲,你知道你今天的这番构陷,倘若诬陷成功,我的女儿会变成旁人口中的野种,她会被多少人看轻耻笑,你知道吗!」她娇弱的肩膀因愤怒而颤抖,喉头只觉得血腥。 春云心防被攻破,她哭着道:「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没有陷害你,也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我只是说实话!」 她口口声声说着实话,却生怕再听到沈定珠的诘问,于是捂住了耳朵,在大殿上垂泪不止。 沈定珠心下冷笑,一片凄凉。 她转眼看向方随风,后者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方随风,你就更为可笑了,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我从未亏待过你,哪怕手头拮据,也始终每个月都按照约定,给予你五两银子,让你读书念字。」 方随风浑身战慄,额头上青筋绷起,似乎强行压着某种愧疚的情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天仙般的沈定珠。 真好,她连生气起来,都这么好看,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他是泥沟里的虫蚁,而她是高不可攀的明月。 「沈贵妃,您已经拥有了这样多了,为什么还要撒谎骗皇上?我跟春云,只是将我们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你快些迷途知返吧。」 沈定珠闭上美眸,缓缓吐息。 好,好得很,昔日里,她当做挚友的两个人,都想要她的命,想要她和女儿万劫不復! 萧琅炎望着沈定珠的背影,看见她平日里隐藏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宣洩出来。 沈定珠是个娇气跋扈的性子,但有了孩子以后,她显然学会了如何隐忍伪装,这是因为要保护好澄澄。 这两个人触动了她的底线,她就不会再忍着本性了。 「方随风,当初我们立字画押,你不会以为,只有你那留有那张字据吧?」沈定珠精緻如画的眉眼,漂亮得不像话,长长的睫毛低垂,在洁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层暗影。 方随风闻言一愣,勐地抬起头看向她:「什么?你不可能有。」 沈定珠笑了,骄若雪梅:「是你见识少,你忘了,你画押的时候,那是两张叠起来的纸。」 方随风瞳孔瞪圆,难以置信。 此时,沈定珠无比感谢自己当时的谨慎小心,她能找到方随风来合作,也并非完全没有防备。 除了要确认他是「废人」,不能人道以外,她当然也需要保障。 而方随风画押过的另外一张证纸,恰好就夹在当初他为母女俩画的那画作当中。 沈定珠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没想到,她的谨慎,还能在关键时候救她和孩子一命。 一旁的官吏中,杜老太傅却站出来,道:「若是真的有,那就请贵妃娘娘拿出来,以此佐证他们所言非真。」 还有几名大臣纷纷附和,沈定珠美眸一转,幽幽地瞧着他们。 谁想害她,已经一目了然了。 正当沈定珠想请萧琅炎派人去找画取证的时候,萧琅炎却冷冷道:「就算能拿出画押过的证纸又能怎么样,只能证明方随风此人谎话连篇。」 「眼下最重要的,是朕要证明的,沈贵妃所生的孩子,是朕的女儿。而今,朕正好有一个良策。」 他说着,看向沈定珠:「坐回去,别着急。」 隔着殿内的富丽堂皇,像是隔着一层忽远忽近的繁华烟云,沈定珠剎那间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 他对一切早有安排。 沈定珠的心,缓缓平静下来,徐寿早已为她重新扶起椅子,她落座后,目光冷冷看着春云与方随风。 「朕自从知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之后,查阅了不少古籍,只为确认苏心澄,为朕女儿,书中记载,有一种办法,比滴血认亲,更要准确。」 萧琅炎微抿薄唇,幽黑的眼眸中,夹杂着严厉威慑的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大臣。 「那就是,滴骨验亲,将先人祖宗的骨头拿出来,把孩子的血滴上去,若血渗入骨,那便能证明一切。」 杜老太傅当即大惊,惶惶不安地拱手:「皇上!万万不可啊,若要滴骨验亲,岂不是得掘坟开棺,这是扰乱先帝和列祖列宗的安宁!是会被天谴惩罚的啊!」 说罢,他率先跪下来,高唿劝阻,其余的臣子们也纷纷跪下来,苦苦求劝。 沈定珠也跟着眸色晃了晃,波光潋滟中,她有些诧异。 萧琅炎要为了他们的孩子掘祖宗的坟? 晋朝的歷代皇帝,都没有这样的举措,岂不是会被后人戳断嵴梁骨?背上不孝滔天的骂名。 看着他沉静冷然的薄眸,沈定珠知道他是认真的。 听完了大臣们此起彼伏的劝阻声,萧琅炎气场泛起迫人的寒气。 他冷冷道:「诸位爱卿无需慌张,朕不用开棺,也有先人遗骸。先帝去世时,曾自断三指,要朕立誓,勤勉于政务,护好晋朝万里江山。」 「现如今,先帝的那三根断指,恰好保存在宫中法华塔内,受经文香火薰陶,也见证着朕每一日的勤勉,既今日恰好所需,何妨取出来一用?」 众臣诧异,乃至面面相觑,他们差点忘了这件事! 当初先帝死时,唯有萧琅炎护在病榻边,谁知道那三根手指是被萧琅炎砍的,还真的是先帝自断手指,要他立誓? 总之,那断指,还真在萧琅炎登基后,被他恭敬地装在匣子里,供入法华塔内。 这回,连杜老太傅都不知道说什么理由来反驳了。 他支支吾吾的:「这,这……」 萧琅炎性格雷厉风行,他薄唇抿出一个冷淡的弧度:「你们不必纠结彷徨,早在方才,朕已派人将先帝指骨取来,陈衡,将东西带上来。」 大殿门忽然敞开,风雨席捲入内,阴沉的天际闷雷滚滚,紫电照彻沈定珠白莹莹的俏脸,也落在了萧琅炎强势冷厉的眼眸中。 陈衡捧着盒子,一步步稳重入内。 众臣都认得出,这金丝楠木的九龙戏珠锦盒里面,便放着先帝的三根断指! 当初,他们亲眼见证,萧琅炎将血淋淋的指头用黄纹梵布包着,放了进去。 盒子打开,里面的断指,早已化成白骨。 沈定珠害怕,则微微避开眼眸不去看,萧琅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底下的臣子,沉声:「传苏心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沈定珠连忙抬起水眸,她惊讶于萧琅炎的速度,甚至有了诧异,他竟早就安排人,将孩子带进宫里了? 风雨飘摇的门口,一个身形笔直,满头花白的男子,牵着苏心澄的小手,一步步入内。 沈定珠起身怔怔:「爹。」 沈父朝她投去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纵然头髮花白,身份已是庶民,可如今再立在金銮殿上,沈父还是挺直了松竹一样的嵴背,面色威严。 一如当初身为丞相时,是朝堂上首屈一指、当仁不让的贤臣! 杜老太傅神色复杂,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心澄看向沈定珠:「娘亲……」 然而,小傢伙的目光再转向萧琅炎的时候,却有些怯生生的,方才在外面,外祖父告诉她,在没有确认身份前,不能开口叫阿爹。 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家里,而是许多人面前。 可没想到,萧琅炎开口淡淡:「澄澄,来阿爹这儿。」 众臣惶然大惊。 第205章 他早有安排 苏心澄没了顾虑,当即放开自家外祖父,小脚哒哒一路狂奔,直至扑在父亲的怀里。 小傢伙终于有了安全感,声音甜甜,眨着大眼睛:「阿爹!」 沈定珠怔怔地望着龙椅上英俊的男人,他正将他们的女儿护在怀中,抱在膝上。 那样耐心哄孩子的神情,触动着沈定珠的心弦。 这么多官吏在此,个个都是朝中重臣,在这马上要选择皇后的时刻,他却不加掩饰地表示对她和孩子的宠爱。 沈定珠袖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捂上腹部。 最开始,她还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可现在再想,竟有一丝庆幸和愉悦。 也许,她能报答给萧琅炎的,便是这个孩子了? 萧琅炎抓着苏心澄的小手,声音温淡低沉:「澄澄,今日阿爹要与你做个游戏,底下的那群人,他们怀疑你并非朕的女儿,所以,朕要让你皇祖父开口说话,替朕将你认回来,你愿不愿意配合?」 苏心澄乖乖地点头:「愿意!」 徐寿上前,笑眯眯地说:「可能要扎一下手指,很快的,也轻轻的。」 苏心澄昂起奶白色的小脸:「那我也不怕!澄澄五岁啦,是大孩子咯,怎么会怕疼呢,来叭!」 她自己主动将小手伸出去,但是,看见徐寿拿出细长的银针以后,小傢伙脸色白了白。 苏心澄默默地将头扭过去,埋在萧琅炎的怀抱里,仿佛看不见,就不会疼了。 萧琅炎护着女儿的小身子,冷声吩咐徐寿:「动手吧,要快。」 徐寿有几分功底,连忙轻轻一刺,苏心澄小身子抖了抖,沈定珠看见,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好在,几滴血顺着小傢伙的指尖,落入盒中。 徐寿连忙用准备好的帕子,将苏心澄的小手捂住,萧琅炎亲自用大掌握住女儿的手指,他冷眸扫了一眼盒子里。 「拿给他们去看。」一声令下,徐寿立刻捧起盒子,转而在各个臣子面前,缓慢地展示。 只见血珠落在骨头上,不多时就浸了进去。 臣子们倒吸一口凉气,唯有杜老太傅,沉着眼色。 崔大人带头出列,拱手高唿:「恭喜皇上,今日还君明珠之喜,实得先帝和上苍庇佑,才没有让皇家血脉,流入民间!」 孙清雅的父亲孙大人也反应过来,恭贺连连:「皇上之喜,便是臣等之幸,臣在此,叩拜公主殿下。」 孙家的女儿最有希望成为皇后,而现在,孙大人站出来表示态度,其余的臣子们,纷纷跟着道贺恭维。 在选后如此要紧的关头,皇上直接对外宣称有了一个皇长女,真是以强势的雷霆手段,镇压了四方的异议。 萧琅炎将苏心澄放在地上:「去找你娘说几句话,之后就得离宫了,澄澄听话,阿爹下次还接你入宫。」 苏心澄闻言,果断乖乖地点头,刚刚还因为被针扎了一下,而通红的大眼睛,这会已经浸满笑意。 「娘亲,娘亲吖!」小傢伙哒哒跑来,扑进沈定珠的怀里,「澄澄刚刚勇敢不?」 沈定珠含笑,眼眶湿热,颳了刮她的小鼻子:「小傢伙,真机灵。」 沈父在一旁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眼底露出一丝感慨。 苏心澄不能停留太久,在正式册封她为公主的圣旨下来之前,她还得离宫回到沈府。 然而,小傢伙被沈父牵着要离开的时候,经过春云身边,她停了下来。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不安地看向萧琅炎:「阿爹,春云姨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沈定珠美眸一变,温声催促:「澄澄,你先跟外祖父回家去。」 苏心澄却有些紧张了,她软糯的声音,充满童真:「阿爹,不管春云姨做错了什么,澄澄都替她向你求情了,还有方叔叔,他们都对澄澄可好了,以前娘亲和澄澄饿肚子的时候,都靠春云姨来接济吶!」 春云方才被沈定珠那样指责,心中只有钝痛,可如今听着苏心澄充满稚嫩的童音,她却悲痛万分。 孩子是那样天真,而她跪在这里,是为了毁了她余下的人生! 「澄澄,是我对不起你,春云姨不是好人,不是好人!」春云说着,勐地站起身,朝一旁的柱子冲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拦住她!」萧琅炎厉声呵斥。 苏心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脸懵懂,沈父急忙将她护在怀里。 「砰!」 春云撞在大殿的柱子上,血溅当场,陈衡来得及时,拽了她一下,却还是没有彻底将她拉住。 只见春云额头血流如注,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沈定珠攥紧裙边的手,她美眸颤颤,长睫抖如蝶翼。 还懵懂不知情的苏心澄,急忙被沈父搂着告退了,小傢伙没有看见那样血腥残忍的一幕,萧琅炎面色却已阴沉无比。 他令人压住方随风,避免他也效仿此法。 岑太医上前,摸着春云的脉搏:「皇上,还有得救。」 「拖下去,你来负责。」萧琅炎下令后,春云被拽了出去,大殿上,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方随风已经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如纸。 「皇,皇上……」 「你也看到了,朕已用先帝骸骨,证明了澄澄是朕亲生骨肉,你现在招供,告诉朕,是谁指使你诬陷贵妃?」 方随风嘴唇哆嗦,抬起眼睛,默默地看向臣子当中。 萧琅炎眯起薄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想到,方随风却陡然收回了眼神,他低下头,痛哭流涕。 「没有人指使草民,是草民对沈贵妃还有存有痴想,以为构陷污衊后,她定会被您打入冷宫,亦或是赶出宫廷,草民得不到她的真心,就想毁了她,才撒下弥天大谎。」他边说边哭,浑身抖的如同飘摇的风筝。 沈定珠听着这样的话,感到耻辱,更觉得失望至极! 她相信方随风和春云,都被人拿捏住了命脉。 可事到如今,方随风还要一口咬死,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让沈定珠感到怅恨。 萧琅炎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 于是声音冰冷无情道:「既然你不想说,朕自然也懒得再追问缘由,来人,将此等刁民押入死牢,连同此罪的,还有六十岁的方母,也一併押送!」 方随风一震,抬起充满血丝的通红双眼:「皇上!草民的母亲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放了她,一切都是草民自己的行为,跟她无关啊,皇上!」 萧琅炎却懒得再看他,一挥龙袖,方随风哭喊着被拖了下去。 沈定珠眸色恍然,背后主使那人,必然是用方随风的母亲,和春云的女儿作为要挟。 他二人都是极普通的百姓,一旦被权势威逼掌控,只有被倾轧碾压的份。 殿内安静下来了,殿外风声却喧嚣依旧。 杜老太傅再次拱手:「皇上找回公主必然是喜事一件,可沈贵妃在外产女,且明知生了龙裔,依旧不主动回京,致使皇上血脉流落民间四年之久,难道,贵妃娘娘就没有错吗?」 萧琅炎眯眸,神色清冷深幽。 「你别急,朕对贵妃,也有安排。」 他朝沈定珠看了过来。 第206章 朕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萧琅炎薄眸清冷乌黑,藏匿深邃汪洋。 「沈贵妃,你隐瞒龙裔,奔波在外确实不合适,朕得罚你。」他淡淡说完,沈定珠便站起了身。 她盈盈姿态不显怯懦,只有那双明亮的美眸,始终瞧着他,等待下文。 众臣们屏息,纷纷在各自心里猜测,皇上会怎么惩罚沈贵妃? 是降位,还是禁足,亦或是,剥夺她抚养公主的权利? 毕竟皇后人选尚未定立,皇长女回到皇宫后,以萧琅炎对沈贵妃的宠爱,必然是将孩子送还她膝下抚养。 然而,萧琅炎开口,却是说:「再过五日便是祭祖大典了,朕要为先帝和列祖列宗,在国寺里斋戒超度三日,届时你就陪同朕一起去,在先帝和诸位祖宗的牌位前跪下认错。」 沈定珠一怔,其余臣子们也跟着愣住了。 这算什么惩罚? 带着沈贵妃去祭祖,跟将她抬举到皇后的位置上,又有什么区别?歷朝歷代,唯有皇后有资格陪伴皇帝祭祖。 晋朝也曾有一代皇帝,祭祖时带着自己的宠妃,被臣子和天下人指责不敬祖宗。 「臣妾领命。」沈定珠福身,长睫垂落,掩下美眸中的诧异。 她本以为,萧琅炎至少会象徵性地将她禁足,亦或是剥夺贵妃权利,也好做做样子给那些大臣们看。 可万万没想到,他仅仅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陪他去祭祖。 她的心微微滚烫起来。 杜老太傅已然出声,难以置信般:「皇上,沈贵妃去祭祖,于礼制不合啊!歷朝歷代天子祭祖,带的都是正宫髮妻。」 萧琅炎薄眸转而看向他,面色冰冷:「首先,朕带沈贵妃去祭祖,只是为了让她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罪行。」 「其次,宫中还没有皇后,朕遵礼制,却无人选,杜老,你岂不是叫朕为难?」 杜老太傅惶恐低头:「臣不敢。」 萧琅炎抿起薄唇,帝冠下,深黑的剑眉微微蹙起,更显威严。 他看向崔大人和孙大人:「届时你们二人通往,孙爱卿,朕记得你小女擅佛经工笔,就请她随同一起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孙大人带上孙清雅。 萧琅炎的这个举动,无异于当朝透露一个讯息:他有意册立孙氏女子为皇后。 孙大人不卑不亢,出列拱手:「多谢皇上抬举,臣定会敦促小女随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这之后,萧琅炎便让沈定珠先行回宫,纵然她有许多话想跟他说,眼下也知道他还有诸多琐事要安顿,故而,沈定珠离开了大殿。 风雨斜飞,她紫纱裙摆微微漂浮,经由水汽染上两鬓乌黑,衬出伞下,美人无双美艷的面孔。 「贵妃娘娘,留步!」徐寿从后面追了上来。 沈定珠正要上轿,闻言转身,眸光潋滟:「公公,可是皇上还有什么安排?」 徐寿看了一眼周围,守卫的禁军离得远,周围也没有闲杂人等,他压低声音:「皇上知道,罪人春云逼不得已,她死罪难逃,可皇上清楚娘娘是个心软的人,就让奴才来说一声,您还有机会见春云最后一面。」 风雨中,沈定珠貌美无瑕的面孔,微微发怔。 萧琅炎竟为她考虑到了这个地步。 从回宫之时,他承诺会将他们母女带回宫,他便都在一点点完成。 沈定珠脸颊两边飞粉,眸光漆黑:「好,那本宫,就再见她最后一面。」 徐寿安排了自己的徒弟小临子,带着沈定珠去了暴室。 临走前,他还笑呵呵地,低声提醒:「皇上只允许贵妃娘娘看望春云,那方随风,娘娘就没必要见了。」 沈定珠颔首,她自然明白,就算徐寿不说,她也不打算看方随风,萧琅炎是个霸道的,他已经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她应该识趣。 春云撞了头,当时是昏了过去,不过萧琅炎安排岑太医为春云诊治,沈定珠去的时候,春云已经悠悠转醒,只是脑袋还不太清楚的样子。 「参见娘娘,罪人刚醒,恐怕有些煳涂。」岑太医说。 「无妨,本宫只问几句话就走。」沈定珠让人打开牢房,她色泽清浅干净的绣履,踏入狱中骯脏的草堆里。 暴室里气息浑浊,翻涌着铁锈与血腥的气息,长廊的石板路上有许多坑坑洼洼的水洼,里面藏着经年累积的血色,已然暗红斑斑。 春云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绷,神情一片死灰,沈定珠进去的时候,她那两丸目珠转了转,就像是了无生气般,一动不动。 「皇上不会对你网开一面,本宫也不会为你求情。」 春云依旧神色呆滞地看着前方,仿佛对生死不在意了一样。 「但是,皇上要诛九族,春云,你背后的人,牺牲了你,也牺牲了你的女儿。」 听到这里,春云才像是勐然活了过来,充血的眼睛布满惶恐。 她虚弱地爬了两步,门口的侍卫顿时护在了沈定珠面前。 「三娘,三娘我求求你帮敏敏求情,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是他们抓走了敏敏!我不得不妥协,三娘,你知道我的,我从未害过你!」 沈定珠看着她乞怜的模样,美眸深处,氤氲出一抹痛苦。 她一声凄凉的轻笑:「在南州的时候,我们都毫无背景,你多处帮衬我,我很感激你,可你这次进京翻供,倘若你成功了,你会让我和我的女儿在京中毫无立足之地!」 京城是个吃人的地方,她曾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沈定珠知道自己不该心软,于是指腹擦去泪水,背过身去,曼妙的身影,稍显残忍。 「出于过往的情谊,本宫来最后送你一程,你用纸笔写下背后主使,将供词呈递给皇上之后,本宫会为你的敏敏求情,让人将她和你葬在一起。」 说罢,她快步离开牢房,身后传来春云嘶声力竭的哭喊—— 「三娘!三娘我错了!你救一救我的女儿吧,三娘……」 沈定珠快步走出牢房,直至这样惨烈的哭声,不在萦绕在她耳边,大雨倾盆,阴云涌动,沈定珠觉得头疼,身形晃了晃。 沉碧急忙上前扶住她:「娘娘,您为此劳神劳力,可不能再淋雨着凉了,咱们快些回宫吧。」 「好。」沈定珠转而入轿,想了想,她还是挑帘,露出一张清泪满面的芙蓉娇颜,「岑太医……别让她太痛苦。」 岑太医拱手:「微臣明白,皇上已有吩咐,倘若审问不出,会赐鸩酒,不过三个瞬息,就会毙命。」 沈定珠重重嘆息,放下帘子:「走吧。」 她头疼的厉害,回宫后,宋嬷嬷就送上了一碗热姜汤,沈定珠喝过以后就睡下了,梦里春云和方随风带血的脸庞,萦绕在她眼前。 他们悽厉的哭喊声,仿佛还在她耳畔。 「别抓我……放开,放开!」沈定珠不安地梦呓,她梦见方随风泡在血池里,抓着她的脚踝,要将她也拖下去。 梦里天空血红,漆黑一片,周遭鬼影憧憧,魑魅魍魉快要将她吞没。 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拉住她的胳膊。 「是朕,别怕。」好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煳变得清晰,转而看见灯火通明的大殿,萧琅炎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 沉碧在一旁抹泪庆幸:「娘娘终于醒了,方才好像叫噩梦魇着了,怎么叫都不醒,幸好皇上来了,可真把奴婢吓的不轻。」 沈定珠满头大汗,乌黑柔顺的髮丝黏在脸颊边,一双黑瞳闪烁不安,美人面孔白皙娇艷,脖颈透着淡淡的粉。 她捂着心口,有些唿吸难受地喘息,萧琅炎大掌按在她的肩头,她的身躯渐渐不再发颤,仿佛从他的身上,汲取了不少安心的力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不用怕,没什么事了,朕都处理完了。」萧琅炎语气低沉,好似刚刚沐浴过,他身上有淡淡的竹丝香的气息。 「臣妾……臣妾梦到了好多恶鬼,方随风也要找臣妾索命。」沈定珠抬起通红的水眸,惹人怜爱地瞧着萧琅炎。 萧琅炎嗤笑一声,揽过她的肩头:「人是朕杀的,命令也是朕下的,恶鬼要找也是找朕,有朕在你面前挡着,还怕什么?」 他说着,宽大的手掌擦过她沾满泪水的面颊:「不准哭了,起来用膳,然后朕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定珠缓缓心神安定,抬起纤秾的长睫:「正好臣妾也有一件事,想告诉皇上。」 第207章 盛怒,情碎 外间天色黑沉沉的,沈定珠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她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已快到夜里巳时了。 而萧琅炎忙到现在,连晚膳也没有吃上一口。 两人便坐在一起用膳,小厨房准备的菜餚都很清淡,好不容易有一盆枸杞鸡汤,徐寿布膳,将鸡腿肉都放在萧琅炎眼前的盘子里。 然而,萧琅炎只是看了两眼,就将肉都夹去沈定珠的碗中。 「多吃点。」他说。 最近萧琅炎总是觉得沈定珠食欲不振,他看过她点的小厨房的那些菜餚单子,都是极其清淡的菜式。 眼睁睁地看着她渐渐娇瘦,下颌也比从前更加小巧尖尖。 沈定珠看见荤腥,就觉得胃里犯噁心,她默默地将盘子往前推了点,继续享用眼前的豆腐云丝羹。 「皇上是想跟臣妾说什么事?」 萧琅炎放下筷子:「倘若你明天身子好些了,朕带一个人来见你。」 沈定珠眸光闪烁:「又是谁家姑娘吗?」 萧琅炎豁然挑眉,转而看向她,他的表情耐人寻味,嗤笑一声:「在你心里,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次不是姑娘,是个男子,比你大五岁,叫沈寒山,跟你同一个姓氏,你应该也听说过他,先帝时期的武状元。」 沈定珠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虽然跟她同姓,但不是本宗,沈寒山的祖籍在昌州,家族以武为尊,出过好几任大将军,沈寒山是武状元的同时,他的父亲和叔伯,都在朝中为手握兵权的武将。 「倒是听说过他的威名,听说他家拳法殊胜,身手了得。」 萧琅炎点点头:「这次去南州取证,朕便是派他负责,所以你的事,他出力不少。」 沈定珠听到这里,渐渐放下勺子:「皇上突然要向臣妾介绍他做什么?」 她半开玩笑地试探:「若是要说媒,臣妾家中没有适龄姊妹可以嫁过去了。」此时,沈定珠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萧琅炎眸底漆黑摄人,薄唇抿着淡然的弧度。 他声音低沉:「朕想让你认他做义兄,从现在的沈家,拜入沈寒山的氏族里。」 沈定珠浑身一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皇上,您……您一定是在跟臣妾开玩笑吧?臣妾父母健在,为何要拜其他人为义兄义父?」 「朕为你考虑过,以现在的沈父沈母,无法再成为你的依靠,况且沈寒山家中一脉单传,他这一辈四个儿郎,你过去以后,依然是沈家最小的女儿。」 沈定珠豁然站起来,她怔怔地看着萧琅炎深不可测的薄眸。 她的心犹如被寒冰包围,睫毛颤颤:「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臣妾的母家不够有权有势,可臣妾的情况,您一早就知道,而且皇上不也答应过臣妾,要为臣妾的父亲平反冤情吗?」 不知何时,徐寿已经带着其余宫人都退下了,屋内唯有萧琅炎与沈定珠二人。 萧琅炎抿起薄唇,衣服上的团龙绣服在光烛下,威势逼人,他黑压压的剑眉下,眼眸沉沉。 「朝廷之中,势力盘根错杂,要想翻案,难如登天,朕要将澄澄接回宫中送到你膝下抚养,倘若你没有强势的母家,你以为你怎么在后宫立足?」 「臣妾不要立足,臣妾只要家人清白!臣妾的父亲,年过半百,背负着通敌叛国的骂名,至今还有坊间童谣,唱骂他的过失,臣妾何时才能等来一纸诏书,还父亲清白?」 沈定珠眼眸深红,情绪激烈,致使脸颊泛红,乌髮在娇弱的肩头滑落,像她渐渐崩溃的心房。 萧琅炎勐地皱眉,看着她:「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保护好澄澄,难道你的父母重要,朕跟我们的孩子就不重要?」 「朕为你改宗族,也无非是要让澄澄和你,在后宫安稳度日,私底下,你依旧可以跟沈父他们来往。」 「何况,你父亲已经知道此事,他也同意了。」 沈定珠眼泪汹涌流出眼眶,她苦笑连连:「这就是皇上说的好消息?于臣妾来说,是噩梦啊。」 她身形踉跄,本就身体虚弱,这会儿头晕眼花,直直地摔倒一旁,连同一樽细柱烛灯跌在地上。 「咕噜噜」的动静,宫烛在地上滚了一圈,顿时熄了火焰。 萧琅炎面色一变,连忙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正想将沈定珠扶起来,她却勐地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 她的指甲不慎划过他的手背,带出两道殷红的伤痕,血珠一颗颗冒出。 萧琅炎眸光渐深,面色铁青,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朕已经给了你这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朕的苦心?你到底知不知道,沈寒山背后的氏族,多么强势有力!他们手握重兵,朕又护着你,往后你在后宫的底气,便比旁人具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到时别说抚养公主,即便是做,做……」做皇后,也未尝不可。 但萧琅炎被他眼中这个不识时务的女人,气急了,他喘着粗重的气息,面色紧绷,薄眸赤红,充满灼烧一切的怒意。 沈定珠娇花般的面容上,泪水滑落:「我从头到尾要的就不是权势和地位,皇上忘了,我跟着您,是为了给家人平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您要反悔。」 萧琅炎仿佛被人当头一棒,砸的他懵了神,英俊深沉的脸庞上,忽而多了一丝错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从未真正地爱过他、喜欢他,她只是需要他! 今日即便不是他,而是旁人来做这个皇帝,沈定珠一样会求到那个人身上去! 是他愚蠢,他煳涂,他以为这么多的宠爱捧到她的面前,能让沈定珠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却原来都是他妄想! 他不顾众臣非议,费神费力地将他们的女儿认回宫中,想让一家团聚的时候,殊不知,她心中的家人里,从来都没有他萧琅炎的名字! 就连他听到髮妻时,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沈定珠,他曾无数个夜晚辗转,在想怎么才能抬高沈定珠的家世,怎么才能,让她不要总想着宫外的家人,安心地留在他身边。 他以为他给的够多了。 可沈定珠,始终认为他们的关系,是一场交易!!! 萧琅炎的薄眸中,燃起狮子般狂暴的怒意,他冷笑连连,喉头滚动,薄眸赤红森森:「朕真是抬举你了,宠的你无法无天。」 沈定珠抬起泪眼,忍不住苦笑:「皇上确实是宠爱,将我当成一只可心的小猫儿小狗儿,兴起的时候逗弄几回,没有兴致的时候,就丢去一旁。」 「您的疼爱,从不问我需不需要,您只是给我您想给的,那些您不想给的,我一样也讨不到,皇上一句话,我就得为您迎接照顾未来的皇后,我做了皇上要我做的一切,可您却忘了当初的承诺,这就是您口中疼爱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萧琅炎,撕毁他余下的所有理智。 「好,你好得很!沈定珠,你别后悔今日所言。」萧琅炎转而离开。 板凳恰好在他靴前,被他一脚踹开,直接摔在门板上,两厢碎裂。 门扉破了个大洞,半扇门摇摇欲坠,外头的徐寿和沉碧等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萧琅炎怒气沖沖的背影,在门口停顿片刻,看了一眼周围的宫人,他冷声吩咐:「即日起,沈贵妃禁足,无朕旨意,谁敢来探望,斩立决!瑶光宫的所有宫人,立刻发配宫务司,瑶光宫中,不必留人。」 他说罢,头也不回地隐入黑暗中离开。 「皇,皇上!」徐寿大吃一惊,急忙带着人追了过去。 宋嬷嬷最先反应过来,面色惨白,她急忙追过去:「皇上不可啊!娘娘她……」 话还没说完,因跑的太快,宋嬷嬷从白玉阶上滚了下去。 沈定珠扶着多宝架站起来,听见沉碧和绣翠的惊唿,她连忙要走出去查看。 却没想到,留下的陈衡带着禁军,勐然横剑挡在门口。 「皇上有令,娘娘不得出。」 沈定珠被推了回去,她焦急地唿唤:「你们快救宋嬷嬷,救她!」 绣翠她们被接二连三地被拖走,连哭声都听不见了。 很快,外面只有一群森严守卫的禁军,工部的人随即赶来,将萧琅炎踢坏的门重新安置,之后,又匆匆离开。 华丽的殿内,依旧处处堂皇,可满地狼藉,静谧地只能听见外面落雨的声音。 飘摇的雨夜,星辰被暗云遮挡,沈定珠通红疲乏的美眸,看了一眼旁边的更漏。 子时刚过,便是九月初四。 距离她上一世的死期,不到半个月了。 第208章 想要清醒,却又陷入 一连三日,秋雨连绵。 阴沉的苍穹像是被刀子划了个口子,哗啦啦地向人间淌着大雨,冰冷的水汽伴随着幽凉的风,顺着门窗的缝隙往大殿里钻。 沈定珠身子娇,不能热着,也不能冷着,这些天没有人伺候,她已有些憔悴。 外面有人定点来给她送膳,每每沈定珠想询问宋嬷嬷的伤势时,门外的禁卫就像石头人一样,半点声音都不出。 她终于知道,萧琅炎要将她框死在这个寂静孤独的地方。 这是他给她的惩罚。 最近,萧琅炎在朝中下令,推迟祭祖的日子,他说连绵大雨,上山祭祖的路并不好走。 朝中已有耳目聪明的臣子,得知消息,皇上与沈贵妃闹了矛盾,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皇上无心祭祖,故而推迟。 一时间,猜测什么的都有。 但不管怎么样,沈贵妃若是失宠了,于不少想将女儿送进宫里的家族来说,是一件好事。 没了沈定珠,萧琅炎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朝政上,臣子们都感觉得到,最近皇上心情欠佳,处理政务的手段,往往更加狠辣绝情。 大家小心翼翼上朝的时候,都深怕触了皇上的霉头。 也恰是此时,萧琅炎同意了礼部的奏请。 早在他登基后的第二年,礼部就不断劝诫,希望皇帝充盈后宫,早日开枝散叶。 这也是帝王稳固朝权的一种方式。 但萧琅炎是个不近女色的人,做王爷的时候,府邸里就沈定珠一个侍妾,当了皇帝,象徵性地纳了几个家世重要的妃子,却一步也不踏入后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直到沈定珠被他带回宫中,他才又像是有了「情慾」。 最近沈定珠受到冷落,礼部找到机会,继续上奏摺,建议皇上考虑继续纳妃,册立皇后。 萧琅炎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严厉拒绝,反而淡淡地将摺子扔给徐寿,并吩咐:「你拿去给崔德妃,让她举办赏菊宴,按照礼部拟的名单,邀请各世族的闺秀入宫赏菊。」 徐寿接旨,多嘴问了一句:「皇上到时也要出席?」 萧琅炎抬起薄眸,冷冰冰地看他一眼。 徐寿被他的目光看的,背后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照办。」 他心里暗骂自己煳涂,皇上既然都愿意选择顺眼的闺秀入宫为妃了,那当然是要出席的啊!徐寿下意识以为,萧琅炎依旧还是过去那样,为了沈定珠,什么都会拒绝。 「等等。」萧琅炎叫住了他。 徐寿转过身:「皇上可是有别的吩咐?」 萧琅炎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下颌紧绷。 他扭头,目光透过半敞的窗子,越过层层疏密的雨丝,看着遥远的瑶光宫一角。 「她的那些宫人都安顿走了?」 这个「她」,徐寿自然明白是谁,沈贵妃的名字,现在犹如禁令,皇上自己不提,别人更不敢说。 徐寿低下头,忙道:「都按照皇上的吩咐,将他们分开,安排去宫里的各司了,也有专人看管,只是那宋嬷嬷一直没醒,岑太医说她的状况不乐观,当时滚下台阶的时候,磕着了头。」 萧琅炎收回目光:「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死了可惜,那就让太医院多多照顾吧。」 徐寿垂首:「是。」 …… 沈定珠趴在桌子上,黑髮披散,满地和桌面,都是她练过的字,洋洋洒洒的纸张,数不清有多少。 美人就像是失去一半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看着纸上自己的字。 这时,门外好似有人大声说话,遥远地传来。 「再得宠又有什么用,恐怕自己也想不到会摔的这么惨吧!听说皇上已经准备,等皇后娘娘一进宫,就将公主送到皇后娘娘的膝下抚养,有些人啊,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风水轮流转,可笑的很吶,活该!」 沈定珠麻木地听着,泪珠却从眼眶中滴落,将纸张全部浸湿。 她听得出来,这是杜婕妤的声音。 之前她得宠的时候,杜婕妤称病躲得远远地,现在她被幽禁在瑶光宫,杜婕妤便又神奇地病癒了。 外头的声音不断传来,没有人阻拦杜婕妤的嘲讽奚落,只要她不靠近瑶光宫,禁军自然也不会管她。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女声呵斥而来:「这里临近皇上的寝殿,杜婕妤在这里大唿小叫,成何体统!」 浑身带刺的杜婕妤回眸,看见崔德妃带着宫人走来,她面色严肃,身穿对领交百鸟的华贵衣裙,还真有高位娘娘的威压。 杜婕妤自知现在崔怜芙深受萧琅炎的重用,她撇撇嘴:「臣妾这就要走了,无非是在宫里闷得慌,才来随便喊一喊、说说话,省得心里也跟着憋闷。」 崔德妃神情严厉:「你刚刚病好不久,就在这里吹风,到时候又身体不适,皇上一样不许你出门,岂不是更为憋闷?」 想起萧琅炎整治自己的手段,杜婕妤面色一变,神情惶惶不安。 崔德妃再扬起声音,用沈定珠能听见的程度,道:「皇上只是禁足沈贵妃,连娘娘的宫人都不曾苛责,好端端地安排去了各司任职,所以,本宫劝你也别太过嚣张,省得哪日惹来训斥,还不知怎么惹的。」 杜婕妤不敢顶嘴,灰熘熘地走了。 沈定珠听见了崔怜芙的话,她湿漉漉的眼眸浸出一抹淡淡的欣慰,她惹萧琅炎震怒,幸好他没有迁怒于沉碧她们。 崔怜芙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嘆气离去。 「娘娘,现在沈贵妃失宠,连杜婕妤都跑了出来,宫中的佟贵人和张贵人,也天天讨好皇上身边的徐公公,大家都卯足劲想争宠,为何您按兵不动呢?」崔怜芙身边的宫女疑惑。 秋雨细密,砸在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 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水汽,吹扬崔怜芙的裙摆,她目光坚韧地望着前方。 「本宫不在这个时候争,是因为本宫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也更因为,本宫不相信沈贵妃就这样失宠了,皇上兴许是生她的气,可我们是外人,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吵架。」 「倘若真的像宫里传闻那样,皇上彻底厌弃沈贵妃,那么为什么只是将她禁足,却没有剥夺封号,也没有打入冷宫,可见皇上只是希望沈贵妃低头,你信不信,沈贵妃只要示弱服软,她一定会重获恩宠。」 「端看她愿不愿意了。」说到这里,崔怜芙缓缓吐息,她攥紧了拳头。 她有绝好的家世和才情,一开始进宫的时候,她确实幻想过得宠风光的日子,毕竟帝王那样英俊年轻,哪个女子不动心? 可惜,经歷过几次的挫折,萧琅炎将她的争宠之心亲手磨灭之后,崔怜芙就看了出来,有沈定珠在一日,萧琅炎就不可能在意其他人。 沈定珠就像花圃里开的最为耀眼的娇芙蓉,进了园子的人,第一眼都是看向她,而看了她,就捨不得再分目光去看别的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所以崔怜芙再也不是奔着宠妃的位置去,她要做,就做宫中位置最高的那一位! 崔怜芙想到这里,挺直背嵴,面目被纸伞下的水帘挡住真实的情绪,待她回了自己的宫殿,就叫来宫女,安排赏菊宴的座位。 很快,到了赏菊宴当日,虽然天气阴沉,但挡不住闺秀们的热情。 崔怜芙按照礼部的单子,邀请了十六名高门闺秀进宫赏菊,她们无一拒绝,想必都是听说沈贵妃失宠,眼下正是进宫的好时机,故而个个打扮的曼丽招摇,各显特色。 起初,大家还能言笑晏晏,互相攀谈,但是等到萧琅炎出现以后,众闺秀顿时噤声,一个个地低下头,羞赧地红了半张脸。 萧琅炎身穿玄金色龙袍,玉冠下,是一张冷冽俊美的面孔,可剑眉下的一双薄眸,却如同平静的汪洋。 他扫过一整个宫殿的莺莺燕燕,她们虽没说话,他竟提前觉得吵闹,冷淡地皱了皱寒眉。 「坐吧。」萧琅炎入座主位龙椅以后,淡淡开口,崔德妃才与众闺秀们谢恩落座。 赏菊宴,便是大殿中,摆放着不少品种珍奇的菊花,各式各样的都有,让闺秀们先作诗,随后互相品酒小酌。 一顿膳后,几名琴女抱着古琴上前,对雨弹奏,在泠泠柔和的丝竹声中,孙清雅主动站起身,走到萧琅炎的御桌前,想向他敬酒。 闺秀们都惊讶地睁圆了眼睛,暗中屏息观察着她。 这个孙清雅可真是胆子大,竟敢向皇上敬酒,崔德妃还在呢! 众人反观崔怜芙,却见她神色平淡,唇角只挂着淡淡的笑意。 「皇上,今日赏菊宴,清雅想借酒一杯,谢您让清雅见识到了这么多稀珍花菊。」 她确实是大胆,因为自己提前见过萧琅炎几面,何况朝中早已有传言,萧琅炎属意她做皇后,所以,她认为自己跟在座的闺秀,都是不一样的。 故而敢站出来敬酒。 萧琅炎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他大掌刚握住酒盏时,一道秋风从孙清雅的身后吹来。 他顿时闻见一股熟悉的香。 萧琅炎眉头皱了起来:「你熏的什么香?」 孙清雅一怔,她眼见着萧琅炎的神情变幻莫测,像是殿外黑压压的乌云。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有些狐疑:「清雅的薰香,是寻常的香料,不知叫什么名字。」 第209章 一劫一执迷 萧琅炎神情凛冽,眸光熠熠如黑色的刃光。 「朕讨厌撒谎之人。」他将酒盏顿时扔在地上,吓得孙清雅惊声尖叫,面色惨白起来。 「皇上息怒!」崔怜芙带头站了起来,众闺秀们瑟瑟发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崔怜芙上前两步,走到六神无主的孙清雅身旁,拿起她的衣袖闻了闻,崔怜芙也面色一变:「竟是沈贵妃最喜欢用的沉水香。」 孙清雅神情惨澹,受惊不小,她连忙跪在地上:「清雅真的不知道什么香,身上这套衣服,是进宫之后换的,因着之前来时穿的衣裙,被茶水打湿了,皇上,清雅真的不知道什么沉水香!更无意模仿贵妃娘娘啊。」 她说着,就吓哭了,到底是还未经事的小姑娘,萧琅炎还没彻底发怒,她就已经慌了神。 「徐寿,将她带下去,送出宫!」萧琅炎一声令下,徐寿连忙让宫女架起双腿发软的孙清雅。 留下的众闺秀噤若寒蝉,心里都跟着不安起来。 孙清雅被赶出宫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在朝中传开,今天她得罪了皇上,那她还有可能成为皇后吗? 萧琅炎无心再赏宴,面色阴沉地让崔怜芙提前结束宴会。 闺秀们连忙有序离开,再也没了方才来时的心动期待。 崔怜芙将她们都送走以后,回到萧琅炎身边,她语气极尽温柔体谅:「皇上,想必孙三姑娘也不是故意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人人都想效仿贵妃娘娘得您宠爱,可她们用错了办法。」 萧琅炎靠着龙椅,单手按着眉心,冷淡的眼眸微闭,他语气幽幽:「这场赏菊宴,倒是花费了你不少精力吧?」 崔怜芙一怔,旋即半低头:「臣妾不怕费精力,只怕做的不够好,辜负了皇上的嘱託。」 萧琅炎低声笑了一下:「是吗?」 突然!他大掌勐地伸来,扼住崔怜芙纤细的脖子,锐利寒冷的薄眸中,满是危险的杀意! 崔怜芙剧烈地咳嗽:「皇上,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 萧琅炎声音森冷无情:「朕说过,朕讨厌撒谎之人,沉水香是宫中特例,孙清雅的衣服,是怎么染上那个味道的,你比朕更要清楚!」 见瞒不过去了,崔怜芙挤出眼泪,求饶道:「求皇上恕罪,臣妾这么做,只是……只是想替贵妃娘娘挽留您,娘娘她还被关在瑶光宫中,臣妾只怕您见到这么多闺秀,会忘了苦命的贵妃娘娘,所以臣妾才想用一缕香,来提醒皇上,臣妾错了……错了!」 她害怕地浑身发抖,萧琅炎扼着她脖子的大掌,也越来越收紧。 崔怜芙是深受过萧琅炎折磨手段的人,她清楚这个男人的心绝对是狠厉的! 能从最不受待见的王爷,坐到帝王这个位置上的人,从来都是个狠角色! 萧琅炎冷笑:「自作主张,滚!」 他松开手,崔怜芙便像是登岸的鱼一样,大口喘息,她吓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不敢多加停留,连忙踉跄着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萧琅炎盯着她的背影,眼里杀意四起,然而,想到那抹跟沈定珠身上一样的幽香以后,他的眼神渐渐陷入了黑色的沉默中。 他不是不知道崔怜芙撒谎了,她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沈定珠,而是为了陷害孙清雅,致使传出孙清雅不受他待见的消息。 萧琅炎照着崔怜芙的计划顺水推舟,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暂且不想册立皇后。 然而他怎能一直如此?朝中各方势力伏在暗中,他登基不过几年,正是必须培养心腹羽翼的时候,拉拢大臣,巩固后宫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可,他为了沈定珠,一次次地突破底线和原则。 萧琅炎按了按眉心,沉默地坐着,像是立在风暴的中心,更觉得身上寒冷。 直到徐寿进来:「皇上,天色暗了,您是去御书房,还是回干元殿休息?」 萧琅炎睁开薄眸,眼神清明,重获理智。 他看了一眼阴沉黯淡的天色,将近傍晚了。 「回干元殿吧,今夜点,」他停顿了片刻,「点张贵人来侍寝。」 徐寿心头一惊:「是,奴才这就派人去通知张贵人,早做准备。」 入夜,秋风吹过窗牖,堂皇富丽的温暖殿宇中,萧琅炎手持书卷,靠在榻上,目光却好像看不见文字,只留意着窗外唿唿的风声。 他想到了不该想的人,于是沉下脸色。 一旁弹古筝的张贵人看见他这个反应,心中忐忑,便马上弹错了一个音调。 萧琅炎抬起冷眸看去,张贵人吓得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妾一时走神,就,就弹错了一个音。」 按照平时,他的耐心不足,定然是要将人赶出去的。 可是今夜,萧琅炎有心逼迫自己抛开一切私心,任何决策,从理智出发。 张家是个很不错的棋子,拿来牵制孙家,会极为顺手。 他放下书卷,拍了拍身边:「无妨,朕也听累了,就寝吧。」 张贵人站起身,面颊滚烫髮红:「是。」 她轻轻地脱下外袍,萧琅炎就皱起了眉头,他不记得妃子侍寝,是要脱衣才能上龙榻了。 以往沈定珠在干元殿侍寝的时候,她从来都有些不适应,都要靠他哄,她才愿意半推半就,最后每每都是萧琅炎抱着她,按在榻上,强行剥了她的衣裳。 时常会引来沈定珠娇怒的低唿,如无必要,她一般会忍着,但有时萧琅炎故意逗她生气,她便也会像生气的小狐狸一样,一口咬住他的肩头,或是用纤细的手掌,轻轻地穿入他的发中,稍微地拨一拨,两人尽显亲密。 萧琅炎想到这些,走神的瞬间,张贵人已经到了龙榻边。 「等等,」他回过神,语气冷淡,「你去窗下那张软榻上伺候。」 张贵人面色一僵,回头看向那软榻。 窗下的榻窄小,原本就是坐着赏景的,怎么能躺人呢? 不过,她也不敢再挑剔什么,毕竟进宫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被萧琅炎点来侍寝。 「是。」张贵人走到窗下的榻边,正要继续脱衣服。 萧琅炎却恍然想起,沈定珠也在那张窗下的榻上趴过,倘若再让别人上去,他竟由衷地生出一种厌恶和愧疚的感觉。 「罢了!」萧琅炎不再与自己的心对抗,「你走吧,朕今夜无兴致了。」 张贵人面色煞白:「皇上,可是臣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您不愉快了?臣妾可以改,臣妾愿意认错。」 「朕累了,与你无关。」萧琅炎声音冷淡,又象徵性地赐了一些首饰给张贵人,才让徐寿带着哭哭啼啼的张贵人离去。 等徐寿再回来的时候,萧琅炎已经自己换了衣裳。 「皇上,夜里露寒,您这是要去哪儿?」徐寿惊讶。 萧琅炎束紧腰封:「随便转转。」 徐寿连忙传仪驾,萧琅炎却说不必,他只让徐寿和陈衡两个人跟着。 萧瑟的秋风,吹过帝王薄冷英俊的面孔,他看似漫无目的地行走,最终却还是来到了瑶光宫前。 白玉阶上,禁军守卫森严,殿内燃着一支烛火,从外头看去,显得色泽黯淡。 此时,沈定珠正吐的昏天黑地。 晚上送的膳食都是荤菜,只有一碟水青菜。 她只将青菜吃了以后没多久,却又饿了。 自从有孕,她时常饿的快,没想到吃了半盘凉鹿肉,半个时辰就吐了两次。 她无力地跌坐在床榻边,纤细白嫩的手扶着床杆,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有力气。 她穿着的那件单薄的月蓝色衣裙,已经被她弄脏了,饱满的桃儿乳被勾勒的颤颤,一张细腰比之前更为窈窕。 这些日子沈定珠消瘦憔悴,面颊却依旧还是雪白的色泽,肌肤滑如凝脂,此刻跌坐在榻边,灯下美人,犹如披着一团光影。 门口传来动静,是禁军的声音—— 「卑职等参见皇上。」 第210章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萧琅炎的大掌放在了门扉上,正要推门而入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住。 他深沉漆黑的薄眸抬起,看着一门相隔的温黄烛光。 徐寿连忙上前替萧琅炎开口:「贵妃娘娘,皇上专程来看您,您已经歇下了吗?」 门内片刻后才传来沈定珠的声音:「我累了,正想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她的语调低弱,带着一种懒洋洋的娇意,当她开口刚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萧琅炎就不自觉地凝聚了所有的精力,去听那隐约传来的回应。 什么时候开始,沈定珠的声音,都会吸引着他全部的关注。 萧琅炎沉下面色:「你还在跟朕耍性子?朕以为给你的这几天时间,你已经想清楚了。」 殿内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萧琅炎好似在听到沈定珠在里面笑了一声,那声音有些无助,更带着淡淡的心酸。 「臣妾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这几年来的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沈定珠扶着床沿,勉强站了起来,白腻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虚虚的冷汗。 她捂着腹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更觉得反胃,于是声调也显得冷漠。 「臣妾争的、求的,一直都是家人的平安与清白,皇上给予了前者,可允诺为臣妾家人洗清冤屈的事,却未兑现,臣妾不要您给的权势和宠爱,愿意拿这一切来换父亲应有的公道。」 沈定珠双腿发软地走到门扉附近,实在是没有力气,干脆坐在圈椅内,唿唿的冷风顺着窗户缝隙吹入,她觉得冷,玉白的手护住了小腹。 萧琅炎站在门口,薄眸中凝聚着狂风骤雨,声音极尽压制着心头怒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拥有的,都是朕给予的,你拿什么跟朕换?」 沈定珠垂下纤秾的长睫,苦涩地舔了一下唇瓣,她也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臣妾确实一无所有,什么都是皇上赐予的,不过,臣妾还知道一件事,再过不久,傅云秋就……」 「朕不想听其他人的事!」没想到,萧琅炎打断了她的话。 以往她提供自己所知的前事时,他分明愿意听一听,而这次,萧琅炎凌厉的声音里,充满狮子般暴走的狂戾。 沈定珠扶着酸胀的细腰,美眸里充满怔怔。 傅云秋的事,他也不要听了? 萧琅炎隔着门,冰冷地道:「朕只要你低头!倘若你肯认错,明白朕的苦心,接受朕的安排,那么,过往的一切,朕既往不咎,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甚至更多。」 听到这里,沈定珠的眼眶酸涩,一颗热泪,顺着皎白的面孔落下。 她的沉默,激起了门外萧琅炎的不悦,他来回踱步,想跟暴躁懊恼的雄狮! 眼神沉沉危险,动听的声音不断追问:「朕不明白,你想要的,为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朕给你宠爱、地位,疼爱我们的孩子,给你找的义兄,也是为了给你强盛的母家,让你不在后宫受人欺负,在前朝无人敢弹劾你。」 「朕也允许你的家人出入宫廷,许你二哥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还找了太医医治你大哥的腿!」 「朕将一切事情,都为你考虑在前面,为什么?为什么你始终觉得不够,一定要朕去为你做那难如登天般,将沈家认定了近十年的罪行一举推翻?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沈家一案的相关知情人,都早已随着先帝入土了!」 沈定珠含泪的声音带着颤抖,更有些声嘶力竭: 「因为这是您答应过臣妾的事!」 「因为清白,对臣妾父亲那样的臣子来说,比他的性命都要重要!」 「因为沈家全族上下一百三十六号人,都等着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因为臣妾姓沈,是父亲沈同甫的沈,不是沈寒山家的沈!」 她说完,便有些干呕,伏在椅子边难受,眼泪却更加汹涌,甚至感觉唿吸困难。 门外的萧琅炎,也犹如被雪色笼罩,神情阴寒无比。 两人明明隔着一道薄薄的门,可此时此刻,他们却都感到,与对方之间,好像有着一座难以跨越的天堑。 萧琅炎从小吃过苦头,他成长的环境,让他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凡事利益为先,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事物和人,都应该捨弃! 可沈定珠,成为了他的例外。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应该将沈定珠杀了,把自己还没弄明白的情感,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然而…… 寒秋冷风从背后灌来,吹得他龙袖微微晃荡,高大的身形,像是投在门扉上的一道巍峨照影。 他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从前他们恩爱欢好时,沈定珠表现出来的娇娇模样。 她就像有性子的小猫,努力迎合他的喜好,做出端庄得体的模样,其实遇到讨厌的人,就会悄悄地噘嘴,不满的情绪偷偷外泄,她为了自己的目的,忍耐了许多。 哪怕这些忍耐都不是为他,可萧琅炎竟也觉得足够。 他闭了闭眼,平息心头滔天的怒海,化作薄唇里,冷冷吐出的一句诘问。 「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沈定珠,你,可知错?」 殿内没了声音。 只要沈定珠哭泣一声,亦或是示弱服软,萧琅炎会毫不犹豫地进去,原谅她。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冰冷的沉默。 耳边唿啸的秋风萧瑟,瑶光宫中不復从前华丽,庭院里衰败的枯草,色泽焦黄,夜里的风一过,便都唿啦啦地倾倒。 徐寿看着萧琅炎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只为了等沈定珠一个回答,他心里都跟着着急。 贵妃娘娘服个软又怎么了?这普天下,还有谁能让皇上这个样子! 旁人求都求不来见皇上一面,宫中的妃子卯足劲想争宠露面,而徐寿看的真切,皇上从不曾给她们一个含情带笑的眼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而今,皇上居然巴巴地站在沈贵妃的门口,嘴里说着要她服软,何尝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萧琅炎有意给沈定珠时间考虑,可长久的等待,经由萧瑟的冷风吹拂,帝王的身影,就像立在暗夜与光芒交错里的磐石,渐渐透出淡淡的冷。 忽然。 瑶光宫内,灭了最后那盏烛火。 萧琅炎抬眸,黑冷的眉宇下,是炙热消退的一双薄眸。 沈定珠没有回答,但她的举动,便是回答。 萧琅炎抿紧薄唇,摄人般的厉眸看着漆黑的门庭,终于,他转身甩袖离去,没有一丝犹豫。 「皇上,哎哟,这……哎!」徐寿看了一眼门内,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起,只能跟着萧琅炎赶紧跑下台阶。 禁军们又再次将瑶光宫封锁了起来。 无人知晓,瑶光宫殿内,一抹娇躯趴在地上,沈定珠俏丽的面孔惨白,双眸紧闭,显然是昏了过去。 方才她上不来气,又兼之刚刚吐过,身体虚弱,在没听完萧琅炎说话的时候,就软绵绵地顺着椅子滑倒。 而那盏烛火,则是已经燃尽,故而熄灭。 冰蓝的月光,透过窗子的缝隙,在殿内照出斑驳的光影,美人娇花般的身躯,就这样伏在明灭交错之中,脸颊上犹挂一道惹人心疼的泪痕。 第211章 皇上!娘娘她有孕了啊! 接下来的几日,天气迅速冷了下来,一场秋雨一场风,沈定珠养了三四天。 上次她醒来时,依旧趴在地上,外间日头高照,她唇瓣干冽,整个人怔忪浑噩,像一朵衰败的花。 还好沈定珠心中仍有执念,她再难过,也要为了家人,为了澄澄,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所以禁军再送来荤食,她努力不去抗拒,拿滚热的茶水涮过两遍,才勉强吃了进去。 被关起来的日子,她最思念孩子,就将这样的情感付诸于纸上,写了无数诗词,又捏成一团,扔在角落,直至她殿里再也没有了宣纸。 她被锁在殿内的这些日子,不知道朝堂上又发生了极大的动盪和变化,萧琅炎腾出手来遏制世家势力的发展,倘若发现结党营私的臣子,便会立马遭到贬斥。 孙清雅自那次赏菊宴回去后病了一场,孙大人在朝中就更显得沉默起来,萧琅炎对孙家的态度不冷不热,让皇后的人选又成为了一个谜团。 萧琅炎倒是一次都没来过后宫,但这个时候,杜婕妤突然被萧琅炎提拔为淑妃,与崔德妃平起平坐,一时间,朝堂中崔家与杜家打的火热,互不相让,朝廷格局悄然发生变化。 第一轮科举结果出了,那位考上状元郎的人,出身寒门,姓孟,为从前沈相的门客和门生,恰好此时,晋国与长琉国的战役大获全胜,长琉国的摄政王提出求娶傅云秋,也允诺同时会送来一名公主,与晋国结万世之好。 时间渐渐推移,距离沈定珠前世中毒亡故那天,只剩下四日了。 她一直小心谨慎,有心避免入嘴的食物,可心中依然忐忑。 这天,下了两阵秋雨的苍穹总算停了,虽天色依旧阴沉沉的,可连绵的雨幕,像是剪不断的愁绪,倒惹人发愁。 沈定珠正在殿里,抱着曾经看过的书,又读了起来,她只能不断地找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否则日日被锁在这深冷空寂的大殿里,她一定会疯了的。 忽然,殿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她微微转过头去聆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响在门外—— 「娘娘,宋嬷嬷要不行了!她快死了!」 沈定珠豁然站起来,踉跄走到门口:「沉碧?是不是你?宋嬷嬷怎么了?!」 沉碧跪在殿外的白玉阶上,哭的声嘶力竭,禁军驱使她离开,她却不肯走。 「之前宋嬷嬷滚下台阶,就磕伤了脑袋,迟迟不醒,最近更是喝不进任何药汤,杜淑妃命人将宋嬷嬷从太医院抬去暴室,还说,不让太医再浪费药材救治她了。」 「崔德妃上次被杜淑妃气病了,奴婢没能见到她,只能来找您了。」 「娘娘,您求求皇上吧,宋嬷嬷还有得救,上次奴婢去看望她,她还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若是真的送去暴室,只有死路一条!娘娘呜呜……没有了您,奴婢们的日子难过极了。」 禁军拔出刀剑,呵斥威胁:「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桌子倾倒的动静。 守在门口的禁军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妙。 该不会,沈贵妃在里面受伤,亦或是拿桌子砸中窗子,逃了出去吧? 其中一人连忙打开锁窍,刚走进去查看,就被藏匿在门后的沈定珠,用花瓶击中后脖颈。 「哗啦」一声瓷器碎裂的动静,禁军昏倒,沈定珠匆忙提裙,迈出门槛就往外逃。 「贵妃娘娘,皇上有令,您不能乱跑!」另外两名禁军立刻上前阻拦。 沉碧急忙拉住他们两人:「娘娘!您快去,奴婢拖着他们!」 沈定珠没有回头,提裙一路从白玉阶上狂奔而下,她甚至忘了穿鞋,白嫩的小脚踩在白玉阶上,月蓝色的裙摆迤逦拖长,像是她身后燃起的绝美蓝焰,青丝飞扬,清冷绝美。 见沈定珠跑远了,禁军一着急,抬脚就将沉碧踹去一旁。 「咳……」沉碧后背砸在石柱上,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快追!不能让沈贵妃跑远了。」两名禁军,立刻追了过去。 沈定珠凭藉着记忆,直奔太医院。 果然看见杜淑妃,穿着与从前不同的华丽衣裙,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这碍事的老嬷嬷扔去暴室,成日里占着太医院的药材,怎么也养不好,本宫看,她就是装的!」 沈定珠转眸一瞧,那两个太监竟然直接拖着宋嬷嬷的胳膊,将她拽了出来,宋嬷嬷一脸病弱蜡黄。 「住手!」沈定珠怒斥,扑过去,一巴掌打在小太监的脸上,对方吃痛一声,正想还手,看清楚是沈定珠,像是傻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沈定珠护着宋嬷嬷,将浑身发冷的她半搂在怀里,明明沈定珠也很娇弱,可神情冰冷坚毅。 她美眸泛起锐利的波光,扫向周围的人,最后落在杜淑妃的身上。 「哟,本宫当是谁,原来是贵妃娘娘,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了,方才没看清楚,您披头散髮地跑来,臣妾还以为是冷宫里出来的疯子。」杜淑妃用手捂唇,嗤嗤地嘲笑。 宋嬷嬷紧紧抓住沈定珠的手,她声音虚弱沙哑:「娘娘,您……您快走,您的身子……」 沈定珠抱紧她的肩头:「宋嬷嬷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说着,沈定珠抬眸,看见宋嬷嬷头上碗大的疤,竟又带着撕裂般的殷红,她急忙唿喊:「太医何在,快将人抬进去医治!」 杜淑妃瞪大了眼睛:「本宫看谁敢动!你们可要掂量清楚,沈贵妃被皇上幽禁瑶光宫,她这次跑出来,是没有皇上允准的,等会皇上知道了,还会重重地罚她!」 周围的小太监们顿时僵在原地,一步不敢踏近。 沈定珠冰冷的目光转向杜淑妃:「杜芳宜,今日你高抬贵手,以后我也会对你留情面,你不要把我逼到绝境里。」 杜淑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娇笑两声,眼眸充满锐利的挑衅:「就凭你?皇上连傅云秋都放出来了,封了一个女官,听说要送她去长琉,贵妃娘娘,您呀您,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说着,她面色变得狰狞,狠狠甩袖:「给本宫将这个老嬷嬷,拖去暴室!」 太监们遵命上前,拉拽宋嬷嬷的手臂,沈定珠抱着她,怒斥这群太监,然而杜淑妃眼神更加狠辣。 「愣着干什么?将这疯了的沈贵妃也拽开!」 平时小太监们哪里敢碰皇上的心尖宠?然而现在,大家都看见了,沈定珠浑身狼狈,皇上已经许久不曾问过她。 大家蜂拥而上,拽住沈定珠的胳膊,将她用力往后拽。 不知是谁的力气大了,「滋啦」一声响,沈定珠左边的袖子被拽掉,露出白皙粉嫩的胳膊,滑如凝脂。 看呆了一群太监。 杜淑妃嘲笑:「一群没根的东西,今日真是让你们大饱眼福了,还不赶紧动手,先把沈贵妃拖走!」 就在这时,门外绣翠和春喜跑进来,春喜嘶吼着上前,跟拉拽沈定珠的太监混打在一起。 「敢动我们娘娘,王八蛋,要你的狗命!」春喜骑着那名太监,双拳开工。 更多的小太监围上来,绣翠用瘦弱的身躯护着沈定珠:「滚开!我们娘娘是贵妃,你们敢如此不敬!」 忽然! 太医院的门口,岑太医匆忙入内:「放肆!你们太放肆了!住手!」 眼看着沈定珠都要被压在地上了,岑太医吓得三魂去了六魄,亲自上手把那些不知死活的太监拉开。 杜淑妃不满地盯着他:「岑太医,本宫帮助崔德妃协管六宫,今日查帐觉得太医院有人借着给嬷嬷治病,中饱私囊,故而才想将这个嬷嬷挪出去,你怎么能阻拦?」 岑太医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他躬身,对着杜淑妃的身后拱手:「拜见皇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杜淑妃身形僵直,转过头去,果然看见萧琅炎穿着玄黑色的龙袍,金色的绣线让龙看起来隐隐腾飞,凶神恶煞。 他玉冠下的寒眉,锐利的薄眸噙着浓烈的杀意和冰冷。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圣安!」 杜淑妃也急忙跪下:「皇上,刚刚沈贵妃忽然冲出来……不,她忽然打臣妾……」她有些语无伦次。 沈定珠却像是没看见萧琅炎一样,她踉跄到了宋嬷嬷身边,捧起她奄奄一息的脑袋,宋嬷嬷虚弱地说:「娘娘,奴婢要不行了。」 沈定珠垂泪不止:「宋嬷嬷,你待我像母亲一样体贴,你不能抛下我……」 萧琅炎的眼神,落在沈定珠的身上。 她的衣裙沾着泥泞,被撕掉袖子的左臂,娇嫩白皙,可不知是谁的五指印留在了上面,她身子娇气的很,稍微用点力气,就会有痕迹。 萧琅炎眼底捲起汹涌的戾气,他转而看向那群太监。 「徐寿,」他下令,声色无情,压抑着暴怒,「将他们拖下去,凌迟处死!」 小太监们吓得叫嚷求饶,杜淑妃早已面色惨白,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这时,宋嬷嬷用尽浑身力气,撑着身子,道:「皇上……求您不要再生娘娘的气了,娘娘她……她有身孕了啊……」 萧琅炎瞳孔紧缩,转而勐地看向沈定珠:「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第212章 她出血了 寒冷的秋风,好像在这一瞬间刮在了萧琅炎的心头上,击垮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沈定珠不看萧琅炎,只垂着一双伤心泪眼,瞧着宋嬷嬷愈发惨白的面颊。 绣翠忽然看见一抹刺眼的红色,她定睛看去,吓得五内俱焚! 「啊——!血!娘娘,您流血了!」绣翠指着沈定珠的裙摆。 沈定珠这才留意到腹部的剧痛,她低下头,看见月蓝色的衣裙下摆,竟沾上了暗红,丝丝缕缕的色泽,顺着她的脚腕蜿蜒而下,落在她娇小的白足上,显得尤为惹眼。 萧琅炎神情骤变,当即快步上前,将沈定珠打横抱起。 她拼命挣扎了两下:「救宋嬷嬷!」 萧琅炎沉声:「都要救!朕不会放下你不顾。」 他抱着沈定珠,直接进了太医院,安置在暖阁中,岑太医带着大批太医涌入,医女们急忙去烧热水。 绣翠和春喜帮着其余的太医,将宋嬷嬷也抬了进去。 唯有杜淑妃站在庭院里,周围跪了一圈的宫人,大家都在害怕发抖,杜淑妃浑身颤颤,一股冷意从脚底窜起,直达天灵盖。 沈定珠怀孕了,她还让萧琅炎看见了她是如何欺负沈定珠的,她一定是活不成了…… 「不,不会的……」她嘴唇哆嗦,失了神般喃喃,「本宫的爷爷是两朝老臣,是太傅!皇上不会这么绝情的,不会的……」 杜淑妃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嘶鸣哭泣。 太医院里,沈定珠面无血色地躺在榻上,柔黑的青丝贴在娇美的脸颊边,将她衬托的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清冷仙子。 仿佛害怕她随时离去,萧琅炎半跪在榻边,大掌紧紧地抓着她的一只冰冷的小手。 徐寿拿来软垫凳子,萧琅炎也不肯坐,他只想离沈定珠近点,更近点。 然而,沈定珠却有些抗拒跟他相处,微微将头撇去一旁,苍白的软唇紧紧抿着。 岑太医把脉过后,面色凝重,跟几个医术高超的同僚在屏风外商量了片刻,都纷纷走进来。 「皇上,贵妃娘娘的龙胎不稳,恐怕保不住了。」 沈定珠这才回过头来,用那双漆黑哀伤的美眸,紧紧盯着岑太医。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却让人觉得心疼,岑太医便连忙补充道:「但微臣曾阅读古书,上面还有一个办法,有机会能保住龙胎,只是娘娘可能会很受罪。」 「首先要取十二根银针从天池穴扎入会顶穴,还要连喝四碗药汤,连续三日后,方可见成效,这个办法唯一的不好在于,有一根针在痛穴上,娘娘可能会很痛苦。」 萧琅炎立刻冷声回答:「不要龙胎了,你立刻给她开药,一切以她的身体为先!」 这时,沈定珠却轻轻抽开了被他紧握的手。 她看向岑太医,声音娇弱虚弱:「有几成的机会可以保住孩子?」 萧琅炎豁然看向她,英俊冰冷的薄眸中,充斥着情绪上的裂痕,他怔怔地望着她,神情深沉。 岑太医看了一眼萧琅炎,拱手道:「五成机会,微臣一定会力保娘娘与龙胎双双康健。」 沈定珠闭上美眸,浓密的长睫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一层暗影:「岑太医,本宫相信你,去准备银针吧。」 岑太医看向萧琅炎:「皇上,这……」 萧琅炎依旧半跪在床榻边,他薄眸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声音沙哑:「你不恨朕吗?为什么要保住这个孩子?」 沈定珠不看他,也不肯回答,转而将头扭到一旁。 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滑出,不是为萧琅炎,而是为自己。 事到如今,她必须要让萧琅炎看见,她为了这个孩子,有多么辛苦难受,她希望能以这个办法,让他松口,为沈家平反。 萧琅炎似乎看出她所想,他黑厉的眉宇低垂,轮廓线条看上去柔和许多,更带着些许快被情绪逼疯的可怜。 「就算你不为朕生这个孩子,朕也不会怪罪你,更不会怪罪沈家,你不要跟朕赌气,故意折磨自己的身体。」 沈定珠依旧不理会他。 萧琅炎眼神漆黑摄魄,他大掌紧握她纤细的指尖,半跪在榻边的样子,让周围的太医们见了,都忍不住心中惊诧。 皇上是个多么独断霸道的帝王,也唯有在沈贵妃这儿,才能看见他低三下四的样子。 萧琅炎抓着沈定珠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他声音低沉动听:「沈定珠!你看看朕,跟朕说话。」 沈定珠终于开口了,不过是催促岑太医的。 「岑太医,尽快去准备药吧。」她语气坚决,明明是娇弱的如同花朵一样的美人,眼中却好像有着玫瑰月季般的刺。 萧琅炎见她心意已决,微微怔忪,岑太医便趁着这个时间去准备了。 很快,岑太医端着几碗汤药过来。 「娘娘,先把药喝了。」否则等会银针刺入痛穴,便很可能昏厥过去,连药也喝不下。 沈定珠坐起来,萧琅炎主动起身为她身后塞了几个软垫,又亲手将药碗端来,极尽主动和耐心。 四大碗棕色的苦涩药汁,沈定珠喝到第二碗的时候,就忍不住干呕吐了出来。 「痰盂,拿痰盂给我!」她捂着嘴,几次犯呕,都没忍住。 萧琅炎直接伸手,将自己的龙袍脱下来:「你放心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沈定珠当真呕了出来,这时徐寿才找到痰盂,匆匆捧过来的时候,看见沈定珠拿龙袍当痰盂,吐得昏天黑地,而萧琅炎坐在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薄眸中满是阴沉的担忧。 龙袍乃是天子象徵,竟成了贵妃手里的兜赃物的布料,徐寿吓得头皮发麻。 这要是让朝廷上的大臣们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弹劾…… 沈定珠将刚刚喝下的药都吐了出来,她吐得面色通红,娇丽的面容上,一双美眸湿漉漉的,嗓音都跟着哑了:「岑太医,再准备药过来。」 「你还要喝?」萧琅炎拧紧眉头,「算了好不好?朕不要这个龙胎!」 然而,沈定珠却抬起乌黑水润的丽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给他正眼。 她说:「你不要,我要。」 萧琅炎怔忪,被他压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就像是山洪一样唿啸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岑太医准备了两次,沈定珠终于喝完了。 她开始头晕脑涨,浑身出大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岑太医让医女将银针过火:「是时候了,请皇上站去一旁,微臣为贵妃娘娘施针。」 萧琅炎依旧不放心,站在了沈定珠的脑袋旁侧,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指尖。 银针刺入娇嫩的皮肤,沈定珠的柳眉越皱越紧,她死死咬着下唇,直至尝到了血腥味。 当岑太医扎到痛穴时,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悽然的惨叫。 仿佛筋骨都跟着疼了起来,让她迫切地想咬住什么,抓住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大掌主动递到了她的唇边,沈定珠已经疼得失去了一半意识,她胡乱地咬住对方,用劲、用狠,仿佛这样才能让身上的痛觉少去一半。 十二针扎完,岑太医的头上已经出了一片冷汗。 就在这时,医女尖叫:「贵妃娘娘昏过去了!」 沈定珠娇白的面孔,了无血色,唯那柔软的唇角边,带着一抹暗红血迹,她闭着精緻绝美的眉眼,黑髮贴在脸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萧琅炎的大掌伸去,拂开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他虎口处带血的牙印,赫然明显,伤口周围渗血淤青,吓得徐寿跪在地上:「奴才求皇上保重自个儿的龙体!让太医们先给您敷药吧!」 萧琅炎却只望着沈定珠,并吩咐太医:「先照顾贵妃,朕没事。」 今天在看见沈定珠那双美眸,不带感情地看着他的时候,好像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他的心,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感觉。 好像天地都开始崩盘,如碎石掉落,每一颗都狠狠地砸中了他。 她只是一个眼神,就轻易击垮了他几日来重新建起的冷静自持。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那天在大殿上,他为了他们的女儿澄澄能回宫,筹谋布局,成为她的底气,而她几次看向他的目光里,分明也都带着温和的依赖。 他甚至可以确定,那天,沈定珠大概是真的有过几瞬,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用爱慕丈夫的心情去看待他。 然而他做错了一些事,将她心中的感觉亲手毁去。 让她不惜用身体为疼痛的代价,也要在他心里烫出一条伤疤。 她在惩罚他,哪怕她几乎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果这次争执吵架是一场博弈,那么—— 他溃不成军,输得彻底。 第213章 谢谢你,愿意留下朕的骨肉 沈定珠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头脑非常沉重。 有一次她醒过来,感觉有人在擦拭她的两只赤足,她微微睁开眼缝,歪头看去,那高大如山的身影,沉默地坐在床榻尾部。 好像是萧琅炎? 沈定珠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时而感觉有火在烧,蒸腾出了她一身的虚汗,但有人拿极其柔软的手帕为她擦拭身子,动作温柔且小心翼翼,好像对待着珍宝。 不知什么时辰了,她听到外面有剁肉的声音,沈定珠被吵醒,有些迷茫地问:「什么声音?外面……好吵。」 身边正握着她手的人,身形显然一僵,沈定珠虽闭着眼,却也能感受到,他弯腰过来,在她耳边说:「那朕去叫他们安静些。」 他出去了,不一会又回来,果然外面没有了动静,她便又安心睡下去。 整整三日过去,沈定珠喝药就是一个难关,喝了又吐,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之后银针刺入体内,更为遭罪,这三天,就像从刀山油锅上滚了一遍。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难受了几天,萧琅炎就几天没去上朝了,前朝乱成了一锅粥,可后宫的消息瞒的紧紧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日,她的脉象终于沉稳,岑太医也松了口气。 沈定珠再醒过来的时候,是秋日的黄昏傍晚,残阳斜照,透过雕花窗牖投映进来。 她疲倦酸涩的美眸缓缓转动,看着周围殿内的摆设,熟悉的香兰床帐,微微摇晃的穗子,是宋嬷嬷亲手编的。 「宋嬷嬷……」她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瞬,喃喃着醒了过来,一旁的高大身影听见动静,顿时放下笔,朝她走来。 「宋嬷嬷没事,她比你醒得早,病情稳定,朕让两个太医不间断地轮流照看她,你可以放心了。」萧琅炎声音沉沉,沈定珠抬起水眸瞧见他,都有些怔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他生了几许胡茬,这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哪怕前世,萧琅炎也始终保持着干净整洁,整个人气息干练沉稳。 沈定珠还是头一次看见他青色的胡茬,他薄眸眼下,也有淡淡的乌青,看样子,好像也没休息好。 而沈定珠一转眼,就看见她的圆桌上,居然堆满了小山一眼高的奏摺,所以,萧琅炎是一边守着她,一边在这儿批奏摺? 她低下头,情不自禁地抚上腹部。 萧琅炎在她的床榻边坐了下来,声音低沉动听:「我们的孩子很好,你带着他,从鬼门关闯了回来。」 他说着,俯身过来,想吻一吻她的唇角,沈定珠却飞快地侧头,避开了这样怜爱的一个吻。 萧琅炎怔了怔,薄眸跟着黑沉下来,外间投来的夕阳金光,落在他的肩背,为帝王增添了一丝莫测。 沈定珠本以为他又要生气了,没想到,萧琅炎那双黑压压的薄眸紧锁着她,瞧了片刻,他主动笑了。 「你现在没事就好,朕也可以派人出去给你父亲回一句话,请他放心了。」 沈定珠的心提了起来:「皇上怎么跟臣妾父亲说的?」 见她肯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了,萧琅炎便微微扬眉,知道提起她的家人这招,永远奏效。 便道:「朕说你身体不适,澄澄几日闹着要进宫看望你,都被朕拦了下来,等你休息好了,朕让澄澄来陪你住一阵。」 随后,萧琅炎起身,从咕嘟嘟冒泡的炉子上,舀出一碗云丝粥。 「吃一点,你才能恢復得快。」他像是哄孩子般的语气,沈定珠犹豫了一下,才顺从地吃了他餵来的一勺粥。 低头的瞬间,她看见他手上缠着白绷。 像是受伤了。 萧琅炎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便举起那只受伤的手,嗤笑说:「你咬的,有印象吗?」 沈定珠收回眼神,粉唇抿了抿,纤细的指尖捲起被角,她打算不认帐了。 萧琅炎也不会为这件事算帐,反而看她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而忍不住跟着愉悦。 他有很多话想问她,但沈定珠都不予理会。 萧琅炎知道,沈定珠生他的气,还不肯原谅他。 他便又挑着她会感兴趣的话询问:「所以,你之前不肯吃肉,光喝青菜粥,是因为怕吐?那么,是怀现在这个孩子的时候辛苦,还是怀澄澄的时候辛苦?」 沈定珠吃着粥,本来不想回答,但提起澄澄,她不由得道:「怀澄澄的时候辛苦。」 那个时候,她是头胎,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做什么都很辛苦。 一整晚粥用完,萧琅炎用手帕给她擦嘴,大掌拖着她娇嫩的小脸时,他眸色黑幽炙热。 萧琅炎控制不住心中的火热,和那股喧嚣汹涌的情感。 他看着她的双眸—— 「沈定珠。」 「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一定要保下这一胎。」 「朕都要感谢你。」 「愿意留下朕的骨肉。」 萧琅炎说着,缓缓上前,想吻住她的唇,但又怕沈定珠不喜。 于是,他薄唇向上,吻在了她的眉心间,将满腔的情爱,化作这蜻蜓点水的一记爱怜。 沈定珠没有抗拒,只是垂下纤秾的黑睫,美眸中的水润光泽,不断闪烁。 她娇面盈润起淡淡的粉红,这些天,她身上始终穿着干燥的衣裳,没有一点脏污,沈定珠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可她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沈定珠抬起眼眸,看向萧琅炎,娇弱的声音淡淡平静:「因为这也是臣妾的孩子。」 这样的一句话,犹如春水,瞬间注入了萧琅炎的心窍,剎那通开了他冰冷的心结和一切原则。 次日,萧琅炎神清气爽地上朝,众臣望见帝王威严不减,反而胜过从前。 早朝过后,杜老太傅单独留了下来。 他十分不安,且惶恐:「皇上,造成有御史弹劾杜淑妃伤害龙裔,此事是真是假?若是真,臣愿代杜淑妃,向皇上赔罪!」 杜老太傅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好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一个也联繫不上,不仅如此,他居然打听不到自己孙女杜淑妃的消息,她如果真的伤害了龙裔,萧琅炎不会安安静静地半点不处罚她。 按理说,降罪的旨意应该早就传出来了才对,可是到如今,不仅没得闻旨意,连杜淑妃也像是不见了一样,后宫所有的消息,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封锁了起来! 越安静,越危险,杜老太傅深知萧琅炎的性格,狠厉无情,所以,他更加不安。 萧琅炎看着杜老太傅跪在地上,薄眸冷情漆黑,不带一点情绪。 「杜淑妃伤害龙裔事为真,但杜老,你赔罪的方式,绝不只是跪在这里,朕就可以谅解宽恕了。」 杜老太傅浑身一颤,抬起仓惶的目光:「请皇上明示。」 萧琅炎抿唇,从桌子上抽出一份摺子,扔在了他的脚下。 杜老太傅颤抖地捡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名单,足有六个人,其中四人,居然是这次科举中榜上有名的秀才,还有一人,姓孟,正是那位寒门出身的状元! 萧琅炎冰冷的声音传来:「杜老,你能人善用,且在朝堂上威望深重,安排这几个人进入朝中担任要职,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筹谋安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在那之后,朕会告诉你杜淑妃的去处,否则,你们杜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 杜老太傅身子颤如风中的落叶,布满褶皱的脸上,透出残烛之年的彷徨与凄凉。 「皇上……」 皇上果真算的精明,这些册子上的人,大部分出身于寒门,还有几个边缘的势力,皇上如果想安排这么多人担任要职,只怕会让人怀疑有包庇徇私之嫌,所以皇上要假借他的手,将这些人都安插到朝廷当中。 再联想皇上最近对世家势力的洗牌手段,杜老太傅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猜都能猜到,待这些事情安顿妥当,他便立刻会被萧琅炎推出来,卸磨杀驴,死的极快。 帝王心术,果真狠辣。 可他别无选择,如果能死一个他,保住杜府全族,那么也是值得的。 「臣,遵旨。」杜老太傅重重叩首。 夜里。 萧琅炎去了瑶光宫,沈定珠阖眸躺着,却没有睡着。 他站在榻边,弯腰看着她,声音低沉动听:「朕可以上榻睡吗?」 第214章 前世的分水岭 沈定珠本想假装睡着了,奈何萧琅炎就站在榻边,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眼睫轻颤,又如何能骗到他? 于是,美人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点,遮住玲珑的秀鼻,只露出一双水雾空濛的丽眸。 「皇上,您去别的寝宫吧,臣妾身子不舒服,伺候不了您。」 「朕无需你侍寝,只是来看着你入睡,待到三更朕就走,还有一些奏摺没有处理完。」 沈定珠垂下浓密的黑睫,那张俏白妩媚的面孔,写着淡淡的情绪,萧琅炎却从她微微紧攥被角的动作中,敏锐地察觉出她对他的抗拒。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嘆口气:「好,那朕去外间睡。」 内殿被一架山海云母彩屏风隔成两间,沈定珠眼瞧着他高大的身影饶过去,隔着夜明珠的温黄光芒,隐约能看见萧琅炎威勐的身影轮廓,缓缓躺下,缩居在那张方窄的矮榻上。 沈定珠眸色略略闪过讶异,转而想到,萧琅炎对她的好和忍耐,到底是为了她这个人,还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她最近身体虚弱,困得快,思绪如尘嚣在脑海里飞扬起来,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屏风那边,帝王沉着一双黑彻的薄眸,望着对面那窈窕的轮廓,见她唿吸均匀起伏,而他根本睡不着。 他只是想抱着她入睡,连这个请求竟也成了奢想。 萧琅炎闭紧冷冽的黑厉眉宇,只觉得心里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煎熬得难受。 次日,沈定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沉碧和绣翠笑眯眯地伺候着她梳洗,沉碧叽叽喳喳的,声音欢快:「娘娘,明日就是您的生辰了,早上皇上离开的时候,还说明日一早,要将您父母亲,还有娘娘的兄长们,都请进宫里来为您庆生。」 沈定珠闻言,微微走神,漆黑的美眸转而看向殿中的更漏,前世时的今日,便是她中毒的死期。 她之前委託鬼医帮忙查过,她喝的避子汤有问题,沈定珠回忆起前世,她恰好是昨夜伺候过萧琅炎,所以晨时喝了一碗避子汤,再后来,便是她逃到渡口边,毒发身亡。 这么说,今日进口之食物,还是要格外小心,何况她现在有孕在身,更不会有机会喝什么避子汤。 沈定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太医院的小太监来送保胎药了。 绣翠惊讶:「咦?怎么今日是你?岑太医身边的小顺子呢?」 那小太监赔笑:「小顺子跟着岑大人出宫,给娘娘的长兄看腿去了,出宫之前,还特地嘱咐奴才,一定要将保胎药给娘娘送来,还得看着娘娘喝下去,娘娘这龙胎正是要紧关头,一顿药可都不能落下啊。」 说着,他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褐色的药汁,沉碧捏住鼻子:「真苦!奴婢真佩服娘娘,这么苦的药,是怎么忍受的呢?」 春喜拿来银针验毒,确认无误后,容许那名小太监,端着药到了沈定珠的跟前。 「娘娘,请服药。」小太监笑的一脸讨好,然而,他微微抬起头来,却忽然僵住。 他好像看见了一双妖精般的黑眸,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沈定珠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宽大的袖袍,被她轻轻拢在腹前,万千青丝用一根红玉簪高高绾起,露出雪白透着粉的脖颈。 没有戴任何多余的配饰,但偏偏就是那样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怀有身孕之后,为她甜桃般成熟的身姿,更添几丝柔媚。 然而,小太监发现沈定珠静静地看着他的时候,心头没来由的慌张,他低下头,又往前送了送药碗。 「娘娘,请喝药吧,否则,凉了就不能喝了。」 沈定珠如雪般的目光落下,看着那碗褐色的药汁,跟之前找鬼医调查毒药时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几乎可以确认,眼前的这碗保胎药,也有毒。 前世时,是谁要害她,终于明白了。 今生和前世的后宫稍有不同,这一次萧琅炎没有那么多招摇的妃子,所以沈定珠很好猜测。 宫里除了崔德妃,和两个贵人,就再也没有别的妃子了。 崔德妃暂时跟沈定珠没有利益冲突,不会害她,那两个贵人,更没有这个能耐。 能动手之人,必然是傅云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沈定珠已经得知,长琉国的摄政王要求娶傅云秋,故而她被萧琅炎放了出来,还封了个女官,只等着长琉国的使者到来以后,前往和亲。 原来前世的时候,傅云秋就已经不想她活着。 沈定珠想起傅云秋的计划,现在的傅云秋,不愿意和亲去长琉国,所以她还会找机会寻死觅活,试图激起萧琅炎对她的最后一丝留恋。 今晚,就是傅云秋假意逃跑的时间。 可说是逃跑,她却根本出不了皇宫的门,只怕刚到玄武的位置,就会被禁卫当成刺客射杀。 沈定珠想起前世傅云秋对她暗下黑手,和两世以来,两人累积的恩怨,她指甲轻轻叩入掌心,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底充满仇恨的滋味。 报復如同草蔓般疯狂生长,沈定珠看着那碗褐色的药汁,抬起绝美清冷的面孔,看着那惴惴不安、兀自心虚的小太监。 「这碗药,你替本宫喝了吧。」 这句话刚出,小太监顿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地跌坐在地。 夜里。 萧琅炎忙到快巳时,还有许多奏章没有处理完毕,但他决定放一放,先去瑶光宫看望沈定珠。 可他进了大殿以后,却见沈定珠披着浅金色的拢纱,娇丽面容上毫无表情,只垂着乌黑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沉碧和绣翠站在她的两边,个个面色凝重,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怎么了?」萧琅炎看向沈定珠,「你身子没好全,为何不去躺着。」 他说着,朝前迈了一步,左眼的余光,终于越过那扇半敞的殿门,看见地上瘫着一团人影。 萧琅炎豁然扭头看去。 竟是一名小太监,已经睁着眼睛,七窍流血地死去。 「皇上!」沉碧和绣翠跪下来,含着哭腔和后怕说,「这个小太监谎称替岑太医来送药,结果,这药却是有毒的!」 萧琅炎瞳孔紧缩,他大步走到沈定珠身边:「你有没有事?」 沈定珠轻轻摇头:「他的供词在那边的桌上,皇上可以去看,也问过了太医院的人,他在去太医院之前,是东宫的一名掌事太监。」 如今后宫中,谁还能操纵过往东宫的关系,一目了然。 她说着,抬起黑眸,分明没有眼泪,可却让萧琅炎看出湿漉漉的意味。 「皇上,这份药,是谁送来的,不用臣妾再明说了,若非臣妾早已有预感,及时避开,您现在看见的,就是一尸两命的臣妾。」 听到「一尸两命」这个词,萧琅炎黑冷的眼底,俨然生出许多狠厉的杀意。 沈定珠却在这时说:「臣妾上次没与皇上说完的预知,便是今晚,傅云秋会为了抗拒出嫁长琉国而逃跑,皇上若不去找她,待她跑到玄武宫门附近,禁军会将她当成刺客射杀,皇上就没有人可以送去长琉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春喜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好了,皇上,娘娘,傅云秋真的逃了,听禁军说,去了长门宫的方向!」 沈定珠扬起黛眉。 长门宫以东,便快到了玄武门。 她抬起水眸,看向萧琅炎凝着肃杀的英俊面孔。 时隔多年,又回到了前世的分水岭这夜。 只不过这一次,她要将被动选择的权利,放在萧琅炎的手上。 第215章 你心里,有没有属于朕的一寸地 「你今天的药,吃过了么?」萧琅炎再开口,居然仍是对她关怀的一句询问。 沈定珠怔了怔,美眸中涌起困惑的波澜:「皇上没听见春喜说,傅云秋要逃了吗?」 萧琅炎冷笑一声,黑沉的薄眸,仿佛带着洞穿一切的寒光。 他走到沈定珠身边,缓缓坐了下来,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便与她四目相对。 「她若逃不出玄武门,还是会被抓回来做个囚犯,若能逃出玄武门,会变成一具尸骸送回来,于朕来说,没有区别。」 沈定珠微微讶异,萧琅炎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长眉扬起:「怎么,你以为朕真的在意她的生死么?」 「长琉国……」 「战败国,没资格跟朕谈条件,朕对他们,自有安排,你无需费神。」萧琅炎打断了她,说着,他转而吩咐沉碧,去准备保胎药。 小太监送来的这一碗有毒,故而,沈定珠今天的药,确实还没服用。 萧琅炎将她的双腿轻轻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随后,他火热的大掌,从裤腿入内,揉捏住她滑腻的小腿。 沈定珠吃痛一声,面颊飞粉,黑眸扬起惊奇的情绪:「皇上?」 「岑太医说保胎药喝多了,可能会让你小腿处的经脉不通,朕给你多捏捏。」萧琅炎说着,低下头来,带着薄茧的指腹,熟练地按过小腿上的穴位。 他好像真的跟岑太医学过。 从沈定珠的角度,萧琅炎垂着黑墨般的眉宇,长眉入鬓,英俊非凡,做皇帝之后,他的气质更是比以往更为深沉霸道。 沈定珠时常猜不透,他表现出来的哪一面是真心的。 比如现在。 前世此夜,她拉着他的衣袖,求他不要去追傅云秋,明日就是她的生辰了,然而,那会萧琅炎却让她放手。 时至现在,沈定珠隐隐有一种感觉,萧琅炎并不喜欢傅云秋。 前世他之所以听到傅云秋逃跑,而要去阻拦她的原因,是因为跟这一世一样,他正在布局,一个沈定珠看不懂的陷阱,而傅云秋应当是他抛出去的诱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或许跟长琉国那位神秘的摄政王有关? 可惜上辈子沈定珠知道的甚少,萧琅炎也不如现在这样体贴入微。 「在想什么,朕问你话,你都没听见,嗯?」忽然,萧琅炎的大掌,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沈定珠豁然回过神来,她盈盈水眸竟有些慌乱:「没什么……臣妾只是在想,皇上对傅云秋的态度,变得很快。」 萧琅炎将她的裤腿重新拉了下来,面色冷淡平静:「朕对她需要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么?」 沈定珠长睫乌黑,疑惑地问:「京中之前都传,皇上与傅云秋自幼相识,两人彼此倾心,可惜后来太子横刀夺爱,何况,傅云秋在皇上幼时危难之际,还曾多次为您送饭,这些皇上都不在意了?」 萧琅炎黑彻的薄眸内,骤然升起一抹笑意:「你很好奇?」 沈定珠一愣,瞧见他薄唇边带着耐人寻味的轻笑,她急忙解释:「臣妾不是在意这个,只是在想……」 「无妨,朕告诉你。」萧琅炎打断了她的话。 不管她为什么这么问,他都愿意当做是她在意他,所以想知道。 「朕与傅云秋自幼相识确实没错,那时她与一群闺秀进宫,在太后身边侍奉,朕与她私下相遇的次数,最多。」 「可是朕知道,她与朕接近,无非是想借着朕皇子的身份,在太后面前得脸。」毕竟,其余的闺秀背后家族,要么支持大皇子平望,要么支持太子,还有的支持九皇子明王。 傅家那时地位寻常,在一众勛贵之中,显得很不起眼,而傅云秋要想表现出与众不同,首先选择了一名最好接近的皇子。 「朕是有雀盲症,可不代表朕是傻子,朕与她,各取所需,那段时间在宫中如履薄冰,朕与母妃的日子不好过,有她送饭跑腿,确实方便。」 沈定珠听到各取所需四个字时,心虚地低了低头,萧琅炎却顺势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拨去耳后,随后,他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所以,你明白了么,朕不是喜欢她,而是看在这个情分上,会忍耐她,但仅此而已,你不喜欢,朕就让这个人消失。」 沈定珠连忙抬起美眸:「臣妾没有。」 萧琅炎笑了起来,那笑染进他的薄眸里,却显出了深意:「真的没有,今日就不会让朕选择,用这个办法试探朕了。」 他靠近几分,握紧了沈定珠的手:「你心里,有没有属于朕的一寸余地?」 沈定珠垂下眼眸,短暂的沉默过后,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一声干呕,打破两人之间刚刚氤氲出来的情愫。 萧琅炎脸色一黑,他轻轻拍着沈定珠的背:「保胎药不能落,朕让岑太医给你加了止呕平喘的草药,你会感受好点。」 说着,他将沈定珠打横抱起来,送到里间的软榻上。 徐寿趁机带着人入内,清理走躺在地上的小太监,内里传来萧琅炎温和的声音:「明日你生辰,朕许你全家入宫来陪你贺生,等你身体大好,朕带你去祭祖。」 与此同时。 秋夜的寒冷,攀上每个夜行人的肩,如影随形。 傅云秋一边朝玄武门的方向跑,一边回头看,她跑的时候刻意碰倒了火烛,燃烧起来的火光应当很快会惊动守在外面的小宫女。 按理说,萧琅炎应该早就知道她跑了,为何,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追她? 难道,他不怕她真的逃跑,无从得知那半虎符的下落了? 突然! 「嗖」的一声破空利响,擦着傅云秋的脸,直直钉入她身后的土地。 这记冷箭,快的让傅云秋都没察觉到是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脸上触感冰冷,撕裂般的剧痛随即传来。 她伸手一抹,竟是血!她毁容了!她被箭矢伤了脸! 「不——!不!」傅云秋惊恐地抬起双眼,看见城墙上,一队精兵禁军,正拉满弓箭,对准了她的方向,那冰冷的箭头,仿佛泛着寒光。 傅云秋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声哭喊:「别杀我,我不是刺客,我是东和宫的女官,我是傅云秋!」 站在城墙上的陈衡,半个身子站在暗影交错处,他沉声吩咐:「皇上说了,要废了她一条腿,但又不能看出端倪,射准点。」 「是。」几名弓箭手精英点头,他们手中的弓箭,顿时对准了傅云秋的左腿一点。 傅云秋察觉到不对劲,急忙爬起来要跑,哪想到,从后射来一支寒箭,钉入她的腿窝。 「啊——!」寒冷的秋夜里,传来她惨烈的尖叫,「皇上!琅炎,琅炎救我!」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陈衡有些反感:「再射一箭,疼晕她,别让她乱喊,破坏皇上与贵妃娘娘的温情。」 傅云秋再次听到破空声,回过头来,那箭矢由一点黑,变成迎面的戾气。 一声短促的惨叫,划破布满星子的寒夜上空。 第216章 一家团聚 寒秋九月,遍地瑟瑟金黄,枯萎的落叶,被整齐地堆叠,扫去瑶光宫的角落,由宫人拿麻袋装起来。 坊间最近起了传言,沈贵妃是彩凤化身转世,跟真龙天子的皇上最当匹配,她所到的地方,都会有贵气氤氲横生。 所以,连瑶光宫金色的落叶都成了稀罕物,流落到坊间以后,被那些达官贵人争相购买,再拿到家里送到自己的女儿桌前,好似这样就能沾一沾沈贵妃的贵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此时,沈定珠站在窗前,看着洒扫太监悄悄打扫的时候,还不忘揣两三片落叶到怀里,并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四下看一圈。 「好荒唐,真的有人买落叶?」沈定珠脖颈间围着当初萧琅炎送她的那件白狐裘,娇丽动人的面孔,黛眉黑,朱唇赤,瞧着那小太监的动作,感到微微讶异地颦了颦眉。 沉碧在一旁偷笑说:「娘娘,皇上宠您,什么好的都像流水一样送进咱们宫里,常言道上行下效,宫里宫外不知多么羡慕您,快要将您捧成天上的仙子了,听春喜说,一片您宫中的落叶,就在外头能卖出五百两的价格呢!」 听见这话,沈定珠不见得有多么高兴,那张玉白绝美的面孔上,唯有一层淡淡平静的笑意。 她目光乌黑闪烁,盈盈有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喟嘆:「沈家刚出事的时候,本宫还是京城的笑柄。」 第一美人沦落为奴,多的是人看她的笑话,说什么的都有,笑她命贱,嘆她可怜,还有人期待看见她红颜薄命,也有人等着看她被碾落成泥。 「而今得了恩宠,他们却编出本宫是彩凤转世的传说,连一片顺应天地而落的叶子,竟都成了竞价之物。」沈定珠笑起来,那笑未达眼底,反而有自嘲的意味。 沉碧看她这个面色,想了想说:「娘娘,您苦尽甘来了。」 沈定珠没有说话,只转过身,坐回贵妃榻上,她垂眸,看着衣裙上繁华富丽的花纹,处处彰显着尊贵,还有帝王给予她的无双宠爱。 她有一阵的失神。 怪不得萧琅炎觉得,他给了天底下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而她还是那么不识趣,惹他生气。 可外面那些人哪里知道,在他们眼里价值连城的帝王宠爱,都换不来沈定珠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两辈子加在一起,都在为了给沈家平冤而努力。 就在这时,绣翠和春喜从外面笑盈盈地进来:「娘娘,您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徐寿已经领着沈家一行人到了殿门口。 「奴才参见娘娘,奉皇上之命,带娘娘的家人,来为您庆生。」 「娘亲!」一个圆卜隆冬的小身影,立刻从徐寿身后沖了进来,哒哒跑向沈定珠。 在沈定珠还没抱到她的时候,殿内所有宫人面色一变,齐齐围过来挡住了苏心澄。 「哎哟!好殿下,您可千万要小心,别把弟弟弄疼啦!」沉碧一把抱住胖乎乎的苏心澄,笑眯眯地说道。 「弟弟?!」苏心澄睁圆了大眼睛,连忙跑到沈定珠身边,将耳朵贴在母亲的腹部聆听。 突然! 她大吃一惊:「我听见弟弟叫了!他叫姐姐好。」 众人笑得合不拢嘴,沈定珠将女儿圈揽进温暖的怀中:「你这古灵精怪的小傢伙,娘亲才有孕两个月,你就能听见他喊你姐姐?」 苏心澄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我幻想的嘛,反正,他早晚得喊我的。」 说罢,她高兴地又跑出沈定珠的怀中:「太棒了!外祖,外祖母,我要做姐姐了,表哥,你听见了没有,我也有弟弟了。」 沈父年迈,在漠北又遭受不少磋磨,这会儿双腿颤颤巍巍的,被二哥沈游扶进来。 「草民叩拜贵妃娘娘。」他带头,沈家人齐齐向沈定珠下跪。 「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定珠急忙上前,扶起头髮花白的父母亲,没想到,沈父坚持,轻轻拨开她的手。 「娘娘,规矩不可废。」沈父充满智慧的沧桑目光,望着沈定珠,其中感慨万分。 如今父亲,也算是宫中外男,自然不能跟宫妃临近相处。 沈定珠眼眶红了:「沉碧,绣翠,快替本宫扶他们起来,赐座。」 一家人好不容易安定地坐下来,徐寿都藉故给萧琅炎復命而退下了,但沈父他们依旧规规矩矩的,就连沈定珠刚满六岁的外甥,也绷着小身子,一本正经,不敢多语。 这顿饭,吃的很是平静,唯有苏心澄,为着能见到沈定珠而高兴,一会给这个夹菜,一会又摸摸沈定珠的肚子,问弟弟饿不饿。 沈定珠看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她的父母,还有顾着规矩,坐的离她最远的大哥二哥。 她忽然将筷子放下,拍在桌上,旋即泪水涌出眼眶:「不吃了,早知你们是这样入宫来给我庆生的,我还不如不要这个恩典,爹娘如同陌生人,哥嫂也待我规矩本分,什么都好,就是全然不似一家人。」 说着,她泪珠顺着皎白明丽的面孔滚落,这下倒是把沉碧和绣翠都看着急了。 「娘娘,您身子才刚好几日,不能伤怀呀!」 沈母终于心疼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搂着沈定珠,让她在自己怀里哭,她怨责的话语紧接着而出:「怪你父亲!进宫之前,他再三叮嘱,要我们守规矩,瞧瞧,将我的定珠弄哭了。」 沈父沧桑的脸上十分无奈:「夫人,宫规森严,她如今是二品贵妃,你这么做会害了她,让别人说闲话。」 沈定珠哭声渐大,沈母更是心疼地无以復加,将她紧紧搂住,轻轻拍打后背,责怪的目光瞪着沈父。 「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哭了,皇上既然恩准咱们进宫,大规矩不出错就是了,再说了,那些人说咱家不好听的话还少吗?」 说罢,她低头,好声好气地安抚沈定珠:「好了,娘最乖的女儿,你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还要顾着肚子里的这个,你父亲其实也疼你,从知道要进宫那天开始,他就高兴地睡不着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沈定珠的哭声不见了,但依旧埋在母亲的怀里。 这时,一旁眨着大眼睛的苏心澄,终于看明白了,她用充满童真的语气对沈青山说:「你看吧,我娘亲多大了,也还是小孩呢,哭了也要自己娘哄!」 一句话,将沈定珠逗的破涕为笑,她抬起红彤彤的美眸,瞧了一眼自己生的小坏蛋。 苏心澄笑嘻嘻地展颜,笑出一个可爱的小梨涡。 一家人也因为这样的氛围,总算和乐热闹起来。 大哥沈澜剑眉笔挺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脑袋:「总算不用拘着了,以前带兵打仗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二哥沈游轻笑:「我擅治水,但小妹每次哭了,我却束手无策,只有母亲哄得好,她自小就如此。」 沈父长长的嘆口气:「是为父错了,不该太重规矩,忽略你的感受。」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是如此,沈定珠一个人哭了,全家手足无措地来哄。 几人说着话,热热闹闹地用膳,沈定珠高兴开怀,有时候一个恍惚,还以为回到了自己还是沈家小姐的那段时光。 用完膳后,她让春喜带着沈父还有大哥和二哥去欣赏她收集的字画。 随后,沈定珠坐在床榻边,将自己给孩子缝的小衣服,都从箱子里一样样拿出来,给沈母看。 「你手真巧,这绣的莲纹如意,栩栩如生。」沈母用布满茧子的手拂过,眼睛却渐渐地红了。 她想到,沈家没有覆灭之前,她的女儿沈定珠,是闺阁里娇养的小姐,不捨得让她累着一点,而现在,她的女红针黹竟做的这样好。 私底下学的时候,该是扎了多少次手指头? 沈定珠知道母亲想的什么,便伸出手去,轻轻握住沈母的手。 「娘,这是我自愿学的,还帮了我很多忙呢。」 「好,好,」沈母目光欣慰,「只是皇上现在宠你,倒是不用你自己再这么辛苦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碧惊讶的声音—— 「真的?!」 忽然,沉碧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急忙捂着嘴。 沈母已经好奇地透过窗子看出去,沈定珠便让沉碧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第217章 彩月之辉 沉碧和绣翠立在沈定珠面前,她们对视了一眼,沉碧用手碰了碰绣翠:「你说吧,你告诉娘娘。」 绣翠嘆了口气,她本来打算沈父沈母走了以后才说的。 「娘娘,刚刚奴婢得知,东和宫的傅云秋,好像断了一条腿,昨夜她被当成刺客,箭矢钉入膝盖,太医说,只能拖着腿走了。」 沈定珠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母亲,她家人还在,就让他们听见后宫的兇险,会让他们为她担心。 「你们下去,沉碧,再如此冒冒失失的,本宫就罚你了。」 沉碧挨了训,也知道自己做错了,面色惨白:「娘娘,奴婢知错了。」她俩灰熘熘地走了。 沈定珠正想宽慰沈母的心,没想到,沈母却回忆起从前,有些感慨地说:「这个傅家丫头,说起来,我与她母亲也算有点缘分。」 「缘分?」沈定珠疑惑。 沈母点点头:「她跟你就差半天的生辰,她是早上生的,你是夜里,你出生的时候,月边还有一圈七彩的光辉,所以后来有人说她命格贵不可言,娘就想笑,分明是我的定珠,带来的彩月祥兆。」 欢聚的时光匆匆流逝,临到傍晚,家人要出宫离去之前,沈父单独将沈定珠叫去窗边说话。 「定珠,你听为父一句劝,不要再执迷不悟,逼皇上彻查咱们家当年的冤情了。」 一句话,让沈定珠愣在原地,秋风从半敞的窗牖缝隙钻进来,吹化了她面上因高兴而升起的薄红。 「父亲,您怎么忽然说这个,是皇上让您来说服我的吗?」 沈父摇头,斑白的鬓髮,显得他充满疲态:「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下去了,折磨自己,也折磨皇上,咱们沈家如今能保全一条性命,在京城团聚,为父已经不奢求别的。」 沈定珠语气急促焦急起来:「为什么?您本就是清白的!倘若不平冤,沈家留给后世的,全都是骂名和诋毁,父亲您真的甘心吗?您做了一辈子的忠臣啊!」 「为父老了,折腾不动了,定珠,再查下去,会让朝野动盪不安,于社稷更不利,皇上是个会下狠心做事的帝王,你好好服侍他,他未来会是一个明君,咱们家的事,你且算了吧。」沈父重重嘆气。 沈定珠怔怔,水眸光泽晃了晃,她娇容黯淡:「为什么?清白对父亲来说不重要吗?」 「重要,」沈父说罢,看向她,沧桑的眼里满是心疼,「但是女儿,你在后宫的平稳安乐,比沈家的清白和为父的性命,要更重要。」 他说着,长嘆一声,望着天空那振翅远飞的秋雁,浑浊的眼不知透过那样苍黄的上天,在看着什么,或许瞧见了他意气风发的当年,也或许看到的是沈府抄家的那日。 天空一片秋意,带来情绪上的万籁俱寂,一阵风过,在每个人的心头都落了一片叶子。 「为父希望你知道进退,圣宠并不会永远牢固,你要为自己留退路,凡事折腾到极致,必定会招来灾祸,沈家当年盛极一时,而今大厦倾塌,满地狼藉,咱们是吃过苦的人,要学会长个记性和教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女儿啊,」沈父手背后,蹒跚地缓缓走远,留下一句长远的轻嘆,「别再执着了,学会放下过去,好好做贵妃吧,与帝王的相处之道,你要学的,还多得很啊……」 夜里。 盛大的烟火自宫中绽放,平地升起的灿烂犹如一张五光十色的网,将繁华富丽的皇宫尽数包围在一片绚烂之中,天地亮的犹如白昼。 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离皇城近的百姓们纷纷仰头看,人群驻足譁然,啧啧称美,大家很快便知道,今日是沈贵妃的生辰,皇上让人放了三百响的烟火,正在哄贵妃高兴。 明亮的瑶光宫大殿内,一个高大的身影揽着娇丽美人的肩膀,两人一同立在窗前,仰头望着绚烂多彩的夜空,被无数烟火点亮。 「你怎么一天都不开心?见到父母了,还有什么伤心事?」萧琅炎垂眸,见沈定珠白瓷般的绝丽面庞上,始终挂着清淡如云的笑。 她心不在焉。 沈定珠回过神,看向萧琅炎,展露了一丝笑颜,耳垂下的那两颗黄宝石坠子便摇摇晃晃,折射出璀璨美丽的光芒。 「臣妾只是在想从前的一个梦。」 「梦?」 「嗯,皇上不是知道吗,臣妾有很多预知梦,之前臣妾就梦到过一次,十八岁生辰的时候,皇上也给臣妾放了一束烟火,臣妾高兴地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萧琅炎眯起眼眸回忆,她的十八岁生辰,应当是在宫外过的。 他道:「这预知梦也有不准的时候。」 沈定珠笑了起来,美眸明晃晃的波光潋滟,其实,她说的是前世。 那会,萧琅炎也宠她,但没有现在这样的纵容,所以她极尽讨好,从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可皇上不知道,在抄家过后,臣妾害怕鞭炮和烟火的声音,因为会让臣妾想起,那天官兵来势汹汹,砸门咚咚的响声,但在那个梦里,臣妾还是忍着心里的害怕,跟皇上说很喜欢烟花,其实臣妾很害怕。」 萧琅炎望着她的薄眸,逐渐认真,于目光深处升起溺人的炙热,他伸展双臂,就轻而易举地将沈定珠抱在了怀里,也小心翼翼地,没有用力收紧。 「你不用害怕,朕向你保证,你的父母兄嫂,你的沈氏族人,朕都会予以厚待。」 沈定珠没有回答,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垂下的纤秾长睫,遮住两丸漆黑的眼珠。 她越沉默,萧琅炎便越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于是他有力的胳膊搂着她的肩和腰,微微低头,就吻在她充满清香的发间,萧琅炎那双薄眸黑的发亮,剑眉英挺,俊美如天神。 「别害怕,别担心,给朕一点时间,让你的心也等一等朕。」他喃喃,声线沙哑低沉。 与此同时。 远在京城中一处不起眼的窄巷里,两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一前一后,进了寂静深黑的院落。 刚进屋,年轻的男子就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充满少年气的笑容。 他透过窗子看了一眼绚烂的烟火:「啧,这晋朝的皇帝,真奢侈啊,为了一个贵妃,大肆疼爱,不顾朝臣非议,看来不像有脑子的,咱们这么谨慎,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另外一个男子剑眉星目,黑红劲装更显得身材高大,气质深沉沉稳。 他喝了一口茶水,才严厉道:「不可轻敌,晋帝萧琅炎玩弄权柄,在朝廷上只手遮天的时候,你还没断奶。」 少年恨恨地跺了一脚:「大哥!我年已十六,不过比他小几岁,等再过几年,看谁厉害。」 男子呵笑一声。 少年眼睛转了转,凑上前:「这次我们来晋朝,除了给父王办的事,还有便是要找小嫂嫂,大哥,你怕不怕她已经嫁为人妻了?」 男子面色冷冽,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吓得少年闭紧嘴巴。 「胡闹。」他冰冷的目光犹如藏着刀刃,凌厉至极。 少年灰熘熘地去整理行囊。 男子则重新拿起茶杯,转而看向窗外的烟火,眼瞳深邃,神情淡冷。 未婚妻的模样,其实他没有见过,只知道家人说,她出生那日,月亮周围,萦绕着彩辉。 第218章 对她的宠爱,到了极致 一眨眼,冬日来临,沈定珠怀有身孕三个月余了。 她彻底被萧琅炎娇养了起来,他为了她,推迟祭祖时间,惹得朝野非议,但很快就被他以强力的手段镇压了下去。 萧琅炎的体贴,愈发润物细无声一般,照顾着沈定珠。 她之前为了保胎,喝的那些药,全都效果勐烈,到底还是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好几次沈定珠夜里右臂微微充血,经脉不通,她睡的难受,等迷迷煳煳睁开眼的时候,就能看见萧琅炎捧着她的胳膊,就那样一直帮她举着,缓解她的痛楚。 他看她的眼神愈发深邃疼溺,沈定珠识趣地不再提为沈家平反的事,两人便感情恩爱要好,犹如一对少年夫妻。 有一次,萧琅炎餵她喝保胎药的时候,曾笑着说:「朕跟你打的赌还记不记得,明年,你恐怕要输给朕。」 他说这话时,薄眸熠熠有光,沈定珠抿着苦涩的药汁,顿了顿。 她在想,萧琅炎怎么还记得这个赌约,那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赢而已? 沈定珠不知道,朝廷上也多有动盪,几名科举中举的寒门学子,得以重用,杜老太傅亲自抬举,将他们安插在各个重要官职上,不动声色地钉入朝廷的几处命脉,惹来其余势力的不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许多弹劾杜老太傅的奏摺,如同雪花一样飞上萧琅炎的御桌,都被他暂且按了下来。 北梁国见晋朝与长琉国的战役胜利,于是送来许多珍奇异宝,用以表明他们的立场,更是安排使臣,准备于年节时候到来,向萧琅炎敬拜新年,暗示他们并没有支持长琉与晋朝作对。 那些北梁国送来的奇珍异宝,刚进了后宫,萧琅炎就先给沈定珠留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再分给崔德妃和张佟二位贵人。 崔德妃不知怎么病的越来越严重,沈定珠去看了她几次,发现她咳嗽得厉害。 崔德妃躺在榻上,面色虚弱地跟沈定珠道:「娘娘,臣妾的这个病,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了,既不要人命,却痊癒不了,像小火煎烤一样,慢慢熬着臣妾,死又死不掉,活又痛苦万分。」 说到此处,她哭的伤心至极,沈定珠安抚她:「本宫与皇上商量过了,等找到鬼医,让他进宫为你看病,你不要添心思。」 张佟两位贵人,见到沈定珠,只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伺候。 她们知道,沈贵妃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她凭一己之力,让原本有机会入宫的孙清雅,彻底与后位无缘。 所以,沈定珠养胎期间,愈发无趣,宫中唱戏的班子,都来了十几趟了。 偶尔澄澄被接进宫,但待不了多久,就得离开,按照钦天监为苏心澄测算的吉时,在明年开春,才能正式立册登入皇谱,迎入后宫。 除此以外,随着冬日到来,一片枯景,宫中愈发冷清。 快到腊月了,萧琅炎政务更为忙碌,他怕沈定珠闷得慌,于是,恩准宣王妃和康王妃入宫陪伴沈定珠说话解闷。 皇帝去世后,留下几个皇子,萧琅炎并未对这些手足下狠手,只是将他们以为先帝守孝十年的名义,困在京城里,派专人看守。 宣王为先皇后嫡出子,但由于他荒淫煳涂,萧琅炎特别留了他一条命,保留亲王封号,在京城中衣食无忧。 康王则是当初的七皇子,为人平庸,娶的王妃也是性格怯懦木讷的闺秀。 宣王妃对沈定珠来说,并不陌生,当初沈家还没覆灭时,沈定珠也有几个闺中好友,都是出身名门。 宣王原王妃死后,他续娶的这位王妃姜氏,便是当时沈定珠的好友之一,曾经沈定珠貌美,身边簇拥的闺秀,无一不是一边赞嘆她的美丽,一边私底下又挑剔她的娇纵。 等沈家出事以后,她们就如同鸟兽般散去,姜氏不仅再见到沈定珠装作不认识,且转而投向傅云秋那边,为了表示她与沈定珠断的干净,还带头编排沈定珠的流言蜚语。 自从萧琅炎登基,沈定珠成为贵妃,便很少再听到姜氏的消息了,只听说姜家没落,不少族人离开京城,谋求别的发展。 为招待她二人,沈定珠将宴会摆在宫中沁心湖边的二层楼台上。 宫人悬挂紫纱帐,冬日的淡白雾气,顺着湖面上缓缓飘荡,楼台四角摆着长鼎铜炉,烧着昂贵的红丝炭,熏得四四方方的台内,犹如暖春。 「参见贵妃娘娘。」宣王妃和康王妃被宫人领着上了台子。 沈定珠略扫一眼,便从穿着,瞧出两人的性子,康王妃穿着朴素,色泽暗沉简单,宣王妃姜氏还如同以往一样,昂着高高的头颅,衣饰华美,只是袖口露出来的衣襟稍显尺寸不合。 「坐吧,只咱们三个人,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束。」沈定珠含笑,貌美倾城。 姜氏暗中打量,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沈贵妃被皇上宠的太好了,得到宠爱滋润的女人,便是如她这样,满面红光,哪怕是孕中,也不减娇态,肤白滑腻,乌髮如云。 她穿着名贵的金紫缎,色泽鲜艷大气,唯有沈定珠这样的美艷,能压住这么夺人眼球的颜色。 姜氏于是挪开袖子,有意挺起自己的孕肚。 康王妃瞧见,惊讶:「宣王妃也有身孕了?」 她肚子圆润鼓鼓的,沈定珠便问:「几个月了?」 宣王妃抿唇,嘴角是压不住的得意,拢着鬓边的髮丝,佯装害羞:「四个多月了,其实要不是娘娘今日来请,王爷都不肯放我出门,生怕我磕着碰着,这孩子呀,他比我还紧张。」 看她满面娇羞甜蜜,沈定珠笑了笑,宣王妃便抬手,摸着云发间的一支东珠钗。 浑圆的东珠,色泽白紫,约有小拇指那么大,一看就是上品。 「之前,王爷得了东珠,就马上叫人打成簪子送给我,康王妃,你也早早有孕,就知自家男人的体贴了。」她有意炫耀,头朝康王妃的方向偏了偏,让康王妃看个清楚。 康王妃却捂唇惊讶:「呀,我说这东珠怎么这般眼熟,刚刚瞧见娘娘的手腕上,缠着两圈珍珠链子。」 宣王妃面色一僵,下意识朝沈定珠看来。 沈定珠还没来得及拉袖子,宣王妃已经看见了,那皓雪般的细腕上,果真缠绕着两圈东珠链子! 一颗颗东珠色泽瑞紫,比她的品质不知好到哪里去!而最重要的,是沈定珠的这串链子,只怕有二十来颗,这些都是北梁国赠来的珍宝之一。 宣王妃一下子想到,恐怕她头上这颗东珠,是宣王从皇上那得来的一个残次品! 原本有心炫耀她的幸福,这下当众没脸,宣王妃难堪起来,面色铁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康王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连忙找补:「……真羡慕宣王妃。」 沈定珠淡淡打圆场:「倒也没什么好羡慕的,皇上给宣王和康王都赏了三颗,你拿去做个手串,也足够漂亮。」 「三颗!?」宣王妃拔高声调,眼眸瞪圆。 第219章 走水 沈定珠端盏的动作诧异。 看宣王妃的这个反应,宣王只给了她一个? 想想也是,宣王荒淫,府中姬妾无数,恐怕另外两个就给了哪个美妾也说不定。 沈定珠放下花盏:「你不知道?」 宣王妃面色缓了缓,干笑:「知道,王爷一向疼我,不知这次又打算做成什么送过来了。」 康王妃赔笑两声,这事就暂且揭了过去。 几人没聊一会,那边沉碧瞧了一眼不远处,惊喜说:「娘娘,皇上来了。」 宫人撩开垂纱,只见萧琅炎带着一众宫人,向楼台这边走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华服男子。 宣王妃当即认出来,甜蜜地道:「王爷也进宫了,哎,我离开他视线一会,他就着急,真是让娘娘看笑话了。」 沈定珠笑了起来,满头华翠,娇容灿烂:「不会笑话,你真的幸福就好。」 宣王妃觉得她话里有话,还不等细思,那边萧琅炎已经带着宣王和康王上了楼台。 「在说什么,笑的这么开心?」萧琅炎高大的身影,直接走向沈定珠,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过来,摸了摸沈定珠的手,察觉她不冷,却还是将自己明黄龙袍大氅摘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康王妃和宣王妃站起来向萧琅炎请安,康王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坐在康王妃身边,有些寡言少语。 相反,宣王便有些讨好的意味:「皇上不放心贵妃娘娘,一定要臣等都跟着来瞧瞧,臣就说,她们一定相处得来。」 康王妃抬起头,看了宣王妃一眼,沈定珠也瞧出,宣王说完这句话,姜氏的脸便白了白。 她以为是宣王要来看她,没想到,是萧琅炎要来看沈定珠。 沈定珠笑眯眯地道:「康王妃和善,宣王妃健谈,挺好的,本宫确实聊的很开心。」 萧琅炎闻言,英俊成熟的面孔,也多了两分笑,让他看康王和宣王都顺眼了一点。 「那你们晚上留下用家宴吧。」 宣王大喜过望,萧琅炎对他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帝王心术难猜,宣王更是活得胆战心惊,终于有讨好萧琅炎的机会了。 康王则有些受宠若惊,忙说着:「不耽误皇上的政务才好。」 「家宴有什么好耽误的,朕再忙,也得陪贵妃吃饭。」萧琅炎笑了起来,俊眉星目,臂膀揽着娇俏的沈定珠,他身影高大,二人犹如一对璧人。 有萧琅炎在,其余人都拘谨的多,唯有沈定珠一向自在。 她半靠在他的怀里,萧琅炎让人将克州上贡的鲜果送过来。 当那盘火樱桃端上桌的时候,康王妃和宣王妃两人都多看了两眼。 「克州的火樱桃,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今日是第三日,正还新鲜,你们尝尝。」萧琅炎话虽如此,修长的手指拿了第一颗樱桃,却是餵到了沈定珠唇边。 沈定珠吃腻了,她轻轻摇头,侧首压低声音跟萧琅炎道:「不吃了,昨天岑太医刚说过,火樱桃为寒物,要臣妾少吃。」 萧琅炎听言微微皱眉,他知道沈定珠喜甜,克州送来的甜果,他马上派人全都送去瑶光宫,听到这里,他将那枚火樱桃放进自己唇中。 「朕吃。」他说着,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沈定珠隆起的小腹,无声的宠溺动作,仿佛在安抚里面的孩子,告诉他,是父皇疏忽了一般。 宣王已经拿了两颗品尝,感慨至极:「曾有商贾送我火樱桃美酒,尝过一口已是难忘,那滋味极甜极醉人,可惜数量稀少,听说每年克州向朝廷敬献十石火樱桃,运到京城能不损坏,味道还清甜的数量,不到一石。」 「能在皇上这儿品尝到火樱桃的滋味,真是臣的福分。」 康王没有宣王会说话,只是在品尝过后,轻轻点头:「多谢皇上赏赐。」 他将自己面前那碟,往康王妃面前推了推,夫妻俩都有些诚惶诚恐。 就在这时,陈衡领着一名青袍官员走到楼台下,沈定珠瞥了一眼,忽然怔住,她睁圆了美眸,打量着那人。 官员将近三十岁的年纪,却是她很熟悉的人,是前世助她离宫的孟大人,更是父亲曾经的门生。 萧琅炎站起身,对沈定珠道:「朕去安排一点事宜,一会就回来。」 说着,不顾宣王和康王还在场,自然而然地吻了一下沈定珠的发间,沈定珠看着他走下楼台,离得稍有些远,与那孟大人交代着什么。 耳边传来宣王低声议论的话语:「这个孟淮,祖坟上冒青烟了,能得杜老太傅提携,皇上又肯重用。」 康王接话:「他有才华,是状元。」 宣王妃品尝火樱桃后,含笑看向沈定珠:「要我说,都是娘娘的功劳,你们应该不知道,这位孟大人,曾经是沈老先生的门生,哪里是孟大人祖坟冒烟,而是娘娘提携。」 一句话,让宣王和康王都沉默下来,宣王不知其中内情,但姜氏从前是沈定珠的闺中好友,去过几次沈府,都能看见孟淮随同沈相出入门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宣王暗中瞪了姜氏一眼,责怪她这话说得不是时候。 沈定珠红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皇上用人唯贤,孟大人自有他的长处,要是宣王妃心中有异议,等会皇上回来,你再好好问问皇上就是了。」 宣王妃面色一僵,眼神慌乱起来:「娘娘说笑了……」 就在这时,沈定珠闻到一股焦煳的气味,还不等她四处找寻是哪儿传来的,就听到沉碧尖叫一声:「宣王妃,您袖子着了!」 宣王妃低头一瞧,果然如此!她立刻花容失色,大声尖叫,直接站起来,急唿着:「水!快浇水!」 她离沈定珠的距离最近,因慌乱疯狂甩动袖子的模样,吓坏了沉碧等一干宫人,她们连忙护在沈定珠附近,而其余几名宫人则上前去拉住宣王妃。 「宣王妃您别动,奴才们帮您扑灭!」 没想到,宣王妃吓得不知所措,胳膊上已经感到灼热滚烫:「烫着我了,哎哟!水呢,拿水来啊!」 沈定珠盈盈黑眸瞧着,宣王妃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材质,那火窜得极快,且伴随着她来回挣扎的动作,竟然不小心又燎着了一旁垂挂的纱幔! 火势一下子大作,宫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沉碧第一时间扶起沈定珠:「娘娘,快先下楼台!」 沈定珠刚要走向下楼梯的台阶方向,就被倒在地上的宣王妃挡住了去路,像一团会移动的大火,沈定珠连忙后退避让。 众宫女惊唿,发出尖叫声。 「好烫!烫死我了!救命啊!」宣王妃疼得倒地打滚,她的丫鬟竟都不能帮她将衣服脱下来,眼瞧着火势越来越大,她身上的衣服总算脱下来了! 她却没有力气再起来,捂着被烧的脱皮的胳膊,在地上呻吟哀嚎。 宣王急急忙忙跑过去,嫌她碍事,将她一脚踢去旁边。 「贱人!别挡道!」他慌不择路地顺着楼梯跑了下去,一路逃命,竟没有回头再看宣王妃一眼。 狂奔下去的宣王,与急忙赶回来的萧琅炎擦肩而过。 宣王连忙拽住萧琅炎:「皇上!上头被大火包围了,去不得!」 「滚开!」萧琅炎甩开他的手掌,不顾身后徐寿等宫人的急促唿唤,飞快地上了楼梯。 楼台已被浓烟包围,火势摇摇窜天,将木制的楼台烧得噼啪作响。 「沈定珠?你在哪儿!」 「咳……皇上,皇上……」某个方向,传来了沈定珠的声音。 萧琅炎连忙大步走去,瞧见沈定珠扶着栏杆,沉碧撑着她,主僕俩艰难地往前挪动。 他走过去,连忙打横抱起沈定珠,转而就要往下走,忽然,旁边燃烧的垂纱被风吹拂,扬起的火星子,急促地燎过他的薄眸。 沈定珠只感到萧琅炎搂着她的臂膀,肌肉骤然一紧,随后,他便抱着她,踉跄找到楼梯,赶忙逃离楼台。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幸好孟淮反应及时,萧琅炎去救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让禁军从湖内取水,不一会,扑灭大火。 康王和康王妃互相抱着,瑟缩在角落里,康王妃已经昏厥过去,大火燃起的时候,两人明明离楼梯口最近,可看见沈定珠没走,竟不敢先她一步逃跑。 宣王妃被抬下来的时候,唿吸微弱,萧琅炎安排太医为她诊治,对宣王大怒不已,惩罚他受鞭刑二十道,关键时刻,他竟只想着自己逃跑! 萧琅炎担心沈定珠的身子,便来不及再安排别的琐事,先将她带回瑶光宫,请来岑太医为她看诊。 进了殿内,他将沈定珠安置在榻上,然而,萧琅炎一抬头的时候,沈定珠绝美的容颜顿时失了一半血色。 「皇上,您的眼睛……」 第220章 共浴龙池 萧琅炎轮廓狭俊的左眼,此时正布满血丝,与右眼比起来,看起来甚是骇人。 他抬手触碰眼角,感到钻心疼痛,但面上却嗤了一声笑,他拉着沈定珠的手:「朕若是瞎了一只眼,贵妃你还要不要朕?」 沈定珠没回答,气恼的俏眸升起泪花,气盈盈地盯着他,萧琅炎逗弄她的心思顿时没了,他伸手揩去她脸上的黑灰。 「没那么严重,怎么又掉眼泪?是水做的么?」 就在这时,岑太医来了,沈定珠连忙拽开萧琅炎的手:「岑太医,你先给皇上看眼睛,方才火场里,皇上的左眼怕是让火燎伤了。」 岑太医正在请安,闻言抬起头来,急忙走到萧琅炎身前:「皇上,容臣给您看看眼睛。」 「先给贵妃把脉,看看她和孩子有没有受惊。」萧琅炎霸道独断,冷声下令,让岑太医顿时感到两难。 沈定珠气不过,但知道萧琅炎吃软不吃硬,于是玉指轻轻握着他的手掌,一张俏丽娇美的小脸,早已蹭上火灰,那双黑眸却显得更加水润动人。 「皇上,先看眼睛吧,不然臣妾放心不下,孩子也好不了。」 听言,萧琅炎终于同意了,岑太医检查了片刻,嘆气说:「皇上,您的双眼实该好好护着了。」 他压低声音,殿内也没有外人:「原本旧疾康復不久,很有可能再復发,最近左眼可能视线模煳,臣给您开一副药方,早晚热敷。」 萧琅炎拧了拧眉:「早晚?麻烦。」 岑太医开药的动作顿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劝说皇上。皇上什么都好,就是不在意自己的龙体安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沈定珠主动开口:「岑太医,你只管开药,本宫会监督皇上。」 萧琅炎闻言,原本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展,他没说话,竟像是默许了此事。 等岑太医简单为萧琅炎清理了眼睛上的伤势以后,又给沈定珠把脉,万幸的是,沈定珠脉象平稳,也没有受伤。 这都是因为,萧琅炎来得及时,沈定珠心中还来不及害怕,就被他救了出去。 岑太医走后,沉碧和绣翠进来,瞧见沈定珠浑身漆黑,裙摆都有烧焦的痕迹,美人鬓髮微乱,竟显出淡淡的悽美。 萧琅炎叫来徐寿,传令道:「去开龙池,朕与贵妃同浴。」 徐寿称是,连忙去照办。 所谓龙池,乃是建在皇帝寝宫干元殿后面的一处专供沐浴的汤池大殿。 沈定珠是头一个能去那儿沐浴的妃子。 她有些惊诧,转过沾着黑灰的小脸,怔怔地问:「臣妾跟皇上……同浴?」 沈定珠的耳垂烧红起来,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低下头声音嗡嗡:「臣妾现在身子不方便,岑太医说有孕三个月时也要注意……」 萧琅炎薄眸赤红,神情淡然,闻言挑起锐黑的剑眉:「你想到哪里去了?朕眼睛要敷药,你浑身火灰,也需要沐浴,不妨一起而已。」 沈定珠气息一窒,羞恼地眨了两下眼睛,看着萧琅炎一本正经的面色,她竟觉得自己心思难得龌龊。 于是,干脆闭上嘴,不再多言。 龙池宽阔庞大,四角有瑞兽吐着徐徐流水白雾,殿内蒸腾出温热的水汽,四角大窗紧闭,外间栽种着一片风骨傲然的竹林。 萧琅炎在干元殿先给眼睛上药,一会他再进来,沈定珠先他一步,走入龙池,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一扇飞龙遨游四海的屏风后,美人在宫女的帮助下,褪去被火燎脏的外袍,卸去钗环,黑髮垂落。 沈定珠只穿着一件系带白底粉芙蓉小衣,便迈着玉足,顺着台阶走入龙池。 温暖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宫女们拿着她的衣服,安静地告退离去,任由沈定珠惬意盎然地享受这难得的舒适。 她捧起带有花瓣的温水,将脸上的黑渍洗净,乌云发微微打湿,裹在肩上,更显得水波起伏,桃乳荡荡。 沈定珠靠在龙池边,环顾四周,想起前世。 她最为专宠,曾连续一个月被萧琅炎点寝,但他从不曾允许她留在龙池沐浴,哪怕浑身被他弄得狼藉时,她也是回瑶光宫后才清洗。 有一次她撒娇讨要入龙池的资格,萧琅炎却掐着她的腰,笑的漫不经心:「能入池的人,只有皇后。」 话虽如此,但有一回干元殿里闯入刺客,彼时萧琅炎还在御书房,等待侍寝的沈定珠与刺客打了个照面,她吓得慌不择路,跑入龙池殿中,一下子掉入水里。 差点被刺客按着头溺毙。 后来萧琅炎提着剑,杀气腾腾地制服了刺客,将她从池子里捞出来时,奄奄一息的沈定珠,刚开口便想赔罪,称自己不该入龙池。 没想到,萧琅炎抓着她的那只手,却在微微发抖。 依稀只记得,他冰冷的薄眸深邃浩瀚,犹如漆黑的汪洋,看着她,说了一句沈定珠意想不到的话: 「你活着,才重要。」 她正沉浸在思绪里,却忽然被一阵稳重的脚步声给收回了神。 沈定珠抬眸看去,只见萧琅炎高大的身躯,绕过屏风,朝龙池的方向走来。 他薄眸前围着几圈薄纱,能明显看出来敷着药膏。 高大伟岸的身躯,赤着坚实的上身,劲瘦流畅的腰线下,被松垮的白丝裤遮挡。 萧琅炎走到池边,微微拧眉:「沈定珠,朕现在看不见。」 言下之意,是要她走过去扶他下来。 沈定珠犹豫了一下,虽有些羞赧,但想到他们早已坦诚相见,何况,萧琅炎眼前有纱,约莫确实什么也看不清楚。 「臣妾这就来。」她起身,朝他走去。 水波摇晃,美人肌肤雪白,被温热的水雾蒸腾出淡淡的粉红,巴掌大的小脸,精緻的眉眼绝艷倾城。 纤细白嫩的脖子上,那根系挂的小衣绳子,仿佛随时都会散开,胸前的粉芙蓉香艷得像是绽放着幽幽暗香。 她伸出纤细的指尖,拉住萧琅炎的手,将他一步步带入池水中,沈定珠自己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多么像一个真正勾魂摄魄的妖精。 入水后,萧琅炎反而握紧她的手,沈定珠本想与他一起坐在水下的池沿上。 没想到,萧琅炎大掌扶着她的腰,轻轻一拽,她便落进他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沈定珠娇唿一声,急忙搂住他的脖子。 不知是水温的缘故,还是她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滚烫,小巧浑圆的耳垂通红。 他们将近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如此亲密相处了。 往常萧琅炎顾念着沈定珠心中有气,不愿惹她动怒,故而就寝的时候,也只是简单地搂着。 这会儿紧紧相贴,沈定珠有些不自在:「臣妾去拿巾子和皂角来?」 她想走,萧琅炎火热有力的胳膊,却禁锢着她的腰。 他露出来的鼻樑笔挺,侧颜轮廓鲜明,俊美无双。 只见那薄唇扯出一抹嗤笑:「你当朕真的禽兽不如?朕不会不顾你眼下的身子纵慾,且放心地坐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沈定珠眨了眨纤秾的睫,咕哝一声:「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但,她到底老老实实地靠在他胸膛上了。 萧琅炎单手撩拨她的长髮,过了一会,沈定珠才察觉出来,原来,他在凭着感觉,给她搓洗乌髮。 「臣妾自己来。」 「别动。」他霸道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随后,轻轻地继续折腾她的头髮。 忽然,沈定珠察觉到萧琅炎摸到了什么,他好看的剑眉皱起。 「真的烧焦了一段。」 第221章 朕已经不满足只得到你的人 他将湿漉漉的干焦发尾举给沈定珠看,她一瞧,果不其然,发尾的位置有一小撮烧得发硬。 沈定珠垂着湿濡的长睫,面色红润有光,不以为意地道:「一会出去让沉碧帮臣妾剪了。」 萧琅炎沉息不语。 他一贯娇养沈定珠,她身上有哪一处,他不是好好地养着?宣王妃一时失手,竟害的她焦了一段头髮。 萧琅炎声音冰冷低沉,透着寒凉:「朕就知道,宣王那个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他的王妃亦是如此,不中用,早知如此,便不叫她们入宫陪你解闷。」 沈定珠想到宣王妃有意炫耀那根本不存在的宠爱,忍不住嘆了口气。 「宣王妃袖子着火,是因为她穿了不合身的衣裳,臣妾看,宣王对她未必上心。」 萧琅炎嗤笑一声:「宣王府中姬妾三十余人,她算得上什么?」 沈定珠知道宣王荒淫,且马上会因为色之一字,丢了性命,可她没有想到,宣王府中姬妾竟然比萧琅炎的后妃还多! 想到这里,沈定珠认真地算了算,萧琅炎的妃子加上她,居然只有四人。 这么久过去,朝中大臣必然早就建议他册妃充盈后宫了,但他是不是都没有听取这样的意见? 她抬起盈盈水眸,瞧着他俊冷的面孔。 萧琅炎天生一双锐利的薄眸,这会儿被薄纱遮住,便让浑身的气息也跟着温冷几分,不像帝王,倒像是一位清冷如玉的郎君。 沈定珠忍不住想起,刚刚她宽衣时,一位宫女艷羡讨好地说: 「娘娘不仅福大命大,而且皇上把您真是疼在心尖里,刚刚楼台着火,奴婢们都看见了,宣王急匆匆地扔下王妃逃命,皇上龙体尊贵,还不顾危险,直闯火场救娘娘,哎,宣王妃和娘娘都有孕了,但谁得宠爱,高下立见,做女人做到娘娘这份上,真是旁人三辈子都赶不上的好福气,咱们皇上对娘娘,可真没得挑剔的好!」 她微微走神,萧琅炎说话,她也没有听见,他不满的大掌向下,捏住臀肉,明明没有使劲,沈定珠却娇气地吃痛一声,回过神来,露出小猫一样微微恼怒的神色。 「皇上!」她去水下抓他的大掌。 萧琅炎顺势重新搂回她腰间,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薄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轻笑。 「你先走神,还怪朕不老实?」 沈定珠舔了一下唇,知道他霸道,不敢勾着他起别的心思,就主动转移话题:「今天见到康王和康王妃,虽然他们夫妻俩少言寡语,但臣妾觉得,他们二人倒是真心相爱。」 「何以见得?」萧琅炎挑眉。 水珠顺着沈定珠娇丽的眉骨滑落,她声音温软动听,压低调子时,酥到骨子里。 「火被扑灭时,臣妾看见他紧紧地护着康王妃,大火若是烧过来,必然是他先遭殃,这般想着她,难道不是相爱吗?」 萧琅炎却一声嗤笑:「真的相爱,就不会因为畏惧朕而留下来,哪怕自己不跑,也要让自己的女人先离开危险的地方,否则,不过是懦弱而已。」 沈定珠噘唇,乌黑水灵的丽眸,泛着潋滟波光:「康王本就是小心木讷的性格,能做到这样,恐怕已是最好了呢。」 萧琅炎皱起剑眉,伸手捏住她的下颌:「你再说他一句好话,朕就不高兴了。」 他指腹摩挲她柔软的丰唇,剑眉皱起来也显得俊朗,萧琅炎的动作带着淡淡的怒,沈定珠在他身边,怎么总去羡慕别人的好? 他不够好?他为她做的不够多? 沈定珠坐得有些不舒服,就换了个姿势,攀附在他的肩上,将浑身的重量,压在萧琅炎那儿。 「皇上自然是最好的,」她不得不承认,「皇上冲进火海救臣妾,是皇上能做到的最好的。」 萧琅炎闻言,拢紧的剑眉缓缓舒展,他仿佛察觉到沈定珠不舒服,于是强势地搂着她的腰,换了个姿势。 「呀!」沈定珠反应过来,惊唿一声,貌美无瑕的面孔,升起一簇簇彤云。 现在她背靠着萧琅炎,双腿架敞,坐在他的腿上。 倒是没有方才的姿势难受了,可她到底觉得过分亲密,指尖推搡禁锢在她腰间的胳膊:「皇上,臣妾洗好了。」 她想跑,他却不让,按着她在自己的怀里。 萧琅炎身形高大,哪怕坐着,都完全能将沈定珠娇小的身子笼在自己怀中。 「朕当然要对你好,」他忽然在她耳边,厮磨低语,「朕不满足于只得到你的人,朕还要这个。」 他的手,忽然从下往上,点在她的心口。 沈定珠一怔,缓缓回眸,朝他看去,她看不见萧琅炎的眼神,却觉得他浑身炙热滚烫,喷出来的薄息,也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量,仿佛要拽着她的心海下沉,与他交融相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萧琅炎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水摇潋泽,两人紧紧相依,她没有抗拒他的动作,便感觉到他欢愉地抿起薄唇,低沉一笑。 「朕想要你里里外外的真心,朕配得上,也给得起你要的。」他修长的手指一拽,沈定珠脖颈后脆弱的繫绳,便悄然掉落,唯一的小衣随着水面,飘飘荡荡地远走。 沈定珠早已忘记护着自己的身躯,她只攥着萧琅炎的手,反问一句:「臣妾倘若做不到,皇上还会这样疼臣妾吗?」 萧琅炎的气息一下子沉冽下来,伴随着磁性霸道的声音:「朕要你做到,朕会努力。」 听到这里,沈定珠竟然忍不住笑了,那粉红的唇间,溢出轻媚的笑意。 萧琅炎到底中了什么执念?一定要她爱他不可?他什么都有了,江山和一切。 爱不爱的,对一位帝王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何况,分明是她要努力的事,他却说他会努力做好,等她爱上。 这一刻,沈定珠心中竟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她转而拉开萧琅炎不老实的大掌,坐在他腿间,两只纤细仿佛无骨的小手,捧着他的下颌。 「臣妾现在,至少能给皇上一记真吻。」 她轻如蝶翼振翅缓落的亲吻,落在他薄唇上,竟像是烙印在他心头一样,萧琅炎顿时浑身肌肉紧绷,旋即将她搂入怀中,恨不能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中一般,可又顾忌她腹中的孩子,故而先是一紧,再又缓缓松开。 他眼前的薄纱早已湿了,隔着模煳的纱,他看见的,是沈定珠乌云黑髮,白皙肌理,和朱红的唇。 摇晃的光影,她的身段与声音,一颦一笑,仿佛都会摄他心魄。 自从母妃去世,再无人真心待他,萧琅炎竟希望,沈定珠会是第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 两人相拥,耳鬓厮磨,悄声聊着或近或远的闲事,那摇晃的水波泛着柔波,将一堆花瓣推散,遂又聚在一起。 楼台失火之后不久,沈定珠听说,宣王妃被抬回家第三日就小产了,宣王说她没用,宣王妃抑郁成疾,不久便吊死在房中。 萧琅炎重罚宣王,厚赏康王,因此,宣王私底下,还责怪是宣王妃害他倒霉。 而萧琅炎跟沈定珠的感情,好似又回到了最初,两人不提彼此心中最介意的事,就恩爱如故,然而,沈定珠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太平。 她该面对的问题,是逃不掉的。 …… 沈定珠有孕四个月多的时候,恰好过年节,大年除夕夜,鞭炮声响彻京城。 夜里,沈定珠将压碎的红封发给宫人们。 沉碧和绣翠还有春喜,都乐不可支。 沉碧道:「宋嬷嬷还在养伤,让奴婢带话给娘娘,她明日就来给您磕头!她的那份,奴婢先替她收下了。」 沈定珠笑盈盈的,穿着玫红色的宽大罗裙,脖颈间围着火红的狐狸毛,更显得她巴掌大的脸蛋绝色明艷。 怀有身孕以后,不仅没有使她美丽减退,反而为她增添了万种妩媚,被萧琅炎用心照顾,如今美的像是拢着一团光晕,动人水灵。 「你呀你,可以替她收着,别偷偷藏着,否则,到时候本宫替宋嬷嬷罚你。」 「娘娘!」沉碧跺脚,「奴婢是那样的人嘛?」 瑶光宫内和喜欢闹,沈定珠熬不了夜,她巳时就困,于是就让春喜他们各自去守岁。 想必等会萧琅炎在前朝宴请完群臣,也会回来她这儿,于是,沈定珠给他留了两颗夜明珠的光。 今夜除了群臣,还有北梁和各属国的使臣,萧琅炎免不了饮酒,沈定珠睡下之前,吩咐绣翠:「给皇上备一碗醒酒汤,好好温着。」 旋即她刚躺下,月白压低的声音就从外头传来,似有些焦急,沈定珠睁开美眸,对外道:「月白,你进来说,出什么事了?」 「娘娘……不好了。」月白进来后,便跪在地上。 第222章 旧事重提,沈家罪名 沉碧从外头追进来,跺着脚训斥:「月白,好好的过年,你别说晦气话,什么不好了,无非是北梁人想挑拨娘娘与皇上之间的信任罢了!你好好说。」 沈定珠听到北梁两个字,眉心突突地一跳,她披着被子坐在床榻边,小脚落在精细的绣履上,皱着一双不点而翠的黛眉。 「北梁?今日他们的使臣在前朝与皇上夜宴,还敢造次?」 月白跪在地上,语气焦急地道:「原本觥筹交错,并无什么,只是那北梁使臣满化,喝醉后竟然胡乱说话,他说……说十年前,他们北梁长胜王的二公子来晋朝游玩,却不幸受伤,被沈老先生所救。」 沈定珠睁圆了美眸:「什么?!」 月白:「大家都是一惊,那满化又说,他们二公子虽然隐姓埋名,也不曾告知沈老先生自己的身份,但他回到北梁以后,一直想要亲自致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且,还在沈府留下了自己的一枚翎羽信物,满化说,这位二公子请他带话沈老先生,倘若有朝一日老先生需要帮助,他即便在北梁,也愿不辞辛劳,鼎力相助。」 沈定珠还没说话,沉碧已经气急了:「岂有此理!今夜文武百官大臣都在场,连附属国的使者也在,当着三百来号人的面,他敢这么说,不就是想将通敌叛国的脏水,再往我们老爷身上泼!」 月白颤颤,低下头:「皇上也动了大怒,让人斩杀来使,大臣们都在劝,可皇上龙霆震怒,徐寿公公就差人来找奴婢,让奴婢来寻娘娘,倘若有什么翎羽信物,尽快让沈老先生拿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沈定珠豁然站起身,俏丽妩媚的芙蓉面上,满是愠怒,她红唇冷冷:「沈家当年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先皇下令抄家责问,家里不值钱的土壤都让禁军翻了六遍,虫蚁都无处躲藏,何况所谓的翎羽罪证!」 真要有的话,当年早就被找出来了,何至于现在才提?分明是北梁刻意闹事。 沉碧脸色苍白,想起当年突如其来的抄家噩梦:「娘娘,那咱们怎么办?让月白怎么跟皇上说?不如,还是顺着皇上的意,直接杀了北梁使臣!」 「不能。」沈定珠果断否决。 她晶润湛黑的美眸闭了闭,心思飞转。 北梁恐怕是想对晋朝开战,毕竟晋朝刚刚结束与长琉国的战役,正是需要整兵休养的时候,而北梁此时若要发难,跟长琉国前后夹击,必定能撕掉晋朝一块肉来。 所以,北梁要当众挑衅萧琅炎的权威,用当年沈家的事,来引起他的不满,最后,使者亡故,北梁便有正当理由发兵晋朝。 萧琅炎刚刚登基不久,朝堂不安稳,实在是内忧外患,何况这件事牵扯沈家,沈定珠不能不管,否则,还不知朝堂上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月白抬起头,有些惶恐:「那么娘娘,十年前,沈家到底有没有救下那所谓的北梁长胜王的二公子?」 沈定珠沉眸回忆。 十年前,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每天活的非常自我,别说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就是身边的丫鬟少了一个,她都不会在意。 不过…… 沈定珠想起来,有一天她在家里办花宴,邀请了一众闺秀来参加,期间她独自去后花园寻母亲的时候,误入一个被垂花掩映的偏僻院落。 从院子门口经过时,好奇地朝里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个小公子穿着白衣,立在廊下伸手接花雨,两人匆匆对视一眼,沈定珠便没当回事,转而离去。 毕竟,那会沈家乃高门贵胄,沈相养了不少门客,沈定珠作为沈相的掌上明珠,从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所以,她才没有探究对方的身份。 看见沈定珠变幻莫测的表情,月白心中瞭然:「娘娘,这下可百口莫辩了!」 黑的白的,还不是北梁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月白有些戚戚焉。 沈定珠回过神,转而瞧了月白一眼,她果断走到雕花铜镜前:「沉碧,梳妆!」 沉碧心下一跳,连忙照做,月白也惊讶道:「娘娘竟是想自己去质问?」 沈定珠望着铜镜中,她那张姣好绝丽的容颜:「二公子到底有没有出现过,已经不重要了,那些人的盘算,从来都是借着沈家将皇上拉入掌控中,而本宫必须得去。」 不一会,一顶紫云缂丝小轿,被抬着停在了办宴的邀远殿之前。 殿内。 萧琅炎大发雷霆,已经让禁军捆了北梁来的使臣满化。 「晋帝!您好大的威风,下官携带邦交旗而来,北梁与晋朝已经邦交数十年,您今日斩杀下官,等同于撕毁旗帜,视两国和平为泡影,下官的陛下倘若知道,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满化喝了酒,被禁军死死按在地上,还一直抬着头咆哮,圆盘似的脸,红的发紫,青筋毕露。 萧琅炎嗤笑,身穿金红龙袍的他,高坐龙椅,显得傲然睥睨,英俊眉眼,噙着蔑然与冷厉。 「朕杀的,是妄图挑拨两国和平的歹人,使臣出言不逊,朕忍你作何?北梁帝更应谢朕,为他手刃佞臣,拖下去处决!」 满化面色怒红,不甘的怒吼,他身旁的一个圆桌,坐满了北梁来的人,这会儿一个瘦高个官吏站起身,为满化的副使。 他也忍不住皱着眉说:「晋帝,满大人说的话虽不合时宜,但却是实话,我们也绝无挑拨之意,不过是知道沈氏族女如今为您贵妃,想要讨好一二罢了,您若是不喜,自可训斥,但斩杀来使,实在有违两国谈和初衷。」 「何况,您何必畏惧这一言两语?莫非,是沈贵妃心虚,不敢旧事重提,所以,皇上,您也怕?」 萧琅炎拧眉,漆黑的薄眸中,燃起深邃的烈火。 还不等他发话,赫赫威名的沈寒山沈将军就带头拍案而起:「放肆!以莫须有的往事,当堂挑衅我朝陛下,还污衊贵妃娘娘,果真小人行径,恶劣至极!」 紧接着,与他同桌的那些晋朝威名远扬的武将,接二连三地站起来,他们代表着晋朝的强盛兵力,而有眼色的大臣,则敏锐地察觉,皇上竟不知觉中,将所有兵权收回了自己手中。 两边人马怒目相视,谈崩的局面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外头的太监高唿—— 「贵妃娘娘驾到。」 殿内的滋闹的声音,哗啦一下静了下来。 高门被太监推开,外间狂风捲入,携带着一缕沁人心脾的暗香,众人还没看清传说中第一美人的面貌,就先瞧见她那风中略略飞扬的髮丝。 柔如绸缎,黑似粼粼。 众人已是暗暗称赞,再瞧见那张如画般精緻的眉眼,陡然哑声,场面寂寂,唯有眼中的惊艷。 方才叫嚣的北梁使臣,也纷纷怔在原地,与旁人不同的是,他们看清沈定珠的面容后,竟多了一丝莫名的惊诧。 第223章 她的心,也该软了 沈定珠穿着鎏金祥云如意紫罗裙,乌云髻高绾,白皙的脖颈透着粉嫩,黛眉水瞳,粉白的肌肤,与那朱红色的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她被萧琅炎灌溉娇养,身段窈窕,端庄中却藏匿一丝妩媚,那华服之下的娇躯,不因怀孕而显得笨重,反而透着樱桃似的水灵。 不少大臣见过沈定珠几面,可如今再见,依旧会被她的美貌所惊艷,附属国的使臣们也终于明白,为何晋帝后宫寥寥无几,独宠沈贵妃一人。 实在是,美得令人难以忘怀,宁愿醉生梦死在她的芙蓉胭脂里。 她的美,就像是一把温柔的刀子,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恃美行兇般,强势地切断了所有的矛盾。 萧琅炎望见她,脸上的怒容有所收敛,英俊的眉宇中,已然有了淡淡宠溺。 「你怎么来了?」他问。 沈定珠福身,声音温柔:「听说沈家冤名再被人提及,为证清白,臣妾只能来叨扰皇上的雅宴了。」 「还请皇上给臣妾片刻的时间,有几句话,方想问一问这位北梁来使。」 萧琅炎颔首,眸色深深:「好。」 沈定珠转而看向满化,那样皮肤娇白的美人,如一捧雪光般的泓目瞧来,满化这五大三粗的男子,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反而低下了头。 「使臣说沈家救过贵国长胜王的二公子,敢问二公子是具体,何年何月何时,来的沈家?」 满化一顿,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十年前的夏天,具体哪日,已然记不清了,贵妃娘娘,这重要吗?」 沈定珠笑了,芳华万千,引得年轻的朝臣纷纷侧目凝望,萧琅炎的脸色便比方才还要黑沉几分。 「你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说出这种耐人寻味的话,来引得旁人对沈家的罪行猜忌纷纷,本宫作为沈氏女,你说重不重要?」 满化正要开口,沈定珠却逼近一步:「你说那位二公子是十年前的夏天来的,你确定吗?」 这话,让满化一怔,他竟有了片刻的迟疑。 沈定珠声音幽幽:「倘若这位二公子,当初真的被本宫父亲所救,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特地托你带来口信,想必,不会记错时间吧?所以,满使节,本宫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是夏天吗?」 满化暗自皱眉,心道不好:「下官可能记错了时间,但二公子被沈老先生相救的事,却是真的。」 沈定珠巧笑出声,美眸有些嘲弄,垂着纤秾的睫毛,冷淡地看着满化:「你随便编个时间,就可以说本宫的父亲救过什么二公子,那本宫是不是还可以编个事件,冤枉你来晋之前,被人授意,故意说出今夜这番话来栽赃本宫,羞辱皇上,企图挑起北梁与晋朝的战争?」 满化豁然抬头,心绪慌乱起来:「下官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如你嘴里那样,时辰都可以记错,别人又怎么知道,本宫有没有胡说呢?」沈定珠说罢,转而不再看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萧琅炎走去。 堂皇富丽、灯火通明的大殿内,貌美的贵妃,走向对她万般纵容的帝王。 她踏上两级白玉阶,忽然回眸,手中竟已多了一把剪子。 萧琅炎瞳孔紧缩,豁然站起身:「沈定珠!你想干什么?」 沈定珠却转而望着阶下,黑压压的一群臣子与外使。 这其中,有多少包藏祸心的诡谲,她已不想去仔细分辨。 而是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掷地有声地道:「五年前,沈家倾颓,被先帝一旨诏书定为通敌叛国罪,至今先帝驾崩三年,可先帝到死也不曾明说,沈家倘若真的通敌,又通的是哪国哪朝!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当年禁军搜罗沈家上下,不仅连所谓的赃物都没找到,甚至没有关于背叛谋反的只言片语,找到的,只有我父亲为官近五十载的奏章和卷书!」 满殿沉寂,望着娇小的身影,仿佛披着最耀眼的光。 沈定珠想起当年,眼中无泪,若是从前,她会红了眼眶,可现在,她心中底气具足,坚强无畏。 「皇权下,沈家倾颓……时至今日,北梁来的使臣,依旧带着充满恶意的挑衅与怀疑,编造出莫须有的北梁信物,就想让本宫的父亲和本宫背后的沈家,陷入更深的泥沼中!」 说着,她豁然揪起一段发尾,将剪刀横在其上,众臣惊唿,萧琅炎更近一步,他冷声呵斥:「别动!」 沈定珠却目光坚决:「本宫愿当着众臣与各国来使的面,向皇上承诺立誓,倘若沈家当初通敌叛国、背叛晋朝,就让臣妾如这段发尾一样,身首寸断。」 她纤指用力,一段乌髮,飘然落下,像一片叶。 萧琅炎大掌伸过来阻拦,却不如她动作快,更怕不小心碰到尖锐的剪子,更伤了她。 「沈定珠!!」萧琅炎薄眸赤红,怒气横生,更有担忧隐隐。 她怎么能,怎么敢! 阶下众臣惊唿譁然。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能毁伤! 自古以来,世人将头髮看得何其重要,沈贵妃拿此立誓,竟像毒咒,让北梁一行使臣,震惊当场。 萧琅炎顿时上前,握住她的手,勐地抽出剪子扔了下去,金色的剪顺着白玉阶,「铛铛」两声掉落。 他不顾众臣在场,当众将沈定珠护在怀中,大掌抚着她后脑的乌髮,动听的声音带着急怒和心疼。 「朕无需你受此委屈,你这是干什么!」 到了他的怀里,沈定珠才红了眼眶,哽咽道:「北梁一国,欺臣妾至此,沈家已一无所有,臣妾今日断髮,为求清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萧琅炎抬起杀气腾腾的薄眸,看向满化,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那名瘦高个的副使,便勐地冲上前,捡起剪子,随后,转而当场刺入满化的胸口! 众人譁然! 沈定珠还没看清楚,就被萧琅炎按着脑袋,被迫地藏在了他的怀里,他不让她看这样血腥的一幕。 瘦高个连续捅了满化三下,直至满化睁着眼,看着沈定珠的方向,气绝死去,至死都神情错愕。 随后,瘦高个满手是血地跪下:「晋帝在上,请受下官叩拜恕罪,满化口不择言,扰乱两国和平,下官代行北梁规矩,将他就地正法,还请晋帝与贵妃娘娘,切莫为这个佞臣而伤神动怒,回去以后,下官也会如实禀奏给我朝陛下,都是这满化自己找死。」 萧琅炎已然动怒,气息沉沉,像个即将暴怒的狮子,袖子下,沈定珠轻轻地拽了拽他的手掌。 「带着你们北梁的人,连夜给朕滚!」萧琅炎一声怒斥,暴涨的杀意,为着沈定珠压了下来。 瘦高个不敢有其他言语,连忙命随行的小吏拖上满化,仓促地离开皇宫。 剩下的夜宴,萧琅炎无心欣赏,便使所有人褪去,沈定珠陪在他身边,直至满堂喧闹,人们离去,忽而变得空旷寂静,唯剩下他二人。 萧琅炎捧起她的脸,反覆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受委屈了?」 沈定珠摇摇头:「臣妾若不这么做,定会引来无穷无尽的后患。」 沈家一日不洗清冤屈,她的身世,就是她的弱点,更是别人可以拿来肆意攻击萧琅炎的话柄。 这时,萧琅炎弯腰,捡起那段发梢。 他薄眸升起狐疑,指腹轻轻摩挲这段黑髮。 沈定珠湿漉漉的眼眸眨了两下,娇软的声音低了低:「皇上发现端倪了?」 「这是那段烧焦的发尾?」萧琅炎一怔。 沈定珠娇丽的面容升起彤云,更显得黑眸明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皇上说过以后,臣妾本想着剪去,但一时忘了,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用处……誓言是真的,臣妾却也心疼自己的头髮呢。」 萧琅炎抿紧薄唇,下颌线紧绷,沈定珠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只觉得他眼中好像松口气一般。 剪去髮丝,在传说中总是不吉利的,有一刀两断的意味。 就在沈定珠想着怎么安慰萧琅炎的时候,忽然,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下自己的一缕头髮。 「皇上!」沈定珠惊诧,伸手去握住他的大掌,然而已是来不及。 萧琅炎将他的断髮,与她的缠绕,绑在了一起。 他将两段头髮,递给沈定珠看。 「与朕结髮,化险为夷,便不再是不吉。」 萧琅炎说的真切,声音低沉动听。 沈定珠听言一怔,豁然抬起盈盈水眸,心尖好似也跟着颤颤,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看见彼此眼中复杂的情愫。 结髮,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第224章 与朕结髮,爱如神殿 萧琅炎将两人的结髮,放在她的掌心,随后,他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两人一同握紧髮丝,好像他这么做,就能同时握紧他们的缘分一般。 「等改日,我们从法莲寺求一段红绳,将结髮绑起来,放置于高格之上,二十年后,澄澄和你肚子里这个长大,拿给他们看。」 沈定珠听着他低沉动听的声音,犹如耳边絮絮的清音,将她的心一点点笼住,再也挣脱不得。 女人恐怕最是听不得这样的承诺。 他宠爱她,与她幻想着,他们的孩子长大后,绕欢膝下,他还能笑着拿出当年与她的结髮,向两个孩子证明他的宠爱,多年不变。 这对于容易缺乏安全感的沈定珠来说,是一种绝杀。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的心怦然而跳,盈盈乌黑的水眸里,多了一种柔柔的光。 沈定珠红唇抿出一丝欢笑:「臣妾不想问二十年后如何,而是在意今时今日。」 萧琅炎高大的身躯微微弯腰,搂住了她:「朕在乎。」 沈定珠正想侧首去看他,却不料到,她丰软的唇,恰好划过他靠近的下颌。 萧琅炎眸色一深。 看懂他目光的意思,沈定珠面颊顿时滚红一片,犹如熟樱桃。 「不行,」沈定珠压低声音,生怕外头的禁军听见,这里可是遥远殿,又不是他们的寝宫,「皇上,现在不行。」 萧琅炎火热的胳膊,已然从后拥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腹部。 「朕忍了很久了,你不让碰,朕一直等着,现在还不能,嗯?」萧琅炎喘出的薄息,滚烫炙热,喷薄在沈定珠的耳后,险些将她烧的四肢发软。 她靠在他的怀中,回头用玉白的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不行就是不行,臣妾有孕……」 萧琅炎已经将她抱了起来:「你自己说过,岑太医只交代,三个月前,你如今有孕四个月多了。」 刚说完,他就把她放在遥远殿的龙椅上。 沈定珠花容失色,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看见她坐在龙椅上,就彻底完了,妖妃的罪名她可就坐稳了! 「那也不能是在这里。」她着急了,娇若无骨的手推开他的胸膛,连忙就要站起来。 萧琅炎见她这样,反而笑了,清朗的笑声从喉头溢出,身躯高大伟岸的帝王眼中,满是闪烁的笑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怕什么,这里离门口很远。」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担忧害怕的眼睫,那颤颤纤秾,如同蝶翼般的睫毛,仿佛扫在了他的心上。 于是,萧琅炎按着她肩头的手,就更加有力,锢着她站也站不起来。 沈定珠前世也与萧琅炎在很多荒唐的地方,做那种事,然而没有一次是这里,在龙椅上! 她不肯屈服,俏丽美艷的面孔上,多了一丝小狐狸般的羞恼:「皇上!!」 听她一声急促的娇唿,萧琅炎探进裙底的大掌,微微顿了顿。 他不愿惹她着急,于是便蹲下来:「朕不乱动了,摸摸孩子。」 沈定珠垂眸瞧着他的模样,想了想,才犹豫地点头。 桌子挡住了他的身形,沈定珠不安的目光时不时掠向大殿门口,要是徐寿或者陈衡突然进来,必然会看见这样暧昧的一幕。 萧琅炎的大掌,没有再隔着衣物,而是就直接放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仿佛能感受到孩子的生命力一样,他薄眸噙着奇异的光彩,偶尔将耳朵再贴到沈定珠肚子上,去听孩子的动静。 沈定珠担心的情绪,渐渐瓦解,她看见萧琅炎的动作,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美眸漾着涟漪:「岑太医说了,臣妾这胎前面长得慢,所以要等五个月,才能感受到它动。」 萧琅炎抬眸,握着她的手:「澄澄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几个月会动了?」 「四个月吧。」沈定珠想了想,有些不确定。 怀苏心澄的时候,她除了吐就是睡,食慾也变大了,怀这胎却不一样,只是感到噁心。 萧琅炎听言,俊眉沉下来:「在朕身边,朕照顾的还不如你当初自己生活的时候?」 料想是平时沈定珠吃东西也不多,山珍海味到了她面前,都比不过一碗青菜白粥,有时候她没胃口,就干脆不吃。 所以孩子才长得慢。 萧琅炎大掌握住她的腰:「以后朕让御膳房连同太医院一起给你准备菜式,你好好吃。」 沈定珠委屈:「有时候就是吃不下怎么办?」 可有的时候,她会忽然饿的醒过来,能吃下一头牛一样。 萧琅炎不知想到什么,薄眸中忽然扬起炙热戏嚯的笑,他凑近沈定珠貌美的脸庞,在她耳边道:「是不够累,朕现在餵你吃?」 沈定珠以为他放弃了胡闹的想法,没想到萧琅炎竟更比方才火热霸道。 她漆黑的丽眸泛起晶莹的羞恼:「不……」 还不等她彻底拒绝,就被萧琅炎吻下来的唇,封住了后话。 他的亲吻,细緻绵延,像春雨般,细细密密,侵入她的心房。 沈定珠记得萧琅炎最初的吻,总是火热且横冲直撞的,现在他好像找到了一种「俘虏」她的窍门,知道怎么亲吻,能使得她彻底缴械投降。 不过片刻的时间,沈定珠已经迷迷煳煳地搂着他的脖子,正下意识要抬起纤细的小腿挂在他身上时,萧琅炎却笑着兜住了她的腰身:「别急。」 忽然,一声哗啦的响动,沈定珠回过神来,看见萧琅炎竟将龙椅前,御桌上的黄绸锦缎扯掉! 上面摆着的碗盘和美酒一下子全部摔在地上。 外面传来徐寿惊讶的询问:「皇上,怎么了?」 沈定珠彻底清醒过来,吓得直扑萧琅炎怀中,将滚烫的脸埋在其中,她衣裙半褪,娇红的小衣半挂在腰间,系带早已松了。 若是让徐寿闯进来,她就没脸见人了! 萧琅炎不疾不徐,沉声冷冷:「没什么事,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入内。」 「是……」徐寿似乎察觉,让禁军退开了三寸之外。 萧琅炎低头吻了吻沈定珠的发,察觉到她浑身羞的轻颤,他笑:「朕在,怕什么?」 沈定珠抬起那双湿漉漉的丽眸,有些怨怼地望着他:「都怪皇上,非要在……这里。」 萧琅炎喜欢她手足无措,只能依赖他的样子,喜欢她挂在他身上,求他庇护的娇态。 他的龙袍不知何时脱去,坚实的胸膛,被明亮的灯烛照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沈定珠被他抱着,坐在御桌上,他亲吻她的头髮,带着心疼和怜爱,好像刚刚那剪子,剪掉的不是她的头髮,而是他的一片心。 有关于她的一切,这里是他的,那里也是他的。 火热的吻,在柔软的肌肤上开出一朵朵玫瑰。 最后他低头,轻轻地吻在她的腹部,沈定珠总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好像萧琅炎并不是真的想要孩子,他只是因为想要她,所以要这个孩子。 还不等她顺着这个思绪仔细想下去,萧琅炎就已经躺在御桌上,有力的臂膀忽然将她抱起来,架骑了上来。 「啊呀!」沈定珠惊唿,慌乱的美眸立刻看向窗外,好在遥远殿门窗紧闭,外间恐怕什么都看不见。 萧琅炎半眯着薄眸,其中早已热海翻涌,爱意深藏其下,他笑的英俊明朗。 「他们看不见,但倘若声音传出去,那就不一定了。」 沈定珠气恼地拍了他一下,这个时候,她终于没有了平日的伪装,露出本性里的小爪子。 萧琅炎纵容着她的任性与娇气,他喜欢这样真实的她。 他坐起来支撑着她的后腰:「不伤着孩子,慢慢来,朕领着你。」 沈定珠娇俏的芙蓉面上,垂挂细汗,红唇半张,好一会低声吐出一句娇骂:「这样……讨厌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接下来,她便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萧琅炎让她沉沦,她被他带着,飘荡在昏沉的海面和云端。 一时的情迷,或许支撑不了许久的宠爱。 但是,沈定珠迷迷煳煳的想,已经两世了,她与萧琅炎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 而她不知道的是,萧琅炎此时此刻,眼中只印着她娇态尽展的身影。 堂皇华丽的宫殿,燃烧至底的灯烛,飘摇锦绣的衣袍,金黄冷泽的龙椅,万万千千,都不如他眼前的这个女人,要更为讨他欢心。 他看着她,目光炽热真诚,仿佛看着他想要侍奉一生的神殿。 第225章 上元佳节 那天夜里,沈定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瑶光殿,她只知道自己在遥远殿求饶后睡着了。 模煳中,能感觉到萧琅炎湿热的爱吻落在她的眉心。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折腾她! 还是第二天回到瑶光宫的时候,才听沉碧说:「皇上说娘娘睡着了流口水,将衣襟弄脏了,后来娘娘回来的时候,还是皇上用龙袍裹着回来的,宫人们又到处说,娘娘实在是得宠!」 沈定珠气的胸上还疼。 她睡觉流口水?萧琅炎这个臭男人。 正月十三。 萧琅炎召见一些心腹大臣议事,且在前朝办宴,允许他们携带女眷。 孙清雅和孙夫人就在其中,宴席过后,她们二人得了萧琅炎特许,由宫人领着来后宫逛花园。 但萧琅炎特地交代,让孙夫人与孙清雅去拜见沈定珠。 孙夫人私底下跟女儿道:「皇上这么做,是不是想看看贵妃娘娘的意思?要是娘娘不喜,咱们还得马上离开?」 孙清雅不说话,好半天才点头:「应当是如此。」 孙夫人面色不虞,压低声音:「怎么这样?皇上对沈贵妃,宠的还有一个度吗?」 孙清雅让母亲不要乱说话,孙夫人心高气傲,她家老爷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己的儿子也争气,故而她不愿意去拜见沈定珠。 孙清雅劝说不过,只能在见沈定珠的时候,为缺席的孙夫人找了一个藉口。 「请娘娘见谅,臣女母亲方才在宴席上喝了点梅子酒,方才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经了风,顿觉头晕,臣女见她实在走不了路,就让母亲在沁心湖边的暖阁暂且休息了。」 孙清雅说着,抬眸悄悄地去打量沈定珠的表情。 彼时,瑶光宫内,花团锦簇,时值开春,天地尚且冰雪重重,而瑶光宫里却温暖如春,花香四溢,放眼看去,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摆在殿里供沈定珠把玩。 听说,萧琅炎特地命花匠们都多多上心,能抬到沈定珠面前的花,都必须是对孕象无害的。 孙清雅心中酸涩,她劝说自己不要嫉妒,可看见沈定珠这样的宠,她更有一些后怕的惶恐,只怕皇帝的眼中,也容不下别人了。 沈定珠关怀备至:「孙夫人无碍吧?需不需要本宫传令宫人,为令慈送去一碗醒酒汤?」 她今日穿着嫩黄色的衣裙,裙角绣的是明月祥云,纹路精緻巧妙,一圈圈祥云拥簇着那一轮月亮,栩栩如生。 孙清雅再抬头看见沈定珠乌云髮髻里,那与裙子互相映衬的髮饰,是黄玉和黄宝石打造的月宫嫦娥,耳垂两边坠着小巧的黄玉兔。 萧琅炎的衣裳是象徵着至高无上的太阳,而她竟是月亮,日月相依,情深可见。 沈定珠面色娇红,没有半点孕中的憔悴和蜡黄,反而神情奕奕,那轮廓漂亮的眉眼,始终含着笑意。 孙清雅自觉难过,低下头来:「多谢娘娘,醒酒汤就不用了,母亲她休息一会,便能好。」 沈定珠知道孙家在前朝受重用,于是让沉碧将萧琅炎送给她的一套海蓝头面拿出来,赠送给孙清雅。 她的首饰实在是太多了,用也用不完,所以这么大方的送东西,孙清雅看见都是一愣。 「本宫身边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但猜想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一定喜欢钗环玉饰,这套头面你拿回去穿戴,海蓝的颜色衬你会很漂亮。」 沈定珠夸赞的十分直白,并无隐晦暗示之意,而是诚挚的夸赞,更让她的美艷明丽,看起来落落大方。 孙清雅有一瞬间的害怕,沈定珠这样的气度,说是皇后,也不为过了。 大概是沈定珠的语气太好了,好到让孙清雅想起她,联想到的都是温柔和好说话,孙清雅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哭着跪下来。 「娘娘!臣女想求您成全。」 沈定珠见她如此,有些惊讶,玉手拢在腹部:「孙姑娘,你这是何意,起来说话吧。」 孙清雅却不起,执意要说完,绣翠见状,果断将闲杂人等带离,守在门口。 「娘娘,臣女喜欢皇上,从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臣女就注意到了他,已经喜欢了皇上整整八年,当臣女得知自己能进宫做皇后的时候,高兴地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娘娘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孙清雅说着,抬起头来,年轻貌美的面容流满清泪,原本活泼开朗的眼眸,也蓄着满满的伤心。 「可是臣女做错了事,皇上不要臣女入宫了,外面的人都说,皇上已经私下表明态度,为了您,他不会再纳妃立后,可是娘娘,臣女等了好久好久,才等来这个机会。」 「如果这辈子不能嫁给皇上,臣女死也不会瞑目,其实臣女早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有您,且只有您,可是臣女不甘心……娘娘,您帮一帮臣女吧!就算不能做皇后,只是一个妃子,一个贵人,臣女都无怨无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她说着,朝沈定珠磕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光滑明亮的青砖上。 沈定珠听言怔怔,她眼里闪烁的眸光,配着她的一身明月衣裳,就像是月亮投映在溪水里,有了摇晃的影。 沈定珠面色复杂:「你要让本宫帮助你,接近自己的丈夫?」 这一句诘问,简单却有力,像亮出了刀刃,孙清雅哭声一顿,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看着沈定珠:「娘娘……臣女,臣女能给您许诺。」 「孙家有的助力,全都会给娘娘,臣女不求权势地位,只求能留在后宫,能每天都看见皇上,后日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灯节,臣女听说,皇上会带娘娘去看灯,娘娘,臣女能不能……」 她话都没说完,沈定珠已经打断:「本宫不能,也不会。」 孙清雅僵在原地。 沈定珠的眸光,透着冰雪一样的疏远,两旁鎏金香炉薰陶出的紫烟,随着窗外投进来的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 「你高估本宫了,本宫不需要孙家的帮助,在这后宫,什么都不如皇上的宠爱来的更稳妥,本宫有那个功夫帮你,为何不用这个时间,来好好地侍奉皇上,从而更加地位稳固呢?」 她说着,笑了,就像是将孙清雅的尴尬和侷促,钉在原地,让她逃不脱,挣不开。 孙清雅面色渐渐惨白,泪痕犹在,眼里却已经有了恨色:「娘娘……没有臣女,也会有别人,为什么不能是臣女?倘若清雅能进宫,必然能为娘娘所用。」 沈定珠垂下眼眸,玉手拨弄着一柄帝王紫色泽的玉如意,纤细的指尖穿过玉如意尾部的流苏,她幽幽地嘆了口气。 「孙姑娘,是你不明白,你已经拥有了别人羡慕的家世,疼爱你的父兄,你原本可以有个更好的归宿,为何要将年华蹉跎在这宫里。」 孙清雅豁然站起身,含泪怒道:「臣女不需要这些!臣女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是失去这些拥有的,也不可惜!」 说罢,她转而匆匆离去,沉碧和绣翠刚探个头进来,差点被气沖沖离去的孙清雅撞倒。 绣翠忙扶住沉碧,沉碧气恼:「什么人啊,来瑶光宫大唿小叫,活腻了吗!」 沉碧和绣翠急忙进殿,检查沈定珠有没有被孙清雅伤害。 「娘娘,等晚上皇上来了,您可得告诉皇上,这个孙姑娘,太放肆了。」 沈定珠美眸幽幽,轻扶着后腰站起来:「她还年轻,不明白她现在所拥有的可贵,是本宫想要都要不来的。」 她到底没有向萧琅炎告状。 一个爱而不得的少女,时光会给她残酷的教训。 正月十五这天,一早萧琅炎上朝前,就吻了吻沈定珠的眉眼,告诉她:「晚上朕会早点放下政务来陪你放灯,你别睡得太早。」 到了夜里,沈定珠提前准备了起来。 上元佳节,更是男女定情的佳日。 绣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沈定珠和沉碧还好奇,直到陈衡的身影在傍晚出现在门口,绣翠眼中一亮。 沉碧哈哈打趣:「好你个绣翠,怪不得一整日都魂不守舍,原来,你的魂儿早被陈侍卫勾走了!」 绣翠脸颊滚烫通红,推搡了沉碧一下,绣翠带着陈衡到了沈定珠面前。 陈衡跪下来请安:「娘娘,卑职可以带绣翠去放灯吗?」 沈定珠笑盈盈的:「皇上也给你放了假?」 陈衡点头:「皇上让卑职明早别忘了当值。」 沈定珠笑了出来,她看向绣翠:「那快去吧,今晚是好日子,别错过了。」 绣翠连忙谢恩,与陈衡一起离开。 沉碧看着她们的背影啧啧摇头:「娘娘,绣翠早晚是要嫁出去了,只有奴婢陪着您咯!」 春喜在一旁调侃:「一会皇上就来接娘娘了,今晚你只能和我过了吧?」 沉碧气的面色一变:「谁要跟你过!你这个臭喜子,敢打趣本姑娘了?」 他俩在殿内追逐打闹,沈定珠乐不可支,让人给养病的宋嬷嬷送去一碗汤圆,也算是有所牵挂了。 晚膳过后,沈定珠带着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筐子,上面盖着一层布。 沉碧好奇:「娘娘,这是什么?您给皇上还准备了礼物?」 沈定珠眨着纤秾的睫毛:「不能告诉你,这个,要让皇上自己看。」 她觉得,萧琅炎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应该让他开心一次。 于是,就这样又等了一个时辰。 快到巳时了。 沉碧都不再打闹了,去门口频频张望。 「皇上怎么还不来?」 沈定珠绣孩子穿的肚兜来打发时间,顺口道:「应当是被棘手的政务缠住了。」 萧琅炎从未失言的,等一等就好。 就在这时,月白笑着进来:「娘娘,皇上让奴婢请您去沁心湖。」 沉碧皱眉:「这么晚了,沁心湖边风那么大,娘娘去了若是吹着了怎么办?皇上不来瑶光宫吗?」 月白瞧她一眼,圆盘似的脸上,两颗枣眼有些委屈:「皇上的吩咐,我不过照着传罢了,哪里知道皇上的安排?」 「那怎么是你来,而不是徐寿公公呢?」 「徐公公也被放出去陪伴妻儿了啊,今日可是上元节。」 沉碧还想问,沈定珠已经放下针线:「好了沉碧,去将本宫的薄披拿来,我们去沁心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夜色漆黑,好在宫人们手中的橘红宫灯足够明亮。 沈定珠的软轿停在了沁心湖边,沉碧挑帘,她走下来,看见湖面上,已经飘起一盏盏花灯,大概是那些小宫女们结伴来放的。 她仰头看着夜空,繁星闪烁,星河密布,有些感慨地想,澄澄这会儿在做什么?是不是正跟爹娘放灯呢? 沈定珠等了半炷香的时间,萧琅炎还没来。 沉碧都冷的搓了搓手:「娘娘,水边风大,您进轿子等吧。」 春喜都纳闷:「奇怪,皇上怎么还不来,娘娘,要不要奴才跑着去御书房看看?」 第226章 是他蓄谋已久 沈定珠望着料峭寒风中的夜色,飘满花灯的湖面波光粼粼,将她眸色点染的更加乌黑水灵。 「再等等吧,今日良辰佳节,皇上会来的。」 与此同时。 明亮月色照耀着热闹的人世间,上元节四处灯火通明,街上游龙舞,火树银花,好不热闹。 然而,皇城外的一处巷道里,禁军罗列森严,守着前后,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半中。 气氛肃杀且静谧。 直到马车里传来一声女子低低的惨叫声,划破寂静长夜。 萧琅炎身穿朱红圆领袍,身上金线隐隐透出肃杀的冷光,一双寒眸占尽戾气,他手中剑锋直指,正抵在孙清雅的脖子上。 一道血痕已现,在少女白皙娇嫩的脖颈上,尤为刺眼,可是萧琅炎没有留情,反而手腕微微压力,剑锋便又割出道道血珠。 孙清雅嘤咛一声,眼中泪花隐隐:「皇上……」 「不许学贵妃的样子唤朕,别以为朕不敢杀你。」萧琅炎语气冰冷凌厉,残酷的不带一丝感情。 他深邃黑戾的眼眸里,孙清雅穿着一套跟沈定珠一模一样的明月衣裙,却无她的妩媚,反而哭的十分脆弱。 一样柔软的身段,孙清雅身上更有一种花儿未开的稚嫩感,她故意穿上沈定珠的衣裳,扮沈定珠的姿态和语气,可她们,天差地别。 沈定珠,从来不会在萧琅炎面前哭的这样无助,沈定珠是一边流眼泪,一边用娇气的姿态等着萧琅炎自己开口去帮她。 今日,萧琅炎本要带沈定珠出宫看灯,顺便再去看看他们的女儿,然而,车帘挑开,进来的女人低着头,像她,可绝对不是她。 萧琅炎在发现是孙清雅以后,彻底沉下脸来,直接拔剑相向,若不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孙清雅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此时,孙清雅忍着脖颈上的疼,哭着说:「皇上,臣女真的喜欢您,臣女愿意不做皇后,只要您肯给臣女一个机会,留在您身边,哪怕做一个宫女,臣女都无怨无悔。」 萧琅炎薄眸漆黑深邃,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势:「你这么做,你父亲知道么?」 「不知,」孙清雅浑身颤颤,像一只无助的莺鸟,「父亲也劝臣女,不要再痴心妄想,可是皇上……臣女已经喜欢您好久好久了。」 萧琅炎放下剑,冷声嗤笑,连多余的一眼都不看她,只挑帘,对外吩咐:「去叫孙伯东来,趁朕没有失去耐心前,将他女儿领回去。」 孙清雅急忙摇头,泪水滚落,鬓髮凌乱:「皇上!臣女倘若不得您回应,这辈子都不会甘心,您心里,真的没有清雅的一丝余地吗?」 萧琅炎懒得理会她,起身就要下马车,亲自去接沈定珠出宫。 孙清雅见状,却不要命一般,哭着扑上前,抱住萧琅炎的黑靴。 她大哭不止,惹人垂怜:「皇上,求您不要这么无情,十年前,您第一次来臣女家中,臣女就喜欢您了。」 她说的那次,是萧琅炎私下拉拢孙大人的时候。 萧琅炎脸色铁青。 孙清雅继续道:「皇上可还记得,五年前,您的马车经过闹市,无意中碰到臣女被地痞无赖纠缠,您还安排随从帮忙解围,那时您难道对臣女,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她确定萧琅炎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对她有点兴趣,那天为什么仅仅只是路过的他,要出手相助呢? 萧琅炎眸色漆黑,英俊的面孔,一半隐匿在暗月中,他薄唇边多了一抹嗤笑。 「你真是一无所知。」 一句话,让孙清雅如坠冰窖。 她眸光怔怔地,接下来,她听到萧琅炎说了一句,对她来说最为残忍的话。 「朕当时急着赶路,而你与地痞无赖横挡路中,朕不知你是谁家女儿,只想驱赶你们让道。」 孙清雅浑身僵如石头,眼泪冰冻在通红的眼眶里,鲜黄的衣裙色泽这时好像也黯淡下来。 她喃喃:「您怎么会不知道呢……臣女当时,明明向您道谢了啊……」 萧琅炎扬眉,睥睨的目光冷冽:「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朕当时赶着去军营救沈定珠,无心去记你的名讳,更不在意。」 孙清雅好像彻底被当头一棒,重重地打碎她这么多年来的幻想。 为了……沈贵妃? 萧琅炎没有撒谎。 沈定珠也不知道这件事。 当初,沈家被罚,男子发配边疆,女子为奴,而沈定珠被傅家设计,沦落军营为妓。 萧琅炎那天,正是为了去军营里,将沈定珠救下来。 所以,沈定珠逃跑的时候会撞上萧琅炎的马车,一点也不意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见她出现的时候,心中突然迸发出的激烈,有多么浩荡。 萧琅炎想了无数种可能,他该用什么理由,将沈定珠带回家,可她的出现,让他直接有了正当理由。 至于两人在绝马寺的经歷,也更是一种巧合,得知那夜是沈定珠以后,萧琅炎就更加确定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要不遗余力地将这个女人,彻底留在他身边。 萧琅炎看着已经僵住的孙清雅,抬靴将她轻轻一踢,冷眼看着孙清雅滚去一旁,他却无动于衷。 「你这番胡话,朕看在孙家的份上,可以当做没有听过,往后你也无需再进宫,更不要在贵妃面前胡言乱语,否则,杜淑妃,也是你的下场。」 孙清雅心头一颤,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朝中重臣们现在都知道,杜淑妃不小心冲撞了沈贵妃,差点害得她与龙胎一尸两命。 所以,帝王动了大怒,将太医院内外血洗三日,杜淑妃和她带去的小太监,还有杜家安插在宫中的眼线,都被一刀刀地剁成了肉泥。 前不久,杜老太傅上书请求告老还乡,萧琅炎将一罐臭肉,派人交给了他,没两天杜老太傅就疯癫自尽了。 杜家不是没有利用价值了,而是杜淑妃得罪沈定珠,触及了萧琅炎的底线,所以,杜家被无情狠心的帝王架空所有权利后,成为了消逝在朝廷中的一道泡影。 萧琅炎沉着脸准备走,他派人去请沈定珠,然而带来的却是孙清雅,说明他放在沈定珠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正当他眼底杀意凛然时,身后的孙清雅忽然再次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他的后腰。 「皇上!臣女最后抱一抱您吧!」 萧琅炎回眸,孙清雅竟已脱了外袍,光洁白皙的肩头,因哭声而颤颤,犹如风中的黄莺。 「放手。」萧琅炎彻底没了耐心,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致。 孙清雅却不知死活般,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放。 正当萧琅炎要对她动手时,外头传来沈定珠的声音:「皇上的人是不是传错话了,让臣妾在沁心湖等,结果皇上自己却在这儿。」 话音刚落,沈定珠玉手挑帘,笑盈盈的目光在看见马车里的一幕时,彻底僵住。 第227章 你为什么不吃醋 沈定珠那张俏丽绝美的面庞,一瞬间被月光照的白了白,她目光向下,看见孙清雅春光一片的身姿,在发现来人以后,孙清雅将大半身型都藏在了萧琅炎身后。 萧琅炎见沈定珠神态不对,他长眉皱起,眼底头一次露出些许无措的慌乱。 「朕跟她没有……」 他话都没说完,沈定珠就已经飞快放下帘子:「臣妾先回去了。」 说罢,她转而匆匆带着沉碧和春喜离去,娇媚的侧颜浮起侷促的粉红。 「娘娘?咱们不是来找皇上的吗,怎么要走了?」沉碧还什么都不知情。 春喜机灵,留在原地没有急着离开,只好奇地看着马车里,听到其中传来一声惨唿,紧接着便是女子哀求的声音:「皇上,别走,皇上!」 帘子掀起,露出萧琅炎盛怒英俊的那张脸,春喜连忙跪在地上。 他余光看了一眼,马车里那衣衫不整的女子,竟然是孙姑娘! 春喜心头大惊,嘴上顿时哭诉着说:「皇上,娘娘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等着您。」 萧琅炎已经快步朝沈定珠的身影追过去了,春喜和禁军统领都跟在他的身后,脚步急促。 禁军统领语气为难:「皇上,刚刚贵妃娘娘要过来,卑职不敢阻拦。」 不仅不敢拦,而且还不敢告诉沈定珠,马车里到底是谁在跟皇上说话。 春喜趁机抹泪,替沈定珠抱不平:「娘娘从一早就在期待今夜跟皇上过上元佳节去,还放了瑶光宫里不少宫女出去过节,奴才和沉碧陪在娘娘身边,若不然,还看不见娘娘在湖边苦等皇上近半个时辰。那风儿太冷了,吹的奴才都打哆嗦,何况娘娘身怀六甲,还怕皇上正在忙政务,都捨不得派人去询问打扰。」 他越说,萧琅炎的脸色就愈发深沉,脚步更快。 孙大人是坐着风一般的轿子赶来的,他顾不得马车里传来的好像是自己女儿的哭声,急忙提着袍子,去追萧琅炎。 「皇上!皇上,臣来迟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孙大人一脸惶恐不安。 萧琅炎豁然转身,正是怒气当头的时候,薄眸森森黑怒:「把你的好女儿带回去,明早给朕一个交代,否则,你干脆也提头来见,滚!」 孙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不等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萧琅炎快步进了宫门,好像有什么急事。 一路上,春喜将事情都说明白了。 月白来传消息的时候,他和沉碧都觉得奇怪,皇上那么体贴娘娘的身体,怎么可能选在湖边的地方碰面? 毕竟天黑,又是初春时节,夜风还冷着呢,湖边又湿滑危险。 春喜嘆气:「娘娘一直等着,不敢派人去问皇上,只怕打扰皇上的政务,后来还是奴才跑着去御书房探问,才知道,月白根本就是假传圣旨啊!」 萧琅炎冰冷的面色,在月光下充斥着黑冷的怒意。 「传朕命令,将月白捆了,先押着,等朕来审。」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是哄沈定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然而,一行人朝前头看了看,抬着沈定珠的轿子,走的飞快。 禁军统领有些无奈:「贵妃娘娘当真是误会了,竟让宫人将轿子抬的像飞一样。」 春喜瞥他一眼,暗自嘆气摇头,语气可怜:「我们娘娘也当真是伤心了啊,那风吹的多冷,方才看见的事又……」 他欲言又止,见好就收,果然余光撇见萧琅炎的神情更为黑沉。 到了瑶光宫外,殿门紧闭,沉碧守在门口,拦住了萧琅炎。 「皇上,娘娘困了,准备歇下了。」 殿内,沈定珠乌髮散在枕头上,听着外面传来萧琅炎的声音。 「沈定珠,朕没有跟她发生什么,朕不知你在沁心湖边等着。」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她红润美丽的脸庞,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难过,只是觉得,自己刚刚出现的很不合时宜。 萧琅炎身为帝王,难道,还真的指望他永远都只有她一个妃嫔? 她嘆了一口气。 这时,门口萧琅炎的声音,不断传来。 「朕知道你还没睡,你让朕进去看看你,刚刚你在湖边等了多久,你有没有不舒服?」 沈定珠闭上眼,打算装作自己睡着了。 然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轻轻地动了动。 沈定珠惊讶地睁开美眸,纤细粉嫩的玉指,摸了摸腹部。 「你个小傢伙,怎么现在动了?」 门口,萧琅炎轻轻叩门:「朕能不能进来跟你说话?」 整个晋朝,敢将他拦在门外的,也只有沈定珠了,偏偏萧琅炎愿意纵容她,在门外哄了半天,她不来开门,他也不生气。 不一会,门内传来沈定珠柔软的声音。 「皇上进来吧。」 沉碧松了口气,连忙将殿门打开,倘若娘娘再不松口,她都撑不住了! 面对皇上,沉碧都快吓死了。 萧琅炎进去后,沈定珠正披着一件紫金色的外衣,乌黑的发柔顺地搭在肩上。 她玉手护着隆起的腹部,粉面娇润,可瞧向萧琅炎的那双美眸,却黑如两颗珍珠,藏着小小的情绪。 萧琅炎果断走到她面前,微微屈膝弯腰,将她两只手捧起来,用大掌来回揉搓。 「冻着了吗?」他低声问,薄眸中流露出来的炙热,不加掩饰。 沈定珠摇了摇头,她淡淡地轻笑,容颜娇娇倾城。 「皇上,您看这个。」她握着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腹部。 萧琅炎顿时感受到,手掌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在轻轻挪动。 他感到惊奇,从未有过的体验,让萧琅炎直接单膝半跪在脚榻上,附耳去聆听孩子的动静。 「他会动了?」萧琅炎扬起的俊眉,透着淡淡的欣喜,英俊的薄眸中,对沈定珠的爱意,更如烈火烹油般,掩饰不住。 沈定珠含笑温柔,又有些怨怼地看他一眼:「其实臣妾是打算不开门的,但孩子听到皇上的声音,就一直在动。」 萧琅炎喉头滚出朗朗笑声,他隔着衣服吻了吻沈定珠的肚子:「果然是亲骨肉,知道帮父皇哄你母妃,嗯?」 沈定珠美眸轻眨:「皇上跟孙姑娘的事情,谈完了吗?」 萧琅炎抚摸她肚子的大掌微微顿住,他抬起头来,薄眸漆黑深邃,耐心解释:「朕不知她会来,也是她自己脱的衣裳,你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沈定珠一笑:「臣妾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自己去的贸然,有些唐突罢了,下次臣妾避讳谨慎一些,就好。」 听了她的话,萧琅炎眼底的炽热骤然寂灭下去,他的神情仿佛渐渐冰封起来。 萧琅炎握着她的手,莫测地问了一句:「朕跟别人这样相处,你竟也不生气?」 第228章 你梦里喊的男人是谁 沈定珠怔了怔,床边放着的一顶夜明珠,将她娇白绝美的面孔,照得绰影晃晃,眼里的神色,也显得不够真切。 萧琅炎的目光逐渐寸寸冷了下来,他握着沈定珠的手,进一步追问:「回答朕。」 沈定珠自然知道,要回答什么,才能令萧琅炎开心,可是,她扪心自问,自己都尚未弄清楚看见他跟孙清雅独自相处时的感受,又怎么回答萧琅炎? 然而,她垂了垂纤秾的睫毛:「臣妾……当然介意。」她说了最会令他开心的一种。 萧琅炎听言,并未急着高兴,反而耐人寻味地挑起剑眉:「什么样的介意,吃醋么?」 沈定珠乖乖点头,萧琅炎倏而放开她的手,冷笑一声:「沈定珠,朕将你宠的能耐愈发大了,敢撒谎骗朕,要你强装在意朕,是不是很辛苦?」 萧琅炎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将她娇娇的姿态,笼罩在他的一片阴影里。 从沈定珠的角度抬头看去,萧琅炎薄眸深邃黑冷,透着一股复杂的炙热,他总是在沈定珠这儿尝到一种挫败感。 萧琅炎自幼学习如何把弄权政,他想要达成的事情,用计谋就能完成,想要收买的人心,稍作计策,便可以收拢。 然而,在沈定珠这里,他一遍遍将原则改了又改,对她的耐心一日日增多,却得不到他希望的回应。 「这么久了,朕待你已是极致的宠爱,为何就是捂不热你的心?」萧琅炎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带着不甘,一贯冷厉的气息,也在此刻悄悄地消弭,唯剩下那双黑雾薄眸中的点点自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沈定珠拢着披肩,坐在床沿边,仰起水眸怔怔地看着他,那样漂亮娇艷的一张脸蛋,笑的生动,美的盎然。 可惜,眼里却从没有露出极致的爱意,她在乎的东西似乎就那么几样。 「皇上……您要的感觉,臣妾恐怕给不到。」她声音低落,眼睫轻眨间,已有了一些苦恼,「臣妾自幼被家人宠爱,不知爱人是什么滋味,您想要什么样的,臣妾去学。」 这句话,让萧琅炎顿时一僵。 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酸涩,在心底油然而生。 尤其是看着沈定珠的神情,娇美无辜,她眼中似也有困惑,仿佛萧琅炎提了一个让她很为难的要求。 萧琅炎不知道的是,前世,沈定珠刚刚留在他身边时,也曾动过两分真心,毕竟,他看似不在意她,可两个人却一起经歷了许多事,足以让当时无依无靠的沈定珠动心。 还记得有一年她陪萧琅炎巡视江州,遭遇山洪,她单乘的那辆马车,在后面被山洪逼退,萧琅炎将她的马车从深陷的淤泥里拔出来的时候,不顾她身上的脏污淤泥,用力地将吓得失了魂的沈定珠抱在怀里。 当时他脸色苍白,竟比她看起来还要受惊,那时沈定珠心头颤颤,她心中开了一朵小花,以为萧琅炎对她终究是有情的。 然而,后来傅云秋回京,沈定珠才知他那么紧张,是因为在他眼里,自己是傅云秋的替代,从那以后她心中的小花就死了。 萧琅炎与她相处时,便是需要的时候逗弄两下,不需要的时候,就让她要乖。 重来一世,他竟想她爱他,沈定珠心中忍不住苦笑,萧琅炎怎么总爱给人出难题? 此时,眼前的他,薄眸黑白分明,冷得彻底。 「朕要你发自内心,并非学谁,你也无需假装,朕知你明白如何爱人。」他说罢,转而走到妆匣边,拿起针黹筐子里,沈定珠为肚子里的孩子绣的小肚兜。 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他嗤声一笑:「在意这个人,便会为他付出,正如你为孩子绣衣物,也正如,你梦里都在喊着的那个人。」 沈定珠一愣,她梦里喊谁了? 这么多年,她梦到的,不是沈家被抄家灭族那日,便是她中毒身亡的时候。 萧琅炎见她一脸错愕不解,他的冷眉拧的更深:「不想承认?你一手高超的绣艺,是否就是为了你梦里那人?」 「臣妾梦中到底喊了什么?」沈定珠很是疑惑。 萧琅炎回忆起来,便面色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线,双眸黑沉。 前不久他们刚和好的时候,他搂着沈定珠入睡,半夜被她的梦呓声吵醒,他见她面带羞恼的笑意,黑髮落在白皙粉红的面颊边,她睡着喃喃:「不好看……下个乞巧节我绣个新的给您……」 萧琅炎当时脸色便黑沉的彻底,他从未跟沈定珠过过什么乞巧节,而这样男女定情的日子,竟是她送另外一个男人绣品的时候? 他当时本想发火,可又不忍折腾沈定珠的身子,但这样的猜忌在心里形成了一根刺,他今日索性将刺扯了出来,不顾心头的淋淋鲜血,也要知道,她到底梦里想着谁。 萧琅炎将她的梦呓之语告诉了沈定珠,换来她更加怔忪甚至恍然的神情。 她想起来了。 前世时,她为了巩固恩宠,从宋嬷嬷那里学来了一手绝妙的绣活,在技艺还不是很娴熟的时候,她将几块颜色不一样的布缝在一起变成了荷包,绣了一条龙。 原本是打算练手,到时候绣的好看了再送给萧琅炎。 然而乞巧节那天晚上,他忽然来后宫,要她陪着用膳,那只花里胡哨的荷包就掉了出来。 萧琅炎嘴上嫌弃丑,手上竟直接将荷包挂在自己的腰间,沈定珠见他穿着一身正经的龙袍,高大的身躯伟岸英俊,腰带上垂着的那丑陋荷包,就更加突兀! 沈定珠想要回来,萧琅炎偏不给,他还声称要带着上朝,将沈定珠吓得面色一白。 她绣的那么难看,他还要戴着到处招摇? 于是,才有了后来她哀求他还回来的事,沈定珠自己也没想到,她对这件事竟然如此在意,甚至还会午夜梦回当时? 萧琅炎见她走神,且表情逐渐复杂无奈,眉宇间凝聚起冷厉的怒火:「朕就在这,你还敢想他!」 他豁然上前,禁锢住她的身子,将她直接扣在了怀里,态度强势霸道。 沈定珠有孕在身,他怕占有她使得她更累,可又有一股气憋在喉头,萧琅炎薄眸气的发红。 半晌,他将她衣襟拉下,朝着那白嫩的脖颈,就像吻咬下去。 沈定珠回过神来,在萧琅炎垂首时,连忙捧住他的下颌,急促地说了一句:「梦到的是皇上!」 第229章 只要有一点点爱他 萧琅炎的动作停在半空,抬起冰冷黑幽的薄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双眼里,全然倒映着沈定珠娇俏急促的小脸。 她微微喘息,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看出他眼中的狐疑,强调了一声:「真的。臣妾梦到的就是皇上,梦里不知怎的,臣妾的绣艺变得极差,可给皇上绣了一只五颜六色的荷包,皇上还戴着它到处招摇,臣妾害怕臣子们非议,才想让皇上脱下来……」 看着沈定珠美眸中闪烁的乌黑盈盈,萧琅炎却低沉问:「那你的绣艺,到底是为谁学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沈定珠语气一顿,暂时回答不上来。 她若说是为了自己,萧琅炎如此聪明,恐怕也不会信。 当初她是养在沈家闺阁中娇滴滴的女儿,别说针了,沈父沈母根本不会让她碰到尖锐的东西,以免伤了女儿娇嫩的肌肤。 见她回答不出来,萧琅炎神情划过一丝瞭然,薄眸中的漆黑多了一丝自嘲的暗冷。 「罢了,朕不想听了。」他不愿再就这个问题计较下去,她如今有孕在身,他理应更加纵容她。 何况,萧琅炎心底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沈定珠刚刚说了那句话以后,他便肯原谅她了,仿佛只要她肯花点心思来哄他,哪怕是骗他的,萧琅炎也能接受。 沈定珠见他神色收敛的极快,于是睫毛轻颤,询问:「天色已晚,皇上还留下来休息吗?」 萧琅炎放开了她,转过身去,像是要走:「朕还有政务得去处理,你早点就寝,今日原本是打算带你去看澄澄,改日朕再派人接她进宫陪你吧。」 其实,他还安排了上千盏孔明灯,原本想放给沈定珠看,但现下,他只怕自己做的再多,她也不会真的开心。 他迈步离去,身后却忽然传来沈定珠娇软的声音。 「皇上,这个您拿走吧。」 萧琅炎停下脚步,回眸看来,只见沈定珠提来一个盖着布的挎蓝。 「是什么东西?」他说着,揭开上面青蓝的罩布,英俊深邃的面孔,忽然错愕怔住。 篮子里,放着纸钱与白烛。 她舔了舔粉唇,试探着说:「臣妾记得孝穆太后的祭日,约莫就是明天了,马上要过子时,皇上倘若去祭拜,臣妾斗胆,请您将臣妾的这一份也带去,希望太后娘娘在天之灵,保佑皇上身体常康健。」 孝穆太后,便是萧琅炎登基后,给他母亲刘妃追封的谥号。 沈定珠有些忐忑,因为,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尝试主动提起刘妃,前世,萧琅炎祭拜他母亲的时候,从不肯让她跟着,但她知道,每年上元节后的一日,便是萧琅炎最为孤僻伤心的日子,还会在刘妃死去的那座冷宫里,一坐便是一整天。 她伸手,揭开纸钱和白烛,下面还放着一个油纸包。 「皇上若是祭拜,不愿旁人打扰,可别不吃东西,这里面有臣妾给您准备的茯苓糕,皇上记得垫垫肚子。」 沈定珠说着,主动拢紧披风,像是准备送他走到门口。 萧琅炎却始终回不过神来,那深邃至极的薄眸里,翻涌着滔天波浪,情愫风波暗涌。 殿内一片金灿的暖辉中,沈定珠穿着的衣裙,勾勒出她有孕的身形,肤白貌美,更显柔婉,此时她看着萧琅炎愣在原地,不由得伸手轻轻推了推他。 「皇上?」 突然!萧琅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拥着,还不忘避开她隆起的肚子。 挎篮掉在地上,纸钱倾倒,露出里面的油纸包,以及,沈定珠没有提到的,她亲手为刘妃抄的一卷经文,可刚刚萧琅炎却看得真切。 他笔挺的鼻息,来回在她的脖颈间摩挲:「是朕错了,朕刚刚错了!」 他说的突然,沈定珠感到莫名,声音娇软:「皇上,到底怎么了?」 萧琅炎觉得他蠢,梦里的男人不管是谁,沈定珠现在是他的女人,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骨肉! 她表达的爱,不是他想像的那样直白,阖宫都害怕提起他生母刘妃,因为刘妃死前并不光彩,都以为这是萧琅炎的逆鳞。 可是,只有她察觉,生母的祭日,于他来说分外重要。 她甚至为他准备了吃的,怕他饿着。 她为他考虑了方方面面,谁说这不是爱他? 沈定珠心里,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哪怕分量不重,但已足够! 「朕知道你的好,朕现在明白了。」萧琅炎说着,大掌捧起她的红润的娇面,俯唇吻了下来。 他的吻犹如春风化细雨,丝丝缕缕地捕捉着她口中的每一寸兰息,直将沈定珠亲的脸上彤云簇簇。 忽然,她皱眉,唔的嘤咛了一声。 萧琅炎连忙放开她,万分紧张:「怎么了,哪里疼?」 沈定珠摸着肚子,感受片刻,才抿起水光柔嫩的唇,莞尔:「他踢臣妾。」 萧琅炎顿时弯腰,对着沈定珠隆起的腹部,沉沉道:「不能欺负你母妃,不然等你出来了,朕会教训你。」 沈定珠连忙护着腹部,转而背过身去:「皇上不要吓唬他,岑太医都说了,孩子这个时候都能听见我们说话了呢。」 说着,她困的打了个哈欠,美眸泪眼汪汪的,萧琅炎哄着她上榻入睡。 「皇上不是说要处理政务吗?」 「等你睡着了,朕再走。」 萧琅炎守在榻边,沈定珠见他总是满眼情深地看着她,便忍不住在想,她准备的这些东西,竟令他这么高兴? 实则,沈定珠不过觉得,她霸占着萧琅炎的宠爱,也总该还点什么给他。 不一会,沈定珠在他的陪伴下,安心地睡着。 趁着她睡着了,萧琅炎又给她轻轻地捏了一遍腿脚,免得明日她水肿难受。 直到二更天,他才吻了吻沈定珠精緻美丽的睡颜,之后才离去。 他离开瑶光宫时,绣翠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守夜的沉碧说话,两人看见萧琅炎,连忙行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萧琅炎却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她们不要吵到沈定珠的休息。 英俊的帝王面带淡云般的笑意走下台阶。 等他走远,沉碧才纳闷:「绣翠,你觉不觉得皇上好像很高兴?」 「皇上见到咱们娘娘,哪回不是高高兴兴的?」 「也对,哎呀,你快继续说,你跟陈侍卫有没有定情?」 绣翠脸色一红,急忙甩开沉碧的手:「我进去伺候娘娘了。」 此时,萧琅炎没有乘坐轿子,反而是带着禁军,走在月光铺洒的宫道上,薄唇边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 徐寿也早已陪完妻儿,赶回宫中,与陈衡一起跟在他的身后。 这两人都是萧琅炎的心腹,于是,萧琅炎便忍不住说:「朕对她的要求太苛刻了。」 徐寿和陈衡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当然清楚能让皇上反思的人是谁,整个宫里,乃至整个晋朝,只有沈贵妃有这样的本事。 徐寿恭维:「皇上跟娘娘情深意重,哪有什么要求不要求的,不过是情到浓时,心里生出的几分计较,那也是甜蜜的,至少证明皇上非常在乎贵妃娘娘。」 萧琅炎笑了,从腰间顺手拽下压袍的红玉:「赏了。」 徐寿眉开眼笑:「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 他沾了沈贵妃的光,可不得好好感谢。 要不怎么说徐寿是人精,谢了沈贵妃,萧琅炎听见了,比谢他自己都高兴。 陈衡皱了皱眉,直白地说:「皇上对贵妃娘娘够好了,前朝的非议都压着不让娘娘知道,后宫专宠,不立后纳妃,卑职觉得,沈贵妃能遇到皇上,才是好命。」 徐寿暗中拍了一下他的手。 陈衡反而纳闷:「徐公公,你打我做什么,皇上,卑职只是为您心里抱不平,您对贵妃娘娘太好了,贵妃娘娘却没为您做什么。」 徐寿一个头两个大,抬眼偷看,眼瞧着萧琅炎的侧颜轮廓越来越冷峻了,陈衡好像还不知道停。 忽然,萧琅炎嗤笑一声,回头看着陈衡:「她为朕做的事,都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沈定珠娇气,能为朕做到那些,朕都知足。」 陈衡好奇:「什么事是卑职们看不到的?」 徐寿粗着嗓子吼道:「陈侍卫,你今夜的话格外多啊,太没规矩了!」 萧琅炎瞥了陈衡一眼:「她怀朕的骨肉,忍受孕中的苦楚,光是这一件,比的过一切。」 这下,陈衡和徐寿都沉默了。 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有多少女人想进宫获得恩宠,朝堂上为了一个皇后的位置,各世家争的头破血流,可反观后宫,皇上将沈贵妃护在毫无风雨的身后,让她不用如履薄冰,甚至皇上现在还觉得,沈贵妃愿意怀他的孩子,都是给他的恩赐。 陈衡深深怀疑,瑶光宫所有女人都被沈贵妃教会了,怎么给男人下迷魂药,否则,为什么他对绣翠也越来越喜欢?即便绣翠拒绝了他两次。 徐寿看着萧琅炎的背影,暗中嘆气。 他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看着萧琅炎一路过关斩将,超群,几位出色的皇子,乃至先皇,都在他的计谋之内,也看着他,谈笑间登九重、立云巅! 所以徐寿一直知道,萧琅炎是个绝对冷静自持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纵横睥睨的帝王,竟然开始有软肋了。 沈贵妃倘若做得不够,皇上竟然会自己找补。 稀奇,罕见! 次日,沈定珠睡醒的时候,徐寿已经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她让绣翠和沉碧梳洗,随后连忙召见徐公公,毕竟徐寿是萧琅炎身边的贴身太监,让他等着,那就是耽误萧琅炎的事,沈定珠也不会如此恃宠而骄。 「徐公公有什么要紧的事,下次不妨吩咐沉碧她们,也好过公公一直等着,只怕皇上那边没人伺候。」沈定珠睡的面容娇红有光,坐在主位上,满身珠翠华耀,实乃当之无愧的宠妃。 徐寿拱手,笑呵呵的,半点等待的怨气也没有:「娘娘言重了,您的事,就是顶顶要紧的事啊,皇上今日不得空,就让奴才将两个人带来,听娘娘的发落。」 说着,他一挥手,禁军押着两个满身是血的人进殿。 沉碧连忙捂住口鼻,和绣翠一起挡在沈定珠面前:「公公,娘娘有孕在身,你将这样的晦气带上来干什么!」 徐寿忙说:「娘娘,这两人冲撞了您,害您等在冷风中,奴才是为了等您发落,您瞧。」 沈定珠仔细看去,黛眉微蹙,跪着的两个血人,竟是一个小太监,和月白! 第230章 让你外祖进京 沉碧看见月白,陡然拔高声调:「居然是你?昨晚,你果然是来假传圣旨的!」 徐寿拱手,再指向月白:「娘娘,这个贱婢胆子最大,收了别人的好处,跟皇上身边的小连子串通一气,将皇上昨夜的安排,告诉了孙姑娘,皇上说了,您尽管处置。」 月白眼泪簌簌,一张悽惨的脸望着沈定珠的方向。 「贵妃娘娘,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您,您有孕以来不能侍寝,后宫又不能一直妃位空悬,孙姑娘虽然许诺了奴婢好处,可是也说过,等她进宫后,必然不会与娘娘争宠,反而会将娘娘当成姐姐尊敬有加。」 沈定珠听完,乌黑水润的丽眸,浮起淡淡的嘲弄,红唇抿起一丝弧度:「你别告诉本宫,她说的话,你真的相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月白一时哑然,再看见沈定珠微妙的神情,脸上顿时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好似被当场扇了一巴掌般难堪。 月白求饶的神态渐渐僵住,沉碧皱眉挥了挥手,示意徐寿公公带走她,在被禁军抓住两只胳膊时,月白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吼。 「沈贵妃,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日,对你忠心耿耿,你却根本看不到我的付出,让沉碧和绣翠都防着我,既然在你眼前得不到重用,我另选明主,又有何不对!」 「你以为你的恩爱能长久吗?你以为没了孙姑娘,就不会再有别人了吗?你凭什么让皇上为你不立后侧妃,就算皇上要平邑郡公入京又如何,沈家的罪名尚在……」 月白髮疯般的吼声不断传来,还没等说完,徐寿扬起凌厉的一巴掌,直接落在她的脸上。 「把她的嘴堵上,还不赶紧拖下去凌迟!」徐寿声音尖锐,充满严厉,随后,他拱手向沈定珠告饶,就带着人匆匆去监督行刑,像是生怕走慢了,就被沈定珠留下询问。 沉碧看着门外,啐了一口:「自己为奴不忠,还敢怪娘娘。」 沈定珠娇美的面庞,神情怔怔发愣:「方才月白说,皇上下令让本宫的外祖进京?」 沉碧反应过来,高兴不已:「那可真是大好事啊,娘娘,咱们都快将近十年的时间,不曾见过郡公爷了。」 然而,沈定珠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过了几日,萧琅炎政务忙完,来瑶光宫陪沈定珠用晚膳。 正逢日暮四合之时,瑶光宫庭院里的梧桐树被染成一片灿烂金黄,烂漫摇晃的树影,透过雕花窗子投进,落在萧琅炎金紫的龙袍上,显得游龙隐隐,气势非凡,有吞海之势。 萧琅炎刚进来不久,还没说几句话,便帮沈定珠揉了揉她酸痛的腰肢。 「你腰痛的次数愈发频繁了,岑太医来诊平安脉的时候怎么说?」萧琅炎边替窗下竹榻上的沈定珠揉捏,一边沉声耐心地询问。 他薄眸的目光微微抬起,便落在她背对着他的那段腰肢上,肌肤雪白动人,裤腿半褪下的位置,微微露出美人的软臀,萧琅炎眼底神色骤深。 沈定珠毫无察觉,只半扶着窗棂,由着萧琅炎炙热的大掌为她按摩,她含笑淡淡:「岑太医说了,随着月份增大,腰痛是无可避免的。」 说着,她垂首抚摸小腹,乌黑的髮丝顺着肩头划过,雪白的手指充满温柔的母爱:「说来奇怪,怀澄澄的时候,不怎么腰疼,或许是现在这个孩子更重……」 忽然,沈定珠感到,萧琅炎高大的身躯,从后头搂住了她,姿势暧昧,他吻了吻她的后脖颈,声音喑哑低沉:「辛苦你了。」 沈定珠感受到萧琅炎的变化,她耳根微烫,侧过头去,垂着的眼睫盖着乌黑幽幽的美眸:「皇上,臣妾听说,您召见臣妾的外祖进京了?」 萧琅炎搂在她腰间的大掌顿了顿,他眼底的情海波澜快速地平静下来,须臾,他放开沈定珠,两人一同坐在竹榻上。 萧琅炎点头,看着沈定珠的眼睛:「朕本想等他们进京了,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沈定珠笑得很勉强。 萧琅炎见状,微微挑眉,窗外的夕阳,将他两轮薄眸照耀出棕黑的色泽,像是镀上了金光,从而更显得神情莫测。 「你看起来不高兴?」 沈定珠与他四目相对,终究,她丰软的红唇嘆了口气:「当初沈家出事,外祖却并无帮衬之意,甚至害怕母亲连累,连上两封摺子给先皇,表明自己的清白。」 在困难之时不愿伸出援手的外祖,还在沈定珠落难的时候,曾写信过来斥责她不该对付欺负她的姨母一家,在发现她得宠以后,强迫她帮助表妹苏问画嫁高门。 沈定珠都有些恍惚,外祖在她小时候很疼爱她,为什么沈家出了事以后,外祖的态度会发生巨大的转变? 她甚至偶尔会想,当时外祖对她好,是不是也有目的?知道她长相精緻,把她当成手里的一个筹码,而并非真的疼爱。 萧琅炎五官英俊,剑眉漆黑,鼻樑挺拔,他伸手握住沈定珠的手。 「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强势的外家。」萧琅炎的语气非常平静,他当初做皇子的时候,正是因为母亲刘妃的家族里,没有一个朝廷重臣,所以他的路,走的比旁人艰辛。 「朕希望澄澄和这个孩子,能有无忧无虑的一生,而这样的希望,必须建立在强势的权利之上,朕要给他造势,要为他铺路,你明白吗?」萧琅炎说的诚恳认真。 沈定珠眸光闪烁地看着他。 所以,萧琅炎是早就思考过了,他要抬高沈定珠外祖平邑郡公的身份,让他们代替沈家,成为她的支撑。 他做这个决定时,没有问沈定珠的意愿,只是觉得为了她和孩子好,便强势霸道地下令,若非月白说漏嘴,沈定珠直到平邑郡公进京了才会知道这件事。 外面起风了,梧桐树的叶子,在早春时节透着淡淡的青绿,风吹出唿啦啦的声音。 沈定珠眼里是外头被风摇动的光影,她艰难启唇,声音干涩低落:「所以,皇上是放弃为沈家平反,只要外祖得势,沈家有没有沉冤昭雪,已经不重要了?」 第231章 明君密令 萧琅炎神情变了变,语气也跟着低冷:「朕没有那个意思,但沈氏一族的冤屈,需要时间筹谋,此事涉及先帝在位时错综复杂的关系,朕倘若要一一彻查清算,朕说了,要你耐心等待,给朕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他说到最后,勐地站起身来,眉宇峻冷,薄眸漆黑,手边摇晃的龙袖上,那游龙怒目,像极了萧琅炎眼底渐渐扬起的火星。 两人眼看着要为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争执。 然而,沈定珠微微仰起的那张娇美的芙蓉面上,就在这时,毫无徵兆地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 因为她想到前世此时,已为沈家平復冤情,而今时今日,想得清白,却难如登天。 瞧见沈定珠双眸中流露出来的点点伤心,更因着那一滴顺着她粉面滑落的泪水,萧琅炎一怔,心底的火气瞬间散去,化作淡淡烟雾,紧紧地勾住了他的在乎。 萧琅炎喟嘆一声,转而弯腰,大掌轻轻为沈定珠擦去泪水,她却与萧琅炎赌气般侧过身,自己擦掉泪珠,红着美眸看着外头金乌落入了山下,天空一片黯淡蓝。 萧琅炎沉息,扳正她的肩膀,迫使两人对视,他声音沉沉,充满耐心:「朕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为沈家平反,不仅需要证据,还需要时间,朕已经在朝中安插寒门子弟,早晚有一天,这些人能化作利剑,与世家抗衡,其中也有你父亲从前的门生,将来可为沈家的冤情平反出力。」 「至于你的外祖,你既不喜他,朕便酌情重用,既给他势,却不放权给他,等孩子长大,你大哥和二哥在朝中已有建树之时,朕再将你外祖放归祖籍,容他颐养天年,你看可好?」 沈定珠用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神情怔怔的,因刚刚哭过,此时更显得俏脸粉白,像是雨露过后的白牡丹,透着别样的艷绝。 「皇上没有骗臣妾?」她声音娇哑,还带着轻微的鼻音。 萧琅炎一笑:「朕不骗你。」 说着,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朕也安排好了,明日送你出宫,去沈府看望你父母和澄澄,不过,只能去一日,且要悄悄的,不能大张旗鼓,你愿不愿意?」 沈定珠眼中一亮,她岂会不愿! 「愿意,臣妾愿意。」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 沈定珠睡在萧琅炎的怀里,他从后搂着她,大掌护在她的肚子上,两人唿吸一样均匀。 睡到半夜时,沈定珠被外头雨打芭蕉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只稍微一动,萧琅炎便似察觉般半睁开薄眸。 「吵醒了?」他声音透着还没睡醒的磁性沙哑,萧琅炎将沈定珠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的姿势,「明日朕让徐寿修剪你窗外那棵芭蕉。」 他说着,抬起手,轻轻覆在沈定珠的耳朵上,另外一只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萧琅炎闭上了眼:「睡吧,朕在。」 很快,他沉稳的唿吸声,伴随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响传来,沈定珠靠在他的怀里,竟觉无比安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渐渐依赖萧琅炎。 倘若……他真的将对她的承诺完全实现后,好好地去尝试爱他,也无可厚非吧。 次日一早,沈定珠就换了身衣裳,暗中乘坐一辆低调的马车,在数十名便装禁军的陪同下,回到沈府。 一家人其乐融融,沈父始终保持着镇定的态度,哪怕面对萧琅炎赐来的一马车珍贵药材和锦布,沈父都不曾变过一分神色。 反倒是看见沈定珠的肚子月份大了,沈父的眼中,流露出独属于父亲的不忍和心疼。 府中前不久刚配备了几个僕从,这会儿大嫂张罗着午膳,家人看见沈定珠回来,都很是高兴,唯有苏心澄,哒哒地跑到沈定珠身边,看见她隆起的腹部,又怯懦地退了回去。 那双大大的眼眸水灵灵的,看着母亲,却不敢亲近了。 沈定珠张开双臂:「澄澄,过来呀,让娘亲抱抱。」 苏心澄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走过去,也只抱住沈定珠的一只胳膊,她仰起头,大大的眼眸像极了沈定珠:「娘亲,表哥说,你肚子里现在怀的弟弟,是爹爹的金蛋,所以非常宝贝,我不能再向从前一样到你怀里去咯,万一把金蛋撞碎了怎么办呢?」 沈定珠闻言,忍俊不禁,揉了揉小傢伙的头:「澄澄这可爱的奇思妙想越来越多了,娘亲肚子里的不是蛋,是小宝宝,他虽然很小,但很坚强,我也是澄澄的娘亲,不会有了别的孩子,就再也不疼澄澄、不抱澄澄的。」 说着,她主动抱住女儿,贪恋着孩子的奶香味,作为母亲的思念,在这一刻得到纾解。 快了,快了,再有半个月,澄澄就能被认回宫中了! 到时便不用这样偷偷地相见。 苏心澄顿时高兴起来,欢快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动听,她好几次看向沈定珠的身后:「娘亲,爹爹这次没有来,是不是太忙啦?」 沈定珠眉眼弯弯,华美的衣裙,衬托出她无双的绝丽:「是呀,不过马车上有你父皇派人为你准备的礼物,也有你表哥的一份,澄澄拿去跟表哥一起看吧。」 苏心澄满怀欣喜地答应,沈定珠与家人用膳,午膳过后,终于有机会单独与沈父相处,沈定珠便连忙问了有关于北梁国二公子的事。 沈父皱眉回忆:「我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府中当初被抄家时,各种疑似敌国信物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上报皇上,若是有,早就发现了。」 沈定珠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污衊,我早就知道,府中倘若收了外人的东西,父亲岂会没有发现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忽然,沈父压低声音,询问:「之前流放前,为父交给珠珠的那枚密令,你可有保管好?」 沈定珠颔首,静谧的屋内,光尘翻飞,美人眸色平静如一汪水。 「父亲交代,女儿不敢忘却,现在正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父亲说,有一天明君登基,便可以将东西交给他,现在皇上在朝政上兢兢业业,女儿是否可以将此物拿出?」 沈父瞬时沉默,背着手站在屋内的多宝架前,衰白的鬓髮显出他几分苍老,好一会,沈父才摇摇头。 「再等等,此物贵重,皇上若不问,你无需提及,女儿,这个东西,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这句话,颇有深意,直到沈定珠回宫的路上时,她还在那枚密令,是不是就跟各势力一直在寻找的玄甲军有关? 突然!马车在经过一处窄桥前勐地停住。 沈定珠身形一晃,思绪收回,轻轻挑起垂帘一角,低声问:「怎么了?」 禁军副统领他们身骑棕马,跟随在马车的前后左右,这时策马来到沈定珠的窗边,压低声音回禀:「前头窄桥上有一人昏倒,娘娘请不要下马车,卑职已经派人前去查看。」 第232章 本宫不点头,谁都拿不走 沈定珠挑帘看去,只见桥樑上,靠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因为离得有些距离,面容看不太清楚,只看见几个禁军上前确认他并非歹人,而是真的昏了。 于是,几人合力,将男人拖下桥,扔到旁边的灌木丛里,沈定珠瞧见这一幕,抿了抿唇:「还是将他扔到路边吧,后面经过的人,兴许会救了他。」 副统领颔首,立刻吩咐照做,期间沈定珠看着他们挪动男人,离得稍微近了点,便瞧见那人的面容。 一张五官轮廓深刻的面孔,刀削下颌,眉宇漆黑,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面色苍白地独自昏倒在桥上,沈定珠看他穿着,也不像落魄之人。 何故会没有僕从跟随,一个人倒在少人经过的小路上? 沈定珠是为了隐瞒身份,才选择偏僻的路径回宫,见禁军将男子搬到路边以后,她放下垂帘:「走吧。」 马车碌碌离去,初春的风经过桥边两端的芦苇,男人无力地睁开一条眼缝,看着那辆马车远去,空中徒留一阵香风。 刚刚半昏半醒间,好像听到了一道妙丽的声音。 早春二月,沈定珠已有孕六个月。 月份大了以后,她便不再怎么出宫看望澄澄,按照钦天监测算的吉日,二月初十那天,就能将澄澄作为公主,迎入宫内了,沈定珠一直在等这一天。 初三这日,沈定珠扶着腰身,乘轿去百花园赏景。 正值春日烂漫好时节,南边芍药露蕊,花开绝艷,西北边绿竹斜斜,正沐浴朝阳片片细叶透着碧光,正中芙蓉娇怜。 沈定珠纤柔白皙的手腕,挂着一枚成色上好的羊脂玉雕比翼鸟手镯,她粉嫩的玉指捧起一朵芙蓉细嗅。 只稍稍有点弯腰,不一会,沈定珠就皱了皱眉,直起身轻轻捶打腰间。 绣翠会意,上前帮忙反覆揉捏:「娘娘又腰酸了?岑太医叮嘱过娘娘,现在龙胎长势好,娘娘得走的慢些。」 沉碧在旁接话:「娘娘若不舒服了,咱们就回宫去,皇上已派了十名医女,学了缓解揉搓的手法,专门等着伺候娘娘。」 沈定珠红唇莞尔,锦绣堆玉的乌黑鬓髮,明亮如缎:「再走走,这才刚刚出来,岑太医虽说本宫要好好休息,但更交代了,要想生产时顺利,需得每日多走两步。」 说罢,她指着不远处的芍药。 「派人去将芍药的花蜜取一些留下来,等澄澄进宫那天,做成软糕给她吃。」 芍药花蜜,每当二月的花期才能结出甜滋滋的蕊蜜,等过了这个时节,蜜就会酸苦。 苏心澄酷爱芍药味的甜糕,距离小傢伙进宫还有七日的时间,沈定珠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了起来。 萧琅炎也为女儿安顿好了住处,就在干元殿和瑶光宫的南边不远处,取名「芳草洲」,他秀环沈定珠为女儿起的名字,于是,苏心澄被登入牒谱之后,改名为萧心澄。 这时,一旁花圃里传来其余宫女的声音。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沈定珠回眸看了一眼,两个小宫女颤颤巍巍地低着头,手臂上都挂着一个挎蓝,里面装满了芍药花。 绣翠低声提醒沈定珠:「这是傅女官身边伺候的宫人。」 沈定珠最近也听闻,在最初萧琅炎同意傅云秋与长琉国摄政王和亲的时候,傅云秋要死要活,最近不知怎么转性了,忽然同意了。 也不再折腾,而是配合宫廷准备她出嫁的事宜,还托人带话给萧琅炎,前尘往事作罢,她已心如止水。 沈定珠想起这句话就觉得好笑。 傅云秋能心如止水?她会折腾到活着的最后一刻。 沉碧训斥道:「你们采这么多芍药花干什么?我就说枝头上花不够多,原来是叫你们摘去不少。」 两个小宫女畏惧沉碧的威严,忙解释:「奴婢奉傅女官之命,採花来为她染指甲,再有一个月,长琉国摄政王的迎亲仪驾就要到京城了,所以,傅女官想更好看些。」 沉碧撇撇嘴:「真会折腾,嫁个摄政王罢了,将自己当成宫里的主子娘娘?把你们手中採摘的芍药都给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那怎么行?」一个小宫女脱口而出,脸色苍白惶恐,「傅女官严苛至极,要是知道奴婢们没有将她的要求完成,必然会为难我等,还请沉碧姐姐不要为难了。」 沉碧不跟她们废话,直接上手抢走花篮,两个小宫女不敢跟她争,只捂唇惊唿,眼中瀰漫起害怕的泪水。 沈定珠一直冷眼旁观,看着沉碧说:「可以染指甲的花,又不止芍药一种,那边还有紫藤萝,你们去摘那种不就好了?这些芍药,我们贵妃娘娘要。」 「可是……」小宫女显然犹豫,她俩对视了一眼,在说和不说之间踌躇不已,好一会,才艰难地说,「傅女官指名要芍药花,因为她说,从前皇上与她年幼为友时,曾夸过她芍药染指好看。」 「大胆!」沉碧气恼怒斥,两个小宫女急忙跪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 「不关奴婢的事,娘娘,真的是傅女官亲口说的。」 那两个小宫女正吓得发抖的时候,忽然,沈定珠拿起花篮里的两朵芍药,放在她们的髻发里。 小宫女们愣住。 「今日本宫不会相让,恐怕她确实会为难你们,傅云秋想要的东西,本宫不点头,谁也拿不走,她知道这个道理,定会拿你们出气,但无妨,倘若你们受了委屈,只管来瑶光宫找本宫。」 两个小宫女抬头,眼眸惶惶不安间,望见一张被春日照拂的极美的俏脸。 沈定珠笑的一脸柔美婉约,漂亮的不像话,即便是孕中,也不显笨拙,反而让她多了几分艷绝。 光从她身后照来,令她乌黑的髮丝闪耀着金辉,像仙子一样,两名小宫女顿时止住了眼泪,好像被安抚了一般。 沈定珠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山清。」「奴婢水秀。」 沈定珠颔首,让沉碧记下这两个人,要是她们来瑶光宫求助,必然要给予帮忙。 回去的路上,沉碧提着一大筐芍药,不解地问:「娘娘,您对那两个宫女太好了,说不定,她们回去就实话告诉了傅云秋。」 沈定珠饱满的红唇抿起一抹淡然的笑容。 「说就说吧,还怕她知道?」她仰眸,看着飞鸟掠过碧蓝的天空,周遭花鸟深深,春和景丽。 沈定珠美眸幽黑:「本宫只是觉得傅云秋的态度变化得那么快,一定有问题。」 刚回瑶光宫,就见一抹明黄色的高大身影,正在桌前观赏沈定珠写的字。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沈定珠有些惊讶,看了一眼窗外的时辰,将近午时,平日里这个时候,萧琅炎还在御书房忙碌政务。 萧琅炎抬靴朝她大步走来,英俊的眉宇噙着笑意:「朕下午约了几个翰林修撰国史,要与他们洽谈,恐怕至夜半,不能来陪你用膳,索性中午过来看看你。」 说着,他已将她搂在怀里,像往常一样吻了吻她的发间:「身上有百花的气味,你去瞧花了?」 沈定珠还没说话,沉碧就打抱不平地说:「娘娘去了,还想为公主殿下摘一点芍药做花蜜糕,可谁能想到,傅女官竟然也派人来采芍药,还想跟娘娘抢!」 萧琅炎眸色顿时一深,语气也跟着冰冷凌厉了几分:「你受她欺负了么?」 第233章 他想让她的儿子做太子! 感受到他身上忽然瀰漫出来的杀伐气息,沈定珠握住他的指尖,笑盈盈的:「哪里就这么容易被她欺负了?皇上疼爱臣妾,臣妾有十足的底气,欺负她还差不多。」 萧琅炎这才收敛了几分戾气:「委屈你了,再过几日,朕就解决她。」 沈定珠知道他对傅云秋有安排,便也不再过问,只含笑点点头,转而瞪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训斥沉碧。 「下次嘴再这么快,本宫就狠心罚你了。」 沉碧吐了吐舌,知道沈定珠不会真的捨得罚她,她眼珠子一转,话语又脱口而出。 「皇上,傅女官的宫女说,她曾耀武扬威,炫耀您曾经夸过她的指甲染芍药好看,咱们娘娘说什么,这回都不让她。」 沈定珠作势抬手:「沉碧!多嘴。」 沉碧捂着脑袋就匆忙告退,绣翠替沈定珠追了几步,笑着骂:「你这丫头!惹娘娘嗔怒了,小心皇上罚你。」 沈定珠让她俩退下,自己给萧琅炎斟茶的时候,却见他坐在桌边,抬着一双深邃的薄眸,染尽笑意瞧着她。 「皇上又笑什么?」还笑的如此灿烂。 「朕没有夸她。」 「臣妾当然知道,皇上不是那种性子的人。」萧琅炎没有那么细緻。 忽然,他拉着她的手,拽着沈定珠坐在他的腿上。 萧琅炎笑的剑眉轻扬,英俊不凡:「但朕喜欢你吃味的样子,不管抢什么,你这样在乎朕的时刻,最好再多点。」 沈定珠眸色怔怔,瞧着他,巴掌大的白皙小脸,面颊升起片片绯红。 她有些无奈地摇头,又忍不住笑:「皇上误会了,吃醋犯不着,只是澄澄马上进宫了,她喜欢吃芍药花蜜做的甜糕,臣妾就算不认识傅云秋,为了女儿,也要争一争的。」 萧琅炎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了下来,他大掌覆在沈定珠的腰后,危险地眯眸:「不吃醋?」 沈定珠感受到他的动作,背嵴默默地挺直,貌美无瑕的脸蛋上,多了两分娇恼。 「臣妾吃醋了。」她顺着他的话说,像哄他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偏偏萧琅炎就吃这套,他不去计较其中的真假,在他眼里,沈定珠愿意说她在乎他,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心在,他都权当她是认真的。 萧琅炎拽着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之后笑着站起身,拉着她走到桌边。 「澄澄喜欢芍药又又何难,朕派人在她的芳草洲附近种满花圃。」 随后,他指着桌子上,方才沈定珠没回来时,他写下的两个字。 「朕给儿子取好了名字,就叫行彻,取自『行之所御,彻之在极』,你觉得如何?」 沈定珠心头忽然一颤,怔忪不已。 萧琅炎说的行彻名字的来由,是建武帝登基时的祭天文中的一句,意思是:只要我在位一天,我便会将我的统御贯彻到底。 是一句极其英武强势的话语,而建武帝,就是萧琅炎的皇祖父,曾用心培养他的那位老皇帝。 建武帝的分量,与萧琅炎的母妃刘氏一样,在萧琅炎的心里,举足轻重。 而如今,萧琅炎给未出世的孩子取这个名字,意味不明而喻。 他要让她生的儿子做太子!! 沈定珠久久回不过神。 萧琅炎一直耐心等着她回应,但等了半天,看见她眼中水波晃动,潋滟惊波。 他大掌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高兴傻了?」 沈定珠回过神来:「皇上怎么知道会是男孩?万一又是女儿呢?」 萧琅炎一笑,凤表龙姿的外貌,充满和煦的耐心。 「是女儿更好,朕疼你们三个,若是儿子,便是朕与他,护着你和澄澄。」 说完,他握着沈定珠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岑太医私下告诉朕,这胎十有八九,是个儿子,沈定珠,你要为朕诞下第一个皇子了。」 孩子的存在,足以增加沈定珠的分量,萧琅炎所谋划的事,正在一步步实现。 看得出来他心情颇好,沈定珠便顺着他的话道:「臣妾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敬佩建武帝的雄韬武略,孩子若真是男儿,能有一分像建武帝,臣妾就知足了。」 萧琅炎朗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他垂眸,眼底是明晃晃的宠溺,声音低沉动听:「真笨,是像朕八分,还有两分,像你最好。」 夜里,萧琅炎果然忙的没能来陪沈定珠用膳,到了要睡觉的时间,沈定珠却睡不着,她让沉碧和绣翠退下,自己从多宝架的一个隐蔽格子里,取出来一个盒子。 打开以后,她看着里面的红玉簪子,是她重活一世时,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东西,也是父亲让她保管的,最为重要的物品。 父亲说,建武帝临终前,将重要的密令託付给他,请他等待晋朝明主登基以后,再将密令交给明主。 沈父希望沈定珠按捺不动,再观察看看,然而,沈定珠却觉得,她应该将这个东西,拿给萧琅炎。 他对她的好,毫无保留,值得她将密令交出去。 沈定珠想了想,澄澄封为公主,入萧家族谱那日,应当是个好时候,她便打算在那日,将密令交给萧琅炎。 巧的是,二月初九那天,沈定珠的外祖,平邑郡公带着苏家一族进京了。 萧琅炎看在沈定珠的面子上,给予了苏家足够的排场,不仅派禁军夹道护送,还让两名三品内阁大臣,前去广天门迎接。 苏府在京城里的地段极好,紧贴着皇城附近,周围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平邑郡公自觉扬眉吐气,当初离开京城时,苏家已日渐衰败,他靠着女婿沈相的势力,才能得封一个郡公。 而今,他再回来,他的外孙女沈定珠,已然成为了皇上唯一的宠妃!皇上为她封禁六宫,不纳一妃一妾,为她改写国史,抬寒门子弟,为沈家铺路。 就瞧这苏府里,萧琅炎派人添置的东西,一砖一瓦,都好像透着昂足的贵气! 往后的日子,必然是越来越好,平邑郡公今年已六十有四,一路上的舟车劳顿,却不见他疲惫。 反而刚放下东西没多久,他就想进宫去请安,向沈定珠示好。 禁军副军拱手:「皇上已经提前吩咐过了,贵妃娘娘如今身怀六甲,月份渐足,不便见外客,郡公爷要是想见,自然可以等到娘娘生产后,待身子养好了,也不迟。」 老郡公闻言,连连点头:「说的是,皇上考虑的,比老臣周到,还请这位大人,请代老臣慰问贵妃娘娘,老臣叩谢皇上圣恩,更记着贵妃娘娘的恩情。」 禁军点头,事情办完,就带着所有人撤离。 苏府大门关上,一族五十多号人,在大宅子里看的眼花缭乱。 苏问画已经嫁人了,从东宫被发落回祖籍以后,苏家就将她当成耻辱,便主动给她在当地招赘,如今一起带来了京城。 看着周围华丽的宅邸,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若非当年她一时疏忽,着了傅云秋的道,现在她嫁给太子,也能享受这样的富贵。 老郡公见她阴着一张脸,自然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于是板着脸训斥:「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当初若不是你表姐厉害,真让你嫁给太子,咱们苏氏一族也要完了!」 「你赶紧梳洗梳洗,跟你娘去好好联络一下京中的旧日友人,我们刚刚回京,需要好好打理人脉,你懂点事,像你表姐一样,别让我操心!」 苏问画听老郡公口口声声都在护着沈定珠,她咬牙不满,最终撇撇嘴:「祖父您别高兴的太早,皇上还不知道那件事呢,若是知道了,您看皇上还会宠表姐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说完,她跺脚就走,气的老郡公花白鬍子翘起,直拍打心口:「好生好吃地养着,养出一个孽障来,这话你再敢说,断了你表姐的青云路,你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苏家回京的架势高调,老郡公大开门扉,招揽旧友,皇上的赏赐从宫中送了一批又一批,一时间,苏家水涨船高,风头无两。 倒是沈定珠的亲生父母,安安静静地关上门来过日子,老郡公几次都派人去请沈定珠的母亲回苏府相聚,都被沈母找理由推辞。 二月初十。 苏心澄入宫,册封公主。 沈定珠一早就起来了,梳妆打扮,为此高兴不已。 沉碧笑眯眯的:「娘娘真是有福之人,皇上才登基不到五年,只有两个孩子,还都是娘娘所出,以后,娘娘说不定是要做……」 「沉碧!」沈定珠及时制止她的话,看着镜中风光娇美的一张俏面,「今日澄澄在司礼监认祖归宗,听说皇上也要去,你去替本宫问问,皇上何时过去,本宫好随他一起。」 沉碧连忙去了,不一会回来,说:「奴婢没见着皇上,但是徐公公说,娘娘可以先行过去,别耽误了吉时,皇上正在接见外臣,忙完就来。」 沈定珠点点头:「好,那咱们先去。」 昨夜萧琅炎握着她的手,才说过要她等着他,他会来接她一块去司礼监,但现在却不能如约而来,大抵是被政务缠住了。 第234章 她的外祖,是罪人 沈定珠去了司礼监,按照规格,是四名礼部官员,与一名掌事太监,还有六名钦天监的官吏,烧香开坛,为告知天地和列祖列宗,皇家添丁。 这么重要的场合,萧琅炎应该在,但快到吉时,他依旧没有出现。 苏心澄早已被宫人打扮了一番,此时小小的身影坐在椅子内,等着萧琅炎来,她便能认祖归宗了。 不一会,前去探信的太监仓促跑来:「皇上还有事在忙,让大人们直接开始。」 礼部的官员们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皇上如此重视贵妃和公主,怎会不出席公主的入祠仪式? 沈定珠不愿猜测多想,只道:「皇上恐怕是政务缠身,分身无暇,又不能错过吉时,既然他已这么说,就请各位大人开始吧。」 礼部官员拱手:「是,娘娘。」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门窗紧闭,气氛黑压压的乌沉。 昨日还意气风发、广揽宾客的平邑郡公,正跪在御桌前,痛哭流涕。 「皇上,当初老臣……」他正想解释。 萧琅炎却直接打断了他。 「朕问,你答,多余的都不要说,但你要是敢撒谎,旁边那柄铡刀,就是给你准备的。」 苏老郡公浑身颤抖地侧头看去,只见一旁两名面无表情的禁军身前,正放着那把虎头铡! 他跪着连连点头,面色惨白:「老臣绝不敢隐瞒!」 萧琅炎薄眸深邃冷厉:「当年我母妃进宫前,已与人定亲,是有人忽然向父皇举荐了母妃的画像,从而强行掠走母妃入宫为妃,这个人,是不是你?」 苏老郡公的冷汗顺着额头滚落,他眼里写满了惊恐与不安。 「说!」萧琅炎大掌勐然拍案,气势凌厉十足,足以吓得人肝胆俱裂! 苏老郡公叩首,竟悔恨地哭了出来:「是老臣,这件错事,是老臣犯下的。」 当初,苏老郡公与政敌争斗,为讨好先帝,知道他酷爱美人,便四处搜罗。 恰好那时萧琅炎的母亲刘氏出身不高,可却是当地有名的美人,故而被苏老郡公找人作成画像,送到了先帝的眼前。 刘妃蛾眉娇,身段柔,一颦一笑皆妩媚,据说先帝一见钟情,于是下令将已经定亲的刘妃,强行夺至宫中。 然而,帝王的爱并不长久,宫中美人日渐增多,得到了的女人,就算再美,也失去了新鲜感,变得不重要了。 在受到皇帝的冷落以后,刘妃生完萧琅炎没有几年,便抑郁而终,临死前,因神情呆滞疯癫,被皇帝厌弃,任由妃子们陷害,将刘妃打入冷宫。 最终,刘妃死时,才刚刚二十岁。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就是苏老郡公。 萧琅炎缓缓闭上了锐利的薄眸,下颌线紧抿,浑身杀意四起,大掌握成拳头,扼的骨骼作响。 苏老郡公余光瞟见帝王如此神情,更是吓得头皮发麻。 他想说,如果不是他,萧琅炎怎会出生,又怎会从一个王爷,变成皇帝? 但他不敢,此时说这种话,无异于自取性命。 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外孙女,沈定珠。 「皇上,老臣知道错了,当时老臣利慾薰心,才不小心犯了这样的错误,后来老臣被先帝贬斥回到祖籍,也受到了惩罚,请皇上看在定珠和她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饶了老臣一命吧!」 萧琅炎豁然睁开杀意森森的薄眸,雷霆震怒:「你以为朕会为了沈定珠不杀你么!助先帝夺人妻,你难被天理所容,来人!」 他一声令下,让禁军按住苏老郡公。 「送他上虎头铡,朕亲自提他的头,去祭奠母妃。」 「是。」禁军们上前,直接按着苏老郡公,趴在了虎头铡内,冰冷的刀锋悬在头顶,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只等着萧琅炎一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皇上!不要啊皇上!」苏老郡公哭喊的歇斯底里,他慌不择言,「您杀了老臣,该怎么面对定珠和她的孩子,老臣是定珠的外祖,更是她肚子里龙胎的外太祖,老臣一条贱民死不足惜,可是皇上,怎能因为老臣,而破坏您和娘娘的感情。」 萧琅炎负手立在窗前,双手成拳,侧颜轮廓凌厉深刻。 苏老郡公不断地哭饶,反覆拉出沈定珠来为自己求情,萧琅炎眼中的杀意,却一刻都没有褪去过,只是有那么几瞬,在考虑到沈定珠的时候,他目光深冷复杂。 她会为了家人,怪罪他无情吗? 萧琅炎忽而察觉,他跟沈定珠相处这么久了,竟不敢把握她的态度。 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一向是家人,而他,也要排在其后,否则,就不会因为沈家的事,一次次争吵。 那么,他今天杀了苏老郡公,是否会让她更加心灰意冷? 萧琅炎这一生不眨眼地杀过许多重要的人。 先帝已在他的策划下,暴毙而亡。 可萧琅炎忘不掉,幼年的时候,他总是被母亲抱着,听着她喃喃自语,痛恨自己命运悽惨,为何会被人送进宫来? 后来有一次,先帝终于想起了刘妃,想让她侍寝,刘妃抗拒不从,划破脸颊,鲜血滴落在萧琅炎还稚嫩的脸上。 先帝动了大怒,将刘妃打入冷宫,萧琅炎记得那是一个极冷的冬夜,他被先帝的太监拽着离开母妃身边。 而刘妃一路哭喊嘶吼,都在叫着:「琅炎,吾儿,倘有机会,将母妃挫骨扬灰,让母妃随风,回家……」 那是萧琅炎最后一次见到她,后来再听说时,她已经死在了冷宫里,听伺候她的老宫人说,刘妃死时,都在喊她想回家。 后来,萧琅炎没有了母亲的庇护,过得格外艰难。 想起过往种种,萧琅炎再睁开眼时,目光已然深黑如渊。 半个时辰后。 萧琅炎的辇轿,经过司礼监外,停住了。 徐寿为他挑帘,他却没有下去,只是透过半敞的垂帘,瞧着门内沈定珠的身影。 她已怀胎六月了,却依旧貌美,此时正揽着他们的女儿澄澄,高兴地说着什么。 「皇上,看样子,入宗谱的仪式,已经完成了。」徐寿看了两眼,又问,「您要进去看看吗?」 萧琅炎闭上眼,胸前的团龙,好像溅了鲜艷的血,让龙显得兇狠。 「不必了,回御书房。」 第235章 突发,惊痛! 入夜,皎月透着银辉,在华美的宫殿内,流泻下一片璀璨的光芒。 澄澄这个小傢伙非要赖在沈定珠这儿入睡,沈定珠便哄着她睡着后,看了看时辰,已经将近子时了,萧琅炎依旧没出现。 晚上用膳的时候,她安排春喜去干元殿打探,才知萧琅炎早就忙完了政务,但一直紧闭殿门。 春喜不仅没见到他,连徐寿公公对他也讳莫如深,不愿多言。 沈定珠捧着盒子,披着衣裳坐在桌边等待,她望着滚跳的烛火,美眸乌黑担忧。 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琅炎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麻烦了? 她还想……将盒子里的密令交给他,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他的忙。 就在这时,殿门吱呀一声,进来的人是绣翠,她看见沈定珠殿内的烛光还没灭,就来瞧瞧。 沈定珠抬头,却敏锐地捕捉到,绣翠眼眶通红。 但绣翠飞快地低下头:「娘娘,您早点休息吧,外头起风了,奴婢再给您和公主殿下拿一床被子。」 「绣翠,」沈定珠声音低柔婉转地喊住了她,并拍了拍身边的凳子,「你过来坐。」 绣翠踌躇两下,还是走了过来,但不敢坐,依旧低着头。 沈定珠瞧出端倪,灯烛前,她美眸中有火光,跳动着乌黑的光泽。 「绣翠,你虽然不如沉碧伺候的时间长,但本宫喜欢你心思细腻,相处以来,一直将你们当成自己的妹妹对待。」 说着,沈定珠握住绣翠冰凉的手,她皱了皱黛眉:「你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本宫,别怕添麻烦,看到你过得好,是本宫最高兴的事。」 绣翠心头一动,哽咽出声:「娘娘……」 她抬起头,眼里的神色,竟带着心疼。 沈定珠晃了晃神,心下猜疑,绣翠心疼她? 「是不是陈衡欺负你了?」沈定珠红唇冷声,气势顿起。 绣翠拼命摇头,她平时少话,心思细腻,但面对沈定珠,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哭着跪了下来。 「娘娘,您别等了,皇上不会来了,不仅今日不会来,往后恐怕都不会来了。」 沈定珠一怔:「为什么?」 「奴婢今天见您一直苦等,春喜也见不到皇上,于是就去找了陈衡,他起初也不肯说,在奴婢苦苦哀求下,陈衡终于说了实话,原来,孝穆太后当年就是被老郡公举荐给先皇的!」 绣翠说罢,擦着眼泪,泪流不止。 她知道,皇上一定是连带着厌恶了贵妃娘娘。 可怜她们家娘娘为皇上生儿育女,忍受那么多,却换来这样的命运无常。 沈定珠听了绣翠说的,心头好似「咚」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头微微晕眩起来。 她纤细的指尖连忙按了按太阳穴:「绣翠,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是真的娘娘,您带着公主殿下在司礼监的时候,皇上正在审问老郡公,听说,陈衡看见皇上龙袍沾血,面色阴沉地离开御书房,没过一会,就有人拖着老郡公出来了。」绣翠怕吓着沈定珠,说的不敢太仔细。 陈衡跟她讲的很清楚,他们看见老郡公的断手了。 约莫,是被皇上杀了。 沈定珠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浑身被扔进凉水里一样,很快额头上起了一层冰冷的汗丝。 她娇丽的面容惨澹无色,水眸里摇晃起不安的水波。 「原来皇上不是忙着不来,而是不肯来,可他都没有问过本宫,就将本宫也一起恨上……」沈定珠有气无力,一张芙蓉般娇美的面孔,也黯淡无光了。 绣翠见沈定珠眼眶红了,连忙跪着恳求她:「娘娘保重身体,岑太医前几天才诊过平安脉,说您这胎长得好,更需要静心休养。」 沈定珠缓缓深唿吸,她强迫自己冷静,外祖做的事,她相信萧琅炎也知道,她是无辜的。 可是,她也清楚,萧琅炎恐怕过不了心里那关。 得给他时间。 沈定珠撑着桌子站起身,扶着发酸的后腰,红唇喃喃:「本宫没事,绣翠,替本宫梳洗,本宫休息后,明日去见皇上。」 绣翠连忙帮她更换衣裳,沈定珠躺进被子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 都吵醒了苏心澄这个小傢伙。 她迷迷煳煳地朝沈定珠靠过来,问道:「娘亲,明天澄澄能看到爹爹了吗?」 沈定珠摸着女儿柔软的黑髮,这才找回了一丝心绪,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说:「睡吧,澄澄乖,你父皇忙,忙完了,就会来陪你了。」 苏心澄果然听话,不一会靠在她的怀里,就睡着了。 而沈定珠,几乎是一夜无梦。 一大早,她便起身,让沉碧和绣翠为她梳洗更衣,等着萧琅炎下早朝的时间,她赶去御书房。 没想到,却被徐寿拦在白玉阶下。 「娘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边疆刚刚传来噩耗,皇上召集了三名大将军,正在紧急商议战局呢。」 沈定珠只好抿起红唇,她的目光越过徐寿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紧闭的御书房大门。 「公公,请你等到皇上不忙的时候,替本宫带一句话,本宫想见皇上。」 徐寿依旧是那张圆滑的笑脸,看不出一点破绽:「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将话带到。」 沈定珠心神不宁地走了,回去的路上,轿子颠的她想吐,腰背更是发酸,于是她让沉碧和绣翠,陪着她走回瑶光宫。 途径百花园,再次看见芍药开的精緻美丽,飘香幽幽。 沈定珠却没有了当时那样甜蜜的心境。 她刚带着人走过花圃,却见傅云秋与当日那两个小宫女迎面而来。 傅云秋看见沈定珠,不仅没有避让,反而眼中一亮,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沉碧和绣翠警觉地护在了沈定珠身前,其余的宫女太监们,也如临大敌。 多日不见,傅云秋穿着浅蓝色的衣裙,长眉连娟,五官秀美,比之前看着有精神多了。 「傅氏参见贵妃娘娘,」她福身行礼,抬起头来,故作关怀,「娘娘月份大了,怎么也四处奔波,要小心脚下。」 沈定珠目光冷冷,在傅云秋的眼里,她美的实在耀眼,足以让每个遇到沈定珠的女人都嫉妒。 只听沈定珠红唇微张,道:「本宫没工夫跟你在这里废话,你再不让开,本宫便不客气了。」 傅云秋笑了笑:「娘娘身份变了,也比以前气势更足,快叫奴婢认不出来了,真是物是人非啊。」 她说着,让去一旁的道上,沈定珠不跟她多周旋,护着腹部,冷脸带着沉碧她们离去。 就在这时,傅云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娘娘,周大将军战死边疆的事,您可知道?」 沈定珠一时错愕走神,突然,她脚下踩着什么,勐地打滑,一声娇唿,跌入一旁的花丛中。 「娘娘!」沉碧和绣翠尖叫,连忙将沈定珠搀扶起来。 然而,沈定珠的面色,已经惨白如纸,她不断喘息:「本宫肚子疼,传岑太医,传太医……」 春喜急忙跑着去太医院,沉碧气红了眼,转而走去傅云秋面前,抬手就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傅云秋神情狰狞,捂着脸,怒气沖沖。 沉碧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瘟神,出来就没好事,我打的就是你,你害了龙胎,倘若我们娘娘有什么不测,小心皇上要你死罪!」 傅云秋声音尖锐:「是沈贵妃自己听到周将军战死的消息,从而吓得摔倒,与我有什么干系!」 周围路过的宫人都听见了这样的话,绣翠急忙叫沉碧回来,众人合力将已经疼的半昏过去的沈定珠抬回瑶光宫。 一盆盆沾了鲜血的水被端出去,又换了新的进来。 沈定珠躺在床榻上,额头上满是汗丝,俏脸痛苦,双手紧攥被褥。 春喜和桂嬷嬷早就抱着苏心澄出去了。 这样血腥的一幕,连沉碧看见都要心惊。 岑太医抽出银针:「娘娘,您龙胎受惊,微臣还要效仿上次的方法为您保胎,请您忍忍!」 沈定珠纤细的手指,勐地攥住他的袖子。 「皇上呢,皇上在哪儿?」她疼的声音发颤,娇容毫无血色,乌黑的髮丝黏在脸颊边,满面都是无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岑太医低了低头,不敢回答。 方才绣翠已经跑去两趟了,可是,根本靠近不了御书房,甚至徐寿公公也不出来了,只打发了一个小太监,不听她说完话,就说皇上忙于战事,分身无术。 倘若是从前,不管多么重要的事,萧琅炎身边那些伺候的人,看见瑶光宫的宫人,都会马上代为传话。 而今,萧琅炎恨苏家,也不愿见沈定珠。 沈定珠闭上眼睛,一滴热泪顺着眼角落下,分明泪是热的,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心冷了? 第236章 爱我,不要伤害我 岑太医的针灸,让沈定珠疼的死去活来,她数次昏了过去,身边却没有萧琅炎的陪伴。 当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的晚上。 瑶光宫内,灯烛温暖,照的华美室内犹如白昼,她面色惨白地坐了起来,外间正在熬药的沉碧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沉碧眼睛红肿,看起来哭了好几场。 沈定珠拢着珍珠锦,乌黑如瀑的髮丝,披散在肩膀上,一张清美绝伦的脸蛋,血色稍淡。 「皇上呢?没有来吗?」她声音沙哑地问。 沉碧低下头:「皇上……实在是抽不开身了。」 经由沉碧说,沈定珠才知道,长琉国的摄政王迎亲队伍刚进晋朝,就被萧琅炎的人强势扣留了下来。 原来,萧琅炎根本没打算让这个所谓的摄政王活着回去,之前晋朝与长琉国的战役,有上千名晋朝百姓被无辜屠戮,萧琅炎要用摄政王的人头,祭奠这些百姓们的在天之灵,血债血偿。 但军中出现了奸细,他这边刚扣住长琉国摄政王,那边长琉国就突然发兵,周将军迎敌的途中,不慎坠入山崖身亡,将士们只在悬崖底下找到他的红缨枪。 与此同时,北梁国传来消息,和亲过去的菩月公主出游赏花,下落无踪,约莫是遭到了不测。 萧琅炎的朝堂上乱成了一片,认定北梁国与长琉国里应外合,就是要让晋朝措手不及。 沈定珠闻言,沉默了下来。 她无言地望着窗外一片皎洁的蓝月,星空如辉,照出美人眼底浓浓的凉色。 沉碧将药碗端过来:「娘娘,您先将药喝了,岑太医说了,您这胎保的艰难,受了这么多罪,您与皇嗣可一定要平平安安才是啊……」 沈定珠看着那碗浓褐色的药汁,美眸浸出月亮的冷泽。 傅云秋的挑衅,都没有让她心里这么生气难过,她难受的是,萧琅炎为何不信她? 外祖的事,与她关系不大,他就算要生气,也应该问问她的态度,可在萧琅炎眼中,她跟苏家密切的为一体。 时至此刻,沈定珠才恍然明白,父亲所说的「与帝王的相处之道」,到底是什么。 在她以为得到他很多的宠爱时,他又会因为一个简单的原因,将她冷落。 帝王的爱,并不长久。 沈定珠闭了闭眼,她伸手,将苦涩的药汁一鼓作气喝完,被苦的吐舌干呕,泪花盈出眼眶,也要强忍着不适。 再见到萧琅炎时,已经是四日后了。 正是初春,瑶光宫里鲜花锦簇,可没有了往日欢快的笑语声。 细密的雨丝敲打在十八节玉骨伞上,氤氲起朦胧的水汽,而伞下,帝王英俊深邃的薄眸,带着沉沉的疲倦。 他已经两三日忙于政务,没有好好休息了,好不容易得空闭上眼,看见的竟然都是沈定珠流泪的面孔。 萧琅炎迈入殿中的瞬间,将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转而又是一位神色威严冰冷的帝王,沉碧和绣翠自觉地退下。 他站在屏风前,看着屏风后,沈定珠那娇柔的身段,隐隐约约。 她身上披着一件锦被,黑髮散落在枕上,美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但是熟悉她的萧琅炎,知道她并未睡。 「听说你只吃药,却不肯用膳,为什么?难道听到了周陆离的死讯,你便连养好自己身体的心,也没有了?」 他开口,是凉薄如刺的话语。 萧琅炎是早上才知道沈定珠摔了的,底下的那帮人,以为他说想静一静,便当真不将沈定珠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再加上战事突发,他忙着处理,没想到主动询问沈定珠如何时,徐寿却说她摔倒了,险些流产。 萧琅炎当时就扔下政务,不顾一切地要来找她,路上得知缘由,他的脚步一停再停。 对沈定珠,他明白自己应该狠下心。 来之前,想好了所有的冷言冷语,可眼下光是隔着屏风看见她时,他却突然不想怪罪她了。 怀胎六个月,本就艰辛,而她一向娇气,可她从不跟他诉说怀孕的辛苦。 关怀的话语到了嘴边,说出口时,却变成了冰冷带刺的针对。 萧琅炎攒眉,也不知自己心底的醋意,为何就窜到了嘴边。 而屏风后,沈定珠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美眸,里面空濛水盈,被幽暗的大殿,渲染的没有一丝光亮,唯有漆黑。 她声音缓缓:「皇上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臣妾累了,争论不动了。」 一句话,彻底点燃萧琅炎心底的怒火。 他大步绕过屏风,手掌将她从被子里捞起来:「争不动了?还是无心敷衍朕了?为什么不吃饭?你这么做到底为了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萧琅炎刚说完,便怔住了。 他看见,沈定珠泪水浅浅溢出,顺着光洁白皙的面孔流淌下来。 一滴,又一滴热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好像在他的心上都烙出了痕迹。 沈定珠喃喃:「臣妾没有为任何人,臣妾只是在想,皇上总是挂在嘴边的宠爱,到底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如果真心疼爱臣妾,为何外祖父做的事,分明与臣妾无关,皇上都会算在臣妾的头上。」 她越说,越觉难过,美眸红彤彤的,乌髮贴在脸侧,更显得犹如一朵沾着雨珠的白芙蓉。 「皇上生臣妾的气,就连澄澄册为公主那日都不来,皇上的宠爱倘若如此,臣妾就不要了,何必再管臣妾到底吃不吃饭?反正这孩子生下来,也如同臣妾和澄澄一样,被皇上讨厌。」 萧琅炎喉头微动,犹如深潭般的薄眸,紧盯着她这张凄白貌美的脸,直至他的眼底,划过心软的波澜。 「朕没有生你的气。」他沉声道。 萧琅炎垂眸,望着她隆起的腹部,忽而一声惆怅万分的嗤笑。 「朕是痛恨自己,遇到你的事,朕的原则一变再变,朕以为不见你,就能不被影响,然而,是朕想错了。」他说着,仰头长息,薄眸闭合,浓眉有着深深的摺痕。 沈定珠拿泪眼看着他。 萧琅炎自嘲地笑,动听的声音低沉:「你外祖当年将朕的母妃送入宫中,是他不对,朕应该要他的命,为母妃解气,可朕在盛怒之时,却想到了你。」 「倘若不留着他,用苏家为你做后盾,你又如何带着两个孩子,在后宫立足?朕实在听烦了朝中那些诋毁你的言论,朕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你们铺好所有的路,但朕一想到抬举的,是断送了母妃幸福的苏家,又觉得噁心。」 「朕好像被什么裹挟住了,思来想去,大概是顾虑你。」 「否则,朕应该在知情后,马上杀了平邑郡公,但朕实在不愿再在我们的关系之中,再增加距离了。」 所以,萧琅炎只是砍了平邑郡公的一只手,对外,老郡公还得忍着心中的害怕,对人说是意外伤的。 那日,萧琅炎让他滚之前,对平邑郡公森冷道:「你的这条命,是朕看在贵妃的面子上给你留的,往后苏家奉她为先,万事为她筹谋,叫你的儿子孙子们争气些,倘若做不了她的助力,朕一样要你们的命。」 平邑郡公诚惶诚恐地捂着伤口走了,可萧琅炎依旧心乱如麻。 此时,他看着沈定珠的目光,透着复杂的炙热,更像是一种可怜。 「你总得允许朕,也有自己无法释怀的事。」 他的情感,来得汹涌,好似滔天波浪,将沈定珠困在了他的心尖、眼前。 沈定珠长睫颤颤,巴掌大的小脸艷若芙蓉,却因泪水而显得惨澹,声音幽凉悲悯:「所以,皇上想怎么做,将臣妾送走,亦或是打入冷宫?」 第237章 用你的心,爱朕 萧琅炎抓着她的指尖,反覆摩挲,大掌传来炙热的暖意,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他薄眸中笼着深邃的情愫。 「爱朕吧,沈定珠,用你的心爱朕,朕要你留下来,与朕同生死、共患难。但放你走,这辈子都绝无可能。」 他说着,将沈定珠按在怀里,避开了她隆起的腹部,可却将她抱的很紧。 放弃她太难,狠心又做不到,那么,就拉着她,一同下坠,不管前路是滔天的孽海,还是一片坦荡璀璨,萧琅炎都要抓着沈定珠,将她牢牢地锁在身边。 如果他的决定错了,那就一错到底,至少他此时此刻,在确定放不下沈定珠以后,就决定更努力地、深切地去得到她的全部,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永不分离。 沈定珠垂泪簌簌,雪白的面孔上,热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竟对萧琅炎生出几分心疼。 「臣妾不会离开皇上,」她这句话,让萧琅炎薄眸黑亮,然而,下一秒,沈定珠低下黛眉,「皇上纳妃吧,臣妾知道朝堂和后宫密不可分,皇上为了臣妾辛苦了太久,可是不能一直这样,眼下时局动盪,北梁与长琉联合犯难,皇上可以……」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变了脸色,语气重重地斥责:「朕用不着你来操心纳妃之事!」 说罢,他双手擒着她的弱肩:「朕要你在乎,要你将朕当成你的丈夫,朕希望有一天你会觉得,朕身边只能有你,而不能有其他女人。」 「沈定珠,不许再说惹朕生气的话,否则,朕就为你荒唐到底,你且试试,朕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定珠心头一震,抬起水眸看向他,萧琅炎的唇却在此刻压了下来。 她没有迴避,承受着他抽丝剥茧般的亲吻。 他的心跳的厉害,似乎比她的还快,大掌搂着她后脖的时候,像是恨不得吃尽她唇里药草的苦香。 萧琅炎的吻细细密密,从唇到齿,舌尖亦是他的爱物,他那流泄而出的霸道,在亲吻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沈定珠被他亲得晕晕沉沉,恍惚中,听到萧琅炎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问:「你可以气朕,质问朕,但听到周陆离的死讯,你就慌了神,沈定珠,朕真想罚你。」 说着,他用口齿研磨她娇嫩的耳垂,沈定珠被他按在怀里,逃都逃不掉,还被迫是背对着他的姿势,萧琅炎紧紧地将她禁锢,大掌捂着她盈盈坠坠的桃乳风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万分占有霸道的样子。 沈定珠回过几分神思来,她纤细的玉指按着他的手:「不是,臣妾,啊……」 萧琅炎咬的她微微酸痛,便轻叫了一声,使得他眸色更深炙热,沈定珠连忙抓住了他胡来的手:「臣妾不是因为周将军的死讯才摔倒,而是脚下踩着什么,忽然打滑,那傅云秋恰好就在附近,沉碧后来去看过臣妾摔倒的地方,那里的地似乎被洗过,但前几天下了雨,所以臣妾也不确定。」 萧琅炎闻言,目光顿时森冷漆黑。 他默了半瞬,朝她脖颈吻下来:「朕去查。」 在萧琅炎欺身上前,压着她一起倒在紫帐榻里的时候,沈定珠忙护着腹部:「岑太医说,臣妾这胎保得艰难,不能伺候皇上……」 萧琅炎腹中正有一团火下不去,连续几日的疲乏,到了沈定珠这儿,却全被她身上的软香勾走了。 他本想抱抱罢了,但一旦吻上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断地起深欲,烧情海。 他爱她的身子,爱她的绵软,爱她榻上欢愉时的桃红面颊,爱她的小性子,也爱她受了委屈时,瞧着他掉眼泪的模样。 沈定珠果然是他的宿命羁绊。 萧琅炎拉着她一起躺下来:「那就陪朕睡一会。」 连日来战事吃紧,整个晋朝腹背受敌,周陆离之死,让大军临时换帅,这些都要萧琅炎去考虑安排。 不仅如此,朝中动盪,不少官员想趁机将周陆离的死,想尽办法推诿给自己的政敌,萧琅炎又要拨乱反正。 他很忙,忙到几日来加在一起,也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 就算要睡了,一闭上眼,又都想着的是沈定珠。 在今天没来之前,他甚至觉得,再不见她,他就要撑不住了。 而现在一看到她,所有身心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想抱着她好好地睡一觉。 沈定珠躺在萧琅炎怀里不一会,就听到他均匀的唿吸声传来。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终于能面朝着看着他了。 萧琅炎就算睡着了,剑眉依旧紧蹙,沈定珠忍不住伸出指尖,替他揉开眉间的结,却被梦中的他下意识的抓住手,又拉进了怀里。 他的两只大掌,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护在她的腰腹上,保护着她,和他们的孩子。 沈定珠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漆黑明丽,色泽淡淡的唇早已被吃的粉红娇嫩,她目光越过萧琅炎的肩,看着多宝架上的匣子,里面,正装着那枚密令。 萧琅炎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而沈定珠不知何时,躺在他怀里,也睡的香甜。 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精緻的眉眼,睡容恬静柔美,萧琅炎薄唇边涌起一抹笑,他低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发间。 随后又觉得不够,再亲了亲她的眉心,和她隆起的小腹,最后萧琅炎才下榻穿衣。 帝王来瑶光宫前脸色有多么阴沉黑戾,现在离开时,就有多么冷静平淡。 徐寿逐渐摸清了规律,只要沈贵妃愿意哄一哄,她与皇上两个人,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萧琅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怕吵着沈定珠休息,专程在殿外叫来沉碧。 面对萧琅炎高大的身躯,犹如山一样的凛冽气势,沉碧连头也不敢抬,只听萧琅炎冷声问:「去将贵妃摔倒那日的鞋拿来给朕看。」 沉碧连忙进殿,不一会,捧着一双粉蝶镶珍珠流苏鞋履出来。 「娘娘摔倒以后,这双鞋就被收了起来,再也没穿过了。」沉碧说。 萧琅炎拿起其中一只,打量鞋底。 真如沈定珠所说,突然踩着什么摔倒,雨水可以清洗路面,洗去可疑的东西,但是沾过路面的鞋底,不会撒谎。 果然,还真让他看见点不一样的痕迹。 像是油一样,在纳的白底鞋下,显得棕黑。 第238章 三月祭祖 阴暗的地牢里,鼠虫横行,潮湿的空气中,瀰漫着血肉腐烂的气味。 傅云秋稍稍一动,就感到浑身上下的鞭伤疼的她发抖。 「来人……来人……我要水……」凌乱的头髮盖在脸上,她嘴唇干裂的可怕,沙哑的声音犹如上了年纪的老妪。 萧琅炎命人将她关在这里已经有四日了。 什么都不问,也不审,就是让狱卒拿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她,一天抽十道,偶尔给口吃的和水喝,之后就不管了,次日再循环反覆。 萧琅炎仿佛只是想吊着她的命,不让她死的痛快。 就在这时,负责监守她的两个狱卒从外走来,他们看着傅云秋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傅云秋挣扎地动了起来,锁链哗哗作响:「皇上是不是肯见我了?他肯听我解释了是不是?」 狱卒面无表情:「皇上说,只给你十天的机会,如果你一直不肯交代剩下那半虎符的下落,十天后就拖你去刑场,五马分尸。」 说完,狱卒就将准备好的馊了的饭菜,强行塞进傅云秋的嘴里。 「唔唔啊——!」她拼命甩头惨叫,却被狱卒一把掐住下巴,狠狠地用手将浑浊的菜饭塞进嘴里。 一股浓浓的酸臭气直达天灵盖,傅云秋想吐,狱卒却奉命必须要让她活着,故而死死捂着她的嘴巴,逼迫她吞了下去,傅云秋痛苦地浑身发抖。 萧琅炎若想折磨一个人,手段向来无情狠辣,他彻底对傅云秋失去了耐心,所以这次,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要她吐出那半个虎符的下落,要是她不肯说,他也不再追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十天的时间,是他给她最后的期限。 傅云秋昏死过去。 沈定珠安安静静地在瑶光宫里养身体,外间的事一概不问,萧琅炎极其忙碌,但每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沈定珠的情况。 阳春三月,初二是个吉利的日子,钦天监测算乃是祭祖吉日,萧琅炎便将祭祖定在这一天。 宫中准备的隆重,规矩复杂,晋朝歷代皇帝每年祭祖都是相当重要的事,通常能陪伴在皇帝身边的,基本都是皇后,而轮到萧琅炎,他毫不犹豫地带上了沈定珠。 礼部官员拿着皇帝给的名册,看见沈贵妃的名字时,面面相觑,久久没有告退,似有难色。 萧琅炎从堆积成小山般的奏摺后,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有什么问题?」 「皇上,您带贵妃娘娘没什么问题,只是……是否还要带别人?比如,崔德妃?」沈贵妃家世不够,却能陪着皇上去祭奠列祖列宗,若不挑出另外一个出身高贵的妃嫔一起随行,那些言官又有得说了。 萧琅炎放下笔,薄眸幽幽冷冽:「后宫妃嫔本就不多,张、佟二人不符合身份,而崔德妃身体尚未好全,朕带着贵妃去,有何不可?」 礼部尚书眉心一跳,拱手低头:「臣不敢妄议,只怕言官他们……」 他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强势打断:「无论朕怎么做,言官都有说辞,朕倘若顾忌他们,又何必做这个皇帝?再者,沈贵妃除了身份最合适陪同朕祭祖以外,她还已为朕生育了皇长女,腹中更有六个月的龙胎,朕带着她祭祖,只怕列祖列宗高兴来不及。」 皇帝都这么说,礼部官员他们自然不敢再有异议,于是纷纷领命,各自按步操办去了。 沈定珠是在一个阴天陪着萧琅炎上山的,皇陵建在连绵的山坳中,开国太祖寻了一名术士,专门挑了一块风水宝地,整座山头沉睡着晋朝的歷代皇帝与他们的妃嫔。 为了让沈定珠能舒服点,不受山路颠簸的辛苦,萧琅炎早已让人在马车里铺满了三层的柔软兔绒毯子,既不热,也能护着沈定珠的身子。 沈定珠玉白粉嫩的指尖挑帘,盈盈美眸看向马车外,前头开路的禁军一眼看不到头,浩浩荡荡的宫女和太监陪伴在侧,皇帝的龙驾之后,便是臣子们的马车,绵延数十里之多。 祭祖时,能被皇帝带在身边的官员,皆为朝中砥柱。 山中的水雾带着潮气,虽然天气阴沉,可空气中飘满了山野间野花的浓香,放眼望去,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就像是水墨画中的线条,勾勒出将明将暗的轮廓。 沈定珠刚觉得有些心旷神怡,便被人从后面轻轻搂住。 「别吹着风。」萧琅炎原本正忙于一堆奏摺,此刻却坐在沈定珠身旁,将她护在怀里,高大的身躯,将吹进来的风都挡去。 他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的路途:「距离皇陵还有段距离,你累不累?朕让车队停下来休息片刻如何?」 沈定珠连忙摇头,耳垂上挂着的两颗浑圆的珍珠,透着温润的光泽,她反握住萧琅炎的手掌:「臣妾不累,一鼓作气抵达就好,到了再歇。」 或许爱是常觉得亏欠,她越如此体贴不闹腾,萧琅炎就愈发觉得委屈了她,不由得低头吻了吻沈定珠的发间。 「方才路过溅谷,朕好像看见一大片野芍药,回去的时候,让人採摘,你不是说澄澄喜欢吃芍药甜糕,带给她,她必然喜欢。」 提到女儿,沈定珠娇美明丽的面孔,也多了几分和煦的暖笑,姿色倾城绝丽:「出宫之前,澄澄还一直委屈,想跟皇上一起来,知道不能一同出门以后,她倒是难过了一阵,若能带回芍药,澄澄会开心的。」 他们的女儿最近着凉,刚病好没两日,萧琅炎和沈定珠都不忍心折腾小傢伙,干脆将她留在宫里。 沈定珠还留下了绣翠和春喜,他们两个稳重,萧琅炎更是将陈衡留在了孩子身边。 马车半个时辰后,抵达皇陵,沈定珠甫一下马车,就见眼前一片黑压压的官员,个个都低着头,本分地列在道路两旁。 萧琅炎牵着她的手,将她心中刚刚升起的半点迟疑给驱散,随后,两人并肩走上百余级石梯。 石梯绵延至山顶,沈定珠自己走了一段路,便觉得后腰酸涨,累的气喘吁吁。 她娇丽的面容氤氲起两抹彤云,白皙的额头也生出细汗,正轻轻擦拭的时候,忽然被萧琅炎打横抱起。 「啊——」她一声娇唿,等反应过来时,萧琅炎已经抱着她正在登阶,沈定珠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群臣,有些不安地晃了晃小脚,「皇上,放臣妾下来,让臣妾自己走吧。」 她不是不能爬,只是会走的慢一点,因为现在月份大了,身体不像从前那样轻便。 「不用,朕抱着你,免得你难受。」 「可是官员们都跟在后面,让他们看见……不好。」她垂下秾丽的长睫,贝齿咬唇,有些忐忑。 萧琅炎扬起剑眉,只轻轻一笑,胸膛内,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不断传来,安抚着她的紧张。 「你是朕的女人,怀了朕的孩子,这台阶太长,朕抱着你上又有什么不好?别说百余级台阶了,就算朕面前是登天梯,也会拉着你一起上去。」 沈定珠抬起盈盈黑眸,脉脉地看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萧琅炎额头上已有了淡淡的细汗,加深了眉眼的深邃英俊,玉龙金冠下,帝王的面孔透着淡淡的冷然睥睨。 沈定珠情不自禁地搂紧他的脖子,低声如嗡吟般说了一句:「谢谢皇上。」 第239章 一场好梦 沈定珠从前没有见过皇帝祭祖,今日也是第一次,陪着萧琅炎来皇陵,前世的她,从未有过这样的资格。 别看皇陵坐落在深山中,但歷代皇帝几乎每年都祭祖,故而在此修建了一座古意盎然的行宫,作为落榻之处,短暂的休息几日。 祭祖的时间定在明早,沈定珠到了行宫以后,先跟萧琅炎去休息了半日,随后两人更衣出门,在礼部尚书和太常寺卿的安排下,萧琅炎需要先去皇陵前进香。 随后,在摆满了祖宗灵位的皇祠内,萧琅炎和沈定珠一左一右地站着,礼部官员递上两张金纸。 萧琅炎:「在纸上写下愿望,随后烧给列祖列宗,他们会保佑我们二人。」 沈定珠感到讶异地抬起黛眉,她只是萧琅炎的妃子,不是皇后,晋朝的祖宗也会保佑她? 思虑间,一旁的执笔太监已经奉上沾了墨的狼毫。 沈定珠余光看见萧琅炎已经在落笔了,她想了想,也提袖缓缓写下几个字。 正要交给礼部官员拿去鼎炉里焚烧的时候,萧琅炎却伸出大掌拦住:「朕与你交换,看看写的什么。」 他的金纸被放在了她手里,沈定珠垂眸一看,萧琅炎的字迹苍莽有劲,力透纸背,一撇一捺皆是傲然睥睨。 他写: 万邦来朝,老来与沈定珠携手,共白头看太平。 沈定珠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娇容闪过慌乱,她伸手就要去夺自己写的。 「臣妾没写完。」 然而,萧琅炎却已经看清楚她写的是什么,面色冷峻,倒是瞧不出喜怒。 沈定珠舔了舔红唇,扶着后腰默默地看着他。 「四海昇平,望陛下鸿图霸业皆成。」萧琅炎缓缓念了出来,到最后,他忍不住一声嗤笑。 沈定珠耳根滚烫,感到侷促,她确实不了解,看了萧琅炎的,才知道这上面居然能写自己真正的愿望? 她还以为,要呈现给晋朝列祖列宗的,必然是要与国祚相关的祝福,所以才写了那一句。 「给你机会许愿,你却只写朕。」萧琅炎说着,语调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愉悦。 他看向沈定珠:「如果让你加,你打算加什么上去?」 沈定珠眼眸盈盈,像秋水一样明澈,宗祠里满堂明亮的长明灯,点染她眼底的星火。 「臣妾想加,澄澄无忧无虑,腹中孩儿平安出生,还有爹娘身体康健,大哥的腿快快好全……」说到一半,她忽然看见,萧琅炎眯起了薄眸,正专心聆听她的言论。 沈定珠心里咯噔一声,补充了一句:「还想再跟祖宗求一求,让臣妾容颜不老,永得皇上宠眷。」 萧琅炎嗤笑起来,薄眸微挑,周身贵气横生,他垂眼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她粉脸娇容,眼神闪烁的样子,像极了每一次心虚的时候。 「朕替你加。」萧琅炎大笔一挥,将她刚刚说的,都写了上去。 沈定珠反而慌了,伸手去制止:「够了够了,皇上写的太多了,金纸也要承不下了。」何况倘若晋朝的列祖列宗真的能看见,她该怎么面对他们。 萧琅炎却不顾那些,洋洋洒洒的替她写下了愿望,末了,他自己多添了一句,沈定珠垫脚去看。 竟见他写: 与皇上,风月常新,伉俪情深。 沈定珠忍不住笑了一下,想到还有别的官员在场,旋即连忙用手捂着唇,抬起明丽的眼眸看着他。 萧琅炎这才满意,将金纸递给小太监,两人携手并肩,看着金纸在鼎炉里飞快地化为灰烬。 次日一早,沈定珠起来梳洗,她穿着隆重的贵妃规制的衣裙,然而裙摆竟绣了青凤与百花。 这件衣服是萧琅炎安排绣坊司准备的,她穿上才觉得不妥,想要换下来,却已是来不及。 天气阴沉,皇祠中檀香渺渺,钟鼓声沉沉,犹如暮霭里破开了一丝黄昏,带着让人沉浸其中的静谧。 太常寺卿高唱着祭奠词,幽幽空明的声响,迴荡在森严的祠堂中。 萧琅炎先是代表自己上了一炷香,再代表国祚与黎民百姓上香,最后一炷香,则要与沈定珠同上。 待两人的香火被礼官送入香坛中时,沈定珠跪下来,正准备与萧琅炎一起,向列祖列宗磕头。 奈何她刚刚屈膝,还没等跪,就被萧琅炎扶住。 「你退后,朕来跪。」他声音淡淡凛冽,像是早就准备如此一样。 沈定珠一怔,她被宫人扶着走去一旁,只见萧琅炎双手拱高于眉宇,英俊高大的身形跪在蒲团上,面对列祖列宗。 他说:「儿孙琅炎的妻子沈氏身怀六甲,月份已大,不便下跪含腰,儿孙在此替她磕头。」 只见萧琅炎恭敬地叩首,果然将沈定珠的那份也连带着磕了,沈定珠水眸看着他,心头忽而砰砰跳的很快。 她眸底动容,犹如春风化雨,细细密密的将她的心托起,好像有一种很柔软的感觉。 臣子们暗中窃窃私语。 皇上对沈贵妃好的有些过分了,逾越祖宗礼制,歷朝歷代哪里有这样的做法?若被史官记下来,岂不是让后世人耻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然而萧琅炎就是这么做了,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已下定决心,做好了为沈定珠应对一切的准备。 他说的陪伴,从来不是空话。 夜里,两人相拥,躺在榻上,沈定珠靠在他胸膛中,昏昏欲睡。 萧琅炎正为她缓慢地揉搓后腰,知道她今日陪他祭祖忙了一天,恐怕早就不舒服了,只是一直强撑着不说。 「其实朕看过歷代先帝们的传记与史记,先祖干元帝就曾独宠过一位妃子邓氏,邓氏出身不高,却与干元帝相伴三十年之久,后宫妃子众多,只有她为干元帝生了孩子。」 沈定珠听的微微睁开眼眸,水雾空濛的眼睛瞧着他,试图理解萧琅炎这么做的意图。 忽然,她想了想,便明白过来。 他是想说服她,也说服他自己,便从歷史上,寻找与他们相似的影子,好来证明,他选择这样不顾一切地宠她,结果必然是好的。 沈定珠声音嗡哝柔软:「皇上比干元帝还要好,后宫妃子也不众多,臣妾安心。」 她的话,让萧琅炎听得一笑,在她眉心落了一记吻:「睡吧,明日拜祖仪式繁琐,朕念你劳累,不必早起随同了。」 沈定珠睡着没多久,就听到外头传来徐寿急促的低声唿唤:「皇上,不好了。」 沈定珠还没听到后话,就感到萧琅炎捂住了她的耳朵,对外吩咐了什么,徐寿的声音安静下去,随后,萧琅炎高大火热的身躯离开了被褥。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沈定珠撑着睁开眼,看见萧琅炎正在穿衣袍,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琅炎系腰带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清冷,透着安抚人心的沉稳。 「没什么,边疆又有急报,朕去处理,你好好睡觉。」 他临走前,挑开床帐,沈定珠已经睡着了,萧琅炎为她掖紧被角,便快步出去。 待关上门,他的脸色才变作阴沉。 「宫里哪里走水了?」 第240章 他早就为沈定珠筹谋 徐寿忙答:「一开始是公主的住所走水,陈衡飞鸽传书,已第一时间扑灭了烈火,公主幸而无事,但是罪人傅云秋竟被人从地牢劫走了。」 夜风捲来,吹得萧琅炎双眸漆黑如渊,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威严凌厉。 徐寿压低的声音有些急促:「皇上,宫里留下的副军统领已经第一时间封锁了各宫宫门,想必那罪人未必能如愿逃出去!」 萧琅炎语气里多了几分狠厉的意味。 「趁着朕出宫之际,能将人从地牢里劫走的,必然有能力将她带出宫,恐怕这会儿已经逃出宫外,传朕命令,封锁城门,逐一盘查,派人去各个药铺盯着,傅云秋身上有伤,带走她的人,说不定会去找药。」 「是。」徐寿急忙照着去办。 萧琅炎负手,高大的身影如山般,立在黑暗里,犹如风暴的中心。 与此同时,京里的一处破庙后,傅云秋被双手双脚捆绑,嘴里塞着抹布,她惊恐地看着周围暗处,或站或坐,立着数十个手握长刀的男子。 其中一人提着刀,声音充满少年气,他对靠在墙边的一名男子道:「大哥,我们搜过她身上了,没有符令,看她的样子,不像真的持有符令的人。」 隐匿在黑暗里的男人,唯有一双眼眸明锐如鹰,声音沉沉:「再审,若是还问不出来,就杀了,别忘了晋帝萧琅炎狡猾多智,他不杀傅云秋,可能只是个障眼法。」 傅云秋慌乱的目光盯着四周,眼瞧着那些蒙面黑衣人拿着刀靠近,刚刚说话的少年走过来,露出来的星眸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冷笑。 他一把拽下傅云秋口中的布,她顿时放声尖叫,下一秒,尖锐的刀尖,抵在了她的心口。 少年语气狠厉:「再叫就直接杀了。」 傅云秋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眸色惊慌颤动,黑髮凌乱:「各位爷,你们……你们要的那半符令我有,只不过,在宫中我住处的床下匣子里。」 少年听言,顿时发了狠,勐然揪起她的衣领:「那在宫中的时候我问你,你竟说没有?现在骗我们返宫去找,就是盼着我们自投罗网吧!」 他边说着,边用刀锋划过傅云秋的脸颊,一道血珠冒出,傅云秋哭着求饶,借着外头的月色,少年看清楚她的面容,神情仓皇,黛眉短促,配着一对泪眼,尚算清秀,却谈不上美。 冷嗤:「真丑,这算什么京城第一美人?」 傅云秋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了,哭着求饶:「我不是第一美人,我是傅云秋,第一美人,是皇上的宠妃沈定珠啊!」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 「二弟,住手。」靠在墙边的男子终于发话了,他声音阴沉,盯着傅云秋的双眸藏匿着黑水一样,寂静森冷。 少年这才收了刀,傅云秋趴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你说你有符令,那你就形容一下,符令长什么样子?」 傅云秋哽咽着回忆:「是青铜打制的半个赤虎,外面一层鎏金。」 听言,黑衣人们陷入了沉默,唯有靠墙的男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傅云秋惶恐不安:「那半枚虎符,就是明王政败以后,我从他那得来,准备威胁萧琅炎所用,你们相信我,这虎符对他很重要,这些天他不杀我,就是为了逼问虎符的下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就在这时,那名靠墙男子,缓缓走上前。 他从暗处经过,最终立在了半敞的门口,高大的身影,站在月光洒落的方向,傅云秋抬头,看见一双极其深冷如九重寒渊的眼睛。 萧琅炎倘若是无往不胜的狂火,这人便是森冷的九尺寒冰! 那样洞悉一切的眼睛,让怀有心虚忐忑之人不敢对视。 「你说的虎符,跟我们找的符令,并不是同一个,那半张虎符落在你手上,全然无用,难道你不知,晋朝的规矩,是皇帝手握虎符,才能号令三军,而旁人拿了虎符,等同于握着一块废弃的石头。」 傅云秋犹遭当头一棒:「不,不可能!那萧琅炎为何还要留着我,一直逼问虎符的下落!」 男子冷笑一声:「愚蠢。」 他回头,看着那名少年:「看来,我们来时调查的,晋帝正在为沈家旧事翻案是真的,他反覆逼问虎符的下落,是为了利用虎符的存在,将沈家当初通敌叛国的证据扣在你傅氏头上。」 傅云秋浑身颤抖,眸色惊惧眦裂。 萧琅炎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沈定珠?三年前他登基的时候,就将她囚禁了起来,逼问虎符下落,原来,他从那时就开始为沈定珠筹算了! 原来萧琅炎早就知道沈定珠没死! 傅云秋痛哭起来,忽而又歇斯底里地大笑,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我蠢啊,真蠢!沈定珠没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囚着我,是因为爱,哈哈哈——」 看着她疯癫的模样,男子皱了皱眉,颇有些嫌弃。 少年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大哥,看来这女人也不知道符令的重要,当年晋朝之所以能迅速立国,与我们北梁抗衡,是因为拥有火药秘方。」 「而我们查到,火药秘方被建武帝交给了一群死士保管,找到符令,才能号令这些藏身起来的死士交出秘方,大哥当初不是从细作那里得知,符令可能被建武帝传给了沈丞相么?会不会就在晋帝宠妃沈定珠的手里,那么,若是真的,沈定珠应该早就给了晋帝萧琅炎!」 男子眸色深沉,盯着破庙外,一地凉薄的月光。 「萧琅炎若是有,早就会使用了,他登基后攻城略地,倘若真的有火药,只会帮助他更快一统天下,不会直到现在还不拿出来。」 男子想了想,声音低冷:「当年晋朝的先帝以通敌叛国的名义处罚沈家,这么大的罪名,竟然只是将男子流放,说明晋朝先帝要的,也是这个东西,沈相那既然没有,必然是在沈定珠身上,而她恐怕还不知这个东西的重要,所以没有给萧琅炎。」 少年深感极是:「那我过几日再潜入宫中一次,将沈定珠带出来。」 男子嗤笑,唇边冷冷,连带着眼里两汪寒冰:「你以为沈定珠是你抓来的这个傅云秋?萧琅炎在乎的那个,咱们连靠近她附近都难。」 忽然,一旁癫狂自嘲的傅云秋,听清楚他们的动机,咽下血泪,目光充满报復的毒意。 「沈定珠有个女儿,刚被接回宫中,册为公主,抓了她,你们自然有了要挟沈定珠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宫里的地形图,但我有个要求!」 男子与少年对视一眼,看向傅云秋:「你说。」 傅云秋指甲寸断,在掌心中割出血痕,白肉与血色交融的脸上,恨色明显:「你们必须留我一命,带我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们,帮助你们一举攻灭晋朝,推翻萧琅炎的统治。」 第241章 如果她也动心 傅云秋说完,少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作为这群人的首脑,自然听他吩咐。 好一会,男人点头,对傅云秋沉声道:「倘若你真的能帮助我们得到符令,我必然会向我们的皇上进言,为你册封一个郡主。」 众人本想在破庙休息,但男子立刻下令不能停留。 「萧琅炎不是愚蠢的人,必然会派人搜寻,我们分开走,至于这个女人,把她装在我们带来的东西里。」男人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操办起来。 他走出破庙,观察四周是否有人埋伏,此时,少年从他身后走来。 「大哥,要不要再趁机审问,你的那位定有婚约的妻子是谁?出生那夜月亮萦绕着彩辉,这种吉兆,那傅云秋不可能不知道。」 「不用了,」男人沉默一瞬,忽而否决,「幼时戏言,不用当真,这次能找到符令才是重要的,父王也会因此高兴。」 少年点头,转而走回破庙中。 男子却立在月光下,坚实的肩膀,被披上一层淡淡的月色,像是霜。 他想起多年前借宿在沈家的时候,曾对那个沈定珠惊鸿一瞥,料想当时她不过也才八九岁的模样,已经漂亮的惊人,还将他当成过来家里要饭的孤儿,扔过两个糕点给他。 倘若沈定珠能自己交代符令下落,他会看在当年的一面之缘上,不为难她。 …… 沈定珠是第二天,被萧琅炎带着赶回宫中,路上他才说了昨夜宫中失火,不过万幸的是女儿澄澄没事。 饶是如此,沈定珠「唰」的一下,面色惨白下来。 萧琅炎立刻握着她的手,将她护在怀里:「朕知道你会怕,所以昨晚没有急着告诉你。」 沈定珠粉嫩的指尖轻轻颤抖,美眸中浮起担忧:「澄澄肯定吓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萧琅炎吻了吻她的乌髮:「等会回宫,朕与你一起闹她,陈衡的飞鸽传书里说了,起火时她正在外面追一只野猫,恰好与火势错开,想必孩子心性单纯,并未真正的吓着。」 说罢,他大掌抚在沈定珠隆起的腹部:「你别紧张,免得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舒服。」 在萧琅炎的安抚下,沈定珠徐徐喘息,总算缓过心神。 甫一回宫,她连忙将女儿抱在怀里。 萧心澄眨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左手握着陈衡给她做的风车,右手拿着布老虎,小脸白嫩,充满童真的笑容。 「娘亲,你跟爹爹出去玩的高兴吗?」小傢伙显然没被吓着,还能反问沈定珠。 想来也正常,昨天起火的时候,萧心澄不在自己宫里,等她被带回去时,大火已经扑灭,她也换了一座宫殿睡觉,半点没受影响,就是喜欢的一些拨浪鼓被烧坏了,小傢伙心疼的不行。 说着,萧心澄又被萧琅炎抱在怀里,她小手翻动着自家父亲的大掌和袖子,找了半天没发现她想要的,奶白小脸有些沮丧。 「你们出去玩也不给我带东西,之前外祖和舅舅们每次出去,回来都会给我带小礼物呢!」 看见她没有受惊,沈定珠一颗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红唇莞尔,美眸轻柔。 「回来的匆忙,就没有带,下次补给澄澄好不好?」 萧琅炎大掌捏了捏女儿的小脸:「你想要什么,父皇派人去为你补来。」 萧心澄却转而跑到沈定珠怀里,贴在她的肚子上,古灵精怪地说:「娘亲早点把弟弟拉出来吧,澄澄想跟他玩儿!」 沈定珠一怔,耳根先红了一半,故作嗔怪教训:「澄澄!娘亲是生孩子,不是拉孩子。」 那边萧琅炎先行朗声笑了出来,面对妻女时,他剑眉星目,洋溢着无限和煦。 「澄澄,父皇跟你一样,也期待着他出生。」 就在这时,门口徐寿的身影,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皇上跟贵妃还有公主一家和乐,他也不知该不该进入打扰。 萧琅炎余光看见,薄唇边的笑收敛了几分,他站起身来:「朕还有点政务需要善后处理,晚些时间再来陪你和澄澄用膳。」 说着,萧琅炎弯腰,一记怜爱的吻,落在沈定珠的眉心。 萧心澄马上仰起小脸,指着自己白嫩光滑的脸蛋:「爹爹,澄澄也要!」 「好。」萧琅炎抱起女儿,也亲了亲她的小脸。 沈定珠含笑看着这一幕,若说心中没有一点暖意,那是不可能的。 萧琅炎离开瑶光宫后,英俊的五官,立刻少了几分笑意,多了些许凌厉沉冷。 「查的怎么样了?」 徐寿忙禀:「皇上猜的果真不错,傅云秋居住的那栋楼阁,禁军里里外外的翻找,终于在床下的匣子里找到了。」 萧琅炎眯起冷眸:「先前刚抓了她的时候,让你们仔细搜都没找到,这次就藏在床下这么简单?」 徐寿低头,思索着说:「会不会是她担心皇上会要她的性命,所以干脆早就准备好了?」 毕竟,之前萧琅炎都废了傅云秋的一条腿,皇帝失去耐心,要她性命也不足为奇。 萧琅炎回到御书房,禁军统领当即将装有那半枚虎符的匣子呈上来。 他看了一眼,与自己手上存有的半枚虎符比对正确,便冷声下令:「自先帝去世之前,这半枚虎符就下落无踪,如今在傅氏女手中找到,是否证明,傅氏联合当年的逆贼九皇子等人,偷取虎符,通敌叛国,传大理寺彻查,还当初沈氏一案清白。」 禁军统领拱手领命,皇上虽然没有马上定傅家的罪,但言语里,已经透露出他希望有的结果。 萧琅炎又接连传了孟大人、御史台台令、刑部尚书等人,待他忙完,已是月上三竿。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长舒一口气后,便又立刻起身,赶回瑶光宫中。 因着想起还要陪沈定珠和澄澄用膳,但他埋首忙到现在,时辰已晚,回瑶光宫以后,沉碧小声提醒:「娘娘和公主殿下都睡了。」 萧琅炎入内,看见他的女人和孩子躺在榻上,睡得正香甜。 萧心澄的小手搭在母亲的孕肚上,而沈定珠的手则搂着小傢伙的肩,两人身上的被褥倒是都踢到了地上。 萧琅炎弯腰捡起来,轻轻为她二人盖上被子,他本想马上离去,但看见妻女的睡颜,就忍不住吻了吻沈定珠的髮丝,顺带摸了摸女儿的脸。 但他始终情不自禁,多亲了沈定珠两口。 就这么一下,睡梦中的美人迷迷煳煳睁开一双水雾的眼眸。 「皇上?」她声音嗡哝娇软,「您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萧琅炎站在榻边,漆黑的眉宇泛着淡淡的宠溺:「快子时了,不小心吵醒了你,你继续睡吧。」 沈定珠却扶着后腰坐了起来,她摇摇头:「臣妾给皇上留了饭,皇上忙到这么晚,肯定还没用膳。」 「朕不饿,回去吃也行,你好好睡觉。」 然而,沈定珠性子娇娇,做了决定的事怎会听他人意见,看她小心翼翼地迈过女儿,一手还要扶着孕肚,萧琅炎生怕她摔下来。 便上前展开双臂,将沈定珠从床榻上抱了出来。 她纤细粉嫩的手掌搂着他的脖颈,萧琅炎扬起剑眉,薄眸中翻涌着隐约笑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这是你自己说的要陪朕,如此正好,朕有好消息告诉你。」 沈定珠水眸盈盈,粉嫩有光的面颊,带着两抹彤云:「臣妾……也有话想跟皇上说。」 第242章 唯恐情多累美人 怕吵着孩子,萧琅炎和沈定珠二人去了一殿相隔的偏殿。 此际,窗外青竹投影,伴随着明月清亮,两人对坐在雕花窗牖下,萧琅炎心情似是颇好,让徐寿端上酒水。 他顺手给沈定珠倒了一杯水,她有孕在身,他便自然而然地不许她饮酒了。 「这件事,本应等到尘埃落定,朕再告诉你,但知道你等了太久,索性提前说了。」 萧琅炎清冷的薄眸中,带了几分浅淡的笑,在温黄的烛光中,也显出一抹和煦。 「为你父亲洗清冤屈的事,已有眉目。」 沈定珠白瓷般的肌肤上,顿时有了笑意,美眸闪烁着乌黑的波光,潋滟动人:「当真?」 她实在有些激动,等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能有个结果了。 萧琅炎不再隐瞒,握着她的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定珠,他如何找到的那半枚虎符,又准备做如何用处。 沈定珠的眸子像是渐渐氤氲在光中,乌黑却不明亮,倒像是笼着一层淡淡的纱,没有露出极其惊喜的情绪。 萧琅炎大掌摩挲着她的指尖,含笑道:「不管她逃去哪里,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而今重要的,是这枚虎符,朕能利用它,为你沈氏一族,洗清冤屈。」 一直困扰着沈定珠的心结,终究能解开。 萧琅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漆黑的眼底始终挂着笑。 沈定珠回过神,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皇上,是傅云秋有了虎符,所以才能将此罪定在傅家吗?」 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在担心什么。 萧琅炎知道她没有安全感。 于是,更加耐心地解释。 「朕只是需要一个名目,昭告众臣和天下人,沈氏当年是被冤枉的,若不是现在找出了那半枚虎符,朕和你,恐怕还要等时机。」 沈定珠心咚咚的跳。 她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那枚密令,确实是父亲交给她的。 当初建武帝临终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先帝,是个狼子野心的人,故而将值得託付的沈相传去榻前,将能号令玄甲军的密令交给了他。 沈相临危受命,跪着在建武帝面前,承诺会将密令保管好,直至交给明君。 而先帝为了这枚密令,逼沈相到了绝境,但哪怕是全族被发配漠北,女子充奴,沈相都咬着牙,不肯说出实情。 除了沈定珠,其余人甚至不知道有密令的存在,先帝怀疑沈相拿了密令,却苦于没有证据,一直到萧琅炎毒杀先帝登基,这件事才草草地盖了过去。 可是…… 沈定珠突然有些害怕。 她原本是打算今夜就将密令交给萧琅炎的,但她这个时候拿出来,该怎么跟萧琅炎解释,之前她不肯交出密令的原因?朝臣知道后,又会怎么猜测纷纷? 而萧琅炎知道实情后,会不会怀疑,她父亲还有别的隐瞒。 为帝者,最是心思缜密,尤其是萧琅炎这样的个性。 沈定珠想起前世时,他也曾三次追问,她知不知道玄甲军一事,联想这辈子,萧琅炎也曾试探过一二。 沈定珠倒不是怕萧琅炎会伤害她,而是她害怕,此刻交出密令,朝中必然掀起轩然大波,那么父亲被澄清冤屈的事,是否又会被影响。 「怎么了?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在想什么?」萧琅炎沉声的一句关怀,将沈定珠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回过神来,透粉的娇容露出一抹诚挚的笑,水眸渐渐盈出光泽,红的快哭了一般。 「臣妾高兴,谢谢皇上……」她长睫颤若蝶翼,「臣妾会好好回报您的。」 她已经决定了,要将密令交给萧琅炎,只不过,不是现在。 而是要等到沈父彻底被沉冤昭雪的那一日,一切尘埃落定后,亲手将密令交给他。 萧琅炎听了她的话,反而笑着拽过她的手腕,拉她坐在自己的怀里,从后拥着沈定珠。 「你不是已经在回报了吗,嗯?」他的声音磁性动听,带着别样的温柔,就落在沈定珠的耳畔,让她无端觉得安心。 萧琅炎大掌轻轻覆在她的腹部上,似隐约有声轻嘆:「你为朕生儿育女,忍受辛苦,前几日祭祖,你又跟着朕奔波,憔悴不少,等朕忙完这一阵,就好好陪你。」 他也算了算大概时间,到那时,沈定珠约莫要生了。 之前她生女儿澄澄的时候,他就不在身边,岑太医后来把脉,说沈定珠气血亏虚,就是生产后没有恢復好。 萧琅炎一度在心里想过,她这次生产,他要亲自照料。 沈定珠靠在他怀中,眼泪一直簌簌。 萧琅炎垂眸看见,便用大掌为她拭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一样。 他薄唇边还带着笑意,但声音已有些清冷担忧:「哭什么,是朕给的好消息,不够好?」 沈定珠连忙摇头,不施粉黛的她,此刻娇美动人,在萧琅炎的怀中,仰起一双惹人怜爱的泪眼,乌黑有光。 萧琅炎看的一怔。 她很少这样看他,很少这样,带着全心全意的情绪望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沈定珠跟在他身边以后,她总是充满了虚假的伪装,萧琅炎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她只在乎心里执着的那个目标:为沈家平復冤屈。 所以她可以做出任何违心的抉择,她只是需要他,但她并不爱他。 而萧琅炎只想让她做回自己。 「皇上,臣妾刚刚说,有话想对您讲。」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红唇,黛眉黑,脸儿白俏,一双乌眸,盈盈闪烁。 萧琅炎耐心地等待下文。 沈定珠道:「臣妾从前做过许多惹皇上生气的事,是因为臣妾心中,被家人占满了。父母亲给臣妾之生命,兄长族人们给臣妾之关怀,连沈氏这个名号,都让臣妾生命中的前十四年,活的无忧无虑。」 她说着,哽咽了一声,鼻尖淡粉:「所以,他们含冤受屈,臣妾不能不管,但是臣妾很笨,学了很久,才知道如何为他们争取机会,幸而这一路,皇上不曾嫌弃臣妾。」 「不过,皇上为臣妾做的事,其实臣妾都看在眼里,很久之前,皇上曾问,如果您不会做皇帝,臣妾还会不会选择您,那时臣妾没有回答,是因为忐忑害怕,心中也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而今臣妾终于能说了。」 沈定珠用双臂,轻轻搂着萧琅炎的脖子,两人脸庞离的很近,喷薄而出的气息,犹如春风般,落在了彼此的心底。 萧琅炎薄眸漆黑幽深,晃动着炙热的波涛,扶在她腰间的大掌一点点收紧,喉头上下滚动,昭示着他此刻的心绪澎湃。 直到,沈定珠的红唇,说出那句:「臣妾依然会选择皇上,重来几次都是这样,等父亲这件事过去了,臣妾的心,便只会放着皇上和我们的孩子。」 忽然之间,犹如万树迸发出灿烂的花朵,落在了萧琅炎的眉间和心头。 「你早该说的,朕为了听到你这些敞开心扉的话,就差为你疯魔了。」 他沙哑的声音,克制着体内涌动的热浪,望着沈定珠的双眸,萧琅炎目光如燃烧的黑玉,明明闪耀。 沈定珠娇嫩的面颊染上漂亮的彤云,衬的芙蓉脸儿更加绝色倾城。 常言都说动情的女人最美,而今她犹如一朵被人用爱灌注的花儿,终于肯将花苞开出一点羞涩的缝隙,摇曳出极美的姿态,使得浇灌她的人,看见里面红嫩的蕊心。 那也是她的心。 前世不曾给过萧琅炎的,而今,她愿意尝试着去给他。 只盼望着,盼望着……他别辜负这颗心才好。 不知何时,两人亲吻着倒在榻上,青丝交缠,十指紧扣,沈定珠的声音带着低软的嗡吟。 在萧琅炎的指尖取悦下,她总能露出本来的娇娆一面。 被他亲的如痴如醉时,听见萧琅炎在耳边,沙哑着沉声唤她的名字,且问:「那现在,你到底爱不爱朕?」 沈定珠犹如飘在云端,忽而被一根线拽回华丽温暖的宫殿中。 她眨着水雾空濛的美眸,看着他半晌,努力分辨清楚心中的情感,正想回答的时候,萧琅炎撑在她身上,压着唇吻了下来。 「罢了,」萧琅炎含煳不清地说,「朕无须问。」 哪怕她骗他说爱,萧琅炎都觉知足,所以,何须问。 他给她的一切,都给的心甘情愿,再去计较她存有几分真情,只怕累着她。 然而,第二日,沈定珠就不舒服了。 第243章 过火 岑太医来把脉的时候,旁边的铜炉里咕嘟嘟地冒着药汁泡,满室药香里,沈定珠垂着脸蛋,黑髮盖住一半羞恼的神色。 她目光频频看向站在身边的萧琅炎,带着嗔怪。 萧琅炎抿紧薄唇,看着岑太医把完脉,忙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气喘不止,差点昏厥过去。」 「这个……」岑太医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外头,宫女们都守在殿门口,唯有沈定珠的两个贴身宫女沉碧和绣翠,站在附近的屏风后。 岑太医嘆气,压低声音,有些无奈的样子:「皇上,上次微臣叮嘱过贵妃娘娘,有孕之期的前三个月及后三个月,最好不要承宠,何况娘娘这胎孕中艰难,已经两次强行保胎,为着娘娘和龙胎着想,皇上也需克制隐忍才是啊。」 一番话说的,沈定珠脸色都快滴血了。 偏生萧琅炎看了她一眼,弯腰沉声道:「昨晚是朕闹的过头了。」 沈定珠余光看见岑太医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更感到羞恼,眼瞧着萧琅炎还想找岑太医开膏药,她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皇上您再这样,臣妾直到生之前都不见您了。」她娇娇的性子起来,让有些苍白的面孔,显得俏丽生动,蕴含浅怒。 萧琅炎抿起薄唇,挥挥手,让岑太医下去开药,寻常保胎。 等他走了,萧琅炎才在床榻边坐下,握着沈定珠的手,他剑眉含笑,薄眸星星恣意也。 「朕不该跟你开玩笑,说要与孩子争一口吃的,害你不舒服了。」 沈定珠没想到他还敢说,昨晚就玩的过火了,她被褥下没穿袜衣的小脚抬起来,大胆地轻轻踹了他一下。 萧琅炎也不生气,反而抓住她的脚,给她揉捏起来。 他英俊的面孔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看着沈定珠,只有她看得懂他在想什么,于是脸颊边更升起赤红。 「皇上!!」她嗔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萧琅炎扬起剑眉:「朕什么也没说,怎么你也发火,还是你自己想了什么?」 沈定珠见落入他的圈套,心知萧琅炎是掌控局势的箇中高手,她干脆抿起红唇,不跟他胡来了。 但,沈定珠有的是办法捉弄回去。 相处已久的两个人,熟悉彼此的习惯与特点,沈定珠只需要轻轻地撩拨,萧琅炎便耐不住身体像火一样滚烫。 可每当他黑眸漆漆地看向她时,沈定珠都捂住腹部,佯装虚弱:「岑太医说了,臣妾不能承恩,皇上克制忍忍罢?」 萧琅炎切齿沉沉:「你真是胆子大了,连朕也挑衅,嗯?」 沈定珠转而轻轻捶打后腰,十足的养胎模样,萧琅炎的脸色便更加墨黑。 他拿她毫无办法,只能撂下狠话:「朕等你生完再罚你。」 随后,他仓促地离开,沈定珠顾着偷笑。 好在政务繁忙,萧琅炎经常分身乏术,偶尔来看她的时候,孕后期的沈定珠,多半都在睡觉。 萧琅炎为他们的女儿萧心澄选了一位太傅和两名翰林做开蒙老师,奈何小傢伙正是天性好玩的年纪,根本读不进去书。 没过几天,就郁郁寡欢,小脸都消瘦一圈。 「娘亲,」一起用晚膳的时候,萧心澄看着娇美丰韵的母亲,忍不住开口,「你生了弟弟以后,会不会跟爹爹一起不爱澄澄了。」 沈定珠身穿明紫色衣裙,肌肤白皙透粉,正是充满女性柔美的时刻,但孩子的话,却让她惊得满头珠钗惶惶。 「澄澄怎么会这么说,娘亲当然不会不爱你,就算有了弟弟,也不会分走对你的爱。」 往常这么说,萧心澄都能得到安抚,可这一次,小傢伙低下头,更加难过了。 「可是娘亲,太傅说,澄澄太贪玩了,又只是公主,要是再不好学一点,以后弟弟出生,就会分走爹爹和娘亲所有的宠爱,你们会举力培养他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小傢伙说着,泪珠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但澄澄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了呀,只是学的很慢,澄澄太笨了,根本比不过弟弟的,娘亲你把我送回外祖父身边吧。」 萧心澄哭的沈定珠心都要碎了,她想起自己最近为了养胎,几乎很少再抱女儿,之前小傢伙还在沈父沈母身边时,每次重聚,母女俩都开心至极。 而现在养在身边,反而让萧心澄感受到了落差。 大概因为怀这一胎的时候,就在萧琅炎身边,所以他也格外看重,连带着宫里那些人,都知道沈定珠圣恩昌隆,便都编吉祥话讨好她肚子里的这个,反而忽略了小公主。 沈定珠拉住女儿的小手,温柔耐心地解释:「澄澄不哭,你父皇给你找老师,是为了让你能识文断字,以后遇到了喜欢的糕点,便能喊出它的名字,而不是只能问娘亲『那个是什么』。」 听到这里,萧心澄渐渐止住泪水,仰起粉嫩小脸,认真地听沈定珠说话。 见这个方法奏效,沈定珠便又拿帕子,给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你父皇和娘亲我,从未想让你变成厉害的人,也更没有想过,你跟娘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同,我们给你们的爱,是相同的,不会因为他出生了,就减少对你的疼爱。」 说着,沈定珠见女儿彻底不哭了,笑着问:「澄澄要是不喜欢上课,就跟你父皇说,他一向疼你,只是嘴上不提,但你倘若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他,他会明白的,要相信你父皇,让他来为你解决好吗?」 萧心澄想到自家父亲萧琅炎,倒是真的靠谱的样子,在父亲身边的时候,她总是充满安全感。 因为,有父亲在,这就意味着,没有人敢欺负她和娘亲了,也没有人敢说她是没有父亲的小野草,她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大家都哄着她。 「好!」萧心澄一下子破涕为笑。 沈定珠见她这么乖巧,更加怜爱:「月底便是你外祖母的生辰了,澄澄好好念书,娘亲好好养身体,到时,我们一起出宫,为你外祖母庆生好不好?」 萧心澄眼睛刚要一亮,忽然又想起什么,犹豫地说:「爹爹会同意吗?」 小傢伙进宫后才发现,想进来容易,但要出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跟从前完全不一样,大家都说她是公主了,是皇帝的女儿,要想出门,得问皇帝。 可父亲那么忙,萧心澄每天只能匆匆地见他一面。 沈定珠轻笑,让绣翠拿来刚刚做好的茯苓糕:「你提着糕点,去御书房送给你父皇,这个时辰他肯定还在忙,至于你父皇会不会同意我们出宫,那就要看澄澄厉不厉害啦。」 萧心澄顿时明白过来,挺起小胸膛,被水浸润过的眼睛格外明亮,像两颗葡萄:「澄澄明白啦,这就去讨好爹爹!」 她蹦下椅子,哒哒地跑向外面,绣翠连忙提着食盒追过去:「公主殿下,等等奴婢!」 见一众宫人侍卫都跟了过去,沈定珠才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萧琅炎面色严肃冰冷,正在听徐寿回禀。 「皇上,咱们派出去的人抓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百姓,他跑去药铺买治伤的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伤处,底下的人搜身的时候,发现他竟随身带有北梁国的文书!」 第244章 回家省亲 萧琅炎眸色锐利,带着冰冷的森寒:「又是北梁,朕果真还是待他们太过和善了,菩月的下落找到了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徐寿摇头:「派出去的暗卫至今没有传来消息,想必,公主还没找到,皇上,公主和亲过去以后,多次给您写信,抱怨在北梁王庭过得不好,北梁皇后也多有为难,会不会……被他们杀了?」 萧琅炎反掌扣下暗信,声音凌厉肃杀:「他们敢!」 如此凌厉的模样,将刚刚走到御书房门口的萧心澄,缩了缩脖子,小傢伙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糯糯地喊:「爹爹……父皇,您现在有空吗?」 太傅说,人多的时候,就必须喊父皇,要有规矩,才是乖公主。 萧琅炎收敛面色,低声吩咐徐寿:「传令下去,将那名北梁细作严刑拷打,朕要知道,北梁的人潜伏京城,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去查他的行踪,看看跟傅云秋有没有关系。」 说完,他才看向女儿,薄唇边涌起清然的笑,连带着一双狭黑的眼眸,也露出父爱的和煦。 「澄澄,怎么来找父皇了,你去看过你母妃没有?」萧琅炎将女儿抱起来,带着她看御书房里的一盏九龙戏水绿玉珠。 萧心澄点点头,模样乖乖的,酷似沈定珠的眉宇,总是盈润着可爱的笑意。 「去啦,娘亲说过了,澄澄才带着糕点来找父皇的呢,父皇,澄澄有一件事,想求您同意。」小傢伙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 看她这个样子,萧琅炎失笑:「又想出什么胡闹的小主意了,跟父皇说说。」 萧心澄小手捂在嘴边,靠近自家父亲的耳朵,悄悄地说了一连串。 后来,沈定珠不知道萧心澄怎么说服了萧琅炎,总之,没过几天,萧琅炎来陪她用午膳的时候,就提到了允许她出宫的事。 「澄澄说想外祖母了,且朕看她最近学习卖力认真,也压抑了许久,想来她内心很不快乐,既然如此,朕安排人,等沈母过寿时,送你们回家。」 沈定珠抬起娇白的俏脸,还不等笑开怀,萧琅炎便看她一眼,抿着薄唇道:「别高兴的太早,朕有条件。」 「送你们回去,只能住两天,傅云秋还没抓住,朕怕不太平,何况,你母亲过寿后不久,应当就要为沈氏平反了,你得早点回来,朕怕时局动盪,你带着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沈定珠轻轻点头,一旁宫烛摇曳,让皮肤白腻的美人看起来更加活色生香,她乌髮如云堆在鬓边和脖颈前,含笑温吞。 「臣妾都听皇上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萧琅炎沉下声,「前阵子,周老将军上奏期许返老还乡,朕已经允准,听说他最近在逐个告别昔日故友,朕猜,送你们回家那几天,周老将军只怕会借着给沈夫人贺寿的时候,跟你父亲沈老话别。」 他眸中,光点摇晃,语气不再像方才一样深冷叮嘱,而是带着些许霸道的情绪。 桌下,萧琅炎捏住沈定珠的指尖:「朕不许你见他。」 沈定珠长睫翩跹,如蝶翼颤颤,面颊边涌起一抹轻笑:「皇上,周老将军年过五十,臣妾对他别无想法。」 「朕知道,」萧琅炎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两下,抬眸望着她,「但朕不喜欢你跟周家的人再有牵连,一点也不行。」 周陆离坠崖身亡,萧琅炎没有多余的情绪,哪怕临时换帅,忙的不可开交,但萧琅炎也愿意应付这样棘手的问题。 他甚至有些隐隐的担忧,倘若他的沈定珠当真喜欢过周陆离这样一个人,那么,周陆离现在死了,他又该怎么超越一个已死之人? 沈定珠无奈轻笑,明眸善睐:「皇上偏要这么霸道?那只是周老将军。」 「朕就是如此霸道,你不听也得听。」说着,萧琅炎惩罚似的咬了一口她的指尖,并没有用劲,却带着强势的占有。 当夜沈定珠纠缠不过他,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就算萧琅炎不叮嘱,沈定珠也不会跟周老将军有任何牵扯,她现在已是宫妃,再见外臣,实在不妥。 到了月底时,沈定珠的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七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又大了一点。 萧琅炎没有敲锣打鼓地送她回家,反而找了四队共三十个暗卫的护驾随行,而当天沈定珠回府之日,萧琅炎也换了轻便简装,陪同妻女前往沈府。 沈府早已收到了沈定珠要来家里小住三日的消息,提前将府内外清扫干净。 沈定珠回家的时候,看见白墙上爬着紫藤花,刚巧是春日的光景,院内的架子上,还挂着一串串绿藤。 爹娘和兄嫂正快步从廊下过来迎她。 这是从前她梦里都不敢想的场景。 萧琅炎在,沈氏一家都拘束,沈母忙里忙外地操持,沈定珠的大嫂盯着厨房那边,萧琅炎却坐坐就要离开。 宫里还有一堆政务等着他,他能送沈定珠出来,已是忙中偷闲了。 临走前,萧琅炎主动作别沈父沈母,沈定珠扶着后腰送他到门口的时候,萧琅炎忽然回过头。 「三日后的早上,朕也会亲自来接你,到时不许赖着不肯走。」 沈定珠噗嗤一笑,她今日穿着金紫色的衣裙,与萧琅炎衣色相似,这会儿伴随着笑意,耳边摇晃璀璨的紫宝石艷艷生辉。 连带着美人一张俏丽多姿的粉面,也如桃花绽放般。 「臣妾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会耍赖,到时只盼望着皇上别忘了,来接臣妾和澄澄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她的指尖轻轻勾着他的大掌,声音娇软动听,一颦一笑的模样,都带着被滋养的动人。 萧琅炎看得出来,沈定珠眼下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如此,他为她做的这些事,倒也不觉得折腾了。 临走前,他吻了吻她的眉心:「沈府的侍卫,朕都换成了禁军,伺候的丫鬟,也是宫人,沉碧和绣翠跟着你,让她们用心伺候,这几天你若无事,就不要出府了。」 一番交代罢,萧琅炎让沈定珠先回去,他才弯腰上马车,赶回宫中。 回去的路上,萧琅炎用手撑着头,闭目养神,鼻息间,还充斥着沈定珠身上恬然的沉水香。 他想起多年前,他曾于沈府门前打马经过,那时沈大人还是沈相,沈定珠自然也是闺阁娇女。 他策马经过的时候,她恰好立在门房下,送她大哥出征远行,那样眸中盈盈泪光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座下的马儿。 仍记得那日,阳光也恰似这一日春,温和舒穆,落在他心头的那个美人,如今成了他枕边最亲密的爱人。 萧琅炎想,上天对他不差。 沈定珠回家的第二日,府中就来了不速之客。 第245章 云泥之别 断了一只手的平邑老郡公,假託为女儿沈夫人贺寿之名,带着一家子都站在了沈府的门口,然而守卫森严,他们连门也进不去。 老郡公自然是得了消息,知道沈定珠回家小住,从昨天开始,就有不少贵族的家丁在门口徘徊,为自家主子打量着机会,看看什么时候来拜访送礼更好。 如今沈贵妃是皇上身边唯一的宠妃,还不得好好地巴结? 平邑老郡公更是仗着自己是沈定珠的外祖,带着全家就站在了门口,一直高唿着要给沈定珠请安。 原本沈父沈母不想理会,奈何老郡公怎么说也是沈定珠的亲人,一直将他拒之门外,夫妻俩担心对女儿的名声不好,便将他们都请了进来。 老郡公无非是非要哭着给沈母跪下,沈母的哥哥苏大人又扇自己巴掌:「我可真不是东西,当初妹妹你被发配漠北吃苦,哥哥没有能耐,一点忙都不曾帮上。」 一家子虚伪至极的嘴脸,让沈父沈母面色难看,长子沈澜面色阴沉,勐地拍桌。 他怒斥道:「我妹妹如今身怀龙胎,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你们倘若再这样吵嚷,便都给我滚出去!」 一句话,彻底让苏家所有人成了哑巴,个个面面相觑,只有老郡公沉下脸色,想说沈家不孝,但又不敢。 沈母早已被父亲的作为伤透了心,于是从始至终不曾开口。 唯有沈父,神情严慈,语气平缓道:「郡公,我女儿现在需要休息,你们今日若是来看望她,就请另外改日吧。」 平邑郡公当然是来看沈定珠的,还指望着她在萧琅炎面前美言几句,他虽然已断了一只手,但皇上依旧不待见他。 说好给予苏家的加官进爵,至今没有兑现。 「那怎么行,要不然,我就坐在这里等着,我那孙女儿总有睡醒的时候,我这次专程提着的金丝燕窝,都是对她孕中好的东西。」 沈大公子沈澜冷冷道:「我妹妹贵为贵妃,得皇上独宠,不稀罕你那点东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沉碧的声音:「娘娘睡醒了,也听说前头苏家的人来了,特地让奴婢来请。」 平邑郡公喜笑颜开,当即站起来:「我就说,定珠那孩子打小就孝顺,她小的时候我不知多么疼爱她,又怎会不愿见我?」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沉碧便睨他一眼:「娘娘精力有限,只能接待一位,你们是谁去?」 平邑老郡公一怔,忙说:「那自然是我去。」 沉碧摇头:「娘娘说了,不见老郡公,因着您之前做的事,她怕见了,回去不好跟皇上交代,还请老郡公赶紧选个人出来,跟奴婢去见娘娘吧。」 老郡公有些气恼,但时间不多,他顾不得发脾气,回头在一众苏家族人中环顾了一圈,将低着头的苏问画从中拉了出来。 「她,就她了!问画,你跟你表姐曾在京城里互相帮扶,你去见她,多说点好话,把咱们带来的东西给她。」 苏问画却撇开肩膀,很不悦的样子:「我才不去,她如今是贵妃娘娘了,我哪是懂规矩的人,冲撞了怎么办?」 老郡公瞪着眼睛怒斥:「你不去也得去!你婆家最近走商发了点家,而你又只生了两胎女儿,再不生出儿子,小心你丈夫越你一头,将你休了!」 苏问画面色一僵,想到丈夫虽是入赘,可心里就从未瞧得起她,她也知道,婆家背后指点,说她是被太子玩腻了的女人,还被太子打的活生生的掉了一胎,身子本就不干净。 这次回京,她丈夫就不肯跟着一起来,若真让他家得了势,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与她和离。 苏问画再也不想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所以眼下她虽不愿见沈定珠,被她比下去,却也没有选择。 只能跟在沉碧身后,穿过垂花长廊,经过两处月亮门,终于到了沈定珠的院子前。 这一路上,每十步就有四名眼神森冷的守卫,个个身配弯刀,气势煞人。 而光是沈定珠的院子里,便站着女婢、护卫不下十人。 「娘娘,苏家小姐来了。」沉碧对门内道,绣翠很快传来回应:「娘娘让她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门扉推开,沉碧将苏问画手中带来的礼品直接拿走,交给护卫去检查,随后,才领着苏问画入内。 春景如画,天光明亮,室内燃烧着昂贵的沉水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大敞的窗子可以看见两端美景,各有仪态规矩的女婢焚茶伺候。 室内全是崭新的家具,光是门口摆放的那盏黄梨木花开芙蓉屏风,就足够晃眼,上头描绘花朵轮廓的线,竟是碎金! 苏问画心中越看越不是滋味,想起她与沈定珠的两相对比,如今真是云泥之别。 绕过屏风,她低着头请安,前头传来一道妙如天音的女声:「表妹无需如此客套生疏,坐吧。」 如此,苏问画才敢抬起头来,只看一眼,瞬间惊为天人。 五年前,她们分别的时候,沈定珠还没有这么光彩照人,眼下靠着美人榻,裹着千金一匹的锦绣轻裳的女子,发如乌云,肤赛白雪。 眉目如画般精緻昳丽,红唇边挂着一抹雍容华贵的笑容,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珠子,是萧琅炎特地将皇帝才能戴的舍利十八子给了她,曾在佛前供香许久,只为保她平安。 她浑身上下,都是帝王宠爱堆积起来的富贵和娇美,她的美丽,是建立在皇权之上的,唯有帝王庇护纵容,才能让她一如从前那样,美得招摇明艷。 看着沈定珠这样,苏问画都不敢认了。 其实,不止是苏问画惊讶,沈定珠也觉得有些诧异。 苏问画憔悴许多,明明只是五年不见,却像是老了十几岁,眼圈灰黑,脸颊凹陷,明明穿着也不差,但看起来精神就是萎靡了些,再也没有当日那样娇纵的苏问画了。 沈定珠也听说,之前她被太子害得流产,又马上被赶回平邑郡,身子亏损得厉害,差点不能再生育。 经过郎中一年多的调理,才渐渐好转,如今也已为人母了。 「表妹,多年不见,你过得可还好?本宫这儿给你两个孩子准备了长命锁,你看看如何。」 她说罢,绣翠便捧出两个盒子,其实沈定珠早给苏家的人都准备了礼物,但她外祖父那件事一出,这次回府,沈定珠便只带了给苏问画一个人的东西。 当初她的表妹虽然笨了点,但至少是一家人。 苏问画看着沈定珠随便一赏,就是如此昂贵的羊脂白玉,她心里酸涩,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阴阳怪气。 「表姐,多谢您的好意,我哪儿能和您比,当初您出生的时候,姑姑就说您以后是大富大贵的主,哪想到姑姑还说的轻了,我看,您至少是母仪天下的人。」 绣翠和沉碧同时皱眉,看向苏问画,反倒是沈定珠面不改色,清幽一笑,美眸漾着乌黑的光,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她已是枝头的凤凰,不会再降低身份,跟云雀吵闹计较了。 沈定珠看向她带来的那些礼品,神色淡淡:「你替本宫带话给老郡公,往后他的日子要老老实实地过,别再奢望盘算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否则,他定然保不住晚年的太平。」 若肯老实,也能相安无事。 沈定珠困了,也不打算跟苏问画聊很久,交代完,便又说:「你丈夫潘叔青家里在安州的生意,本宫也有所耳闻,已经请求过皇上,他会安排底下的人,调你丈夫潘叔青去平邑的府衙谋个职位,如此一来,他至少在老郡公手下,就算有一天他想辜负你,也没有那个勇气。」 苏问画手捧长命锁,怔怔地看着沈定珠的方向,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沈定珠居然会帮她? 从进来之后,她便冷嘲热讽,沈定珠不但不生气,还帮她,将她的丈夫按在老郡公的手里,这样也就不怕潘家会始乱终弃。 她顿时觉得自己心中嫉妒沈定珠,实在有些卑劣,在沈定珠的光芒照耀下,她好像阴沟里的老鼠,无处遁形,更觉惭愧。 其实沈定珠这么做,也并非同情心泛滥,而是苏问画到底可怜,从前二人做表姐妹时,总有争锋的时候,却从未真正地恨上彼此。 苏问画低下头,沈定珠也不打算等她说什么感谢的话,正要起身去休息的时候,苏问画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沉重: 「表姐,当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第246章 与齐姓曾有婚约 沈定珠见她情绪吞吐,还时不时回头看向门外,似是有所顾虑。 她缓缓地重新坐下来,貌美无瑕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温冷:「这里都是本宫和皇上的人,你想说什么,便说。」 苏问画闻言,便直截了当地道:「表姐可还记得您八岁那年,姑父酒后与周老将军戏言,将您与周陆离将军定亲的事?」 沉碧急了,出言提醒:「表小姐,娘娘如今贵为贵妃,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些。」 「我知道!我又不蠢,」苏问画反而呵斥一声,转而对沈定珠压低声音,「表姐定亲过后,第二日周老将军就仓促地派人来携礼道歉,还说了两个孩子的亲事不能如此马虎草率,所以才作罢。」 沈定珠抿着红唇,纤细柔嫩的手掌轻轻地搭在隆起的腹部前,一身珠光宝翠,更显美人姿色绝美。 「本宫记得这些事,你还是说重点吧。」她语气淡淡,眸光漆黑清醒。 沈定珠并不疑惑,为什么苏问画会知晓这么多,那是因为,当年两家传出戏言定亲的那会,苏问画正跟着她父亲苏大人,还有老郡公,一起借住沈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苏问画嘆了口气:「其实这件事,跟祖父有关,得知表姐与周陆离将军定亲的消息以后,祖父派人去了周府,说表姐已经许了另外一位才华卓绝的男子,且那人正是不久前在沈府下榻休养过的人,姓齐,周老将军这才仓惶退亲。」 沉香渺渺,沈定珠水眸睁圆,颇为惊愕:「什么?」 苏问画没有撒谎,言辞恳切:「可是表姐应该也知道,祖父当年在京城中,出了名的飞嘴子,大家都说他一张嘴得罪半个朝廷,不然后来也不会被朝廷排挤,姑父只能拼尽全力为他谋一个老郡公的美名,送他去平邑养老。」 「所以,周老将军听到祖父那么说,虽不至于当真,但猜测沈府情况复杂,更不愿给自家添麻烦,才会急忙退亲,我猜,姑姑和姑父到现在应该也不知道这回事吧?」 岂止沈父沈母不知道!就连沈定珠都不清楚还有这回事。 苏问画说完,就站起身,想道谢,可又有些莫名的骄傲,她低声一嘆:「表姐,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给我一个人情,我还您一个道义,这些是我知道的,皇上要想知道,一定比我容易。」 「以前我总想嫁权贵,人人都说我势力,但我现在才明白,与上位者谋情,绝不会有好下场,表姐您比我聪明,您一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离开了,沈定珠面色凝重,绣翠上来换茶盏,热雾飘散间,也模煳了美人稍显凌黑的黛眉水眸。 孕中不宜饮茶,她喝的是岑太医特调的药茶,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苦草香。 「娘娘……」绣翠和沉碧试探着喊她。 沈定珠抬起乌黑的眼眸,看着门口和院子里站着的禁卫,那些都是萧琅炎的人,今天苏问画跟她谈论的内容,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传到萧琅炎耳中。 而苏问画说的这些事,应该不难查,萧琅炎想要知道,不难,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 沈定珠最为惊讶的,是老郡公竟然知道当初住在府上的那位公子姓齐,倘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么除夕夜那天,北梁国的使者站出来,说沈家曾搭救他们长胜王的二公子,未必是空穴来风! 「沉碧!」沈定珠顿时坐直身子,红唇低道,「你现在去向苏家带来的旧人打听,我八九岁那年,来府上暂住的客人,到底姓什么,谁推荐来的。」 沉碧连忙去了,绣翠去给她打下手,帮忙拖住苏氏族人。 沈定珠叫来侍卫统领,叫雷尘,是萧琅炎特派给她使唤的。 「娘娘有何吩咐?」雷尘长着一张泯然于众人的冷脸,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无比,透着绝对的冷静。 沈定珠颔首,声音轻慢:「本宫要你去审老郡公,问清楚,他口中说的姓齐的人,到底是谁,他又了解多少。」 「是。」雷尘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沈定珠再次叫住。 美人靠着软榻,神态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想了想,还是红唇微动:「审可以用点手段,外祖父是不打不招的性子,但做得自然点,别吓着本宫的父母。」 雷尘拱手:「卑职明白。」 更漏一点一滴的过去,沈定珠凝眸望着,陷入雨后烟雾般的心绪中。 太阳的光芒从正中到斜照,一开始透过窗牖,打在一整面墙的多宝架上,宝物光泽璀璨粼粼,而现在黄昏将近,光的影子,便落在了美人微垂的半张白瓷侧脸上,犹如上苍抚摸着一件上好的白瓷美器。 沈定珠抚着腹部,静静地等着,沐浴着金色灿烂的夕阳,春日白天的温暖下沉,夜里多了丝丝清风凉意,青紫色的窗纱被吹浮动,沉香的气息时聚时散。 「娘娘,」沉碧回来了,推开门,凝聚了满室的光晕与香风,便一下子有了缺口,「奴婢打听清楚了,当年落榻在沈府上的那位公子,确实姓齐。」 沈定珠眉心一跳,只听沉碧继续压低声音道:「而且,这人是老郡公救回来的,因颇有才学,被咱们大人留宿府中,谈论经典,奴婢还打听到,这位齐公子离开的那天,只留了一封简单的信,还说有机会,会来看望咱们大人和老郡公。」 沈定珠手握玉如意,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可有问清楚,他当初留下过什么东西没有?」 沉碧摇头:「不曾。」 只怕就算留下来,也被她外祖那个老煳涂笑呵呵地收下了。 不一会,雷尘也赶了回来,将老郡公做过的事,全数交代。 「卑职说是皇上和娘娘彻查,老郡公起先不肯说实话,后来还是迫于威压说了,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雷尘先道。 沈定珠面色紧绷,光影横斜,外头的天空已有些泛蓝了,她点头:「你直说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雷尘一五一十地道来,原来,这个齐公子最初来晋朝京城游玩,奈何旧疾发作,在林子里昏迷,被一起打猎的沈相和老郡公发现,老郡公见他穿着锦衣,料定他身份不普通,故而让沈相将他带回府中救治。 于是,这位齐公子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的处境,主动说自己是外郡人士,来京城游玩的途中因不熟悉林中地形,与随从分散迷路,之后旧疾发作病倒。 这位齐公子说只会借住几日,待身体好全,找到随从就会离开,沈相派人医治,便因朝务繁忙将此事抛之脑后。 倒是老郡公,与他一来二去的相熟了,认为这位齐公子腹有诗书气自华,往后必然是人中龙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雷尘说到这里,微微低了低头:「老郡公收了齐公子一样东西。」 沈定珠早有预料,她外祖父这样的人,会将所有人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眼里只有利益,必然不会白白搭救一个陌生人。 「他拿了什么?」 「老郡公说是一块玉佩,没什么特殊的,只是成色好,但到了平邑以后,他便将玉佩弄丢了。」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揉了揉眉心:「他真的不知道那位齐公子的身份?」 雷尘回忆老郡公跟他交代的时候,吓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的模样,看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看老郡公的样子,恐怕真的不知道,之所以会让娘娘与他定亲,也绝非一时戏言,而是听这位齐公子自己说了一件事。」 第247章 原来他真的爱她 沈定珠凝眸细听,雷尘讲清楚了,她才明白。 原来,这位齐公子跟老郡公聊天时,透露他出生那日天星闪耀,被父母称为吉兆,于是老郡公也炫耀沈定珠出生那日,彩辉捧月。 再加上这位齐公子谈吐卓绝,甚合老郡公的意,故而他只是简单地问过齐家的背景,还没彻底调查清楚,就大手一挥,将沈定珠许配给了这个齐公子。 但齐公子显然是没有当真,只留下玉佩给老郡公作为感谢,老郡公还没来得及跟沈定珠的父母商谈此事,他便不告而别。 老郡公至今都不知道这位姓齐的到底是何许人士,他骗老郡公自己来自梧州,然而,梧州根本没有显赫的齐家这号人物。 老郡公发现寻不到人,一气之下将玉佩给当了。 沈定珠心知外祖父的性格,贪图富贵,还爱慕虚荣,然而,他做的这些事,萧琅炎定然早已派人查过。 想到这里,沈定珠轻轻嘆出一口气。 除夕夜那晚,北梁的使臣说沈家与他们二公子关系匪浅时,萧琅炎信了,还是没信? 夜里。 烛光摇曳,萧琅炎是肩膀上披着月色进院的,彼时已然快到巳时。 是沈定珠休息的时间,然而他到了院子外,却见屋内还亮着一盏温黄的灯光。 他推门而入,沈定珠果然没睡。 美人刚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清幽的芬芳,刚刚用熏笼蒸干的乌髮,透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她背对着萧琅炎,正面朝软榻里面,靠着看一本书。 听见推门的动静,沈定珠回眸,光烛中,美人姿态盈盈,让萧琅炎疲倦了一天的心,终于得到宁静的安抚。 「皇上不是政务繁忙,怎么晚上又有空来?」沈定珠放下书籍,转而调个姿势,坐在床沿边,白嫩的脚踩在绣履上,显得珠圆玉润般可爱。 萧琅炎扬眉一笑,顺势解了外袍挂在她的屏风上:「明日就是你母亲生日,朕再忙,也要来一趟,明天无法来参宴,索性晚上提前来,方才已去拜会过你母亲,她也尚未睡,朕给了她一点赏赐。」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吻了吻沈定珠的唇,就怕他亲不够,只让萧琅炎吻了两下,沈定珠就主动起身,去梳妆镜前坐着,拿起木梳理了理鬓边的乌髮。 萧琅炎含笑走到她身后,大掌搭在肩上:「你与你父母根本不像。」 「哪里不像?」沈定珠眨了眨翩跹的长睫,眸子水润乌黑。 萧琅炎垂首,神情好整以暇,帝王的尊贵自眼角眉梢睥睨流出,带着淡淡的悠然。 「朕给一点好处,他们就诚惶诚恐,而朕给了你许多,你偏高傲得连低个头都不肯,往往都是朕捧高了追着送给你。」 沈定珠舔了舔红唇,皎白的面孔浮着淡淡的嫩粉,她从镜中望着萧琅炎漆黑带笑的薄眸,头一次认真地说了一句:「臣妾从前是不敢领受,只怕要偿还更多的代价,皇上若是喜欢臣妾开口要东西,那往后每一回,皇上送什么,臣妾喜欢什么。」 萧琅炎有些讶异,长眉挑起:「今夜为何这样乖?」 若是往常,沈定珠便要嗔怪地看他两眼,端着娇娇的架子,从不肯对着他低头,哪怕嘴上说着服软的话,也是违心的,永远亮着晶润的眼眸,像小狐狸憋着坏主意。 她在他眼中,时常这么可爱。 忽然变成收了爪子,乖乖埋在怀中的人,反而让萧琅炎怔了怔,下意识便以为,她今日在沈府,莫非是受到了什么欺负? 沈定珠深吸一息,放下梳子,转而拉着萧琅炎的手走到屏风后的竹榻上坐下来。 二人面对面,隔着温柔的暖光,隔着满室的芬芳,两两相望。 沈定珠黛眉淑丽,美眸中凝着两汪水色:「皇上是不是不会骗臣妾,只要臣妾问,您就一定会如实回答?」 萧琅炎抿唇:「是。」 沈定珠便认真地说:「外祖父曾收受那名齐公子玉佩的事,臣妾今天知道了。」 萧琅炎眸色原本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会儿,却犹如金辉般散去,只留下深深的漆黑敏锐。 他剑眉微凝,又见沈定珠问:「所以皇上早就知道,对不对?」 萧琅炎停了一瞬,才点头。 沈定珠更觉得心里传来「咚」的一声响。 她水眸潋滟:「那,除夕夜那晚,皇上听使臣说沈家与他们北梁异姓王二公子有过来往,皇上是不是曾一度怀疑过沈家真的通敌叛国?之前一直不肯答应臣妾,是不是因为,您也真的对沈家的罪名存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萧琅炎沉默了,薄眸像是锁着一层暗色,比外头的夜还要幽长。 好一会,萧琅炎才再次点头,声音比较方才,更为清冷:「是。」 沈定珠早在今天让人彻查的时候,就有了这个预感,萧琅炎必然将沈家过去的一点一滴,调查的清清楚楚。 而回想她每一次渴求他帮沈家平復时,那深邃且冷然的眼神,想必,他是怀疑沈家是否真的有通敌之嫌的。 沈定珠望着他的薄眸,唇色红润:「皇上当初怀疑,现在为何不疑了?」 萧琅炎近在咫尺的唿吸,滚烫如火,他大掌从桌子那边伸过来,握住沈定珠的指尖。 「因为朕原谅了沈家,不管他们过去有什么罪行,朕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多么有情分的四个字,重重地砸在沈定珠的心上,她眼眶不知觉地湿润起来。 既然沈定珠问到这里,萧琅炎便跟她说清楚。 「沈家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其实不重要了,朕之所以愿意筹谋,为沈家找理由沉冤昭雪,是为了能度过你心里那道坎。」 「倘若解决了这个你一直以来执着的问题,能让你对朕心中没有隔阂,那么朕便觉得,沈家是否真的通敌叛国不重要,朕已判他们无罪。」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出,一颗热泪,顺着沈定珠的面颊滑落,她水眸圆睁,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端坐在光中的男人。 他既是帝王,但他又利用他的权势,像民间的丈夫一样,呵护她。 萧琅炎私底下为她做了不知多少,而他说出口的,却寥寥无几,以至于沈定珠一直觉得,他的宠爱都很强势独断,实则,萧琅炎的在乎,在所有的细枝末节里。 从前是她没有看清楚,两人互相抗拒推远,又彼此走近。 萧琅炎认真说完,却见她哭了,顿时起身走去揽住她:「好端端的,又掉眼泪?岑太医要你不能伤神,你再哭,朕便罚你。」 他声音沉稳动听,带着独特的霸道与占有,如今,却让沈定珠听出更加隐隐的柔情来。 她埋在萧琅炎的怀抱里:「原来皇上一直对臣妾很好,是臣妾没察觉。」 萧琅炎闻言,一笑,英俊的面孔上,一对薄眸闪耀辉泽,连带着气质也不那么凛冽,反而显出君子一样的温和。 「现在才知朕好?」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擦去眼泪,仰头便道:「皇上,臣妾的瑶光宫中多宝架上,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臣妾给您准备的一分礼物。」 第248章 故友告别,寿宴出乱子 萧琅炎听言,剑眉陡然扬起,薄唇边的笑意变得更加显眼:「惊喜?那你怎么现在就告诉朕了。」 沈定珠长睫颤动:「臣妾早该交给您的,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她说到这里,萧琅炎也明白了过来,大概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她不喜欢他时,自然不肯交心。 萧琅炎毫不怪罪,只是搂着她的腰腹,笑道:「那就等你回宫,亲手再交给朕。」 他要她心甘情愿地给,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日? 萧琅炎吻了吻沈定珠的秀髮,将她抱去床榻上。 「你等着不睡,就是为了问朕这个问题?」 沈定珠轻轻点头,黑髮在软枕上铺开,房内一盏摇晃的温暖灯烛,照出美人白瓷般的粉润面颊。 「也不全是……」她竟有些不习惯睡在自己的闺房里了。 这个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居然没有瑶光宫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萧琅炎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坐在床榻边:「朕等你睡了再走,后日朕安排了官员当朝为沈家旧事翻案,你需养精蓄锐,直到听见好消息。」 沈定珠心中欢愉欣然,终于能为父亲洗清冤屈了。 她的手指勾着萧琅炎的拇指,美人微微侧着身子,另外一只玉手覆在腹部,她声音低软娇柔:「谢谢夫君。」 萧琅炎薄眸倏而睁圆,低头看向她的时候,沈定珠连忙闭上了眼,唯有娇润的面颊上,浮现起明显的彤云,连带着耳根一片粉红。 平时两人戏言,互称夫君娘子,也都是在榻上纵情声色的时候,沈定珠一向不肯太放纵,清醒的时候更是不会喊,没想到,这次竟主动那么唤他。 萧琅炎薄眸深深,喉头滚动数下。 沈定珠见他不说话,正想睁开眼看看萧琅炎什么表情,没想到这时,他恰好弯腰,在她耳边道:「今夜太晚了,你身体也受不住,朕就不折腾你了,但这胎生下后,你再好好补偿朕,到时求饶也不放你。」 「轰隆」一声,沈定珠心里的春水决堤,裹挟着甜蜜,将她灌得飘飘然。 她睁开眼缝,媚态如云,却不自知,只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臣妾要睡了。」 萧琅炎薄唇中溢出低沉的轻笑,他说不走,果真没有走,沈定珠在他的陪伴下,很快睡着了。 等见她睡熟,萧琅炎掖紧被子,才又披星戴月地离开。 当天晚上,他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筹谋安顿,除了政务,他更需要盯着沈家旧案被平復的事,力保不出任何问题。 在那之后,他便要为沈家抬官抬爵,他要牵着沈定珠的手,将她送上皇后的宝座。 夜色已深,唯有御书房里灯火通明,灯烛快烧尽时,宫人进来换烛,萧琅炎顺势起身,走到窗牖前,遥望深黑的天际与皇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他高大伟岸的背影,在灯烛摇晃,与暗夜婆娑间,显得孤寂深沉。 …… 沈母的生辰宴办的并不隆重,但来贺寿的人实在是太多。 从二品的尚书令,再到六品小官,皆来送礼赞贺。 沈家门庭自从沈相倒台以后,还从未这么热闹过,放眼望去,乌泱泱的一群人。 这些人,在当年沈相得势时,也曾讨好依附;沈家锒铛入狱后,袖手旁观;而今沈家即将东山再起,当初的沈相很有可能成为国丈,人人都来恭贺。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周老将军是唯一没有落井下石,还在沈相受难之际给予了援手的人,故而他刚来贺寿,沈父便单独将他带去清净的后院休息。 「前头吵闹,周老兄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应付了汝南世子就来。」 周老将军笑呵呵地摆摆手:「我来送个礼品,就准备走了,皇上已经准我辞官还乡,不日就要起程离京,沈老弟,我是专程来跟你告别的,今年我已六十有二,这一别,恐怕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春风不燥,穿过两人都半白的华发,沈父沧桑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怅然感慨,当年两人还算知己故交,如今再碰面,沈父毫无权势,已是一介白衣,而周老将军刚刚丧子,家中一片黯然悲伤。 他道:「周老兄,请你去我书房等待片刻,别急着走,我一会去提一壶好酒来,为你践行。」 说罢,沈父匆匆去了,周老将军扶膝起身,望着湛蓝的天空,长嘆一声。 前院来的人太多,沈定珠也不便去前院,便由护卫看守,她躺在自己的院子里晒太阳。 恰好门口管家带着周老将军路过,老将军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数十个护卫和几名宫女,围着一个雍容华美的女子。 他有些诧异:「老臣给贵妃娘娘请安。」 听到这个声音,沈定珠豁然睁开眼眸,坐起身朝门口看去,只见周老将军已经颤颤巍巍跪下。 沈定珠一时迟疑,心中无奈地嘆了口气,她答应萧琅炎不见周家的人,没想到还是无意中碰见,要是让他知道,又要醋意发作了。 事已至此,沈定珠只能到时再哄萧琅炎,她扶着沉碧的手起身,走上前去:「周老将军免礼,请起吧,之前听说,老将军已经告老还乡,是近日就要起程了吗?」 周老将军笑着点点头,饱经疆场洗刷的脸,看起来有些苍老和伤怀:「老臣要走了,功名半纸,风雪千山啊,这些年为朝廷效力,现在也该好好地休息了。」 沈定珠心中感慨,周老将军真是命途多舛,周陆离其实是他的第二个儿子,竟也战死疆场了。 说来也是偶然,前世的时候,沈定珠无意中得知,在周陆离之前,其实周老将军有一个长子,擅骑射,威勐不凡。 奈何,在一次边疆带兵围剿敌人的过程中,因太过好胜,乘胜追击的过程中,中了敌军的埋伏,被拉下马背,死在了敌人的乱箭之下。 连完整的尸首都没能找回来,最终只得在他牺牲的地方立了一个衣冠冢,周老夫人悲痛不已,几年后逝世。 周陆离,是周老将军最后一个儿子,如今也奉献了生命,沈定珠只觉得命运弄人。 沈定珠红唇微动,眸光泛红:「老将军,您保重身体。」 周老将军颔首,目光垂下,落在沈定珠的腹部上:「娘娘的身孕,约莫七八个月了?」 沈定珠扶着后腰,一手拢着小腹,日光下,笑的极其温柔美丽:「七个半月了。」 周老将军拱了拱手:「老臣盼望娘娘贵体安康,平安诞下龙裔。」 说着,他便告辞,沈定珠看着他略显苍老的背影,轻轻地嘆了口气。 此时春风徐徐吹拂,沈定珠仿佛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方才就闻见了,但并不明显,像是一种香粉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站在日头下久了,不一会,沈定珠就觉得有些头晕。 沉碧看她身形摇晃,顿时担忧起来:「娘娘,要不要回屋躺着去休息会?」 沈定珠刚想说不用,可脑袋竟更加晕沉沉的,她点了点头:「是得睡一会,头晕的厉害,沉碧,三个时辰后,倘若我还没醒,你让大哥把鬼医请来。」 她这一胎保得艰难,尤其是月份大了以后,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沈定珠都担心。 故而,她早早地请家人将鬼医请来府邸里居住,平时不约束他的去处,但沈定珠有需要的时候,他一定得出现。 雷尘敏锐的目光盯着沈定珠进了屋子,才照常吩咐其余护卫:「分散四周,看守好屋顶和窗外。」 沈定珠一进屋就昏睡了过去,沉碧和绣翠轮番照顾她。 快到傍晚的时候,沈定珠迷迷煳煳的,听到门外传来丫鬟们的尖叫声—— 「有刺客!快来人啊!」 第249章 孩子丢了! 沈定珠从梦中惊醒,才觉得头疼欲裂,屋内没有人,她撑着身子看向门外,一片碧火烧起来的天,夕阳红的鲜艷。 而外头人影晃晃,似乎慌乱了起来。 「绣翠,沉碧……」沈定珠唿唤。 下一秒,绣翠匆匆推门进来,面色有些苍白:「娘娘,今日夫人寿宴,竟有贼人混入,想要伤人,还好被侍卫们制服了,已经吞毒自尽,您别担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沈定珠听言,美眸的神色晃荡碎光,她忍着痛极的脑袋,扶着床榻站起身。 「爹娘和大哥他们没有事吧?还有澄澄,她一直跟在母亲身边,她可安好?」 绣翠还没来得及回答,外头就传来府内丫鬟哭也似的唿喊:「娘娘,娘娘不好了,公主殿下不见了!」 沈定珠吓得心里突突地一跳,脚下一软,顿时跌跪在榻上,肚子竟撞上了床沿! 「啊……」沈定珠痛唿一声,雷尘急忙冲到门口,朝内一看,一向沉稳冷静的面色骤变! 沉碧刚端着保胎药过来,就看见这一幕,气得她立刻放下药碗,抓住丫鬟的领子就抽了一巴掌。 「贱蹄子,娘娘身怀六甲,你竟敢在这里大唿小叫,不想活就直说,姑奶奶扒了你的皮!」 丫鬟哭泣不止,她害怕地浑身发抖:「公主不见了,真的不见了,主屋乱成了一团,奴婢是来请人帮忙的。」 此时,屋内传来绣翠的哭喊:「娘娘!快,快叫鬼医来,娘娘流血了!」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人仰马翻。 沉碧飞也似的冲进屋子里,沈定珠已经面无血色地坐在了脚榻上,她大口喘息,白皙的额头浮着一层冷汗,双腿间血迹缓缓蔓延。 沉碧心里顿时一慌:「奴婢这就去宫里报信,让皇上派岑太医过来!」 她还没走,沈定珠就死死地揪住她的手。 「不要去,不许去!」她喘息着,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明日皇上就能为沈家平復,不许用任何事……打扰皇上,叫鬼医来,立刻叫鬼医过来!」 雷尘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定珠抬起疼得发颤的睫毛,漆黑的美眸盯着雷尘,她紧咬唇瓣:「雷尘侍卫,本宫希望你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余人快马加鞭,寻找公主。」 雷尘拧紧眉头:「可是卑职的任务,是要保护好娘娘。」 「皇上派你来,就是听本宫差遣,现在,本宫给你的一道命令,是找到公主,雷尘!!」沈定珠用尽全力,疼得额头与脖颈青筋露出,「速去!不得有误。」 雷尘面色复杂,犹豫片刻,转身就走,他利落地安排人手,留下十名护卫看守贵妃生产,其余人他全部带走去追公主的踪迹。 见他走后,沈定珠才闭上眼睛,冷汗疼的顺着光洁的额头滚落。 她让绣翠去叫家人都聚过来:「只怕歹人要声东击西,务必防他们一招,你叫爹娘他们不要跟着着急了,全都过来,与本宫在一起。」 之后不久,鬼医江蛮子提着药箱,被沈定珠的大哥揪着快步赶来。 「哎呀呀,急什么,我的鞋子都要跑掉了。」鬼医刚刚也在宴上蹭饭,脸上还带着喝了酒的红晕,一双眼睛笑起来,眼角都是皱纹。 沈定珠的大哥沈澜急了,怒斥:「我妹妹摔了一跤,要生了!你赶紧去救命!」 鬼医原本笑哈哈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 他立刻伸手,一根根手指按在掌心:「一月……二月……不对,才七个月!」 七个月就要生了,还不足月! 那可是大事! 鬼医立刻入内,屋内,沈定珠躺在榻上,绣翠和沉碧已经给她身上盖住了锦被,她叫声惨痛,乌黑的髮丝黏在白润的脸颊边,脆弱无比。 鬼医只看了一眼,心道不好,要难产了。 突然!沈定珠的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袖子! 「务必竭尽全力,保住本宫的孩子,江伯伯,拜託你了,本宫什么苦都能吃,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 她眼眶充血通红,沈母赶来,快步跑入屋内,哭着道:「珠珠不怕,娘在这里,娘陪着你,一定会没事的。」 此次跟随出宫,在沈定珠身边照料的宫女,有几个从前在太医院做医女,如今正好派上用场,给鬼医打下手。 鬼医严肃着皱着眉头,将药箱打开,针灸布摊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我欠你们沈家一个恩情,说什么也要把你和你娃都救回来,阎王来了都不好使!」 夕阳如血,残照天际,直至夜幕缓缓升起,黯淡的星子零星地挂在天上。 萧琅炎忙了一整日,没顾得上喝水,等他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便叫来徐寿:「你去沈府打听打听,宴会结束了没有,贵妃身体怎么样,若是不适,尽快来告知朕。」 沈定珠这一胎怀的艰难,她在宫里的时候,半夜腿脚疼的抽筋,萧琅炎往往都给她揉开经络,她才能睡得好一点。 这几天她不在宫里,萧琅炎每日都要派人去问问她的状况。 然而,还不等徐寿出门,就见禁军统领快步赶来。 「皇上,跟着上次的线索顺藤摸瓜,我们抓住了一个北梁人,果然如皇上所料,他们需要伤药,药铺不敢去,就乔装打扮成樵夫,在山上採药,故而被我们的人抓住。」 他说完挥手,禁军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过来,萧琅炎眯起薄眸,气势森然,那少年在他面前,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 「小爷我就是北梁人又怎么样?北梁与晋朝建交,我来晋朝游玩,你凭什么抓我!」 萧琅炎冷笑,淡问:「那夜闯入皇宫纵火的人,有没有你?」 少年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他昂着脖子否认:「少废话,什么闯入皇宫,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萧琅炎从不废话,只是一个眼神,徐寿会意,取来那夜纵火刺客的脚印拓印,稍微对比,其中一个脚印,竟与少年的严丝合缝。 少年面色骤变,萧琅炎心如明镜,薄眸中狠厉无情。 「带他下去审问,他的同伙都藏匿在哪里,倘若不说,就用酷刑。」 萧琅炎负手,正要回御书房里处理政务,被拖走的少年却歇斯底里地怒骂:「你就算把我杀了,我的族人都势必会为我报仇,北梁的勇士会不断地侵扰晋朝边疆,让你们世世代代都不安宁!」 萧琅炎脚步一顿,缓缓回头,薄眸中浸润着漆黑的杀伐,帝王的气势,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足以威慑四海。 少年只在传说里,听过晋帝萧琅炎的狠辣无情,如今面对面的撞上,深觉萧琅炎身上有一种会让人骨子里发冷的残忍。 他的眼神冷冽的不像凡人,而像泯灭人性的天神。 「不管你会不会死,朕都会发兵讨伐北梁,天下共主之事,朕早已腻了,朕要五湖四海,皆奉朕一人为帝,晋朝的铁骑,会踏平北梁的每一寸土地。」 说罢,在少年被震慑惊愕的目光里,萧琅炎冷冽离去。 入夜。 山中的一处破庙,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破碎的菩萨面容,微微低垂,看着一弯冷月斜照的二人。 周老将军指着角落里昏迷的萧心澄:「我们说好只绑沈定珠,你为什么将孩子掳来?她是无辜的!」 男子锐冷的眼神充斥着恼怒的火焰:「晋帝设计,抓走了我二弟!你又计划失败,我们绑不出沈定珠,更不能空手离开,抓了孩子也好,用她做交换,让萧琅炎放了我二弟!」 周老将军目光深深,神情复杂:「你根本不了解萧琅炎,他睚眦必报、心狠至极,倘若真的让他看见是我们绑走了孩子,他根本不会放了你家人,你别忘了他是皇帝,死一个公主而已,他会在乎什么?」 「那就赌!」男子显然是被逼到了极致,已经下了狠心,「倘若他真的连自己的骨肉都不管,那我就送这个孩子上路。」 两人争执之际,周围的同伙都望着他们。 没有人留意,萧心澄已经睁开了一条眼缝,有些慌乱地看着他们,但小傢伙自幼跟娘亲生活在南州,见识过不怀好意的歹人,发现自己身边都是坏人以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装着自己还在睡着的样子,实则小手在后面,悄悄地挣脱了绳子。 第250章 别让她跑了! 周老将军和男人的争吵,已经有一会了。 萧心澄年纪小,听得懵懵懂懂,但大概也明白过来,他们这群坏人,原本要趁着外祖母生辰这天的热闹,将她娘亲沈定珠绑走。 奈何不知道为什么,娘亲忽然腹痛不止,守在她身边的护卫们顿时警惕了起来,这些坏人就更加没办法得手,所以,他们便将她抓来,想要伺机威胁她的爹娘! 萧心澄已经五岁了,懂得一些道理,她紧紧闭着眼,小手依旧背后,等着那位说话的周老将军抱起她,小傢伙假装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男子上前阻拦:「你不能带走她,我说了,我要拿她换我二弟回来。」 周老将军一只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抬起来,阻隔男子要抢孩子的动作:「大公子,你就听我的吧,这次不把孩子送回去,明日我们都出不去京城的地界,趁着孩子没醒,不知道是谁将她绑走,赶紧将她送回去。」 「绝无可能!」男子彻底恼怒,「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抵在周老将军的脖子上,「父王让你助我,就是让你听从我的吩咐行事,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把孩子放下。」 男子带来的人手,个个剑拔弩张起来,周老将军的三名暗卫从外闯入,两方对峙,将瑟缩在角落里昏睡的傅云秋吵醒。 她惊恐地看着周老将军,没想到,与北梁人密切联络的细作,居然是他! 周老将军目光锐利如鹰,他不是不能动手,而是,事已至此,他选择了这条路,他就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于是,他看着男子良久,才缓缓道:「就算不放走她,也不能让她在这个环境里睡觉,大公子,孩子是无辜的,让我送她到隔壁干净的草屋里吧,她只是个孩子,这里这么多人,她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男子抿起薄唇,眼神凌厉,他垂眸看了一眼趴在周老将军肩头的萧心澄,她是当今晋朝皇帝萧琅炎唯一的女儿,身价金贵。 孩子穿着锦衣,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男子收回长剑,对周将军冷冷道:「我知道你跟沈家有旧情,但现在北梁国事严峻,我们带着目标而来,在这样的选择面前,我劝老将军您慎重行事。」 他说罢,周老将军缓缓点头,将孩子送到了破庙旁边临时搭的草屋里。 说是草屋,其实不过就是马棚临时改的,原本是用来简单休息一下,而现在,他将孩子送到里面,正好四周镂空,就算站在破庙里,也能观察孩子的动向。 萧心澄被放下后,周老将军回到破庙中,他听见男子对属下说:「将匿名信送到朝廷去,倘若两天后,萧琅炎不放二弟,就直接杀了这个孩子。」 周老将军目光深幽,露出些许复杂,这时,墙角传来锁链晃动的响声,一群人凌厉的目光看去,是傅云秋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因着她主动献出京城和皇宫的禁军巡逻方向,故而没有将她严格看押起来,而只是用绳子束缚了她的手腕。 傅云秋对男子讪讪说:「公子,我,我想如厕……」 男子见她羞赧,只一脸冰冷,深觉女人麻烦至极:「你自己去外面方便,记住,要是敢跑,我定会一箭射穿你的脑袋。」 傅云秋的脸色白了白,低下头,声若蚊蝇:「我不敢走,回去也是死,萧琅炎那样狠心,我还跟着他做什么呢?」 随后,她走出破庙,男子叫周老将军过去,商议这几天的部署,突然,外头传来傅云秋的尖叫声。 「跑了!沈定珠的女儿跑了!」 男子面色一变,骤然森冷,拿起弓箭大步走出破庙,周老将军仓惶地跟了出去。 只见月色照耀的山坡上,萧心澄的小身影,一路向前狂奔,小傢伙聪明的很,知道往山坡林子里爬,只要隐藏起来,茫茫大山,他们就找不到她了! 男子气息凛冽,当即弯弓搭箭,尖锐的箭矢对准了萧心澄的后背心。 「不要杀她!」周老将军急忙用大掌按住弓弦。 男子嫌他碍事,冷冷问:「你心软放过她,那你儿子的仇,还报不报?」 周老将军怔忪片刻,缓缓地放开了手。 箭矢再次对准萧心澄,小傢伙气喘吁吁地爬山坡,手脚并用在林子里狂奔,她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然而,当箭矢破空而来,钉在她脚下的时候,小傢伙还是发出一声尖叫,吓得一脸惨白。 很快,第二根箭勐地飞来,这下钉住了萧心澄的裙子,上好的丝绸难以拽开,小傢伙惨白着一张脸,立刻脱掉了外袍,转而继续飞快往上跑去。 周老将军看着她的挣扎,喃喃伤怀:「好聪明的孩子,可别死在这儿了。」 然而,男子见萧心澄即将要逃脱,他第三根箭,带着无情与狠心,飞射而出,擦着萧心澄的小脸而过。 一道血痕骤然生出,小傢伙疼的痛唿一声,随后脚下不稳,竟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不好!」周老将军见状,赶紧要跑过去,然而,却被男子扼住了手腕。 男子目光森冷,显然是不相信他:「老将军歇着,让我的人去。」 不一会,随行的暗卫抱着昏迷的萧心澄回来,小傢伙身上沾着树叶,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口子,在白瓷般的肌肤上,冒着颗颗血珠。 周老将军一脸怅然悲痛,眼睁睁地看着男子命令下属:「将她锁起来,安排人轮流看守,别让她再跑了。」 周老将军正想说点什么,男子却扭头,锐利深黑的薄眸盯着他:「老将军如果不想她继续受皮肉之苦,就少心软,我们要做的事,不能为了一个孩子全盘皆输。」 一旁的傅云秋看见萧心澄脸颊带血,心中不知畅快了多少,沈定珠占据了萧琅炎的心,害的她变成了丧家犬,连傅家也要成为沈定珠的垫脚石。 那么,看见她的女儿受苦,傅云秋就痛快得多! 与此同时,沈家之中,沈定珠的院落灯火通明,仿佛白昼。 血水一盆一盆的被丫鬟端出来,伴随着沈定珠痛苦的叫声,像是要撕破黑夜般的用力。 医女都围在沈定珠的床脚,鬼医在床头,一边把脉一边开新的方子,艾灸也已熏过两回了。 一炷香前,沈定珠的二哥沈游带了两名京中颇有经验的稳婆来,她们这会儿个个满头大汗。 稳婆跟鬼医商量:「是不是要开助产药,否则这生不下来,孩子会出事啊!」 鬼医极力摇头:「不能!她这胎不足月,用了勐药只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你我担待不起!」 沈定珠黑髮黏在白皙的脸侧,唇瓣都被咬出了鲜红的血色,双眸充血发红,她盯着床帐,感受着撕裂般的万分疼痛! 这是她第二胎,生的却比澄澄那会还要艰难,约莫是因为孩子不足月,故而十分兇险。 恍惚中,她抓住一旁鬼医的袖子:「开药!江伯伯,开助产药来……保我的孩子。」 第251章 你爱女儿吗,爱朕吗? 鬼医皱起眉头,只觉得这样万万不妥! 但沈定珠执意如此,她甚至叫绣翠立下字据:「给皇上留信,倘若本宫有事……请他勿要责怪任何人。」 绣翠一向稳重,拿笔时却手腕颤抖得厉害,眼泪不住地流,沉碧更是跑去门外,跪在地上向月亮哭求:「只要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我愿折寿十年,求天神可怜。」 很快,两碗助产药端来,沈定珠艰难地喝下,又吐出少许,她面色苍白的厉害,浑身的汗将衣服打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了一样。 到了后半夜,沈定珠的惨叫声让沈府所有人跟着心碎,沈父与她的两个哥哥,在门外踱步。 大哥沈澜忍不住了:「还是我进宫一趟,去求见皇上,将太医派来吧!光鬼医一个人,多个人也好多个办法,总不能让妹妹就这么活生生地疼死啊!」 沈游急忙拉住他:「鬼医医术精湛,凌驾于太医院之上,再来人,只怕是无用功,大哥你还是带上几个家丁,去帮忙找澄澄的下落,这才是要紧的。」 沈澜连忙点头,转而跟沈父说了一声就去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萧琅炎正在埋头书写,他亲自为沈家草拟申冤状,字字句句,说的皆是沈家所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只需要天一亮,早朝时,他安排的人,便会将傅家的罪行供出,连带着虎符罪证,一併交上来,到时候,通敌叛国的另有其人,而沈家,无辜背负了罪名这么多年,也是该还一个清白了。 在写到「沉冤昭雪」四个字的时候,他有些头疼,这些天处理政务,再加上安排人彻查细作,以及忙碌于沈家之事,萧琅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他捏了捏眉心,不知怎么,想起沈定珠那天晚上的笑颜,一时间,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又笑了起来。 四下无人的御书房里,英俊深沉的帝王闭着眼,似乎想到了很美好的事,薄唇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意。 他只休息了片刻,便又睁开眼睛,重新忙于沈家之事。 待天亮之后,沈家一身的乌黑罪孽,就能犹如雪水清洗过一样,荡然无存。 沈定珠不知道自己疼的昏过去了多少次,只是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鬼医在扎她的人中放血,母亲跪在床榻边,握着她的手求她不要睡。 她感觉很多人来了又走,脚步匆匆,期间好像听到了雷尘的声音,沈定珠想撑着身子起来,问一问女儿萧心澄的去向,但她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 沉碧端着人参汤来餵她,大部分都吐了出来,一碗又一碗的药强行落入肚子里,她觉得浑身既热又冷,疼的感觉很快麻木了。 不知何时,天光大亮,她终于听见了一丝孩子的哭声。 朝中,也有人敲响了登闻鼓,清平的声音迴荡在深春时节湛蓝的天空中,群鸟扑腾着翅膀飞向灿烂的朝阳。 那登闻鼓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幽,在晋朝,登闻鼓是王孙贵族及朝中重臣出现了重大的冤屈时,可为自己奏响的一个钟鼓,能直达天听,面见皇帝。 沈定珠的耳边,全是家人喜极而泣的声音,伴随着新生儿无助的哭啼,绣翠和沉碧欣喜地告诉她:「娘娘,是个小皇子!」 然而,榻上的美人,却睁着混沌迷濛的美眸,强撑着眼缝看向紧闭的窗牖,她一定没有听错,方才那沉重悠远的声音,是登闻鼓。 萧琅炎没有骗她,今日朝中,必然要为了沈家旧案平復冤情。 她终于等到了,两世来的蹉跎,无数个日夜的强忍苦楚,生生与家人死别的悲痛,终于熬过去了。 沈定珠忽然觉得自己身子很轻,眼皮不受控制地缓缓闭上,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涌入许多从前的回忆。 说来奇怪,她认为自己对家人在意的更多,但最脆弱时候脑海里翻涌的记忆,竟全是跟萧琅炎有关。 前世时,他不跟她交心,对她宠爱,却不放纵。 与今生相同,却也不尽相同,但两世里,萧琅炎的脸,都渐渐重合成那一个。 他唇角紧抿,下颌线绷紧,仿佛不悦地看着她,然而剑眉下那双漆黑摄人的薄眸里,却只有她的倒影。 沈定珠忽然想起来,上辈子萧琅炎就问过她:「倘若朕不同意为沈家平復冤情,你当如何?」 彼时沈定珠已得圣旨,知道沈家已被沉冤昭雪,她不以为意地娇笑,回答说:「那臣妾就死了,去阎王面前告状,请他让臣妾再活一回,臣妾一定不跟着皇上您了。」 萧琅炎当时眉头一拧,大掌重重地拍上她的臀部,咬牙怒斥她没有良心,然而,那手最后缓缓向上,盖在了她的腰肢后。 当初的戏言,变成余音犹在耳的回忆,原来重来一世,萧琅炎还是履行了对她的承诺。 她忽然很想见他。 沈定珠这一觉睡的沉闷,根本不知道,外头已经变天了。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三日过后。 这些天她昏昏沉沉的,知道自己喝了很多药,也知道萧琅炎来看过她,因着沉碧和绣翠跪着哭求,让萧琅炎留鬼医一命。 萧琅炎盛怒之下,众人都只能战战兢兢,沈定珠听得见,但她身子昏沉得厉害,想要爬起来求情,却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直到,这次她彻底清醒。 沈定珠长睫轻颤,不一会,缓缓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阳光中翻涌的尘埃,还有她房内鹅暖色的床帐。 屋子里没有人,静得能听见窗外鸟儿的叫声。 她正想扭头看看孩子在哪里,然而,一侧眸,便看见,萧琅炎红着眼睛,坐在距离她的不远处的桌子边。 他下巴已生青色胡茬,身上穿着明黄的龙袍,像是上朝时没来得及换下的那件,已经色泽有些沉沉。 他薄眸充血通红,带着无尽的复杂情感,望着床榻上刚刚醒来的沈定珠。 她撑着自己,缓缓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皇上……」 还不等沈定珠说完,萧琅炎便打断了她。 「澄澄丢了。」他大概上火着急,薄唇边,有着一个血痂,说话时,显得生疼,然而,他却毫无感觉一样。 萧琅炎漆黑的眼神里,像有冰霜冻结,他从未用这样一种眼神看着沈定珠:「你为什么不早点派人来告诉朕,她被刺客掳走了?」 「是不是害怕告诉朕,朕便会分心,不能为沈家平反冤情,沈定珠,朕问你,是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沈氏,连女儿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你爱孩子吗,你爱朕吗?」 第252章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外间分明是艷阳天,初夏已经临近,院子里开着好闻的花蕊,可不知为什么,沈定珠竟觉得如同身堕冰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黑髮披在肩上,让她虚弱苍白的美丽面孔,显得像笼罩着一层雾白一样朦胧。 她的神情是那样悲伤,可几次张唇,都说不出什么。 到最后,在萧琅炎眼中的冷光彻底寂灭下来的时候,沈定珠声音颤颤地点头:「你怪我吧,是我自私,澄澄不见了,我害怕你分心,才让他们不告诉你,你别怪他们,是我的错,跟他们无关……」 萧琅炎骤然起身,桌子在他身边被掀倒,满地丁零噹啷的残瓷,门口的徐寿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进来查看。 「滚!」萧琅炎看也不看,勃然怒斥一声,雷霆震怒,他红着眼的模样,足以吓得人肝胆俱裂。 徐寿急忙关上了屋门。 沈府一家人都被皇上困在了前厅里,若不然听见这样的动静,必然要担心了。 萧琅炎声音沙哑冷厉:「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自私,朕错过了寻找澄澄最好的时机,昨日收到信件,她被北梁的人抓了。」 沈定珠黑眸恍然一惊:「什么?」 看着她眼中很快漾起的泪水,萧琅炎薄眸通红地冷笑:「你做了这样的事,也会为她难过?朕还愚蠢的以为,当初你留下朕的骨肉,是因为捨不得,现在朕才知道,你是要留她作为筹码,换你沈家的清白!」 沈定珠扶着床栏,身上虚弱地冒冷汗,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泪水却簌簌地划过脸庞。 「我怎么能不难过?澄澄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一个人养了她四年,当初坚持将她生下来,本就是因为捨不得,我……」 沈定珠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萧琅炎看见她惨白的娇容,十分痛苦的模样,他几次想上前,却都忍住了。 只用一双黑沉沉的薄眸,情绪复杂地看着这个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沈定珠缓了好一会,身上酸痛不已,她抬起头,哽咽苦涩:「当时我能怎么办,皇上你教教我,我执着了一辈子的事,马上要有结果了,这个时候我的孩子被劫走了,一边是我的家人,一边是澄澄,你让我怎么选?」 沈定珠了解他,在萧琅炎的眼里,事情分轻重缓急。 女儿丢了,当然是最重要的事,他定下为沈家平復旧案的事,一定会推后。 但沈定珠实在是太害怕功亏一篑,害怕萧琅炎反悔,她第一反应,便是调动雷尘和所有侍卫去找女儿,倘若不是因为她听到澄澄丢了的消息,受惊早产,也要跟着雷尘去寻找孩子。 萧琅炎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漆黑冰冷的失望,与刺骨般的幽凉:「朕不会选,不管什么事发生,朕只要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说到这里,他微微低下头,高大的身形,竟显得有些寂寥,他声音沙哑疲惫。 「朕原是不想在你刚生了孩子以后,跟你说这些,但沈定珠,这次朕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你,你既不爱我们的孩子,朕便带走他们。」 沈定珠恍然抬起眼眸,惊得泪珠滚落:「不要,不要……」 萧琅炎闭了闭眼,转而背过身去,背影深冷,俨然是一位合格的无情帝王。 他的声音,没有情感,唯有冰冷:「等找回澄澄,朕会亲自抚养她,照顾我们的儿子,但朕不会允许你再见他们一面,你既捨不得沈家,从此往后便留下来,与你的家人,好好生活。」 说着,萧琅炎迈步要走,沈定珠哭喊:「皇上,再让我看看孩子!」 萧琅炎站在门口,没有回头,门外透进来的光,将他乌黑的鬓角染出兵戈般的冷色。 「不用看了,也不要再哭,朕怕刚决定对你心狠,便又忍不住靠近你、原谅你,这次不一样了,沈定珠,朕做到了答应你的事,你便也好好过上你,梦寐以求的日子。」 萧琅炎勐然推门而去,身后传来沈定珠的哭声:「皇上,皇上……萧琅炎!」 她想要去追,然而却因为刚刚生产不久,身上没有力气,整个人从床榻上滚了下来。 沈定珠惨痛的唿声传出,门口的萧琅炎离去的步子僵住。 他的心说他应该回头,她刚刚九死一生,为他生了第二个孩子,无论她怎么做,他都应该原谅她。 他爱她不是么? 但,萧琅炎缓缓沉息,压下心底所有喧嚣的声音。 「徐寿。」他冰冷的一声令下,徐寿连忙到跟前候着。 萧琅炎望着晴阳,光芒温暖,却照不进他的眼底:「将沉碧、绣翠两人革除宫女籍,让她们从此以后跟在沈定珠身边,也不必回宫了。」 徐寿一愣,萧琅炎却已经大步离去。 望着帝王冷情的背影,徐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干脆跟贵妃娘娘说开呢? 为了等贵妃娘娘醒过来,皇上在屋子里枯坐干等了好几日。 明明贵妃生产昏厥,命悬一线,得知消息的皇上,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可为什么这些,皇上都不告诉娘娘? 反而是娘娘醒来,两人便争执不已,将彼此推远。 徐寿摇头嘆气。 沈府外,黑压压的一群禁军,守着一辆马车,车内,岑太医为首,带着其余两名医术高超的太医,一同伺候着襁褓里的孩子。 萧琅炎刚掀帘上车,那双充血疲倦的薄眸,便去看孩子,儿子瘦小的仿佛只有萧琅炎巴掌那么大,但皮肤白皙,生来就有一点乌黑的胎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看着他,萧琅炎神情复杂,想起沈定珠怀胎七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她每次忍耐着孕中的辛劳,对他露出温美的笑。 萧琅炎抬手按了按眉心,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从前。 岑太医恰好道:「皇上,小皇子不足月生产,只怕要好好调理。」 萧琅炎颔首,眸中深黑,英俊的面孔疲倦,略有些憔悴:「你往后的主要职责,就是照顾好皇子,朕要他平安长大。」 就在这时,徐寿赶来,在马车外启禀:「皇上,沈老先生想求见您一面。」 萧琅炎闭目养神,唇角紧绷,冷冽地回了一句:「若是谢恩不必了,其余的话也不用再说,让他安生,走吧。」 帝王的座驾,在禁军的护送下驶离。 沉碧和绣翠得到消息,终于被从正厅放走,她们急忙赶回院子里,一推门,却发现沈定珠已经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缓缓地挪动到了门口。 绣翠吓得魂飞魄散:「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求皇上,他可以恨我,怨我,怎能不让再看一眼孩子,我要去求他……」沈定珠面色惨白,犹如被狂雨吹打的白牡丹。 沉碧哭着握住她的手:「娘娘别去了,您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等皇上消气了,就会接您回宫。」 沈定珠没有力气,被沉碧和绣翠扶着上了床榻躺下,清泪不断滴落,她知道这次不一样,萧琅炎是真的生她气了。 五日后。 按兵不动的萧琅炎终于等来了第二封信,北梁的人沉不住气了,要提前将萧心澄送到指定的地方,并威胁萧琅炎同时将他抓的那名少年放了。 第253章 困兽之斗 彼时,萧琅炎在御书房里,看见这封信,垂着的冷眸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看了良久,才将信倒扣在桌上。 禁军统领询问:「皇上,是否要提前部署?」 萧琅炎消瘦了些许,面上骨骼更加深邃英俊,透着一股帝王的沉稳与狠辣。 「再等两日,让他们提供公主还好端端的证据,以此来拖延时间,这些人是困兽之斗,要不了几日,朕就能将他们网罗殆尽。」 女儿被抓,萧琅炎当然咽不下这口气,绑走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剥皮剔骨都不过分。 至于放人?更是不可能,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禁军统领离去,萧琅炎抬头看向窗外,原来不知觉中,已是夤夜深深。 子时刚过,他站起身来,夏日腾热的气浪,并没有因为夜色的降临而减弱,萧琅炎负手立在窗前,只感到身心一样燥热。 他叫了徐寿,离开御书房,一路顺着宫道,没有目的地行走,直到,他停在了熟悉的瑶光宫前。 黑夜里,萧琅炎的眸光,被宫人手中提着的宫灯燃出摇晃的火焰。 瑶光宫如今已经被他彻底封锁了起来,这里只有冰冷和黑暗,萧琅炎不由得想起,从前他来看望沈定珠的时候,她总喜欢留一盏灯在室内。 于是走到外面,还没进门,就能看见一盏昏橙的暖光。 她像是知道他会来,所以夜夜都留灯,但两个人若是吵了架,她便让人熄灯,用这样小小的反抗,来表达她的不满。 想到女儿尚未平安归来,萧琅炎唇角刚要升起的那点淡笑,便很快地消散了,唯剩下眉宇间的一片凉薄冰冷。 他转而离开,朱红色的龙袍衣角,被夜风打出暗沉沉的色泽。 与此同时,山中一处破屋子里,萧心澄双手双脚被捆,嘴里也塞着抹布。 小傢伙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却有着一小块血痂,在她白皙的小脸上甚是显眼。 这些日子,她不断地听着绑架她的这些人交流,已经弄清楚了,那位叫大公子的男子,是他们的头头,大家都听他的。 周老将军提供了京城和皇宫的地图,他跟这个大公子,更像是早就商量好,要里应外合,帮助北梁进攻晋朝。 小傢伙起初不吃不喝,闹个不停,但她发现没有作用以后,便安静了下来,一直乖乖的。 这会儿,萧心澄水汪汪的黑眼睛,一直看着不远处正在跟大公子说话的周老将军。 她的父皇很厉害,派来的人渐渐摸准了他们的位置,在山中四处包抄围堵,逼的他们不得不后退,原来的破庙住不得了,最后选到了这里。 但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周老将军语气已经有些急切:「你早就应该听我的,我们必须往西退,那边有淮河,再不济也能走水路逃走,你反而往东走,要不了多久,萧琅炎的京中四营兵马就会找到我们!」 萧琅炎应该是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并一点点地缩小范围,逼他们心防崩溃。 像猫抓耗子一样,暂且不杀,只等着一网打尽。 周老将军看着萧琅炎长大的,这个帝王的手段,绝不仅仅能用狠辣来形容,而是丧心病狂! 他如果想要报復谁,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大公子坐在石墩上,借着月色擦拭冷刃:「我现在要想的不是怎么逃跑,而是什么时候才能将我二弟换回来。」 说罢,他回眸,眼神如豹子般黑冷,像两弯刀:「我也不想跟萧琅炎兜圈子了,我只再等他三日,倘若他还是不肯将我弟弟交出来,我就送他女儿的断手回去。」 周老将军深觉不妥,这简直是挑衅萧琅炎,会彻底激怒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孩子是无辜的,我们要抓的只有沈定珠而已,你别忘了,前不久我们的人也打听到消息,沈定珠被萧琅炎厌弃,关押在沈家,要让她女儿活着,才是我们得手的好机会。」 大公子面色冰冷,不回答,显然是不同意这个想法。 沈定珠不过是一个女人,既然被萧琅炎厌弃,那她的作用能有多少?除了她身上的密令还比较重要,剩下的不值一提。 周老将军看了一眼身后,萧心澄连忙垂下眼眸,假装虚弱地昏昏欲睡,周老将军严厉的目光,便看向傅云秋。 她这些天投诚讨好,大公子已经让人放开了她的绳子,她便更加老实,瑟缩在角落里,偶尔帮这伙人烧点柴而已。 周老将军指着外面:「大公子,借一步说话。」 大公子狐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回头吩咐自己人:「看紧这个孩子。」 随后,他跟着周老将军走出门外。 「这孩子的母亲沈定珠,就是跟你有婚约的沈家小姐,沈定珠。」周老将军出来以后,直接开门见山地低声说了这句话。 大公子一怔,下意识折拧眉宇:「荒唐,你是为了保那个孩子,才敢撒谎。」 周老将军急切地道:「这是真的,当初大公子你在林子里昏迷以后,被沈家所救,你住过他府上,当年沈相的女儿沈定珠出生在夜晚,彩辉饶月,与你父王说得分毫不差。」 大公子陷入了沉默,攒紧眉头。 多年前,他的父王长胜王曾来过晋朝,代表着北梁,向当初的晋朝先帝投以友好的交涉,也是在那次行程里,他父王不知见了谁,回来便跟他说,已经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 那个姑娘出生的那一天,漂亮的彩光萦绕着月亮,但若问起姓名,长胜王便说不知,此次父王派他来晋,除了得到火药秘方以外,还要将那个姑娘接回去。 但茫茫人海,如何寻找。 而今,那个姑娘原来就是萧琅炎的贵妃? 大公子眼底冷光闪烁,周老将军在旁道:「既然都要带走她,为何不做的好一点,萧心澄年纪小,至少不能让沈定珠知道,我们为难她的孩子。」 大公子好一会,才冷冷地抬起眼眸,像暗夜里睁开眼的猎豹。 「不,重要的不是孩子,是我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那些商谈的信不应该给萧琅炎,而应该给沈定珠。」 不一会。 周老将军进了屋子,看见萧心澄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于心不忍,看了一眼外面正在交代事宜的大公子。 「是不是渴了,喝点水吧。」周老将军将孩子嘴里的抹布摘下来,把身上的水壶打开后,餵给萧心澄。 小傢伙很乖,不吵不闹,把一整壶水都喝完了。 她黑熘熘的眼睛不断看着门外,压低的声音带着童真,却看不出一丝害怕。 「周爷爷,你是好人,我听说过你,之前外祖父一直夸你,说你忠肝义胆,是他的老友,还说如果我下次过生辰的时候,一定要邀请你来做客。」 小傢伙软糯的声音,却说的周老将军有些惭愧,默默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了孩子,我有我的仇要报,你的父皇当年害死了我的大儿子,所以我才与他们合谋,但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外祖一家更是好人。」 周老将军说着,嘆了口气。 萧心澄余光瞟见大公子已经走了进来,目光警惕森冷地盯着他们,上次周老将军对这个孩子心软,才差点让萧心澄逃了。 这次周老将军怎么又偷偷地跟孩子说话? 萧心澄趁机低声问:「可是爷爷我好害怕,你可以摸一摸我的头吗?以前我害怕的时候,我娘亲就这么安慰我。」 周老将军看着她无助的小脸,更觉得心疼,于是伸出手,刚想摸摸小傢伙的脑袋,身后就传来大公子的呵斥声。 「不要动她。」话音一落,一柄冷剑,就横在了周老将军的脖子上。 萧心澄瑟缩了一下,吓得呜呜哭泣:「周爷爷……」 周老将军一直惦记着大局,尽量避免跟大公子起冲突,然而,这一次他听见孩子无助的哭声,也彻底恼了。 「我只是想安慰她一下,孩子是无辜的,她手脚都被捆起来了,还能怎么逃?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觉得我会放了她。」周老将军豁然站起身,拔出腰间佩剑,与大公子竟两相对峙了起来。 萧心澄默默地后缩,将自己藏在一半的黑暗里,观察着局势,虽然还有些害怕地眼睫颤颤,但更多的却是勇气。 她曾在爹爹放在马车中的兵书上看见过一句话。 若想赢,先让敌人乱。 吵起来,他们一定要吵起来。 这样她才有机会回家…… 第254章 萧琅炎没有来过 大公子这几日,已经被萧琅炎渐渐围堵过来的行为,逼到了极点。 如今他二弟还没被找回来,合作的周老将军,却频频生出异心,让他怎能不急? 「放下剑,周老将军,你跟我父王有交情不假,这不代表我不会为了大局杀了你。」大公子声音极冷,横在周老将军肩膀上的剑锋,尤为尖利。 周老将军握着剑,分毫不退让,多年来在疆场上浸润出的兵戈铁马,都成了这位老将眉宇里的严厉。 「大公子,这些日子我不是看不出来,你一直防备着我,你早已打算好,等接回二公子,你们便要乘水路离开,却没有告知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早在最初他们商议的时候便说好,周陆离假死脱困,而周老将军藉由丧子之痛告老还乡,同时帮助大公子得到密令,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前往北梁。 可现在,大公子竟然有了卸磨杀驴的想法! 周老将军气势凌厉,大公子分毫不让,眼神更加冰冷危险。 「对我来说,一个没用的帮手,比敌人还危险。」大公子话音刚落,率先横倒剑锋,周老将军急忙避让。 若是他再慢一点,大公子手里的剑,便会从他的喉咙处刮过去。 「你!」周老将军虎目一瞪,气势煞人,「竟敢动手!别忘了,我跟你父王,可是有盟约的。」 大公子神情冷冽:「你该做的,都帮我做到了,就算今日身死,你也算功德圆满,待回到北梁,我会向父王说几句你的好,也会妥善安顿你的儿子,助他成家立业。」 说罢,他一声令下,暗卫与大公子,一齐攻向周老将军。 萧心澄看得触目惊心,她害怕地瑟缩成一团。 好在周老将军虽上了年纪,却从来不是一个弱兵,暗卫手中的刀剑被他轻松擒落,拳脚落在他身上,就像打在了钢铁上一般。 周老将军高大的身形晃都没晃,反而一拳将暗卫重伤,他的剑被击落,却丝毫不慌,双手反擒暗卫,招数游刃有余。 连从小练剑的大公子亦渐渐落入下风,他拧眉,心中暗惊,不愧是在疆场上歷练了百十次的将军,若不是他大儿子死在萧琅炎与太子的政斗之中,他们北梁何曾有机会策反周老将军? 萧心澄见他们战局快要分出输赢,周老将军显然是没有下杀手的准备,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跟大公子,一损俱损,故而只是想教训他们几下。 小傢伙看见一旁烧火的棍子,她抬起黑灵灵的眼眸,飞快地瞟了一眼正跟周老将军缠斗的大公子。 突然!大公子手中的剑,凌厉的杀招刺向周老将军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小傢伙毫不犹豫地拿两只被绑起来的小脚,轻轻一踹,棍子骨碌碌地过去,大公子后退的步子恰好踩中,「咚」的一声闷响,直直地摔倒在地,杀招戛然而止! 周老将军趁势夺过剑锋,在大公子想要站起来的瞬间,直指他的眼眸,大公子身形顿时僵住,如豹子般狠厉的目光,盯着周老将军的脸庞。 「若不是大局为重,在战场上,你早已死在我的剑下几十次了。」周老将军皱着眉头,神情威严,「大公子的行动有些不妥,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吧。」 就在这时,萧心澄看见他身后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尖叫:「周爷爷,小心身后!」 周老将军面色一变,回头勐然抓住傅云秋想要偷袭的手,她竟然抓着一块锋利的瓦片! 「你——!」周老将军刚要怒斥,忽而虎目圆瞪,后心感到一凉。 大公子已经握着剑,贯穿了他的肩骨。 腹背受敌,是疆场大忌。 周老将军回身要反抗,却被那些不忍杀害的暗卫围拥过来,死死地按在地上,血像雨水一样蜿蜒在地上。 大公子喘着冷息吩咐:「将他绑起来,把他跟那孩子分开看管。」 萧心澄看见周老将军已经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傅云秋来抓她,小傢伙哭着踢踏小脚:「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让我爹爹把你抓起来!」 她说着,低头,一口咬住傅云秋的手腕。 傅云秋吃痛,面目狰狞:「贱人生的贱丫头,你还敢咬我!」 她扬起手掌,就想狠狠地扇萧心澄一巴掌,然而,大公子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傅云秋朝他看去,只见大公子眼神冰冷,充满压迫感。 「别动这个孩子,我还要拿她来换我二弟。」 傅云秋只能恨恨的将萧心澄扔去一旁的草垛里,小傢伙栽倒下去,因双手双脚束缚,却不能爬起来了。 她将脸埋在枯草中,稚嫩的童声哭的悽惨。 傅云秋顾不得为难她,转而去讨好大公子,见他身上有被剑锋割出来的伤口,便道:「奴来帮大公子吧。」 高大阴冷的男人只瞥了她一眼,惜字如金般:「滚开。」 傅云秋讪讪地坐去一旁,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请大公子不要见怪,刚刚您跟周老将军的话,被奴听去了一二,奴想说,沈定珠,与我同一天出生,我出生的日子,也是彩辉环月。」 大公子撕开衣裳,包扎伤口的动作停下,抬起黑幽的眼睛盯着她:「你不会以为,我缺女人吧?」 傅云秋连忙摇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面孔上,也蕴藏着讨好的意味。 「奴的意思是,说不定奴才是那个与大公子有婚约的人,而且,奴恨萧琅炎和沈定珠,是他们害的奴无家可归、被人唾弃,恳求大公子回到北梁以后,给奴一个身份,云秋还是……处子之身,也愿意为了大公子想尽办法抓住沈定珠。」 大公子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沉黑的眼眸望着她,仿佛有不易察觉的嘲讽一闪而过,好一会,他才点头。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是怎么帮我把沈定珠引出来的,倘若你真的做到,我会给你名分。」 傅云秋欣喜若狂,眼中闪烁着恶毒的歹意。 「眼下我正有一计……」 * 四日过去,沈定珠过的痛不欲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她太焦虑,刚生完孩子的身体,得不到好的恢復。 除了夜里睡不着,时常噩梦惊醒以外,她还因奶水堵塞的原因,反覆发起高烧。 她昏昏沉沉地晕着的时候,总是出现幻觉,看见萧琅炎半夜来瞧她,冰冷地站在床榻边,问她到底知错了没有。 可是等沈定珠真的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只是一场梦。 萧琅炎没有来过。 第255章 她自己找女儿 沈定珠月子都坐了快二十多天了,萧心澄依然没有被找回来,萧琅炎不派人过来,沈定珠只能从她二哥那里,得知朝廷里的一点消息。 听说抓了萧心澄的人,在山里被萧琅炎逼到了绝路上,为了不伤害到孩子,萧琅炎一直在与对方谈判,要求他们先将孩子送出来,他自然会遵守承诺,放了那名少年。 但对方却不同意,双方僵持不下,萧琅炎更是不会退步。 因为他心里清楚,对方倘若一直抓着萧心澄,即便那名少年平安回去了,他们也会利用孩子,要挟萧琅炎为他们安排快马离开大晋。 沈定珠几次请绣翠去找春喜,让他帮忙传话,她想见萧琅炎,然而,后来连春喜都见不到了。 于是,沈定珠放弃求见,她形容憔悴,每日脸色苍白地靠在床榻上,眼泪也哭尽了。 沈父沈母见了,跟着着急上火,吃不下睡不着,沈母急得直掉眼泪,抓着沈定珠的手,哭得伤心:「是我们连累了你啊……」 沉碧见她生完孩子后,愈发消瘦,手腕上的玉镯子,都快滑到手肘的位置了。 她只能哭着劝:「娘娘,您就算不为皇上,也要为了公主殿下着想,您只有等着自己身体好起来了,才能帮忙去救回公主啊。」 虽是安慰的话,大家都知道,萧心澄是被歹人抓走了,不会轻易放回来,甚至有被杀害的风险,但话说到这里,也确实安慰着沈定珠坚强了起来,终于肯配合着好好吃药用膳了。 等沈定珠身子养得好了点,沈父实在是不忍看女儿如此折磨,哪怕是让她见一下小儿子也好,于是,他带着沈定珠的大哥二哥,豁出去老脸,前去皇宫外跪着,只求面见萧琅炎一面。 沈母留在府中,与沈定珠的大嫂一同开解沈定珠。 快到晌午时,府里来了客人,因沈父他们不在家,沈母便带着儿媳和绣翠前去迎接,来人竟是周老将军的管家,他想请沈老先生帮忙。 「我们家老将军,好几日不曾回府了,到处都找不见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想问问,他曾来过沈老先生这边吗?」 沈母缓缓摇头,言说不知,又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没看见过周老将军。 就在这时,沈府的下人领着几名将军府的家丁跑来:「管家大人,找到周老将军了!刚刚老将军派人传信回府,他在山里发现了公主的下落,我们已经找人进宫告诉皇上了,沈夫人,您也赶紧派人跟着一起去吧!」 沈夫人一慌,还没说话,沉碧就急忙问:「找到公主了,在什么位置?」 「就在京郊西山上三十里的破庙附近,将军让我们赶紧多派点人手过去,他们人数不少,若是打草惊蛇只怕公主生命会有危险。」 家丁说完,管家就连忙跟着走了,还不忘回身道:「沈夫人,那我这就回府去帮将军准备,请您也尽快派人手赶去吧!」 他们风风火火地走了,留沈夫人和沈少夫人原地为难。 沈家如今,哪里有人可以派遣?之前的雷尘等人,都被撤走了,如今府邸里,只剩下十几个家丁,担任着跑腿护院的职责。 「母亲,怎么办?要不要我让丫鬟,赶紧去皇宫外将父亲和夫君他们叫回来?」沈定珠大嫂连忙询问。 沈夫人连连点头:「你亲自带着丫鬟去,千万别传错话了。」 沈定珠大哥的儿子沈青山躲在柱子后,看着大家来来往往,忙碌不已,最近府中像是笼罩着愁云,他母亲谈起妹妹萧心澄,总是偷偷地哭,他父亲也成日嘆气。 如今,能将妹妹救回来,真是个好消息! 沈青山立刻扭头,跑向沈定珠的院子。 他刚走,沈夫人便叫来沉碧,吩咐说:「这件事先别告诉珠珠,她身体刚刚好点,又才出了月子,若是让她知道了,只怕要跟着一起去,但情况如此兇险,我只怕她遭受不住。」 沉碧连忙点头:「夫人放心,您不说,奴婢也是不能告诉娘娘的,正好娘娘快吃药了,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煎得如何。」 沈夫人让她去了,随后双手合十,直念叨着老天保佑。 澄澄一定要平安归来。 沈青山跑进沈定珠院子里的时候,绣翠刚好出来,她看见沈青山以后,笑了笑:「小少爷来看娘娘吗?」 「是的,绣翠姐姐,我想跟姑姑说几句话,可以吗?」平时,他都不被允许来打扰沈定珠。 绣翠点头:「娘娘刚好有了一点胃口,奴婢正想去厨房温点粥过来,那就请小少爷陪在娘娘身边说会话,奴婢很快就回来,在此之前请您先别离开,好么?」 沈青山一口答应下来。 绣翠放心地走了,待沈青山推开门,闻到的却是苦涩的药香,他皱了皱眉。 屋内垂着层层纱帐,将夏日的阳光挡得只流泻进一缕,满室的沉闷,让人感觉唿吸不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沈青山迈着小脚走进去,浓眉大眼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榻上躺着一个美人,正是他姑姑沈定珠。 沈定珠黑髮披散在枕头上,娇弱的身形简单地搭着一个被子,戴着玉镯的右手正微微压在脑袋上,静静地浅眠。 她消瘦多了,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更加雪白,朱唇不再像以前红润,而是淡淡的粉,睡着的她,好像一幅寂静清美的画。 沈青山忍不住跑过去,把好消息分享给她。 「姑姑,姑姑你别睡了,」沈青山轻轻地推搡她,眼睛里洋溢着孩子般的欣喜,「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祖父的好友,周老将军派人来传话了,他已经找到了澄澄,已经告诉皇姑父去了!」 沈定珠豁然睁开水眸,撑着身子坐起来:「真的?澄澄现在在哪儿?」 * 一盏茶的时间,绣翠端着煮好的热粥回到院子里。 多日来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霾,终于在知道找到公主的好消息以后,渐渐被驱散。 绣翠想着,等皇上将公主殿下接回宫,再告诉娘娘这个好消息。 然而,她一推开门,却只看见沈青山坐在床榻边沿,低着头,有些苦恼和自责的模样。 绣翠一怔,环顾了一圈屋内:「娘娘呢?」 沈青山挠了挠鼻子,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想了想,他还是支支吾吾道:「姑姑问了我位置,要亲自去找妹妹,她说不然皇姑父不会给她见孩子,我,我劝了,姑姑不听,已经走了……」 咣当—— 绣翠手里的瓷碗掉在地上,面色惨白起来。 「走了多久了?」 「有一会了……」沈青山看见她这个反应,才感觉自己好心办错了事,更加忐忑地低下头。 绣翠脚下发软,她急忙扶着墙,转身就往正厅跑。 「沈夫人,沈夫人!」绣翠一路高喊,恰好碰见沈定珠的嫂子,气喘吁吁地带着丫鬟回来,也正在跟沈夫人汇报。 「原来老爷他们没有跪多久,皇上就召见他们进宫了,这会儿只怕正在谈话,儿媳也没有见到父亲他们。」 「这可怎么办!」沈夫人心都跟着提起来了,一转眼,看见绣翠一脸急色:「绣翠,你怎么了?可是珠珠哪里不舒服?」 绣翠面无血色:「不好了沈夫人,娘娘她知道公主的下落以后,趁着奴婢去厨房的时候自己去了!」 沈夫人陡然感到两眼一黑,耳边也嗡嗡的作响起来。 「快追,去追!她身子娇弱,走不远!」她说着,自己就要站起来去追沈定珠,然而太过惊惧担忧,眼前冒金星,又跌坐回椅子里。 「母亲!」「沈夫人!」 周围齐齐唿声。 沈夫人顾不得自己,捂着额头连连摆手:「别管我,去将珠珠追回来,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你们都去找,快!」 第256章 她不是独自来的 沈定珠坐在一顶摇晃的青布棚驴车里,驾车的农夫正好要出城去西山,沈定珠从后门出来没走多远,就在巷子口看见了他吆喝着卖菜。 两人简单商谈了一番,农夫的菜也卖的差不多了,沈定珠将头上的一根钗拔下来作为路费,农夫才同意拉着她出城。 这会,驴车刚出城门,农夫才笑呵呵地回头,年近四十的一双眼睛,显得有些阴翳,他嘴巴在笑,眼睛的轮廓却没变。 多看了沈定珠两眼。 青布笼罩着的木板车斗内,美人穿着粉牡丹月牙白长裙,头髮松垮垮地拿一根粉帛繫着。 她出来的太着急,夏日的炎热,蒸出她白腻额头上的细汗,这会儿粉唇喘息,缓缓匀气,一双极美的眼眸却浸润着平静。 农夫问:「夫人看起来出身大户人家,怎么着急地一个人走了,您的僕从呢?」 沈定珠瞟他一眼,澄净的丽眸瀰漫着黑雾一样,显得肌肤更为雪白动人。 「你只管赶车,再快一点。」她不回答。 农夫便不再跟她开口,晃悠悠的驴车,在山道上颇为明显,待进了西山,却发现过路的马车变少了,几乎看不见一辆。 然而,快到沈定珠指定的位置时,农夫开始拉着驴车打转,沈定珠看了出来,她冷冷问:「你何必浪费时间?」 农夫将驴车直接勒停,吹了一声哨响,周围的茂密的绿林里,便回应了两声短促的鸟叫。 他回过头,终于不再掩饰,用那双皮笑肉不笑的眼睛盯着沈定珠:「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沈定珠冷着一张白皙的脸,更显冷艷。 「沈府的位置靠近皇城,真正的农夫,是不会去那边卖菜的,最近没有下雨,你靴下却有黄褐色的稀泥,是山土,我知道你是谁,跟抓了我女儿的人,是一伙的。」 农夫眼中闪过惊愕,低头看了一眼鞋子,果然如此,即便偷来衣裳和驴车,竟也没有瞒过去。 他脸上神色渐渐显露阴狠:「那你还敢跟着我们来?莫非真的有埋伏?」 之所以带着沈定珠绕圈,是因为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么一个被晋帝娇养,放在心尖上来宠爱的柔弱美人,居然敢单枪匹马的跟着他出来。 他一度怀疑沈定珠只是个诱饵,后面说不定跟着一群暗卫,然而,都是他想错了,绕圈这么久,也没发现一点可疑的痕迹。 沈定珠频频看向山野间的小路,她知道女儿就在附近,于是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你们这么久都没有要孩子的性命,说明你们有目的可图,无非就是要交换人质,你们放了我女儿,我来做你们手中的把柄。」 农夫嘲笑起来:「贵妃娘娘,您可真是天真,抓了你,我们就有两个筹码了。」 说罢,他两根手指按在唇上,吹出轻哨的响动,周围的密林里,唿啦啦一下钻出七八个黑衣人。 「带走她,告诉大公子,姓傅的计谋出的不错,真的将这个女人骗了出来。」 沈定珠从驴车上从容不迫的下去,还没等黑衣人们动手,便已经被日光下的美人惊艷的怔在了原地。 那是何等的一副花容月貌,身段水灵的像一颗蜜桃,雪白的肌肤,在阳光的亲吻下透着粉泽,眉宇精緻如画,半拢的黑髮在夏风的吹拂下,让鬓边的绒绒碎发轻轻刮过白皙的脸颊,为她增添了一丝清冷的幽美。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怪不得晋帝对她百般宠爱,这样的女人,最适合拿来养在娇阁里。 假扮成农夫的男人啐骂一声:「妈的,没见过女人?等带功回了北梁,每人都能有八九个娘们!」 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沈定珠却主动迈步走了过去,他们反而不敢伸手来擒着她,见她如此配合,便将她围在了中心。 没有人留意到,驴车过来的一路上,都有一节节断了的银线。 时隔一个月,沈定珠终于再次见到了女儿。 「澄澄!」她被这些黑衣人带着,走到了密林深处,旁边就是高耸的悬崖峭壁,下面是奔腾不尽的汹涌淮河。 萧心澄被两个陌生的男人抓在手里,一看见沈定珠来了,小傢伙唔唔地哭吼,蹬着小腿,拼命挣扎起来。 站在最后面的男人,冷冷道:「放她过去。」 萧心澄脚上的绳子甫一被解开,就奔向沈定珠。 「澄澄,」沈定珠水眸含泪,打量着孩子,见小傢伙圆圆的脸蛋,也消瘦不少,她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都怪娘亲不好,让你在外面受苦了。」 萧心澄这么多日来的坚强,终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瓦解,她哇哇大哭,用泪水诉说着这么多日来的恐惧和无助。 「娘亲,你都来了,爹爹是不是就在附近,这些人是坏蛋,他们想偷爹爹的东西!还有,还有周爷爷,也是坏人,他们是一伙的!」小傢伙哽咽着道。 沈定珠豁然抬起水眸,看向不远处,站在黑衣人身后的那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生的一双锐利无情的凤眸,多日来的风霜,为他增添了两分冰冷。 他一定就是那群人口中的大公子,而他的脚边,周老将军浑身是伤,血染透衣襟,面色苍白的昏迷着。 沈定珠心下一凛,万万没想到,一直与北梁国里应外合的奸细,居然是这位大将军! 而大公子的左边,则站着傅云秋,她昂首不已,像个胜利者,炫耀着自己如今的局势,终于是凌驾在沈定珠之上! 沈定珠缓缓站起身,将女儿拉到身后。 「大公子敢让我女儿过来,就证明你有把握,我们逃不掉,我实话实说,我这次来没想逃,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四营兵马正在皇宫里集结,随时会攻上来,若是打起来,刀剑无眼,唯恐伤了孩子,你们把我女儿放了,换我当人质。」 萧心澄急忙拉着她的衣袖:「娘亲不要!」 沈定珠轻轻拍着小傢伙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她。 然而,那大公子却打量她两眼,两片菱唇勾勒出一抹玩味的淡笑。 「沈定珠,其实我们从前见过,虽然只是寥寥数面,但也算有故交,我很遗憾在这样的局面下与你重逢,但你既自投罗网,我便会利用好这个机会,用你与你女儿,换我二弟回来。」 他说着,眼神彻底阴冷下来:「倘若他回不来,这底下奔腾的淮水,就是你们母女二人的葬身地。」 沈定珠丝毫不惧。 她反而更加平静,眼眸黑的像两汪水,立在那里,仿佛盎然的夏天都是为她而存在。 「既然大公子都这么说了,那不妨让我更明白一些,你们筹谋良久,策划这么多是非,到底想在晋朝得到什么?」 萧心澄率先拉拽着她的衣袖回答:「是密令,他跟周爷爷说话,我听到了!」 沈定珠心下一沉。 就在这时,山下远处的一处密林里,突然有两枚烟号窜上天空。 围在大公子身边的黑衣人都面色一变。 「大公子,那晋帝发兵打上来了!」 大公子凛冽的眼神看向沈定珠,声音冷冽:「看来我们还真是抓对人了,萧琅炎能按兵不动这么多天,沈定珠只是刚来不久,他就忍不住了。」 他说的话,让傅云秋眼里更加燃起嫉妒的怒火。 「绑了她们母女,挂去悬崖边。」 沈定珠搂紧萧心澄,水眸露出厉色:「还等什么,抓了这群逆贼!」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密林勐然窜出黑压压的暗卫,犹如神兵天降,他们个个穿着银黑轻铠,面上罩着铁面,手持长刀,出招必见血。 负责带沈定珠上山的男人傻眼了,方才他留意过,沈定珠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 这群暗卫怎么如鬼魅一样! 大公子拧眉,昏迷的周老将军这时悠悠转醒,抬眼看见冲杀过来的暗卫,骇然大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是玄甲军!」 第257章 我的心,只愿为你而割捨 沈定珠其实早就知道,她那几天昏迷的时候,以为看见了萧琅炎,其实不是幻觉。 只不过,来的不是萧琅炎,而是有一次昏迷后,她看见地上有两处不为人留意的脚印。 于是,她便留了个心眼,在某一次假装昏迷时,看见有人推窗来确认她的安全,那人身穿银铠,戴着铁面。 跟她幼年时,见过的玄甲军一模一样。 于是,沈定珠便明白了,萧琅炎一定是开了她瑶光宫里留给他的盒子。 她双手奉还的玄甲军,最终还是被他用来暗中保护她。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默契了…… 沈定珠当然不会傻到独自出门,玄甲军如影随形,个个身手超绝,以一敌百,她只想救回自己的女儿。 混乱的场面一触即发,萧心澄害怕地在她怀里发抖,两名玄甲军来到沈定珠身边:「贵妃娘娘,请先跟我们离开。」 话音刚落,大公子那边的勐士便从密林中赶来支援,面对着沈定珠的一位玄甲军,差点被暗箭偷袭,他大肆挥刀抵挡,周围暗箭频发。 眼看着来支援大公子的人手越来越多,沈定珠面色一变,将孩子交给另外一人:「先把澄澄带走!」 那名玄甲军没有废话,扛起萧心澄,飞快离开。 萧心澄哭喊的声音渐渐远去:「娘亲,我不要走,娘亲——!」 沈定珠收回心绪,正要跟随另外一名玄甲军先离开,冷不防却被人从背后扑倒。 「贱人!你休想逃!」傅云秋抓住了沈定珠的头髮,骑在她身上,扬起手掌,便想抽沈定珠一巴掌。 沈定珠急忙握住她的手腕,方才那名玄甲军刚要来帮忙,就被扑过来的北梁勐士偷袭,两人打的电光火石。 而沈定珠这边,用力反抗,傅云秋发了狂一样:「你凭什么总是那么好命,沈家背负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你居然都能蛊惑琅炎为你家族洗刷清白,这次我以为你死定了,可他却把玄甲军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你该去死,去死!」 沈定珠找准机会,右手摸到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傅云秋。 「啊——」傅云秋惨叫一声,沈定珠连忙踹开她,就踉跄着站了起来。 周围的战场已经变得十分混乱,支援大公子的勐士不少,其中有许多都曾是周老将军的护卫,而今逐一叛变。 玄甲军杀得血流成河,却始终有人不断地冲上来交战。 战况焦灼,沈定珠正想捡一把宝剑防身,却没想到,腰上忽然被一根软剑勾住,还不等她反应,一个被后拽的瞬间,就落到了大公子的手里。 他抓着沈定珠的腰,轻功一点,带她到了悬崖边,还有四名暗卫护着大公子。 沈定珠反手就要打一巴掌过去:「放开我!」 然而,大公子却飞快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的命一定很金贵,我得留着你。」他眸子十分冰冷,沈定珠的美貌近在眼前,他只是微微沉了一下眼神,便毫不留情地将她双手捆在身后。 「一会萧琅炎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人质,能不能把我二弟换回来。」大公子在她耳边冷声说道,似有些咬牙切齿。 投鼠忌器,玄甲军们看见沈定珠被抓,从进攻方改为防守方,渐渐凝聚成一整支队伍,缓缓后退。 那些支援大公子的勐士与暗卫们,也退回了大公子的身边。 两边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直到一匹烈烈马蹄的声音,像轰雷般打破焦灼死寂的战局。 萧琅炎一马当先赶到。 他勐然勒紧缰绳,扬起的紫金龙袍染尽狂血,手里长剑的血珠像无尽的水珠般往下流淌。 金冠束髮,袍上凶龙,寒眉下一双杀红的双眼。 这样强大凌厉的气势,不用别人说,大公子也知道了。 萧琅炎竟亲自率兵来了。 为的,是他手里抓着的这个女人。 萧琅炎目光最先锁在沈定珠身上,看了她一遍,确认她没受什么伤。 他才转眸,看着大公子,语气深冷:「齐靖西,北梁倘若跟朕在战场上见真章,朕还会高看你们一筹,而今为难女人,算什么本事?」 名为齐靖西的大公子嗤冷:「不抓她,焉能逼你放了我弟弟?」 他话音一落,萧琅炎身后,便有大批兵马赶到。 陈衡手里擒着的,正是血痕累累的二公子,他弟弟齐鸣南。 「鸣南!」齐靖西眉宇凛冽,「将我二弟放了,我就放了你女人,不然——」 他将剑横在沈定珠脖子上,将她推在了悬崖边。 「我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沈定珠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奔腾的淮水汹涌得像一头凶兽,吞噬着一切。 她面色惨白,却在抬起黑眸的时候,跟萧琅炎怒喊:「杀了他们,北梁一直在筹谋攻打晋朝,别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离得远,她看不清楚萧琅炎到底是什么神情,只能望见他,高坐马背,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压迫的巨山,黑沉沉的笼罩在每个人眼中。 萧琅炎抿紧了薄唇,忽然,他横起剑锋,直指昏死的齐鸣南。 齐靖西心头一凛,萧琅炎竟真的不管沈定珠的生死么! 「一个女人,朕或许有几分真心,但朕岂会为了她,就放你们平安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话语像尖锐的刺,扎进沈定珠的心中,她反覆告诉自己,萧琅炎说的不是真的。 但是想起他上一次冷厉的态度,眼眶难免的红了。 齐靖西在她身边嗤笑出声:「沈定珠,我都有点同情你了,早知如此,你当初何必跟他,我若知道,跟我订婚的人是你,会早早地来晋朝接你,做我的王妃,我至少不会像他一样,看着你被人擒住,无动于衷。」 沈定珠的一滴热泪顺着脸颊划过,她倔强地不肯低下头颅,悬崖边勐烈的风席捲上来,吹动她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像一朵翩然振翅的蝴蝶。 「萧琅炎,这么久了,我欠你一句谢谢,那么多个难熬的日夜,没有你,我大概早就坚持不住了,如果我们相识的时候,我不是那么糟糕的情况,该有多好呢?」 「而如果沈氏被抄家,其实是我的一场噩梦,那么我希望这次之后,我能醒过来……」 她说罢,萧琅炎面色突然一变:「沈定珠!」 下一秒,连齐靖西都没有反应过来,沈定珠勐地撞上了他,两人轰隆隆坠崖! 萧琅炎仓惶下马,疯也似的追过去,玄甲军和他带来的兵马急忙围拥而上,几个瞬间便将齐靖西带来的人全数制服! 萧琅炎冲到悬崖边,差点跟着跳下去,被追上来的玄甲军死死按住。 「皇上!不可!」 萧琅炎薄眸充斥着血丝,看向崖下,一片轰隆的水声,哪里还有人影? 被悬崖山谷的狂风卷上来一条粉色的绸带,缓缓随风,萧琅炎伸手去抓,才发现,这是沈定珠用来系发的绳子。 傅云秋挣扎着爬不起来,脸贴在地上,也要发出狂笑。 「死了,她终于死了!哈哈哈哈,萧琅炎,你活该!沈定珠终于死了,再也没有人能跟我抢了……」她话都没说完,就被玄甲军刺死,睁着眼睛死透了。 萧琅炎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他转身,一脸死白彷徨,一步一踉跄。 突然。 「咳……」萧琅炎呕出一股鲜血。 双膝发软,直直地跪去了地上。 「皇上!」「皇上!!」 叫喊声直达天际,萧琅炎却只觉得耳鸣,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唯有自己喘息声和不断加快的心跳。 他双手撑着地,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手里的那段粉稠。 萧琅炎想起,在瑶光宫中的那个放着密令的盒子里,还有沈定珠留给他的一封信: 「父亲说,建武帝曾交代,密令一定要给予晋朝的明君,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我只想把它留给我的丈夫,在意识到我希望皇上只是我一个人的丈夫时,我在想,不做沈氏女以后,我应该可以好好去学会,怎么成为你的妻子,如果我的家世,不那么让你头疼就好了,幸好余生很长,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萧琅炎又豁然吐出一口鲜血,他不断地用手背擦去唇角溢出的血色,忽然站起来转身,朝悬崖走去。 「等我,等我!」他像是发了疯一样,几人来阻拦,都被他挥去了一旁。 无可奈何下,玄甲军只能噼手将萧琅炎打昏。 「快将皇上带回去,传太医!」 「派个人去沈府,告知沈家双亲,贵妃娘娘投水,殁了。」 第258章 皇上是不是疯了? 晋朝的夏天向来炎热,酷暑难耐,烈阳蒸烤,然而,百姓们最近却总觉得有一团乌云始终笼罩在京城上方。 听说皇上的宠妃在被北梁贵族掳走后,坠崖而亡,皇上当场咳血昏迷,等醒过来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人延着淮水打捞沈贵妃的尸首。 只为了皇上一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淮水贯穿的江州、汉州、成州还有渝州四大城郡,都被贴上了皇榜,皇上已经下令,百姓们但凡能打捞到沈贵妃的尸身,封侯拜相,子孙三代永保爵位。 一时间,淮江水面上挤满了渔船,水匪渐无踪迹,鱼儿被大批大批地捞上来,也多次发现了几具破败不堪的尸首,但都不是沈定珠。 水里找不到人,萧琅炎就派兵在九州内搜寻,见过沈定珠的大内禁军,都分别领着几支精湛强盛的队伍,拿着画像四处搜罗。 最终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萧琅炎越来越疯魔执着了,他甚至怕沈定珠真的活了下来却躲着他,于是在城郡张贴的每一张皇榜上,都有他们的女儿萧心澄练的《慈母说》,还有儿子萧行彻小小的手印。 他渴望沈定珠回来,但凡有言官劝谏,下场只是杀无赦。 一时间,朝内风云动盪,皇上为了寻找一个坠崖死了的贵妃,简直不顾一切了。 三个月后,沈家苦苦哀求无果,沈父只能叫上两个儿子抬着棺材,陪他跪在宫门前,哀求萧琅炎允许他们为女儿发丧。 「皇上,三个月了,珠珠恐怕已在水中身毁,人死如灯灭,草民恳求皇上可怜我们二老,允许我们让她的衣冠冢,也能入土为安吧。」 沈父与两个儿子跪了许久,徐寿的身影才缓缓出现在宫门口,只见他展开圣旨,嘆息连连:「皇上允准,并下旨批令,沈贵妃温貌柔顺,追封为昭元皇后,允葬帝陵,待百年后,与皇上合棺。沈老先生赐爵仁国公,沈夫人加封诰命,国公爷,还请您收拾一些娘娘生前的衣物,交由奴才,让奴才将娘娘的香魂,送还皇上身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沈父怔了怔,满头华发,苍老憔悴,闻言,只能轻轻地点点头:「好,好……」 与沈定珠分别是在炎热的酷夏,寻找多月无果,为她发丧这日,已是满地衰败的深秋。 萧琅炎禁了全城三日的歌舞燕乐,二品及以下官员皆要弔唁哭丧,沈定珠的衣冠冢就立在沈府的庭院里,被迫来哀悼的官吏们,皆掩面悲哭,挨个进来磕头,高唿一声皇后娘娘。 倘若谁哭的响,次日朝上必会得萧琅炎的褒奖,也有不愿意哭的,萧琅炎当堂龙霆震怒,怒斥对方:「毫无心肝!」 更有史官为此时的事,在歷史上留下一笔简洁的形容:「……京中哀哭声久久不绝,圣上召举国方士齐聚京城,试为昭元皇后招魂,未能遂愿……」 为沈定珠的出灵这日,斜雨黄昏,乃是萧琅炎让钦天监算的下葬吉时,天色将明将暗,帝王一身白龙衣袍,在雨中迎着飘扬的雨丝,犹如一座沉默的山。 他立在棺椁前,身旁的沈父沈母,搂着萧心澄,哭声哀痛,他们的小儿子太过年幼,身体孱弱,此次便没有抱出来。 周围的官员们皆人人身穿缟素,垂首立在风雨中,听着高僧为昭元皇后超度: 「……盼尔之魂,随幡归引,与陛下喜结,生世良缘,且获善终……」 当高僧将沈定珠和萧琅炎的八字一同焚烧在灵盆里的时候,其余僧人扬洒纸钱,敲钵声阵阵不绝,空寂清幽的声音,迴荡在漫天飘摇的雨幕里。 放了一身衣裳的棺材,里面更是装了满噹噹的陪葬品,从沈府出殡,禁军开道,直至抬到皇陵下葬。 送葬的队伍绵延百里,百姓们跪在两边,哭着送离沈定珠。 他们并不认识沈定珠,但帝王将他对她的怀念与宠爱,抬到了众人眼前,于是,天下皆知沈定珠。 * 一切尘埃落定,又是一个寻常的秋日雨夜,萧琅炎独坐在瑶光宫里。 这里还维持着原样,铜镜前的木梳上,依旧缠绕着沈定珠留下的几根髮丝。 萧琅炎将那段粉绸放在她的妆匣里,半敞的匣子中,还有她离宫之前换下来的一对耳坠,好像她只是离开片刻,一会就会推门回来。 「爹爹?」萧心澄提着灯,被徐寿送到了瑶光宫里。 萧琅炎回过神来,抬起充血通红的薄眸:「澄澄,时辰不早,为何没有休息?」 萧心澄乖乖地将灯笼放在地上,她从徐寿的手里,接过来一个食盒,两只小手提着,哒哒走过来,放在了萧琅炎的面前。 「我刚刚去看了弟弟,他真乖,乳娘们说他吃了睡,睡醒就会开心地笑,特别可爱,长得也越来越好了,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睫毛比我的还黑还密呢!」 萧琅炎听着女儿童声的形容,眼中也忍不住跟着瀰漫起温情。 萧心澄歪了歪小脑袋,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过,听说爹爹一整天都没用膳了,我特地提着糕点来给爹爹垫垫肚子。」 小傢伙说着,打开盒子,萧琅炎一看,竟是一碟茯苓糕。 萧琅炎面上刚刚涌起的温笑,转而染上淡淡的霜色,薄眸里的黯光,闪烁摇晃。 沈定珠知道他喜欢茯苓糕,她经常会为他备一份。 看他的眼神,似怀念,又有无尽的怅然,萧心澄壮着胆子问:「爹爹,您应该不怪娘亲了吧?」 萧琅炎扬眉,目光深邃漆黑,他伸手拉着女儿,坐在了他的身边。 「朕从来不捨得真的怪她什么,朕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就真的抛下朕与你而去。」 他承认他当时真的生气了,他已经宠了她那么久,为了女儿的事,他只是想让沈定珠有个教训,才想冷落她几日。 可她竟做的比他还要果断决绝。 那么高的悬崖,那么湍急的江水,她不是有些胆子小吗?她怎么敢跳崖?她跳下去的瞬间,是想要解脱,还是厌恶了他? 萧心澄眨着长睫,看着自家父亲。 好一会,她才粉唇糯糯:「爹爹,但是我不怪娘亲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救我,因为,娘亲之前跟我说过一件事。」 第259章 如珠似宝 小傢伙娓娓道来:「只有我和娘亲在南州的时候,娘亲就告诉过我,她曾做过一场难过的噩梦,梦里爹爹说帮她平復了外祖的冤情,可是,到娘亲梦到自己快死了的时候,爹爹才说是骗她的,那封为外祖平復冤屈的圣旨,根本没有送出。」 萧琅炎一怔,长眉缓缓皱起。 沈定珠所说的梦,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在她的梦里,他竟然如此不守信用? 也怪不得她会害怕,从内心深处感到不安,对他毫无信任。 他真想知道,她口里的「前世梦中」,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养成了她既想相信他,又害怕相信他的性格。 萧琅炎长嘆一声,伴随着一声淡淡苦笑:「她倒是肯跟你说更多的过去,你娘亲还跟你说过什么,都跟朕讲讲。」 萧心澄白瓷般的小脸,神情恬静,有些古灵精怪。 「那就可多啦,比如,娘亲会凫水,还游的特别厉害,不过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 一年后。 北梁和晋朝接壤的白狮城,最近不少有钱有势的人家,都计划着搬家北上,向北梁的腹地迁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因为,晋朝已经发兵攻打了北梁三个月,势如破竹,吞併了边疆三个城池,马上就要打到白狮城来了。 晋朝跟北梁算得上是新仇旧恨,早前北梁设计,派出长胜王的儿子前往晋朝窃取机密,没想到,长胜王的儿子在战斗中牺牲,连带着害死了晋帝的宠妃。 晋朝的皇帝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为那位宠妃抑郁不振了半年,之后再传出消息,便是已经整兵待战了。 这次晋朝来势汹汹,长胜王奉命领兵迎敌,却在多个要塞埠被挫败,北梁帝气的连批三道八百里加急文书,命他务必保住白狮城。 然而,眼见着北梁军节节败退,白狮城被占领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专做字画古董生意的许家,也急着将店铺关闭,把大批古董先行运走,那些珍贵的字画,一旦遭遇战火侵袭,一定保不住。 许府门庭宽阔,因着许夫人喜好花草,庭内庭外,种植着不少珍稀花卉。 许夫人的院子外,两个大丫鬟正趁着秋天太阳好,晒着箱底拿出来的衣服,准备等这几日一起收进箱笼里,一起搬走。 她俩一边说话一边干活,就在这时,风雨长廊的尽头,走来一个身影娉婷的美人,余光一瞥,分外惊鸿,再定睛看去,美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黛眉水眼漆黑,从来不爱笑,却无端显得娇媚,大概是因为她这身条,胸儿丰满,腰肢却纤细。 无意勾人,却赛勾人魂。 只可惜,皮肤黄擦擦的,再好的一张脸,也因为这样晦暗的脸色,而显得普通了。 美人走过来便问:「大夫人在里头?」 「在的呢,大夫人刚刚才问,似宝姑娘什么时候来,好多字画只等着你打理装箱,我们这些粗人,万万是比不上似宝姑娘您了,快请进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丫鬟的话语夹枪带棒,美人也不在意,只淡淡一抿唇,转而迈着莲步进了屋子。 看她走了,丫鬟才对着她的背影,小声地啐了一口:「狐媚子,自己的丈夫不要她了,她就缠着咱们大爷。」 「谁说不是呢!大爷当初去晋朝经商,把她带回来,刚开始那会,大爷非说只是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但你看现在怎么着,发现她对字画颇为懂行,竟然让她无名无分地在府邸里留下了。」 「害!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似宝姑娘无依无靠,聘请她为家里字画古董的管家,谁知道大爷怎么想的,我看,早晚变成咱府邸里的二姨娘!」 「只是可怜夫人吶,才跟大爷成婚不到四年,连孩子都没有,却叫狐媚子闯进家里来了,我要是夫人,我不仅天天恨得牙痒痒,还得扎小人咒她!」 屋内。 焚香渺渺,沈定珠刚进来就皱了皱眉,许夫人喜欢浮蕊香,这味香里,掺杂了一点麝香,才能使味道更好闻。 别人或许分辨不出来,但沈定珠对麝香敏感,每次从许夫人这儿回去,她都得起疹子,所以她不喜欢来。 这次若不是许府决定举家搬迁,她也犯不着过来跟许夫人坐下来好好聊,毕竟,许夫人也不怎么待见她。 「似宝姑娘,」许夫人年过三十,只比许掌柜小一岁,她明明年轻漂亮,脸上却总是绷着神色,不苟言笑,「你把你库里掌管的那几百份字画都好好收起来,明日交给黄管家,让他一併交给镖师护送去京城。」 沈定珠点点头:「前天大爷说了,我就准备了起来,都做好了,正想请夫人过目,单子都在这里。」 她双手奉上整理好的字画名册,许夫人却不动声色的心里起了波澜,眼神更是冷了冷。 她的丈夫许怀松最近一直在为了铺子转移的事奔波,连她都是今日才见到丈夫,而这个似宝姑娘,居然前天就跟许怀松见过了? 自从她出现,许夫人的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于是这会儿说话,难免带着一点幽幽的拷问。 「似宝姑娘,我们马上要搬走,需得向官府报备领取玉牒,可你不是我们北梁的人,到时玉牒上,我只能写你是我们的家奴了,否则,你恐怕走不了,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若是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们也少不了给你补贴盘缠,该有的都会有。」 沈定珠沉默了一瞬。 她还缺银子,半年前她就想回晋朝,可是层层关卡都要收取不少的过路费,不仅如此,她还缺少通关的玉牒。 沈定珠本想利用自己一手字画的本领,再加上知道怎么维护古董的本事,从许家这里赚取丰厚的报酬,用来做路上的盘缠。 万万没想到,两国开始打仗了。 她现在选择回去,只会遇到乱军,下场死路一条。 沈定珠回过神:「多谢许夫人,不过早前大爷答应了我,等到了京都以后,会给我这几个月来的所有报酬提成,到时我再离开许府。」 许怀松在京城有朋友做船渡生意,知道她想回晋朝找家人,于是特地承诺,等一起去了京城,会委託朋友走水路把她送回家。 许夫人听在耳里,却更不是滋味了,这个似宝长得漂亮,身段勾人,虽说打听过了,她是跟丈夫和离了才被赶出来的,也生过孩子,但许夫人更不放心了。 这种没有丈夫,又无依无靠的女人,一定会抢别人的丈夫! 许夫人面上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一直觉得好奇,大爷和我们都似宝似宝的喊你,这名儿就是你家人给你取得?你姓什么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沈定珠垂下眼眸,故作黯然:「原本跟夫姓,现在离了他,归还母姓沈。」 沈姓人多,倒也寻常。 许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嘲笑:「如珠似宝,本是个好名字,哎,你回去吧,你的玉牒,我会为你安排妥当的,你只管等着跟我们一起出发就好。」 沈定珠谢过许夫人,转而娉婷离去。 她走后,许夫人的眼神,才不加掩饰地透出丝丝阴毒的厌恶,两个大丫鬟进来侍奉,说到沈定珠,都忍不住为大夫人打抱不平。 「夫人,大爷嘴上不说,可心里一定惦记着似宝姑娘,前天好不容易得空回家来一趟,还专程去见似宝姑娘,跟她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出府了,连您的面都没见着。」 「是啊夫人,她肯定是个祸害,不知做了什么被之前的丈夫厌弃,咱们还要带着她上京都吗?」 两个丫鬟一言一语,说的愤愤不平。 然而,沈定珠的存在,其实挡了她们自己的路,这两个丫鬟都是许夫人的陪嫁,有了沈定珠在前,许怀松肯定被她勾的丢了魂,哪里还有功夫纳别的妾室? 许夫人呵呵冷笑,她合上册子。 「咱们许府家大业大,上下加在一起,一共八十来号人,光是僕从就有六十多人,如果我忘了把她的名字记在通关玉牒上,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两个丫鬟听言,都跟着笑了出来。 「夫人英明,就让她留下来,听说晋朝怀揣旧恨,不管妇孺老弱,见之杀之,领兵的好像还是当朝勐将,叫沈……沈澜还是沈什么。」 「呀!那不是跟那位似宝姑娘同姓?」 「人家是当朝名将,晋帝髮妻的亲哥哥,她似宝是个什么东西?狐媚子罢了!」 她们对沈定珠的辱骂,让许夫人很合心意,她笑着眯起眼眸:「就把她留下来吧,一直带着她,像什么话,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谁也不许走漏风声。」 第260章 磊落如松竹般的人 沈定珠从许夫人那儿回来的第二天,早上被肩膀上的一片痒意吵扰醒来,她睁着惺忪的睡眼走到镜子前一瞧。 白皙的肌肤上,果然又起了一片淡淡的红疹,幸好不多。 沈定珠无奈地嘆气,她对麝香的敏感程度,甚至到了不能闻到一丁点的地步。 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黄莺喜鹊枝头闹的盒子,玉指挖出一豆大小的褐色药膏,轻车熟路地涂抹在疹子处。 她的手指涂药时,一不小心,摸到肩胛骨位置,有一小块微微凸起来的疤痕,约莫有小拇指食指指甲盖大小。 这道疤,让她想起了一年前…… 她将齐靖西撞下悬崖时,两人一起砸在了一棵树上,那尖锐的树杈,就扎上了沈定珠的肩头。 她坠落水中后失去意识,等再醒过来时,已经漂到了淮水下游的岸边,周围全是密林,沈定珠拖着踉跄虚弱的身躯,一步步地往前走,只盼望着遇到什么人来救救她。 许怀松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带着自己的商队赶路,看见沈定珠像水鬼一样趴在地上,于是将她搭救,并让随行的郎中给她医治。 等沈定珠彻底转醒,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晋朝和北梁国的交界处,从淮水里掉下来一路漂浮,竟过了汉州! 当时她虚弱至极,只能跟着许怀松进关,在北梁的要塞城池白狮城歇脚,打算养好伤就回家,奈何归家的盘缠要费实在太多。 她只能一边给许怀松帮忙,一边偷偷攒钱。 对于她的身世,许怀松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沈定珠直言自己与夫家和离,走投无路不慎坠水,才受伤了。 许怀松再没有问过什么。 沈定珠慢慢回过神来,将衣服穿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男人沉稳的唿唤声:「似宝姑娘可醒了?」 沈定珠顿时警惕,回眸看去外头,隔着门窗,看见许怀松隐隐约约的身影,她将药盒扣起来,才道:「请大爷稍待我片刻,刚刚起身,还不曾梳洗。」 许怀松了然:「我有重要的事委託你来做,一会你收拾好了,直接来我书房。」 随后,他离开的步声逐渐远去。 许怀松的书房里,挂满了字画古董,收藏的孤本摆满了三面书架,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他家三代都做古董生意,积累到如今,已是富家巨室,奈何许怀松这一代,唯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许家便为他挑选了门当户对的一位妻子,来帮衬他管理这么大的家业。 但许怀松性格沉闷少言,跟许夫人甚少为了生意上的事交流,沈定珠每次来他的书房,都要敞着门,外头僕从来来往往,都能看见他们确实在谈事,以免许夫人多想。 沈定珠过去的时候,许怀松正在拿沈定珠特制的树油,轻轻擦拭裱画的框子,这样能使得木头不会腐烂。 他刚刚年过三十,自小金尊玉贵养起来的少爷,读过不少书,家底也厚实,故而整个人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贵族气度。 长眉,丹凤眼,一张不笑就显得清冷的脸。 「大爷。」沈定珠进来后,规规矩矩地站好了,她穿着素净不起眼的藏青衣裳,头髮都绾了上去,显得眼眉浓且艷,整个人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利落。 许怀松从一旁的架子里,抽出一张玉牒纸给她。 「你收好,我给你拟了一个身份,方便你到时过关跟我们进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沈定珠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知许怀松从哪儿给她找了个假的身份,姓林,就是北梁人,而且是许家的远亲。 她将玉牒纸放回桌子上:「多谢大爷好意,不过昨天我已经跟大夫人谈妥了,她会安排我作为许府的家奴跟着一起进京。」 已经解决的事,沈定珠便不打算再麻烦许怀松了。 许怀松顿了顿:「你已经跟夫人说过了?好,那我先帮你收着,有需要你再来找我。」 他将玉牒纸收回了架子里,重新抽出一卷画轴来。 「你看看,可以修復吗?」 沈定珠接过来一瞧,顿时认出,这是已经过世的名家班固的绝笔作,画的是红梅雪景。 这幅画最为独特之处,是画上的红梅染雪,栩栩如生,仿佛有暗香传来,而现在,这画滴上了少许褐色的痕迹。 沈定珠闻了闻,皱了皱黛眉:「肉汤?」 许怀松淡淡点头:「这是我认识的一位贵人的珍藏,他拿给友人看的时候,不小心被弄上了污渍,但这画是他原本打算送人的,所以知道我们有画工,想问问能否巧妙的补画,也不被别人看出来。」 沈定珠沉吟了一下。 因她靠近看画,身上飘来一股清然的药香。 许怀松抬起黑彻的狭眸看了她两眼:「如果有难处,也不要紧,我还没有答应他,只是说拿回来看看。」 沈定珠却问:「倘若我三天内补全,大爷多给我多少提成?」 许怀松一怔,旋即薄唇先抿出一个悠然的笑:「差点忘了,若是能让我这位朋友满意,他出手阔绰,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便先允诺给你五十两,后面看情况再加。」 五十两,她自己已经攒了二百多两了,以前帮许怀松接这种私活的时候,他最多给十两。 看来,这个贵人朋友不简单。 沈定珠打起了主意,湛黑的美眸中,流露出小狐狸般的微笑:「如果一天之内补完呢?」 许怀松沉默一瞬:「一百两。」 「一言为定。」沈定珠伸手去收画,她心里高兴不已,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悦。 攒够了路费,一到北梁京都她就能回家了,到时候即便许怀松的朋友无法用渡船将她送回晋朝,也不用担心。 沈定珠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许怀松的话。 「似宝姑娘身体最近恢復的如何了?倘若还需要郎中来看,尽管告诉我。」 她刚出月子就落水,虽然当时在夏日,但也落下了一点腰疼头疼的毛病,幸而不严重。 许怀松是个极其君子般磊落的僱主,对沈定珠多有照顾,却并不僭越,他也知道她在脸上涂抹黄粉的事,毕竟刚看见她的时候,她脸惨白的不像生人,但他也没有过问原因。 沈定珠回以一抹极淡的笑容:「多谢大爷,好的差不多了。」 许怀松颔首,身形笔挺的像松竹:「那个画你慢慢补,身体要紧。」 说完,他就让沈定珠先回去了。 僱主宽容,沈定珠却绝对不会仗着他不严苛,就肆意妄为。 她回去就开始补画,从早到晚,天色刚暗下来,她就将补全的画交给了许怀松的贴身小厮。 没过两天,许怀松回府,便道:「那位贵人对你补的画很满意,提出要见你,你简单收拾一下,跟我去赴宴吧。」 第261章 和他擦肩而过 沈定珠本想推辞,只怕遇到麻烦,她来到北梁以后,极其谨慎,几乎不怎么出许府。 但若是有问题,许怀松一般会帮她拒绝,大概也是怕惹来麻烦,这一次他主动提出让她同去,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沈定珠颔首:「好,现在就可以走。」 许怀松看了她两眼,冷淡的眉眼,带着一丝无奈。 「去换身衣服吧,穿的再朴素点。」 沈定珠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青色的布料,花纹是最普通的流线,府邸里做饭的老妈子也这么穿。 但许怀松这么说,她还是主动去换了一身,换了一件暗沉的枣红色,刚从屋子里出来,发现许怀松都站在院子门口等她了。 他立在阳光下,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刚刚那件吧。」 沈定珠揉了揉眉心:「好。」 僱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他已经给了她一百五十两的报酬。 她脸上涂抹的黄粉,到了马车上,许怀松看了她两眼,只觉得还不够,于是拿出他提前准备好的螺黛笔。 「将眉画粗一些。」 沈定珠看着崭新的螺黛,没好意思接,这一支在城里要三十两银子。 「用吧,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今年中秋你帮我保全了三幅被虫蚁啃噬的古画,当时我说要感谢你,但一直忘了。」许怀松看着她,淡淡地说。 沈定珠便接过来:「多谢大爷。」下次换成银子更好。 马车里没镜子,她本来想凭感觉画,没想到许怀松又顺势从一旁的小箱笼里拿出一个手持铜镜。 「用吧,夫人上次留下来的。」 沈定珠感慨于许怀松的细心,道谢后,便弯腰持镜好好地画眉。 与此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挂着青蓝色的布,跟他们的车驾擦身而过。 一只修长的大掌,挑开车帘一角,深邃的眼眸看向周围的街景,只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萧琅炎穿着黑紫衣袍,常服普通,但落在他身上,却显得气势强大,冠下一双冷眉薄眸,更是漆黑摄魄。 陈衡坐在他对面:「爷,咱们天黑之前必须出城,探子传来消息,白狮城的城守备已经下令,今夜之后封锁城门,不让关外的再进出了。」 萧琅炎手里把玩着一段粉色的绸缎,一年来经过他无数次的抚摸,已经渐渐脱丝,但他还是爱不释手。 好像抓着它,就能抓住一点沈定珠的痕迹。 他沉眸不悦:「进来待了一个月,才发觉北梁锦绣在外,内里一团草包,白狮城乱成这样,任凭外人假拟身份进出,如何抵挡朕的虎狼之师。」 说完,他又问陈衡:「这里有没有沈定珠的消息?」 陈衡摇头:「探子在城里潜伏了三四个月了,皆没有发现皇后娘娘那样容貌的女子,也没有人出售字画和绣品。」 萧琅炎高大的身躯靠在车壁上,缓缓阖上薄眸,长嘆一息。 他那几个月在淮水里到处搜寻,连齐靖西溺死的尸骨都找到了,却偏偏没有沈定珠的,萧琅炎情愿相信她没有死。 晋朝找不到,他就把北梁打下来好好找,北梁若是找不到,他回过头将长琉国也灭了。 总之,在天底下翻个遍,总能发现她的踪迹,就算再也找不到,至少他一直在路上,便不会被强烈的思念给沖昏头脑。 只要他不死,就不会放弃寻找。 「现在出城吧,吩咐沈澜,三日后让埋伏在白狮城里的人手,提前引燃火药,朕不想给他们机会了。」 「是。」 陈衡点头。 晋朝之所以在战场上无往不胜,是因为手握火药秘方,这堪比神力的东西,这次在白狮城的底下埋了不少,足以将整座城夷为平地。 北梁人害死了他的妻子,他就要他们举国上下,血债血偿。 沈定珠与许怀松,来到白狮城里最大的酒楼,二层靠窗最为宽敞的雅间,已经给他们留了下来。 她刚上到二楼,就发现,站立着许多目光森冷的护卫。 看他们手握佩剑,每把剑柄上都镶嵌着蓝宝石。 沈定珠心下一沉,她知道,在北梁,只有王孙贵族的护卫的剑山,才能佩乌蓝宝石。 许怀松带着她入门,刚进去,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怀松,你可算到了。」来人三十多岁,生的黑眉粗厉,皮肤微微黝黑,身形高大,衣着不凡,身上佩戴的明玉与扳指,都极其贵重。 沈定珠站在许怀松身后,低着头,绝不多言。 许怀松上前便轻笑寒暄:「表兄,许久不见。」 他转头,介绍沈定珠:「这位便是帮你修復画作的似宝姑娘,她是字画上面的行家。」 沈定珠顿时感觉到,男人饶有兴致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粗眉黄皮的脸,虽然生的漂亮,但男人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只觉得这眉粗黑的过分,像是漂亮的画作上,难以忍受的墨点。 「参见大人。」沈定珠道。 许怀松淡淡一笑:「忘了告诉你,他不是什么大人,而是当今圣上的四皇子,你称他为殿下就好。」 沈定珠心下咯噔一声,才反应过来,刚刚许怀松叫这个男人表兄! 这么说……她勐地想起来了,北梁皇后姓林,而四皇子正是林皇后所生,许怀松是林皇后的远亲?! 看来,许家的生意做的这么大,不无原因,既是皇后随时可以支取银钱的财库,更是倚着皇后的势力,发展母家的势力。 四皇子笑哈哈地让他们落座,戴着宝石戒指的手,一边斟酒一边说:「似宝姑娘果真人如其名,我一见你,就觉得喜欢,来,初次见面,我们喝一杯。」 许怀松压下他递来的酒杯:「表兄,似宝姑娘不擅饮酒,最近刚生过一场病。」 「哦?」四皇子挑高眉宇,眼里神情莫名,打趣,「你倒是会照顾人,我却记得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竟也会疼女人,哈哈——」 他说着,自己先喝了一杯,也不强求沈定珠喝了。 沈定珠微微抬头,淡淡道:「大爷和大夫人心善,一直非常体贴照顾草民,这次画作修补,承蒙四殿下赏识,这杯酒该似宝敬您。」 说着,她主动抬起酒盏,一饮而尽。 酒味火辣,顺着喉管滑落,四皇子看见她这样,更击掌叫好:「这才是自己人!」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赏你了。」 沈定珠道谢,毫不扭捏地收下来。 许怀松见状,让她暂且落座,他便和四皇子交谈起来。 「表兄这次一路巡视过来,可是为了战事?」 谈起交战,四皇子嘆气,嘴里更是骂骂咧咧:「晋国勐攻不停,父皇也颇为头疼,要紧的事,现在长胜王也年迈煳涂,远不如从前,他又死了两个儿子才晋帝手里,虽恨的牙痒痒,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四皇子跟许怀松碰杯,喝了一口酒,才继续交代:「今夜我就会走,怀松啊,你也带着家人尽快撤离,我收到消息,那晋国带兵的将军已经快把白狮城包围起来了。」 许怀松点头:「正在准备了,明晚也带着家人离开。」 沈定珠正安静地听他们说话,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她不经意抬头,看见四皇子身后的一个贴身护卫,拿森冷的目光望着她。 沈定珠一开始还疑惑,她没表现出什么古怪的地方吧? 然而,她仔细回忆以后,忽然吓出一身冷汗。 一年前,她还怀有身孕的时候,乘马车从娘家回宫,路上救了一个昏迷的男人,就是他! 这个男人当时半昏着,不一定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但一定记得她的声音! 怎么办?他会不会告诉四皇子? 沈定珠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就在这时,许怀松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似宝?」 她勐然回过神,眼神有些慌乱,但只是一瞬间,就稳定了下来。 「大爷,瞧着一桌子佳肴,是似宝失态了。」 四皇子哈哈大笑,指着菜餚:「倒是我疏忽,似宝姑娘看着瘦弱,可要多吃点,动筷吧。」 沈定珠味同嚼蜡,她低头吃着,不敢再抬头了。 但就在这时,四皇子忽然问道:「似宝姑娘是哪里人,说话的口音,婉转动听,想不到是北梁哪儿的人士,倒是有些像晋地那边的。」 第262章 唯独漏了她 沈定珠还没回答,许怀松已经替她淡淡开口:「她就是白狮城的人。」 四皇子看着他二人,微微眯起眼睛,倒也没再追问下去,没过一会,一坛酒喝完,四皇子让许怀松去叫掌柜。 「你告诉他,把我存在这儿的那壶葡萄美酒端上来,现在不喝,只怕城破以后,要便宜晋国那帮孙子了。」 许怀松颔首,起身出去找掌柜。 他刚走不久,门一关上,四皇子突然攥住沈定珠的手腕,直接拖着她,按在了窗下供人休息的矮榻上! 「啊——!」沈定珠惊唿一声,抬起手就拼命反抗。 四皇子下了狠劲,死死握着她两个手腕,还不忘吩咐身边的侍卫:「过来,给本殿按着她的肩!」 三个男人过来,直接将沈定珠固定在一旁的矮榻上。 四皇子转身把杯子里的酒全倒在手上,上前就狠狠搓洗沈定珠的脸颊。 浑浊的酒水混杂着黄色的脏污,被洗掉后,露出原本白洁的一块脸蛋。 四皇子扔掉酒杯,粗犷的面容噙着一抹张狂的冷笑。 「个小娘们,力气还挺大,我玩了上百个女人,你原本长什么样,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脸上涂黄粉,眉画粗,真以为能骗过我的法眼?」 他说着,目光向下,让沈定珠觉得下流噁心。 四皇子打量着那张粗衣下面的身躯,好像能透过视线一般,他呵呵冷笑:「这娘们会藏,若不是我经验多,还差点被她骗过去了。」 沈定珠挣扎不动,被人控制成「大」字型,屈辱地躺在矮榻上。 她漆黑的眼神翻涌起娇怒:「四殿下何必为难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您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四皇子冷哼一声:「爷就是喜欢不服从的,越烈性的女人,越喜欢。」 他说着,扯到脸上的伤口:「嘶,他娘的,爪子真尖。」 旁边的侍卫上前一瞧:「殿下,您的脸上叫这女人颳了三道印子。」 四皇子有些恼怒:「赶紧,趁着怀松回来之前,把她给我捆了扔去马车上,这一路回京,本殿身边也要有个女人解闷。」 那几个侍卫对视一眼,都有点犹豫。 「怎么跟表公子解释?」 「解释个蛋!」四皇子啐骂一声,「难道他还敢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过不去?赶紧的,少废话!」 他说完,就转身,去铜盆前照了照自己脸上的印记。 有两个侍卫掏出绳子,将沈定珠捆了起来。 沈定珠毫不犹豫,张嘴就喊:「救命!救……唔!」 她嘴里被塞了一块手帕。 侍卫呵斥兇狠:「再叫就打晕你。」 她力气比不过他们,被按在榻上,双手被迫反剪,那侍卫飞快地在她手腕上缠绳。 突然! 一声「咣当」的响动,门被人踹开。 沈定珠没法回头,只听到四皇子有些诧异地喊了声:「怀松。」 紧接着「啪」的一声碎裂动静传来。 有人将一壶酒罈砸在了侍卫的头上,那侍卫还没来得及给沈定珠繫紧,就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沈定珠被一只大掌拽住胳膊,从矮榻上拉了起来。 许怀松一脸不变的冷然,只是拆她身上的绳子动作飞快,随后摘掉了她嘴里的手帕。 四皇子走过来的时候,许怀松将她拉到了身后。 「怀松,一个女人而已,我看她有几分姿色才心生喜欢,你既跟她没关系,我便逗逗她玩罢了,你不会生气了吧?」四皇子找补,笑着说。 两人都是表兄弟,虽然四皇子举止荒唐轻浮,但许怀松也没有资格说他什么。 许怀松眼神有些冰冷,说出口的话,却还是以前那样,平淡沉稳。 「表兄,似宝姑娘是我的座上宾,我那些古董字画还要靠她来保护。」 四皇子面色阴沉。 他正要说话,许怀松却又道:「何况,她确实是我的人,我把表兄当成家人,才带她来跟你认识,你这么对她——」 许怀松停顿了一下,罕见地露出一抹冷笑。 「你说我生不生气?」 沈定珠在他身后微微一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四皇子诧异:「你的人?」 他只是有一瞬间的疑惑,便很快想明白了。 怪不得藏着掖着,对外不敢大声宣扬,恐怕是怕许夫人的娘家知道了不高兴。 像他们这样身份的男人,在外面养外室,再正常不过。 四皇子御女无数,一看沈定珠的身段,便猜测,她说不定都给许怀松在外生了孩子。 他立刻反应过来:「你不早说!跟我还如此见外,方才是表兄不好,改日你回京,我再跟你好好赔罪。」 许怀松薄唇抿成一条线,清冷的狭眸显得分外冷情。 看出来是真生气了。 四皇子看向他身后的沈定珠,笑嘻嘻地喊了声:「弟妹,你也别跟表兄置气。」 闹了个尴尬,四皇子也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干脆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准备起程回京,怀松,咱们京都再见。」 说完,拱了拱手,就带着侍卫离去。 他们刚走,许怀松就放开了沈定珠的手腕。 看着她身上沾了酒污,脸上也被洗的一块黄一块白。 许怀松低了低头:「抱歉,都怪我不该一时大意,放你一个人跟他独处。」 沈定珠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她实在是有些反胃。 那一瞬间更是情不自禁地想到萧琅炎。 倘若他在,这个四皇子的手腕早已被砍断。 沈定珠压下心中的感受,对许怀松道:「大爷无需道歉,错的是四皇子,您已经做到了最好,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提前离开,等出了白狮城,就请大爷结了剩下的工钱给我,我想启程回家。」 她之前就算过了,还有一条路可以回晋朝,只是有些慢。 那就是去驿站买马车,再买个丫鬟,她会驾马车,只是跑不快。 但坐马车的前提,也必须是绕开正在打仗的边疆这条线,从南边开始绕路,沈定珠在许怀松那儿看过地形图,她只需要绕两个州郡,就可以放弃马车,乘坐水路直达晋国汉州。 许怀松闻言,却是淡淡反问了一句:「为何这么迫不及待,如今时局动盪,你孤身一人,肯定回不到晋国去。」 想了想,他眼眸加深:「是不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给你造成了困扰?说你是我的人,不过是缓兵之策,煳弄我表兄而已,如果冒犯到似宝姑娘,我道歉。」 沈定珠摇摇头。 「其实我早有想法提前离开,从白狮城到京都,还要多走一个多月,到时候我回家的路途就更远了,再加上去了京城,要是跟四皇子见面,只怕尴尬,也会给许夫人造成误会,我还是早走的好。」 许怀松不回答,淡然垂着的眼眸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和想法。 沈定珠以为,他必然是担心,她走了以后,没有人能帮他再维护好古董字画。 她又补充道:「小霞和小慧跟着我几个月,该学的她们都学了,只是有些手生,但大爷多给她们歷练的机会,一定能很快成长。」 许怀松这才开口,语气淡淡:「都依你。」 他们回府的时候,下了马车,沈定珠就福了福身,脚步匆匆地走向自己屋子。 许怀松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才转而走去反方向。 虽然他们之间并无什么瓜葛,但被有心人故意传到了许夫人的耳朵里,就成了大爷单独带似宝姑娘出去,回来的时候似宝姑娘低着头,好像一脸娇羞。 许夫人怒拍桌案,一对阴沉的眼眸凌厉万分:「这狐媚子果然坐不住了,竟开始勾引大爷,看我不留下她,让她被乱军杀了才好呢!」 当天夜里。 许怀松那边收到消息,晋朝的精兵强将已经包围了过来,要不了一天的时间,大军就会直逼白狮城下。 他让许夫人即刻让僕从们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走。 而许怀松则要赶去叫上几个东傢伙计,料理铺子和银号的事。 他交代许夫人:「今夜处理完事情,我就不回来了,明早我在白狮城出关十里的位置等你们。」 许夫人点头:「大爷放心,我会把剩下的事都安排好。」 许怀松走之前,提醒她:「记得喊上似宝姑娘,她不知我们离开的打算提前了,且她住的院子偏,让她早做准备。」 时间太晚,他不方便进别人姑娘的院子,故而交代给自己的夫人。 许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暗色,面上殷勤:「大爷就放心吧,漏了谁,都不会漏了似宝姑娘。」 第263章 他想她想的快要疯了 沈定珠正要睡下,外头却传来丫鬟叫门声:「似宝姑娘可在?大夫人有事让你帮忙。」 她连忙坐起来,看了一眼铜镜里,已经卸去黄粉的白皙脸颊,应了一声:「且等我片刻,我穿衣裳。」 门外的丫鬟撇了撇嘴。 过了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天色有些昏暗,沈定珠穿着白色寝衣的身段,窈窕玲珑,颇为勾人,只可惜脸色黄扑扑的。 唯有一双水眸,漆黑明丽,长睫浓密,像蝴蝶的羽翼,在眼尾的位置微微上翘,分外妩媚。 丫鬟是大夫人身边的近侍,她将手里抱着的画展开:「这是大夫人的嫁妆之一,但是上面的墨快掉了,所以,听说似宝姑娘专擅画工,就想请姑娘帮忙临摹一幅。」 沈定珠看了一眼画作,只觉得有些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两天内肯定画不完。」她打算委婉地拒绝。 没想到,丫鬟却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沉甸甸的银两。 「夫人大方,哪儿能少了你的辛苦费?似宝姑娘,你就答应吧,夫人极少让你办事,难道你受大爷恩惠,却连夫人这点小事都不愿做?」丫鬟挑高眉头,语气有些刻薄。 沈定珠接过银两掂了掂,打开粗略看了眼,约莫有四十两了。 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这活。 「你得回去告诉夫人,这画我两天内画不完,再加上我们要赶路,半个月后我给她。」 丫鬟痛快地点头,转身就要走。 沈定珠忽然叫住了她:「等一等。」 丫鬟有些不耐烦了:「似宝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沈定珠抿起唇瓣,想起许怀松对她颇为照顾,许夫人虽然看她不顺眼,但这么久了,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于是她好心提醒:「夫人房中那味香能不带就不带了,里面有麝香,不利于夫人的身体。」 丫鬟感到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旋即就嘲讽的扑哧笑了出来。 「似宝,你知道那香多么名贵吗,你说不利于夫人的身体?太好笑了!」丫鬟甩了一下帕子,认定她是想献殷勤,「罢了,我犯不着跟你说这个,那画你赶紧补吧,若是两天之内能拿出来,夫人不知多么高兴。」 说完,丫鬟就走了。 沈定珠回房以后,也没有困意,干脆开始将画原本的轮廓先勾出来。 一直忙到三更,她临睡之前,看见府里打更人仓促地从院子门口走过去两回,不知发生了什么。 沈定珠没有多想,将门栓锁紧,转而一头睡了过去。 * 白狮城外出关的道上,山风萧瑟,秋意森寒,明月高高地挂在空中,在地上照下一片雪白。 最近不少从白狮城出来的百姓,都从这条道,向北梁腹地迁徙,只为了躲避战乱。 但四皇子为了让自己能快速离开,白天就让人将这条道封了,逼的白狮城的百姓们只能走另外一条绕山的道路。 然而,四皇子万万没想到,正是因为他这个举措,引来了一批埋伏的高手。 夜半三更,山道上满地兵戈狼藉,鲜血蜿蜒成小河,四皇子的护卫队,死的死,抓的抓。 「你们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们,各位好汉饶命!」四皇子被黑衣人从马车里拖出来时,马车里还有两个青楼女子。 她们惨叫一声,被一起拖了下来。 森冷寒月下,黑衣人围成一圈,手里长刀滴血,气势煞人,吓得她们肝胆俱裂。 一道稳重的脚步声走来,黑衣人们让开一条道。 四皇子抬头,只见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傲物,背后的黑夜,像是因他而存在的深渊。 看一眼就胆寒的气场,竟令四皇子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你就是四皇子?原来也是无能之辈。」萧琅炎薄唇嗤笑,漆黑冷眸像两弯冷刃。 他就是听说这个四皇子要高调地离开,索性将他抓了,羞辱北梁皇帝一番,至于杀不杀,看他心情。 四皇子根本不认识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气场骇人,他哭着求饶:「好汉饶命,我身后的马车里有数不尽的财宝,你们都拿去,都拿去!」 萧琅炎回首示意,立即有人去马车里将财宝都搬了出来。 最终,像小山一样,堆叠在萧琅炎的面前。 所谓稀世珍宝,在萧琅炎眼里,不过是没有价值的黄白之物,他冷着脸,抬靴将这堆财宝轻轻一踹。 一颗紫色的玉珠滚落下来,价值千金!四皇子看的心都在痛,而萧琅炎捡起来看了两眼,就扔下了山道。 四皇子吓得快哭了,因为他意识到,这群人不要财,那肯定是要命! 就在萧琅炎准备将他捆了扔进河里的时候,他忽然看见财宝中间,压着一个画卷。 被特制树油涂抹过的画柄,在月色下泛着麋脂一样的光泽。 萧琅炎感到意外。 这样专业保存古画的办法,他只在晋朝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国库里,第二次,是在沈父的藏品中。 他喜好收集古董,于是知道,世上懂得用特制树油来保护古画木挂的人,绝对不多。 但沈定珠,绝对算一个。 萧琅炎几乎毫不犹豫地将画抽了出来,在发现是班固的作品以后,他微微睁圆了薄眸。 这幅画是假的,真品在他那儿。 所以他看得出来,画上有一条细长的褐色枝丫,是多出来的,但不仔细看,还觉得浑然一体。 这样栩栩如生的画技…… 他大掌几乎有些发颤,薄眸里迸发出炙热的火海。 会是她吗?!会是吗?! 「这画是谁给你补的?」他立刻逼问四皇子。 四皇子一愣:「是,是个女人,做画工的。」 「她人在哪儿。」萧琅炎直起身,目光中的偏执火热,让四皇子看了都害怕。 他颤了颤身子,不敢供出表弟的名字,有些心虚。 见他迟疑,萧琅炎大掌勐地攥住四皇子的衣领,几乎将他半提了起来:「你伤害她了?」 萧琅炎这才看见四皇子脸上的指痕,他心里跳漏半拍,手背上青筋因用力而鼓起,犹如虬龙的纹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他几乎目露凶光,月光落在他眼底,却像是掉进了深渊里,神情是那样凌厉威严。 萧琅炎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抵在四皇子的脖颈上。 「是你说,还是我割了你的头,去城里挨个问?」他的剑锋缓缓刺入,割出一条流血不止的伤口。 他的神情,让四皇子知道,他是真的会手起刀落,让自己人头落地。 四皇子吓得尿了裤子,哭喊着道:「我,我真的没有啊!她是我表弟的外室,我怎么敢伤害她,好汉,好汉你要是想找她,她就在白狮城里,叫……」叫什么来着! 四皇子吓得语无伦次,突然想不起来那女人叫什么了。 一旁的青楼女子吓得抱成一团,生怕丢了性命:「奴知道!四殿下的表弟,是许家,您去许家找吧!」 萧琅炎闻言,侧眸见四皇子不住地点头,他再不犹豫,一剑落下,鲜血溅射,骨碌碌的人头,顺着山坡滑了一段路,随后停住。 青楼女子的叫声刺破天际,相继昏死过去。 山风袭来,萧琅炎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月光照亮他漆黑的剑眉,却照不进他一双深冷的寒眸。 他提着剑站了起来,立刻下令:「回白狮城。」 陈衡急忙上前:「爷,万万不可,沈澜将军的大军不日就要抵达,城中的火药也已准备好了,您现在回去,只怕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而且,万一那个女人不是皇后娘娘呢? 真的有人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还能活着吗? 萧琅炎却已经顾不得一切,他叫人牵来骏马,将那幅画收起来,便利落地翻身而上。 「朕必须要亲眼确认。」他说罢,大掌勐地扬鞭,呵的一声,朝着即将战乱的白狮城疾奔而去。 陈衡等人与易服的玄甲军,立刻跟上。 满山月色,唯有哒哒的马蹄声,犹如震雷。 萧琅炎一马当先,在月光铺满白霜的道路上疾驰,快的只能听到风声。 他亲眼看着沈定珠跳崖的那日,心就好像也随之死去。 从那之后,不过一具行尸走肉,毫无感情的躯壳。 这时发现她可能真的还活着,萧琅炎从未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这样的快! 他仿佛重新生出血肉,这么多日夜来的思念重铸他骨骼,眼角眉梢都染上狂热的执着。 盼她活着! 求她活着! 第264章 就差片刻的时间 沈定珠起来的第二日,已是日上三竿。 她只感到奇怪,平日里快到午时之前,她一定会被小慧等人叫醒,她们平时要管的字画多,事务繁忙,只能借着吃饭的时间,多来向沈定珠讨教。 但今日不仅她们没有来,而且沈定珠梳洗完,推开门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 许府占地颇广,半个池湖囊括在府中,沈定珠顺着风雨长廊走了一圈,硬是没看见一个人。 尤其是看见,每个屋子里贵重的摆设,诸如瓷瓶、挂画等物,皆被收的一干二净。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马上去许夫人居住的主院确认,竟空无一人! 沈定珠急忙提裙跑向大门口,然而,许府的大门竟被人从外锁上,她从里面拉也拉不开。 很远的地方,不知什么地方发生了冲突,不少人哭喊嘶吼的声音传来,令人听之胆寒。 沈定珠巴掌大的脸颊有些苍白,黄粉都盖不住她的神色。 「许府的人,连夜走了?」只怕是许夫人看她不顺眼,才扔下了她! 而他们跑的这么快的原因,没有别的,一定是晋国大军压境了,沈定珠知道自己绝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当机立断,回到自己的房间。 幸好前不久她就知道要走,贵重的物品和银子,都已经收拾好了,变成了一个小包袱,她的衣物也没有多少,故而行囊不重,轻巧地系在背后,就能逃离此处。 随后沈定珠快步跑向后院,去确认那扇西角的小门锁了没有。 万幸!那间小门没有锁,她正要推门离开,却不想,有人率先撞了进来! 沈定珠娇唿一声,下意识避去旁边,撞进来的人跌倒在地,嘴里不住地哎哟喊疼。 「阿诚?!」沈定珠惊魂未定下,看清楚此人的面容,是府邸里管马厩的一个小厮。 因为跛了一条腿,所以在府邸里一直不受待见,但沈定珠跟他说过几句话,知道他是个心思敦实的好人。 他居然也被留了下来,想必是因为他身体不便,许家人觉得带上他反而麻烦。 这会儿,阿诚浑身是血,肚子上不知被什么捅伤了,竟有一个血洞! 他不住地吐着血:「似宝姑娘,快,快跑……大夫人他们已经连夜离开,外头来了好多北梁的乱军,在城里抢掠,马上就要搜到这儿来了,你,你快走……」 阿诚话音未落,便头一歪,死了过去。 沈定珠吓得心跳加快,眼神惶惶。 如今奉命对抗晋朝兵马的有两名大将,分别是长胜王和滨南大将军。 然而,前面几场战役,这二位元帅皆以战败告终,他们的将士被打成一盘散沙,四处逃窜。 脱离大军的将士们聚集到了一起,因为没有首领,再加上多了一些受难的当地百姓,竟成为了一股乱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他们已经不再是为北梁作战的将士了,而是趁着民弱之际,到处烧杀抢掠的土匪! 之前沈定珠就听说,有不少北梁百姓和富商都被枉杀,这些土匪走到哪儿抢到哪儿,顺便一路北上逃往京都。 沈定珠从后门里探头朝外看了一眼,远处的巷子口,已经传来百姓们自己对抗乱军的兵戈声。 她神情僵了僵,果断选择关上了门,从里插上了门栓。 沈定珠飞快地思考,她应该怎么办。 乱军已经到了巷口,她不会武功,就算爬墙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而许家富饶的名声早已远扬,这周围住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乱军找到这里来,想必就是图财来的!他们一定会闯入许府,到处搜罗一遍。 沈定珠藏无可藏! 就在这时,刚被她关上的角门,突然被人从外踢的「砰砰」作响。 他们来了! 沈定珠脸色一白,转头就跑,府邸里,她住的院子最偏,乱军就算闯过来,也要找一会才能找到她那。 她本来想退回自己的院子里,但是,那儿太小了,没有地方可以躲藏,沈定珠踏着翘履,跑的脚下生风,经过许府中的那片池湖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秋阳下,水面波光粼粼,微微泛着水蓝色。 她迟疑了一下,随后背着行囊直接跳了进去。 已是初秋,湖水冰冷,沈定珠却顾不得那些,她只能拼命往湖中心的假山后游。 盼望着那些乱军搜完了就走,她不知要在水里泡多久。 沈定珠躲去了假山后,寒冷的水不断地侵袭她的四肢,脸上的黄粉早已被水渍洗去,露出一张娇白的面孔,面颊粉艷。 此时此刻,她最为可惜的,是包里的那些银票,被水泡了以后,只怕要毁了。 距离池湖不远的风雨长廊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沈定珠心下一凛。 乱军这么快就闯进来了?! 她急忙将大半身子都藏在水里,躲在假山后,只露出鼻子以上,透过假山的缝隙,紧张地观察。 沈定珠咽了咽唾沫,紧张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断加快,整个人绷成了一根线。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希望萧琅炎能出现,分别的这段时间,她只要遇到危险,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他。 这个男人好像就代表着安全感。 但是,她想起跳崖之前,他那冷漠的眼神,沈定珠竟忍不住嘲笑自己,都是生死关头了,为什么还要去奢望一个已经对自己失望的男人来拯救她? 她要救她自己。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幻觉,她听见有人焦急地唿唤:「似宝,似宝!」 沈定珠回过神来,湿漉漉的目光看去风雨长廊下。 许怀松手持长剑,披着青色的斗篷,上面沾着血,一路疾跑过来,到处唿唤她的名字。 他身后,跟着同样佩剑的护卫。 「许怀松?」她惊讶喃喃。 他怎么会回来。 沈定珠没有犹豫,急忙出声唿喊:「我在这儿!」 许怀松朝池湖看来,狭眸中焦急,在望见她的瞬间,有了丝缓和,他匆忙跑到湖边。 「快上来,我带你走!」 沈定珠朝他游去,湿漉漉地从水里站起来,被冷风一吹,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许怀松立刻解下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并给她戴上了帽子。 「快跟我离开,乱军已经进城了。」 「大爷,你怎么没走?」 许怀松抿唇:「我发现你没跟上来,所以回来找你,战况危险,我岂能留你一个女子在城里孤立无援,走!」 他拽住她的手腕,在护卫的保护下,匆忙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沈定珠背后的行囊裹了水,实在是太沉了。 她匆忙将自己的银票和两锭金子拿了出来,剩下的东西,她实在没法带了,只能扔下。 沈定珠离开一炷香后,许府的大门,被人从外踹的四分五裂。 萧琅炎杀红了眼,提着剑进来,偌大的许府,空空荡荡。 「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看见女人先带过来。」他一声令下,陈衡他们鱼贯而入。 搜了好一会,萧琅炎都已经找到池湖附近了,陈衡却带着人赶来:「爷,没有找到任何人,只有一具小厮的尸首,约莫都跑光了!」 他们的探子打听到,许家所有人连夜就跑了,就算萧琅炎要找的那个女人就在许府里,也早就逃离了白狮城。 萧琅炎高大的身躯,像一座阴沉带血的山,他剑眉下一双薄眸深刻凌厉,却藏纳一抹怅然。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阳光下,湖边有一串湿漉漉的水渍,还有什么东西,闪烁着银色刺目的光泽。 萧琅炎微微凝眸,立刻抬步走了过去。 他从一堆湿濡的行囊里,捡起一张不起眼的帕子。 在看清楚上面绣的诗词时,忽然瞳孔一紧。 帕上诗云: 「一愿郎千岁,二愿世清平,三愿相看两不厌。」 一段诗,将萧琅炎的回忆直接拉回去年的中秋节,他恍惚中,还能看见沈定珠与他共登高台,在月色下,她含笑说了这句诗。 但当时,她的第三愿,是与他白头到老,而今,她竟改了愿望,只盼两不相厌。只怕是,他的做法当真令她寒了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她以为他不要她了是不是! 萧琅炎抑制不住心中的狂热,大掌攥紧手帕,微微发颤。 「她还活着,陈衡,她真的还活着!」 陈衡不明白那诗词的分量,只能微微点头,指着地上的水渍:「倘若是皇后娘娘留下的痕迹,他们应当还没走远,水渍尚未干……」 他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如同一阵风般,追去了脚印的方向。 陈衡一怔,急忙叫上还在搜寻的便衣玄甲军:「快走!」 萧琅炎从巷子里策马疾驰出来,白狮城的主街道,哀鸿遍野,尸首狼藉,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抬起凌厉的寒眸,一眼就看见最远的城墙上,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被另外一名男人拽着从上面跑过去,他们马上要出城了,城墙外就是白狮城的内关路。 离得太远,但那女子偶然露出的身段和一段飘扬的黑髮,让萧琅炎彻底为之红了眼睛。 这是他,只能在梦里相见的人。 第265章 沈定珠!站住! 「站住!」萧琅炎嘶声斥吼,疾驰追去,然而那抹身影,即将消失在城墙上,他们距离实在有点远。 萧琅炎顾不得一切,声嘶力竭:「沈定珠!沈定珠!」 突然! 一声巨大的炸响从身后传来,萧琅炎座下的马儿受惊,顿时撞上一旁的墙上,萧琅炎提前跳下马背,才能没有受伤。 他仓惶爬起来,英俊冷白的脸颊上,已经多了一道擦伤血痕,但再看城墙上,却没有人影了。 身后爆炸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陈衡他们已经策马赶了过来。 「爷!您没事吧!沈澜将军的炮车先到了,正在轰炸白狮城的城门,卑职还是先护送您去安全的地方吧!」 萧琅炎却将陈衡推下马背,抢了马儿就继续追去。 与此同时,沈定珠方才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 许怀松细心观察:「怎么了?」 沈定珠迟疑了一下:「没什么……」 她难道是错觉吗,好像有人喊她的名字了,但随着爆炸的声音传来,许怀松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腕,一步也没有停。 直到登上马车,向一条北梁人才知道的山道疾驰离开。 萧琅炎追了五里路,直至座下马儿的血肉被他用鞭催赶出血沫,他望着眼前连绵大山,心中的急怒快要将他烧融。 陈衡抢了同僚的马好一会才赶来。 萧琅炎却已经红着眼,坐在路边许久了。 「爷,追上了吗?」 陈衡说着,环顾四周,他们前几天就探过,从白狮城出关的路有四条,人人都走,这会儿车辙印子全是崭新的,要想判断沈定珠从哪儿离开了,难如登天。 而陈衡仿佛能看见萧琅炎浑身黑压压的气场,他眼里写满了暴风雨般的漆黑怒火。 萧琅炎豁然站起身,语气冰冷刺骨:「传信给沈澜,让他调派一队兵马给朕,命他拖住北梁大军主力,朕要从西南包抄去与阳关。」 与阳关,距离白狮城,约莫三百里的距离,过了与阳关,就快到达北梁的腹地城池。 而沈定珠要进关,势必会经过与阳关,萧琅炎要赶在那截住她的车。 陈衡一时迟疑:「可是皇上,您龙体重要,倘若您带兵奇袭与阳关,那不就是御驾亲征,这得去信回京问阁老们的建议,还请皇上三思……」 本来这次萧琅炎随军出征,哪怕隐姓埋名,也足够让一众臣子提心弔胆了,沈国公时不时就八百里加急书信,勒令沈澜大将军保护好皇帝的安全。 萧琅炎驳斥:「少废话,立刻去办!」 他充血通红的沉沉薄眸,眺望着前方的道路。 他已经失去过沈定珠一次,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他一定不能再错过。 至少……让他抱抱她。 当初如果不说那句话就好了,是不是,她就不会心冷跳崖,两人也不会分别这么长的时间。 他有很多话,要亲口告诉她。 * 沈定珠坐在前往与阳关的马车上。 许怀松挑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山路,将水囊递给她。 「这条路不好走,但一般不会遇到乱军,绝对安全,只是要走五六天的时间了,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我尽量照顾你。」 沈定珠抱着水壶,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大爷,我能忍得了。」 许怀松抿着唇看她,沈定珠从怀里掏出自己湿了的银票,一张张地铺在膝上。 全湿了,连银号盖的红章也被水洗的模煳,肯定没办法兑票子了。 她攒了那么久的路费,一下子失去大半,沈定珠想哭的心都有了。 许怀松见状,随意地就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不用难过,被水毁了,我来补给你。」 沈定珠恍然抬起头,盈盈水眸已经有点湿润了,明丽的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 她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白皙的脸庞,娇美的眉宇,是该好好捧在手心里照顾的美人。 不知是哪个男人如此狠心,将她扔进水里? 许怀松眼神暗了暗。 沈定珠对许怀松万分感激:「大爷,我们相识一场,我便也不跟你拘泥扭捏了,我确实缺钱回家,这银票,我就收下了。」 她说着,有些高兴,身上的衣服还有点湿濡,她只能攥在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沈定珠道:「等过了与阳关,就是蓬城了,我打算包条船在那里坐船上水路,往晋国汉州去,大爷倘若有认识的人,可否再替我引荐一二,我一定感激不尽。」 许怀松闻言,狭眸乌黑,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冷然。 他淡淡开口:「现在战乱,我不建议你在这个时候回家。」 沈定珠却已经打定主意:「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多久,如果到了京都,反而离家更远了。」 最重要的,是她想到四皇子身边那个侍卫,知道她的身份,她就有些害怕。 若是被认了出来,直接扣押在北梁王庭,那才是因小失大。 沈定珠必须提前走。 许怀松抿了抿唇,喉结几次滚动,搭在膝上的修长大掌,关节微微泛着青白。 他望着沈定珠良久,那目光深不见底,看的沈定珠心中生出一些忐忑。 她是不是得寸进尺了? 毕竟许怀松这个人,虽然是个谦谦君子,但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性格。 「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不回去了?难道你回去,就能和你的丈夫和好吗?」他忽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幽深的含义。 沈定珠低了低头,黑髮黏在白皙的脸颊边,为她增添了一抹娇美,想到萧琅炎,她眼神难免有些失落。 「我得回去,我的爹娘,我的兄长,还有我的孩子,一定在等我。」 不是为了萧琅炎,为了家人,她也要回家,何况,她十分想念自己的两个孩子。 许怀松深不可测的眉眼微微抬了抬,他的手,忽然伸过来,攥住了沈定珠的手掌。 她心下一惊,急忙要抽回手掌,却被他握的更紧。 许怀松语气沉沉,充满认真。 「留下来,做我的妻子,等战事一过,我出钱将你的父母家人都接过来。」 沈定珠豁然睁圆了美眸。 许怀松在说什么? 她仓惶摇头:「大爷,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这番话,我考虑了很久才跟你开口,许家有的,我都给你,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会冒死回到白狮城,想到你可能会死,我便马上赶回来了。」 他说的十分认真,双手握着沈定珠的柔指,那双狭眸里,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们共同爱好一样,我自小喜欢古玩字画,你谈笑活泼,我甚是喜欢与你相处的感觉,你曾说过,你在你的丈夫身边,做的是妾,那么我娶你为妻,给你正妻的待遇。」 沈定珠眼睫颤颤,感到不可思议:「可是大爷,你有妻子啊。」 许怀松抿紧唇线:「这是家里人安排的亲事,我不仅不喜欢她,也没有碰过她,来找你之前,我已给她一份和离书,就算她再嫁,我再娶,依旧不会互相影响。」 沈定珠愣愣的看着他。 从一开始,她只是想留在许怀松身边积累银钱回家。 没想到,许怀松竟说了这样惊人的一番话? 他看沈定珠眼中神色晃晃,水光潋滟,浑身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芬芳,像是诱人的花果。 尤其是她湿漉漉的,还没有来得及更换衣裳。 许怀松情不自禁地靠近,想要将这样柔弱的一朵花,捧到自己的怀里来。 但是沈定珠闻到陌生男人的气息,陡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仓促地推开了他。 许怀松察觉到她浑身的抗拒,流露出淡然的失落:「是我说的条件不够好,你还有顾虑的吗?」 沈定珠缓缓唿吸,平静了心绪。 她抬起丽眸:「大爷,你喜欢我什么?」 许怀松一怔。 「喜欢你谈笑生动,有趣却懂事,喜欢你漂亮。」他不可否认,沈定珠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她看似娇花一样,却有着花儿没有的韧性,是个极其动人的美人,她不光面貌美,更让他想要靠近,接近她的内心。 沈定珠听言,却微微一笑。 她从小到大,有无数男人因为她的美丽喜欢她,男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是见色起意,倘若说爱她的性格,爱她娇纵,知道她爱作还宠着的人,只有萧琅炎一个。 沈定珠很有自知之明。 「大爷,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我伪装出来的自己。」 她为了求生,才将自己真正的性子敛去,而她敢保证,许怀松这样看似淡泊的人,是不会像萧琅炎那样,容忍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踩在底线上。 沈定珠甚至忍不住自嘲一笑:「我之所以擅长保护古董字画,也是为了我丈夫所学,他以前有收集古董的爱好,我很想很想从众多妾室中脱颖而出,所以我拼命地学,投其所好,我其实还会刺绣,也都是为了他。」 说起前世,她的语调有些苦涩的意味,但都被笑容佯装盖去。 许怀松听言,更为心疼她的遭遇,想到她落水后的狼狈,那九死一生的环境,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眼神一冷:「他配不上你。」 沈定珠眼眶红红的,却还是笑了笑:「我也伤了他的心。」 她委婉地拒绝了许怀松,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粉白的面孔滑落。 「我离开他以后,才觉得我心里大概也揣着他的影子。所以,感谢你对我的提携和厚爱,我得回家。」 许怀松按了按眉心:「你别急着回答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他依旧不放弃。 「到与阳关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沈定珠不知怎么跟他交流了,她有意地避开跟许怀松单独相处,自己去第二辆马车上坐着。 对此,许怀松也没说什么,只是更为照顾她。 然而,当他们快到与阳关的时候,发现有好多百姓哭着从与阳关的方向过来。 「前头打仗了,好像是晋朝的一个将军,在攻打与阳关,我们出不去,只能往白狮城逃了,可那边也在打仗,这日子该怎么活啊!」百姓们流离失所,哭的悽厉。 沈定珠拧眉,晋朝大军不是在白狮城吗? 怎么还会有将领带兵突袭与阳关呢? 眼见着他们被堵在了路上,许怀松提议:「我们走山路,继续绕远,赶去蓬城。」 沈定珠想了想,有些犹豫。 不知是哪位晋朝的将军在领兵,倘若她直接去与阳关求见,在没有乱军的情况下,她若是认得这位将领,是否能借着晋朝的兵力回家? 于是,沈定珠决定:「我去与阳关,大爷,我们在这儿分别吧。」 第266章 她头也不回,进了与阳关 许怀松看着沈定珠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乌黑沉稳。 哪怕目光显出了两分担忧,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清冷:「似宝,你会死的。」 这是实话。 打起仗来,谁还顾得了她是谁? 许怀松抿着薄唇,喉结滚动两下:「你不会以为,你现在去城外,能找到晋国的将士,在他们的帮助下,能送你回家?你太天真了,将士怎么会认得你,你现在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再次压低声音,有些恳切地说:「跟我走吧,总之先到蓬城,我保证去了以后,替你想办法,一定会送你回家,可好?」 沈定珠万般犹豫。 北梁的战况会越来越焦灼,她不知萧琅炎下了什么样的军令,要打到什么地步才算够。 她只知道,再这样犹豫不决下去,三年内她未必都能回得去家。 沈定珠轻轻摇头:「大爷,谢谢你,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此去与阳关,请不用担心我的生死。」 许怀松没想到她如此倔强。 他有些失态地呵笑了一声,暗沉的情绪藏纳万千。 他是个不太会表达情感的人,末了,只抬起狭眸看着她,幽幽问了句:「倘若是你丈夫,你执意要去送死的时候,他也会同意吗?」 沈定珠认真地想了想,以萧琅炎的性格,恐怕要被她气得半死。 一边骂她,一边陪着她。 想到这里,沈定珠红唇绽放出了一个娇美的轻笑,那样目光闪烁的样子,许怀松仿佛看见了她剎那间的芳心。 她没有回答,他却已经有了答案。 许怀松的眼中黑芒,如星子落幕般,缓缓黯淡下去。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倒是我不该再阻拦你,否则连他也不如。」 许怀松本质上是个商人,他做什么事都会考虑万全,回白狮城救沈定珠,已经是他做过最为冒险的事了。 而这一次,他肯定不会再陪她去与阳关。 一眼就能看得到结果的路,作为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许怀松只能将身上携带的所有银票,全数塞进了沈定珠的手里。 「似宝,似宝,」他低声喊着,反覆看着她的面孔,像是要将她记在心底一样,「如果你能活着,如果你能回到晋国,如果你后悔了,写信给我,一定要写信给我,不管你在多远的地方,我会去接你。」 沈定珠握着炙热的银票,她鼻子一酸:「谢谢你。」 不过,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如果她能回家,她一定要好好地陪在孩子身边。 许怀松最后望着她的眉眼:「别把我忘记了,要记得我,你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会是你的最后一条路,这句话,任何时候都有效。」 说着,他张开手臂:「可以抱一下吗?只一下,绝不越界。」 然而,沈定珠却笑的溢出两滴眼泪,她轻轻地拍了拍许怀松的手背,这已经是她对别人最亲昵的举动了。 许怀松有些落寞地收回手掌,沈定珠用最为诚恳的目光看着他:「许先生,保重。」 她临走前,许怀松给了她一套干净的小厮衣裳,让她在马车里乔装打扮一番,藏起秀髮和曼妙的身躯,又在山边搓了一脸的泥土。 沈定珠将银票都塞在衣襟最里面,待收拾妥当,她跟许怀松告别,在岔路口各奔东西。 直到她走出很远,回头去看,许怀松居然还立在山坡上的那棵大树下,远远地眺望她的背影,看见她回头,他挥舞手臂。 他背着光而站,身形轻动,像暂且为她遮阳的一棵松柏。 沈定珠嘆了口气,转而离去,再也没有回头了。 许怀松站了许久,真的没等到她后悔,他的神情一点点地清冷下来,直到僕人催促他起行,他才不得不离开。 沈定珠思绪一片清明。 人生相遇的顺序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她这样的经歷和遭遇,除了萧琅炎能扛得住,许怀松未必可以。 就算她跟许怀松在一起了,也会有新的矛盾出现,何况,她的心告诉她,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在心里为萧琅炎种下了一颗种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他们的感情太不牢固,时而激烈,时而汹涌,可又千丝万缕地黏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她不能否认,在那样彼此相依的每个日日夜夜,她心中原来已给萧琅炎留了一席之地。 只可惜,她跳崖的那一瞬间,心中萌芽的种子好像都被崖底的风一起连根拔起。 如果在一起很折磨,那两个人互不打扰,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少百姓从与阳关的方向逃出来,他们有的乘坐马车,也打算绕道去蓬城,但更多的,却是贫困至极,靠着一双脚根本翻不过茫茫大山,故而被困在了这里,妇孺伤残的哭声不断传来。 沈定珠与他们相比,逆行进城的行为,无异于找死,不少人都向她投来惊诧的打量。 一名头髮花白的阿婆拉住她:「小伙子,与阳关正在打仗呢,晋国人打过来了,守关的大人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逃了,现在满城里都是残兵败将,拼死抵抗也撑不住多久,你可不能再过去了啊!」 沈定珠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厮衣服,这位阿婆恐怕因此将她认成男人了。 她粗了粗嗓子,有些狼狈地说:「多谢阿婆,不过我有亲人在与阳关,必须得去。」 阿婆闻言,只是一声哀嘆,摇头离去。 与阳关只有一进一出两个口,如今晋国那名突然出现的将军,正在西南边领兵攻打出口,而沈定珠则从与阳关的入口,顺利进入了关城。 城里一片逃亡的狼藉和慌乱,到处都有求救和怒斥的声音,周围随处可见的房子房门大敞,看一眼里头,屋主早就搬空家中物品逃了。 沈定珠一路走向西南的出口位置,不停看见百姓们互相搀扶,摇头哭泣。 「完了,这是要完了,出口一旦被打下来,我们和白狮城就彻底被堵死了,以后要沦为晋国人的地盘了。」 「成为晋国人也没什么不好,听说,晋国的皇帝,至少不昏庸无度。」他们彼此安慰着,脸上却都是戚戚焉。 越靠近西南方向的关门出城口,越能听到震天厮杀的声音,沈定珠知道自己不能再过去了,否则还没等看清楚晋国领兵的将军是哪个,就先被弓箭射成了筛子。 她已经站在了城墙附近,看着上头站着许多北梁的残兵败将,正在拼死抵抗,但底下不断有带火的长箭射上来,很多人只惨叫了一声,便从墙上摔了下去。 如此惨烈的情景,让沈定珠看得脸色发白,她正想转身就走,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却没想到,被一个粗糙的大掌,勐地按住胳膊。 「会不会射箭?」来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的铠甲早就被打出了几个窟窿,肩膀上还插着一根断箭。 看他的穿着,是军中小队校尉的职位。 见沈定珠目光愣了愣,汉子急了,张口就骂:「怎么,被晋国人打怕了?哑巴了吗!会不会射箭!」 沈定珠慌忙摇头:「不,不会。」 然而,她都说了不会,汉子还是将一把弓弩放在了她手上:「不会也得上去帮忙!快点!」 他说着,将沈定珠一推,随后,对着身边两个受伤的将士道:「再去城里找!有男人不管老少都给我拉过来,他娘的,家都要没了,还跑?一群懦夫!」 沈定珠捧着沉重的弓弩,被他们直接推上了城墙,她脑袋还一片混乱,自己怎么就被抓过来当壮丁了? 看来,与阳关能做主的武将都跑光了,连一个小队的校尉都能临时披甲挂帅。 沈定珠站在冷风唿啸的城墙上,忍不住探头看了城下一眼。 只这么一眼,她顿时睁圆了眼眸。 第267章 才知帝王心,和那双含情泪眼 高墙之下,黑压压的一片,像是大军压城一样,他们精兵良将,北梁人的弓箭一旦射出,他们最前面的盾甲卫便会高举盾甲,将大军的中心护住。 这个军队如此强大,金刚不坏似的,怪不得北梁人提起晋国将士,都闻之色变。 沈定珠目光梭巡,想看一看到底谁才是领兵的元帅,没想到,突然一道凌厉的箭矢,擦着她脑袋边飞向身后。 她被方才那名校尉狠狠往回一拽,跌坐在地上:「你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射啊,给我射他们!」 校尉夺过她手里的弓弩,对着底下就是勐攻,最后没箭了,才又扔到沈定珠怀里来。 「校尉,火棍来了!」一群身上带伤的北梁将士,扛着一根根被油浸泡过的柴火赶来,他们引燃火势,朝下勐地扔去。 这已经是黔驴技穷的手段了。 然而,沈定珠意识到什么,面色一变,急忙斥喊:「不能扔火棍!」 可惜没有人听她的,燃着火的木柴棍子扔下去,很快就升起白色的巨烟,不仅看不见晋国军队的形势,也呛的他们不断咳嗽。 沈定珠被烟呛的难受,弯腰干咳作呕。 就在这时,那名校尉为了确认敌军的位置有无变化,特意探头出去仔细观察。 「嗖」的一声破空厉响,夹杂在混乱的声音里。 直到那尖锐的银箭突破烟雾,直逼校尉的面门时,他想再躲避,已然来不及。 「咚」的一声闷响,沈定珠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跟她说话的校尉,被一支银箭贯穿了头颅,直挺挺地睁着眼睛倒下死去。 周围的将士们顿时轰然乱作一团,骂什么的都有,沈定珠脸色僵了僵,被厚重的泥灰盖了一层,却掩不住眼里受惊般的恍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这么精准的箭法…… 然而,最重要的,是她认得这个银箭! 沈定珠仓惶在乱人丛中爬过去,检查箭矢尾部刻的字。 「沈」字,耀眼刺目。 这一瞬间,沈定珠眼眶发酸,是她大哥的箭! 领兵的人是她大哥沈澜吗! 沈定珠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正想在城墙上一看究竟的时候,被一旁的将士勐地扑倒:「小心!」 底下晋国军队万箭齐发,屠戮着城墙上还站着的残兵们。 沈定珠动弹不得,等到周围的动静变小了,她才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那个将士。 他已经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沈定珠仓惶站起来,嘴里喃喃:「哥哥,是我哥哥……」 然而,她跟那些还活着的残兵们朝下看去,却见烟雾已散,方才还黑压压临城的晋国大军,居然消失了? 他们去了哪里!? 沈定珠急忙顺着城墙一直往前跑到头,直到看见一抹黑色队伍的尾巴,骑着马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大哥,大哥!」沈定珠声音都被呛得哑了几分,她的喊声,并未被任何人听见。 沈定珠心情复杂,水眸紧紧地盯着不远处连绵的山形。 若是她大哥领兵,他肯定知道,这会儿再坚持片刻,北梁人就撑不住了,到时候城破,就能杀进来。 可他却选择这个时候调兵离开,是要干什么? 城门被从内关闭,沈定珠从出口过不去,只能暂且跟随着剩下的伤兵们,去了他们在北边林中临时安扎的简易兵营。 几乎城中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这里了,跟他们待在一起,以免在城里待着,前头是晋国的军队,后头是马上从白狮城抢掠到这儿的乱军。 夜里,星子几颗。 兵营里燃烧着好几处火堆,人们目光呆滞地围在火边,人人头顶都笼罩着沉重的乌云。 沈定珠坐在一处火堆边,抱膝考虑着自己接下来的选择。 乱军肯定已经在路上了,最迟明天晚上一定会赶到,在此之前,她相信凭她哥哥沈澜的战术,一定已将与阳关占领了。 只是在这之前,她务必得保护好自己。 就在这时,身边的几名伤残将士议论纷纷—— 「你们说,晋国的那队精兵忽然消失了,是去哪儿了?」 「肯定是被我们不死不休的气势吓跑了!」 「不可能,傻子都看得出来,我们是负隅顽抗,他们忽然跑了,会不会是从北边绕过来,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沈定珠恍然提起精神:「北边也有路能进来?」 那人看了她一眼:「当然有,不过是一条连起两山的木桥,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我猜,肯定是晋国的将军派探子出去,发现了这条路,要是从北边突袭进来,那儿可没有城墙能防御。」 身旁的将士们却一点也不担心:「高校尉早就猜到了,他还活着的时候,让我们把北边那座能过来的桥砍了!我就不信,他们晋国人再厉害,还能飞不成?」 沈定珠听着,默默地站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入林子,她向着他们口中所说的北边木桥快步走去。 林子里漆黑无比,沈定珠捡了一根树棍,用打火石点燃,随后便快步朝前赶去。 直到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她的脚步又急又快,如同她归家的一颗心,想到大哥就在对面,她更加迫不及待,脸上冒出细汗,用衣袖擦去,渐渐露出一张原本就娇白的面孔。 沈定珠穿过掩映的密林,陡然看见了那横亘在两山之间的木桥,果然如他们所说,上面搭建的木板已经被砍得稀碎,唯有两根婴儿手臂粗的绳索牵连,看起来摇摇晃晃,十分不稳。 然而,让沈定珠更没有想到的,是她赶到的时候,居然有一名身形瘦小的黑衣人,正在利落地固定桥上的木板。 那人身上没有铁铠,唯有一身轻衣,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勐地抬起头来,目露凶光。 沈定珠心下一凛。 是晋国将士!他们果然在准备绕路直接进城。 还不等她反应,那人率先吹响了鸟哨,黑暗里响起很多清脆的声音,沈定珠刚刚碰过弓弩,知道这是上了箭矢的动静。 她急忙招手唿喊:「哥哥,是我,是我啊!」 突然,林子里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放下箭!」 沈定珠忙跑上前几步,站在断桥边,整个人的面庞被月光照亮,她情急地瞧着对面。 直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破黑暗般,快步走出了密林,隔着断桥与她遥遥相望。 看见那样熟悉的眉眼的瞬间,沈定珠愣住了,下意识后退半步。 萧琅炎……居然会是萧琅炎?!他居然亲自领兵来了?! 月色下,男人身躯高大,相比一年前分别的时候,他的眉眼更加深邃沉冷,然而此时,望着沈定珠的薄眸,却渐渐通红,连向来平稳的心绪,亦被搅得盪起波澜。 萧琅炎的声音发颤,薄黑的眼中升起炙热的狂喜:「你没死,你真的没有死!这一年来,朕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 沈定珠乌黑水眸晃晃泽光,她张了张唇,正想说什么,却听萧琅炎说:「你千万别动,朕过来,朕这就过来!」 他上前,眼见着要踩上还没铺好的木板,吓得一众将士扑上来拦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皇上小心!断桥危险!」 萧琅炎的黑眸,情真意切的望着沈定珠,目光深处,饱满的爱像燃烧不断的心火,澎湃燎原。 他生怕她像自己梦中的一缕香魂一样,马上要随风消散。 沙哑的声音竟带上几分颤抖和恳求:「再等朕片刻,木桥很快便会搭好,你就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让朕看着你,别离开朕的视线范围。」 第268章 朕跟孩子,都很想你 萧琅炎望着她,通红的眼里只有无尽的炙热与恳切。 「等桥修好了,与朕一起回家。」 沈定珠听到他说回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不可抑制的陷了陷,她水眸中盛满月光,更显得波光潋滟。 「回家……回家以后,你会让我看孩子吗?」沈定珠嘴唇粉红,几次张合,她想了想,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她在刚刚生产之后,最精疲力竭的时候,被抱走了孩子。 萧琅炎后来听宫里的老人说,有的母亲会因为失去孩子而变得神智失常,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对沈定珠来说,多么残忍的事。 在她最充满母爱的时候,在她拼命为他生下骨肉的时候,在女儿生死未卜的时候,竟让她与孩子生生分离。 也怪不得,怪不得她失望,怪不得她这一年来,虽还活着,可从未传出过半点音讯回去。 萧琅炎的心,仿佛都被她这一句话捏紧。 他漆黑的薄眸中,翻涌着深邃的爱海,声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低沉下来:「会,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沈定珠黑睫微微垂下,白瓷般的脸颊还有些水渍,娇面被冷风吹出淡淡的粉,显得她神情淡淡的。 显然是不太相信萧琅炎的话。 萧琅炎看出她的情绪不高,急忙上前半步,吓得身后的玄甲军都跟进了一步。 「我们的彻儿一岁了,朝中老臣说他像朕,但朕觉得他像你,他虽不足月被诞下,但太医们将他照顾的不错,倘若你将手指伸过去,他小拳头会攥着你的手不放,很有力气。」 沈定珠听见儿子的消息,果然眼里多了一丝光亮,她眼眶都跟着湿濡起来,粉唇边多了一丝母爱的温淡笑容。 「真的?澄澄呢?」 「澄澄更为乖巧聪慧,今年中秋,她伙同几个要好的贵女,竟在看花灯的时候,顺便擒获了一群闯入京城偷盗民家的贼人,朝臣都贊她有勇有谋。」 想到女儿,沈定珠娇容上的笑意就更多了,萧心澄小的时候跟她生活在南州,确实胆大心细。 小傢伙可有不少自己的想法,沈定珠私心觉得,萧心澄在谋略方面,应该更像萧琅炎。 萧琅炎见她笑了,眼神更加温柔下来。 萧瑟的秋风中,山谷被月光铺满,透着银白霜色,落在美人的黑髮上,让她看起来是那样孤立无援,楚楚可怜。 萧琅炎捨不得眨眼,更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为她挡去寒冷的山风。 他几乎隔一会就想朝桥上走去,若不是陈衡死死看着,及时劝阻,恐怕萧琅炎已经要将自己绑在绳子上,踩着碎裂的木板过去了。 「这次朕私下出征,就是为了找你,朕走的时候答应过孩子们,决不放弃在全天下寻找你的踪影,直到找到你,将你好好地带回去。」 萧琅炎说着,声音磁性动听,更有些沙哑:「朕跟孩子,都很想你,尤其是朕。」 沈定珠听言,心头一颤,抬头看见萧琅炎身后的陈衡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她耳根陡然红了,淡淡羞恼的神情,在美眸中生动浮现。 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 沈定珠想起当初分别时,他无情冰冷的话语,一时间,耳根上的粉红又稍稍褪去一些,她面色平静下来。 「皇上……不生我的气了?」 还不等萧琅炎回答,沈定珠身后,居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炮响,「砰」的一声,极其巨大。 整个山谷都震得晃了晃一样,碎石从山上扑簌簌的滚落。 沈定珠被这样突然传来的一声炸响,吓得面色白了白,她勐然回头看去,只见她之前停留的北边兵营,燃起了赫赫火光。 怎么回事?! 萧琅炎神情一变,下意识先行扬声,安抚沈定珠:「别怕!朕在这里。」 他已经等不及了,木板修復的不够快,萧琅炎已经一脚踩了上去。 陈衡急忙拽住他:「皇上!请您顾虑龙体,千万不要涉险!」 就在这时,萧琅炎留下的探子,骑马仓促来报。 「皇上,北梁乱军从入口进了与阳关,在城里烧杀抢掠以后,又去了北边的兵营抢夺粮草和武器,已经有不少百姓和残兵,朝这个方向仓惶逃窜过来,看样子,很快就会找到这边。」 沈定珠听了以后,跟萧琅炎同时变了脸色。 那些残兵和百姓们只会往山上跑,不少人以为这里还有路,其实逃无可逃。 而且,乱军若是真的来了,还会发现沈定珠。 萧琅炎不敢想,如果让她落在那群穷凶极恶的乱军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萧琅炎勐然拽绳,让修木板的人回来,将绳子的另外一端,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他对沈定珠沉声道:「你别动,朕现在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陈衡和玄甲军们却苦劝不停,两个山中间的距离,那可不是能马上走过去的,一旦摔下去,连个江水也没有,必定碎尸万段。 沈定珠也明白,她的心神只慌乱了一瞬,便豁然抬起水眸,果断地看向萧琅炎。 「你别冒险,大军还需要你!」她的语气,有些急促,频频看向身后,好像兵戈交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是一路逃过来的,我知道怎么躲避乱军,我先回去设法藏起来。」 萧琅炎勃然怒斥:「绝对不行!」 她若是正面碰到了乱军怎么办? 沈定珠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她凝望着他。 隔着山,隔着月色,隔着萧瑟的秋风,隔着一道天堑一样的断崖。 「我在城里等你,你放心,我绝不会跑,我们说好一起回家。」她说罢,转头就跑入林子里,飞快地寻找藏身的地方去了。 不然,站在原地等待乱军,才是死路一条,何况她也看见了萧琅炎有多么情急,只怕他到时候望见情况混乱,真的不顾一切从断桥上过来。 沈定珠不希望他有危险,正如同他不愿意她回头一样。 这一次,他们彼此都为对方考虑了。 见她走了,萧琅炎急的薄眸充血:「沈定珠!你——!」 看不见她,萧琅炎心底那长达一年失去她的恐惧再次席捲上心头,让他脾气变得暴戾,这会犹如一头失控的狮子,在崖边来回踱步。 他当即下令,犹如雷霆般果决威怒:「兵分三路,一路去破城,一路继续留在这,看见乱军就射杀!陈衡,你带人现在去白狮城接应沈澜,朕要晋国的铁骑明天日出时,踏平与阳关!」 沈定珠掉一根头髮,他要这里的人断手断臂;倘若她受了伤,他就让这里血流成河。 萧琅炎急促的喘息,黑厉的薄眸望着茫茫夜色下的一片密林,头一次觉得她这样近,却又那么远。 第269章 怎么会遇到她 沈定珠一路小跑,山林中没有可以藏匿身形的好地方,她只能悄然回到北边兵营附近。 脸上擦了些许泥土上去,幸好她穿的衣裳趋近于浓褐色,在夜色的掩映下,她也显得不那么起眼。 兵营里,到处都是火光一片,哀嚎的声音不绝于耳,处处可见倒在地上燃烧着的尸体。 乱军们像一群蝗虫一样,四处搜罗趁手的兵器和粮草,沈定珠连忙藏在了空荡荡的粮仓附近,这里有个死角,粮仓的门开在前头,乱军不会专门绕到后面来检查。 沈定珠的心跳的很快,大气不敢出,她听见有一队乱军在粮草里一顿翻找,嘴里骂骂咧咧。 「什么破地方,更穷,武器都残破不全,连女人都没几个水灵的,不如白狮城!」 「赶紧找吧,不管多少,找了就得走,晋国那沈将军破获了白狮城,说不定过几日就要向与阳关来了,咱们可不能死在这儿。」 那几个人啐了一口,他们将目标放到了蓬城去。 沈定珠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的恐慌渐渐褪去。 她刚想探头出去查看情况,却瞥见又有不少人走了回来,沈定珠急忙藏好了。 那些乱军将屠杀的残兵和百姓们的尸体都拖到了粮仓外。 他们交流着:「一把火烧了,等我们去京都了,也好跟皇上交代,都是那晋国人杀了咱们的黎民百姓烧了粮仓,可不是我们干的。」 说完,他们集体哄堂大笑,那笑声充斥在深秋的夜里,显得格外恶劣。 沈定珠咬紧下唇,却听到一声清脆的机关响声。 有人说:「这玩意我还是第一次见,刚刚放了那一下本想试试,没想到威力真不小啊。」 「你真是个土包子,这个叫火铳,没瞧见吗,晋国那边专门有个火兵营!杀的咱们片甲不留,看看咱北梁,能有这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抢了巨富许家,还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怪不得晋国将士势如破竹。」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将尸体都烧了,咱们赶紧去蓬城!」 沈定珠心里咯噔一声,许家被抢了?难道,许怀松碰到了乱军?接下来,更让她惊惧,沈定珠猜到他们准备做什么。 这些乱军居然想用火铳这么大威力的武器,来烧尸体! 她正想逃开,耳边就先听到一阵「轰」的巨响,耳鸣阵阵,世界都变得颠倒起来! 「怦然」巨大的炸响,燃起赫赫浓烟,气浪轰的一下爆出,将沈定珠身边的箱子震飞,兜头朝她砸了下来。 还不等她叫一声,便当即昏倒过去。 外头,烈烈大火燃烧,乱军们到处点燃了大火,扛着抢来的东西就跑了。 * 沈定珠不知自己昏了多久,她再醒来时,浑身酸痛不已,肩膀上仿佛还有被砸出来的淤青,一动就牵扯起浑身的疼。 她眼皮沉重地睁不开,耳边好像有好多苍蝇在嗡嗡作响,又像是有人说话。 直到她缓了一会,终于有力气了,才缓缓睁开水眸,朝周围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的地方,像是监牢,唯有上方有一个方形的小窗。 半抹微光投映下来,让她感到刺眼,也这才明白过来,现下已是白天。 沈定珠撑着身子坐起来,跟她同处一个牢房的两个面色黑漆漆的人,停止了细细碎语的交谈,拿无助迷茫的眼神打量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我……我怎么会被抓到牢房里了?」她扶着酸痛不已的后脖,余光瞥见,手腕上竟还有绳子勒出来的红痕。 她不是被木箱砸晕了吗?又岂会在这儿? 看着沈定珠迷茫不解,靠在墙边的两个人,默默说:「这里是蓬城的监牢,你是作祟的乱军,当然会被抓到这里来。」 沈定珠抬眸惊诧:「我不是乱军!」 没想到那两人感到正常地嘆了口气:「原来你也是百姓,跟我们俩一样,真正的乱军看样子早就跑了,我们不过就是在与阳关里生活而已,就被说成是开城门迎接晋军的乱贼,被抓以后押送到这里,等待咱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着,另外一人哭着抹泪,听声音,是个年长的老爷子。 通过跟他们交谈,沈定珠得知,自己居然已经被抓来三天了,她居然昏了三天?! 牢里这两个人被关进来的时间跟她差不多,他们看她久久不醒,还以为她快死了。 不一会,狱卒来放饭,将馊了的饭往地上一扔,那两个人连忙凑上来吃,沈定珠感到反胃,坐去了一旁。 她抱膝沉思,萧琅炎知不知道她被抓到蓬城来的事? 这时,狱卒们在不远处交流的声音,落入沈定珠耳中。 「晋国的人已经杀疯了,见到北梁人就杀,与阳关已经成了一片血海汪洋了。」 「我听说他们将还活着的人都聚在一起,挨家挨户地翻找,好像在找人,找不到就杀北梁的将士和百姓。」 「鬼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担心他们会打到蓬城来,那晋国沈将军的火兵营,仅用两颗火炮就炸开了与阳关大门,他们一路势如破竹,要是真打到蓬城,咱们都得死!」 「大不了就逃吧,他们都往京都逃,皇上在的地方,肯定出不了事吧?」 沈定珠正专心致志地听他们说话,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却见那年纪大的老头,居然凑近,就坐在她身边。 她吓得一声尖叫,退远了点:「你想干什么!」 老头笑的让人头皮发麻:「我就说听你声音怪怪的,你果然是个女的,还有耳洞。」 他说着,就朝狱卒疯狂吆喝起来:「狱卒大人,大人们,这里有个姑娘,你们享受了她,把我放了吧,我是与阳关的百姓,可不是什么乱军啊!」 狱卒听声,皱眉提着鞭子走来,他们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沈定珠:「女的?」 「真的真的,」老头不住地点头,「其实她长得很漂亮,脸上涂了土泥,有耳洞嘞!」 狱卒打开牢门,大步朝沈定珠走来,她面色一白,挥手就躲:「别碰我!」 然而,狱卒他们可不会跟她讲理,他们一把攥住沈定珠的胳膊,将袖子一拉! 白腻的肌肤颇为惹眼,看的牢里四个男人直了眼,对面牢中的几个人,也发出起闹的怪音。 沈定珠面色惨白,两名狱卒将她捆住双手,拽了出去:「女的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他们骂骂咧咧的,将沈定珠押着,又扔到了另外一个空荡荡的牢房里。 她跌在地上,仓惶地爬起来,却见狱卒只是将她扔进来,便锁上门离开了。 沈定珠有些惊讶。 他们居然……不伤害她? 沈定珠就这样一直熬到晚上,她靠着墙昏昏欲睡的时候,牢门响了,她警惕地睁开眼,却见狱卒又扔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 「真烦,光抓这些女的有什么用。」 「别抱怨了,掌城大人不是说了,这些女的留着,要是真被晋军打进来了,还可以把她们献上去。」 沈定珠望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头髮盖住了她半张脸,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沈定珠借着窗口投下来的月色,能看见对方脸上有一道蜿蜒的伤疤。 凸起的纹路,十分可怖。 就在这时,女人撑着地,虚弱地爬了起来,她那张头髮下惨白如鬼的面孔,彻底露了出来。 沈定珠睁圆水眸:「菩月公主?」 菩月一愣,与沈定珠四目相对,都大感吃惊,她惶恐地扑过来,捂住沈定珠的嘴巴。 「别喊这个名字!」菩月慌忙看向外头,好在狱卒们离得远,没有人听见。 沈定珠点了点头,这才被她放开。 菩月缩在她身边,浑身颤抖,像是吓得不轻,如今她狼狈消瘦的模样,哪有当年半点和亲之前娇纵公主的影子? 沈定珠低声问她:「你怎么……沦落成这样了?」 菩月一声苦笑,真是说来话长。 她和亲后,不得北梁帝喜欢,他随手将她赐给一个王爷,奈何对方经常醉酒殴打她。 菩月只能逃了,她害怕回家,更怕被送回北梁。 沈定珠皱了皱眉:「我们听说你失踪,还以为你出了意外。」 菩月擦去眼角的泪水:「我得知晋国派兵压境,于是逃向与阳关,本想借着机会回晋,没想到路上就被抓了,但是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我哥哥的宫里做宠妃吗?」 沈定珠长睫微抬,看了她片刻,才说:「有些不得已的苦衷,等有机会一起回去了,我再说给你听。」 菩月吸了吸鼻子,她看向外面的狱卒,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木管。 这是能系在信鸽脚上的东西,她压低声音:「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听说带兵的将军是你哥哥沈澜,你现在就写一封信,我养了一只信鸽,颇通人性,让它将信给我们带去,等着你哥哥来救我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菩月说罢,站起来垫脚,对着窗口的位置,拿指尖吹响了一声哨子,一只灰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落了下来。 趁着狱卒们没看见,她急忙将鸽子抱下来,从它爪上取下一小节炭棍,递给沈定珠,让她当笔用。 然而,沈定珠漆黑的丽眸望着她,却一动不动。 菩月急了:「写啊!你不想出去了?沈定珠,我的命现在也在你手里,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对得起我哥哥!」 第270章 看来你真的爱上了他 沈定珠微微垂睫,挡住眼底一片浓雾似的黑,她接过炭笔,捏在手里琢磨,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公主,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菩月有些不耐烦:「你方才没有听我说吗,被王爷打的,我实在忍受不了,就逃了出来,好了,你快写吧,这个鬼地方,我一刻都忍不了了。」 沈定珠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在菩月给的纸上写下八个字: 我在蓬城,此处有危。 菩月检查了两眼,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你这么写,难道沈澜将军就能看明白你被关起来了吗?」 沈定珠脸上有些灰渍,但难掩她明丽的娇容,看着菩月的一双水眸,更是盈盈有光。 「纸笺只有这么大,不这么写,还能如何?再说了,公主不是说,让我哥哥尽快赶来蓬城吗?」 菩月却问:「那如何能向沈澜将军证明,这是你写的?」 沈定珠微微一笑,容貌美艷,不因狼狈减风姿:「哥哥认得我的字迹。」 菩月这才不再追问,利落地将纸笺捲起来,系在了信鸽的腿上,随后扔出窗口放飞。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指尖,随后靠在一旁的墙上,闭上美眸休养生息。 自从菩月来了,她看起来就不再着急了。 菩月几次想跟她交流,沈定珠都因精神不佳不怎理会,渐渐地,菩月也不再跟她说话,只是每当牢门的动静响起,她就会探头多看几眼。 就这样,三日过去,狱卒都换了好几批。 菩月急了,将睡着的沈定珠推醒:「怎么回事,你哥哥没有收到信吗,为何还不来救我们?」 沈定珠睁开水雾空濛的眸子,有些纳闷地看着她:「这话公主为何要问我,反倒是要问问你的信鸽,到底能不能顺利地将我们求救的信送出去?」 菩月眼眸中闪过疑惑,和一抹异样的情绪。 沈定珠红唇张合:「外头那么乱,说不定,早就被不明情况的乱军打下来吃了,公主别急,要是我哥哥能收到信,必然会赶来蓬城,咱们早晚能出去。」 菩月不知为何来了脾气,勐地站起身:「我真怀疑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哥哥怎么就将你养的这么不中用!」 「我只是一个妃嫔,你要我有什么用?」沈定珠反问,将菩月更是气得不轻。 她转而去牢房门口来回踱步,沈定珠也不理她了,继续闭目养神,黑髮披散,娴静的面孔透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她坐在这里,就像是误入泥潭的菩萨,自带饱满的光辉。 终于,菩月病倒了。 她吃了狱卒送来的一碗汤饭以后,便腹痛难忍,来回打滚。 沈定珠一改这些天平淡的神情,转而跟着焦急起来:「公主,你很疼吗?他们不会管我们的,你忍忍就过去了。」 菩月疼的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显得那脸上凸起的疤痕,就像是肉丘一样,更加可怖。 她一把揪住沈定珠的衣袖,目眦欲裂:「我……我忍不了,你快叫狱卒来,为我请郎中。」 沈定珠有些遗憾摇头:「怎么可能呢,我们现在是阶下囚,他们不压迫我们的生死就不错了,岂会为我们找郎中。」 菩月气愤不已,一把推开她的手。 大概是嫌弃沈定珠没用,她自己爬到牢房边,不断拍打栏杆,朝外怒斥:「来人,快来人,我要疼死了,你们,你们不能不管我!」 沈定珠退回角落里坐下,一双漆黑丽眸,沉静地看着菩月。 不一会,果然有狱卒赶来,看见菩月确实疼得不行,狱卒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仿佛有些受惊的沈定珠,这才喊来同僚打开牢房,将菩月给拖了出去。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狱卒走之前,还警告地呵斥了沈定珠一句。 而菩月走后,沈定珠脸上的神情彻底平静下来,半张娇面被窗口投射下来的浅光照亮。 她抬起手,搓了搓指尖上残存的泥,有些嫌弃自己,因为她已经好几天没沐浴了。 入夜后,牢房响起声音,有人进来了,沈定珠睁开眼眸。 一抹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走来,直到月色与火把的光,照亮他的眉眼。 沈定珠看见他,并不意外,只是脸色更加冷冷,像一块洁白的玉,盯着他,毫无情绪。 周陆离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猜到菩月背叛了晋国的?」 沈定珠红唇扯了扯,连一抹嗤笑都懒得露出来,美人端坐的姿态笔直,自带贵气与清冷。 「用不着猜,是你们的手段太明显,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竟然会被北梁帝赐给王爷,任由他殴打?她脸上贴着的疤也很假,如果真如她自己所说,失踪的这些年她一直在隐姓埋名过苦日子,那么她不会有那么一双细腻的手,更何况,一只随时会飞过来的信鸽,实在是荒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所以,沈定珠早就猜到了,菩月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藏了起来,故意透露给萧琅炎的假消息。 这么多年不见,周陆离变得成熟许多,他穿着北梁的铠甲,看来已是一方将领。 对这样的叛国之徒,沈定珠不愿多看他一眼。 「那你就在菩月吃的东西里,混下白泥?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娇女,仅需骗一骗,就能达到目的,没想到你成长许多。」 沈定珠曾经看书,得知为了加固牢房,工匠们用的都是坚实不易被腐蚀的白泥,这种泥土在缝隙里,粘性很强。 要是不小心吃下去了,当然会让人肠胃都黏在一起,疼的腹绞。 她一次给菩月吃一点,就够她受得了。 沈定珠冷哼一声,曼妙的眉眼,一如当初做闺阁少女般冷傲,谁都看不进眼里一般。 「你们让我写信,无非是想利用我,要挟晋国大军,让他们以为你掌握了我作为人质,所以,我根本没用自己的字迹,你们当然骗不来人。」 美人语态冷冷,坐在牢中,也不显狼狈。 她看向周陆离:「我劝你迷途知返,背叛家国,已是值得唾弃的罪行,何况,哪怕你把我杀了,我哥哥沈澜都不会停下脚步,他会为了我报仇,踏平北梁。」 隔着牢房,周陆离眼眸深深,笑容更是寡淡莫测。 「是啊,你哥哥沈澜,是一名勐将,忠君爱国,就算他知道你被我们挟持,也不会违背皇令。」 他说着,靠近一步:「你哥哥不会为了你不顾大局,但如果是萧琅炎呢?」 沈定珠心里陡然跳漏一拍,面上尽量不表现出紧张,可袖下紧攥的指尖,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已经刻意隐瞒了萧琅炎的行踪,周陆离他们怎么还会知道他来了? 周陆离声音幽长,带着一种莫名的冷笑。 「我们都没有低估你在萧琅炎心中的分量,也要感谢你,倘若不是你忽然失踪了,萧琅炎在与阳关发了疯地找你,我们还掌握不了他的行踪。」 沈定珠紧咬牙关,绝美的面颊上,因愤怒而多了一丝生动的娇媚。 周陆离眼神深了深,他看向一旁的狱卒,示意他们打开牢房,几个人强行将沈定珠按住,把挣扎不断的她捆了起来。 「为了防止你自尽,我只能这么做,希望你原谅我的粗鲁。」周陆离仿佛有些遗憾,但声音却透着冰冷。 他走进牢房,靠近沈定珠,得到她的唾弃:「噁心,卑鄙!萧琅炎从来没有这样卑劣的手段,你们一辈子都赢不了他!」 周陆离走到她身后,半跪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刻着长相思的木梳。 他大掌勾起她的一缕髮丝,轻轻地梳着,沈定珠挣扎不了,却觉得反胃。 「你以为我想做这种人吗?沈定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被保护的太好了,你根本不知道真相。」 周陆离声音深沉:「萧琅炎真的就光明磊落吗?他当初为了跟太子争权,害死了我领兵在外的大哥,断了他的援军,让他被敌军三千铁骑活活踏死,那个时候,你又知道什么呢?」 周陆离说的这件事,沈定珠也知道,所谓的争权,不过是朝堂斗争的诡谲结果,萧琅炎为了掌握一部分兵权,跟太子打的不可开交。 但谋害周陆离大哥的事,却更多的是娴妃的手笔。 「是你煳涂,娴妃挑拨,为了让周家跟九皇子更为亲近,才让你们恨上萧琅炎。」沈定珠叱骂他没有彻查清楚。 周陆离却薄唇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看来你真的爱上了他,不管我说什么,你大概都不会相信。」 他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耳边,幽幽说:「我父亲已经惨死在他手里,我恨他入骨,巴不得亲手斩下他的人头,但现在我明白过来,对他最好的报复方式,应该是让他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成为我的人,再一点点地杀了他。」 周陆离说着,大掌从后扼住沈定珠纤细的脖颈。 第271章 为她不顾一切,为她不惜代价 她反感别人的触碰,低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直至咬出了血腥味,周陆离皱眉,忍着这样的刺痛。 直到沈定珠松口,她啐出血沫,红唇因鲜血更加艷丽。 「我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她眼里漆黑的痛恨与厌恶,是那样冰冷刺人。 周陆离脸色渐渐铁青,于是不再废话,掏出一把匕首,抓住沈定珠的发尾,就直接割下一段髮丝。 「你不肯写信,那我只能将这断髮给他,希望他是真的疼爱你,认得出这是你的乌髮。」 周陆离说罢,转身离开,并吩咐狱卒将她看好。 沈定珠双手被捆,动也动弹不得。 她心里无数次的盼望,萧琅炎千万不要来。 断髮被取走的第三天,周陆离派人来,将沈定珠从牢中接出去,他们蒙住了她的眼睛,不知将她安顿在了哪个宅子里。 沈定珠被摘掉眼前的蒙布以后,只知道自己被关在了一处干净的房间里,配有四个丫鬟伺候,她手脚上的绳子被解了,丫鬟说:「这里是陆将军的府邸,他让奴婢们好好照顾姑娘。」 在北梁,周陆离已经捨去姓氏,改名为陆离。 大概是怕沈定珠寻死,这几个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门口和院子里,都守着身穿铠甲的将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在了解清楚自己的状况以后,沈定珠让人带给周陆离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要沐浴,好在这个要求非常细微,周陆离并未为难。 沈定珠有意表现的平静,来放松丫鬟们的警惕,然而,她们大概是被周陆离交代过了,伺候的十分谨慎,绝不离开沈定珠的身边。 好在,通过几日来的相处,沈定珠也从她们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外面的事。 周陆离接管了长胜王手底下的一批大军,奉命来蓬城抵抗晋国军队,而菩月也已改名换姓,眼下大家都称她为『奢夫人』。 她跟在周陆离身边,众人都默认他们是夫妻。 沈定珠的哥哥沈澜的大军,已经压到了蓬城的城门口,随时有突破的可能,但眼下他们迟迟不动身,恐怕是接到了萧琅炎的命令。 大军围城,快进初冬的天,一样黑压压的沉重。 沈定珠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会来看她的人,居然是许怀松。 许怀松手持林皇后的凤谕,周陆离府邸里的兵马才让他进,两人在后花园里见面,沈定珠身边团团围着手握刀剑的将士。 许怀松一如他们分别那日,穿着体面的衣袍,狭眸淡然,只是在打量沈定珠的时候,他才多了几分沉沉:「原来你真的姓沈,是晋帝的贵妃。」 沈定珠缓缓垂着眼睫,既然她身份表明了,跟许怀松自然就是敌对关系,自然得保持距离。 「许公子为何而来?」 「为你。」许怀松声音沉稳,「我姨母林皇后请我来劝服你,她可以劝说皇上,放你跟晋帝一起离开,但有两个前提,一,你们交出火药秘方;二,你让晋帝退兵,归还与阳关和白狮城这两座城池。」 沈定珠娇丽的面容上,神情若霜,她直截了当地否决:「不可能。」 她直直地看着许怀松:「我可以死,但火药秘方绝对不会交出来。」 北梁现在就算愿意息事宁人,低头认错,那也是因为萧琅炎的大军压城,不得不服! 一旦火药到了他们手里,以后晋国百姓们的安危,就难说了。 许怀松狭眸望着她坚定的神情,最终唯有一声嘆息。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朴素的银簪。 「这是当日你留在我府上的,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毫无办法,便将东西归还,自此我们毫无瓜葛。」 说罢,许怀松转而离开,青松般的身影,依旧挺拔,一如其人,冷冷清清。 他是林皇后的亲人,而他的府上曾收留敌国皇帝的贵妃,故而他理应跟她撇清关系,沈定珠明白,也不怪他。 丫鬟马上来检查沈定珠手里的银簪,察觉没什么特殊之处,甚至连簪头都不够锋利以后,才允许沈定珠单独收着。 夜里,沈定珠的床帐落下,她蜷缩在被子里,借着月色,纤细的指尖按着银簪簪头,往左拧两下,往右再转三下。 终于将簪头取下,拔出来一看,是一把锋利的小匕首。 沈定珠鼻子一酸,回想起当日,她在书房里,第一次看见许怀松将这个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告诉她,这个簪子,其实是一个隐藏的武器。 「行商在外,只怕遇到歹人,故而有东西随时防身,亦能保护自己,送给你。」许怀松当时就要给她。 但是沈定珠拒绝了,她向来保持着距离,不敢收他的任何私物。 这一次,他又将这个东西给了她,许怀松是个商人,更是北梁人,他做了自己能做了,又做了自己不能做的,沈定珠从心里感谢他。 天气格外阴沉,闷雷滚滚的这日,菩月忽然闯入。 她不顾丫鬟的阻拦,一把掐住沈定珠的脖子,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大笑。 「萧琅炎果然为了你,只身入城了,很快他就会被陆离哥哥绑住,留着你的性命也没用了,我早就想你死!为什么你出现的这么不合时宜,陆离哥哥说好的要娶我呢!」 几个丫鬟上来拉拽她,都被菩月带来的侍卫,直接拖去门外,两边人马在外头打了起来,乱成一团! 屋内,沈定珠被扼住脖子,喘息不了,菩月眼中兴奋的红,却从未减退。 沈定珠掰着菩月的手,艰难地道:「枉费皇上那么疼你……你,居然做了大晋的叛徒。」 「疼我?疼我就不会让我来和亲,疼我,就不会害死我母妃和我亲哥哥!萧琅炎是个没有感情的妖怪,幸好他还对你有点在乎,你们都该死!」菩月歇斯底里,将心底的恨意全数喊出。 趁着她被情绪裹挟的瞬间,沈定珠找准机会,将簪里藏得匕首插入她的眼睛! 「啊——!」菩月一声惨叫,她转身就想跑到外面求助。 沈定珠勐地从后头踹倒菩月,再狠狠一簪,插在她的肩膀上,抄起板凳将她砸晕,动作一气呵成! 在外这么久,她已知道怎么自保。 菩月浑身是血的昏死过去,外头打斗的声音依然不断,沈定珠连忙掀开窗子,跌跌撞撞地逃了。 周陆离的府邸她并不熟悉,但她一路躲避巡逻的府卫,终于找到了府邸的角门。 然而,她刚跑出去,就被一只大掌擒住。 沈定珠惊惧回头,竟见周陆离不知什么时候赶了回来,浑身是血,他面色阴沉的厉害:「萧琅炎竟敢设下埋伏,看来,果真是不在乎你的性命,既然如此,跟我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她拼命挣扎:「放开我!」奈何,还是被周陆离的将士绑起来,抬着直接快步离开! 轰隆的声音不断在蓬城中响起,到处都燃起火炮的火焰,晋朝的将士势如破竹,顶开蓬城的大门直入腹地! 而周陆离他们刚走,两队玄甲军便闯入他的府邸,与他留下的将士厮杀。 沈定珠却被周陆离带去一处堤岸下的水牢! 他动作飞快地将沈定珠拿铁链铐了起来,他面色带血,更显得阴狠:「萧琅炎想炸平蓬城救你,北梁皇帝竟害怕他的虎狼之师,将我定为挑拨两国的罪人,既然我进退都是死,那我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随着炸响靠近,整个水牢轰隆隆的,碎石不断掉落,侍卫在门口急促的催促:「将军,快走!堤岸被震毁了一半,江水马上要倒灌下来了。」 周陆离已经将沈定珠锁好,他冷冷一笑:「我走了,也别怪我这么对你,谁让我们立场不同,你如果恨我,那就在阎王那等着我吧!」 说着,他转身带将士离开,沈定珠挣扎不断,却被铁链锁的紧紧的:「周陆离你这个混帐!」 沈定珠看着哗啦啦的水流灌入牢中,她浑身很快被打湿,双手急忙去解铁链,奈何铁链纹丝不动。 水牢通常建在堤岸下,是一个凹型的口,一旦堤坝中的江水冲下来,她必死无疑,而萧琅炎未必知道她在这里。 沈定珠不断喊着救命,但外面的炸响声频频传来,大家保命都来不及,谁会留意水牢下还有个人。 很快,倒灌下来的水,蔓延至她的腰间。 沈定珠浑身湿透,在快入冬的天气里,冻的发抖,就在这时,外头隐约传来有人的嘶喊:「沈定珠!沈定珠——!」 是萧琅炎的声音! 沈定珠急忙回应:「我在这里!」 然而她的声音比起哗啦啦的水声,实在是太小了,沈定珠便立刻抬起手腕的铁链,狠狠撞击墙壁。 不一会,萧琅炎的面孔,出现在水牢上方。 萧琅炎身穿轻铠,深邃的眉骨滴着鲜血,他薄眸赤红,在看见沈定珠的一瞬间,他的心终于定了定! 可,当他瞧见她被铁链捆住的时候,面色一变。 「你别动,我这就下来!」 他飞快地脱下轻铠,跳入冰冷的水中,沈定珠的湿发黏在脸上,冻得瑟瑟发抖,直到萧琅炎抱住了她。 他按着她的头,让她尽力靠在自己肩上,随后手持长剑,使劲去砍拴在石壁上的链子,却无济于事。 水已经涨到了沈定珠的脖子,怕她难受,萧琅炎将她抱起来,让她踩在自己的身上。 「冷……好冷。」她浑身打哆嗦。 「抱紧我。」他腾出一只手,火热的大掌搂着她的腰。 沈定珠伸手抚摸过他受伤的眉峰,他连侍卫都没有带在身边,可想而知是怎么穿过层层的包围,单枪匹马地赶来的。 萧琅炎手中的长剑此时「啪」的一下折断,铁链却只破开了一个缺角,而他的虎口都被震裂,流出一缕鲜红的血。 热泪滑出沈定珠的眼眶:「萧琅炎,你走吧,我出不去了。」 「不许废话!」萧琅炎抬着她,薄眸通红充血,黑冷的眉宇,噙着对她浓浓的眷恋,「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前头。」 天塌下来,他都要替她扛到最后一刻。 冰冷的水很快蔓延过二人头顶,沈定珠会水,可也憋了够长的时间,她只感到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窒息的感觉让她快要撑不住了。 她轻轻推搡着萧琅炎,让他快走。 水下,美人的乌髮像水藻,在她身边漂浮,俏脸惨白,眉眼艷丽,却带悲情。 萧琅炎深深看她一眼,便果断上浮。 沈定珠知道他走了,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一定活不了了,而他不应该留下陪葬,他是晋国的皇帝,岂能为了她葬身异国水牢中。 然而,只是过了片刻,她感觉唇上一软,惊讶地睁开眼眸。 近在咫尺的唇齿眉峰,他的鬓髮黑的彻底,在水下沾着无数晶莹的水珠,像是珍贵的宝物。 萧琅炎不知何时又返回,他捧着她的唇,缓缓渡气过来。 他的吻带着极力的挽留,沈定珠心中颤颤,感受着萧琅炎将渴望她活着的所有心情,付诸这一吻。 沈定珠的心绪有些恍惚。 周陆离想要利用她,许怀松在不违背自己利益的原则下帮助她。 只有萧琅炎,为她杀太子,为她推翻旧案,为她孤身入敌营,为她不顾一切。 别人因为她的美而喜欢她。 然而,唯有萧琅炎,从不说喜欢,却真真实实地爱着她。 第272章 阎王来了,也得留下她的性命! 沈定珠知道自己热泪涌出眼眶,她回过神来,拼命地将萧琅炎推开。 他抬起眼眸,在水下朝她看来的一瞬间,薄眸中竟然带着一丝茫然无措。 那样子,好像在想,沈定珠不喜欢他碰她,所以也不要他救吗? 然而,沈定珠拼命地指了指上面,她水眸透着情急。 快走! 这是她唯一的意思。 萧琅炎的心头,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只要她不讨厌他,他便连死也甘愿。 沈定珠眼睁睁地看着他摇头,随后萧琅炎再次靠近,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这一年来的煎熬与内心的拷问,终于在此刻如雪消解,她当着他面跳崖的那一刻,就像是噩梦一样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只要还攥着她的手,他就不会放弃。 沈定珠冷的厉害,视线也越来越模煳,肺里稀薄的空气,让她渐渐无法清醒。 昏迷的最后一刻,她靠在萧琅炎的怀里,无力地垂着脑袋,漂浮的黑髮拂过他极冷的剑眉,沈定珠迷迷煳煳的感到,萧琅炎在她眉心落下深情的一个吻。 他不走了,也没有再去换气,而是紧紧地拥着她。 在生死的面前,萧琅炎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沈定珠在一起。 * 不知过了多久。 沈定珠渐渐转醒,耳边嗡嗡的,好像有人交谈的声音,仔细听去,竟是念经的梵音。 她乌黑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水雾空濛的眸子,看向一旁。 原来,她竟躺在佛堂的后面,床榻周围罩着一层薄透的帘子,数个僧人坐在外面,为她诵经念佛。 他们在干什么? 沈定珠撑着坐起身,刚刚挑帘,却觉得头沉痛的厉害,她揉了揉眉心。 离她最近的一个小沙弥偷偷抬头,看见沈定珠坐了起来,童真的声音顿时高兴地喊:「女施主她醒了!」 众僧纷纷发出庆幸的唿声,小沙弥跑到沈定珠跟前,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 「快喝吧!施主冻坏了,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了无生息!」 沈定珠看了一眼汤碗,她抬起水眸,雪白的面孔透着茫然:「萧琅炎呢?」 众僧面面相觑,沈定珠追问:「皇上呢?」 小沙弥挠了挠头:「这个……」 沈定珠心里停了一瞬,美眸中腾升起惊恐,她连忙撑着床栏,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哎!施主,您不能动,还没好全,那位贵人没有事!」 沈定珠却已经走到了门口,奈何双膝酸软,她身形踉跄,险些朝着门槛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双大掌稳稳地拖住她的身形,来人比她先跪在了地上,才让沈定珠没有狼狈地摔倒。 她水眸凝望过去,瞬间红了。 萧琅炎英俊的面孔透着淡淡的苍白,剑眉漆黑,一如眼中炯炯有光。 「皇上没事?」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萧琅炎撑着门框站起身,身后跟着黑压压的玄甲军们,他们齐齐低着头,只听到萧琅炎声音沙哑,带着淡淡笑意。 「没事,不仅朕没事,连你也没事,朕说过,不会让你死在朕的前头。」他说罢,握住沈定珠的手,忽而皱眉,「怎么还是那么冰凉?」 他两只大掌交合,不断地搓着她的手掌,还嫌不够暖,就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襟里。 众目睽睽下,那小沙弥率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背过身去「哎呀呀」了两句。 沈定珠脸色一红,忍不住收回手来,茫然地看着萧琅炎:「皇上,我们是怎么得救的?」 萧琅炎笑道:「你兄长来的及时,否则,朕这会,已经跟你在奈何桥见面了。」 沈定珠觉得不吉利,不让他再说。 萧琅炎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回方才躺着的榻边,沈定珠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竟感到萧琅炎有些一瘸一拐的样子。 可她定睛看去,他又没有了异样。 「你再好好休息,朕让他们熬了药,等会你好好地喝一碗。」 紧接着,有探兵匆忙来报,大概又有军情,萧琅炎便耐心地给沈定珠盖上被子,才转身走出门口。 沈定珠凝望着他的左腿,微微感到疑惑地皱了皱黛眉。 萧琅炎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因着沈定珠醒来,众僧不用在念经为她祈福,故而她被转移到了更为温暖舒适的禅房里。 萧琅炎从当地抓了两名不识字的中年妇人来照顾她,从她们战战兢兢的回答里,沈定珠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回到了白狮城中。 她哥哥沈澜的大军镇守此关,已经插上了晋国的旗帜。 而他们暂且停留休息的寺庙,原本是白狮城最大的佛寺,名为太微寺。 入夜,送饭的还是那名小沙弥,寺里不能见荤腥,但,给沈定珠提供的饭菜里,竟然有鸡鸭。 她微微凝眸,看向小沙弥:「你叫什么名字?」 「回施主,小僧法号玄英。」 沈定珠缓缓点头,她穿着舒适的锦绣罗裳,大概也是萧琅炎从当地商铺里拿来的,一袭青丝落在脖颈边,因着眉眼中的温柔,更美的平易近人。 小沙弥多看了两眼:「施主,您吃东西。」 看着那些荤腥,沈定珠淡淡垂睫:「等我见到皇上,会告诉他,往后遵从寺庙规矩,我也不用这些荤腥,你端下去吧。」 小沙弥立刻面色变了:「那怎么能行呢,施主的丈夫,是好不容易才求住持同意的,施主不吃,就浪费了他的一片心意啊。」 沈定珠一怔,看向他:「求住持?」 萧琅炎占领了白狮城,为何还需要求人? 小沙弥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话了,一旁照顾沈定珠的两个妇人,也默默地低下头。 沈定珠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沙弥支支吾吾:「其实……」 在沈定珠多次追问下,小沙弥才肯告诉她真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原来,她大哥沈澜将他们从水里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萧琅炎不顾自己身体,立刻带沈定珠与大军汇合,叫来军医为她诊治,然而,四天过去,她依旧昏迷不醒。 得知白狮城的太微寺很是灵验,且听说那里的住持圆觉大师有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萧琅炎立刻带着沈定珠,前往白狮城。 然而,还没到进山门,就被寺庙的武僧拦住了。 据说圆觉大师夜观星象,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故而派人在此把守,不允许他们越过山门。 「贵人掀起战乱,致使北梁的百姓们民不聊生,佛无国界,本应一视同仁,但贫僧为了那些枉死之人,恕我等不能出手相助。」 当时,萧琅炎怀中的沈定珠,面色更为死白,在阴沉的天色映照下,了无生气。 他几乎没有犹豫,抱着沈定珠,一步一跪,登上百余级石阶,直到叩响山门。 帝王在寺庙前,沉声恳求:「佛法既然宽容,请住持救我的妻子,人都是我杀的,跟她没有关系!倘若愿意出手救治,我萧琅炎即刻退兵,班师回京!」 终究,他的态度打动住持,寺门敞开,沈定珠被送进去医治。 圆觉大师为她诊治后,又率领众僧为沈定珠祈福数日。 她才悠悠转醒。 然而,萧琅炎左腿的膝盖,跪破后没有及时上药,等到陈衡发现时,已经有些溃烂了。 沈定珠呆坐榻边,泪水潸然:「他不疼吗?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 沈定珠不敢想,这么多日,她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萧琅炎既要与北梁帝交涉,又要部署大军,还要统筹大局和照顾她。 那天他们在水下一样待了许久,他的身体真的还吃得消吗? 沈定珠再也没有胃口用膳,可是小沙弥怕挨骂,看他惶恐的小脸,沈定珠多少用了一点。 夜里,伺候她的两名僕妇退下,沈定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应该去看看萧琅炎的腿伤。 想到这里,她果断坐起来,披上外袍。 然而,刚拉开门,竟发现萧琅炎就坐在她的门扉边。 他身上盖着大氅,玄甲军像影子一样立在四周,看见沈定珠出现,陈衡先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们爷终于不用坐到天明了。 萧琅炎听声睁开薄眸,转而看去,沈定珠一脸诧异地望着他。 「皇上……怎么在这儿?」 第273章 他像一片深沉的海,将她覆没 萧琅炎扶着门栏站起身:「朕来的太晚,你已经熄烛了,住持说你刚刚醒来,唯恐还有不适,故而朕来看看你。」 他有些不自然,剑眉微皱:「打算坐坐就走。」 沈定珠陷入沉默。 她方才看他披着大氅假寐的样子,分明是想就这样席地坐在她门口睡一会。 沈定珠侧开身子:「外面风冷,皇上要进来坐吗?」 萧琅炎漆黑的薄眸中,陡然划过一抹光亮。 他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像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愿意。 终于,在看见沈定珠没有半点抗拒他的神情以后,萧琅炎扬眉,薄眸里挂着丁点淡笑。 「好。」他脱下大氅,转而盖在了沈定珠的肩头。 夜里冷,她落水后身体受寒,需要暖着。 门扉关上,萧琅炎坐在桌边,看着沈定珠为他倒茶。 他们甚少有这样平静相处的时候,一年前两人互相伤害,如今经歷生死后重逢,反倒都有些侷促沉默。 萧琅炎大掌擒着茶杯,喝的时候,黑如点星般的薄眸,依旧看着沈定珠。 「皇上冷吗?」 「你饿不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后都是一怔,沈定珠有些尴尬,萧琅炎反而强行冷静下来:「晚上忙完战事,问了小沙弥,他才说你没吃几口。」 禅房里的烛火暖辉,映照出沈定珠白皙透粉的面颊,经过几日的调养,她已经渐渐好了起来,乌髮黑亮,眸色盈盈。 「不是我吃的少,而是皇上让人备的太多,下次少做一些,皇上也不要为难他们提供荤腥,寺庙里见肉不好。」 她说话的声音绵软,细细道来的时候,萧琅炎听得十分入神。 沈定珠说完很久,才发现他陷入了怔忪里,漆黑深邃的薄眸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皇上?」她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萧琅炎下意识伸手一把握住。 沈定珠瑟缩了一下,他便连忙松开了大掌。 萧琅炎自嘲地笑了笑:「朕以为在做梦,梦里,你也是这么跟朕说话的。」 好像她从没离开过。 但偶尔,她也在他梦里哭,质问他为什么要带走孩子。 每每醒来,萧琅炎都感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握住,痛苦难当,而今看见她就在面前,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与他平静地说着闲话,这感觉……如梦似幻。 沈定珠水眸望着他,一时无言,她眸光闪烁潋滟,贝齿轻轻咬唇,好一会,她才主动问:「萧琅炎,你……你要抱一抱我吗?」 萧琅炎浑身一震,薄眸从未惊的如此之圆,他像是忽然得了糖的孩子,错愕乃至压抑着欣喜地看着她。 「朕能抱?」 「你抱了就知道不是做梦了。」沈定珠鼓起勇气,耳根都红的滚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下一秒,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快步走来,将她紧紧按在了怀中,那力道,像是要把她刻入血肉里一样。 「轻点……」沈定珠声音娇弱,他便连忙松了两分力道。 萧琅炎浑身炙热的发狂,他蹭着她的脖颈间,唿吸着她身上熟悉的芬芳,沙哑的声音不断喃喃:「沈定珠,朕的沈定珠……你知不知道,朕多么害怕,直到朕死了都找不到你。」 不知何时,两人换了姿势,他坐在凳子上,而沈定珠跨坐他膝上,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眶都泛红。 沈定珠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声音低柔,细细地告诉他,这一路来她的漂泊。 她没有不想回家,只是因为没有银子,而要回家的时候,却开始打仗了。 萧琅炎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炙热,大掌反覆的摩挲她的脸颊:「你不是不要朕,原来你是要回来的!」 连续攻城都没有让他如此兴奋愉悦。 他忽然想到,自己当初对她的冷言冷语,情不自禁地问:「你还怪朕么?」 沈定珠没有说话,垂下长睫。 事到如今,她已经说不清对萧琅炎的感情了,怪他?自然是没有的,但伤心确实有过。 可是他们已经互相折磨了许久,这一路来,沈定珠孤单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萧琅炎,她也会想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沈定珠低下头:「我想看看你的腿。」 萧琅炎浑身一僵,大掌握住她的手:「不准。」 会吓到她。 然而,沈定珠却从他身上下来,弯腰就去拾他的裤腿,萧琅炎本性霸道,他立刻伸手,轻轻扼住沈定珠的下颌。 「不要看。」萧琅炎沉眸,眼底的炙热却更为耀眼。 沈定珠松开手,背过身去:「那我就不和你回大晋了。」 她刚说完没一会,身后传来萧琅炎嘆息一声:「看吧。」 沈定珠回头,见他自己主动撩起了裤腿,她刚想笑他有些可爱,然而目光向下,看见膝盖上那团青紫交加的伤口,肉翻着白,已经上过药了,但还有些狰狞。 她神情顿时惨白,如同僵在原地。 小沙弥说他伤口严重,她未料到,竟然如此严重!这么疼的伤口,他居然能忍着几天都不说? 萧琅炎就知道会吓到她,他立刻要将伤口遮住:「朕说了,没什么事,只是看起来吓人,随行军医也说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好。」 他话音刚落,沈定珠就扑进他怀中,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热泪顿时顺着他的脖颈流淌进衣襟,萧琅炎一怔,随后大掌从后,缓缓环住了她的腰身。 「你为什么要为我孤身涉险,你为什么要为我跪石阶,萧琅炎,我那么难对付,惹你生气,你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地救我,你为什么要……」她哽咽,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要忘了照顾好自己。」 萧琅炎剑眉下的寒眸,燃着烈烈温情,爱意燎原,化作他薄唇中的一吻,反覆落在她的脸侧,吻去她伤心关怀的泪水。 「只是做这些,你何必哭,倘若能留下你的性命,拿朕三百年国运去换,又能如何?朕只要你活着,在朕身边,好好地活着。」 沈定珠泣不成声,倒在他怀中,萧琅炎安抚着她的情绪,末了,他亲吻她的黑髮:「朕必须得认错,当初你在悬崖边,朕不该再说那句伤人的话,朕不该为了一时的矛盾跟你置气,朕要跟你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他说完,两人唇齿相接,失而復得后的吻,彼此都尝过了分开的苦头,故而投入的尽兴。 沈定珠细嫩的胳膊抱紧他,想要抱得更紧一点,两人不知何时一同上了床榻,萧琅炎爱着她,也熟悉她的身体。 但想到这里是寺庙,圆觉大师又刚帮助了他们,沈定珠急忙阻止了他胡来的手,萧琅炎黑眸深邃,伏在她身上只能失笑。 他的吻,绽放在她身上每一处,驱走寒冷,带来炙热的情意。 两人唿吸纠缠到了极致,却都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 他搂着她,小心翼翼地,仿佛轻轻擦拭他挚爱的珍宝,他的怜爱,是要将她身上一年来的风尘僕僕和伤痕擦去。 而她靠在他怀里,从未有过的安心。 屋内烛火熄了,夜色明灭,光影沉浮,满室的旖旎情动。 萧琅炎大掌握着沈定珠的手腕,将她细嫩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伴随着萧琅炎低哑的声音,在耳边绽放—— 「不要再离开我,我受不了这种折磨,沈定珠,我爱你爱的要疯了。」 第274章 他要赐死许怀松 萧琅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因着圆觉大师救了沈定珠的命,所以他已经让大军停止了进攻,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要打到蓬城以外,将北梁剑江以南的所有城池,收入囊中。 但,只为了沈定珠的性命,萧琅炎命大军即刻调整,转而拥簇白狮城,只待沈定珠休养好点,便会班师回朝。 到时萧琅炎会留下两名大将,进行一些收尾后续。 他虽然答应了圆觉大师不再兴兵戈,但是不代表他会同意将打下来的城池还回去。 从与阳关以南为界,已是晋国的国土了。 萧琅炎终日忙的不可开交,一面安顿战务,一面批阅京中送来的加急奏摺,北梁帝数次派使者前来谈和,还将周陆离和菩月捆了交给萧琅炎处置,想以此来平息他的怒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对于周陆离,萧琅炎审也没审,便让人将他吊死在白狮城城门上,面朝晋国京城,令他死前也要好好看清楚,他到底是谁的人。 沈定珠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周陆离从前表现出的种种关怀,不过都是他与北梁商量好的对策。 他以为沈定珠陷入危难之际,面对萧琅炎那样冷厉的性格,必然要在王府里吃苦受罪,周陆离便想趁着她心房脆弱之际,让她喜欢上自己,从而顺顺利利地得到沈定珠手中的玄甲军。 然而,周陆离和北梁长胜王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沈定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玄甲军,也没有功夫去在意周陆离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她前半生都在为了平復沈家的冤屈而努力,全部的精力都拿来讨好对付萧琅炎了。 面对昔日的妹妹菩月,萧琅炎反而耐着性子问了她一句话。 「难道朕对你不好?」 菩月与他同父异母,所有皇子公主加在一起,萧琅炎待菩月更像兄妹,他知道这个妹妹天真单纯,故而就算娴妃和九皇子与他争夺政权的时候,他都没有对菩月动手。 可惜,菩月有亲哥哥,九皇子明王计谋不如萧琅炎,惨死在他手中,娴妃也因此死后,菩月就记恨上了萧琅炎。 「你对我好?真是可笑!」菩月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眼瞳里充满冰冷的恨意,「你就像对一只小猫小狗,不过是看我没有威胁,才留我一命,你要是对我真的好,为何让我和亲!为何残忍地杀害我哥哥!我母妃代为照顾你十几年,你却生生逼死了她,没有给她留一点后路!」 彼时,沈定珠坐在萧琅炎身边,看着菩月恨不得泣血控诉的模样,她红唇抿了抿,心底升起一声嘆息。 其实,萧琅炎已经给娴妃的母家留后路了。 娴妃和明王死后,他没有继续追责娴妃母家的麻烦,反而还在登基之后,将崔氏女封为德妃,他没有对明王残留的势力赶尽杀绝。 可是菩月是不会懂的。 萧琅炎薄眸黑沉,没有一点感情,他望着菩月,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帝王在没有软肋的时候,神情最是冰冷寡淡。 「朕如果真的不关心你,你就不会顺利从使者的手里逃走,你真以为,这些年你逃去哪儿了,朕一点也不知道?」 菩月在刚来到北梁和亲的时候,便闹着要走,没过多久她就失踪了,她以为自己顺利地逃了,还抢了送亲使者的钱财。 却原来……是萧琅炎有意放她离开? 菩月心头一颤,抬头看着萧琅炎的方向,目光闪烁着不安与错愕。 萧琅炎声音更加沉稳冷冽:「你性情冲动单纯,宫里不适合你,但只要你活着,崔家就会利用你公主的身份在朝中作乱,朕放你走,是保你,也不想针对崔家。」 但菩月到底还是没有明白。 她心中滋生的恨意,已经变成了参天巨树。 萧琅炎不再看她,摆摆手,示意陈衡将她拖出去了结。 菩月被拽着,神情茫然,直到去了外面,冰冷的刀锋架在脖子上,才激的她浑身一颤,回过神来,万千不甘悔恨,化作喉头的嘶吼,混杂着血泪—— 「五哥!五哥……求你把我和陆离哥哥葬在一起……」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人头落地的咚咚声,沈定珠闭了闭眼,萧琅炎转而握住她的手。 他大掌生温,在寒冷的初冬为她提供着暖意:「吓着你了?」 沈定珠摇头:「没有,只是公主原来当真喜欢周陆离。」 到死,也想着跟他合葬在一起。 周陆离原本是不该有一具全尸的,但因为菩月死前的这一声「五哥」,萧琅炎还是同意了他们两人合葬。 二人的尸首就埋在太微寺的后面山坳中,面朝着晋国的方向,却距离家乡千里之远。 转眼半月过去,沈定珠的身子也恢復的七七八八。 萧琅炎原本定于十一月初六班师回朝,没想到,白狮城却迎来了纷飞的大雪,河流上冻,道路结冰。 于是,萧琅炎只能下令,让大军原地休整,恐怕要等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时才能回家了。 趁着这段时间,萧琅炎让将士们把白狮城里的大宅子收拾出来,将沈定珠安顿在里面娇养。 这宅子,就是许家的旧宅,因着装饰最为古朴雅致,且占地颇广,又是沈定珠熟悉的地方,才被萧琅炎看中。 离了寺庙,源源不断的佳肴,出现在沈定珠每一餐的桌上。 萧琅炎觉得她消瘦了许多,恨不得将她养成珠圆玉润的美人。 但美人自己争气,吃了再多,依旧腰肢纤纤,倒是别的地方又丰韵了些许,桃乳柳腰,白肌红唇,水黑的眼带着不自知的媚。 这日,她带着伺候她的两个小丫鬟,绕到前院去散步。 小丫鬟有些紧张:「娘娘,天气寒冷,瞧着像是又要下雪了,不如咱们回去,在您的院子里走走就好,免得着凉。」 沈定珠脖颈间戴着火狐裘,明丽万千的一张白皙小脸,更显得精緻如画,她眨着乌黑的长睫,笑了笑:「天天都在那院子里转悠,实在憋闷,我也不出去,就在这儿走走。」 她说着,顺着长廊,来到了大宅门口,却听到门外传来呜咽哀婉的哭声,沈定珠好奇,跨出门槛朝外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竟见将士们押着数十个披头散髮的女眷经过,看这个样子,是要送去与阳关的方向。 这次打仗,萧琅炎也俘获了不少北梁贵族和他们的亲眷,这几天都在陆陆续续放他们离开,一些身份寻常的人,早就被放了。 沈定珠以为,这也是一批即将被放走的女眷。 然而,一名女子扭头看来,与她四目相对,对方哭红的泪眼恍然吃惊,立即挣扎哭喊:「似宝!似宝!你救一救大爷吧,他待你那样好,你怎么捨得看着他死在你们晋人手里!」 负责押送她的将士们面色一变,转而按住了挣扎不断的许夫人:「娘娘恕罪,她神志不清,卑职们这便带她离去。」 沈定珠却从纷乱的心绪中回过神:「等等!」 她急忙提裙,走到许夫人面前:「你说什么?许怀松要被杀了?」 第275章 朕真的要吃醋了 许夫人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的,沈定珠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当日许怀松拿着林皇后的凤谕,来蓬城跟沈定珠谈判,要求她交出火药秘方之后,他还没出城就被沈澜布置的围军给抓了。 许夫人他们是早就被晋军抓了的,最近萧琅炎与北梁清算,该放的基本都放了,唯有许怀松,他下了杀令,今夜戌时一过,就要许怀松人头落地。 许怀松被关了这么久,沈定珠身边没有一个人敢透露给她。 得知这件事以后,沈定珠眸光震震,她立刻要下人备马车:「送我去见皇上。」 府邸里负责伺候她的人,都急的团团转:「娘娘,皇上这会儿在太微寺为逝去的将士们超度祈福,您现在去,路上寒风凛冽,山中也冷,等皇上夜里来看您以后,您再找他,可好?」 沈定珠能等,可是,许怀松的死期却等不了。 她美眸若霜:「我让你备马!」 无奈之下,僕从们只好拉来马车,送沈定珠去太微寺见萧琅炎。 她刚到山脚下时,已接近黄昏,天色因近几日下过雪,而更显得黑压压的。 萧琅炎身穿玄金色龙袍,带着一群人,跟身旁的沈澜说话,沈澜一袭银铠轻甲,手搭在剑柄上,气势威武不凡。 两人不知说到什么,沈澜拱手:「皇上谬赞,末将不敢当。」 萧琅炎笑了,一转头,看见沈定珠走来,他先是一怔,旋即黑冽的薄眸深处,染上一点愉悦。 「你怎么来了,」他握住她的手,竟觉冰凉,于是剑眉微皱,「下人伺候的不尽心,手怎么这样凉。」 沈澜笑的朗朗,意气风发:「小妹,你现在身体可好多了?」 沈定珠没有回应他们的话,只用复杂的眸子看着萧琅炎:「你要杀了许怀松?」 萧琅炎含笑的唇角,渐渐僵冷成一条线,身上的冷冽气息瞬间凝出。 沈澜皱了皱眉:「小妹,这事你不方便插手,许家是北梁皇后的外戚,不是一般的贵族,放了他,于军心不稳。」 沈定珠抓住萧琅炎的袖子,急急地问:「能不能留他一命?他曾救过我。」 就连她被周陆离关起来的那些天,许怀松带着凤谕而来,可还是给她留了一把能自保的簪中匕。 这一年来,没有他,或许沈定珠不能如此安然无恙,说是她的半个恩人,也不为过。 「谁都可以不杀,唯独他不能,若不是他返回白狮城带你走,我们早就重逢了,你不会再遭遇那样生死危难的时候。」萧琅炎薄唇微启,声音与眸光,都是冷冷的。 沈定珠有些着急了:「他不知道你会来,当时乱军进城,唯独我被留下了,他是怕我走不了,被乱军伤害。」 听着她为许怀松解释,萧琅炎剑眉下的一对冷瞳,更为沉黑,像是浓稠的墨。 萧琅炎盯着沈定珠:「你是不是一定要救他,为了他,你不惜违背朕的意思。」 沈澜看了萧琅炎一眼,走过来轻轻拉开沈定珠:「小妹,你先回去,这件事情,皇上自有主张。」 听出他话里隐约的怒意,沈定珠缓缓拂开沈澜的手。 「我一定要为他求情,他救过我的命,请皇上放过他,让他跟许夫人一起离开。」她说着,提裙跪下,抬起盈盈湿润的眸子,渴求地看着萧琅炎。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在萧琅炎心里添了一把火。 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捨不得她吃苦,捨不得她跪,她身体不好的时候,他恨不得每一步都抱着她,不让她自己走。 而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一年的男人,向他下跪!? 萧琅炎下颌线紧绷,眼中的盛怒已经到达了极点,可冰冷俊美的面孔下,唯是一副让人觉得森寒的神色。 他豁然指着身后的百余级石阶,通往太微寺的路,高又长远,看不到尽头。 「你昏迷的时候,朕为了救你的命,抱着你一级级台阶跪上去,现在你要为了许怀松求朕,既然如此,你也从这里上去,朕就放他一条生路,不用你跪,你只需要尝试这种滋味,好好想想为了外人求朕到底值不值得!」 沈定珠眸光看向布满冰雪的石阶,已经被玄甲军提前清扫过了,但看起来长且深远,茂密的雪林,将道路的尽头掩盖。 没有全黑的天色下,寒风萧瑟,沈定珠缓缓站起身,朝台阶迈去。 看着她的背影,萧琅炎漆黑的瞳孔一冷,沈澜拧眉:「小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沈定珠刚踩上第一个台阶,腰上就有一股蛮横的力道,将她从后拽了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便是天旋地转。 萧琅炎冷着脸,将她扛在了肩上。 沈澜面色大变,连忙单膝跪下,拱手认错:「皇上息怒!小妹只是顾念恩情,并非有意忤逆皇上,还请皇上看在她身体没有完全恢復的份上,莫跟她置气,一切罪责,末将代她而受!」 「这跟你没关系,回你的兵营去,朕跟她谈!」萧琅炎撂下一句冷厉的话语,便按着沈定珠的腰,将她强行带走。 美人在他肩上不太舒服,反抗了两下:「皇上!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说。」 「朕不放。」萧琅炎的声音,像是咬牙切齿。 陈衡牵来马车,萧琅炎将沈定珠往柔软的车厢中一扔,随后自己上去,马车直接碾压雪尘驶远,沈澜想追都没办法。 一路上沈定珠都在挣扎,萧琅炎咬了她的脖子还不够,还要恶狠狠地吻她的唇。 「朕真的要生气了,为了一个许怀松,你敢真的上石阶,朕一会就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他将气话说的似真的一样。 到了沈定珠落榻的宅邸里,萧琅炎扛着她一路大步回到寝屋,将门一脚踹上栓住,随后便按着沈定珠,一起倒在绵软的榻上。 沈定珠还没爬起来,就被他大掌狠狠打了两下屁股。 「你再说一遍,为谁求情?」 沈定珠本来就皮肤娇嫩,萧琅炎没有使劲,她却感觉到了疼,于是再抬头,就泪眼汪汪的,看的他一怔,心里的怒火就这么不争气的,被她没有流出眼眶的泪浇灭大半。 她吸了吸鼻子,坚持道:「皇上留许怀松一命吧,让他跟他夫人一起离开。」 「你——!」萧琅炎没想到她是真的还敢说。 他大掌一挥,她身上的衣物便轻巧地被剥下,所谓的掏出她的心来看看,也无非是他拿她毫无办法,只能惩罚似的在她脖子和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咬痕! 沈定珠被闷在被子里,双手被他一只大掌禁锢,叫的像猫儿般可怜。 末了,萧琅炎怕她冷,给她裹上被子,眼眸赤红,充满占有的意味,他声音喑哑:「朕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捨不得他。」 时至此刻,萧琅炎将头抵在沈定珠的脖颈间,连他自己都承认。 「你想好了再回答,否则朕真的吃醋了。」 第276章 朕答应你,宝贝 沈定珠看着萧琅炎眸底翻涌的炽热漆黑,她知道,这个男人吃起醋来,肯定是不会留许怀松一命。 若是旁人,她不会求情,可许怀松切切实实地救过她的命。 她粉舌舔了舔唇,斟酌着怎么说才能让萧琅炎「顺毛」下来。 望见她的动作,萧琅炎眯了眯眼睛,随后冷嗤一声:「美人计是没用的,你好好说,朕听着。」 随后,仿佛为了证明他不为她美色所动,他又将沈定珠缠了一圈被子,才起身坐在榻边,大掌按着自己的膝,好整以暇等她解释。 沈定珠被他拉起来,靠着最里面的软帐,她小脸粉白,黑眸盈盈,美的艷绝。 「我没想用美人计……」他真的误会了。 沈定珠眼里像是浸着一汪黑水:「许怀松数次出手搭救,我攒的那些回家的盘缠,多数是他给的,这一年来,他在许府给予了我一户遮风避雨的屋檐,才让我能安安生生地在北梁活下来。」 听到这里,萧琅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剑眉,他语气倒还算平静:「继续说。」 沈定珠一切如实告知:「许怀松是君子一样的人物,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从无越界,而且他已有夫人……」 萧琅炎听言,神情孤冷寒冽,透着沉沉的威压。 「既然他这么君子,为何朕抓了北梁四皇子以后,他会误以为你是许怀松的妾?」 沈定珠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里,怪不得萧琅炎容不下许怀松,他大概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于是她简单地形容了当时的缘由,说话间,一只白嫩的藕臂伸出被子,下意识拽住了萧琅炎的衣袖。 那样娇娇的自然姿态,让萧琅炎眼底的冷意散去些许。 「四皇子想要欺辱我,许怀松势力不如他,为了当时能保下我,他就骗了四皇子,才说我是他的妾,实则都是权宜之计,后来,许怀松还向我道歉。」 萧琅炎脸色冷若寒潭,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四皇子脸上的抓痕,果真是沈定珠反抗时伤的,此刻,萧琅炎只觉得让四皇子死的太过利落,反而便宜他了! 他大概是有些消气了,抓着沈定珠的手,将她半搂到怀里来。 萧琅炎的一只大掌,扣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接受着他沉黑却又炙热的目光凝望。 「朕审过许家的下人,他们都说,许怀松不顾一切,抛下自己的夫人,返回白狮城救你,」他顿了顿,语气莫名显得有些低落,「沈定珠,你告诉朕,他这么做,你有没有为他心动过,就算是一瞬,也要告诉朕。」 沈定珠怔怔地看了他两眼,随后果断摇头:「没有。」 萧琅炎不信:「撒谎,你在哄朕!」 「是真的,倘若皇上想听实话,我不妨说的再明白点,那日我被许夫人留下,独自在许府,外头就是乱军围困,那一瞬间,我只有一个念头,要是皇上在这儿,该有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她卷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粉红的面颊昭示着心里话的怦然,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娇软嗡哝,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萧琅炎却为了她这一点特别的解释,骤然开怀起来。 他那双泼墨般的薄眸里,张扬凌厉,却总算多了一丝闪烁的温和。 原来,她遇到危险,下意识想到的人,却是他? 萧琅炎继而抱紧了沈定珠,她在他怀中,都快喘不过气了。 「你别怪朕凶你,」他在她耳畔,声音低哑,语气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示弱与焦虑,「许怀松为你做的,朕都知道,他条件比朕好,他跟你……从未有过不愉快的过去,他肯定也没说过让你伤心的话。」 许怀松愿意对沈定珠付出真心,也愿意在危难之际回来救她,他做了萧琅炎能做的事,而他还比萧琅炎多一个优势,那便是不曾跟沈定珠有隔阂。 天知道,当萧琅炎知道许怀松这个人的时候,他的心有那么好几个瞬间的惶恐。 沈定珠感受到他真正顾虑的事,渐渐明白过来。 萧琅炎怕的是,这一年来,她伤透心的时候,许怀松陪伴在她身边,会让她喜欢上这个人。 他觉得自己来迟了,更觉得他的爱相比许怀松,拿不出手。 他仿佛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和失去沈定珠的恐慌里,从未走出来。 沈定珠自从被萧琅炎救回,他便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身心,怕她不开心,总想着办法哄她。 可这一刻,沈定珠才反应过来,真正需要治癒心中沉痛的,是萧琅炎才对。 他从未走出她离开的那一场阴影,且一直为其所困,不安的同时,带着惶恐。 沈定珠两只纤细柔白的手,主动去轻轻捧住萧琅炎的面颊,看着他剑眉下两团墨黑的薄眸,他眼中的神色,为她招摇。 「许怀松确实为我做了许多,可是,在我看来,皇上给予的,更为珍贵。」 萧琅炎一怔。 沈定珠柔声细语:「你为我做的更多不是吗?明知沈家冤情难平,你忍受着我的娇蛮,为沈家布局筹谋,将答应我的事,一一实现……」 渐渐的,萧琅炎薄眸通红。 沈定珠凑上去,主动亲了亲他的下颌,又吻过他受过伤的眉骨,那日他为了救她,眉骨不知在哪儿被割破了,很深的一道口子,最近伤疤才淡去。 「被爱,和被喜欢,其实我分得清楚,我确实为皇上说的话伤过心,但我也没办法再接受除了皇上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因为……」 她粉唇抿了抿,美眸潋滟,髮丝落在白皙的脸颊边,更显貌美惊鸿,情意深重。 「因为只有你,萧琅炎,唯有你,见过命运给我带来的不堪和低落,也唯有你,将我从泥潭里拉了起来,帮我洗干净了身上的污泥,替我挡在所有危难之前。」 说着说着,沈定珠搂住他的脖子,身上的被子落下,堆在美人纤细如雪的腰肢边,不是勾魂,更甚勾魂。 她声音软软:「如果你不生我的气了,之后我们回到京城,日子很长,我们慢慢过,好不好?」 语毕,沈定珠在怔愣的萧琅炎脸颊边亲了一口,留下淡淡的胭脂印:「不要一直觉得亏欠,我不怪你呀萧琅炎,我们以后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凡事好好商量。」 萧琅炎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狂热,与难以忽略的颤抖。 「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定珠点点头,还不等她说话,便被萧琅炎按在了柔软的被褥中。 热烈的深吻,带着他的怜惜和无以復加的爱恋,从纠缠的唇齿间传来,沈定珠起初被他亲蒙了,等反应过来,她便伸手轻轻搂住萧琅炎,柔弱的娇躯攀附着他的肩,并给以轻柔的回应。 她在想,萧琅炎的每一次触碰和抚摸,都不让她厌烦,反而让她能渐渐尽兴,是不是说明,其实她也喜欢他? 萧琅炎的攻势太强,浑身像是点了火星的燎原,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将沈定珠带入他的云端。 沈定珠好不容易趁着他放过她的唇,喘息片刻,她撑着他的胸膛问:「那你答应我了吗,放过许怀松?」 萧琅炎薄眸带着深刻凛冽的赤红,剑眉微微一扬,数不尽的意气风发。 沈定珠都这么说了,他还跟许怀松计较什么? 「你在许家的名字,叫似宝?」萧琅炎意外地提起这件事。 沈定珠轻轻点头,如珠似宝,也是她随口叫的,为了对应自己的本名。 没想到,萧琅炎却玩味上了,他薄唇微启,充满磁性的声调喃喃念着:「似宝,似宝……似是宝而已,不好听。」 说着,他垂眸,薄黑带笑的眼神,落在身下娇软美人身上。 「以后朕便叫你宝贝好不好?」失而復得的宝贝,倒也没错。 沈定珠耳根一红,娇面升起霞云,她别过头去:「你到底答不答应放了许怀松?」 「答应你宝贝。」萧琅炎沉声一笑,低头,再次深深吻上她的唇,将胭脂吃了个一干二净。 担心沈定珠身子没有完全恢復,故而他没有真的索取什么,但他从她房间里出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夜幕深深,沈澜不安地在大门门口来回踱步。 看见萧琅炎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他连忙上前:「皇上,请饶恕小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他话都没说完,余光抬起的瞬间,却见萧琅炎英俊白冷的面孔上,多了几分餍足的淡淡愉悦,那薄唇上染得色泽,像极了他妹妹沈定珠唇上的口脂。 沈澜求情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萧琅炎虽没吃「肉」,但精神上已被沈定珠餵饱。 「放了许怀松和他家人,再归还他们的一应物品,别太为难,到底救过皇后的命。」萧琅炎说罢,拍了拍沈澜的肩,意思是让他亲自去办这件事。 随后,他便阔步离去,高大的背影写满了心情尚佳。 沈澜怔了怔:「这……」 陈衡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沈将军习惯就好,皇上一直如此,只有娘娘能安抚。」 沈澜真是低估了他妹子的能耐,他还以为两个人要吵得天崩地裂,谁能想到,萧琅炎之前还百般冷厉,谁说了都不听,一定要许怀松的命。 沈定珠只是哄了一个时辰,萧琅炎便改口了,不仅如此,为了彰显他作为晋国帝王的胸襟,还允许沈定珠在许怀松离开这天,去送别他们。 当然,萧琅炎也跟着去了。 第277章 除夕佳节,雪夜独处 冬日寒风凛冽,冰刀似的风卷过白狮城的城门口,萧琅炎坐在辇轿上,一双薄眸看着不远处的窈窕身影,他们身边,是森严威武的晋军。 而反观许怀松,他一袭青衣,这些天被关的有些憔悴,却不掩挺拔的风姿,倒确实如玉君子般。 许夫人低着头,在他身后,不敢面对他们身前的沈定珠,想起从前刁难她的种种,只感到分外惭愧。 原来人家的丈夫是帝王,也并非不要她了,千里迢迢都要追到北梁来,可见是多么喜欢。 而晋帝为了沈贵妃发疯做的那些事,早已传扬天下,谁能想到,被晋帝如此珍爱的女人,会是流落许府的一个看起来十分落魄的女人。 沈定珠裹着狐裘,仙鬓簪着璀璨的宝饰,面颊丰润俏美,眼中盈盈有光。 许怀松无言地望着她,好一会才笑了笑:「原来你说的是真的,你从未将你真实的一面展露给我们,只有你丈夫来了,你才会如此自在。」 她现在的美,才是真正的张扬漂亮,是一种有人保护的底气,所以无惧旁人伤害的绝色俏丽。 但之前她在许府的时候,虽然刻意扮丑,可也让人觉得好看,不过,从来没有一刻,美的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 沈定珠红唇一抿,笑容灿然:「皇上能在,确实给了我底气。」 许怀松有些释然地笑。 沈定珠又礼貌尊称他为许先生,对恩人待遇颇为看重,她拿出一封信。 「许先生,你这次与夫人回去京都,若是见了北梁帝,受他为难,你大可以将这封信给他。」 信是昨晚她求了萧琅炎写的,萧琅炎握着她的手执笔代写,用他的口吻,给北梁帝写了寥寥数字。 【朕的髮妻由许怀松搭救,那么兵戈休止,朕不再怪尔等安插细作,扰乱我朝之罪】 沈定珠明白,许怀松来送林皇后的凤谕,是北梁帝刻意安排的。 因着他搭救过沈定珠,北梁帝或许也想利用这层关系,使得萧琅炎投鼠忌器。 然而,萧琅炎抓了许怀松,不仅没杀他,还好端端地送他回去,只怕北梁帝会起疑。 所以沈定珠帮许怀松想到了写信,或许能保他万全。 许怀松何尝不知道?他捏着手里的信,明明薄薄的一封,却只感觉沉甸甸的。 「我只救了娘娘两次,娘娘却要用如此大礼回谢。」他垂着狭眸,下颌有淡淡的青胡茬,却显得神情更为寂寥如玉。 沈定珠莞尔:「许先生何止只救了我两次,你给的,从来都是雪中送炭的相助,时候不早了,许先生还是尽快带着夫人起行吧,早日回到京都,与家人团聚。」 许怀松点点头,他身后的许夫人,两次抬眸看着沈定珠,小心翼翼的模样,欲言又止。 沈定珠想起什么,淡淡道:「对了,许先生,其实你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当时情况危急时,她哭着求我搭救,我不知你们情意有多少,但她不计较你给予和离书的事,始终心繫你的生死,她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许怀松一怔,看向许夫人,后者惭愧地低下头:「谢谢娘娘……」 许怀松再看向沈定珠时,狭眸清平,淡淡一笑,如风中松竹。 他拱手:「在下携夫人,先行告辞了,娘娘,日后有缘再会。」 许怀松与许夫人躬身作揖,随后两人上了马车,带着僕从在寒风中远去,直至变成黑白天地中的一个墨点。 沈定珠唿出一口气,这时,她肩上多了一件大氅。 萧琅炎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给她罩上了遮风的衣裳。 「现在可以放心了?朕言出必行,不会为难他。」 沈定珠半靠着他怀中,两人一同回到辇轿上,她娇容细腻艷丽,带着一抹盎然的轻笑。 没过多久,白狮城就下雪了。 河流封冻,四处一片白雪皑皑,这里之所以叫白狮城,是因为冬天寒冷,雪能下到两尺厚。 萧琅炎不愿沈定珠出行,以免滑倒受伤,干脆就将办公的地方,挪到了许府内,暂时开闢了一个书房为他所用。 一直到除夕这日,萧琅炎为了让沈定珠过个好年,让人将府邸里张灯挂彩,还让本地的几名僕妇为她修剪窗花,两人一早起来,共同执笔写了对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沈定珠坐在暖融融的房间里,靠着桌子给萧琅炎绣大氅,沈澜从外求见。 「娘娘……」他一进来,身上带着风雪。 沈定珠连忙免了他行礼,让人将炭盆抱去他跟前:「这里没有外人,皇上也不在,大哥还是唤我小妹就是。」 沈澜顿时拱手:「小妹,皇上可有跟你说,今夜不需我们跟着,他要带你单独出去?」 沈定珠纤细的手握着银针,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呀。」 沈澜更感到疑惑地皱起眉头。 「皇上下令,让我们各自休息,今夜无需人跟着,只留了四名玄甲军在身边。」 沈定珠闻言,嗯了一声,侧脸娇娇,粉嫩美艷,带着点笑:「或许皇上是找个机会,允许你们告假,好好地去过个年。」 沈澜觉得此举不妥。 「等皇上来了,小妹你还是劝劝他,虽然现在我们守备森严,前头的蓬城和与阳关也一片平和,但只怕北梁帝反扑,毕竟危险。」 见他当真严肃建议,沈定珠耐心点头:「好好好,等见到皇上,我就跟他转达哥哥的担忧。」 沈澜这才放下点心来,转而离去。 夜里刚用过膳,萧琅炎果然忙完来了,他还没开口,沈定珠便问:「皇上将人都遣走,是想干什么去?」 萧琅炎脱大氅的动作一顿,剑眉扬起:「谁向你告密了?」 不需沈定珠回答,他也马上想到是谁。 「这个沈澜,」他嗤笑,「朕想跟你有点独处的时间,怎么他不依不饶的。」 沈定珠轻眨丽眸,修身的粉锦袄子,更显得她腰肢纤细,发云乌黑。 「哥哥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这本没错,可皇上要带我去哪儿?」 「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地方。」萧琅炎薄眸充斥着笑,他干脆也不换衣裳了,让僕从现在就为沈定珠更衣。 临走前,沈定珠留意到,他让两名伺候她的僕妇跟着,顺便给她带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等上了马车,才见居然是驶向山里,沈定珠捧着暖炉:「到底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朕为此,好一番费心思。」萧琅炎握着她的手,暂且将她搂在怀里。 车内温暖,沈定珠昏昏欲睡,忽然,迷迷煳煳中,她感到萧琅炎吻了吻她的眉心:「到了。」 她睁开水眸,被萧琅炎半抱着下了马车。 当她看见眼前的情景时,诧异地瞪圆了眸子,那点困意被驱散的一干二净! 第278章 共浴汤泉 一大片藏匿在山野间的温泉石池,在寒冷的除夕深夜里,腾腾地冒着热气。 萧琅炎大约是早就安排人来布置了。 这会儿,池子边放了八九个燃烧旺盛的木柴盆,火焰热烈,烧出噼啪的动静,刚靠近,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远处群山连绵,积雪覆盖,而透过山野间的间隙,居然能看见白狮城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沈定珠不知如何形容看见如此仙境时的感受,好似误入山神家的温泉池,她长睫颤颤,丽眸惊讶。 「皇上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寺里的沙弥所说,朕早想带你来了,但一直不得机会,何况你身体一直没有养好,近日好全,朕才觉得应该带你来试试山野的温泉。」 沈定珠极是喜欢这样的地方,山夜,雪色,和温暖的汤池。 她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两步,眸光闪烁着淡淡的高兴看着眼前的新奇景色,以往还在宫里的时候,她就喜欢泡在萧琅炎的龙池里。 不同于浴桶,帝王的浴池,宽阔地可以在里面徜徉。 就在她欣赏美景的时候,忽然,身旁传来萧琅炎的声音:「朕先下水等你。」 说罢,他不等沈定珠反应,已然从她身边走去,直接进了汤池。 沈定珠睁圆了美眸,诧异地看着他。 萧琅炎头戴金冠,但衣裳已经脱在了她身后的马车上,不知何时,驾车的玄甲军如鬼魅般离去,只留下一匹马儿悠闲地吃着覆盖白雪的小草。 她惊讶地看着水里的萧琅炎。 他居然要在这里跟她沐浴! 沈定珠脸色涨红:「这怎么能行呢,在这儿,别人看见怎么办?」 萧琅炎剑眉扬了扬:「谁会看?深山荒野,这里本是一处净地,沙弥不说,无人知晓,何况朕在周围部署了人看守,闲杂人等过不来。」 这下沈定珠彻底明白了,怪不得萧琅炎给她哥哥沈澜放了个假呢,要是让沈澜知道,他拉着她在山野间泡温泉,还不知怎么想! 沈定珠彻头彻尾地红了一张俏脸,像饱满的红樱桃,乌黑水润的眼里透着一丝娇怒。 「人是过不来,万一听见声音……那更不行了!」 萧琅炎耐人寻味地抿起薄唇,他好整以暇地趴在汤池边:「朕不懂爱妃的意思,什么声音?」 装!他还装! 沈定珠心跳的很快,萧琅炎的薄眸里写满了带笑的深邃,那明晃晃的样子,就像是蓄势待发的勐兽,就等着在这里将她吃干抹净。 而她如同一只无辜的小白兔,即将掉入他的陷阱。 虽说他一般安排好了,不会有人过来,更不会有人听见不该听见的,但是沈定珠还是羞恼。 他们之前只在宫里的摘星楼荒唐过一次,那会沈定珠就害怕被人看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这次,也不例外。 她慌慌张张的:「我忽然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去吧。」 萧琅炎眯起眸子,看着美人仓惶转身的背影,她娇弱的小手抓住车辕,笨拙却紧张地躲回了车厢里。 「你不来就罢了,朕一个人享受汤泉吧。」萧琅炎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丁点恣意。 沈定珠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她不知自己害羞什么,明明两个孩子都给他生过了,可是又要做那样疯狂的事情时,她怎么又有点羞怯退缩? 想来,两个人一年多没见,之前虽然几次抱着睡过,却都没有真正到那最后一步。 沈定珠羞到极致。 马车里,美人一张俏丽的芙蓉脸,活色生香的美,透着粉,带着白腻的鹅脂般,红艷的唇抿了又抿。 好一会,沈定珠冷静下来,她对外道:「皇上也不能泡的太久了,听说在汤泉里待的时间太长,头便会晕的厉害。」 然而,她说完,许久都没有听到萧琅炎的回覆。 沈定珠疑惑地眨了两下眼睛,不由得挑帘看去,只见萧琅炎趴在岸边,像是累的睡着了。 岸边还有积雪烧化留下的水渍,他就那么趴着,沈定珠情不自禁地皱了皱黛眉。 这样他不会生病吧? 「皇上……」她扬声唿唤,萧琅炎也没动弹。 沈定珠喊了两声,萧琅炎都没回应,她有些担心了,于是又踉跄下了马车,提裙快步走过去。 「皇上?!」她屈膝蹲下来,确认他是否清醒着。 沈定珠刚靠近,萧琅炎大掌便勐然从水中伸出,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 帝王再抬头时,水珠顺着他英俊挺拔的眉骨滑落,眼里恣意盎然,竟带着一点少年气的桀骜。 他薄唇嗤哼:「朕果然得用点手段,才能将你骗来,沈定珠,你怎么能转身就走。」 沈定珠美眸泛起涟漪,娇怒地嗔怪:「你骗我!」 「兵不厌诈而已,何况,朕要自己的妻子陪,算什么骗?下来。」萧琅炎轻巧一拽,沈定珠纤细饱满的娇躯顿时跌落水中。 「扑通」一声动静,沈定珠还没呛水,就被他稳稳地禁锢住了腰身。 她湿发漉漉的黏在白皙脸侧,十分娇美可人的模样。 沈定珠身上的狐裘全湿了,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皱起黛眉:「这下好了,我衣服穿不成了!」 说着,她气恼地轻轻打了他一下。 萧琅炎握住她的手腕,极其自然地将她指尖拉到唇下吻了吻:「早知道会湿,朕在马车里让人给你备了干净的衣裳,待会换。」 沈定珠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就考虑好了。 这个男人! 萧琅炎三下五除二,替她脱了衣裳,扔去岸上。 泉水温暖,但刚刚摘去衣襟,沈定珠还是被寒风吹得抖了抖,白皙的肩头以下,都泡在水中,她不由得紧紧地靠着萧琅炎的胸膛。 他仿佛很喜欢她这样的依赖,垂眸便是一阵低笑:「抱一会就不冷了。」 萧琅炎拉着她,到了汤池最里面,恰好能看见正在欢庆除夕的白狮城,人们燃放着璀璨的烟火,一束束五颜六色像一张彩色的网,在寒冷的月夜中铺开。 沈定珠仰眸看着,眼里升起星光般的明亮。 萧琅炎高大的身躯从她背后贴靠过来,火热的像坚硬的墙,他从后搂着沈定珠的腰,两人共看烟火。 这时,萧琅炎声音动听低沉:「朕已经跟沈澜说了,等到京城,朕会封他为上将军,兼太子太保。」 沈定珠一怔,恍然回头朝他看去。 之前她就听说,她儿子萧行彻被封为太子了,小小的孩子才一岁多点,就成为了晋国未来的储君。 萧琅炎让她哥哥作为太子太保,教导孩子学武修身,在朝臣的眼中,无异于纵容太子的外戚坐大。 这在晋国史上,少有先例。 沈定珠都能想像到,她哥哥必然是极力拒绝,朝臣们倘若知道,又该如何议论。 父亲的叮嘱犹在耳畔,沈定珠对极大的权势,都有一种不安。 帝王能给予的,有一天,也会无情地收回去。 沈定珠缓缓垂睫:「皇上的厚爱,我本应该替哥哥和父亲谢恩,但是,我还是想恳请皇上,不要这么做,朝中身体强健、武功高强的臣子不少,就从那里面选一个作为彻儿的老师吧。」 萧琅炎沉了沉眸子,好一会,才开口:「你害怕是么?害怕有一天朕辜负了你,将今日的恩赐,变成你们府上来日的罪状。」 第279章 一家四口团聚 沈定珠盈盈抬眸,认真地看着他,水珠顺着她乌黑的发滚落,滴入汤泉内,让美人的身段在水下更显得楚楚窈窕。 「是,我怕,」面对萧琅炎,她没有再隐瞒自己的心绪,「皇上,以后很远,我害怕那些还没有到来的时光,害怕这样盛极的富贵,有一天又会带来灾难,皇上倘若真的爱我,爱彻儿和澄澄,就不要这么着急,凡事再等等,好不好?」 萧琅炎眸色深沉如海,翻涌着复杂的爱意,凝望着沈定珠。 他当然想将最好的都捧给她。 可他也知道,沈定珠对于滔天的富贵和权势,她只会感到一丝不安。 萧琅炎抱紧她的腰身,将她按在怀里,万分垂怜地亲了亲她的黑髮:「朕太着急了,不过是想给你和孩子最好的权势,但你既然这样说,朕就依你,一切缓缓而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他要用时间向沈定珠证明,他不是先帝,不会因为时间流逝,就减少对她的感情,他会用一生来呵护照顾她和孩子。 所以,不急。 沈定珠俏丽的面上,露出柔满的笑容,她努力踮起脚尖,亲到了萧琅炎的下颌。 「现在我可以说,谢谢皇上了。」 她的亲吻蜻蜓点水,却彻底点燃了萧琅炎蓄势待发的火焰,他深沉的薄眸中,隐耀的光芒闪烁。 萧琅炎顺势将沈定珠按在汤池边,望着她背对着自己的白肌美背,延伸至水下的线条迷人妖娆。 他眼色深了又深,声音也跟着喑哑起来,贴着她的耳畔,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你不在宫里的这一年,朕未在后宫纳任何新人,朝臣多有奏摺,说朕子嗣凋零,他们说先帝在朕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有六个儿子了。」 沈定珠撑着池边,回眸看去,娇美粉红的面上,带着一点羞恼。 「还生?咱们已经有澄澄和彻儿了,皇上找别人生吧!」 萧琅炎惩罚似的拍了一下她的臀肉:「朕不要别人,但生子的事不急,朕想让你再养养。」 他说话的功夫,已然固定住沈定珠的腰身,将她缓缓占有,彼此熟稔的身心,犹如两道迷途的灵魂,终于在此刻重逢相聚。 只是沈定珠娇气,才两三下就受不住了,她好几次想躲,都被萧琅炎按了回去。 还不等她觉得不适,就又被他带入了深邃的海中,仿佛身子都跟着漂浮了起来。 心是诚实的,便会体现在身体上,两人都思念彼此已久,沈定珠在他火热的怀抱中哭了好几次,模煳中,都能感到他吻去她的所有泪水。 泉水晃荡激烈,像不平的潮海起伏,白雾萦绕的夜空中,偶尔能听见女子压抑的哼声,以及男子尽兴欢愉的喘息。 沈定珠最后昏昏沉沉的,也确实累了,她竟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宅子,只记得从池子里被萧琅炎抱出来的时候,他看着她满面娇红闭着眼的模样,低沉动听的声音笑了笑。 回屋以后,他抱着沈定珠,又不知疲倦地折腾到了天明。 至此,沈定珠终于确信,这一年的时光,倒像是他忍得辛苦似的。 * 北梁帝大概果真是被晋国的火炮打怕了,许怀松带回去的那封信,竟让他视为谈和,于是派人写信给萧琅炎,声称愿意将自己最宠爱的公主送到晋国和亲,来保证两国邦交的和平。 对此,萧琅炎打了送信的来使五板子,让他回去告诫北梁帝:「朕与皇后感情要好,就别让他送女儿来自讨其辱。」 开春以后,萧琅炎钦点了几名将帅留下坐镇,等回到京城,他还会再安排几名文官来共同协理城池,随后便挑选了吉日,班师回京。 这一路上,沈定珠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常常腰酸腿软。 到了以繁花闻名的渝州,她都懒洋洋地躺在马车里,不肯下车,萧琅炎特意去摘了花来给她看,总算换来美人一笑。 陆路和水路交错行驶,初春二月底,帝王的大军终于抵达京城,一路上皆是百姓们山唿海啸的跪迎声。 大家都听说了,皇上不止打了全胜的一仗,还将流落到北梁国的昭元皇后给找了回来! 坊间早对这位「逝去」的皇后多有遗憾,不少文人看见帝王对她的深情,作诗感慨,如今,皇上那「逝去」的心头爱竟然起死回生了,百姓们堵在道路两旁,只盼着能看上昭元皇后一眼。 全京城的人,早就将沈定珠的故事了解的差不多了,这位昭元皇后,从前只是一个通房!还是戴罪之身的时候,就被皇上带回去娇宠了起来。 从此以后,她陪伴在皇上身边,看着他从王爷登基为帝王,她的身份,也一抬再抬,皇上为了她,那可是呕心沥血,先清算过往沈氏的仇家,再为沈氏平冤。 直到今日,集圣宠于一身的沈贵妃娘娘,终于成了昭元皇后。 现在她大哥沈澜是战北梁有功的将军,二哥沈游乃朝中工部尚书,携领官员修建过无数堤坝,阻止了三次山洪暴发后造成的百姓伤亡,可谓是功德无量。 朝中恐怕再也无人敢说沈氏不配了。 皇帝的车驾由大军护着,一路绝尘而去,驶入宫中,文武百官跪而接待,高唿圣安。 萧琅炎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但他知道沈定珠心系孩子,故而决定先陪着她去东宫看太子。 百官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看着帝后携手,都暗中猜测,皇上这次的心,终于能定下来了吧? 刚到东宫,萧琅炎吩咐跪了一地的僕从太监:「去让奶娘将太子抱出来。」 沈定珠思子心切,黑眸盈着水波:「还是我们进去看吧,初春的风冷,别吹伤他。」 她刚走进院落,就见一名穿着雍容华丽的宫妃,抱着小小的孩子出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来人一袭华美衣袍,身形端庄得体,她一抬头,沈定珠认出来,竟是崔怜芙。 一年不见,崔怜芙更为沉稳,沈定珠不在宫中,萧琅炎也专心政务,后宫大事多数交给崔怜芙来打理。 「崔德妃。」沈定珠先笑了笑,让她免礼。 沈定珠的目光,哪儿也不瞧,只看着儿子小小的一张脸。 孩子长得实在是太标緻了,穿着四爪金龙的白底红丝衣袍,眉眼像极了萧琅炎,那抿着小嘴好奇看着沈定珠的模样,更像他三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沈定珠的心都要跟着软了,她伸出手:「彻儿,让娘亲抱抱。」 崔德妃笑着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娘娘刚回来,只怕不知道,太子殿下有点怕生,娘娘还是先跟他熟悉熟悉,再抱更好。」 然而,她刚说完,她怀里的小太子萧行彻,就伸出小小的手,奶声奶气地喊着:「母后~」 沈定珠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孩子居然认得她!还让她抱! 崔德妃的笑容僵了一瞬,孩子被萧琅炎抱走,送到了沈定珠的怀中。 萧琅炎薄眸深沉,在看着母子俩的时候,透着帝王独有的温和溺爱。 徐寿公公上前,拱手讨好说:「娘娘这一年里不在宫中的时候,皇上经常指着娘娘的画像,跟小太子殿下说这是他的母后,哎哟,咱们太子殿下那叫一个聪明,学的可快了。」 孩子不仅会喊母后和父皇,还会喊姐姐和舅舅。 萧行彻仰头,专心地看着沈定珠,这个比画上还漂亮的大美人,浑身都透着对他热烈深沉的母爱。 孩子有些懵懂,但能感受到一种亲切。 小傢伙想了想,把头靠在沈定珠肩膀上,小手扒住母亲的肩膀,不放开了。 沈定珠为此笑开了颜:「娘的乖孩子。」 就在这时,刚从国子监回来的公主萧心澄一路提裙,小跑过来,身后追着一群宫人。 「娘亲,娘亲!」已经六岁的小姑娘,直扑沈定珠的怀中,当即哭的稀里哗啦,「澄澄就知道娘亲会回来的,父皇也没有骗我。」 萧琅炎笑着将女儿也抱了起来,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模样,群臣即刻高唿称赞。 崔德妃被挤到了最边沿,她想保持着如常的笑容,可却难如登天。 望着那一家四口,她头一次觉得有些恐慌。 她在后宫如此多余,沈定珠回来以后,她的日子,还能如以前一样吗? 第280章 废除后宫 萧琅炎回京后,就忙的不可开交,战事后续安顿,占据下来的城池官吏安排,都需要他逐一解决。 但,他将沈定珠的事放到了第一位,回来后下的第一道诏令,便是将沈定珠正式册为皇后,而并非追封。 予她金印,赐她凤袍,一切用度花销比肩帝王。 沈定珠的封后大典那天,帝王牵着她的手,站在祭坛上,向神仙和列祖列宗昭告,众人终于对沈定珠的受宠,有了一个具体的画面。 自从她跟着回来,皇上的心好像也落到了实处,做什么事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的杀伐。 为了离沈定珠更近点,萧琅炎让人将干元殿旁边专属于皇后的凤仪宫,好好的修缮了一番。 从此帝后居住的寝殿相隔不过百米。 如此盛宠,仿佛将沈定珠真正捧成了一轮明月,将她简直要捧到天上去,人间百姓权贵都只能仰头注目。 回来后的一个月。 沈定珠已经见过家人,得知大哥和二哥都在朝中深受重用,她父亲为了平衡权势,已经避世休养了起来。 过去伺候沈定珠的那些宫人,沉碧、绣翠和春喜等人,也都回来沈定珠身边伺候。 主僕相见,又好一番哭泣。 都说沈定珠福大命大,往后贵不可言。 凤仪宫中。 沈定珠气度非凡,身穿大红色的凤袍,金色的凤冠在乌黑的发间展翅翱翔,裙摆上的金线隐隐生辉。 美人艷丽的眉眼,雍容华贵,精緻盎然。 她怀中抱着小儿子萧行彻,一边逗弄他,一边跟坐在对面的崔德妃说话。 「听说,本宫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崔德妃得空就去探望彻儿,本宫真该好好谢谢你。」 崔德妃身穿得体端庄的藏青色妃裙,发间玉钗色泽温和,一如她唇边的笑容。 「娘娘跟臣妾还客气什么,从前您在宫里的时候,就对臣妾多有照拂,既然您不在宫中,臣妾理应替您好好保护小太子殿下。」 她说着,怜爱的眼神,看向沈定珠怀中的萧行彻。 小小的孩子只顾着玩自己母后的发梢,时不时抬头再看看母后漂亮的面容,最后紧紧地依偎在沈定珠的怀里。 沉碧不止一次打趣,小太子殿下像他父皇一样,看见沈定珠就移不开眼。 崔德妃眼睫微垂:「小太子刚刚出生,因着不足月,身体孱弱,故而臣妾有空便去探望一二,您瞧,小太子是个多么有福气的人啊,像娘娘您一样,这才短短的一年,便长得白白嫩嫩的了。」 沈定珠灿然一笑,百般疼爱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得到他高兴的回应。 「母后,母后~」小傢伙奶声奶气的,被亲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就在这时,崔德妃重重嘆气,吸引了沈定珠的留意。 「德妃这是怎么了,从刚刚进来,就好像有心事。」沈定珠主动问了。 崔德妃无奈一笑:「娘娘慧眼如炬,臣妾瞒不过您,其实不是臣妾的事,娘娘可记得张佟两位贵人?」 见沈定珠点头,崔德妃又道:「她二人近日来找臣妾时,一脸愁容,她们都害怕,娘娘回宫以后,皇上会将她们彻底冷落,所以才……」 守在沈定珠身边的沉碧率先变了眼神,崔德妃找补笑了笑:「瞧臣妾多嘴干什么,娘娘与皇上恩爱是好事,臣妾会多多劝说张佟两位贵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绣翠上前将小太子抱走,笑着道:「娘娘,殿下该去用膳了。」 小孩子吃的次数多,沈定珠点点头,萧行彻被抱走以后,沉碧才不动声色上前倒茶。 「恕奴婢斗胆,德妃娘娘,张佟二位贵人只怕是看您心软,故意这么说拿捏您呢,皇后娘娘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皇上踏入后宫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每次还是来看小太子和公主殿下的,张佟二位贵人何必怕被冷落?」 从未得到过恩宠,有什么好怕的。 崔德妃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沈定珠抿了抿红唇,语气如兰淡淡:「好了沉碧,德妃说的倒也没错,张佟二位贵人本宫至今还未召见,她们每每在外面磕了头,本宫就让她们回去了,想来是会有些不安。」 沈定珠美眸中的漆黑光芒,落在眼前的崔德妃身上。 「你回去以后,也找机会告诉她们二人,本宫会劝皇上雨露均沾,后宫本也没有几个人,咱们好好相处。」 崔德妃听言,心里咯噔一声。 她们哪里敢求皇帝雨露均沾,想起萧琅炎折磨人的手段,崔德妃就害怕。 那整夜整夜跪着的痛苦,还像昨日噩梦一样,挥之不去。 崔德妃忙笑着说:「娘娘真是体恤我们,不过您万万不要劝皇上,臣妾们跟着娘娘,生活平安稳妥便知足了,绝不肖想别的。」 她眼中的担忧像纱一样被揭去,终于真心实意地跟沈定珠笑着又说了一会话,随后才走了。 崔德妃一走,沉碧收茶盏的时候,忍不住冷哼出声。 「张佟两个贵人胆子小,看见皇上吓得跟老鼠一样,哪敢想着这些事,恐怕是她崔德妃自己害怕吧,故意说给娘娘听呢!」 沈定珠坐姿端庄,纤细的腰肢被火凤腰封束着,更显得胸脯鼓鼓,姿态明丽高贵。 她缓缓摇头:「也不怪她会担心,以为本宫死了,她才生出一点希望,现在本宫回来,她必然觉得不自在,她也未必是想争宠,只是想日子过得好些。」 沈定珠不会跟她计较这个,毕竟没回宫的时候,崔德妃时常去看望萧行彻。 虽然,崔德妃或许对太子打着主意,想要收养到膝下,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识趣,沈定珠当然不会为难她。 本以为她二人没什么好冲突的,然而,没过两天,一道圣旨,却分别送去了崔德妃和张佟二人的宫殿里。 徐寿公公亲自办的这件事。 他宣读圣旨后,皮笑肉不笑的:「娘娘,皇上格外开恩,允准你们各自归家去了。」 四月初,萧琅炎下了一道震惊朝野上下的圣旨。 他要为了皇后沈定珠废除后宫,已有的崔德妃和张佟二位贵人,皆放还家去,各自婚嫁。 这三人入宫后,他便没有碰过她们,萧琅炎在圣旨中说,与其耽误她们的余生前程,不如早早安顿明白。 为了给予她们厚待,萧琅炎给了她们两个选择,要么他帮忙挑选夫婿,给予赏赐无数,由宫中风光送嫁,要么,他给予她们女官职位册封,加上许多赏赐,放她们归家后自行挑选郎君嫁娶。 消息一出,天下譁然。 朝臣们想劝阻,但萧琅炎心意已决。 大家都意识到,帝王部署多年,如今朝中势力大半都是他的心腹,再加上皇上亲自出征北梁,早已将兵权收拢。 现在皇权集中,朝堂后宫,帝王一个人说了算,只怕他早就开始暗中布局了。 张佟两位贵人接下圣旨以后,各自哭得昏死过去两次,等醒来以后,纷纷想通了。 一个选了去年的新晋探花郎,一个要赐封为女官,回家再根据眼缘选丈夫。 唯有崔德妃,迟迟不回答。 徐寿一天去一次,催问答覆,崔德妃都是坐在窗边,面无表情的修剪着花儿,不言不语。 事情比她想像的还要严重,皇上为了沈皇后,终究是连她们留在后宫里都不愿意了。 第281章 可是,这多丢人啊 张佟两位贵人离宫的时候,皆来给沈定珠拜谒。 沈定珠心底的歉意说不出口,但她二人来时,嘴角是压抑不住的喜气洋洋,反倒是让沈定珠愣了愣。 张贵人的婚期定在明年,因着是皇上赐婚,那位探花郎自知攀了高枝,忙不迭答应了。 有圣旨这座大山作为依靠,张贵人自然能想像到婚后的甜蜜,比她独守宫殿好不少。 而佟贵人则是被封了三品殿前女官,有了这样的职位,她挑选夫婿,便可以朝更高的门第去考虑,别人不会嫌弃她,反而她日后若是夫家争气,更有机会争取诰命。 两人喜滋滋地向沈定珠谢恩,要走之际,张贵人说:「娘娘,其实臣妾觉得崔德妃娘娘……心中必然苦涩,她未必不想出宫,只是需要再好好想想。」 沈定珠听了她们的话,沉吟下来。 次日,她便主动带着沉碧和绣翠,前往崔怜芙的宫中看望她。 刚进去的时候,满殿沉重的气氛,宫人们大气不敢出,看见沈定珠了,眼里都是一亮。 「参见皇后娘娘。」 「德妃呢?」 「我们娘娘在后殿。」 经由宫人领着过去,沈定珠绕过屏风,看见崔怜芙穿着朴素的衣裳,拿玉簪挽着头髮,在窗边绣一只布老虎。 往常碰见沈定珠,崔怜芙都规矩妥帖,请安不断,而这次知道沈定珠来了,崔怜芙听到声音,连头也不曾扭过来看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沉碧皱眉,轻咳:「德妃娘娘,我们娘娘来看您了。」 崔怜芙手里的针线活不停,沈定珠静静地看着,她记得,之前崔怜芙是不会女红的。 「来了如何,不来又如何?我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敝履,娘娘还来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还有什么价值吗?」 沉碧脸色一变,正要说话,被沈定珠拦住。 沈定珠缓缓走过去,高贵火红的凤袍裙摆,迤逦过石砖地面,她坐到了崔怜芙的对面。 看见她手中的布老虎,已经快绣成了。 「你是想送给彻儿的吧?」沈定珠开口,崔怜芙手中动作顿了顿,眼眶渐渐的红了。 崔怜芙的泪水萦绕在眼中,她终于忍不住了。 「娘娘,臣妾从小太子殿下两个月的时候,就时常去探望他,一待就是半天,他那时乖巧瘦小,乳娘的奶他不肯吃,臣妾就帮忙想办法,让乳娘混杂着米汤,一点点喂,他总算肯吃了。」 「臣妾也不敢去的太勤快,怕引起皇上的不满,是的,臣妾从未想过要跟娘娘争夺太子殿下,即便那时臣妾以为娘娘死了,臣妾也不敢越界,可是娘娘,臣妾自从进了宫,就没想过出去。」 「出去多丢人啊?臣妾不是张佟两位贵人那样的身世,臣妾出身崔家,族里出过皇后,也出过贵妃,就是没有臣妾这样被送还归家的女儿。」 她说着,扑在桌子上,哭的肩膀都在发抖。 「臣妾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争,为何也要被一起送走了,娘娘……您帮臣妾跟皇上说一说,求求他开恩,不要将臣妾送出去好不好?」 「臣妾不要什么如意郎君,也不在乎蹉跎年华,情愿老死宫中,偶尔帮娘娘修剪花枝,看着小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成长,臣妾就知足了。」 崔怜芙说到这里,抬起泪眼,直接跪在了沈定珠面前,双手抓着沈定珠的凤袍,声音充斥着辛酸。 沉碧和绣翠十分警惕,担心崔德妃伤害沈定珠,故而纷纷围了过来。 沈定珠美眸漆黑地瞧着她,最终伸手将她轻轻扶起。 「崔怜芙,你出过京城吗?」 崔怜芙怔了怔,轻轻摇头。 她怎么可能出过京城,她生下来就被养在闺阁中,要求她学习礼仪,她只知道女子需要避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规矩得体。 直至她被娴妃送到宫里,成为萧琅炎的妃子,她从一个小的屋子,到了一个大的屋子里。 其实没有差别,都是四四方方的天,拘束着她的心,哪也去不得。 她所求的,也都在这四四方方的天里。 沈定珠轻轻一嘆:「天底下,有许多值得你去看看的风景,大漠寒月,江南飞花,北岭的春天会下雪。」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在外见过的景色。 她理解崔怜芙,更明白她的执着,沈定珠的话,却让崔怜芙回不过神,愣在了原地。 沈定珠站起身,离开前,她道:「本宫会与皇上为了你的事细谈,但是崔怜芙,你的人生其实还有很多选择,再好好想想。」 夜里。 长夜烧着蜡炬,寥寥的星子透着明亮。 沈定珠睡不着的时候,恰好听到萧琅炎放轻步子进来的动静,他在里间窸窸窣窣地换了衣裳,简单沐浴过后,便自然而然地上了榻。 有力的胳膊从她背后抱过来的瞬间,沈定珠轻微动了动,萧琅炎动作便停下。 他直起身,低沉动听的声音,带着轻笑:「怎么没睡,是不是在等朕?」 沈定珠转过来,铺满枕头的秀丽黑髮,透着柔泽。 萧琅炎看着怀中的美人,皮肤白嫩,身段妖娆娇柔,微微侧躺的姿势,使得脖颈以下衣襟微斜,饱满的春光流泻。 他薄眸一深,在她身上驰骋一万次也不觉累。 萧琅炎想着,便已经低头朝她的唇吻了过去,亲了两下,沈定珠就轻轻挪开脸。 她想了想,说:「我今天去见过崔怜芙了。」 萧琅炎薄眸里深邃的情慾渐渐褪去,他抓住沈定珠的指尖,放在唇下吻了吻,有些心不在焉的:「朕知道。」 宫里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脱他的眼睛,何况事关沈定珠,她做了什么,他都知道,甚至崔怜芙说了什么,他也知道。 沈定珠娇俏的面容带着诱人的粉红,她依靠在萧琅炎的怀中,有些犹豫地试探:「要不然,我们……」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横生出警告的黑雾。 他惩罚似的咬了一口她的指尖,沈定珠蹙起柳眉,娇嗔说痛。 萧琅炎大掌锢住她的腰身,贴耳训斥她:「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朕为了你废除后宫,你还想为旁人求情?再让朕听到你愿意别的女人留在朕的身边,朕就罚你下不来床,再没心思关心别的。」 他说做就做,沈定珠花容颤颤。 「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许说了,免得惹朕生气。」他欺身而上,床帐落下,他将沈定珠一腔反抗的话语,全部吞入口中。 没过多久,殿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沈定珠事后后悔,她只是想帮崔怜芙争取更好的封赏,没想到萧琅炎却「罚」她到四更天。 他吃饱餍足,只睡了片刻,就又精神抖擞地去上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留沈定珠浑身酸软地昏睡在柔软的榻中。 但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努力,至少萧琅炎上朝去之前,吻着她的秀髮,告诉她:「你既然找过她,朕不能让你失了面子,所以会给她更多的厚待,这事你无需再担心,朕会安排好。」 没想到,萧琅炎说的安排好,是给崔怜芙的父亲抬了官职,且让崔怜芙的母亲入宫,将她劝说回家。 得此厚赏,崔家马上让崔夫人入宫了,不知怎么劝的,好在崔怜芙总算答应出宫,但她有一个条件。 萧琅炎为了沈定珠,要重新为太子萧行彻举办周岁抓周宴,她希望她可以亲眼看见萧行彻抓周后,再行离宫。 她的请求传达上去,次日萧琅炎允准。 第282章 他要弥补,给她所有的嫡妻待遇 沈定珠的生活逐渐平静幸福起来,萧琅炎不断倾注他对她的宠爱,天下人提起沈皇后,无不羡慕。 她活成了别人口中的传奇。 京城第一美人,因家族获罪差点沦落为军妓,却没想到遇到了守护她一生的夫婿,而这位夫婿,还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男人。 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 更突然多了好几门叫不上号的远亲,巴巴地跑来京城跟沈家攀关系。 萧琅炎在朝政上亲力亲为,但每天仍旧会抽出一些时间,来教导子女,其余时间都留在沈定珠身边。 有时候他下朝了,要去御书房的时间,却掐算着沈定珠醒了,便改道去凤仪宫看她。 偶尔跟臣子游园,看见春天的枝丫上,开出了绚烂的花朵,他也要亲手摺下来,捧到凤仪宫去给她看。 好几次微服出巡,礼部规划的三天,他出去了不到第二日就想赶回来。 仿佛沈定珠在哪儿,他的心就在哪儿。 这天,天色阴暗,下着细密的春雨,萧琅炎特地放臣子们休沐一日,他也抽出一天的空档,好好陪伴沈定珠。 帝王带着他的皇后,来到了他母亲肃穆太后生前居住的玉衡宫。 「朕本想让你进宫以后居住在此,但此处离干元殿甚远,如今朕正有想法,让工匠们改一改,赐给澄澄做寝宫。」 萧琅炎牵着沈定珠的手,坐在光洁明亮的殿内。 两人不约而同地穿着明黄色的衣袍,沈定珠端庄雍容,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却显得很是曼丽可人,被宠的依旧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 「澄澄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宫殿,会不会不妥?」 「朕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有什么不妥,倘若你再为朕生个小女儿,朕便在玉衡宫后面开拓一个瑶光宫,让她们姐妹二人相伴。」 萧琅炎说着,剑眉下的一对薄眸噙起笑意。 一提到孩子,沈定珠就感到他愉悦至极。 她想起这些天夜里,萧琅炎拉着她越闹越兴奋,怎么也要不够一样,沈定珠就红了脸颊。 美人微微低头,粉白的脖颈诱人,耳垂上的一对黄玉如意摇摇晃晃,淡淡妩媚。 萧琅炎几乎爱她爱到骨子里,看她什么样都觉得喜欢,于是伸手把玩她的耳坠,心里想着,还要给她更漂亮的首饰和衣裳。 他拉着沈定珠,两人并肩立在窗前,萧琅炎指着院子里一片空地。 「从前母后在世,这里本有一棵大树,后来树死就挪走了,等澄澄住进来,朕就种梧桐树,你还喜欢什么花卉,让工匠一併种在道路两旁。」 沈定珠回答的不温不淡:「皇上安排的都好。」 萧琅炎垂下漆黑的薄眸,朝她看了两眼,忽而问:「朕怎么觉得,你不太喜欢玉衡宫?」 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萧琅炎还记得,她看见玉衡宫,眼里只有一瞬的错愕和伤怀,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看见了。 沈定珠抿起红唇,皎白的面孔微垂,也笼上一抹黯然。 随风而来的雨丝,沾上她乌黑的鬓髮,更显得低垂的眉眼精緻美艷,却像是悲伤的牡丹。 萧琅炎伸出大掌,怜爱地刮去她鬓上雨水,将她拉到身前,自己则背靠着窗口,替她挡去雨风。 「怎么了,跟朕说。」萧琅炎耐心询问,低声的声音,很是动听。 他想到什么,眸色沉如凉冰:「是不是你那些梦,曾在这里,受朕欺负?」 没想到萧琅炎领悟的这么快,沈定珠一腔苦涩,反而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没有再隐瞒,轻轻点头:「是。」 沈定珠微微抬头,看着他胸前绣的飞腾入云的真龙图纹,那样栩栩如生、凶目微瞪的样子,让她恍惚忆起,前世住在这里的那些苦涩的日子。 她刚从王府进宫,就被萧琅炎安顿到了玉衡宫居住,可她在这住的四年里,尝尽了酸楚。 仍记得,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天,傅云秋带着宫女找上门,说京外传来消息,她父亲坠崖亡故多日,尸骨停在漠北,无人为他收尸。 那时她已经在萧琅炎身边颇为得宠,他也看似样样纵容着她来,可没想到,沈定珠为了这件事,去询问萧琅炎的时候,他却冷着脸,让她不要多问。 沈定珠心灰意冷,从御书房出来的路上,踩着湿滑的石板摔跤。 那时她已经忘了什么叫疼,跌坐在地上,有些恍惚,因为她所有家人,都接二连三的亡故,她的父亲,竟也死在了冰冷的崖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沈定珠痛恨自己,所谓的求宠,为家人徵求生机,可到最后,谁也没有保住。 直到宫人的尖叫声刺破耳朵:「娘娘,您流血了!」 她才看见,自己裙下蜿蜒而出的血色,宫人们慌张将她送回宫里,太医跟萧琅炎几乎是同时赶到。 「皇上恕罪,龙胎没有保住,娘娘她不肯喝药。」 太医说完,沈定珠便被萧琅炎从床上揪了起来。 她仍记得他那双愤怒到极致的凉薄眼眸,充斥着怒气。 「为什么不肯保胎,你到底是惩罚朕,还是惩罚自己!」 后来萧琅炎被她气走了,沈定珠躺在床榻上,望着玉衡宫的屋顶,眼泪流不尽。 记忆缓缓尘封回心底,沈定珠抬眸,看着眼前深情关怀望着她的帝王。 萧琅炎爱上了她,所以不再那样伤害她。 但前世的阴影,犹如噩梦一样,紧紧的笼罩在她内心深处。 当沈定珠笑着将前世第一次失去孩子的事,告诉给萧琅炎以后,他的薄唇逐渐抿成一条线。 那双漆黑摄人的寒眸里,也多了几分冷厉。 「朕真的在你小产后,不管你的生死,还去跟傅云秋划船?」 沈定珠点点头:「虽然后来我才知道,是傅云秋不经意在皇上经过的地方落水,皇上救了她,二人才同乘一条船,但那个时候……」 她说到这里,声音渐低落下去。 那个时候她正在因为小产养身体,每日药物进嘴,想起父亲死在冰冷的漠北,她什么都吃不下,终日以泪洗面。 而萧琅炎与她置气多日后,终于在她小产后的第六日来看她。 他想要关心沈定珠,可说出口的话,是那样的冰冷刺痛。 「朕宠你,但不是爱,沈定珠,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这次你太放肆了。」 过去的苦涩,被沈定珠用平稳的语气讲出。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萧琅炎,深深皱起了眉头。 「你梦里的朕,定是恶鬼假冒。」萧琅炎看出她丽眸中的黯淡,伸出手将沈定珠紧紧搂在怀中。 他怜爱万分地吻了吻她秀髮,将她呵护如珍宝。 「对不起。」他根本不知道在梦里他是这么对待她的,萧琅炎听她说了这些,都觉得心惊。 她没有恨他,跟恩赐有什么区别。 所以萧琅炎抱着沈定珠,与她耳鬓厮磨,反覆道歉。 「对不起。」 沈定珠听他这么说,反而有些释怀,她明眸善睐,莞尔绝色。 「皇上现在待我就很好,过去的梦,我都快要忘光了。」 萧琅炎不知道她到底被什么样的噩梦折磨过,更加怜爱地抱着她。 「朕会弥补,连带梦里的那一份,所有亏欠你的,朕都会逐一补偿。」 萧琅炎从来不是个说虚话的人。 次日,沈定珠就得知,萧琅炎向宫务司下了圣旨,让他们筹备帝后大婚事宜。 三个月后,他要给沈定珠一个盛大的婚礼。 补偿,从成亲开始,给予她应有的、从未得到过的嫡妻待遇。 第283章 救驾! 小太子萧行彻的抓周宴,在春末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中展开。 宴会在御花园中举办,来者多是朝中权贵、王孙贵族,及他们的亲属。 萧琅炎怀中抱着女儿萧心澄,右手牵着抱着儿子的沈定珠,他们一家四口从辇轿上下来的瞬间,臣子们连忙跪地,发出山唿海啸的问安声。 「免礼,诸位爱卿今日参加吾儿抓周宴,望你们共同见证,盼望吾儿能健康成长。」 说罢,沈定珠将小太子放在长桌上。 仪式开始,桌上摆满了抓周用的物品,从下往上,依次是毛笔、书卷、兵马、木剑、算盘等,最上面的一个,是萧琅炎命人放上去的玉玺。 沈定珠看见人群中,崔怜芙翘首以盼,手里抓着她缝好的布老虎。 崔怜芙看萧行彻的目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慈爱和不舍。 沈定珠心中怜悯,于是跟萧琅炎耳语几句,萧琅炎朝徐寿颔首,简单吩咐片刻,徐寿便去将崔怜芙手里的布老虎,放在了长桌上,供小太子抓取。 崔怜芙受宠若惊,感恩地看了沈定珠一眼。 宾客们站在长桌两端,萧琅炎与沈定珠则在长桌的最前面。 只见一身赤红金爪小龙袍子的萧行彻,在桌子上慢腾腾地朝前爬,小傢伙漆黑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漂亮母后。 沈定珠温声为他指引:「彻儿,抓呀,抓你喜欢的。」 小傢伙不知有没有听懂,朝沈定珠咧笑,露出只长了一颗乳牙的小嘴,他口中咿咿呀呀的,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 就在这时,他经过崔怜芙绣的布老虎,停了下来,好奇地看了半天。 站在人群中的崔怜芙,紧张地一颗心都要提起来了一样。 萧心澄跑过去:「弟弟!你可要想好,只能抓一次。」 萧行彻懵懂地抬起小脑瓜,看着自家姐姐,嘴里嘟嘟囔囔的:「姐……阿姐……」 萧心澄招招手:「来呀,咱们继续往前爬。」 她率先跑向长桌前头,朝萧琅炎和沈定珠的方向去了,萧行彻顿时手脚并用,咿呀呀地去追姐姐。 崔怜芙眼中闪过失落,不被人察觉。 萧行彻终于爬到了沈定珠面前,小傢伙眼里就没有那些物品,但是他大概嫌玉玺挡路,用小手推了好几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走,走……」他对玉玺说话,想让它走开,小傢伙皱着小眉毛,像极了萧琅炎拧眉的样子。 沈定珠忍俊不禁,周围的臣子们顺势夸耀:「太好了,太子殿下选了玉玺,以后必然跟皇上一样,是一代明君啊!」 萧琅炎平日里上朝时不苟言笑,这会儿倒是神情温润,时不时看着身旁的妻子和儿女。 面对朝臣的恭维,他眉宇噙着淡淡的愉悦。 「彻儿聪慧,往后比朕,应当是更强甚。」萧琅炎将儿子抱起来,小傢伙却将脑袋偷偷凑到沈定珠脸颊边,小手扒拉着母亲的衣袖。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漂亮母后。 沈定珠噗嗤笑了出来,弯腰亲了亲他的小脸。 抓周结束,附近春庭殿摆了酒席,萧琅炎让臣子们前去享用。 他抱着萧行彻,跟沈定珠还有萧心澄同去。 路上,萧行彻反覆伸出小手,要沈定珠抱。 在父皇怀里张牙舞爪的小傢伙,到了母亲怀里,乖的冒泡泡。 看着萧行彻将小脑袋靠在沈定珠肩膀上的样子,萧琅炎薄眸眯起,嗤笑冷哼。 他转而对沈定珠道:「你明明没有怎么带彻儿,怎么他看见你就挪不开眼睛?」 沈定珠还没说话,萧心澄就古灵精怪道:「父皇也是这样呀,有娘亲在的地方,谁也不看啦,弟弟肯定是跟父皇学的。」 萧琅炎剑眉一扬,薄眸垂下看着女儿,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威胁:「澄澄?」 萧心澄调皮惯了,知道萧琅炎看起来严肃,实则样样纵容她。 小姑娘吐了吐舌:「我说错话啦,父皇别生气,我去前头找陈衡大哥哥和绣翠姐姐玩儿去!」 萧心澄一熘烟跑了。 萧琅炎看着她的背影,又说沈定珠:「像你一样,发觉自己惹恼了朕,便迫不及待地要逃。」 沈定珠面颊娇润粉红,这会儿美眸盈润有光,她嗔怪地看了一眼萧琅炎:「怎么就是像臣妾了,澄澄大概比臣妾更聪慧吧。」 萧琅炎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定珠娇蛮地轻轻打了他一下。 四周没有人,臣子们远远地跟着,他便压低声音,凑到沈定珠耳边说:「今天把彻儿送回奶娘那边,不能像昨晚一样,让他睡在我们二人中间了。」 什么都不方便。 沈定珠脸色一红,好不容易抱着儿子,萧琅炎能「放过」她,这才一晚,他就不愿意了? 「皇上刚刚不都说臣妾陪伴彻儿的时间少,这几日,当然要好好尽一尽母亲的责任。」 萧琅炎剑眉一挑,还没说话,萧行彻的小手就朝他的脸扒拉过来。 小傢伙看他们窃窃私语,还以为父皇咬他母后的耳朵,所以小手推了萧琅炎的脸两下,自己还鼓着小脸,一副保护欲十足的模样。 沈定珠笑的花枝乱颤,萧琅炎倒是沉了一双眼眸:「牙都没长齐,就学会帮着你母后气朕了。」 不一会,乳娘过来,到了萧行彻要吃奶的时间了。 沈定珠将孩子交给乳母,看见两名禁军护送着乳母与孩子去了偏殿,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春庭殿是二层阁楼改建的,临湖而修,旁边毗邻水中假山白石,雅趣盎然。 臣子们觥筹交错,萧琅炎与沈定珠同坐高位,他耐心地将一条鱼骨头和刺都剔干净,将鱼肉全数放到了沈定珠的碗里。 他知道她喜鱼肉,但从前在闺中的时候被人伺候惯了,故而嫌麻烦的时候,干脆不吃。 所以萧琅炎都为她准备好。 宴席过了一半,萧心澄跑过来:「娘亲,怎么弟弟还没吃完奶,我想跟弟弟玩儿。」 沈定珠抬眸看了一眼,乳母确实没回来。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萧行彻吃了奶要拍一拍嗝,但不一会小傢伙就困了,所以乳母又哄着他睡觉。 平时都是四个乳母轮流照顾,今日带出来吃抓周宴,故而就安排了一名乳母随行。 沈定珠跟萧琅炎说了一声:「我带澄澄去偏殿看看彻儿。」 萧琅炎即刻要起身:「朕陪你去。」 沈定珠戴着戒指的纤细手指按住他的肩:「皇上坐着吧,臣子和贵胄们都在,我与澄澄去便是,大概彻儿又睡着了。」 随后,她牵着女儿离去,沉碧也跟了过去。 到了偏殿外,那两名禁军还守在外头,看见沈定珠,纷纷拱手:「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乳母还没出来吗,本宫去看看。」 「方才崔德妃娘娘进去过,乳母不曾出来。」禁军说完,沈定珠心里突然沉了一下。 她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安:「崔德妃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为何让她进?」 禁军连忙跪在地上:「德妃娘娘一炷香前来到,拿着一件太子殿下的外袍,说是来送衣裳的。」 里面没有传来动静,乳母又在餵奶,故而他们没有阻拦。 沈定珠急忙上前,推开门扉,一楼没人,但是绕过屏风,却见乳母居然倒在地上,头上一块血洞! 萧心澄跟在沈定珠后面,吓得失声尖叫。 沉碧连忙将萧心澄的眼睛捂住了。 沈定珠面色已然变得苍白,她道:「沉碧,将公主带出去,去叫皇上过来,快!」 两名禁军闯进来,看见乳母倒在地上,也顿时变了脸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糟了! 沈定珠急忙朝二楼走去,她脚步极快,刚到二层,就看见崔怜芙抱着萧行彻,坐在栏杆边,正在哄他睡觉。 如果不是看见她手里藏着的尖锐簪子,沈定珠会以为她真的在哄孩子。 「崔怜芙!你想干什么!」沈定珠明眸惊颤,红唇怒斥。 崔怜芙抬起头,有些小心地比了个手势:「嘘,娘娘小点声,殿下在睡觉。」 沈定珠看着儿子白嫩的小脸,虽然闭着眼睛,可根本确定不了他的状况。 她朝前一步,崔德妃马上发了狠,用尖锐的簪子指着萧行彻的脖颈。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的儿子,扔进水里!」 沈定珠惶恐,连忙停下来:「不要!你想要什么,我跟你换,不要伤害彻儿。」 说到这里,她声音颤颤,更带着急怒:「崔怜芙,我自问待你不薄,宫中妃子多有受难,唯你没有影响,皇上已经给了你极大的体谅和照顾,你为何还要怀恨报復?」 崔怜芙眼睛通红,满是冰冷的恨意,她听了沈定珠的话,嘲讽地呵呵冷笑。 「照顾?让我母亲进宫,让我彻底成为被遣送出宫的笑柄,这就是照顾吗?皇上只是为了你,迫不及待地想将我赶出去,我恨透了!沈定珠,凭什么得到一切的人,始终是你?凭什么!」 她声嘶力竭,眼泪跟着咆哮涌出:「你怎么还能回来,你既然都有机会出宫,你嚮往外面的天,你就不应该回来!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我有机会代替你的时候,残忍地将我的所有希望毁去。」 萧琅炎已经带人赶了过来,他立在沈定珠身后,浑身上下的气场盈满杀气。 「将太子放下,朕留你九族性命。」 听到这句话,崔怜芙丝毫不惧,她苦笑地流下泪水:「皇上毁了他们好了,被赶回去的崔氏女,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崔家从未出过我这样不争气的女儿,您就杀了他们吧!我也不想活了!」 沈定珠看见禁军悄无声息地从一楼的栏杆爬了上来,正伺机抢走崔怜芙手中的太子。 就在这时,崔怜芙倘若微微侧头,必然能看见禁军。 沈定珠沉住气,上前两步,吸引崔怜芙所有的目光。 「你别过来!」崔怜芙万分警惕,面朝沈定珠的方向转动,将整个后背露给禁军。 沈定珠要的就是她放松背后的警惕,她一点点上前,崔怜芙的簪子抵在萧行彻白嫩的脖颈上。 孩子被这么折腾,居然还没有醒,必然是餵药了。 沈定珠心痛如绞,面上还要故作平静地与她交涉。 「你不就是想留在宫中吗,我成全你,把孩子放下,他是无辜的。」 崔怜芙嗤笑落泪:「留在宫里?你以为我傻吗,我做了这样的事,只要放开太子,我顿时会性命全无。」 说罢,她恶狠狠地看着沈定珠:「我要你,拔下珠钗,毁了自己的脸,只要你照做,我便放开你儿子!」 萧琅炎黑眸翻涌着滔天怒意:「放肆!」 沈定珠却已经拔下珠钗,对准了自己的脸侧:「你真的说到做到?」 崔怜芙眼里迸发着恶毒的冷笑:「当然,皇后娘娘,你也要好好看清楚,如果你没了这张脸,皇上还会爱你吗?没有美丽支撑,你们的爱情有多牢固?」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陈衡不动声色地从外捡了一枚石子,目光看向崔怜芙的膝盖。 沈定珠看见禁军已经准备好了,她沉声:「好。」 簪子抵住自己的脸颊,崔怜芙极其狂躁的催促:「刺啊!刺进去!不见血,我是不会放了太子的!」 突然! 她身后的禁军暴起,从后一举扼住崔怜芙作恶的手,掐住她的虎口,使得她松开了尖锐的簪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衡手中的石子,朝她的膝盖勐然飞去,一击必中,崔怜芙惨叫一声,感到骨头碎了般的疼。 她跪去地上的瞬间,电光火石之际,崔怜芙将孩子甩出栏杆。 沈定珠离得最近,娇面顿失血色,匆忙飞奔过去:「彻儿!」 萧琅炎身形一动,大步赶去,眼见着沈定珠抱住了孩子,他大掌一把拽住她的袖子。 却听到「滋啦」一声响,锦袖撕裂,不过短短一瞬,沈定珠与孩子一同落水。 萧琅炎目眦欲裂:「沈定珠!」 他当即翻身跳入水中,去救他的妻儿。 立在水里的假山白石太多,他险些撞上去。 见皇帝跳水,在场众人乱作一团:「救驾!快救驾!」 幸好是春末,湖水不冷。 萧琅炎一手扛着昏迷的沈定珠,另外一只手抱着孩子,踉跄着从岸边被禁军拽了上来。 岑太医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先为萧行彻把脉检查,幸好没有大碍! 「快来给皇后看!」萧琅炎冷声催促,他将沈定珠平躺放在地上,只觉得她脸色苍白的厉害。 但,他的手从她脑后抽出来的时候,却见掌心中一片血色。 萧琅炎瞳孔紧缩。 第284章 提剑的手,愿为你提灯 沈定珠觉得头很疼,疼的厉害。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见和煦的阳光,照耀在华美的宫室里,她有些怔忪,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便疼的嘶嘶抽气。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脑袋,只摸到一条缠绕在黑髮里的白绷,还带着浓烈的药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娘娘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沉碧端着药,快步赶到床榻边,一脸庆幸。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门口唿啦啦地挤进来好多宫人。 「太好了,真是有惊无险!」绣翠感慨地拍着胸口。 这么多人围在身边,沈定珠的美眸显得很是迷茫:「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春喜担心:「娘娘您是不知道,您摔进湖里,脑袋磕在了白石上,破了好长一条口子,都已经昏了三天了!」 「是啊娘娘,」绣翠说,「皇上为了守着您,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方才大臣们来劝,才去偏殿躺一会。」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萧琅炎的声音:「皇后醒了是不是?立刻去传鬼医和岑太医都过来。」 为了救沈定珠的命,连鬼医也请进宫了。 沈定珠黑髮披在肩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看见萧琅炎的身形时,白了白,双眸盈出漆黑的颤抖。 萧琅炎高大的身影走到榻边坐下,他习惯性地去握她的手。 沈定珠连忙后缩了一下,萧琅炎和在场的宫人都是一愣。 他们看着沈定珠脸上露出的惊讶和疑惑,还有十分的迷茫。 「臣妾……臣妾没有死?」 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美眸,萧琅炎沉下心:「没有,你只是磕破了脑袋,太医说需要好好卧床休养,你别担心,彻儿也无碍。」 沈定珠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唇瓣上下张合:「皇上在说什么,臣妾不是中毒,险些身亡吗?彻儿……又是谁?」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萧琅炎薄眸望着她,试图从她白瓷般的面孔上看出什么破绽,然而,他看到的,唯有她的惴惴不安,和陌生的眼神。 他拧起眉头,恰好岑太医与鬼医赶到,萧琅炎立刻让开身:「快来给皇后看看,她不记人了!」 岑太医和鬼医轮流把脉,萧琅炎面色凝重如阴云,沈定珠不安地望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喊她皇后? 她什么时候成为了皇后…… 她为何会在这里…… 沈定珠试图想起什么,却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记住的,全都是一些残缺不全的记忆。 「头好疼。」她痛苦地闭上眼。 鬼医收回手,朝岑太医点了点头,岑太医面色凝重。 「皇上,微臣刚刚跟鬼医探讨过,娘娘脑里恐存瘀血,影响经络,故而忘了过往的一些事。」 鬼医说的更为直截了当:「就是失忆了。」 萧琅炎心里勐地一沉。 「可有办法医治?」 鬼医点头:「需要施针治疗,祛除瘀血,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好……得看造化了。」 沈定珠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睁圆美眸,对失去的记忆感到惶恐。 她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萧琅炎背影深沉,犹如一座沉默的山,好一会,他开口:「你们都退下,岑太医和鬼医正常开药针灸,晚点将治疗的对策告知朕。」 「是。」众人相继离开。 殿门关上,沈定珠看向萧琅炎,眼里唯有不安和迷茫。 萧琅炎走近一步,她就轻轻后退,直至缩到床榻一角。 「沈定珠……」萧琅炎坐在床角,他薄眸沉沦在一片痛苦中,声音沙哑低沉,「你是不是将朕对你的好,都忘了?」 沈定珠从未见过萧琅炎这副模样,在她印象中,帝王总是薄凉的一张脸,偶尔会笑,但那笑都很是淡然。 她张了张唇:「臣妾不知道……」 萧琅炎伸出手,沈定珠犹豫两下,将自己纤细的手掌,交付在他手心。 「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们好不容易摒弃过往恩怨,对彼此敞开心扉,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忘了。」 萧琅炎的声音,透着悲痛,他握着沈定珠的指尖,却觉得她手极其冰凉。 从水里将她抱出来的时候,她身上也是这么凉。 在她昏迷的这些天,萧琅炎一直在渴求她不要有事,但她现在醒了,却将两个人这一路来的艰难,都切割成了碎片,想不起来了。 沈定珠试探着问:「皇上,您刚刚说的彻儿……到底是谁?」 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她会有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萧琅炎一声苦笑:「是我们的儿子,你为了救他,跌入水中,才撞伤了脑袋。」 沈定珠美眸豁然睁圆,看起来十分错愕。 「臣妾不是小产了吗?」 至此,萧琅炎才终于明白,沈定珠将她说过的梦里发生过的事,与真正经歷过的事,弄混淆了。 就像两条并交的线,她只记得自己小产了。 「没有,你为朕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已经五岁多了。」 沈定珠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她喃喃着喊:「澄……心澄?」 萧琅炎薄眸深处一亮:「是她,女儿澄澄,你还记得,原来你并非全然忘了。」 沈定珠再去深想,就觉得头疼的犹如撕裂一般,她皱起黛眉,面容痛苦。 萧琅炎连忙让她躺下:「你先好好休息,失忆的事,不要着急,慢慢来,朕守着你。」 看着他温柔细緻的模样,薄眸里是挥之不去的哀伤,沈定珠有些恍惚。 为什么看他红了眼睛,就想本能地去抱一抱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可她跟萧琅炎,何曾这么亲近? 待沈定珠睡着,萧琅炎才去见了岑太医和鬼医。 两个太医根据沈定珠的情况,向萧琅炎建议:「如果娘娘对孩子记忆深刻,就从孩子开始,多多提起之前发生过的事,说不定能有利于帮助她恢復记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萧琅炎让人将一双儿女,频频送去凤仪宫里,陪伴沈定珠。 「娘亲,你真的不记得澄澄了吗?」萧心澄拽着沈定珠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沈定珠抚摸她柔嫩的小脸,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词,她跟着念了出来:「南州?」 一旁抱着萧行彻的萧琅炎顿时扬眉,有些惊喜:「没错,你就是在南州生下的澄澄。」 岑太医和鬼医建议的这个办法,非常奏效。 沈定珠一点点的记起有关于两个孩子的事。 之后,萧琅炎又将沈父沈母,还有沈定珠的兄嫂请到宫里来陪伴她。 看见家人,沈定珠哭了出来,她不断喃喃:「我以为你们死了。」 沈母紧紧握着她的手,含泪涟涟:「女儿啊,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早就被皇上从漠北接了回来,你都忘了吗?」 一个月过去,沈定珠脑袋上的白绷都能拆掉了,配合着鬼医的针灸,她也想起了许多碎片般的记忆。 例如她是如何在南州与女儿相依为命,如何兇险地生下儿子,又是如何在北梁讨生活。 她记起了家人与儿女的事,却忘了很多跟萧琅炎相处的细节。 因为,每当她想起一些甜蜜的过往时,脑海里又会涌入一段陌生的回忆。 在那段回忆里,两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彼此纠葛伤害,最后总闹得不欢而散。 沈定珠偶尔醒来,都能看见,萧琅炎目光凉薄如水,深沉如悲海一样,静静地坐在她的床榻边。 「看来,朕真的在你梦里,将你伤害至深,原来命运公平,朕从前犯下的错,惹来今日因果,让你忘了朕,是最残酷的报应。」 第285章 夜夜流光相皎洁 萧琅炎不会气馁。 他对沈定珠,有的是耐心。 偶尔,他会拿出她当初留在匣子里的信给她看。 「你将玄甲军留给朕,还将朕称为丈夫,记不记得?」 沈定珠纤细的手指,拿着信件细细研读。 这封信,已经被萧琅炎摸的卷了边,看得出来,他时常拿出来回忆。 而这些字里行间,都透着她对以后日子的盼望与憧憬。 一些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仿佛还能想起来,当时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是有多么心情愉悦。 她当时一定是喜欢萧琅炎的。 沈定珠美眸有些迷茫,她能想起当时的感觉,为什么记不起其余的事? 为了帮助她回忆,萧琅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陪着她在宫里走一走。 经过两人曾经相伴过的地点,他就会重复过去的事,来帮助她想起来。 效果却不怎么好。 直到有一日,萧琅炎带着沈定珠上了高台摘星楼。 穿着明紫色衣裙的美人,一上楼台,望着耀眼夺目的星空,和尽收于眼底的皇宫时,忽然就怔住了。 萧琅炎什么都还没说,她却仿佛想起什么,一滴热泪顺着眼眶落下。 「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萧琅炎有些欣喜,剑眉下的薄眸,像滚烫的火。 沈定珠长睫颤颤:「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儿,忽然想起来,皇上好像很爱我。」 萧琅炎不断点头,引导着她:「再想想,有一年中秋,我们并肩立在这,你还记得你对朕说过什么吗?」 沈定珠轻轻闭上眼,睫毛乌黑如扑扇的蝶翼,她试图去仔细想清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涌出许多让她难受的画面。 满腔的甜蜜刚刚升起来,就被黯然的情绪击的粉碎。 「傅云秋……」沈定珠忽然喃喃,说了这个名字,她睁开眼眸,有些失神,指着不远处的湖泊。 「有一年中秋,我在那边放河灯,祭奠家人,傅云秋故意为难,扑灭了我的河灯,皇上恰好路过,却没有为我做主,大概是怕她被我为难,反而将傅云秋叫走了,留我一人在湖泊边,哭了许久。」 萧琅炎薄眸惊怒,他恨不得杀了梦中的自己。 沈定珠梦到的果真是他么?他怎么会为了傅云秋,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 他们在宫廷里,走过一些过去的地点时,沈定珠总能记起这些不愉快。 她的形容里,萧琅炎就像是总站在对岸观火,看着她痛苦难过,却不伸出拉她的手,只是一味地让她乖巧,守在他的身边。 他宠她,却好像不爱她。 可沈定珠又十分矛盾。 因为,她总会记起一些不一样的事。 她病了的时候,萧琅炎守在榻边;她怀孕时半夜惊醒,他总是第一时间醒来将她抱紧的样子;她在水牢里,萧琅炎情急跳下来的那一瞬…… 混沌和现实交织,她快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她真正经歷过的事了。 萧琅炎忙于政务的时候,沉碧和绣翠她们,也跟沈定珠说了许多她不知道的细节。 她被杜淑妃为难,皇上为了她,一刀刀地将杜淑妃剁成肉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绣翠听陈衡说,沈定珠生萧行彻之前的那段时间,萧琅炎看似冷落沈定珠,其实,他经常去她住的瑶光宫,枯坐一整晚。 见不到她,他更为痛苦,以至于他拿到玄甲军的瞬间,便安排他们去保护她,每日都要听玄甲军汇报她的消息。 若是她吃不下饭,他就也不吃;她孕间惊醒,他就让玄甲军在她房里用的香中放置安神的药草。 还有沈定珠流落在北梁的那段时间,萧琅炎都以为她死了。 帝王白天处理堆积如山一样的政务,夜里,便坐在佛堂里,为她抄经祈福。 徐寿也来了凤仪宫好几次,跟沈定珠闲聊的时候,提起最开始沈定珠撞上萧琅炎马车的那一次,实则萧琅炎本就要去军营搭救她。 沈定珠的爹娘也时常入宫陪伴,跟她说话。 两人都觉得萧琅炎有些辛苦。 沈父嘆气:「那时你还为贵妃,朝中但凡有摺子弹劾你专宠,皇上就会极力压下来,为此,他不惜拉拢寒门子弟的势力,亲自召见那些不入流的官员,为你一点点的聚沙成塔,以我们沈氏当时的情况,皇上要满足你的要求,何其艰难,说是衔石填海也不为过,女儿,其实亏欠皇上的人,是我们才对。」 后来,康王妃进宫,陪沈定珠说话。 她的性子有些胆小木讷,不过,她也告诉沈定珠:「听我家王爷说,很久之前宣王之前想要轻薄娘娘,后来走在街上就被人麻袋套头,打了五六次,宣王都不敢出门了,之前明王与皇上争夺朝权的时候,好像向先皇弹劾过,这事是皇上所为……」 这些藏在萧琅炎冷漠性子底下的热烈,被亲朋好友们,当做细节一点点拼凑了起来。 沈定珠不仅想起了许多回忆,还惊觉,萧琅炎的感情之深,几乎从不表达在言语中。 他只有极少次动情至极的时候,才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着爱意。 沈定珠猜想,会不会,她记忆里一些他伤害她的那些事,其实背后也有误会和苦衷? 萧琅炎最开始疼爱她的方法简单粗暴,后来像是渐渐观察到她渴望细腻的感情需求,所以一点点的改变。 原来他一直在为她付出。 很快,三个月过去,沈定珠虽然没有记起全部的事情,但跟萧琅炎相处的更为自然,没有最开始刚失忆那会的不安了。 萧琅炎推迟了他们帝后大婚的日期。 他说:「朕还是想等她想起来,她在最爱朕的时候答应了朕,朕不能欺负她忘了那些,就再强行地拉着她成婚,朕要她心甘情愿。」 盛夏的夜,明月当空,凤仪宫内灯火明亮。 萧琅炎看着鬼医给沈定珠施针完了,再次把脉,鬼医沉吟点头:「瘀血散了不少,娘娘脉象也逐渐好转,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痊癒了。」 时辰不早,鬼医告退,萧琅炎看着沈定珠吃了最后一碗药,用手温柔地擦了擦她唇角的药汁。 「睡吧,等你睡着了,朕就回干元殿。」 沈定珠躺下来,黑髮铺在枕上,白瓷般的面孔,娇美动人。 这几个月来的调养,让她恢復了元气,肌肤白里透红,像初开的蕊桃。 她看着萧琅炎为她吹灭灯烛,只留了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温柔的光。 做完这一切,萧琅炎回到她的榻边坐下来。 望着他眼下没休息好的淡淡青色,沈定珠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皇上,你……你要不要留一晚?」 萧琅炎漆黑的薄眸一怔,目光深处翻涌起涟漪浪涛。 自从沈定珠失忆了,萧琅炎不是看不出来,她对他有些抗拒,所以他也不愿强求她与自己共枕。 一切都为了她的身体恢復而考虑。 哪怕只是抱着睡,也很久没有过了。 沈定珠见萧琅炎薄眸神色摇晃,像有点点火焰。 她面色发红,微微滚烫,声音低柔像撒娇一般说:「最近夏夜里,雷雨天太多,你不在,我有点不习惯。」 沈定珠记得,她回宫以后,他们二人几乎没有分床睡过那么久。 随着记忆的恢復,她心中对萧琅炎的感情,比从前好像要更加浓烈一些了。 萧琅炎终于等到她放下心防的这一刻。 他薄唇抿出一抹笑,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 萧琅炎迫不及待地将沈定珠搂进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她,低哑的声音沉沉苦涩:「或许这是老天给予我们的考验,也为了让朕弥补从前对你的亏欠,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他尝试着去吻她的唇,只敢小心翼翼地触碰,沈定珠没有反抗,而是像从前一样,有些害羞地垂了一下眼睫。 萧琅炎如获至宝般,大掌捧住她的小脸,加深了这一记来之不易的吻。 或许命运都让两个人感到有些疲惫,想要停下来歇息,彼此相拥的时候,便点燃了对方身体里的火焰。 「宝贝,宝贝……」情糜至深时,他不断地与她耳鬓厮磨,嘴里唿唤着,沈定珠感受着他带来的热烈爱意,被他送上一层又一层的云端。 忽然。 萧琅炎伏在她脖颈间,一股热泪,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落。 她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 「怎么样都好,但绝不要忘了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第286章 他是湿的,爱意却是滚烫的 夏末。 宫里的人留意到,沈皇后被皇上悄悄地送出宫去了。 沈父沈母瞧见萧琅炎领着沈定珠回来,还带着两个孩子,他们怔怔不已,沈父不安询问:「皇上,可是珠儿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您生气了?」 萧琅炎漆黑的剑眉下,是明朗的轻笑。 「国丈思虑过甚了,鬼医说,将她送回家里,能更有利于她恢復病情,朕问过皇后,她也愿意,故而让她回家小住一阵。」 沈定珠在他身边,穿着紫藤萝色的衣裙,纤细的腰肢束在宝带后,满头青丝绾成堕仙髻,皮肤娇白,面容清艷。 她不像是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倒像是还被人娇藏在阁内的少女。 萧琅炎转而用手擦去她白腻额头上的细汗:「朕让你住一阵,但中秋时,还是跟朕回宫,不可耍赖。」 沈定珠长睫浓密纤长,她轻眨双眸:「臣妾绝不耍赖。」 说罢,她牵着萧心澄,让乳母抱着萧行彻跟去她的院子里。 萧琅炎则在前院,交代事宜。 沈家爹娘瞧着,皇上快把半个皇宫都搬过来了。 玄甲军作为护卫,守卫着他们的安全;太医留了两名,医女六名;还有数不清的宫女侍卫。 一併送来的,还有沈定珠睡觉时铺的雪蚕丝的锦被,她皮肤娇嫩,萧琅炎只想让她用最好的。 宫女们手中捧着托盘,跟着沉碧和绣翠入内,琳琅满目的珍珠首饰、华衣锦披,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沈府。 徐寿到处统筹:「都慢着点,注意脚下,可别摔着碰着,皇上说了,这都是娘娘的爱物!」 沈父有些惶恐:「皇上,这……会不会不妥?」 他们的女儿都已是皇后了,不在中宫坐镇,岂不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萧琅炎侧眸一笑,冷峻的面孔,也显得充满耐心,薄黑的眼瞳带着淡笑:「什么不妥,朕宠自己的妻子,谁敢说不妥,何况,后宫无人,朕也不愿意拘着她,为今之计,是让她尽快好起来,别的都是次要。」 沈定珠便带着孩子,安心地在沈府里居住下来。 她日日过的清闲,萧琅炎每天都会安排人来沈府,偶尔送些御膳,有时候又是送一些南州新送过来的布料绸缎。 苏问画再来沈府拜见沈定珠的时候,惊觉她跟从前好似又有点不一样了。 沈定珠在花厅里见的她,一袭月雅兰色的衣裙,身姿窈窕玲珑,水灵赛蜜桃般饱满,肌肤透着轻粉,虽然穿着华美雍容,但眼角眉梢中隐约透出的轻盈,是苏问画几乎没有见过的神情。 她记忆中的沈定珠,总像是拢着一道愁云的仙子,虽然艷丽绝美,但那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总有挥之不去的心事。 但现在再见,苏问画不可谓不吃惊,沈定珠心里那些为难自己的事,已经散去了。 「表姐,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听说沈定珠的病情以后,苏问画更为吃惊。 她惊讶的,不是她失忆,而是她什么都记起来的差不多了,却还有一些关于萧琅炎的记忆想不起来。 沈定珠朝她轻轻点头,玉指上戴着蓝宝石戒指,更显得整个人犹如月神般澄澈干净。 「鬼医说我脑内仍有些瘀血,故而有些事,还得再缓缓时日才能慢慢想起来。」 苏问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也太离奇了,表姐忘了谁都正常,怎么能忘了皇上呢……表姐,您是不是也不记得,皇上为您杀前太子的事了?」 坐在旁边的沈母轻轻呵斥制止:「问画!」 苏问画顿了顿,还是坚持道:「表姐总不能连这么要紧的事都不记得了,皇上为了她,可曾冒大不讳,连命都不要了,姑姑为何害怕她知道?」 沈母无奈:「我不是怕,而是你表姐都记得,皇上现在已经登基了,总说这件事,只怕对皇上不利。」 苏问画看向沈定珠,后者点了点头,眉宇间凝着窗外的烟霞色,让脸颊上的胭脂变得格外动人。 「我不止记得这个,还记得我与皇上被分别关在一墙之隔的院内。」 「那表姐也记得,先皇打了皇上二十板子,逼他承认前太子是表姐杀的?」 沈定珠闻言一怔。 她何曾知道这些? 仔细回忆,脑中传来细细的疼,但伴随着一段段画面,如雪花般飞扑入脑海。 她记得,她与萧琅炎虽然被分开关着,但他为了确认她的安危,怕先皇偷偷逼她认罪,所以在墙上凿了个洞,就那样关注着她的动静。 有一回他被带走了,回来时洞就堵上了,沈定珠只当他脾气阴晴不定,现在想来……他应当是被打了板子,却不想让沈定珠知道他是为了她。 以免她心里难受。 于是,伴随着失去的记忆,重新被拾起,沈定珠想到了更多的细节。 她记起来,萧琅炎为她杀前太子时毫不犹豫,又为了她认罪,沈定珠记得他自幼就想做皇帝。 可他向先皇认罪的那一刻,他是打算什么都不要了吗? 抛去自己已经铺垫了多年的前程,放下所有的努力,只为了让她活着。 苏问画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沈定珠却怔怔地坐了半个时辰,后来才觉得头疼欲裂,转而被扶进屋内睡了一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她再醒来时,已是夤夜深深,外头哗啦啦的,夏末的急雨卷着黑夜的风,噼啪打着外头的油绿芭蕉叶。 门扉外传来绣翠的声音:「皇上来了,你去看看娘娘醒了吗?」 她们刚要推门,沈定珠已经坐了起来,主动扬声:「我醒着,让皇上进来吧。」 沉碧进来为沈定珠披衣,门一开,沈定珠闻到外头腾升的水汽。 坐在榻边的美人刚刚抬眼,便看见萧琅炎身形高大,穿着紫袍衮金常服入内,他金冠湿透,发黏在额间,遮挡了剑眉尾部。 让他整个人的冷冽气息稍稍减退,多了几分淡然温和。 「皇上怎么冒雨来了?」沈定珠立刻起身,拿出帕子就为他擦去下颌的雨水。 萧琅炎看见她,便露出笑意:「朕今天去六部视察,在工部多待了一会,你二哥是个治水的奇才,他说马上过了汛期,是时候修缮补全堤坝,这些事朕已经交给他去做了,刚巧夜色已深,朕路过沈府,就想来看看你。」 自从将她送回来,他们已经有七八日没见。 萧琅炎垂眸,看着面前的娇娇美人,肤白貌美,像是笼着一层光晕。 他本来想抱一抱她,但是想到自己浑身湿漉,干脆作罢。 「朕还给你带了样东西,」他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看看。」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一层层打开:「什么东西,值得皇上亲自送一趟……呀,是红泥酥?」 她美眸怔了怔,看着油纸包里,那点点红艷的糕点,外皮酥脆金黄,还透着淡淡的温度。 沈定珠抬眸去看萧琅炎,他浑身都湿透了,想来雨是突然下的,身边跟着的护卫来不及取伞,他一路过来,怀中的油纸包居然还是干的。 「刚刚跟你二哥聊的时候,听他说你小时候喜欢吃满香楼这家的红泥酥,朕刚好路过买了,给你一併送来。」 沈定珠的心,说不出的苦涩与感动交织。 「谢谢皇上。」她抬起颤颤乌睫。 在这一刻,无论她想起了多少,她只知道,萧琅炎的爱意从没有弄虚作假。 在这些细枝末节中,她深刻地感受到他的耐心与纵容。 萧琅炎见时辰不早,想要多说点什么,也只能作罢。 「朕回去了,明天一早,朕要带着你二哥一同去冀州两县,看看先前洪涝治理的情况到底如何,若不处理好,还会是隐患,朕这一去,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沈定珠听着外头的雨哗啦啦的,想要留他,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犹豫了一下。 她轻轻点头,将萧琅炎送到门口:「皇上这一路出远门,也要注意身体,沉碧,去将府里的伞取来。」 萧琅炎让她回屋:「雨风生硬,你身体才好全不久,不要出来陪朕吹风了,朕改日得空了,还会来看你。」 沈定珠扶着门框,立在光晕与明亮中,看着萧琅炎带着暗卫顺着长廊走远,直到拐角处,他回过头来。 看见她还站在门口,萧琅炎心头一热。 他缓缓沉息,才忍住了回去抱她的冲动,只见沈定珠朝他招了招手,萧琅炎转而大步离去。 门扉关上,绣翠看见糕点:「娘娘,要不要收起来,明日再吃?」 沈定珠摇头,纤细的指尖拿起一块红泥酥,咬了一小口,酥脆甜腻的感觉在口中绽放,果然是温温的。 沉碧恰好回来:「满香楼的?呀,那可离咱们府远着呢,皇上专程绕了远路去买的吧?」 沈定珠长睫一动,红唇喃喃:「他专门送来,我应该当着他的面尝一口。」 她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感情。 忽然,沈定珠放下糕点,转而提裙快步跑了出去。 「娘娘!您去哪儿?」绣翠和沉碧惊讶。 沈定珠的身影却顺着长廊跑远,一看方向,竟是去追萧琅炎了。 第287章 她大概真的爱上他了 混乱的风夹杂着雨丝,飞上她的娇容,沈定珠窈窕的身影,穿着就寝时的水墨色衣裙,在长廊上奔走,宽大的裙摆,迤逦出一道道水痕。 玄甲军如鬼魅般出现,他们惊诧:「娘娘,下雨了,请您回屋。」 沈定珠急着吩咐:「快去帮我拦住皇上!」 飘摇的灯笼,照亮被雨滴打乱的水洼,也倒映出美人跑过去的窈窕身影,如一道香风般经过。 她快到门口时,听见萧琅炎他们策马离去的声音,她连忙扬声:「萧琅炎,萧琅炎!」 沈定珠踩着台阶下的青苔,险些滑一跤,幸而玄甲军护在左右,连忙将她扶住,她不顾心跳加快,喘息着:「皇上走了吗?」 负责出去追萧琅炎的玄甲军返还:「娘娘,刚刚皇上带着暗卫,已经策马出巷了。」 沈定珠黑髮已经半湿,黏在白皙貌美的脸侧,水眸有些失落,她匀气片刻,慢吞吞地转过身。 「罢了,那就等皇上从冀州回来再说。」 半个月,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吧? 就在这时,门房听到外头传来哒哒的马蹄震响的动静,他朝外一看,惊喜大喊:「娘娘,皇上回来了!」 萧琅炎恍惚中听见沈定珠喊他,故而策马离去不远,又折身回来了,他宁愿确认一次,哪怕是错觉,也不能让沈定珠有需要的时候找他,他却没有听见。 事实证明,他没有听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望见沈定珠单薄娇弱的身影立在门口,萧琅炎瞳孔紧缩,立刻大步上前。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他大掌摸到她的髮丝,竟湿的差不多了,薄眸中泛起黑沉沉的冷雾,凌厉的目光转而看向玄甲军。 「你们怎么看守的,为何不拦着皇后!」 玄甲军连忙跪下认罪。 然而,他话音刚落,沈定珠就扑去了他怀中,柔嫩的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萧琅炎怔了怔。 他垂薄眸看去,美人在他怀里红了眼眶,似有些哽咽,于是不自觉的,他心头怒火消失,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我只是不想再瞒着,什么都不肯说了,我想告诉皇上,你要走半个月,我会很想你,所以,你可不可以留下陪我,不然再见,就要好多日以后了。」 她一边说,一边仰起头,巴掌大的白皙面庞,娇美的眉宇间噙满不舍,那盈着泪意的水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萧琅炎感受到她的依赖和撒娇,心中如烟花般炸响无数悸动。 他将沈定珠打横抱起,低沉的声音动听深情:「好,朕陪着你。」 她胳膊习惯性地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娇态动人地依靠在他怀中。 大雨倾盆,两人身体却彼此热的滚烫。 不远处的沈家夫妇刚刚听见动静,就披着衣裳赶来了,眼瞧着萧琅炎抱走了沈定珠,沈父想跟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了,却被沈母一把拉住。 「你去干什么?」 「女儿好像哭了,难道是跟皇上又吵架了,我得去瞧瞧。」 「你去什么,皇上没有生气,有他哄着,女儿受不了欺负,你一把年纪了,先休息明日再问吧。」 …… 沈定珠的屋内,两人都用热水沐浴了一遍。 头髮半湿,沈定珠便没有急着睡,靠在萧琅炎怀里,也不打盹,只时不时抬起水润的美眸看他一眼。 萧琅炎正为她按着曲池穴,鬼医说多按按这个穴位,能让她好的更快些。 其实鬼医有些话没有点明,萧琅炎也听的明白,沈定珠的心事重,大概是被那些所谓的梦连累,她心思沉重,才恢復的不快。 「皇上,你饿不饿?」沈定珠长睫翩跹,刚刚沐浴过后的白瓷娇面,透着淡淡的粉,十分诱人。 萧琅炎扬眉:「不饿,怎么了?」 「那个红泥酥很香,我也想让皇上尝尝。」沈定珠说着,眸子时不时看向一旁桌子上的点心。 萧琅炎不喜甜,但沈定珠说,他肯定会试试。 「朕去拿。」见他起身,沈定珠浅浅坐直了娇躯,她眨着亮晶晶的丽眸,像小狐狸一样等着他回来。 萧琅炎端着盘子回来,正要拿起一块尝尝,沈定珠却伸手,玉指按住了他的大掌。 「我来。」沈定珠拿起一块,随后,先放进了自己唇中咬着。 萧琅炎完全没想到,沈定珠竟就直接跨坐了上来,他眸色勐的一沉,喉头跟着发紧。 沈定珠长发披散下来,好巧不巧,那水墨色的衣袖顺着滑腻的肩膀掉落,露出光洁白皙的锁骨。 萧琅炎爱她,她这样做,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剧烈的冲击。 眼前的娇娇美人,分开膝盖跪在两边,纤细仿佛无骨的手按着他的肩,黑髮白肤,桃乳娇娇,连带着那纤细的腰,都写着勾人般。 萧琅炎缓缓挑起眉梢:「沈定珠?」 她浑身一颤,本来就羞到极致,已经鼓起勇气了,却让他沉声喊了这么一下,差点从他身上连滚带爬下去。 沈定珠面色滚烫如云,饱满的熟樱桃,甜美可人。 她轻轻低头,红泥酥另外一半,便被萧琅炎咬住,渐渐的,那些糕点碎屑啪啦啦地掉了下来,两人的唇互相触碰,便彼此都加深了这个吻。 萧琅炎最是知道怎么亲她,将沈定珠吻的晕乎乎,脸色快要滴水了一样红。 她身子骨都软了,若不是他双臂搂着她的腰,只怕她马上要倒在床榻里。 「你走半个月的时间里,能不能给我写信……」沈定珠嘴唇盈着水泽,声音嗡嗡低柔,像是不好意思极了。 她从未这样直白诚恳地邀宠,倒显得像是青涩的少女。 萧琅炎深沉的薄眸中,渐渐燃起火一样的深海。 「你捨不得朕?」 沈定珠点头。 萧琅炎大掌扣住她的腰:「说出来。」 「我捨不得你,萧琅……」 还没说完,萧琅炎便已经反客为主,将她的话以吻封缄,把美人按在了身下。 沈定珠身段柔的赛水,床帐里传来她哼呜的声音:「慢……慢慢的。」 「叫夫君,宝贝。」萧琅炎声音沙哑,动情到了极致,欢愉的感觉几乎灭顶,他强行克制着横冲直撞的野性。 沈定珠媚态若娇,身上红痕点点,犹如蕊花,她长睫颤颤,羞的很:「请夫君……怜惜。」 萧琅炎脑海里的克制一瞬间绷断,压唇吻去,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吞入口中。 外头狂雨不断,屋内旖旎连连。 直至四更天,天色翻起蟹壳青,萧琅炎不得不放了她,沈定珠困的睁不开眼了,红唇喃喃抱怨,怪他不知节制。 萧琅炎餍足,薄眸熠熠,在床榻边弯腰,挑起她的下颌便是一记深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为何不是你要的太多?」 沈定珠瘫软在被褥里,玉手将枕头扯过来,盖住自己羞红的脸,想了想,她还是嗡哝叮嘱:「早点回来……」 「好。」萧琅炎答应,让她继续休息,沈定珠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他在外面交代沉碧。 「这些天朕会送信回来,你们让鬼医每日诊脉,不得耽误。」 沈定珠心里被浓厚的甜蜜包裹,临睡前,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一年前的今天,萧琅炎曾跟她打赌。 给他一年的时间,他会让她爱上他。 沈定珠觉得,她应该输了。 等萧琅炎回来,她便想成亲,成为他的妻子,好好生活。 第288章 送子观音,求一求 萧琅炎离京的第十日,一匹快骑拿着红漆封了口的信,疾驰赶来沈府。 「娘娘,皇上让卑职送来的。」送信的侍卫还是追风,当年便是他多次往返漠北,遵循萧琅炎的命令,替沈定珠接济打点家人。 沈定珠认得他,连忙让人给他上了茶。 沉碧走过来送茶,道:「追风侍卫暂且等等,娘娘看完了以后,还要回信。」 追风拱手,毕恭毕敬:「卑职知晓,皇上已经料到,提前吩咐,若是娘娘想回写点什么,命卑职好好等着。」 沈定珠回到屋内,明丽的黑眸里闪烁着温美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拆了信,入目所及,皆是萧琅炎笔挺有力的字迹。 「吾妻展信佳,来时一路大雨,到了冀州恐怕也无晴日,盼望这封信到你手中的时候,没有被打湿……」 萧琅炎在信里说了他这一路过去的见闻,他是微服私巡,但还是有官员提前知道了消息,暗中筹备接待,萧琅炎对此表示不满。 他又叮嘱她,按时服药,让鬼医定时诊脉,若有不适,需得及时说,还让沈定珠转告澄澄与行彻,待他从冀州回来,会给两个孩子带礼物。 末尾,他写: 「给你写信时,刚过冀州,已经是夏末,这里还开着春桃花,瞧见的第一眼,朕就想让你也看看,故而折下附在信中,盼你喜欢。」 沈定珠连忙从信兜里一摸,拿出来一支被压的稍微有些瘪的粉桃。 她轻轻嗅了嗅,好像还带着一点芬芳,和萧琅炎指尖上的墨韵。 沈定珠娇丽明艷的脸上,涌起无数甜蜜的笑意。 她拿起狼毫,点墨回信,怕追风等得及,于是不敢多写,只交代他无论如何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且等他回来,她有一件事想跟他说。 信交给追风以后,他快步赶路离开。 沈定珠回屋,将萧琅炎的信,看了两三遍,直到萧心澄被乳母牵着,与沈母还有萧行彻一块进来。 「娘亲,是不是父皇的信呀!哇,是粉桃花~」小姑娘看见沈定珠手中的花枝,顿时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 沈定珠轻笑,将女儿抱起来:「是你父皇的写的,他还说,等他从冀州回来,要给你们带礼物。」 「父皇太好了!我都想他啦!」萧心澄高兴不已,她看向沈定珠手中的粉桃,「娘亲,可不可以把这花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地养它。」 旁人都笑,沈定珠点了点她的鼻尖,眉眼弯弯:「这花离了树枝,活不成了。」 「那我也要插在瓶子里,等父皇回来,让他瞧,他肯定会开心。」 沈定珠笑了笑,将粉桃花递给女儿,见她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跑,要马上回房间去插起来。 「慢着点。」沈定珠一声交代,沉碧和几名僕从主动追了过去。 萧行彻在沈母的怀抱里,朝沈定珠伸着小手:「母后,抱,抱……」 刚刚抱了姐姐,也该抱一抱他。 沈定珠笑着将孩子接过来,见萧行彻好奇地盯着萧琅炎写的信,她便拿起来,问他:「彻儿知不知道这是谁写的?」 萧行彻眨着黑熘熘的眼睛,仰头看了看她,又看看信件。 「父……」他奶声奶气,「父父。」 沈定珠心头暖暖的,在他喷香奶味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对,是你父皇送回来的,彻儿跟娘亲一起等他回来好不好?」 萧行彻果断点了点小脑袋。 这些时日,沈定珠望着一双儿女,还有如今的安稳,她心中更加宁静幸福。 所以八月底的游神节上,沈定珠陪伴家人,在玄甲军的护卫下,前往寺里上香。 她在佛前只求了一个愿。 「愿能与萧琅炎,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愿萧琅炎长命百岁。」 「愿我们不离不弃。」 沈定珠跪在蒲团上,虔诚合十,叩首许愿。 恰好此际,佛殿外头寺庙的古钟响起,一声长过一声的古朴声音,仿佛能荡涤心灵,飘荡在初秋的空中。 她许愿起身,手持三炷香,正要插入佛前的香坛里。 突然! 一抹香灰落在她手背上,沈定珠「嘶」了一声,勐然收回手。 沈家人和僕从连忙围过来,她大嫂捧着沈定珠的手:「呀!怎么烫着了。」 白皙光滑的肌肤上,一点红圆十分明显。 沈定珠无奈:「大概是我刚刚持着香,许的愿望太久太长,所以才让香灰掉下来了,不要紧。」 沈母有些担心地想了想,还是让丫鬟从方丈那取来一点药膏,给沈定珠涂抹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到了下午,沈定珠与她大嫂陪沈母听完佛课出来,就下雨了,天色昏暗。 玄甲军为她们准备好了三间禅房,以供暂时休息。 沉碧撑着伞,护着沈定珠走过庙内长廊,忽然看见不远处的红门小殿里,有一尊菩萨像,菩萨肩膀上披着的红袍已经掉在了腰间。 跟其余的佛殿比起来,这尊菩萨殿窄小,此时也没有香客。 沈定珠脚步一停,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她帮忙将红袍重新为菩萨穿戴好,待抬头,才看见是送子娘娘殿。 一个小沙弥仓促跑来,沉碧训斥:「这菩萨像怎么没有人看管,若不是我们主子恰好看见,帮忙系好红绸,神佛生气了就不灵验怎么办。」 小沙弥连忙道歉:「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沈定珠摆摆手,示意沉碧无需指责。 她能看见,也是机缘。 想起萧琅炎说还想要个孩子,她面颊一红,想了想,沈定珠提裙,跪在了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红唇轻动,低声喃喃着愿望。 「再生一两个就够了,太多的话,就要再考虑考虑……」 若说女人最爱一个男人的表现是什么,恐怕便是愿意为他承受生子之痛,想到萧琅炎对她的好,沈定珠疼的心甘情愿。 何况,他是个好父亲,孩子生下来不会吃苦。 小沙弥看出这位贵人气势不凡,眉宇间端庄和雅,美的颇有神意,他忍不住说:「贵人若是求子,那就来对地方了,我们这位送子娘娘十分灵验,有求必应……」 沈定珠心下愉悦,让沉碧替她多给了香油钱。 她转而走到门口,刚跨过门槛,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沉碧正在往功德箱里放银子,却听到身后传来丫鬟僕从们的惊叫。 「娘娘摔倒了!」 沈定珠不知自己是怎么倒下的,她头疼得厉害,摔在地上的一瞬间,她看见天地仿佛颠倒了一样,大雨哗啦啦的落,像是把昏黄的天都撕开了一个口子。 余光看见玄甲军从附近接二连三赶来,沉碧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扶她,沈定珠疲倦地闭上眼睛。 这一次,她竟梦到了前世,她死后的事。 第289章 只怕命运不识有情人 皇宫里挂满了白幡,到处都是飘荡在雨洼里的纸钱,哀声与唱经的动静,不断地传入沈定珠的耳中。 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飘在半空中,而下面,便是干元殿。 偌大的殿内,只有一个棺材,里面躺着已经气绝身亡的她,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定珠回头一看,萧琅炎身穿白龙金袍,缓缓走了进来。 看见他的一瞬间,沈定珠惊住了。 这还是萧琅炎吗? 他向来自持爱干净,这会儿,却是胡茬青色,眼下满是没睡好的乌青,一双从来狠厉的双眸,这会儿只有赤红的痛苦,胸前的绣龙好像溅了血,眼神兇狠。 萧琅炎是提着滴血的剑进来的,另外一只手,居然拿着一个血煳煳的人头! 「朕来看你了,沈定珠,朕将害死你的人也带来了,朕给你出气了,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 他说着,将手里的人头一扔,血淋淋的脑袋顺着地面骨碌碌的,撞在了棺材上。 那惨白死去的面孔,一下子与天上飘着的沈定珠对视上。 是傅云秋的断头!还死不瞑目! 「啊……」她吓得一声尖叫,花容失色,但萧琅炎却听不见。 萧琅炎一步一踉跄,忽然反应过来,他眼神有些焦急:「不对,不能让她的血脏了你的棺材。」 沈定珠眼见着他大步赶来,跪下来就擦棺材上撞出来的血迹,他的龙袖一片脏污,衣摆后侧全是旁人的血迹。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一阵隐约压抑的哭声,从下方传来,沈定珠回过神,见萧琅炎已经站起来,双手扶着棺沿,看着她已经死去的容颜。 棺材里的「沈定珠」像是睡着了,穿着精美的华服凤袍,戴着凤冠,这些她生前都没来得及给她的东西,死后被萧琅炎全部拿去陪葬。 她闭着精緻的眉眼,好像还活着一样。 「沈定珠,朕知道错了,朕不该对你隐瞒感情,朕不该将面子放在你之前,朕不该利用傅云秋试探你的真心,朕不该对你的请求一再无视,朕不该享受你的心,束缚着你留在身边……」 萧琅炎第一次在沈定珠面前,哭的这样悲痛,他嘴里喃喃的话语,更是沈定珠没想到的。 她怔了怔。 所以,萧琅炎早就喜欢她? 就在这时,萧琅炎已经丢下了剑,双手扶着棺椁,他红着眼喃喃:「等着朕,朕来找你。」 此时一群官员和禁军从外冲进来,他们大声疾唿:「快去拦住皇上,他要跟沈娘娘同葬!」 萧琅炎被官员们从棺椁里拽了出来,他本不愿,一定要跟沈定珠一起下葬,场面极其混乱。 臣子们跪地恳求他三思,禁军也不敢强行将萧琅炎拽出来。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皇上,娘娘好不容易能好好地睡一会了,您就让她安心地走吧!这个凤棺只够娘娘一人,您再躺进去,到了黄泉下,娘娘是否会觉得拥挤难受?」 萧琅炎身形一顿,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沉默了,都怕他发狂杀人,方才皇上不顾一切斩了好几位臣子的样子,真像是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沈贵妃都死了快四日了,皇上仿佛肝肠寸断。 到底是劝说的话语奏效,萧琅炎从棺材里出来,他伸手,温柔地整理沈定珠有些凌乱的衣裳。 「对不起,对不起……」萧琅炎渴望她能听见,可是,人都死了,一切都迟了。 他扶棺悲恸,心里被极大的悔意包裹,撕心裂肺般的伤痛席捲心头,萧琅炎忍住喉头的腥甜,他依依不捨地看着棺材里的「沈定珠」。 随后,他捡起了地上的血剑。 大臣们吓疯了,急忙劝说:「皇上三思!请勿伤害龙体啊!娘娘头七未过,您若不在,谁来操持娘娘的身后事呢?娘娘只有您了啊!」 萧琅炎失魂落魄,自嘲一笑:「朕从前就是欺负她,除了朕没有别的依靠,知道她跑不了,所以将她的请求,一再忽略,朕爱她,却从不问她的心到底想要什么,现在她死了,朕什么都没有了。」 众人听着皇上的话语,都心惊肉跳。 说的不好听,失去一个女人而已,皇上为何如此悲痛? 不过想起沈定珠的由来,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她就陪在身边,恐怕真的是有两分感情。 这时,他们才知帝王心未必生来就薄情。 突然,萧琅炎将剑锋一横,众臣面色惊变:「皇上!」 漂浮在半空中的沈定珠也急忙喊道:「萧琅炎,不要!」 下一秒,萧琅炎握着剑,在他左手手掌中,割出深深的一道伤口。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萧琅炎将滴滴答答带血的手掌,悬在棺材上空,将所有血迹,滴在了棺材的尾部。 他目光温柔地望着沈定珠:「高僧说,血能缔结我们生世不变的缘分,你好好睡一觉,朕将你家的事处理好了,就来见你,沈定珠,无论你在哪儿,无论你去了哪儿,如果你能听到,要记得朕爱你。」 要是能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那样伤她的心,让她到死都想着逃跑,却在他怀中毒发身亡。 殿外仿佛传来幽冥的乐响,沈定珠头疼的快裂了,她在空中漂浮不稳当,忽然一下子窜过好几个光阴一般。 她看见从前萧琅炎对她冷脸之时,他背过身的时候,却强忍着关心她的神情。 她看见傅云秋挑衅她,她转身就走之后,萧琅炎将傅云秋踢去冰冷的秋水里,警告傅云秋不许再招惹她。 她看见了,原来前世她爹并非落崖身亡,而是被萧琅炎安顿去了一处隐秘的宅子,让他好好休养生息,等沈家翻案,就可以将他堂而皇之地带回来。 她看见的一切,都是前世不曾知道的细节。 沈定珠站在一片混沌中,大彻大悟,哭的满面是泪。 原来萧琅炎早就爱她,原来他们蹉跎了这么多年,原来他们差点又错过一辈子。 上天是仁慈的,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其实是怜悯他们! 万千失去的记忆像水,重新流回脑海。 沈定珠哭着醒了过来。 床榻边,是沈母通红的双眼,瞧见她醒了,屋内所有家人都松了口气。 「珠儿醒了,还难受吗?」 沈定珠摇摇头,声音虚弱,眼里却渐渐点亮从未有过的生命力,乌黑澄净。 「你在庙里摔倒,鬼医说怕你病情反覆,你是否忘记什么?」 「娘,我什么都没忘,反而记得更清楚了,我想皇上了,我想让他回来。」 听见她说这句话,沈母一怔,旋即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噗嗤一笑。 大嫂上前:「妹妹,你可真是吓坏我们了,好好好,还知道想皇上,必然是没什么事。」 萧心澄小手抓着沈定珠的指尖:「娘亲,这话等父皇回来了,你也要告诉他喔,他肯定会偷偷笑的眯起眼。」 沈定珠用心地养身体,她恨不得骑马去冀州,亲口告诉萧琅炎她的前世,告诉他们已经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萧琅炎原定于半个月以后就回,却突然失言了。 沈定珠等不来他的信,只等到她二哥送回来的一封家书。 「二哥说什么?」 「冀州大雨,河堤多处又被沖毁了,哎,本来就没修好,这下麻烦了。」沈父嘆气。 沈定珠眼里聚起浓云,担忧不已。 沈母见状,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皇上带去许多护卫,凡事不会让他亲力亲为,你且放心地等着他回来。」 然而。 又是半个月过去,萧琅炎也没有传信回来,她二哥也没有家书寄回。 沈定珠不知冀州发生了什么,着急万分。 一天夜里,她睡不着,心里不安的感觉日益增加,她干脆秉灯去看看一双儿女。 但,刚经过萧心澄的房间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沈定珠推开门,屋内躲在被子里哭的小姑娘,顿时探头来看,露出一双兔子般通红的双眼。 「澄澄,你怎么了?」沈定珠连忙将灯放去桌上,转而将女儿抱在怀里。 萧心澄抿着嘴,眼泪不住地流,就是不说话。 外祖母不让说,不然,怕说了让娘亲的身体受不住。 「你别让娘亲着急,到底怎么了?」 「娘亲,父皇会死吗?」 沈定珠心头一顿,面色陡然惨白下来:「你为何会这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萧心澄忍不住了,哭着道:「外祖收到了二舅舅昨日传回的家书,说父皇被洪流沖走了,不见了,信里说父皇恐怕凶多吉少,让我们早做准备,娘亲,父皇会不会死了?」 沈定珠头脑中一阵嗡鸣。 那一瞬间,她好像被命运当头给了一棒。 萧琅炎……会死吗? 她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逆流,让她咬破了嘴唇,都毫无知觉。 她豁然站起身,扶着门框与墙,跌跌撞撞的,撞倒了桌子上插着那支粉桃花的瓷瓶。 沈定珠恍惚不安,快步走向爹娘的院子,到最后,她提裙飞快地跑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个时候抛下我们走的!」 第290章 皇上是失踪,不是死了! 深夜,不知何时下起的细雨绵绵,像离人心头的忧愁。 京城坐落在一片宁静的黑寂中,唯有沈府一家在主院亮着灯火。 屋内,沈夫人搂着沈定珠,哭的伤心不止。 「我的孩儿,你可一定要撑住,皇上必能龙体吉祥,转危为安,倘若他回来看见你病倒了,该有多么着急呢?」 她怀中的沈定珠,一张惨白的娇容,唇无血色。 在刚刚找父母确认过萧琅炎被洪流沖走的消息以后,她便已经晕了过去,家人们为她扎了人中,她这才转醒过来。 「好端端的,他身边也有护卫,怎么会掉进洪流里去……」沈定珠说着话,泪水如雨般洗刷着白瓷面孔。 沈父坐在一旁,面朝光烛,苍迈的脸色,满是深愁。 「听说是堤坝突然倒塌,洪流灌冲下来的一瞬间,皇上将你二哥推上马背,他转而要上侍卫的马时,却没有抓住,便……」 说到这里,沈定珠心如刀绞,全家人都泣不成声。 原来,萧琅炎第一时间将逃生的机会,给了她二哥! 他是知道她在乎家人,怕她伤心,所以连自己的安危,都放在了后面? 沈定珠痛哭难当。 沈父站起身,他眼神沉沉:「女儿,事到如今,你更要打起精神,为父推断,皇上失踪在洪流里的消息,很快会传回京城,恐怕朝内会有动乱。」 「你作为皇后,太子年幼,你必须要在皇上回来之前,稳固朝堂,避免有狼子野心之人,趁此机会夺权,为父可为你指点方向,但你万万不能在这时退缩倒下。」 除了伤心,沈定珠还有许多事,要为萧琅炎去做! 沈定珠抬起苍白的面容,乌黑黛眉下,两汪水瞳悲怆难当。 她一颗心都系挂在萧琅炎身上,哪里管的了朝堂? 只见她跌跌撞撞从母亲怀里站起来:「不,父亲,我现在要做的,是叫上玄甲军,连夜赶往冀州,我要去找萧琅炎!」 沈父连忙拦住她。 他苍老的眸子,充斥急色:「女儿!不可煳涂,为父知道你伤心至极,可守住皇上的江山,才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你别忘了,后宫无妃嫔,行彻更是年幼,但朝中有无数阁老肱骨,你如果也走了,他们为了趁机揽权,独霸朝堂,必然会有一番争斗撕咬。」 「皇上辛苦布局,筹谋多年,才换来互相制衡平稳的朝堂,这个时候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合适站出来,稳定局面。」 夜色幽深,外间细雨连绵,那点在水洼里的细密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沈定珠快要唿吸不过来了。 她抬起通红的泪眼,望着桌上那摇晃不安的灯烛,就像是她的一颗心,随时会跟着灭去一样。 终于,沈定珠擦去眼泪,已经恢復了大半清醒,被泪水洗过的美眸漆黑无光:「沉碧。」 沉碧连忙走出来。 「去传话给玄甲军统领,三日后,本宫带太子和公主回宫。」她微微昂直头颅,面上仍是一片清泪,却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她安排部署好京城的一切,就带着玄甲军前往冀州。 她一定要亲眼见到萧琅炎。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沉碧进屋,沈定珠已然掀帘坐了起来。 沉碧一怔,低声道:「娘娘不再休息一会?现在才五更天。」 沈定珠眼神水雾空濛地朝窗子外看了一眼,青色的天,雨已经停了,外头传来鸟儿的叫声。 她穿鞋下地:「本也睡不着,你为我梳妆,早膳后,请父亲跟我出去走一趟。」 沈定珠不能坐等消息传回京城,要想朝堂不乱,她得先做好准备。 没想到,沈父跟她想到了一起去。 「女儿,这是为父昨晚列的名单,这上面的所有官员,都可在此时堪当重用,他们无论才能还是忠心,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 沈父递来一张纸,上面赫然写了二十多个人名。 文将武将都有,沈父甚至画了几个标记,重点圈出了几个能人。 沈父到底是曾在上浸润了将近五十年的丞相,眼光毒辣,他选的这些人,沈定珠都觉得不错,也有印象。 她吃了一勺粥,看见一个人名,忽然用指尖沾茶水,抹去那人名讳。 「他不能用,把沈寒山换上去。」 沈父看了一眼,沈定珠划掉的,是中书省侍郎袁承望。 他有些惊讶:「袁承望为官四十余载,为人老成,更是勤恳忠心,女儿为何不用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沈定珠平静地喝着粥。 她想起前世,还没离宫之时,从萧琅炎的口中,听说一记秘辛。 萧琅炎有个习惯,他重用的人,在用那人之前,会让暗卫去调查那人所有生平,亦包括那人最亲近的三代族亲以内的所有事务。 袁承望的独子袁求真烂赌,在外早已欠下上万两白银的债,袁承望替儿子还了三次,没想到袁求真有恃无恐,在赌坊里赌的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借用自己父亲的名讳,强逼赌坊的人放债给他玩乐。 要不是袁承望这么大的官职压着这些事,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前世时,萧琅炎得知这件事,便是按着没发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沈定珠知道,萧琅炎这么做,是因为袁承望还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倘若有朝一日,袁承望踩着皇帝的雷,萧琅炎定会第一时间将此事揪出来,做个筏子开头,将袁承望的乌纱帽摘了。 所以,袁承望的儿子太不靠谱,还不知会藉由父亲的名头在外面做出什么事,沈定珠不能用他。 「沈寒山更好,皇上也曾多次跟我夸过他,他们家世代忠良,又手握兵权,其族人在朝中也为文官,颇有势力,比袁承望合适。」沈定珠这么跟沈父解释。 紧接着,她又用茶水,划去另外几个名字。 留下的,全是沈定珠确保能忠君为国的官员。 沈父在一旁看着,暗自赞赏地点点头,他看向自家女儿,沈定珠眼下还有着憔悴的淡淡青色。 但自打她决定打起精神的那一刻开始,身上就好像迸发出了不可小觑的坚韧。 沈父心中感慨,女儿到底是长大了,不再是十四岁那年,站在大雨里,望着被抄家的沈府,只会无措哭泣的小女孩了。 人员定好名单,沈定珠便请父亲陪同自己出门,挨个相见,商谈要事。 沈父考虑到她的身体,不由得说:「让你大哥跟我去吧,你便留在府中好好休息。」 沈定珠摇头,身穿青蓝衣裙,宛如一朵空谷幽兰,发间银色镶蓝宝石的凤凰绿髮钗,光泽闪耀。 「我得去,我丈夫出事了,朝中不稳,我岂能躲在家里呢?」 * 沈父猜测的没错,萧琅炎掉入洪流中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不过三四日,朝中就有人坐不住了。 宣威将军叫上康王,来后宫求见沈定珠。 彼时,沈定珠已搬回宫中居住,她身穿凤袍,怀抱太子萧行彻,一张素雅绝丽的脸,藏在那扇凤祥于天的屏风后。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此次前来,正是因为王爷和末将听说,皇上在冀州遇险,下落无踪,王爷唯恐朝中有人动乱不安,所以邀请末将来一同面见皇后娘娘。」 「希望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将此事城防官巡大权交由末将,值此关头,末将定会不负娘娘所望,守好京城安防,以免有人趁机犯上作乱。」 说到最后,宣威将军那张四四方方的脸,暗中看了康王一眼。 康王一直低着头,眼底有些不安,迟迟没有说话。 这简直是堂而皇之的索要权利,宣威将军与康王妃是远亲,凭他也能教唆康王来夺权! 屏风后的沈定珠抿了抿红唇,声音淡雅:「康王,守城布防一直是参军的事,你果真要接揽过去,能负起此责?」 康王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隔着屏风,沈定珠都能看见他浑身一颤,头更低了低。 「皇嫂,小王……」他说着敬称,却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回答。 宣威将军急了:「王爷,您跟末将怎么说的,就怎么告诉娘娘!」 若是皇上不幸死在了洪流里,那么太子登基,就是幼帝。 这个时候比的便是谁手中的权势多,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宣威将军瞪的眼睛犹如铜铃,连声催促康王:「王爷,说啊,说!」 事到如今,沈定珠也看明白了。 哪里是康王想要,恐怕是宣威将军借着康王王孙贵族的头衔,趁机夺权。 沈定珠心下哂笑,但她恍惚间,又忍不住去想。 若是萧琅炎在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依稀间,仿佛看见萧琅炎冷冽的薄笑就在眼前,他曾说—— 「知不知道那么多皇子,朕为什么独独愿意厚待康王?因为他没什么志向,即便出自皇室,即便身边有人教唆他争夺,他都不敢,稍微吓唬两句,他就会知难而退,生怕自讨其辱。」 第291章 他终于回来了! 短暂的思虑间,沈定珠美眸中闪烁出一抹精光,如她金凤髮钗般那样明晃晃。 她抿起红唇,在屏风后淡淡关怀:「这里没有外人,坦白说,这两天来找本宫的人很多,求的都是同样一件事,本宫却都没有应允,这是因为对他们并不放心。」 「但康王你身为皇上的王弟,本宫更愿意将责任和权利交託在你手上,毕竟皇上如今生死未卜,」说到这里,她语气已有些哽咽,「你是皇上的家人,亦是本宫的家人,但愿小叔你能担起大任,别让本宫与太子公主受难。」 她话音刚落,殿门外就传来太监的禀奏声:「娘娘,沈大将军、镇国大将军还有十六卫将军都到了。」 沈定珠颔首:「请他们进来,正好,他们经验十足,康王,你大可以向他们多多取经学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殿门口,依次迈步进来许多武将,以沈定珠的大哥沈澜为首,个个气宇轩昂,人高马大,眼神凌厉。 他们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上等武将,在康王身边站定,便是声如洪钟般地请安。 护卫京师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此处了,顿时,连宣威将军亦有些感到压迫地低了低头。 这些手握重兵的将军,都不曾说要将城防一事揽过来,他们居然敢张口! 康王面色煞白,额头上早已出了一层冷汗,后背凉沁沁的。 他忽然颤颤道:「皇嫂,小王方才就想说,城防之事十分重要,而小王志不在此,闲云野鹤罢了,来的路上便已后悔,故而宣威将军也是受小王影响,还请皇嫂原谅则个,要责罚就罚小王,不要迁怒将军了……」 宣威将军万万没想到,话都到嘴边了,只需要他说一句的事,他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王爷,您……」 沈定珠清晰的声音温柔打断:「康王真有些妄自菲薄,就算是皇上在的时候,也多番跟本宫夸你沉稳。」 听到这句话,康王冷汗冒的像雨一样,恍惚中,仿佛屏风后还坐着萧琅炎。 想起这位皇兄的手段,康王急匆匆地道谢,随后说什么也不敢多留,与宣威将军一前一后地告退了。 沈定珠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真应了那句,真龙不在,余威犹存,足以震的他肝胆惧怕。 他们走后,沈定珠才看向沈澜:「各位将军有何要事?」 十六卫将军站出来,拱手便道:「启禀娘娘,末将的飞骑卫传回消息,他们已在冀州与御林军碰面,并坚持不懈多天寻找,终于找到了皇上!万幸的是,皇上没有性命危险,等稍微整顿两日,相信便会即刻回京。」 沈定珠豁然站起来,神情惊喜万分:「当真!?」 她在调派兵力的时候,专程安排了护军十六卫前去寻找,这些将士,比御林军行动要更为快速。 他们个个健步如飞,策马更能日行千里,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沈定珠怀中睡着的萧行彻被自家娘亲的动作吵醒,小嘴一抿,大大的黑眸里便盈出泪水。 「呜哇~」小傢伙刚要哭出来,就被沈定珠轻轻拍了拍后背。 那边十六卫将军呈上一枚信物:「千真万确,皇上听说娘娘已知此事,唯恐您担心,于是命飞骑卫将这样东西送回,还有一封信。」 沈定珠连忙让沉碧帮忙抱着萧行彻去一旁哄着,太监呈上信物,她一看,眼泪便落了下来。 是萧琅炎出发那日,她在床帐里亲手戴在他拇指上的玉扳指! 摸着那青色的玉,仿佛攥着他的指尖一样。 沈定珠庆幸的泪水滚落面颊,她连忙拆开信封,一张纸,唯有几个字,萧琅炎大概极不舒服,字也写的潦草,但沈定珠认得出来,这就是他的字迹。 【待朕归,安心,勿怕】 「好,真是太好了。」沈定珠握着信件,指尖都在颤抖,泪如雨下,皎白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一抹粉润,这是多日来,她第一次心中大石落地。 既然萧琅炎要回来了,沈定珠便安心地在宫中做准备。 她让人将鬼医请进宫里,沈定珠猜测萧琅炎身上必然有伤势,这次他出行带了岑太医和另外两名圣手,所以鬼医入宫只是为了以备万一。 沈定珠写了一封信,里面详细阐述了自己在宫中的作为,她想让萧琅炎放心,她会一直在宫里等着他回来。 写完以后,沈定珠让飞骑卫替她送去冀州。 这封信,萧琅炎一直没有回,沈定珠只当他是忙的忘了,也不曾在意,每日都在盼望他回来的日子。 萧琅炎与随从队伍是一个月后抵达京城的,此时已是十月秋末,遍地草黄金叶。 沈定珠在凤仪宫里睡了一觉,次日起来,沉碧和春喜争先恐后地来告诉她好消息:「娘娘,皇上回来了!」 她一怔,美眸里浸润喜悦,绝美的面孔上多了温丽的笑:「十六卫将军不是说皇上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吗,这么快就抵京了,沉碧,你快来为本宫梳妆,本宫这便去城门口等着。」 春喜摇头:「娘娘不用去城门口,皇上昨夜赶回来的,这会儿已经去干元殿了!」 沈定珠抚发的手忽然顿住,她抬起长睫,有些疑惑:「昨夜回来的?那为何你们没有叫醒本宫?」 「皇上不让,说怕吵着您休息,徐寿公公自己来传话的,让奴才等人都退下了,皇上还进来瞧了您呢!」 沈定珠听着,不知为何感到古怪。 她不由得问:「皇上可去瞧过澄澄和彻儿?」 沉碧摇头:「方才乳母送太子殿下过来的时候,还说听闻皇上回来了,要不要下午再将太子殿下抱过来?公主殿下去承元殿念课了,恐怕还不知道皇上回来的消息呢。」 沈定珠越听越觉得奇怪,不过,萧琅炎回来的好消息,到底冲散了她所有的念头。 她现在只想看见他,好好地抱住他,用来安定自己这么多日来悬在嗓子眼的心。 沈定珠换了一身极漂亮的衣裙,她有意点染胭脂,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现在可算是理解了其中奥义。 她想用最好看的一面去见他。 然而,到了干元殿外,却见禁军层层把守。 徐寿站在门口,望见沈定珠的时候,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只是一瞬,他就上前来拱手请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皇上如何,本宫去看看他。」 沈定珠刚上前一步,就被徐寿拦住,她美眸怔了怔,狐疑地看向徐寿,却见他一脸为难。 「娘娘……皇上正在休息,不便叨扰。」 「本宫知道,本宫不吵,只是看一看他,皇上失踪这么多日,本宫还不知他受了什么伤?」 徐寿欲言又止:「这……」 沈定珠微微凝眸,从前徐寿哪里敢拦她?今日是怎么了。 只见徐寿挡在台阶上,其余的禁军似乎也没有挪开的意思。 好,看样子,是萧琅炎亲口交代,不让任何人贸然进入,也包括她。 沈定珠平静下来,一张极美的脸多了丝清冷,黑透的水瞳里,却多了一丝颤颤的微光。 「徐寿,你老实告诉本宫,皇上不让见,遮着掩着,是不是从冀州带了别的女子回来?」沈定珠声音四平八稳,白瓷般的面颊,冷若霜雪。 徐寿吓了一大跳,急忙跪下来:「娘娘,皇上怎会做出这种事呢,殿里没有别人,只有皇上啊!」 「那躲着本宫干什么,难道,皇上的安危,本宫连看一眼都不能?」 「可是,奴才,奴才……」徐寿这么圆滑的人,急的舌头都不够用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萧琅炎的声音,他咳嗽着,声音沉沉:「徐寿,让皇后进来。」 至此,徐寿如蒙大赦,汗水淋淋地让去一旁。 沈定珠迫不及待地进了干元殿,闻到浓浓的药味,还有艾草香。 整个干元殿被薄纱遮挡,她绕去屏风后,只见宽阔的龙榻上,萧琅炎穿着淡白的衣裳,靠坐在榻边。 多日不见,他瘦了些许,冷峻的面孔轮廓,更加深邃。 看见她的时候,他薄眸中升起温存的爱意,萧琅炎大掌拉住她的指尖:「朕昨夜去看过你,但你睡的很熟,朕便没吵醒你。」 沈定珠亲眼看见他好端端的,终于放下心来,于是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白瓷面颊淌了下来。 「萧琅炎……」她扑进他的怀里,整个人都埋在他怀中,哭的无助,「还好你回来了,我差点,差点……」 萧琅炎抬手抚摸她的后发,却不知哪里疼了,他动作僵了僵,半蹙剑眉,忍着疼痛没有吭声。 沈定珠感觉他的姿势有些僵硬,于是直起身来,美眸含泪:「你被洪流沖走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太医怎么说? 第292章 他不让鬼医看病 萧琅炎面孔冷峻淡白,漆黑的薄眸凝着点点温情,他的手放在沈定珠的秀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朕没事,被洪流冲下去之后,朕抓住一棵泥水中的大树,这才脱险,就是留下一些寒症,太医说好好养着,就能痊癒。」 沈定珠闻言,俏丽饱满的芙蓉面,流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 她双手合十,转而朝向窗户那边:「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看见她这样,萧琅炎笑了,他双手撑着又坐起来一些,下颌从后抵在了沈定珠的肩膀上。 沈定珠想回身抱他,他却说:「别动,朕就想这么抱着你,这样让朕安心。」 沈定珠果然乖乖地不动了,她微微侧首,纤细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背上:「你不在,我都要吓死了。」 萧琅炎剑眉抬了抬,深邃的眼眸深处,生出许多愉悦。 他吻了吻她的脖颈,声音低沉沙哑:「这些话,就算是你哄朕的,朕也情愿信了。」 「是真的!」沈定珠着急解释,要回头,又被萧琅炎抱紧,她只能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萧琅炎轻咳两三声,好一会,他才语气脉脉含笑地说:「朕还从未被你这样担心过,虽然受了点伤,但竟觉值得,朕被洪流沖走的一瞬间,心里想的也是,千万不能死了,否则,这么大的朝国,朕的沈定珠该怎么面对?」 沈定珠眼眶湿润。 萧琅炎与她耳鬓厮磨,从后又紧紧地抱了抱她。 「不稳固的朝国,和虎视眈眈的劲敌,朕不能将这样的烂摊子留给你们,」说到这里,他笑,语气带着点疲倦,「朕就算爬,也要从冀州爬回来。」 他分明有点哄沈定珠开心发笑的意思,但沈定珠听了这句话,眼泪却更加汹涌。 她转而握住他的大掌:「你不能死,也不要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身子好好养起来,慢慢的一定能调理好。」 萧琅炎轻轻点头:「好,你这几日,带着澄澄再回沈府住一阵子,嗯?」 沈定珠怔了怔:「我才刚带着孩子回来,怎么又要回去住?而且我得留下来陪你。」 萧琅炎轻笑,声音沉稳动听,他从后揽着她的腰身,她身上的芬芳,让他一双薄眸更为深邃清醒。 「朕这个样子,让澄澄看见了,她岂不是会怕?她年纪小,朕不想吓着她,最重要的,是朕不想吓着你,便听朕的吧,带她回去几日,朕休养好些了,你再带她回来。」 沈定珠迟疑了一瞬。 她当然不想走,萧琅炎的身体看起来虽没什么伤势,但她总觉得他说话有些疲惫虚弱。 也许落水还是伤了元气,需要好好调理。 萧琅炎见她犹豫不说话,便轻拍她手背:「听话。」 沈定珠黛眉下,一双美眸流泻出无奈:「好吧,那我就带澄澄回去住几日,但最多半月,澄澄那里我也瞒不了多久,你不在的时候,她就天天说要找父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萧琅炎沉默了一瞬,眼里升起温情:「好,等朕今日休息好了,就让人将她带来见一见,免得她一直担心。」 两人互相抱着,又说了一会话,沈定珠想起自己已经知道了前世的所有事。 她忍不住开口,背对着萧琅炎的美眸,乌黑晶亮,透着少女心怀。 「我给你寄去的信你看了吗,我有事想告诉你……」 她刚说到这里,萧琅炎就剧烈咳嗽起来,沈定珠连忙起身,见他咳的俊面通红,急忙去拿桌上的茶水给他润喉。 萧琅炎一挥手,本想安抚她,没想到却打落了茶盏,温热的茶水洒落锦被,沈定珠吓了一跳。 「有没有伤着你?」她伸手要将锦被掀走,却被萧琅炎一把握住手。 「朕没事。」他声音沙哑,充满了虚弱,修长的手背,满是虬纹般的青筋,可见方才咳的多么剧烈。 沈定珠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就在这时,徐寿带着岑太医和几位太医入内,沈定珠知道他们要给萧琅炎诊脉了,于是站去一旁。 她本想听一听太医们怎么说,但萧琅炎却看向她:「朕依然从冀州给你们带了点东西,你拿去给澄澄和彻儿,太医在这,你无需担心。」 沈定珠听出来,萧琅炎是有些不想她在场。 她再三犹豫,可满殿太医将龙榻周围挤得满满当当,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无法,沈定珠只好点头:「好。」 看她纤细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琅炎才松了口气,满头大汗地躺回龙榻中。 殿门关上,岑太医掀起锦被,映入眼帘的,是包满药草的两个膝盖。 「皇上,您得忍一忍,此针会走痛穴,否则不知能不能起效。」 「无妨,朕忍得了,施针。」萧琅炎紧闭薄眸,剑眉皱起。 沈定珠回到凤仪宫,先让绣翠去请暂居在宫中的鬼医去一趟干元殿。 鬼医医术高超,兴许能帮得上什么忙。 沈定珠让沉碧简单收拾好一些行囊。 春喜站在旁边看着,跟着疑惑嘟囔:「娘娘才刚回来,皇上怎么还让娘娘回家去呢?」 沉碧剜他一眼:「你真笨,这都看不出来?皇上是怕娘娘日夜伺候,担心她劳心劳神!皇上是何许人也啊,那可是咱们娘娘掉一根头髮丝他都着急的主。」 「我看,他就是不想娘娘受苦,想让娘娘回娘家玩乐一阵,等再回来,皇上就好全了。」 春喜摇头感慨:「皇上和娘娘的感情,真是让奴才钦佩!」 沈定珠绝美的面孔绽出一抹甜蜜的轻笑,她美眸水润乌黑,粼粼潋滟。 「好了,你们两个别贫嘴,替本宫去看看公主可下课了没有?」 春喜得令,当即就去了。 不一会,春喜回来,身后还跟着萧心澄和她的几个侍从。 「娘亲~我刚刚去看父皇啦!」萧心澄哒哒跑进来,稚嫩的声音充满喜悦,小脸上再也没有前几日那样的晦暗落寞。 「父皇抱着我,讲了好多有趣的事,还说以后有机会,也要带我去冀州看看呢!」 沈定珠笑着把女儿抱在怀里,摸了摸她跑的通红的小脸:「澄澄真乖,这几日你要跟娘亲去回外祖母那儿居住,我们让你父皇好好地休息一阵,乖乖地不去吵他,好不好?」 萧心澄正是黏着父亲的年纪,萧琅炎在女儿心里,犹如无所不能的保护神。 所以,沈定珠本以为这句话说出来,女儿会有些抗拒。 没想到,萧心澄马上点头答应了。 小傢伙眨着精緻姣好的眉眼,一团稚气的小脸充满童真。 「好的娘亲,刚刚我走的时候,父皇也是累的马上就睡着咯,陈衡大哥哥说父皇需要好好休息,澄澄保证乖乖的,父皇还说,等澄澄从家里回宫,他已经好全啦!」 沈定珠含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晚上,沈定珠让乳娘抱着萧行彻,又去给萧琅炎看了看,但是,听说乳娘没能见上他一面。 沈定珠派人去问了才知道,萧琅炎吃了药以后,一直在休息。 次日一早。 徐寿带着一些禁军,来护送沈定珠乘马车出宫。 他笑眯眯的:「皇上特意交代了,要奴才送着娘娘到城门口,皇上还让奴才代而转告娘娘,等您回宫那日,皇上会亲自去接您,让您这些日子好好陪伴沈老大人就是。」 沈定珠白瓷般的面孔,美的清淡素雅,今日她一袭淡妆,像极了阴沉天空下的一块美玉。 她听着徐寿的话,想到萧琅炎,心里只有无尽的甜蜜和心疼。 她的丈夫要强,即便这个时候,还处处考虑着她。 「徐公公,皇上既然龙体抱恙,你就要仔细伺候,本宫不用你送了,你回皇上身边吧,也请帮本宫带一句话,让皇上放心,本宫盼望着他尽快好起来。」 徐寿连连点头,沈定珠这才乘坐马车,带着还没睡醒的女儿出宫了。 刚走到皇城门口,却看见鬼医背着自己的小包袱,正在接受禁军的盘查。 看样子,他也想出宫。 沈定珠立刻叫停马车,挑帘唿唤:「江伯伯?我不是请你去帮皇上诊脉治病吗,你为何要走?」 鬼医江蛮子抬头,他摆摆手,花白的头髮在空中飘了飘。 「沈家娃娃,可不是老夫不给看啊,是他不要,还说身边几名太医够了,老夫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罢了吧!不让老夫看,还省了一番事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第293章 原来,他伤的这么严重! 沈定珠感到疑惑,鬼医看一眼都不行? 还是说萧琅炎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生病的消息。 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深,沈定珠总觉得有奇怪的地方,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请鬼医上了马车,将他送出宫去。 萧心澄也睡醒了,嘴巴甜甜的,邀请鬼医跟着她,去沈家住几天。 鬼医年纪大了,看萧心澄就像是看自家孙女一样,笑呵呵的,没两下就答应了。 待回了沈府,玄甲军帮忙搬运沈定珠的东西,沈定珠牵着女儿入内,没走两步,却碰见母亲和自己大嫂。 她们正在说着沈定珠二哥的事。 「刚回来就又要外派去渝州,还走的那么急,东西都没拿全,你瞧瞧,把我给他准备的换季衣裳都落下了。」 大嫂安抚沈母:「娘,你别担心,我这就让相公派家丁骑马去追,二弟走不了多远,这会可能才刚出城门呢。」 两人迎面看见沈定珠,都不意外,她要回家的消息,昨天萧琅炎就让人送信回府了。 沈母格外担心萧琅炎的病情:「皇上如何?」 沈定珠含笑:「没什么事,只是需要好好休养,他怕我和澄澄担心,故而让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再住一阵。」 萧行彻太小,不便来回折腾,故而留在宫里,沈定珠把绣翠和春喜留下来,跟乳母一起伺候儿子。 沈母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的样子。 「幸好没什么事,但是珠儿,你也不能在府中住太久,皇上生病,身边没有一个可心人这哪儿行?」 沈定珠就是这么打算的,她在沈府里住两三天,将女儿安顿好,就留给父母代为照顾,之后她先行返回皇宫去。 不能陪在萧琅炎身边,她当然也放心不下。 她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二哥又走了吗?」 「是啊,真是着急,一回来就说要收拾行囊,被远派去渝州了,还说要不了半年回不来,你说说他,怎么这么着急,总不能是皇上赶着他走吧?」 沈定珠下意识便道:「不会的,皇上一向体贴咱们家人,只怕是二哥自觉亏欠皇上,所以想要马上做出一番实事来报答。」 她接过装有衣服的包袱:「我带着玄甲军去追,娘,你就不用担心了。」 沈母倒是没有多想,拉着萧心澄的手,陪着她去了后院。 沈定珠转过身,让玄甲军即刻去备马车,她水润的乌眸里,闪着浓浓的疑惑。 倘若萧琅炎的态度,解释的通,但她二哥在这个时候着急上任,一定有古怪。 以沈定珠对她二哥沈游的了解,在萧琅炎受伤的这段时间,沈游必然会留在京城,直到听说萧琅炎身体好转了,才会放心地去上任。 她二哥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着急离开。 马车一路疾驰,玄甲军开路,阴沉的天空下,仿佛山雨欲来,街上本就没有多少行人。 沈定珠的马车像一道穿梭的黑影,唯留下马蹄与车轮震动的声音。 刚过城门口,恰见沈游的马车,沈定珠一声吩咐:「拦住他。」 策马的玄甲军顿如一道道乌黑的风,将沈游马车的马车直接截住。 沈游一挑帘,看见沈定珠从马车上下来,他清儒雅俊的面容,闪过一抹为难。 「小妹……」 「二哥,就算是上任,也何必走的这么快,这么着急?娘给你带的衣服你都没拿,我赶着给你送来。」 沈定珠说着,从容地上了沈游的马车,坐在了他对面。 她那双轮廓极其漂亮的黑眸里,浸染着淡雾一样的霜色,沈游眉宇间有些沉重,胡茬尚青,这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多谢小妹,我走的确实着急了点,你替我带话给母亲,半年后我卸任,便马上回京。」 沈定珠点点头,红唇一抿,萧琅炎多年来拿富贵将她娇养出来的气势,忽然散出,让美人眉眼显得更为黑丽。 「二哥,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在冀州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沈游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来,神色强行镇定平静,眼神中的复杂却出卖了他。 「是寒症,皇上落水后着凉,身体迟迟不愈。」 「二哥撒谎!」沈定珠陡然凌厉起来,黛眉微皱,满头珠翠更显美人端庄威严,「萧琅炎是我丈夫,你是我二哥,他知道我在乎家人,所以危难来临时,将第一个逃生的机会给了你。」 沈游惭愧地低下头,他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琅炎推上了马背。 沈定珠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二哥回来以后,不仅不告诉我实话,还急着离开京城,难道,是怕跟我碰面不成?我丈夫为救你受伤了,我现在要知道,他到底受的是什么伤,到底怎么了,为何你跟萧琅炎,都不敢真的面对我!」 沈游闭上眼,痛苦的神色再也掩饰不住,他靠着车壁,长嘆一声。 「小妹……不是我不说,而是皇上下令,不让我们告诉你,免得你担心,更不能让消息外传,免得朝野动盪。」 「所以他怎么了,他是要死了吗?还是得了什么急症?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沈定珠着急了,满眸写满通红。 沈游睁开眼,一向冷静沉稳的沈二公子,头一次露出怅然的神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皇上的腿受伤了,很严重的伤,如果治不好,可能……可能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轰隆—— 天上响起滚雷,像是要下暴雨了。 这声音,同样噼在了沈定珠的心上,她美眸错愕,巴掌大的俏脸一瞬间失去血色。 沈游说了,她才知道,原来,萧琅炎被洪流沖走,根本没有他所说的,抱住大树才生还。 而是他竟被冲去了下游的泥地里,等御林军和暗卫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昏了。 右腿的膝盖里,被一个婴儿手臂长短的断木,扎穿了至少两个时辰。 岑太医和几名随行的太医都感到棘手,不仅有可能治不好,皇上左边的膝盖,更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血肉外翻。 这不是时间就能治好的伤。 而是有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知情的太医,翻遍医书,只为了寻找古方为萧琅炎治腿。 奈何,目前一无所获。 所以,萧琅炎让她走,也是害怕她知道实情害怕。 沈游痛苦地撑着额头:「皇上说,倘若一个月后,他果真救治无望,便会将皇位禅让给太子,他会在后面听政,但不能让朝臣和天下人都知道,他变成了一个,一个……」 废人这两个字,沈游实在说不出口,他万分懊悔,恨不得伤的是自己。 沈定珠觉得脑仁里一阵晕眩,耳鸣频频响起。 她伸手扶着车壁,好一会才缓下来,面色苍白的犹如女鬼。 「既然这样,你更不能走!」沈定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泪毫无知觉的流,等她发现的时候,一抹脸上,全是水渍。 她坚定道:「二哥,你现在就带着鬼医和我入宫!我要亲耳听见和看见,他的病情到底怎么回事。」 沈游勐然抬起头:「皇上就是不想让你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你进宫,他也不会让你看他的伤。」 「我来想个办法,他是我丈夫,在我心里是跟你们一样重要的人,我绝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沈定珠擦去泪水,果断地让玄甲军调转马车回城。 第294章 可以治,但艰难 「咳,咳咳……」 沈游带着两名随从进去干元殿的时候,萧琅炎正咳的狠烈。 徐寿连忙奉上岑太医准备的润喉汤,驱寒消痛,很有疗效。 萧琅炎缓了过来,他高大的身躯穿着单薄的寝衣,都因疼痛生出的汗而紧贴身上。 他微微侧眸,于冷黑如月勾的薄眸中,倒映出沈游的身影。 「你回来干什么?朕不是命你即刻出城么?你……咳,见到了皇后?」萧琅炎声音沙哑,胸膛喘息起伏,语气依旧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沈游拱手躬身:「皇上的吩咐,臣不敢忤逆,只是刚巧小妹带着鬼医回家,谈及皇上的病情分外担心,一定要臣带鬼医来摸诊一番,她才可放心,皇上请放心,小妹还对什么都不知情。」 想到沈定珠对自己的担心,萧琅炎薄唇抿了抿,眼中的黑厉褪去些许。 「你告诉鬼医,朕好得很,不日就可恢復,让他照此话回禀给皇后,以免她担心。」他说着,抬眸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沈游身后。 不远处站着他的两个随从,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有些胖,低着头很是胆小的模样,露出来的半截脖颈,白的不正常。 萧琅炎微微眯起眼眸。 沈游却在这时道:「皇上,来的路上,臣已经将您的具体情况,告知了鬼医。」 萧琅炎顿时收回心神,凌厉的目光陡然扫向沈游,并以厉色呵斥:「大胆!」 随着他一声唿喝,守在床榻周围的禁军豁地拔剑,气势森然地对准了沈游。 沈游立刻跪了下来,神情凝重,不卑不亢。 「皇上大可以降罪于臣,可皇上,您的龙体安康,关乎着国家社稷,绝非儿戏。」 「臣能理解皇上不肯告诉皇后的缘由,但鬼医既然已经进宫了,皇上何不让他好好看一看,若是能找到痊癒的办法,皇上也不必总是遭罪了!」 「况且,岑太医也说,这个伤耽误时间,只会愈发难治,鬼医是自家人,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他绝不会对外乱传。」 萧琅炎微微垂首,稍抬了两分薄眸,面容英俊冰冷,像极了压抑着盛怒的雄狮,虽在病中,仍带怒威。 他盯着沈游好一会,站在旁边的徐寿都跟着捏了把汗。 按照皇上的秉性,不会真的让禁军手起刀落,当场赐死沈二少吧? 「鬼医在哪儿?」终于,萧琅炎再次开口,眉眼里的杀气已然散去不少。 他到底还是对沈家人多番留情了。 沈游连忙道:「就在外面候着,臣现在就让他进来为皇上诊脉。」 他转身就要让身后的随从传话,却在这时,萧琅炎薄唇微动:「慢着。」 萧琅炎黑不见底的眼眸中,充斥着深渊般的寒意。 「让鬼医进来,你这两个侍从,退出门外去。朕不想杀人。」尤其是沈家的人。 沈游一怔,顿时反应过来。 萧琅炎是怕知道的人越多,越有可能走漏消息。 沈游顿时回头,朝两名随从颔首:「你们出去等我吧。」 「是。」两人低声回应,皆躬身退出。 萧琅炎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那稍微矮点的随从,还不等他仔细观察那人低垂的侧颜,鬼医就被领了进来,挡住了他大半视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殿门一关上,里面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不一会,徐寿从门内出来:「鬼医先生要针灸,你们速去找岑太医拿银针。」 门外守卫的禁军立刻去了,片刻后他回来,还不等朝门内汇报,那一直老老实实站在台阶上的小随从,就一把伸手接过。 「奴才这就送进去。」 禁军知道他是沈游带来的人,故而没有阻拦。 门扉推开,随从刚迈进去,便见屏风后,两个孔武有力的禁军,一左一右地架着萧琅炎,让他缓慢行走。 他膝盖上包扎的药布已经被取下,鬼医正在旁边研写新的药方。 可萧琅炎膝盖上的伤,触目惊心。 右边膝盖深可见骨,简直是一个血洞。 小随从当场僵在了原地,捧着针灸盒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萧琅炎正在忍痛艰难练习走路,冷不防抬头,看见有人进来,充血的薄眸渗出狠厉。 「谁准你进来的?」他正说着,一步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幸好两名禁军拉住的及时。 沈游一脸沉重,转而走向小随从:「东西交给我,你出去吧。」 「是……」小随从木讷地应了一声,低着头倒退离开。 殿门刚关上不一会,殿内传来打砸摔药碗的声音。 紧接着沈游焦急的声音跟着传出:「快按住皇上,这痛穴扎的深,皇上还疼,就说明还有办法……」 门内嘈杂不已,站在外面的小随从,像石雕一样立在台阶上,仿佛被秋风给冻住了。 一个时辰后。 沈游独自从殿内出来,他面色苍白,目光阴沉怅然,经过随从的身边时,他淡淡道:「随我出宫吧,鬼医需留下照顾皇上。」 「是。」两名随从跟了上来。 那名小随从跟在他身后,瞧见沈游的袍角上,全是喷射状溅上去的鲜血。 沈游的马车出了宫廷,车内,沈游摘下沈定珠头上的随从短帽,美人一头青丝顿时如绸缎般流泻下来,搭在了肩上。 「小妹,该让你看的,都看见了,皇上这些天恐怕是不会放鬼医出宫,也怕我告诉你实情,所以勒令我今日日落之前,必须离京,你……你也不要担心了,就让我们来想办法。」沈游低声安抚。 沈定珠抬起头,澄澈乌黑的水瞳,早已蓄满了泪水。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么重!」若不是亲眼看见,她根本想像不到,萧琅炎双腿带伤,那天是怎么跟她保持正常的谈笑风生? 她还不小心将茶水落在了锦被上,怪不得伸手要去扯开被子的时候,他却不让她碰。 沈定珠巴掌大的小脸,一片惨白黯然。 她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和光洁的下颌不断滚落。 「我怎么才能帮到他,怎么才能让他不那么疼,二哥,江伯伯怎么说,皇上的腿还有的治吗?」 沈游沉默良久,嘆了口气:「有。」 沈定珠连忙抬头,盈满泪水的美眸生出一抹希望。 但,沈游下一句话,彻底将她打落冰冷的谷底。 「鬼医知道一个能让血肉骨骼再生的秘方,但是缺一味药材,这药材,大晋没有,在长琉国,名为缨丹草。」 第295章 皇后会不会嫌弃朕? 「缨丹草……」沈定珠喃喃,依稀有些印象,「我即刻派人隐姓埋名,去长琉国买。」 沈游摇头:「行不通的,缨丹草对治疗骨肉缺伤有奇效,鬼医说这药是长琉国的宫廷秘药,长琉国只有两处高山之上生长这味草,常年有重兵把守,每年三月长成之时,就有专门的医匠收集下来,再贡入宫廷。」 沈定珠皱起眉头,陷入为难。 自从萧琅炎跟北梁国撕破脸开战,长琉国就一直虎视眈眈,还第一时间援助了北梁国不少军粮。 这个行为,显然早就对大晋有所图谋,何况他们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长琉虽为弹丸小国,却挨着大晋的「后背」之城——安州。 若是他们与北梁国一起发兵,大晋就处在被他们前后夹击的位置,而一旦攻破安州,等于进入了大晋的腹地。 所以这么多年,晋国的歷代皇帝都考虑将长琉国纳入版图。 只可惜他们与北梁国暗中合谋,大晋这才一直没有异动。 况且,沈定珠记得,之前长琉国的摄政王求娶傅云秋,是因为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她是晋国第一美人的消息。 但最后傅云秋惨死,那摄政王气的直骂萧琅炎毫无信用。 萧琅炎倒是没说什么,却碰巧那会他以为沈定珠「死了」,正是情绪躁怒之际,于是随便派兵,就在长琉国与安州的交界处,断了两国生意往来。 商人们因此不能与长琉国互通,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市面上长琉国的特殊药草与水果,都运不进来的原因。 沈定珠抹着泪水:「让我好好想一想,一定有办法的……」 黄昏时分。 沈游的马车,离开京城。 沈定珠的屋内,亮着一盏温黄的豆灯,不大不小的火苗,映照出美人聚满愁云的娇面。 她眼前的纸上,写着「安州」两字。 如今互不通商,想要去找长琉国买缨丹草,是绝无可能了,以萧琅炎的个性,他宁可忍着疼,也绝不会对长琉国求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扉被人从外推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萧心澄亮晶晶的眼睛,盈满纯真的笑意:「娘亲,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看见女儿,沈定珠皱起的眉心很快舒展,她伸出手,窈窕的身姿被灯火笼罩,显得美人温如软玉。 「来吧,小傢伙,你不是正缠着你外祖给你讲故事吗?」她将女儿抱起来。 萧心澄坐在自家母亲的膝盖上,有些古灵精怪地说:「外祖父正说着他年轻时候考科举的事呢,结果就睡着啦,唿噜打的震天响,连我偷偷走了都不知道。」 她说着,小手捂嘴,偷偷笑。 「你这孩子。」沈定珠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尖。 忽然,萧心澄看见纸上的「安州」二字,她呀了一声:「是安州呢!」 沈定珠黛眉轻扬,声音温柔询问:「澄澄也知道这儿?」 「知道呀,外祖母说,表姨的婆家就在安州做生意,做的可大了,可是外祖母还说,商不如官,他们看在娘亲的面子上,不敢对表姨不好。」 「啪」的一声,桌上的烛芯狠狠一跳! 沈定珠心中顿时清明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豁然直起身子,美眸里全然是意外之喜,喃喃自语道,「问画的丈夫潘家,此前一直在安州做生意。」 他们就负责将长琉国的香料倒腾进大晋,再高价卖掉,又从大晋倒腾一些字画,去长琉国更高价售出。 虽然现在不允许通商,但潘家有这样的基础,必然能想办法买到这味药材。 沈定珠高兴不已,忽然一下子有了希望。 她抱着女儿的小脸,亲了两口:「澄澄,你真聪明,是娘亲跟你父皇的小福星。」 小姑娘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母亲这么开心,但看见沈定珠笑了,她也跟着露出甜甜的一口小白牙。 苏问画现在还跟着老郡公居在京城,次日一早,沈定珠便派人,去将苏问画请过府邸。 五日过去。 萧琅炎腿上的情况,没有好转,岑太医光是为他止疼,便需要耗费不少功夫。 鬼医将医书翻烂,也暂且没找到第二个办法。 「倘若没有药,便只能靠时间,会有筋骨重新癒合的可能,但可能性绝对不大。」岑太医带着鬼医汇报了实情,他二人包括其余的太医,个个愁眉不展。 萧琅炎的神情,却比刚开始回来的时候,要好得多,更为冷静沉着了。 他听后,没什么表情,只是侧眸问徐寿:「皇后最近在做什么?过的开心么?」 徐寿连忙上前:「暗卫们瞧了,娘娘确实还不知道皇上的病情,终日里陪伴国丈他们,其余时候都带着小公主玩乐呢,心情颇佳。哦,对了,前不久,娘娘召见了苏家的苏问画过沈府说话赏花。」 萧琅炎闻言,感到一丝意外,不过他很快想明白。 「她没什么至交好友,苏问画却算得上是一个,至少能跟她说上几句话,朕让她出宫,其实是委屈了她。」 毕竟,沈定珠的身份,出府游玩也不合适。 爱是常觉亏欠,萧琅炎想到沈定珠,就觉得委屈了她。 他笑了一下,淡然的神色带着点点温存,薄眸却是黑的彻底:「你们说,要是让皇后知道朕以后都不能行走了,她会不会嫌弃朕?」 几名太医诚惶诚恐:「皇后娘娘与皇上鹣鲽情深,相互帮扶陪伴已久,娘娘绝不是那样的人。」 鬼医跟着点头,他性格没有太医那么拘谨,说话也更为直白。 「只怕沈娃娃知道皇上的腿伤成这样,又要哭上个三天三夜咯。」 萧琅炎缓缓点头:「皇后爱朕,是朕的福分,故而朕不能不良于行,不管什么方法,有多疼也罢,朕都要再试试。」 * 六七日过去。 沈定珠觉得府邸里闷得慌,带了几名便衣玄甲军,就与来找她的苏问画一同出府了。 沈母没有察觉异样,反而有些欣慰:「出去转转也好,整日闷在家里,会生心病的。」 她也觉得自己女儿压抑的厉害。 坐在马车上,苏问画就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表姐,那缨丹草有消息了!」 沈定珠眸色骤起波澜:「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丈夫回绝了你的要求?」 因着萧琅炎的病不能对外传出,故而沈定珠让苏问画找了个藉口,正好老郡公之前被切了一根手指,苏问画便借着此事,写信给安州的丈夫潘叔青,谎称老郡公想要血肉再生,希望他能帮忙想办法,拿一点缨丹草寄回来。 没想到,她加急送出去的信件,她丈夫也加急地回信了,但不仅拒绝了苏问画的请求,还说:「岂能跟皇上对着干。」 言下之意,老郡公的手指怎么没的,大家心里都清楚,想办法让老郡公重新长出指头,那不是存心惹皇上不高兴吗? 苏问画当时气得半死,直骂他没用,但今日再见,她却说已经有了眉目。 「我丈夫虽不肯,但好在家中小叔子通情达理,我平日里跟他交情不错,上次写信回去,除了给我丈夫一封,也让人给他带去一封,这不,他马上回信,原来他那儿有些长琉国的药草存货,将剩下的缨丹草安排人都给我们送来,我们现在就去茶楼雅舍见他的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沈定珠心里一喜,但见苏问画提起这位小叔子的时候,语气都跟着活跃起来。 她不由得眨了眨水眸,多看了苏问画两眼。 苏问画自己有些心虚:「表姐!你可别多想,那是我小叔子,我刚嫁去潘家的时候,婆母成日给我脸色看,阴阳怪气的,唯有小叔子和善。」 「我也是知道感恩的人,偶尔利用外祖的关系,帮他一点小忙,哎哟,他办事也妥帖,还说,若是我再有需要的,便告诉他派来的人,他给我想办法。」 沈定珠缓缓一笑:「若是真的成了,那真该谢谢你了,问画。」 「表姐何必跟我说谢,我还没谢你呢,上次你让皇上帮忙,给了我夫君一官半职,名为赏赐实则威压,婆母给我写信的时候,口气都好了不少,哼,这才知道不能得罪我,谁让我有个好表姐,如今是皇后呢?」 苏问画说着,十分骄傲自得。 沈定珠淡淡一笑,她心中牵挂着萧琅炎的病情,倘若真的能弄到缨丹草,便可以解决大麻烦。 「不过表姐,你要这药,到底做什么用?」 「你别问了,我肯定不会白拿你的。」 「表姐说的太生分了,你瞧,到了。」 两人一同从马车上下来,沉碧率先扶着沈定珠。 然而,还没进茶楼的门,沈定珠便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噁心感。 她面色陡然一白,走去一旁巷子口,扶着墙干呕了两声,最后拿帕子沾了沾唇,美眸都浸出了几分水泽。 苏问画看了看她,有些担心:「表姐,你要不要去看郎中?上次我去看你,你就干呕了一次,莫非你……」 她惊讶的目光,看向沈定珠的小腹。 沈定珠摇了摇头:「不会,我前不久才有月事。」 那段时间正好是她得知萧琅炎被洪水沖走的时候,有一天早上起来就看见裤上有血,但不过两天就又没了。 恰好跟她月事的时间撞上,沈定珠猜测自己心里压力太大,故而月事就算来了,也不了了之。 沉碧在一旁说:「晚点奴婢还是请个太医出宫来吧。」 「不可,我这点小事,暂且用不着请太医。」萧琅炎才是重中之重。 沈定珠稍作休整,神情已重新恢復端庄美艷。 「走吧,去见见你的那位客人。」她跟苏问画一前一后,上了茶楼二层。 第296章 她叫魏琬 玄甲军伪装成的护卫,守在了二楼雅间的门口。 沈定珠与苏问画单独在厢房里见了远道而来的可人。 让沈定珠有些惊讶的是,对方是个姑娘,看起来刚刚年过二十的样子,身穿一袭白裳,头戴银钗,看起来干净温和。 苏问画怔了怔:「小叔子信中说要派忠仁来,你是谁?」 忠仁,是潘家小叔的贴身侍从。 跟眼前的女子对不上号。 「大少夫人,忠仁有事来不了了,故而委託我来相送,大少夫人和这位贵人,称我名讳魏琬便是,请看,这是你们要的东西吗?」女子微微一笑,转而将桌子上的包袱打开。 沈定珠扫了一眼,只见包袱里的草药色泽丹红,只有一小把,却被女子用层层包袱裹了起来,可见珍贵。 苏问画点点头,她拉着沈定珠坐了下来。 她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子:「我先跟你说好,不管你是谁,小叔可答应我了,这药我们自用,要算便宜的价格,不能要的太贵。」 魏琬淡淡一笑:「自然,我来之前已经商量妥了。」 她说着话,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沈定珠,魏琬漆黑带笑的眼睛,莫名让人觉得像冰冷的鹿瞳。 虽然没有危险的气息,但就是让沈定珠不那么舒服。 魏琬正在心中惊嘆眼前这位贵人的惊世之貌。 比她见过的所谓大晋国第一美人傅云秋的画像还要美上十分! 鬒黑如漆,肌肤雪白似冰肌玉骨,眉眼黛而翠丽,看得出来她有意穿的朴素低调,但依旧难掩身上绝色风姿。 苏问画说了半天,却见魏琬微微出神,只望着沈定珠。 沈定珠拧了拧眉:「魏姑娘?」 苏问画拍桌,有些不满:「你看什么看,我表姐美是美,但已有夫婿,男子不行,你是女子,更不行。」 沈定珠想阻止苏问画,却已经来不及,她的嘴太快了。 魏琬低头,拿袖掩唇:「大少夫人,你真是打趣我了,这位贵人确实很美,但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跟皇上抢人。」 苏问画还没反应过来,沈定珠就眼神一冷。 她豁然站起身,突然!两柄冷刀,横在了苏问画和她的脖颈上。 竟有两名身强力壮的暗卫,不知何时藏在了房樑上,这会儿犹如鬼魅般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苏问画吓得面色苍白,刚要尖叫,就被身后的男人堵住了嘴。 沈定珠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面不改色,哪怕刀锋横在脖颈前,那双美眸依旧冷冷,如同点漆。 「魏姑娘,你就算劫持了我们,也走不出这个茶楼。」 她明面上带出来的护卫只有几个,但暗中随行的玄甲军,不知凡几。 魏琬看了看她,伸手挥了挥,劫持沈定珠的男人就收走了刀锋,冷冷地走去魏琬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连苏问画也被带了过去。 魏琬含笑:「皇后娘娘,您气度不凡,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怪不得晋帝愿为了您赴汤蹈火,直取北梁国四城。」 沈定珠身姿笔直,绝丽皎白的面容,冷若冰霜。 「你是北梁人?想来復仇的?」 「不,北梁被晋国的炮火轰怕了,已经不中用了,」魏琬摇头,「我来自长琉国,至于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其实并不重要,皇后娘娘,我今天也不是来伤害您的,而是来跟您谈生意的。」 她指了指一旁的缨丹草:「我知道,你们正需要这个。」 沈定珠面不改色,心中却凛然一冷。 长琉国的人,怎么会知道萧琅炎的伤势?他已经瞒的那么紧了,除非宫里有内奸。 但也不太可能,长琉国到这里需两个月的时间。 魏琬既然有缨丹草,必然是从长琉国赶来,也就是两个月前,她就需要出发。 那个时候,萧琅炎正在冀州,身受重伤,消息恐怕是那个时候走漏的。 「你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魏琬站起来,走向她,两人之间隔着片寸距离,魏琬黑眸中,有着势在必得的招摇,「我要您离开晋帝,离开京城。」 沈定珠皱了皱黛眉,下意识就要喊外面的玄甲军进来。 然而,魏琬却像是猜到她的意图,抢先一步说:「您大可以叫护卫进来,只是我一死,长琉国就更会断了所有渠道,晋帝的腿再也好不了,他会瘸一辈子。」 沈定珠袖下的纤指,豁然攥紧。 魏琬语气幽幽:「好可惜,他是个那么英武神勇的帝王,会在歷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你真的要看着他变成一个不能行走的废人?皇后娘娘,这是你回馈爱的方式吗?好残忍,好自私。」 沈定珠神色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黯然。 她不能让萧琅炎从此往后,都再也站不起来。 魏琬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您如果还想再听听我的缘由,不妨坐下来,我们好好谈。」 苏问画被堵住嘴扔在了靠窗的矮榻上,发出低叫嘶吼,奈何声音也像嗡嗡一样。 沈定珠沉默半晌,坐回了椅子中。 魏琬给她斟茶,沈定珠不喝,魏琬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喝了半盏。 她举起茶杯,望着澄碧的茶汤,有些感慨:「你们的粗水煮出来的茶都这么好喝,怪不得在一团锦绣堆里长大的皇后娘娘,会如此天生丽质。」 沈定珠声音冰冷,美眸中目下无尘般:「你若再说废话,那么我们就彻底没得谈了。」 魏琬一笑,收敛神色:「娘娘,只要你答应离开晋帝,长琉国保证,一定会有大量的缨丹草送入晋国,为他治腿,直至他痊癒。」 「你们非要我离开他的理由是什么?」 「你若在他身边,他就看不见旁人,不会纳妃妾,我就没有机会入宫。」 沈定珠笑了一下,足以让人迷失神智般的貌美,却带着丝丝冷意:「你入宫?」 魏琬感到她的嘲讽,眼中的神色又淡了淡。 「不妨告诉皇后娘娘,我是摄政王的小女儿,如果我能进入晋国的皇宫,我就有办法缓和两国的关系,我父王就不会……」她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意识到不能说更多了。 沈定珠摇头:「你想的太天真了,我就算走了,萧琅炎也不会要你,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你的东西我不要了。」 她站起身,走过去将苏问画身上的绳子解下来,那两个护卫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沈定珠扶着苏问画站起来,经过魏琬身边的时候,魏琬忽然将那一包缨丹草递了过来。 「拿走你的臭东西,噁心,癞蛤蟆看天鹅,长得丑想得美!」苏问画啐了一句。 魏琬却不在意她的挑衅。 反而提着东西,直接塞进了沈定珠的手里,她站起来,望着美人:「这就当是我给皇后娘娘的见面礼了,娘娘,请你认真考虑我的建议,这些药够晋帝半个月的疗程,你一定会看到奇效。」 「答应我的要求,你不会后悔,不过我要提醒你,治腿最好的期限是三个月内,如果时间太长了,神仙来了都不能让他再站起来了。」 「这段时间我就当做游玩,暂且在晋国留下来,住在这个茶馆对面的客栈里,你想找我,我随时恭候。」 沈定珠没有理会这些话,药草拿了,她扶着苏问画离开。 门一开,玄甲军顿时围上来,他们下意识看了一眼屋子里,只有魏琬一个人坐在那喝茶,看起来就是寻常的见朋友而已。 沈定珠走后,空气中还留有余香。 魏琬再也没有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她有些慌张。 因为沈定珠太美了,这种美和多年的陪伴,足以在晋帝萧琅炎的心里刻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魏琬感到自己此行不会那么顺利,不过,她回去也是死,横竖都是拼一把,不试试怎么知道? 房樑上的隐卫悄然落下,一双虎瞳般褐色的眼睛里,只有魏琬的身影。 「郡主,卑职看那沈定珠并不像是好说话的人,您何不换个要求?」 「不行,我必须要进宫,成为萧琅炎的女人,而沈定珠非走不可,否则我留在萧琅炎身边,也只是她的陪衬。」 魏琬说着,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沈定珠那华丽的马车,在几个护卫的护送下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一瞬间,街上许多看似寻常的路人,也纷纷脚步加快地跟上。 这都是她的暗卫。 魏琬更庆幸刚刚没有轻举妄动。 她目光有些走神地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景猗,你可能不明白,我这么做,其实是赌上了自己的一生。」 「如果我要把萧琅炎当成我的丈夫,那么,谁会愿意丈夫的身边有一个挚爱的她人呢?」 叫景猗的隐卫低下头,没有再开口。 第297章 这次,换你来送我 回去的马车上,苏问画气的骂了好几句她的小叔子。 「我让他雪中送炭,他却给我招来一只饿狼,简直异想天开,居然还想让表姐你离开……」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沈定珠捂住了嘴。 外头玄甲军跟随,很有可能会听见。 苏问画气不过的嘟囔:「表姐,这个傢伙既然是什么狗屎摄政王的小女儿,咱们现在就告诉表姐夫,让他派人将她抓了!」 「我就不信,拿她性命要挟,长琉国还敢不给咱们缨丹草?什么玩意,气煞我了。」 沈定珠一只手撑着头,微垂的羽睫,像白瓷肌肤上的两道蝶影,美人的姿态看起来闲适,然而不断摸着衣角络子的指尖,却出卖了她烦躁的心思。 「抓她没用,她的命不值钱。」沈定珠道。 苏问画大惊:「什么?她不是摄政王的小女儿吗?我看那摄政王在长琉国,好像一手遮天,很是厉害啊。」 沈定珠笑了笑,动人的美貌将一切都衬的黯淡无光。 「真的厉害,就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铤而走险来晋国干这种不要命的事。」 那摄政王跟萧琅炎几次交手,应该知道他是个狠人。 一旦被他知道魏琬跟沈定珠说了这些话,萧琅炎把魏琬大卸八块都算仁慈了。 「如果我没记错,长琉国的幼帝今年已过二十,正是争权的时候,摄政王虽然把权多年,但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况,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想让女儿成为晋国的宫妃,象徵着和亲,从而抬高他的身价,也保他在长琉国不死,幼帝就不会轻易动他。」 苏问画听的云里雾里。 她晃了晃脑袋:「表姐,你这么说的话,我有点不明白,那咱们拖着时间,他们着急了,就会放低姿态,求我们帮忙,不是吗?咱们等等就是了!」 这正是沈定珠苦恼的地方。 「我们可以等,皇上的伤等不了。」 苏问画沉默了,跟着发愁起来,两手抱头,苦恼不已。 她想起来了,刚刚在雅间里,听到魏琬说,她表姐夫的腿受了重伤,不及时治的话就要瘸了瘫了!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先将这药想办法送到宫里,让鬼医研究一番。」 苏问画被送回了家,临下马车前,沈定珠交代她:「暂且别将魏琬说的什么话告诉任何人,谁也不行,也别急着去质问你那小叔子,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派来的小厮被换了。」 马车碌碌驶离。 苏问画站在门口,经冷风吹过,她感觉脑门上一头汗。 「这事太棘手了,连我都这么愁,表姐一个人可怎么面对呢?」苏问画喃喃自语。 她只觉得沈定珠过的风光,被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爱护着,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苏问画都不敢想,如果是她碰到了,她会怎么选? 将魏琬的计划揭露,然后长琉国真的鱼死网破,断了所有的缨丹草,让萧琅炎彻底成为瘫子? 苏问画头都要疼了。 她不能想了,反正她知道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出色的智慧,不过她决定进宫,把这件事跟表姐夫说了。 毕竟,她一个人想不出办法,也不能看着表姐独自面对,还是违背表姐的意思,让表姐夫知道吧…… 苏问画这么想着,就进府,打算去借祖父的令牌入宫求见。 没想到,却碰到自己母亲仓促跑来:「问画,你怎么才回来,我四处派人去寻你,不好了,你即刻起程回安州去吧,我让你阿弟陪着你!」 苏问画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惊慌的模样,忙问:「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你丈夫潘叔青溺水死了!我苦命的女儿啊,哎呀,快别耽搁了,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赶紧去安州拿回你的庚帖,他死了,你不能守着寡啊。」 经母亲一推,苏问画才从巨大的错愕中回过神。 守寡两个字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急忙跳上马车,催促车夫的声音,比方才都要急了几分。 * 沈定珠再次穿着之前那身小厮的衣裳,被大哥沈澜领进宫了。 抵达干元殿门口,沈澜向内禀奏:「之前鬼医托二弟寻的药,如今找到了,特地送来给皇上一试。」 很快,里面传来徐寿的声音:「沈大将军,快请进。」 沈澜拱手,回头看了一眼,沈定珠低着头,捧着包袱就踏上白玉阶。 她刚走进去,鬼医就从九龙戏珠的屏风后走了出来,满手鲜血,沈定珠睁圆了美眸,身形僵住。 鬼医知道是她,便像是跟沈澜说话,但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昨日寻到了一门偏方,说是放血治疗,能刺激血肉重生,哎,我看也是无效。」 屏风后,传来萧琅炎剧烈的咳嗽,他冰冷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江蛮子,不得多嘴,沈澜,也不可将朕的情况往外说,这是圣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沈澜拱手:「是!」 鬼医打开包袱检查了一下,亲自尝了一口,品了两下味道,果断点头:「是缨丹草,好了好了,真是不错,有这些,至少能撑半个月。」 他高兴不已,叫上太医,一边走一边研究,去亲自制配药方。 屏风后,不知萧琅炎吩咐了什么,徐寿转而走来,对沈澜笑呵呵的拱手:「沈大将军,借一步说话。」 沈定珠余光看见,自家大哥跟着徐寿离开殿内,站在门口说着什么,沈澜一直皱着严肃的眉头。 她立在屏风不远处,一动不动。 殿内,竟只剩下她和萧琅炎了,屏风后面不断传来咳嗽的声音,周围的药味浓的挥之不去。 可想而知这些时日,他尝试了多少种办法。 沈定珠心里发酸的苦涩。 来的时候,她想好了,如果她跟萧琅炎坦白,请他暂且假装纳魏琬为妃,只要药到手就好,他会答应吗? 答案是否定的。 萧琅炎一定不会同意。 而且她在看见他这么痛苦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迟迟忍着没有落下来。 萧琅炎不知何时,撑着身子,坐在了床沿边,他眉宇深邃高挺,此时微微低头的动作,使得抬眸的瞬间,眼神更为漆黑凌厉。 哪怕是病中,也依旧不怒自威。 他看着屏风后的那个身影,还是上次沈游带进来的胖乎乎的随从,但瞒不过萧琅炎的眼睛,那人衣服里,塞了东西。 会是她吗?会是吗? 萧琅炎扶着床栏努力站起来,想走过去亲眼看看。 这一刻,他害怕看见沈定珠,害怕让她看见自己的窘迫和无能,但他又期待看见她。 他病了太久了,急需她的安慰,或者她不需要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只要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就会让他感到好受许多。 于是,萧琅炎忍着剧痛,额头上渗出汗水,一步步靠近屏风,只想看清楚一些。 突然! 他两腿刺痛传来,整个人跌去地上。 沈定珠眼睁睁地看着,下意识上前半步,要将他扶起来,可想起自己是偷偷进宫的,急忙止住。 她要给萧琅炎留全颜面。 眼泪夺眶而出,她实在不能再看着他这样受罪了,于是转身匆匆离开殿宇。 「站住……」萧琅炎呵斥,声音却因疼痛而虚弱,两腿似有蚂蚁在爬,啃噬他的血肉一般。 沈定珠在外面说了皇上摔倒了,冲进来许多太医和禁军,他们手忙脚乱地将萧琅炎扶起来。 他那双充血的寒眸,却望着门口的方向,沈澜已经带着那名小厮走了。 回去的马车上,沈定珠哭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 沈澜担心不已:「回去以后请个郎中吧?」 「不用,哥,真的不用,」沈定珠仓惶凄楚,「我只是恨自己毫无办法,我除了看着他疼,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澜心疼地望着自家妹妹,他重重嘆了口气。 「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方才,徐寿公公托我办一件事。」 「什么?」 「皇上想见你。」 沈澜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他身为将军,忠肝义胆,皇上的令,他必须带到。 沈定珠擦去眼泪:「他不担心被我看见病情了?」 沈澜无奈:「皇上说,让我想个理由,将你眼睛蒙上,他只想跟你相处片刻,小妹,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皇上是天之骄子,一时间双腿受此重创,恐怕对他来说打击甚大,方才听徐寿暗中透露,皇上痛苦之时,以头撞墙来止痛。」 这些话,就仿佛在沈定珠的心上剜肉一样,让她痛苦不堪。 「好,好,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沈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多说些安慰皇上的话,希望鬼医能早日找到办法,对了,你那些药草是从何而来的?」 沈定珠微微低头,擦去泪水,哽咽道:「委託朋友从各地购来的,只怕也不多了。」 沈澜嘆气:「那我再写信问问昔日旧友,他们遍布四海,或许也能找到办法,只是不能将皇上的病情传出,故而得小心些,就怕艰难,哎。」 接连两三天的梦里,沈定珠都梦到了萧琅炎。 他疼的跪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身上全是血。 沈定珠在梦里抱着他哭泣不止,萧琅炎不断地重复:「沈定珠,朕疼得厉害。」 梦里的画境一转,前世的萧琅炎,扶着她的棺椁,手上还在滴血,他的笑容却温柔,带着一点哀伤—— 「为了能和你重逢,我在神前发愿,代价是不得善终,别哭,这次换你送我最后一程。」 她几次从梦中惊醒,都是因为哭的声音太响,可她却像是被梦魇住了,醒不过来一样。 还是沉碧和绣翠将她推醒的。 家人担心不已,忙问她怎么了,沈定珠只说,做了噩梦。 三日后,沈澜安排她入宫。 去见萧琅炎。 第298章 你知道我爱你,对吧? 这日是秋末的一个晴天,太阳照在后背暖洋洋的。 沈定珠这次不用再伪装成小厮,而是身着星蓝色的锦裙,肩披白狐裘,一张丝帕遮住了眼前,只露出小巧的琼鼻和红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她在心中暗想,这样也好,至少萧琅炎就看不见她眼下的憔悴,他就不用为她担心。 大哥沈澜从干元殿里出来,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将她带上台阶。 沈定珠还要装作不知地笑问:「皇上一定说了要这么见我?」 沈澜心情沉重,只嗯了一声,他知道里面的萧琅炎听得见,故而补了句:「皇上与你玩闹,你虽看不见,但下手要知轻重,皇上病情刚有起色。」 「我知道,大哥。」沈定珠说罢,刚要往前再走两步,却听见迎面传来萧琅炎的声音。 「小心门槛。」 下一秒,那熟悉的大掌,带着温凉的热度,握住了她纤细的指尖。 沈定珠一怔。 萧琅炎能走了? 她看不见,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能察觉到萧琅炎走的缓慢。 「为何朕觉得你瘦了,家人没有好好照顾你么?」殿门被关上,萧琅炎已经摩挲着她的指尖,缓缓问出关心的话语。 沈定珠感到他停了下来,随后萧琅炎自顾坐下,拉着沈定珠的手,竟让她坐在了他的膝上。 她几乎是身子瞬间僵住了。 萧琅炎墨发未束,漆黑的薄眸扬起喧嚣的雾,他看了一眼沈定珠的姿势,笑了:「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你忘了为夫?」 沈定珠悄悄抬着身子,生怕用力给他坐疼了。 他怎么这样大胆,刚好一点,就让她坐在腿上。 她红唇抿出一抹笑意:「皇上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眼前的人是我丈夫萧琅炎,还是别人。」 沈定珠打趣着,伸手就想摘眼前蒙住的手帕,然而,却被萧琅炎轻轻按住了。 「别摘了,朕病中潦草,让你看,只怕嫌弃朕。」 沈定珠笑了起来:「你是我丈夫,我怎么会嫌弃你,是不是没刮鬍子,我摸一摸你瘦了吗?」 她抬起纤细的指尖,摸了半天找不到位置,萧琅炎一笑,握着她的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薄唇上。 他吻了吻她的指尖,沈定珠便捧着他的下颌,随后慢慢往上轻轻爱抚。 摸到了他的笔挺鼻樑,又摸到了他深邃的眉骨。 手帕下,沈定珠一双美眸,早已颤颤盈泪,可她还要勉强笑着:「皇上什么时候能治好病?臣妾什么时候能回宫?澄澄天天说想你了。」 萧琅炎握着她的手,反覆在掌中把玩,他不回答前面两个问题,只淡淡笑了:「你不想朕吗?」 下一刻,他将沈定珠拉到怀里,紧紧搂住,像疲倦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他能栖息的温暖之地。 萧琅炎蹭着她的颈窝,再多的苦痛,也剎那间消散。 他沙哑沉沉的声音传来:「沈定珠,朕很想你,非常想。」 眼泪彻底决堤,沈定珠回抱住他,开口时难免哽咽:「那你让我留下来吧,我愿意跟太医他们一起照顾你,我会煮药,还会陪你解闷,你喜欢的话,我就一直戴着面纱,我什么都不用看,你就做我的眼睛,好不好,萧琅炎,好不好?」 耳边传来他满足的轻笑,他吻了吻她的脖颈,他什么都不回答,只是吻她。 可当萧琅炎亲到她脸上时,才发现沈定珠已然满面清泪,哪怕手帕罩在眼前,都要兜不住了。 萧琅炎侧首的动作顿了顿,他垂着薄眸,望着她无声的垂泪,眼中漆黑更为深邃。 「朕身边有太医,很快就能好起来,你这段时间何必跟着朕折腾,好好陪澄澄和国丈他们。」 他将她拒绝了。 沈定珠知道,因为他不愿意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呈现在她眼前,他不想让她跟他一起,眼睁睁地看着他只能变成一个废人。 那样对他们来说都太过残忍。 他吃了药才会好转一点,他以为沈定珠不用等多久。 可萧琅炎哪里知道,他能好起来的缘由,都是因为这魏琬送来的缨丹草。 沈定珠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了:「其实我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太医们说皇上得的寒症棘手,得从长琉国运一些药草过来,不妨皇上考虑与长琉国国君互通书信。」 「我们有什么宝贵的东西,拿去跟他们交换那味草药,这样可好?」 萧琅炎的眉眼已经沉了一抹幽凉的冷色。 他摩挲着她的指尖,亲吻她的耳垂:「别听他们胡说,朕的病用不着去那么远的地方讨药材,太医已经有了眉目,你无需跟着一起担心。」 沈定珠一颗心陷入雪白的冰凉中。 她流着泪,不知怎么劝说他了。 萧琅炎也不愿意多讨论他的病情似的,他笑着说:「朕有个东西要送你。」 说着,沈定珠感到他站了起来,她急忙跟着起身:「我扶着皇上去拿?江伯伯说你龙体虚弱。」 「朕没那么弱,你好好坐着,等朕。」萧琅炎按着她的肩,让沈定珠重新坐了下来。 眼前的手帕已经被眼泪打湿,足以看见模煳的人影。 他穿着寝衣,墨发披散,站起来的时候身形高大,那俊美至极的眉眼,世间罕见,独一无二。 沈定珠这才看见,殿里他要经过的地方,都摆着椅子。 怪不得他要牵着她,是怕她撞上这些椅子,也怪不得他能独自走路,不需要别人搀扶,因为他扶着椅子,走的很慢。 沈定珠哭的双肩微颤,还要忍住所有的情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萧琅炎从龙榻的枕头下,摸出两个东西,随后又踉跄走了回来,英俊的帝王蹲在她面前,把东西塞进她手里时,笑的像明朗的少年,目光熠熠,牙白眸黑。 「你摸摸看是什么。」 沈定珠轻轻捏了两下,居然是木制品,巴掌大小,她的指尖描绘轮廓,有些惊讶:「一对木偶?是澄澄和彻儿吗?」 萧琅炎笑了起来,薄眸中神采昂溢:「是我们俩,朕刻的。」 沈定珠惊讶于萧琅炎病中还有这样的闲心,她真想摘下手帕好好看一看,可惜她不能,只是珍惜地反覆摸着:「不知道像不像臣妾。」 「像,」萧琅炎握着她的手,「你想朕的时候,就把木偶拿出来看看,朕的病养好了,便接你和澄澄回宫。」 沈定珠的笑像是凝固在唇角,好一会,她轻轻点头:「好。」 接下来的一炷香,他们互相依偎,沈定珠躺在他腿上,漫不经心地说着在府邸里的趣事,萧琅炎静静地听,修长的手掌总是一遍遍地拂过沈定珠的面颊,带着隐晦的不舍。 沈定珠不能待太久,因为萧琅炎需要时常喝药,沈澜重新入殿,来带她离开。 她被哥哥牵着走,萧琅炎只能坐在榻上,嘴角含笑地看着。 沈定珠刚走到门口,就忽然停下来。 萧琅炎忙问:「怎么了?」 她扭过头,只能透过手帕看着他模煳的身影:「萧琅炎,我爱你这件事,你知道的对吧?」 萧琅炎扬起眉梢,周围的徐寿、陈衡还有沈澜,以及几名禁军,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皇后娘娘跟皇上感情真好啊! 萧琅炎一颗心早已被她慰的火热,他点头,声音沉沉稳重:「朕知道,朕不会让你等太久。」 沈定珠红唇展露笑意:「好。」 她跟着沈澜走了。 到了马车里,沈定珠紧紧握着那两个木偶,沈澜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皇上刻的?」 「嗯……」 「奇怪,皇上哪儿来的刀具。」怕他自伤,禁军都收起来了。 沈定珠却默契地淡淡一笑:「他想要自然有办法,他可是萧琅炎,是我丈夫。」 沈澜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只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却说不出哪里不同。 「大哥,你有尝试过建议皇上,跟长琉国互通往来吗?」 「当然,缨丹草见效后,不止我,那几个老臣也如此劝说,但是皇上不同意,听说长琉国如今在内斗,只怕若是知道皇上的病情以后,就会趁病要命,反而给他们助力了,皇上正是有此担心,才决定按压不发。」 沈定珠轻轻垂首:「我知道了。」 她走后不久,萧琅炎就召见了前朝肱骨大臣礼部尚书入宫觐见。 第299章 你想去哪儿? 风和日丽的秋日,因着接近初冬,故而从茶楼雅间的窗子看出去,街上树木一片荒凉萧瑟。 沈定珠站在窗子前,身后传来魏琬的声音:「皇后娘娘,你真的考虑好了?」 沈定珠侧头,目光冷若冰霜:「你保证,会有足够的缨丹草给皇上治病?」 魏琬接到沈定珠的消息时,她就猜到这位皇后会答应她的要求。 于是,她带着十足的诚意来了。 「景猗,给娘娘看看。」 魏琬一声令下,她身后人高马大的护卫,就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 再一打开,赫然又是分量不少的缨丹草。 沈定珠看了一眼,这些药草,足够萧琅炎再用半个月。 魏琬抿唇:「皇后娘娘,我魏琬说到做到,因为欺骗你,对我来说没有好处,只要你一走,离开京城,我便会立刻指派人献药,剩下的缨丹草,也在从长琉国送来的路上。」 今日沈定珠为了低调,穿着一袭青玉色的衣裳,整个人像一尊温婉的玉美人,简单的头饰,清丽的眉眼像是笼着淡淡的愁云。 她坐在窗口下,半披着秋末的太阳,像极了易碎琉璃。 魏琬竟因她的美貌,而生出觉得她可怜的心思。 「皇后娘娘别怪我残忍,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们各自为谋,都有苦衷。」 沈定珠静静地看着那包药草,良久,她才开口:「我会找机会离开,只有两件事请你答应我,第一,照顾好我的僕从宫人,不要为难他们;第二,别为难我的孩子。」 魏琬心神一动:「当然,我的目标不是你,更不会为难你的人,再说了,孩子是无辜的。」 沈定珠没有再说话,起身就走。 魏琬看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景猗沉闷的声音响起:「郡主,您是否也觉得这个沈定珠不可靠?她怎么会放弃现有的荣华富贵与宠爱,真的离开晋帝?」 「她会,正因为她爱晋帝,」魏琬说着抬起头,神情有些恍惚,「你没有看见她刚刚的眼神,或许你也不会明白,我曾在我已故的母妃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目光。」 当初长琉国内有佞臣叛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劫了她和她母妃,想以此要挟摄政王放手兵权。 然而,当摄政王没有赶来,亦没有踏入陷阱的时候,她亲眼看见她母妃含笑赴死,身上插了箭矢,却是笑着闭上眼的。 她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在乎自己的丈夫有没有遇到危险。 魏琬觉得有那么一刻,沈定珠的选择,跟她母妃当年的做法很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 接下来的几天,沈定珠一直在府邸里待着,每日用心陪伴女儿,亦或是父母。 沈母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握着她的手,感慨万分。 「好,好,还得是皇上好,你见了他一次,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过几日我就去上香,祈祷菩萨保佑皇上快快龙体康健。」 沈定珠点了点头:「我陪母亲一起去。」 她又出门了几趟,玄甲军跟着,看见沈定珠无非是亲自买了点给佛敬香用的火烛和香油。 去拜佛的前一天晚上。 沈定珠搂着女儿一起睡在宽大的床榻中。 萧心澄眨着大眼睛,看着貌美娘亲,安心至极。 室内放着一颗夜明珠,温暖的光芒,让沈定珠身上披着一层淡淡的温光。 「娘亲,父皇的病什么时候可以好呢?我好想他,也想弟弟了。」 沈定珠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很快就会好啦,上次我去看你父皇,他还在问澄澄有没有乖乖的看书,有没有听外祖的话。」 「有呀!」小傢伙急不可耐地说着自己的进步,「夫子还教会了我好多诗词,我现在会背的可多啦,能给父皇背上三天三夜不重样。」 她甜甜一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沈定珠感到欣慰,她轻轻拍着女儿的小身子:「澄澄以后也要这么乖乖念书,要听你父皇的话。」 「嗯!」萧心澄有些困了,眼睛要闭上,又捨不得睡,还想说话,「娘亲,明天你和外祖母去拜佛,我也可以去吗?」 「不行,澄澄不是答应娘亲了吗,要把那本《女记》看完。」 「可是那本书太厚啦!」 「等你看完了,娘亲也就回来了。」 萧心澄一听,果断答应:「一言为定哦!」 她小身子缩了缩,直接藏进被子里,安心地睡觉了。 沈定珠等女儿睡着了,才披着衣服起来,留了一封信给爹娘,压在了她的妆匣下。 次日一早,她陪伴沈夫人去国寺上香。 天气阴沉,香客寥寥,古庙中钟声悠远沉闷,仿佛能荡涤人心上的喧嚣,使得一切归于远山般的静谧。 沈夫人要去佛堂听课,沈定珠特意留在外面。 她坐在大雄宝殿外,轻轻敲打着腿脚,脸上的神色淡的像天上的云。 沈定珠想起上次她来国寺的时候,还在神前被香烫了手,是因为她许了不合适的愿望吗? 那会是哪一个?共白头?还是长命百岁? 这时,沉碧问道:「娘娘是不是累了?昨夜您好像就没睡好,奴婢去那边问问沙弥,看看有没有空着的禅房,夫人听佛课至少要半个时辰,您还可以睡会。」 沉碧去了,不一会,沈定珠叫来身边的近卫:「沉碧去了这半天也不回来,恐怕是没有禅房,你去将她叫回来吧,本宫不累了。」 片刻后,近卫与沉碧结伴回来,却没在廊下看见沈定珠。 沉碧以为她是去了别的殿宇拜菩萨,可四处转了一圈,都没发现沈定珠的身影。 而原本陪在她附近的几个近卫,居然都从不同的方向走来。 沉碧一愣:「你们没跟着娘娘?」 他们几人纷纷怔住:「娘娘派我们去帮忙。」 沉碧走后,这些近卫就被沈定珠找了理由,挨个支走了。 整个国寺里遍寻不到人,沉碧心下咯噔一声:「坏了!快去告诉夫人,你们现在策马,顺着下山的路去找!」 傍晚时分。 漫天的霞光收进西边的山谷里,整个夜空燃起黑蓝的色泽,孤僻的山道上,一名车夫驱赶着马车,碾在石子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赶车的是一名老者,健谈而且乐观,他忍不住问:「姑娘,你这孤身一人急匆匆的赶出城,是要寻亲吗?我只能送你出京畿,后面的路你得再找马车。」 沈定珠早就在买香烛的时候跟他谈好了,于是点点头:「就出京畿,不用走太远。」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震的整个山谷都在响。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一片蓝色的霜,沈定珠撩帘回头一看,只见当头骑马那人,竟是她大哥沈澜,身后跟着一队精兵。 沈澜挥鞭,一路急促呵斥:「停下,停下!」 赶车的老头怕了:「他们是什么人?姑娘,你有仇家?」 他这么说着,车速就慢了下来,老头不想惹麻烦。 沈定珠催促:「不是,他们要带我回家的,我不能回去,再给你加一锭金子,快点走!」 老头闻言,甩鞭就又加快了速度。 然而,没走一段,突然从旁边横生出来的岔路口中,冲出来一辆二马拉就的马车,带起一阵宣扬的尘嚣。 直接逼停了沈定珠的马车。 她看着对面驾车的陈衡,美眸一怔。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衡撩帘,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寒光月色,缓缓走出来。 萧琅炎薄眸深沉似海,冰白的面孔英俊,眼神却复杂至极。 「你想去哪儿?皇后?」 第300章 朕那么爱她 皇后? 赶车的老者听到这个称唿,顿时头皮发麻,看这些人的架势,不用说也猜到了他们的来歷。 他急忙下马车,放下马鞭就跪在地上,俯身磕头:「草民不知载着的贵客是皇后娘娘,娘娘前几日在街市上找到草民,说要驾车出城,约好了时间地点,草民就来了,其他的事,草民一概不知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萧琅炎漆黑冰冷的眸色落在老者身上:「带着你的马车,滚。」 老者忙谢恩,捡起马鞭,走回马车边时却有了为难之色。 「皇后娘娘……」 沈定珠扶着车辕,贝齿咬唇,美眸闪烁着黯然的光,她看了一眼萧琅炎的态度,心知赶车的老者无辜,就怕萧琅炎发怒了要连累他。 沈定珠只能从马车上下来了。 「过来,跟朕回宫。」萧琅炎半扶着马车,借力站着,另外一只手,伸向沈定珠,等着她走来。 老者赶车的马儿嘶鸣声,逐渐在沈定珠身后远去,冷风吹来,她的脚步,没有走向萧琅炎。 沈澜急忙上前:「小妹,不要闹了,有什么事你跟皇上回去了再谈,皇上已经打算将病情都告诉你了。」 寂静的山谷里,唯有一片萧瑟的肃然。 沈定珠抬头:「我不想回去。」 萧琅炎皱眉,黑漆的眼中,透着淡淡的不解。 「为何?因为朕瞒着自己的病情?」 「不是这个原因,」沈定珠垂下长睫,白瓷般的脸上,是强装出的一片冷若霜雪,「萧琅炎,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冀州时我给你寄去的信里,我说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我想说的,是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事情,终于明白,我不想……困在京城里,我想出去走走。」 萧琅炎几乎想也不想:「你想去哪儿,朕陪你。」 他说着,即刻吩咐陈衡将马车留给他。 陈衡大惊失色:「皇上,绝对不行,您龙体尚未康復,怎能贸然出京!」 沈定珠心头一跳,跟着不安起来。 萧琅炎是个豁得出去的性子,如果让他跟着走,那还怎么治病。 她深吸一口气,狠下心肠:「我想一个人走。」 萧琅炎闻言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没有休息好的神色,让他眉宇下更显色泽深深。 「沈定珠,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什么胡话?你遇到什么难事了?是朕隐瞒病情,让你生气了是吗?朕已经知道错了,朕是怕你担心!」 见沈定珠摇头。 萧琅炎又情急道:「你不要朕跟着,难道你也不要澄澄和彻儿?你不要你的父兄和家人了?」 「朕给你了这么多,地位,权势,还有你所求所要的一切,朕给的难道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要走?你还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沈定珠垂下眼睫,雪白的面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冷然。 良久,她声音如兰,仿佛带着淡淡的冷雾,在寂静的月夜下响起:「萧琅炎,你能放了我吗?抛开这些裹挟,让我一个人离开。」 这是她说过最狠心的话。 萧琅炎几乎如遭雷击,当场定住。 他怔怔地看着沈定珠的神色,好像在反覆确认,到底是什么使得这个前几天还在他怀里哭的女人,变成了这样无情的样子。 沈澜都听不下去了,呵斥道:「小妹!你怎么能这么跟皇上说话,跟我们回去。」 他伸手,抓住沈定珠的胳膊,却被沈定珠一把甩开,她几乎是瞬间拔下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哥,我说了,我要走!」她急的逼出眼泪,双眸通红。 沈澜错愕不已,萧琅炎更是瞳孔紧缩。 看着沈定珠的动作,萧琅炎喃喃询问:「你一定要离开,不惜伤害自己?」 沈定珠热泪滚落,点了点头:「对。」 萧琅炎闭上薄眸,仰头长嘆一声:「朕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也不要朕?」 沈定珠长睫颤颤,红唇几次张开,想说什么,都忍住了。 最后,她哽咽的声音传来:「皇上好好养病,不要再跟着臣妾折腾了。」 萧琅炎听明白了。 她是觉得他的腿不好,是她的累赘。 他薄唇嗤笑一声,像是自嘲,于月色下,稍显悲凉。 忽而,萧琅炎睁开充血泛红的眼眸,语气积攒着失望与暴怒:「沈澜,将你的马给她!她要走,就让她走!」 沈澜大惊:「皇上不可!」 他转头训斥沈定珠:「小妹你……」 然,他话都没说完,沈定珠转身就去牵沈澜的马。 她的马术不好,仅限于前世时,萧琅炎曾抱着她教过几天,勉勉强强地骑了上去,仅能控制速度和方向,但走不快。 看她如此利落干脆,甚至连拒绝也没有,萧琅炎的心,彻底被冰封冻一般,干裂的疼。 沈定珠轻夹马腹,经过萧琅炎的马车时,她甚至没有看他。 萧琅炎红着薄眸,紧盯着她:「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回头,你今日说的话,朕都当做没听见,你觉得朕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朕改!」 沈定珠勒停了马匹,却还是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前方,皎白的面颊,侧颜显得尤为冰霜冷淡。 「皇上好好治病康復,别的都不重要,其实臣妾也不重要。」 萧琅炎怔住,沈定珠不再耽搁,主动扬起马鞭,呵地一声朝前奔去。 向着月色,不曾回头。 萧琅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踉跄着奔下马车,追向沈定珠的方向。 「沈定珠!朕马上要好了,朕的腿能走了,你回头看,再给朕一点时间,沈定珠——」他膝下一软,剧烈的疼痛从伤口中蔓延而出,萧琅炎跪摔在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陈衡和沈澜从后追来:「皇上!」 他们的搀扶,却被萧琅炎一掌推开,他抬起通红的薄眸,朝前看去时,沈定珠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山道的拐角。 沈澜气急:「末将这就率兵去追,一定将皇后抓回来。」 萧琅炎却紧紧地撑着地面,一滴滴的血色从他的唇角溢出,他自嘲地轻笑,随后笑声渐朗。 「朕那么爱她,那么爱她!她岂能这么对朕,她……」萧琅炎咳出血沫。 眼前天地摇晃,他的世界好像也在崩塌。 萧琅炎重重地摔在地上,陈衡急忙将他架了起来:「现在即刻传飞骑回宫,命太医准备医治!」 沈澜也顾不上去追沈定珠了,立刻帮陈衡一起,将萧琅炎抬上了马车,一行人急匆匆地返还宫中。 第301章 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回去后,萧琅炎高烧不退,昏迷了两天两夜。 意外的是,他腿脚上的瘀血倒是散的快了,鬼医与太医联手配药,为他治疗,终于退下高热。 人虽清醒了,却变得异常沉默。 朝政耽误了几日,大臣们相继来探望劝说,不知何时,坊间流传着谣言,都说昭元皇后嫌弃皇上受了重伤,故而舍他而去,连孩子也不要了。 谣言疯传了一段时间,忽然有一天消失无踪。 沈定珠走后的半个月,沈澜的马独自跑了回来。 他的马叫踏星,跟着沈澜上过战场,是一匹极有灵性的宝马,识途认路。 当初萧琅炎让沈澜将这匹马给沈定珠,其实存了最后的一丝奢望,要是沈定珠后悔了,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 然而,回来的只有踏星,没有她。 从这天开始,萧琅炎重拾朝政,只是沈定珠这个名字,成了禁词。 萧琅炎自己也不提,他每日主动配合吃药,处理完朝政的闲暇之余,便翻看医书,像是想为自己寻找解决之法。 沈定珠走后的一个月,有人来宫中献药。 大量的缨丹草入药,萧琅炎好的很快,将来献药的一男一女奉为上宾,赐他们华服宝驹,还将那名叫魏琬的女子,赐封为御用药师。 * 又是两个月后,整个晋国迎来寒冷的寒冬腊月。 漫天飘飞的雪花,被冷冽的北风裹挟着,不仅堆在了京城的砖瓦上,还落在了成州的土壤中。 正是晌午时分,漫天细密的雪花,随着风哗啦啦地吹。 成州荣安城内,街上只有一家铺子开着门,门口停着青布马车,铺子掌柜施老先生提着食盒下来,进了铺子。 「阿珠,都忙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今天天气冷,不会有人来了,我们早早地打烊回去吧。」老先生笑的慈祥,将食盒放在柜檯上。 柜檯后那抹窈窕的身影,黑色的一缕发落在白皙的面颊边,身上的锦绣袄子十分宽松,更显得露出来的手腕白皙如雪。 「仁伯再等等,我将这两笔勾完就好了,城东的元夫人要拿此物去给郡守贺寿,明日一早就要来取,她的事重要,耽误不得。」 施老先生花白的头髮下,一张笑容满面的脸。 他坐去椅上,喝着驱寒的热茶,点了点头:「好,不着急,我等你一起忙完了回去。」 说到这里,外头跑过去阵阵马蹄响,施老先生听见声,走去门口掀帘,朝外看了一眼。 他有些惊讶:「哟!是官府的,冒雪贴皇榜呢。」 柜檯后的美人专心致志,没有抬头,更没接话。 施老先生是个热情乐呵的个性,止不住地凑热闹,非要去看看皇榜上写的什么,于是撑着伞便去了。 不一会,他回来,在门口跺了两脚鞋上的雪水。 「哎,要打仗了,是徵召入伍的告示呢。」 持笔的美人手上动作顿了顿,不经意地问:「又打仗?不是才休兵一年吗?」 「皇榜上倒是没说打谁,不过我猜,还是北梁国,除了他们,谁还会让皇上恨得牙痒痒,先前打的不痛快,这次可能是要一鼓作气,把他们灭国。」 美人没接话。 施老先生喝了口茶,忽然想起来:「阿珠,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前在北梁国待过一阵,也是给一户贵人修缮文画古董?」 「嗯,」美人轻轻点头,「是许家。」 「哎哟!那可是大主顾,做我们这行生意的,没人不知道他们,怪不得你修缮字画的手艺这么精湛,听说许掌柜火眼金睛,闭着眼一摸,就知道画的真假,是不是真的?」 美人笑了起来:「或许是吧,仁伯还是别逗我笑了,这笔锋我都要拿不稳了。」 「好好好,不逗你说话了。」施老先生背着手站起来,自己跟自己下棋去了。 沈定珠却凝着眼眸,望着眼前的画作,心思已经飘远。 她离京快四个月了,从她多方打听的消息来看,萧琅炎的腿应当是快要痊癒了。 当初她走的决然,在距离京城最近的成州停了下来,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傍身的技巧,只能继续找靠谱的古董字画店。 大概是她运气好,这家古董店的掌柜施老先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他自己有两个女儿,不过都远嫁了,平时回不来。 看见沈定珠一手好技巧,便将她留下,重重栽培,对待她犹如亲女儿一样。 如今她正借住在施家,施老先生的老伴早逝,家里除了几个下人,便没有其余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沈定珠相处的自在。 施老先生知道她不愿意提起过往,也不曾追问过,反而说:「每个人都有不想提的过去,阿伯是过来人,明白的。」 铺子的生意好,施老先生也有些财力,但自从沈定珠来了铺子以后,生意就更好了。 人人都说施老先生的古董字画店里,来了一位西施般的人物,貌美多姿,冰肌玉骨。 常有人结伴来看,在店门口张望,每次施老先生都护着沈定珠,让僕从将这些人赶走。 老先生呵护她,犹如呵护自己的女儿一样,沈定珠也感觉到,他像是在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弥补些什么。 沈定珠的字画补完了,便收了东西,跟着施老先生回家。 路上经过药铺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还没开门,只能明日再来瞧。 屋里剩下的药,只够她喝两天。 三日过后,好不容易等到天放晴,沈定珠告了假,去药铺支了点药。 老郎中摸着她的脉,旁边药壶咕嘟嘟地冒着滚泡,沈定珠听的昏昏欲睡。 好一会,老郎中才收回手:「脉象比上次看起来好多了,但是你睡得不好吧?」 沈定珠讪讪点头,将袖子放下来:「偶尔梦魇。」 「那我再给你开点安神的。」老郎中说罢,门口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长得虎头虎脑。 他一看沈定珠,眼睛都亮了:「呀!施家的那位西施又来开药了,这次你要什么药,我不要你银子。」 沈定珠淡淡笑了一下,对方是老郎中的儿子,都称他为杨大,可惜他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医术,一直帮着干些体力活。 老郎中横了自家儿子一眼,将药方扔给杨大:「抓药去!没用的混小子。」 杨大瑟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跟沈定珠打闹,可是他越抓方子越皱起眉头,分外疑惑。 等沈定珠拿着药走了,他盯着她的背影,打量半天。 「所以她每次来,都是开安胎药的?真是看不出来……怎么是有孕六个月了呢,看着不像有肚子的人啊。」 「你个臭小子,往后不准跟她搭上关系,她穿着那么宽松的衣服,一看就是刻意瞒着孕肚,」老郎中跳起来打他的头,「谁知道她是什么来歷,施老也是煳涂了,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往后你离的远远的,别惹得一身腥!」 杨大摸了摸头:「知道了……可是西施的丈夫是谁?没见过啊。」 老郎中举起手里的医书:「还敢说!」 沈定珠踩着雪回到施家的字画铺子。 「仁伯,我回来了。」 「瞧瞧,刚说到她,她就回来了,阿珠,来啊,快看看,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沈定珠掀帘进门,看清楚坐在施老先生身边的人时,忽然愣在了原地。 第302章 你怎么来了 一袭青衣白衬,用上等的云丝银线勾勒出袖口的竹色白鹤纹路,端坐在施老先生身旁的这位男子,面貌白皙如玉,狭眸黑沉。 他端着茶盏时,看见沈定珠,也瞳孔微怔。 那目光好像在说:果然是你。 「许……许公子。」沈定珠诧异。 许怀松怎么会来这儿?! 施老先生笑呵呵地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那些药包。 「阿珠,前段时间我们有一幅彩凤古画被收走了,当时你我还在猜,是谁那么大手笔,也不讲价,就直接买了下来,原来正是这位许公子。」 做字画古董生意这行的,没有不知道北梁许家的。 施老先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许怀松,这个传说中用手摸一摸,就能辨认字画真假的大人物。 他热情地说:「我去再添一壶热茶来,你们好好叙旧。」 许怀松走到沈定珠面前,他淡淡温笑。 「我当时看见那个补画的笔法,就知是你,不过我也不敢妄猜,毕竟你跟着晋帝回宫了,但……」 他狭眸中凝了片刻,看着沈定珠,仿佛猜到了什么。 沈定珠不便解释,只道:「说来话长,还是不提了,许公子,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她说着,将药包收了起来。 许怀松跟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取的药,声线清朗。 「暂且没有定离开的时间,我这次来大晋,是为了寻找跟你一样的能人,为我裱补字画,同时,我也想将生意开到大晋来。」 他要扩大许家的商业版图,沈定珠知道许怀松是个极有生意头脑的人。 她一笑:「若是你,这事肯定能办成。」 许怀松看她侧颜,静了片刻,才问:「我看施老先生不知你身份,你要一直留在这儿?若是没地方可去,不妨与我回北梁,从前那些家业,还交由你打理。」 沈定珠抬起长睫,一张俏白的脸,更显得红唇丰软。 她笑了,有些勉强:「我不会走的。」 许怀松轻轻颔首:「我同你玩笑罢了,别放心上,其实看见你很高兴,能在这样陌生的地方遇到故友,只是这些日子要叨扰你了。」 沈定珠知道他身上必然带着字画,惦记着过去的情分,道:「何必跟我客气,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就是。」 正说着话,施老先生提着茶壶从后院回来。 他只听见最后一句,笑说:「不叨扰不叨扰,许大东家,我们早就想跟你取取经了,你若是愿意赏脸,我这小铺,都盼望着你天天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许怀松清冷如玉的脸上,只有淡淡的余温浅笑。 他从袖中拿出五张百两银票,放在了柜檯上。 「施掌柜,你这个伙计阿珠,我要借几日,我与你们字画商行的东家谈了一笔大生意,需要她陪同掌眼,这银子,是替她给的误工费,还请你见谅则个。」 施老先生惊讶:「这么多?不行不行,要不了,一张都多。」 沈定珠也在旁边笑,红唇弯弯:「我一个月工钱只有十两,你给这么多,难道要借上个几年?我可忙不过来。」 许怀松看她一眼,转而对施老先生狭眸深深地说:「施掌柜,你真是捡便宜了,凭她的才能,我给的这些,其实远远不够。」 这话不冷不热,却像是软刀子,扎的施老先生愣了愣。 他不是没听出来,许怀松觉得他给阿珠的待遇不好,看起来像苛待了她。 沈定珠将药包收好,走过来打圆场。 「你不明白,成州所有字画古董店,都是这个工钱,我已经比他们高出五两了。」 而且寻常伙计人家一个月最多三四两,沈定珠这次不是奔着钱来的,又跟施老先生相处融洽,自然不计较一个月多少月钱。 许怀松便跟着抿唇,语气淡然,释怀一笑:「是我忘了,还想着从前那会。」 一语双关,施老先生没听明白,沈定珠也佯装不懂。 她看快到午时了,许怀松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许公子要留下来用午膳吗?」 施老先生连忙附和:「对对对,许大东家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许怀松看了一眼后院:「你们自己做?」 「阿良会做,」那是铺子里另外一个小厮,沈定珠又说,「不过今日他没来,仁伯给我准备了肉糜和菜粥。」 许怀松不动声色嘆了口气:「还是我请你们去隔壁酒楼用膳吧。」 一炷香后。 三人坐在了温暖如春的雅间里,店小二送来菜单,他一看许怀松穿着不凡,气质矜贵,便主动将菜单递过去。 许怀松却让沈定珠自己看。 「我不懂这里的菜式,你点你喜欢吃的,我跟着尝尝。」 沈定珠没有推辞,很利落地点了两道肉菜和两道素,还有一道老鸭汤,施老先生喜欢喝。 这家酒楼什么都好,只是上的茶不宜孕中饮用,故而许怀松给沈定珠倒的热茶,她一直放在面前没碰。 吃饭的时候,施老先生藉机多多跟许怀松取经,询问古画的保存方式,以及遇到高仿的赝品,还有些年头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沈定珠就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 但她发现,许怀松看似瞧着施老先生,实际上手都没带停的,一直用公筷给她夹菜,还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了面前。 沈定珠喝不下了,便放下了筷子,听着他们聊天。 不一会。 吃的差不多了,一壶温酒喝完,施老先生两颊升起红晕,却很是高兴。 「能跟许大东家聊上几句,我真是受益匪浅啊!」 看他有些醉了,沈定珠就笑道:「仁伯,下午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看店。」 施老先生摆摆手:「我们一起回,听说夜里又要下大雪,咱们提前打烊好了。」 许怀松站起身:「我出去一趟,你们再坐会。」 见他走了,施老先生原本都趴在了桌子上,却豁然直起了身子。 他一双老而不浑的眼睛,透着惊讶,也压低了声音:「阿珠,你跟阿伯说实话,他是你丈夫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不?」 沈定珠正渴的有些不舒服,想着回铺子里喝她自己温的水,这会儿舔着唇上,听见施老先生的话,差点咬了舌头。 「仁伯!」美人娇容带着惊慌,「可别胡说。」 这都一年过去了,许怀松跟许夫人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沈定珠怕施老先生说错话,于是主动强调道:「他曾是我的僱主,对我有恩,也帮助我不少,不过我们二人关系简单至极,他欣赏我的才能,我需要靠着才能吃饭,仅此而已。」 施老先生点点头:「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 沈定珠一再交代:「仁伯,当着他的面,你可不能再乱说话,否则让他夫人知道,对谁都不好。」 施老先生拍了拍自己的嘴:「阿伯知道错了。」 见他老小孩的样子,沈定珠笑了起来,施老先生也跟着乐:「阿珠笑的就是好看,其实我刚刚想说,若他是你丈夫,那我就不想招唿他了。」 许怀松推门要进来的手,缓缓停住。 里面传来沈定珠的疑惑:「怎么了?」 施老先生嘆了一声:「孩子,这些时日咱们相处,我将你当成半个女儿,所以总是忘不了你刚来我铺子的那天,整个人瘦的,脸都比巴掌还小了,只能看见一双大眼睛,简直可怜。」 「我看你有些狼狈,猜测你跟家里人闹了矛盾,当时不知你是自己走的,还是被赶出来的,后来发现你有孕了,才感觉,你恐怕是被男人赶了出来,否则一个女子,自己怀着身孕,怎么会离开。」 沈定珠讪讪地垂下眼睫:「这事不怪我夫君。」 施老先生哎呀哎呀地叫了两声:「傻孩子,你怎么还替那人说好话,男人都一样,恐怕是他移情别恋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这个许大东家好,我看他对你也多有照顾,只怕对你有情,你好好的。」 「倘若你愿意,他不弃,你们在一起,也是一桩美事啊,女人,最重要的是有个好的归宿。」 第303章 这凶兽发狠,犹如他的眼睛 沈定珠一双漆黑的水眸,无奈地看向施老先生。 「仁伯,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吗?我有夫君,何况你这么说,是要我去破坏人家和美的家庭呀?」 施老先生急忙摆手:「阿伯不是这个意思,是心疼你,不过也好,有我一口气在,谁都别想欺负你,好孩子,不管你前事如何,你在成州落下脚,我一定养着你,到我咽气的那天,整个铺子都交给你。」 沈定珠笑了起来,如娇花明月,夺目绝色。 「仁伯你看你,多喝了点酒,总是说这些死啊活的,看来还是不能让你多喝了,你铺子都给我,你的女儿怎么办?」 施老先生眼神黯然些许,只重重地嘆了口气。 「她们都十年不回来了,我寄过去的信和银子都退了回来,难道我有生之年,还等得到她们回家吗?恐怕早就忘了我这个爹了。」 沈定珠见状,察觉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讲起别的开心事来转移注意力。 两人像是父女俩,正说着话,门口许怀松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水囊。 施老先生又是一副醉态了,他摇头晃脑,说着自己酒量不好。 「许大东家,我醉的厉害,一会阿珠要独自回去关铺子,劳烦你替我送她一程,可好?」 许怀松狭眸漆黑沉静,语气更是稳当:「不用施掌柜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说罢,他将水囊递给沈定珠,见她还在舔嘴唇,许怀松垂眸,淡淡道:「喝这个吧,我刚让酒楼厨房煮的糖水,一点糖,不会腻。」 沈定珠惊讶,她知道许怀松一向心细如髮,只是没想到他竟这么细緻。 她连声道谢,实在渴了,于是没有拒绝,直接接了过来。 温热的甜水顺着喉咙落下,清爽甘甜。 用过膳,他们将施老先生先送回宅子,许怀松才知道,沈定珠住在施家。 沈定珠去关了铺子,许怀松便道:「我想去买点笔墨,可否再请你陪我走一趟?不会耗费太久时间。」 「好。」沈定珠想了想,点头答应。 下午天气阴沉,卖笔的文房四宝店,就在街角,沈定珠陪着他走过去。 许怀松气势矜贵,如玉如松,贵公子一般,兼之身形高大,行走在沈定珠的身边,竟频频惹来不少人打量的目光。 沈定珠一进铺子,掌柜就跟她打招唿:「呀!这不是施家的西施吗,你想买点什么?」 掌柜的殷勤靠过来,还没等套近乎,就看见她身旁站着一个神情温淡,有些疏冷的清俊男子。 许怀松的家僕都在外头,掌柜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沈定珠神态自若:「我身边的这位先生想买点好的笔墨,你拿来一些给他看看。」 掌柜的回过神:「好,好。」 他转而去挑狼毫,沈定珠下意识就道:「拿太湖笔来看吧。」 许怀松在她身旁,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原来沈定珠还记得他只喜欢用太湖笔。 两人从字画店买了东西离开,又去了几家别的店铺。 最后,回施家的马车上,沈定珠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她身旁的许怀松这时递来几件刚买的衣裳。 在铺子里的时候,他说是给族中表妹表亲买的,然而这会,他却说:「给你的。」 沈定珠睁开眼眸,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只听许怀松道:「你的衣裳太单薄了,马上要除夕了,这几件新衣,就当是我给你的贺礼吧。」 沈定珠不想要,然而,还不等她拒绝,许怀松又说:「明日还得辛苦你陪着我跑几趟,这是你应得的酬劳之一,到时还会给你再结银子。」 「既是如此,多谢许公子了。」沈定珠终于收了。 原本二人之间沉默良久,静的只能听见马车的车轱辘,碾压在积雪上的声音。 就在这时,许怀松开口说:「我没有和王氏成婚,她另谋高嫁了。」 沈定珠听言,脱口而出便是:「如此可惜!」 许怀松被她的语气逗笑,罕见的露出一抹轻笑:「有何可惜?婚嫁自由,全凭自愿。」 「因为许夫人当真很好,真心实意地在乎你,夫妻之间,倘若能没有误会与纠葛,再能碰上一个知心爱人,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许怀松的笑容敛去,眸色渐淡,末了说道:「一个人自在,也很好,日子是给自己过,不是为了谁。」 沈定珠没再开口。 接下来的几日。 许怀松早上就来接沈定珠,带她用过午膳后,就将她送回施家,夜里,他又安排小厮来送饭菜。 偶尔沈定珠还要陪他面见当地商行的几位富商。 其中有几个人都听说过沈定珠的美名,看见她跟在大主顾许家人身边,都不由得疑惑。 那日一位富商的妻子元夫人来店铺里找沈定珠,找她下了订单,请她帮忙修补四幅画作,名为《四季景》。 是一百年前字画大家绘制的成州四季光景,然而因为时间久远,画作上有些褪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元夫人希望能在不破坏古画的构造上补色,这个细緻的活,只有沈定珠能干,也只有她能做得漂亮。 「阿珠,这画我可是准备往京城里送的,你可要好好帮我,银子少不了你的。」元夫人进来,就对着沈定珠笑。 沈定珠看了这四幅画,问:「您想多久要?」 元夫人笑呵呵的,目光止不住去瞟坐在旁边喝茶等沈定珠的许怀松。 她分心地说:「最好七八日啦,也不要太久,除夕之前送出去总是好的,过年了都要走人情往来。」 沈定珠轻轻皱了皱眉,七八日的时间,太赶了,现在她白天还要陪着许怀松去看字画。 若是寻常,她必然没关系,但现在她马上有孕七个月份了,总是感到疲乏,精力大不如前了。 沈定珠斟酌着在想拒绝的话,今日施老先生不在,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回绝元夫人。 这个元夫人的丈夫是当地一名颇有威望的富商,早年成州闹灾,他还带头向朝廷捐了五千两白银用来救灾,那可是得圣旨赏赐过的人。 故而得罪了元夫人,反而是给施老先生带来麻烦。 沈定珠正想着,不知何时,许怀松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他只看了一眼那《四季景》。 就说:「是假的,没有补的必要,送出去给行家看见,也是闹笑话。」 元夫人正专心致志地欣赏他的俊容呢,听见他这么说,顿时变了脸色。 「假的?你可不要乱说呀,这是郡守前几年赏给我家老爷的,我们一直封在库里好生保管,怎么可能是假的?而且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一定是假的?」 「真的在我那。」许怀松简洁的一句话,彻底堵住元夫人所有的牢骚。 她语气一窒:「啊?」 沈定珠怕她气恼,将她拉去旁边,小声地解释了几句许怀松的来歷,元夫人登时睁大了眼睛。 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沈定珠,又瞧了两眼许怀松。 「哎哟!阿珠,你有这么厉害的相公,怎么瞒着不说啊,还屈才在施老这儿待着。」 沈定珠娇容升起急色:「元夫人,他不是我丈夫,我……」 元夫人的家僕都在门口探头探脑,大家对这个貌美的西施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猜想,平时被施老先生保护的像个金疙瘩,也不许别人多跟她说话。 这会儿,听说她的相公就是最近城里来的这位富贵人物,忽然恍然明白过来,也觉得应该如此。 美人就是该配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才对,否则凭施家这位西施阿珠的貌美,寻常人家怎么护得住。 许怀松身影微侧,将沈定珠挡在身后,他跟元夫人交涉。 「你想要这幅画,我可以安排家僕从家中送来,价格也好商量,但近几日不要来麻烦阿珠了,她暂且不得空。」 元夫人哈哈地笑了起来,眼神显然是误会了:「明白,明白,阿珠呀,你可真是好命,我早就看出来你不一般了,那我年后再来找你。」 她就这么走了。 沈定珠漆黑的目光看向许怀松,后者依旧神情淡淡,道:「让她排在我之后吧,这几日,我的事更需要你。」 又是五六日过去,距离除夕只有四天了。 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孩子们提前开始放炮迎新年。 许怀松受施老先生邀约,除夕那夜会去施家跟他们一起用年夜饭。 城中的药材铺门口,今日停着一辆拿棕布罩着的马车。 两名锦衣冷脸的护卫翻身下马,便走进药材铺。 这时,药材铺的老郎中正跟儿子杨大议论沈定珠的事。 「我看,那就是阿珠的丈夫,不然,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哎!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杨大恨恨道,「这个大东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妻子,愿意为我生儿育女,我怎么可能让她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漂泊。」 老郎中蹦起来,拿医书打儿子的脑袋:「一天天的,就想着美人,没出息的东西。」 门口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冷冷道:「开药。」 老郎中收敛神色,连忙来了。 杨大眼瞧着另外一个护卫返回马车边,躬身说着什么话,幽冷的目光,时不时看向铺子里,还不停地点头,很是恭敬的样子。 杨大心里很是疑惑。 怎么最近他们这个小小的荣安城,好像来了好几位大人物。 老郎中正在开药方,杨大去后院磨药。 不一会,听见前头传来自己老爹的叫声,杨大急忙丢开杵子跑回药堂。 「爹!」杨大一进去,发现铺子的门,已经被两个护卫关上了。 他父亲昏倒在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前。 杨大吓了一跳,从下往上,看见那人紫金袍的一角,绣着奔走的团兽祥云,再往上,玉带环腰,镶嵌的宝石闪着暗光。 整个药堂一片晦暗,唯有烧药的炉子下,冒着猩红的火星子,好似男人剑眉下那双深邃凛冽的眼睛! 浑身气息强势,像是比那药炉子下的火星子,还要滚热如烧红的刀锋。 「你,你们是谁?」杨大惊慌失措,被男子的气势吓得有些结巴。 男子薄唇微启,声音沉冷:「你们口中的阿珠,她丈夫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杨大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是,是个外乡人,听他们说,好像是北梁来的大富商,别的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不熟啊!」 萧琅炎闭上眼,唇角溢出一抹嗤笑。 「北梁的富商?好得很。」他转身,一脚踹翻了药炉,吓得杨大大叫。 门扉被打开,迎面的寒风吹来,扬起那紫金色的衣袍,猎猎而飞离去。 乌云如雷霆般,很快遍布了整个荣安城上空。 第304章 有人来找麻烦 再有两日,就到除夕了。 施老先生闭了铺子,打算提前筹备过年。 正是青天白日,天上的浓云却阴沉沉地坠着,寒风唿啸,偶尔飘落两三片雪花。 窗子上冻出寒气,屋内却燃烧着足足的炭火,沈定珠正在剪窗花。 她穿着橙色祥云的锦色小袄,巴掌大的小脸明丽万分,乌黑髮髻上的珠钗闪耀夺目。 美人隆起的腹部,被宽松的袄子遮住,只能从她饱满粉红的面色上,看出些许孕中的娇韵。 施老先生拍打着袍角的白雪,在门口跺了跺脚。 沈定珠当即放下剪子,朝窗子外张望了两眼。 「哎!没买到药。」他一进来,就嘆气。 沈定珠的安胎药要吃完了,上次去拿的时候,就跟老郎中说好,除夕前两日还要再去拿一次。 原本今日她该自己去的,但是施老先生体谅她月份大了,怕她摔跤,故而他带着僕从替她去了。 却两手空空地回来。 「怎么了,老郎中不在吗?」说着,沈定珠递去一杯热茶。 坐在椅子上,施老先生喝了热茶,烤了烤手才说:「也不知杨家这父子俩怎么了,听隔壁的说,他们昨天就关了门。」 沈定珠黛眉与水眸乌黑,闻言,温柔一笑:「只怕也回家过年去了。」 「不会啊,我跟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那杨家父子最是勤快,就算除夕当天,还要再开门半日呢。」 施老先生把热茶喝完,又说:「下午我再去他家找一趟,你这安胎药,让别人开我也不放心。」 沈定珠心中感动。 施老先生真的是将她当成女儿来照顾。 「谢谢仁伯。」 「你这孩子,跟阿伯还客气什么?你是阿伯半个女儿,往后不许这么客气,还生分了。」 两人相视一笑。 正在此时,外院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施老先生的宅子不大,一进一出的外院和内院,那拍门声大的,沈定珠在后院的暖屋里都能听到。 小厮阿良已经去了。 施老先生连忙起身:「是不是许大东家又来找你了?我瞧瞧去。」 沈定珠重新拿起窗花,皎白的面容有些困惑。 许怀松说是今日有事,约莫不来了,故而沈定珠才如此悠闲。 莫非是事情办完,提前回来了? 她低下头继续剪窗花,突然,外院传来叫骂的喧闹声,沈定珠面色一变,急忙放下剪子赶去。 院子里,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阿良被打倒,正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为首那人长得粗犷,正揪着施老先生的衣领:「你女儿生不出孩子,你想办法吧,给钱让我表兄休了她,还是我们拍喜?若是拍喜,你可得去看着!」 沈定珠闻言,眉头突突地一跳。 所谓拍喜,是民俗中的一样陋习,有些地方仍保留着这样的习惯。 女子嫁过去,倘若五年都生不出孩子,就要「拍喜」,而所谓拍喜,就是夫家所有亲戚拿着能看见的东西,往女子身上打。 直到活生生的打死,再找藉口说女子承受不住拍喜,故而顺理成章的为男子续娶。 也正是因为拍喜的血腥残暴,经常打死人,所以得让女方的家人去看着,证明女方的家人也是同意的,就不会闹到官府去。 施老先生显然认得这群人,他嘴角被打破了,花白的鬍子沾着血。 他急的手都在哆嗦:「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为首的男人凶神恶煞:「你还好意思说?你女儿芳妍嫁给我表兄多少年,快十年了吧?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真是没用!」 「总之少废话,要么给五百两白银,买你女儿的休书一封,要么,你今天就跟着我们走,去亲眼看着拍喜!」 五百两! 施老先生将所有家业贩卖了,恐怕都不够。 这些人张口就要这么多白银,明摆着是来闹事的。 何况,施老先生自己都说,他寄过去给女儿的银钱都被退了回来,这么多年,他女儿也不肯跟他联繫了。 沈定珠沉了沉心神,走过去冷冷道:「你们光天化日强闯民家,已犯了律例,何况我朝律法早有言明,男女婚嫁休离,要杜绝烧杀抢掠,全凭自愿。」 「若要休,便给一个理由,哪有你们直接上门要钱,逼我们买休书的道理?仁伯,我看此事有问题,不如我们直接报官。」 那凶神恶煞的男人顿时指着沈定珠:「你他娘的是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但一抬头,看见她的样貌以后,他和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愣在原地,倒吸一口气。 美,实在是太美了。 眼前的女子站在寒风中,周围冬日景色寂寥,黑色的瓦,白色的积雪,阴沉的天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但唯有她,身上一点彩色,像是闯入水墨中的惊艷霞云,更因娇容上的神情,更显的冷若冰霜,仿佛空谷幽兰。 施老先生急忙朝沈定珠摆手:「阿珠你先回去,他是我女儿家的小叔子,这件事你别管,你快回屋。」 这人绰号「三混子」,那可不是白来的名号,什么闲事都干,不是个好东西。 沈定珠皱着黛眉,她半步没有退让,浑身气势油然而生,贵不可言。 三混子将施老先生推给手下的人,就朝沈定珠走去。 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定珠下意识护住了腹部,紧紧皱眉。 「啧啧,你应该不是那老东西的小妾吧?我看他可无福消受的样子,这么说,你是他什么人?养女?侄女?」 沈定珠抿着红唇,不予理会。 三混子回头,问施老先生:「我说施老,这次你又打算以多少钱,把这个闺女卖了啊?既然咱们是亲戚,你不如卖给我,给个面子,也让我享受享受。」 施老先生仿佛被揭穿了心头的伤疤,一张老脸气的通红,原地骂了起来:「你个混帐!滚出我家!」 抓着施老先生的僕从一拳打在老人的肚子上,施老先生顿时咳嗽不断,声音像风中残破的落叶。 沈定珠看清楚形势,对方人多势众,又不像是讲道理的人,瞧那三混子的衣着,穿着裘袄,想必家世比施老先生好点。 硬来肯定是没好处的,沈定珠美眸沉着冷静。 「我们给钱,但你们要的太多了,五百两,得给我们点时间,初一那日你来取。」 三混子惊讶地回头,三角眼充满惊喜地看着沈定珠。 「还是大美人好说话,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就说施伯仁这个老东西煳涂了,还白挨我们两拳。」他笑出一口黄牙。 伸出手,想摸一摸沈定珠白嫩的脸,她顿时后退一步,眸光警惕凌厉地看着他。 三混子嘻嘻大笑:「哎哟!第一次看见有人生气都这么好看,不过别急,说不定哪天,老子把你娶回家,你还要天天笑脸相迎呢!」 施老先生粗红着脖子催赶:「滚!滚出我家!」 三混子哼了一声,招招手,那些人才放开他:「咱们走,初一的时候要是你们给不出钱,就给我等着。」 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临走时,还顺走了施老先生买来的一千响的挂鞭。 阿良踉跄着起身,赶紧去将门栓插上。 沈定珠扶着施老先生:「仁伯,你没事吧?」 施老先生摇头,花白的头髮凌乱,眼里通红:「阿珠,连累你了,你赶紧走,或者你去许大东家那儿避一避,这些混帐要不到钱,就会走了,他们不敢闹出人命。」 大不了,他这把老骨头,就跟他们拼个死活! 沈定珠嘆气:「仁伯你也看出来了?我这是权宜之计,不过,我并不是想要给我们争取时间,而是我们必须去报官。」 「他们都敢来这么闹,可想而知仁伯你的女儿,如今在他们家是怎么样的情形,我们可以躲,你女儿怎么办呢?我们得想办法让她从这个泥坑里出来。」 施老先生哭的捶打胸口:「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哎!」 见他情绪激动,沈定珠怕他年纪大了出事,连忙让阿良过来,一起扶着施老先生回了主屋。 他们不知道,三混子这群人,还没走出巷子,就忽然被几个从天而降的锦衣护卫,拿麻袋兜头罩住,连求救的声音都没喊出来,就被带走了。 第305章 她怎么没求到他头上 三混子觉得后脖疼得很,他逐渐转醒,想起来昏迷前,有个孙子给了他一闷棍!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空旷的院子里,他带来的随从也横七竖八地昏在身边。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屋子里出来两个面色肃杀的护卫,一看见他们,三混子当即嚷嚷开来。 「你们这帮孙子,偷袭算什么本事,把我的手放开,好好较量一番!真是活腻了,不知道我的威名吗?成州郡守是我姨夫的三姥爷!惹到我,算你们活到头了。」 他话音刚落,门内就有一抹高大的身影,迈着闲适的步伐走出来。 一看见对方的面容,三混子顿时愣了愣。 男子剑眉薄眸,一张微微昂着下颌的冷峻面孔,透着上位者才能流露出来的睥睨和杀伐。 他看三混子的眼神,好像看着一只蝼蚁。 「你他娘的又是谁啊?」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惹过这号人物? 萧琅炎眯眸,侧头去问陈衡:「是他在院子里说的那番话,要娶她?」 陈衡点头,方才三混子闹事的时候,他就在屋檐后面听着,回来以后就将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萧琅炎了。 萧琅炎重新看向三混子,薄眸中凛然如尘嚣轩昂的杀气,尤为骇人。 三混子反应过来:「你是那大美人的什么人?」 萧琅炎面无表情地招招手,陈衡与另一名护卫,当即上前,再次将三混子装进麻袋里。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赶紧把我放了!他娘的,等我出去弄不死你们!」三混子依旧在叫嚣。 直到,他从麻袋里被迫抬起头,看见萧琅炎站在旁边,仿佛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他,那眼神,竟让三混子感到毛骨悚然。 「她是我的妻,你说我要做什么?」说罢,萧琅炎大掌将那串挂鞭往麻袋里一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还不等三混子反应过来,萧琅炎已经冷着脸,动作极快地点燃火线,陈衡麻利地将麻袋封口。 两个瞬息的功夫,轰隆噼啪的鞭炮响,便从麻袋里砰砰传来,烟雾伴随着肉的焦香不断飘出。 三混子的声音也从叫骂逐渐变成一声比一声悽厉的惨叫。 他哭着求饶,说的语无伦次:「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有相公了,哎哟!饶了我吧!」 萧琅炎接过陈衡递来的手帕,擦着修长的指节。 他垂眸漫不经心地问:「许怀松回来没有?」 「没有,卑职在他仓库里放的那一把火,应该够他忙一阵子。」陈衡答。 萧琅炎薄唇抿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商人重利,许怀松更胜一筹,朕还以为,他会不顾那些家业,留在她身边献殷勤。」他连沈定珠这三个字都不肯说出口了。 萧琅炎沉着冷峻的面色,锐利的薄眸犹如暗夜刀影。 他看着漫天凝云,忽而改了主意:「她拖延这个混帐到初一,必然是想去报官,不在这儿等了,我们去看看成州郡守。」 陈衡顿了顿,当即明白过来。 皇上是想去直接守株待兔,不知道皇后娘娘进了官府,看见坐在高堂上却是皇上,会如何作想? 陈衡觉得折腾。 早知如此,皇上何必包下施家旁边的小院子,还站在墙下,听皇后在那边说话。 陈衡不懂,只觉得皇上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 萧琅炎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麻袋里鞭炮已经停了,一千响,炸的三混子不断惨烈的呻吟。 他皱眉,觉得吵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施家的院子。 萧琅炎顺手拔出陈衡的佩剑,头也没回,像是随意朝后一抛。 长剑在空中打着转,随后精准地插在了麻袋中。 三混子顿时没了声息。 片刻后,一道蜿蜒的血流,从麻袋里淌了出来。 萧琅炎负手离开,撂下一句冰冷的吩咐:「尸首处理掉,血擦干净。」 「是。」陈衡吹了一声哨响,便有几名暗卫悄无声息地落进院子中。 隔壁。 沈定珠方才给施老先生热茶,听见旁边院落噼啪放鞭炮,吵得脑仁疼,她直接将窗户关上了。 施老先生躺在榻上,苍老的面容憔悴不安。 他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模样,这会儿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哭腔。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生意周转,把我两个女儿的婚事当成筹码,都怪我,都怪我啊!」 沈定珠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过往。 原来,施老先生一直不肯提起的,是这样的前尘往事。 他年轻的时候,非常想将古董字画的生意做大,奈何运气不好,买了几次古画,却都是赝品,那骗子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为了填补店铺里周转的资金窟窿,就动起了女儿出嫁的心思,刚巧他两个女儿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女儿完全听凭于父亲的安排,故而,施老先生为她们选夫家,都是选最有钱的。 大女儿因此被他嫁去南州,小女儿就在成州里另外一个郡县中,奈何她嫁了一个赌徒混帐。 小女儿出嫁之前,曾苦苦哀求过他,她的夫婿在整个成州都是出了名的赌棍,若嫁过去,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生活。 但施老先生那会刚遇到周转困难的麻烦,他急需一大笔银子,否则就要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家业,又倒卖出去。 百般纠结过后,他还是劝说小女儿出嫁了。 所以这么多年,两个女儿嫁人后都不再跟他联络。 沈定珠听的咋舌,明白她们为何厌恨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曾亲手将她们推入火坑里。 对此,沈定珠觉得施老先生做得不对,他晚年凄凉,却也是惩罚了。 于是,她娇面黯然,唯有一声无奈的嘆息。 施老先生上下摆了摆手:「阿珠,你走吧,那三混子肯定还会回来,不要让他害了你。」 沈定珠却将热好的茶给他倒上:「我明日要去报官,仁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最好的办法是能让你女儿脱离那样的火坑。」 施老先生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三混子的家族在成州势力不小,他们一个老人,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能怎么办? 沈定珠回房后,坐在桌前沉吟,面颊白皙温美,身旁的火盆烤的她浑身暖意融融。 她清楚自己现在没有势力,哪怕去官府报官了,最后恐怕也会不了了之。 所以她抽出一张纸笺,提笔想了想,不知京中的谁能帮上这个忙。 其实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萧琅炎,但转瞬就放下这个念头,她走后,他没再找来,想必是被她伤透了心,对她失望极了。 她又怎么好意思再请他帮忙。 于是沈定珠提笔,给京中的大哥写信,这里距离京城近,她大哥沈澜在朝中拥兵自重,应当有人脉能解决此事。 然而,信写到一半,她却再次放下笔。 大哥难道就不会怪她吗?当初她走的那样坚决,大哥明明也劝过她。 沈定珠苦恼地按住眉心,将纸笺捲成一团扔了。 她还是自己先去官府报官试试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另外一边,萧琅炎也已在郡守的安排下,等在了官府。 平时闲散的衙门,暗中被替换了不少皇帝的亲卫进去,寻常鸡毛蒜皮的小事找进去,百姓们都觉得自己来的不是衙门,而是进了京城的大理寺牢门。 官府里气势威严,与平时截然不同。 萧琅炎坐在屏风后喝茶看书,等了两日。 这两天坐在外头负责审理案件的主簿,每日都坐立不安,一个大人物坐在后面,看他审案,还什么都不说。 郡守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在想,皇上微服私访,莫非就是这样来考察他政绩的? 直到除夕这日。 主簿陪着等到中午,也没有人来敲鼓告状。 郡守忍不住起身,跟一脸阴沉的萧琅炎拱手道:「皇上,今天除夕佳节,黎民百姓们都想讨来年的好彩头,一般不会在此时来官府,您看,您要不要……」 郡守刚想邀请皇上去他家过除夕的时候,萧琅炎却豁然站起身。 「去看看。」他冷声说罢,迈着大步就离开。 这句话是对陈衡说的,陈衡会意,皇上这是坐不住了,要去看看皇后娘娘为什么没来。 第306章 璀璨烟火里,她看见他站在门口 这时,施家中,沈定珠正在贴对联,许怀松站在她身边。 「发生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银子我先替施老先生给,当做缓兵之计,将他女儿接回来,再说报官的事。」许怀松淡淡说罢,伸手,帮沈定珠将横批贴正。 沈定珠昨天就想去报官,没想到许怀松回来了。 他得知此事,先建议给钱,银子他自然有,更要保证施老先生女儿的安全,待将人带回来了,再去报官也不迟。 沈定珠答应了他的提议,才没有急着去官府。 为此,施老先生让阿良去买酒,他今天一定要好好谢谢许怀松的恩情。 沈定珠穿着紫色祥云宝袄,耳边一对明月珰做工有些粗糙,但难掩美人娇韵。 她仰头,看着门下两盏喜庆的红灯笼,照着对联红火。 「许公子的事都忙完了吗?」沈定珠与许怀松一同往院子里去,顺口就关心了一句。 许怀松顿了顿,狭眸中的黑泽淡淡:「嗯。有些棘手,不过放到来年再处理,除夕比较重要。」 施老先生已经和阿良一起,将圆桌摆在了院子里,周围放着两三个烤火的炭盆。 「咱们吃热锅,喝美酒,一会到了时辰,还能看见城里漫天的烟火,极是漂亮。」他招唿着许怀松和沈定珠,坐在他的一左一右。 新年了,沈定珠从怀里掏出两个吉祥如意的红封,分别递给施老先生和许怀松。 「连我也有份?」许怀松长眉扬起,有些惊讶。 沈定珠笑容清浅,黛眉水眸,倒映着满院的光辉温暖。 「当然有了,打开看看。」 施老先生笑呵呵地一看,红封里,放着的是吉祥结,写着:平安。 许怀松那儿也是一个吉祥结,不过写的是:富贵。 他一时怔怔,这是前几天,他让沈定珠陪着他去见商行富商的时候,从当地的白马寺买的。 「好好好,吉祥结,我喜欢,阿珠,你真是有心了!」施老先生马上佩戴在身上,笑容满面,连白鬍子都微微翘起来了。 许怀松捏紧吉祥结,微垂的狭眸,色泽温淡,良久,他说出一声:「谢谢,我也喜欢。」 沈定珠给自己倒上提前泡好的雪水梅子,提前温过,还暖和着呢。 她举杯,笑眯眯地说:「庆祝一个不算完整的新年,祝仁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许公子富贵如云,财运亨通。」 施老先生高兴地举起酒杯:「好!」 阿良将准备好的饭菜,大鱼大肉都端了上来以后,也被拉着一起坐下。 几人举杯,在寒夜中呵出白雾,笑声逾越墙院。 施老先生也拿出几个红封,分别递给了他们三人,阿良也有份。 沈定珠打开一看,竟是将近四十两的碎银。 「仁伯,这是压岁钱?」 「是啊!」 沈定珠哭笑不得:「我们都这么大了,该是给别人发压岁钱的人了。」 施老先生顿时摆手:「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孩子。」 说罢,他手捂着嘴,悄悄地告诉沈定珠:「给你的最多,因为有一份是留给你肚子里的这个。」 沈定珠眼眶微微一热:「谢谢仁伯。」 施老先生哈哈大笑:「又跟我客气了,你这孩子,好了好了,新的一年,祝愿我们都顺遂如意啊!」 几人笑着说话,唯有许怀松不再开口,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施老先生见状,忙关怀:「怎么了许大东家,今天是除夕,可不能愁眉不展。」 许怀松闻言淡笑,放下酒盏,他狭眸漆黑,看向了对面的沈定珠。 美人背后就是一团温暖的光晕,微拂的夜风裹挟着铜盆里的热度,直扑她面颊,将她脸色燻烤的粉红,像是天然的胭脂。 施老先生在桌下碰了碰沈定珠,美人这才意识到许怀松望着她,于是将嘴里的莲子藕咽下。 「怎么了?」她红唇润着,美眸潋滟,透着一股天生的娇态。 许怀松抿紧薄唇,终于开口:「初三之后,我就准备回北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沈定珠讶异:「这么快?」 施老先生也说:「是啊!为何这么着急呢,还没出正月,冰河上冻也不好行船,之前许大东家不是说准备留到上元节过后吗?」 许怀松狭眸无言地望着沈定珠,有许多话欲言又止。 他知道仓库的那场火是谁放的,他也知道萧琅炎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晋帝的警告。 他依旧在乎沈定珠,不管他俩因为什么原因分开。 但许怀松知道,他如果再留下来,就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 可他终究忍不住,还是望着沈定珠的眼睛,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跟我走?」 沈定珠张了张红唇,只愣了一瞬,便摇头:「不要。」 施老先生打圆场:「许大东家,这个就是你不体贴了,我们阿珠七个月的身孕,你让她跟着你颠簸,肯定不行啊。」 许怀松早就考虑到了。 「我带了四艘商船,船厢舒适温暖,于陆地上无异,更有僕从近三十人陪同伺候,施老,您相信我,有我在,不会让她吃苦,至少会比现在更好。」 施老先生握着酒杯,看了沈定珠一眼,小老头也没了笑意,沉默地喝了一杯酒。 许怀松再次看向沈定珠,语气认真。 「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依然有效,你的孩子,我会当成我自己亲生的骨肉来照顾,你如果放心不下仁伯,我就留一大笔银子给他,再买十个僕从为他养老。」 施老先生急忙摆手:「你们俩的事,不用操心着我,阿珠,你要自己考虑好。」 沈定珠放下筷子,她美眸黑幽,如今灯笼的光照在其中,显得像珍珠一般。 「许大公子,我真的不能走,我也不会答应你,不好意思。」 「你是为了他吗?」许怀松几乎想也不想,就问出这句话。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俩心里都清楚。 沈定珠的眸色黯然一瞬:「是的。」 许怀松实在不明白,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沈定珠独自出现在成州,萧琅炎却没有亲自出现。 良久的沉默,伴随着不远处谁家放鞭炮的声音,充斥着几人之间。 许怀松嘆了口气,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 是他不死心,还想再问问。 既然她依旧不愿意,那就罢了。 他从怀里掏出四张契子,和一枚玉章,朝沈定珠的方向推过去。 「我这几天在成州盘了几家不错的店面,也雇好了伙计帐房,准备好了字画玉石,和一些古董玩物。只等正月过后选择吉日开张,这是东家的玉印,你收着,以后这些铺子的生意,都归你了。」 沈定珠惊讶,美眸晃了晃黑泽:「你不是准备将生意做到大晋来吗?你……怎么给我了?」 许怀松一笑:「只怕我在这里做生意,会有人不高兴,也可想而知,未必会顺利,故而还是留给你吧。」 他的目光向下,落在沈定珠藏在宽松衣袍下的肚子上。 「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他,你都要有一份本事,养自己和孩子,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索性留给你了,正好是你的强项,你不要拒绝。」 沈定珠怎么可能不拒绝,她还了回去。 「我不能收,许公子,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 「收下,」许怀松声音清淡,态度却坚定,「就当我是大东家,你是我的掌柜,还像以前一样,为我做事,只不过我们分隔两端,你一年给我写一次信,简单汇报一下就好。」 阿良原本在旁边埋头干饭,但是连他都听的惊讶无比,差点筷子都掉了。 他张着大嘴,忍不住看向施老先生这是 这许大东家,给阿珠的好处,可太多了! 简直是瞬间让她拥有了安身立命的底气和本钱。 施老先生桌下踹了一脚阿良,阿良继续低头,默默干饭。 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沈定珠不能要,许怀松见状,便先收了起来。 等他要走的时候,再找个机会放在施家吧。 城里开始燃放烟火和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漫天的璀璨,逐一绽放。 沈定珠拿出一把简朴的琵琶。 许怀松扫了一眼,就看出这琵琶有些年头。 「这是当初我为一个贵客修补琴弦,最后她却不要了,因着她说她要嫁人,但此琴是她的心上人——一名书生送给她的,可她要嫁的人不是这个书生。」 「她请我为这把琴找个好主人,我只怕她来日后悔要买回去,故而一直留着,也为此学了一首简单的调子,今日弹给你们听,就当为许公子送行了。」 施老先生连忙捧场:「好!阿珠总是关起门来自己弹,我说她弹得比那许多琴师还要好呢。」 沈定珠端坐在椅子上,琵琶抵在腿上,她玉白的两手上下按住琴弦。 音调一起,旷古悠远的感觉便来了。 曲子由缓变急,再由仓促到缓慢,像是全世界下了一场急雨,最后收为淡淡的苍凉。 这个瞬间,俗世的侵扰都不见了,施老先生听着曲调,仿佛看见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命运的捉弄而分离。 他哀声嘆息。 一曲弹到一半,沈定珠停下了拨弄琴弦的手。 许怀松睁开狭眸:「怎么不继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沈定珠一笑:「后半段没学会。」 一句话,瞬间将冰冻的气氛又拉回热闹。 施老先生和阿良闹笑:「还得再练练,前面弹得真好!」 沈定珠笑而不语。 许怀松却淡淡地看了她两眼。 她那么熟练的指法,不像是没学会,而是《思白头》光听名字,就不是为他学的,故而他们只能听半段。 沈定珠将布套回琵琶上,这时,外院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阿良马上起身:「我去开门看看。」 他刚走到门前,还没等碰上门栓,整个大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直接四分五裂! 阿良被压在门板下,哎哟一声痛唿。 听到这样剧烈的动静,院子里几人都吓了一跳。 一簇烟火自不远处燃起,升至天空炸开。 在漫天的璀璨里,沈定珠唿吸仿佛暂停了,她睁圆了美眸。 眼睁睁地看着,门外精兵三千,黑压压的一片。 一只祥纹黑靴,踏入门内,踩着一地碎屑。 萧琅炎的薄眸深黑似海,那样绚烂的烟火光芒,落进他眼底,竟只有一片凶戾的凉意。 时间仿佛冻结,二人隔着喧闹、寒夜和火光,一瞬间四目相对,彼此两望。 沈定珠目光微错,下意识地看向萧琅炎的腿。 这个细微的表情,被萧琅炎看见了,瞳孔紧缩,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躁怒。 第307章 你又想说什么骗朕? 许怀松在看清楚是萧琅炎以后,顿时皱了皱长眉。 他下意识起身,半个身子都挡在沈定珠和施老先生面前。 施老先生已经急了:「你们又是谁!」 难道三混子又喊人来找麻烦了? 他气的拿起一旁的扫帚:「你们给我滚出去!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少,现在不是你们来闹事的时候!」 施老先生举起扫帚就要打过去,沈定珠没拦住,陈衡身形一闪,直接握住扫帚。 在施老先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抬脚就将老人踹去一旁。 施老先生顿时站不起来了,捂着肚子喊疼。 沈定珠面色一变:「仁伯!」 她快步走过去想扶起他来,没想到萧琅炎脚步更快,他大步过来,一把握住沈定珠的手腕。 期间,许怀松想阻拦,被剩下的暗卫直接按在地上,清俊的面容顿时沾了尘土。 萧琅炎的力气很大,瞬间抓红了沈定珠的手腕。 离得近了,才清楚地看见,他薄眸里满是黑红的怒火。 「弹琴?朕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弹琴呢?」他开口,声音冰冷,几乎是咬牙切齿。 沈定珠看到陈衡带着几人朝施老先生走过去,她惊恐地喊道:「不要!不要伤害他,他们都是无辜的。」 萧琅炎嗤笑一声:「朕跟你的帐没算清楚,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 说罢,他直接拖着沈定珠,要将她带去屋里审问。 沈定珠不肯,一下子跌倒,惊叫一声,萧琅炎竟没有留情,拖着她在地上走了两步。 许怀松被压在地上看见这一幕,眼睛都急红了。 「她怀孕了!不要这么对她!」他喊的撕心裂肺。 萧琅炎步伐一顿,他回头垂眸看去,沈定珠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锦袄沾了灰,一张俏脸惨白,额头上已经有了惊吓出来的细汗。 沈定珠抬头,恳求道:「你放了他们,我的错我来承担,你别折磨这些无辜的人!」 她美眸含泪,一如从前两人相处时那样,爱哭。 萧琅炎寒冷的剑眉下,一双薄眸幽深似海,须臾,他嘲讽呵笑:「一个背弃朕,随时可以离开朕的女人,她就算怀孕了,也不值得朕怜惜。」 话虽如此,他弯腰,有力的大掌一把抓住沈定珠的胳膊,将她直接拽了起来。 她的手腕太细弱,他那么使劲,疼的她眼泪直冒。 萧琅炎瞥了一眼院子里的几个人,跟陈衡道:「杀了他们。」 他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沈定珠急忙求情:「不要!他们不知情,不知道我是逃出来的,你不要杀他们,你真的生气就杀我!」 听到这句话,萧琅炎剑眉狠皱了一下。 他盯着沈定珠,薄眸里盛怒与寒意交加:「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沈定珠,你别以为你能三番两次地挑战朕的底线,对于你这样一个毫无良心的人,朕说杀就杀了。」 眼看着情形要控制不住了,许怀松被按在地上,嘶吼着喊出一句:「那封匿名信,是我写的!」 沈定珠困惑地看过去,萧琅炎挑起眉头,薄唇溢出一声嗤笑。 「沈定珠,听见了吗?几日前朕收到一封信,告知你的确切位置,原来就是他写的,你以为他有多好?还弹琴给他听,嗯?」 萧琅炎说着,大掌反覆摩挲着她小巧的下颌,直到搓的微红。 她被迫仰头,眼泪不断落在黑色的髮髻里,像不能飞的蝴蝶拖行的尾翼。 看起来格外脆弱可怜。 沈定珠眼睫颤颤的,唿吸有些急促。 她肚子从方才受惊开始,就有点痉挛般的疼,这会儿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许怀松在那边,面色苍白,紧咬唇齿地道:「是我写的没错,因为她七个月的身孕了,你倘若真的爱她,就应该好好照顾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萧琅炎冷眸斜睨过去:「是朕不够爱她?」 他重新看向沈定珠苍白的面孔,声音一寸寸的冰冷:「沈定珠,你回答朕,在外面独自活了这么久,过上了你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么?」 「但朕看,没有朕的照顾和庇护,你过得也不好,这就是你要的?放弃已经得到的地位,跑来这里做一个取悦别人的琴姬?」 一字一字,像针一样刺进沈定珠的心里。 她疼的倒吸气,嘴唇喃喃说着疼,却因着漫天怦然绽放的烟火,而显得微弱。 萧琅炎薄眸猩红,他掐着她的胳膊,嘲笑道:「给你好的你不要,偏要最差的,你走的时候,是不是没想到朕的腿会好起来?」 沈定珠闭上眼,睫毛颤的厉害。 她知道萧琅炎说的都是气话,他在报復她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 「我……」她唇瓣喃喃,说着什么。 萧琅炎凑近半寸,微挑剑眉:「大声点,让朕听听,这次你又想说什么理由来哄骗朕?」 沈定珠却真的支撑不住了,烟火此时停止绽放,她有气无力的声音终于被听见:「我肚子疼……」 随后,她眼睛一闭,浑身瘫软,面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萧琅炎立刻兜住她的身子。 「沈定珠,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心软?睁开眼睛!」他暴怒的低斥。 然而怀中的美人,脸色苍白如纸,像脆弱的蝉。 「叫郎中!去叫郎中啊!」许怀松嘶吼,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又被按下。 那边施老先生忍着疼痛,爬起来:「你,你怎么能这样!阿珠这胎保的艰难,你可知她吃了多少药,你怎么能……咳咳……」 施老先生吐出一口血沫,也倒了下去。 萧琅炎面色铁青,将沈定珠打横抱起来,陈衡走来问:「皇上,真的去请郎中吗?」 萧琅炎积攒的雷霆之怒,伴随着咆哮的怒斥:「现在就去!」 随后他靴子一踹,将屋门踢开,抱着沈定珠走了进去。 …… 杨家父子觉得他们流年不利,真倒霉。 之前莫名其妙药铺里挨了打也就罢了。 他们提前关闭铺子,躲回家里,没想到又被之前那群人,从家里提熘了出来。 到了施老先生家,才知道是给阿珠看孕脉。 那日气势煞人的男人就坐在床榻边,像个杀神一样,薄眸黑戾地看着他们。 杨家父子俩忙了一晚上,直到天色清明,总算将胎保住了。 他俩被暗卫压在萧琅炎面前回话,方才才知道,眼前这个威严可怕的男人,居然是皇帝! 这么说,阿珠就是…… 「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萧琅炎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杨家父子低着头。 杨大忙道:「阿珠……令夫人最开始来医堂开药的时候,就要保胎,我爹摸了脉,说她的孕象很不好。」 萧琅炎皱眉:「不好在哪里?」 老郎中回答:「很虚弱,而且有坐胎不正的迹象,通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孕中受惊,前三个月流过红,但是草民问了令夫人,她说不知有这种事。」 萧琅炎寒眸彻骨,老郎中殷勤地捧上沈定珠的脉案。 「这是令夫人从头到尾开的药方,请皇上过目。」 萧琅炎看得很仔细,剑眉越皱越深。 为了治自己的腿,他当初也看过不少医书,如今对岐黄之术也算小有了解。 他指着安神药:「她不是安胎么,安神药是为何?」 老郎中急忙作答:「令夫人总说偶尔梦魇,故而这是开具的安神方。」 萧琅炎握着脉案,修长的指节渐渐发白,他低声冷笑:「她做错了事,还敢梦魇。」 他将脉案留下,让陈衡给了杨氏父子俩一点银子,勒令他们不准说出去,便让他们暂且告退了。 他们走后,萧琅炎下令:「去京里将岑太医和冯太医两人叫来,再将绣翠一起带过来。」 陈衡从外入内,拱手道:「皇上,那姓施的老先生醒了,正挣扎折腾,要见娘娘,不然就要拼命,他一把年纪了,卑职不敢动手。」 之前敢动手,是因为萧琅炎不在乎。 可刚刚,萧琅炎还让老郎中给施老先生看了病。 这说明皇上不想要他的命。 故而陈衡多嘴问了一句。 萧琅炎起身,冷冷撂下一句:「告诉他,她没有死,让他少管。」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沈定珠翻身的动静,陈衡顿时低头退了出去。 萧琅炎迈着步伐,走到榻边,垂眸冷冷地看着刚刚甦醒的美人。 沈定珠迷茫的眸子带着刚刚睡醒的困意,她眨了两下眼睛,视线由虚变实。 这才看清楚,萧琅炎真的站在她的榻边,不是她做梦了,而是他真的找来了。 她急忙撑着身子坐起来:「萧……皇上,施老先生他们……」 话都没问完,萧琅炎就语气冰冷打断:「都杀了,已经埋了,你要去看看?」 沈定珠面色一白,她顿时感到有些不舒服,心跳加快,玉手按在了心口。 看她当真了,萧琅炎顿时有些烦躁。 「你要是再晕了,朕保证真的送他们归西。」 沈定珠闻言,松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原来是骗她的…… 不安的情绪渐渐褪去,沈定珠却不敢抬起头看他,十分心虚地低着脑袋,却看见旁边放着一碗喝完的药汤。 想了想,她还是道:「谢谢皇上。」 萧琅炎冷笑一声,背过身去站在窗口,声音听来十分无情。 「别以为朕原谅你了,若不是你怀着龙胎,朕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剜心的疼。」 沈定珠忽然嘶了一声。 萧琅炎豁然回头:「又怎么了!」 沈定珠捂着肚子,有些窘迫。 「对不起……」她耳根红了,十分羞愧,「他踢我,应该是饿了……」 第308章 她真的把他吃的死死的 一炷香后。 沈定珠被萧琅炎按在了一桌子菜餚前。 她看着满桌的清淡饮食,情不自禁地抬起美眸,默不作声地看着对面的萧琅炎。 「怎么,还有要求?」他声音低沉冰冷,耐心像是随时会用光一般,微皱着剑眉。 沈定珠想说这些菜太淡了,她想吃酸辣口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对萧琅炎提要求,于是捧起面前的青菜肉糜粥,软软地说了声:「谢谢皇上。」 萧琅炎冷笑:「别以为你这样伏低示弱,朕就会宽恕你,若不是为了龙胎着想,你饿死也没人管。」 沈定珠低着头用膳,动作慢条斯理的,面色柔婉漂亮,像是没把这些话听进心里去,萧琅炎用余光看着她。 白瓷般的面孔,透着一点粉红,她没有瘦多少,倒是把自己照顾的不错。 怀孕七个月了,肚子没有那个时候怀萧行彻的时候大,应当正如杨家父子所说,她前三个月时曾受惊流血,坐胎不正。 萧琅炎想到这里眉头皱的有些深。 若准确来算,她受惊的时候,莫非是他在冀州出事的那段日子?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过他的。 沈定珠正低头慢慢地喝着枸杞鸡汤,却听到「砰」的一声,萧琅炎在她对面将椅子拉了出来,重重地坐下。 他一双冷冽至极的黑沉薄眸,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望着沈定珠的面容。 「朕再给你三日时间,了断这里的一切,然后跟朕回宫,我们的帐,从现在开始慢慢清算。」 沈定珠持着勺子的动作顿了顿。 她抬起盈盈黑眸,还没回答,眼神就忍不住看向他的腿。 看萧琅炎这个样子,约莫是好的差不多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就想好了,他既然好了,那她回宫也跟魏琬没什么干系。 没想到,她的目光,却刺痛了萧琅炎。 他大掌拍案,切齿低冷:「看什么,没听见朕说话?」 桌子上的菜餚碗筷都被震得一晃。 她玉手覆在腹部上,轻轻安抚,却忍不住迟疑问:「那……那许公子和仁伯他们,皇上想如何处置?」 萧琅炎冷笑,薄眸里的漆黑更加寒戾。 「朕不杀他们,已经是仁慈了,难道你还想为他们求情?」 沈定珠垂下眼眸,俏白的面孔有些黯然:「许公子出手相助,仁伯收留照顾,这些都是恩情,我……我确实想求情,还请皇上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们了。」 萧琅炎扬了扬剑眉,唿吸一沉,整个人的气场就显得格外凌厉。 他往后,微微靠在椅子上:「许怀松,你真的以为他是好人?他拿你的下落,想要投朕之好,为的,是希望朕能减少他三分之一的关税。」 所有他国商人来晋做生意,关钥赋税都是一道坎,晋国四道关门都会抽取一成的利。 沈定珠闻言,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她只说:「商人重利,许氏家大业大,许公子这么考虑,我也怪不得他什么。」 她对许怀松没有什么想法,也是这一刻,沈定珠真的意识到,她不喜欢许怀松,所以不在意他的作为。 何况她也知道,许怀松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了她最大的照顾。 但他不是她的丈夫,何必再计较他怎么做呢? 然而,她的这些话,落入萧琅炎耳里,便是沈定珠体谅许怀松。 她对许怀松如此容忍大度,点燃了萧琅炎心底本就燎烧的那把火。 萧琅炎豁然站起身,椅子在身后翻倒,发出一声脆响。 他薄眸如火海,深深翻涌着怒意。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他们给你的恩情,是你的事,与朕何干?朕要杀他们,与你又何干?你以为朕还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他人网开一面吗?笑话!」 萧琅炎大步走到门口,才停下脚步,侧首来冰冷地告诉她。 「沈定珠,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朕早对你彻底死心了,对你好是没用的,等你生下这一胎,朕就会发布诏书,与你和离,你不要皇后的位置,有的是人来坐。」 语毕,他踹门离去。 沈定珠背影僵住,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外头的冬阳照进来,落在美人的背上,让她乌黑的鬓髮都跟着发光一般。 良久,她才重新端起面前的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半冷的粥。 一滴热泪顺着面颊落入粥里,却无人瞧见。 过了一会,陈衡去了前院。 施老先生家里一共四个屋子,萧琅炎暂且住在前院的堂屋里。 陈衡进去的时候,帝王正坐在窗下的竹榻上,双手搭在膝上,低垂着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见陈衡来了,他低垂的眉眼依旧冰冷,却问:「朕走后,她没追出来?」 陈衡摇头:「没有。娘娘只是呆坐了一会,就又开始用膳了,吃完以后,卑职见她在院子里晒了会太阳,才回到屋子里」 萧琅炎薄眸中生出丝丝冷意:「她的心真狠。」 当天,被关在柴房里的施老先生和许怀松,就被断了饭菜。 施老先生已经醒了,喝了药以后,情绪也跟着稳定下来。 时值黄昏傍晚,他趴在柴房的窗口,朝外头那些森严的守卫大喊:「中午就没送饭,是不是忘了?喂,你们跟皇上说一说啊!」 许怀松坐在他身后,白净的衣袍,犹如松竹立雪。 他淡淡开口:「施老别喊了,想必是她跟皇上谈的不好,皇上要借我们来逼她服软。」 施老先生气的原地跺了两下脚,他压低声音怒骂:「这算什么皇上,跟自己的女人置气,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呢!哎,不吃就不吃,为了阿珠,我饿个三天又怎么了?」 沈定珠那边的晚膳,又是清淡的饮食。 不知萧琅炎从哪儿找的厨子,做的都是白水面条,白水烫肉一类,连鸡汤、鱼汤都淡的像是没放盐。 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任由陈衡带人进来收走。 见沈定珠没吃多少,陈衡面无表情地说:「皇上吩咐过,不让我们对娘娘格外关照,您晚上若是饿了,也没吃的,只能忍着。」 沈定珠拿起绣绷,垂着的眉眼水灵乌黑,透着一抹淡淡的坚韧。 「我不饿,也不会麻烦你们。」 陈衡没再管,直接收走了所有的饭菜。 萧琅炎有心晾一晾沈定珠,批了一些京中送来的急奏,已快接近巳时,外头夜色已深,他才发觉,沈定珠一直没有来求见他。 正当萧琅炎神情浮上一抹冷冽的时候,陈衡进来禀奏。 「皇上……」 「你去告诉她,朕没空听她哭诉。」 陈衡默然了一瞬,拱手道:「皇上误会了,是郡守大人深夜来求见了。」 萧琅炎心底的躁怒被这个来的不合时宜的郡守挑起。 「他来干什么?让他滚。」 「郡守大人听说了三混子的事,跪在外面负荆请罪,还说这个屋子狭小,他已经从自己的府邸里搬出来,请皇上落榻他的府上。」 「有些话,别让朕说第二遍。」萧琅炎的忍耐度已经到达了极限。 陈衡瞭然:「卑职这就让郡守大人滚回去。」 他匆匆走了,萧琅炎像一头不悦的狮子,来回踱步,面色黑沉。 沈定珠的耐性,比他好,他有心晾着她不管的时候,却已经被她影响了心神。 萧琅炎知道自己不该被她吃的这么死。 他拉开门扉,让人去拦住陈衡。 「就说朕改主意了,去他府上住。」离她远点或许好些。 然而,萧琅炎刚走两步,就有内院的守卫仓促跑来。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不见了!」 萧琅炎浑身的戾气瞬时爆发:「找!倘若找不到,你们提头来见!」 第309章 回答我,不要折磨我 萧琅炎是真的要生气了。 沈定珠是跑不够吗?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他! 看来还是他对她太仁慈了! 整个施家翻了一遍,四处火把照耀,却没有沈定珠的人影。 门口守卫森严,她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萧琅炎面色铁青地去了柴房。 此时,施老先生躺在地上,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许大东家,是不是我饿出幻觉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在干什么?」 许怀松已经站在窗户边,有些担心,狭眸微凝。 他说了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 「阿珠丢了。」 施老先生勐地坐起来:「什么?!坏了坏了,这么冷的天,她大着肚子能去哪儿,这孩子要急死我啊!」 忽然,柴房的门被人从外勐地推开。 萧琅炎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背后顶着万千火光,威压骇人。 他一双薄眸,更显黑幽,如同两弯刃光。 「你们有没有见过沈定珠?」 施老先生都着急了:「我们一直被关在这里,怎么可能见过她,再说了,皇上是她丈夫,怎么不问问是不是自己将她气跑了!」 萧琅炎身边的暗卫当即呵斥:「放肆!敢对皇上不敬。」 他们抽出长剑,还不等动手,就被萧琅炎拦住。 帝王薄眸幽深,剑眉拧着:「若是让朕知道你们私藏她,等同谋逆。」 说罢,他转过身,柴门重新被关上。 许怀松非常担心沈定珠。 他趴在窗户前,大声喊住了萧琅炎。 「别再折磨她了,她有很多次机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没有这么做,皇上为何不想想,她为什么愿意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生孩子的痛苦,她到底是为了谁,您应该知道!」 萧琅炎脚步停下,眸色漆黑冰冷。 须臾,他什么也没说,朝前离开。 陈衡带着人,在后院的水缸里都翻了一圈,就是没有人。 萧琅炎的目光都快杀人了。 他盯着陈衡,质问:「朕让你派人守着,你的人呢?守哪儿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陈衡跪地拱手:「皇上恕罪,因为您说不要理会娘娘的需求,所以卑职才……疏忽了防范。」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皇上就住在这儿,沈定珠还敢再跑第二次! 正当萧琅炎要发怒的时候,不远处的厨房里,传来一声瓦罐破碎的声音。 他豁然拧眉看去,只见厨房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那声音从何而来? 「厨房搜过没有?」他问。 陈衡一愣,摇头:「这里离皇上的外院很近,所以最先排除了此处。」 「愚蠢。」萧琅炎冷声斥责,大步朝厨房走去。 门扉一拉开,经由外头的火光一照,里面的一切无处遁形。 灶台、菜架、水缸,和碗柜,还有—— 那半躲在灶台后面的身影。 萧琅炎放缓脚步,走过去以后,只见沈定珠眨着黑灵灵的眼眸,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她嘴角还有可疑的红痕。 看见她的一瞬间,萧琅炎莫名的心里松了口气。 「你在这儿干什么?藏在这里,还想伺机逃跑?」萧琅炎居高临下地追问,仔细打量,沈定珠背后的地上,放着什么东西。 她支支吾吾的:「没有,我只是……」 萧琅炎没有废话,直接把她拉了起来,随后,看清楚了地上那两盘裹了辣椒的肉。 他黑沉的眉眼,终于露出半分错愕,显得整张冷峻的面容,线条都跟着柔软下来。 沈定珠窘迫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我,我饿了!来吃点东西,不行吗?」她羞恼地喊了出来,饱满娇俏的面颊上,粉红一片。 萧琅炎收回目光,看着她:「谁让你晚上不好好吃饭?现在饿了,怪谁?」 沈定珠咬唇,分外楚楚可怜,像是受尽欺负,美眸里盈润着两汪责怪的意思。 「你让他们准备的饭菜,都太难吃了,我根本吃不下。」 萧琅炎端起地上的两盘肉,是白天她吃剩下的,就放在了厨房里,那会是白水烫过的里嵴,现在被她用辣椒粉沾了一圈,看起来红彤彤的。 他剑眉黑沉沉地压了下来:「你疯了,吃这么辣的?」 沈定珠看着肉,她还没吃饱,粉舌舔了舔唇,兀自嘟囔抱怨:「平时吃的都是酸辣的,不也没事,仁伯还总是让阿良给我做那些菜。」 萧琅炎看向陈衡:「阿良是谁?」 「施家的小厮,事发后,因着柴房里关不下,皇上让卑职将他关去施家的铺子里了。」陈衡答。 萧琅炎将盘子往灶台上一扔,冷冷道:「把人带回来,让他做饭。」 随后,他握住沈定珠的手腕,就直接将她带回屋内。 沈定珠回到自己屋里,就自觉地离开他身边的位置,坐去桌子边等着饭菜送来。 看她又恢復那样白净貌美,仿佛平静的模样。 萧琅炎想起她去厨房偷吃,忍不住嗤笑:「没出息。」 沈定珠黛眉一跳,唇角还沾着一点红色的痕迹,她舔到了,自己拿出帕子擦了两下。 「皇上不是不管我吗?」 萧琅炎唇角的嘲笑僵住,他薄眸黑幽,盯上了沈定珠白玉无瑕般的俏面。 「朕当然懒得管你,为了孩子而已,等你生下龙裔,朕就带走,往后跟你都没关系。」 沈定珠低下头,不再理他,双手护着腹部。 她呵护的动作,和低垂的温柔眉眼,让沈定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女子温柔的绝色之美。 萧琅炎瞥见她枕头边放着什么东西,今天白天的时候还没有。 他走过去,刚拿起来,沈定珠就在一旁焦急地道:「别动我东西!」 她甚至想过来抢,然而萧琅炎动作更快,将东西举起来,她便够不着了。 萧琅炎彻底看清楚,她藏在枕边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木人,刻着他的样子,还是他亲手刻的。 萧琅炎陷入了极大的怔忪里。 他腿刚坏的那段时间,不敢让她见,却发疯般地想念她。 于是他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拿出小刀和木头,最先刻的是沈定珠,每刻一刀,好像就减轻了他身上的痛苦。 为了沈定珠,他知道自己要撑下去,所以哪怕被病痛折磨成那个样子,他都没有想过死。 后来沈定珠的木人刻出来了,他又觉得这个木人孤单,于是他刻了一个自己。 一对眷侣,才能叫佳偶。 沈定珠当时坚决地要走以后,沈家的人说她什么都没有带,连银子也没有拿。 但是,她却带着他亲手刻的木偶。 「为什么?」萧琅炎深海般的目光泛起波澜,他看向沈定珠,「为什么明明头也不回,却还带着朕给你的东西,为什么,回答朕!」 沈定珠微微撇开头,萧琅炎大掌顺势扼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 「别想躲,现在就说。」他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种急促。 萧琅炎已经被她的离开,折磨了太久。 他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太想,太想证明她是有苦衷才离开他的,而不是真的嫌弃他当时腿脚废了。 一对他亲手刻的木偶,让他在爱的废墟里,重新看见了希望。 第310章 都这样了,你还亲我? 沈定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冷峻容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那一瞬间,她心跳怦然,离京后的这些日子,变成堵在喉咙里那些苦涩的话语,她还没说,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的眼泪一直是萧琅炎的软肋,看见她哭,他的心跟着一沉。 「你有隐情,瞒着朕,是不是?」他捧着她的脸,一再追问。 那大掌刮去她俏容上的泪水,焦急间,还带着爱怜。 沈定珠哽咽地吸了吸鼻子:「我……」 突然,她感到一股热流顺着鼻子流淌,沾上唇锋滑入口中,满嘴腥甜。 萧琅炎跟她同时一怔,沈定珠连忙用手去擦鼻血。 他扶着她的脑袋:「先仰着,朕派人去打水来擦。」 萧琅炎叱声大喊,叫来外面的陈衡,去打清水,还不忘让他们传杨氏父子过来。 沈定珠狼狈地擦着鼻血,鼻子以下的半张小脸,都被她蹭的血红。 「别碰。」萧琅炎将手帕按在她的鼻子处,他皱着剑眉,「离开朕,你也没有将自己照顾的很好,怎么会流鼻血?」 沈定珠默默地道:「好几次了,没事的,问过老郎中,他说是因为保胎药沖虚内火,我身体底子又不算好。」 萧琅炎却想到她吃辣椒的那副样子,内火不旺才怪。 陈衡将水打来,沈定珠正想伸手自己去洗脸,却被萧琅炎按在了椅子上。 「你坐着,再乱动摔着了,朕不会管你。」萧琅炎语气冷冷的,随后自己撸起龙袖,就将帕子扔进铜盆里。 拧了两把,他一手按着她的下颌,一手轻轻擦拭她面上的血色。 沈定珠被迫翘着头,鼻血还没止住,变成一点点地往外流淌,她俏白的面容,由一盏灯烛照出绯红的饱满。 萧琅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那张微张的朱唇上。 血色染过的唇瓣,色泽温红,他仍记得这张唇咬下去的丰软,犹如水樱桃,从前两人恩爱时,他怎么亲也亲不够。 想到过往,萧琅炎微微一怔,薄眸中的漆黑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沈定珠没察觉到他目光渐炙热滚烫,只感到他动作变慢了。 她以为是萧琅炎耐心用尽,于是纤细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背上:「我自己来吧。」 然而,还不等她拿走手帕,萧琅炎突然捧着她的面颊,照着唇吻了下来。 沈定珠浑身一震,水润的美眸跟着睁圆。 他的吻止步于唇齿,反覆轻咬着她柔软的唇锋,连带着嘴角还没来得及擦掉的血迹。 沈定珠感到萧琅炎沉重的唿吸,喷薄在面上。 她如同触电般,回过神来急忙推开了他。 「你,你疯了!我刚流过鼻血,你也不嫌脏。」沈定珠娇容通红,像是一盘胭脂都洒了上去,水灵的眸子充满羞恼的慌乱。 她拿手背擦过自己的软唇,却见萧琅炎拇指微微揩去薄唇边的水痕。 他那双深沉如海的薄眸里,燃着烈烈情愫。 「朕何曾嫌弃过你,不都是你一直以来反覆抛弃朕么!」萧琅炎冷声的斥责,竟带着不易察觉的抱怨。 沈定珠侧过头去,低头整理有些凌乱的乌髮,藉此掩盖她怦然的心跳。 萧琅炎已经恢復了平静,仿佛刚才一瞬间燃烧起来的情慾,只是一场错觉,他克制的很好,英俊白皙的面孔,现在唯剩冷峻。 他在沈定珠身边坐了下来:「吃了饭,你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告诉朕实话,倘若让朕再发现你撒谎,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的疯狂。」 沈定珠心下一颤,抿紧红唇,不再接话了。 萧琅炎将木人收走了,他问:「朕刻的『你』在哪儿?」 「收起来了,一时忘了在哪儿,等想起来了再告诉皇上。」沈定珠声音闷闷地说。 倘若告诉他,恐怕他连另外一个也要拿走。 萧琅炎剑眉下压,一双沉沉薄眸严厉气息泛出,显得整个人神情铁青。 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不一会,阿良将做好的饭菜,战战兢兢地端来了。 萧琅炎板着脸扫了一眼。 香辣鸭腿片,酸辣白泥肉,还有红水青菜。 全是辣的! 「你就不会做两道清淡的,让她混着吃?」萧琅炎冰冷的声音刚开口,就吓得胆小的阿良跪在了地上。 他求饶道:「皇上恕罪,这,这……小人一直是这么做饭给阿珠姑娘吃的。」 「什么姑娘!」萧琅炎怒斥,「她是朕的……」 皇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自己就停下来了。 萧琅炎脸色铁青,唇线抿起,久久不语。 沈定珠自己打圆场:「我的口味现在就是喜酸辣,不怪阿良,阿良你先退下吧。」 萧琅炎没出声反驳,即是默许,阿良千恩万谢地告退了。 看着面前的那道鸭腿肉,沈定珠默默地吃着。 以前萧琅炎不在身边的时候,她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到这道菜,莫名地想起很多年前。 那会她还只是贵妃,朝中传出她独宠的消息,据说大臣们纷纷不满。 杜淑妃的太傅爷爷曾受邀,来宫中与皇上独自宴饮,那次意外的是,萧琅炎带上了她。 饭席间,杜老太傅一直想跟萧琅炎提不要独宠的事,但都被萧琅炎三言两语地化解,最后杜老太傅只能顺从地跟萧琅炎谈论朝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沈定珠不便插话,就一直默默地低头吃饭,她记得那道菜也有鸭肉,御厨处理的不好,鸭皮上有一根毛,她当即没了食慾。 碗里的菜都拨去了一旁,金羹粥也没了胃口,萧琅炎不知怎么留意到了,他顺势拿起勺子餵她,虽还跟杜老太傅说着话,但一心全都放在了沈定珠身上。 最后她吃不下了,他就自然而然地用她的碗筷,把她没吃完的都吃了。 堂堂一国帝王,吃她的残羹剩饭,沈定珠至今都记得杜老太傅的吃惊错愕,掩都掩不住。 萧琅炎还要淡定地说一句:「粒粒皆辛苦,贵妃吃不下了,朕替她珍惜粮食。」 后来杜老太傅回去,大概是识趣了,再也没提过独宠的事。 沈定珠怀念起从前,那时她跟萧琅炎尚未交心,但他已经对她默默地表现出了十分的好。 「吃饭还走神。」耳边传来萧琅炎冰冷的斥责,将沈定珠的思绪拉回到现在。 她刚回过神,就听到「砰」的一声。 萧琅炎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碗温水,放在了她手边。 「不要吃这么辣的,你上火了,涮一涮再入口,尝到味道就行了。」他冷然漠视的话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在意。 沈定珠捧着饭碗,抬起眼睫,水眸凝望着他,表情像是要掉眼泪。 萧琅炎冷冷地道:「别说谢谢朕,你知道朕要听的不是这句话。吃完了休息,朕等着你的答案。」 沈定珠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饭菜吃进嘴里,竟然觉得特别美味。 她以前都觉得只是饿了才吃,现在却觉得眼前的菜吃的让她倍感幸福。 是因为萧琅炎在吗? 是因为他的出现,让她一直提着的心,忽然定了下来吗? 吃完饭后,杨家父子也被叫来了,给沈定珠把了脉,都说她虚火太旺,但是保胎药不吃又不可能,她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孕了,正是紧要关头。 沈定珠也不想再让这个孩子不足月就生下来,她的彻儿是福大命大,可她也觉得亏欠了儿子许多。 所以这一胎,郎中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分外小心仔细。 萧琅炎却怀疑杨家父子的医术不行,他让陈衡派人回京,快马加鞭地必须将岑太医他们赶紧带来。 好在京城离成州很近。 吃了药泡了脚,折腾到了二更天,沈定珠终于睡着了。 萧琅炎分明是看着她睡着了才走的,但是踱步到院子里,望着满庭月色照耀的花影,耳边的风声唿唿而过。 新年的夜,也显得寂静,他的心却纷乱不休,吵扰不停。 沈定珠只要出现,他的心就不让他再离开她的范围之外,否则必然让他整个人难受地坐立不安。 在她的院子里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久到他的剑眉上都挂上了寒霜,浓雾涌上来,暗云遮住了月光。 萧琅炎却像院子里的一幢山影,巍峨高大,深沉冷峻。 陈衡低声提醒:「皇上,更深露重,请保重龙体。」 言下之意是,请他回屋。 萧琅炎点头:「是啊,夜深了。」 他是该回屋了。 只见,他转过身,直接回了沈定珠的屋子,然后自然地关上了门。 陈衡:…… 第311章 京中来人了 萧琅炎一直坐在沈定珠床榻旁边的椅子中,屋内没有点灯,他戴着扳指的修长手指,微撑着高耸的眉宇。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用复杂且眷恋的眼神,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在处,即是心安。 这也是为什么,他心底虽然对沈定珠失望又愤恨,可还是放不下她,知道她的具体下落,他立刻赶来了。 他生怕那封信,是她让别人写的,只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 可当他义无反顾地赶来,发现她竟是跟许怀松在一起,那样的愤怒,差点摧毁他所有的理智。 但,即便愤怒直达顶点,他发现,他还是想让她留下。 不管是用她不愿意的方式也好,强迫也好,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哪怕互相折磨。 正当萧琅炎沉浸在自己纷杂的心绪里时,床榻上原本熟睡的美人,忽然皱起了黛眉,她不安地喃喃:「不要,不要……」 萧琅炎当即走上前去。 月凉如水,照耀在她皎白的面颊上,透出额头上的一层细汗,原本娇丽俏美的面孔,因着梦魇,让她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越挣扎,幅度越大,可像是醒不过来一样,但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顺着眼角滚落。 「沈定珠,醒醒。」萧琅炎察觉她被梦魇了,皱着剑眉,轻轻摇晃她的胳膊。 然而沈定珠不仅没有醒过来,还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般,更加无助地哭喊了起来。 「萧琅炎你不要死,我什么都愿意……愿意……」 萧琅炎一怔,大掌立刻握住她胡乱攀附的素手:「朕在这里,朕没有死,你睁开眼看看,沈定珠!」 她像是得到了安抚,呢喃的声音渐渐落下,脸上挂着泪痕,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琅炎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隐情。 她想说愿意什么?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恍然间,他回忆起来,她毅然决然要离开京城之前,他们曾在宫里见过一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那时沈定珠蒙着眼睛,却也像现在这样不断地流眼泪。 临走时,她请他记住,她是爱着他的。 萧琅炎神情勐然沉黑下来。 须臾,他站起身,在外面叫来陈衡,低声吩咐他去办几件事。 陈衡连夜离开。 沈定珠前半觉睡得不安稳,她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但这次持续的时间没有很长,她也没有哭着惊醒过来。 到了后半夜,她迷迷煳煳中,感觉有人在捏她的腿脚。 沈定珠迷茫地睁开了一条眼缝,室内一片月华清光,那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就坐在她的床榻尾部。 他低垂着的剑眉冷峻,薄眸专注,温热的大掌揉捏着她因怀孕有些肿胀的小腿。 萧琅炎好像从没变过。 她记得自己怀萧行彻的时候,月份大了以后,他也是这样,半夜起来帮她揉开腿上的经脉,怕她抽筋,更怕她睡得不好。 沈定珠闭上眼睛,一滴热泪顺着眼角,落入枕巾里。 她微侧着身子,手掌无意识地搭在隆起的腹部上,忽然,她感觉萧琅炎亲了亲她的腿,又轻手轻脚地将她的手拿开,大掌缓缓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 无论白天的他,多么的疏远冰冷。 现在,他无需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所有的动作带着深沉的宠溺。 不管他们怎样争吵,在他的眼里,他最爱的女人,孕育着他的骨肉。 沈定珠平静地躺着,任由他抚摸。 好一会,萧琅炎才重新将被子给她盖上,又不动声色地走了。 困意来袭,沈定珠心中颤动不已。 她想,她应该告诉萧琅炎实话,他的病已经好了,如果他能知道当初的真相,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伤心? 不知过了多久。 柴房里,饿着肚子睡着的施老先生忽然被开锁的声音吵醒。 他迷茫地睁开睏倦的双眼,看着外头的天色,已经露出淡淡的蟹壳青,曙光藏匿在云层里,却初露端倪。 一股饭香,随着开门的风一起飘进来。 施老先生坐了起来:「让吃饭了?」 两个暗卫走进来,冷着脸将饭菜放下,两个人分别四菜一汤,极其丰盛。 许怀松却无心管菜色如何,只问:「皇后……皇后娘娘怎么样?」 暗卫冰冷作答:「娘娘很好,无需你们担心,皇上有令,你们虽有包庇皇后娘娘逃窜的嫌疑,但照顾龙胎亦有功劳,所以功过相抵,天亮之后,你们可以各自离去。」 说完,暗卫转身就走。 施老先生哦了一声,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不用被关起来了……不对,这是我家,皇上要让我去哪儿?」 许怀松站起来,狭眸凝望着门外,金色的光柱已经从云层中透出,院子里有麻雀来回蹦跶跳跃。 他眸色复杂,在想,他们大概和好了吧? 否则萧琅炎不会忽然如此开恩。 他已是时候离开了。 * 沈定珠睡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正在用阿良准备好的早膳,施老先生却进来,说许怀松已经走了。 沈定珠颇为惊讶:「走了?这么突然?」 萧琅炎不是不肯放他吗? 施老先生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 「许大东家留给你的。」 这封信没有封口,因为许怀松知道,萧琅炎一定会检查。 萧琅炎没打算让他们再见一面,故而天色亮起时,许怀松已经离去。 沈定珠展开信件,仔细研读—— 【似宝,展信佳,请允许我这样唿唤你,因为更为熟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远航回北梁的船舶上。】 【请你不用担心,皇上没有过分为难,在信中,我想为我写信匿名告知皇上你的下落,而对你说声抱歉。】 【我不忍看着你独自孕育孩子,吃苦受累,是我最不愿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无论你们有什么样的误会,我希望你能明白,皇上会追到此处来,足以证明他心底已经原谅了你。】 【这些话,我一个外人说来有些僭越,但我忠心祝愿你好,那些铺子的钥匙和地契,我放在了柴房的第二个草堆下,若你愿意,回去做皇后,便将这些交给施老先生,若你不愿,这些是足够你独自生活的底气。】 【安好,勿牵挂。】 落款唯有「怀松」二字。 透过这些清晰的字迹,想起他狭眸认真,满腔叮嘱的模样,沈定珠眼眶微微湿润了。 施老先生坐在她的对面,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道:「阿珠,你别怪阿伯我多嘴,皇上待你虽然方法有些强势,但心是骗不了人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再选错路,会后悔的。」 「阿伯是过来人,要知道,人的一生中,能让你挥霍后悔的次数,其实真的不多,好好珍惜啊。」 他说着,背着手走了。 沈定珠收好信件,擦去眼泪,她安安静静地吃完早膳,便主动走去前院。 守卫森严的护卫们,一看见她,依然拱手请安。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我现在想见皇上,不知他可方便?」 「应当是方便,京城方才来人了,卑职这就去通传。」 暗卫话音刚落,屋内,萧琅炎和岑太医就一起走了出来,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曼妙的身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沈定珠恍然僵在原地。 魏琬含笑的眼神,如鹿瞳般澄澈,却带着幽深的打量,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面颊。 「皇上走的急,琬儿本不该跟来,但是皇上的药,还要如常服用,所以请岑太医带上了琬儿,将药快马加鞭地送过来了,还请皇上不要责怪琬儿。」魏琬笑的得体。 第312章 皇后在这,你只是陪衬 沈定珠直愣愣看着魏琬的目光,落入萧琅炎的眼底。 他下意识皱了下剑眉,冷声介绍:「她叫魏琬,是御用医女。」 是了…… 沈定珠想起来,她走后,有人奉药入宫,魏琬答应她的,都做到了。 魏琬站在萧琅炎身边,朝沈定珠看过来,脸上升起饱满恭敬的笑容,她福身请安。 「奴婢魏琬,参见皇后娘娘,在宫中时,奴婢就时常听小公主提起您,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的一位绝色美人。」 沈定珠心里跳漏了一拍,黛眉下的一对美眸,泛着怔忪的漆黑。 她不是听不出魏琬语气里,恰好到处的提醒。 魏琬想说,她现在已与萧心澄打好了关系,更成为了萧琅炎身边的医女,她的计划应该很快就要成功了,沈定珠出现的不是时候。 更何况,沈定珠刚刚听见,萧琅炎的病还没好全,魏琬专程送来的,还有他的药。 袖下,沈定珠的指尖攥紧。 她的走神,让萧琅炎剑眉皱的越发深。 魏琬忍不住含笑,向萧琅炎道:「娘娘一定是还没休息好,所以不想理琬儿,岑太医,皇上的药一向是你亲自负责煎制,这回也劳烦你了,皇后娘娘这里,就交给我吧。」 说罢,她朝沈定珠走去,伸手轻轻扶住沈定珠的胳膊。 「娘娘,奴婢会一点医术,让奴婢来看看您的脉象,可好?」 沈定珠几乎是触电般推开了她:「别碰我!」 魏琬根本没想到沈定珠反应这么大,被她一把推到地上去,沈定珠也踉跄地后退了半步。 几乎是一瞬间,萧琅炎大掌从后托稳了沈定珠的腰身。 魏琬愣了愣,连忙自己狼狈地爬起来,正想说几句话为自己打圆场,却见萧琅炎看了一眼沈定珠苍白的面色。 帝王凌厉疏冷的目光,便朝魏琬看过去了。 「她怀着身孕,你就别再靠近了,以免她挣扎受伤,岑太医,过来把脉。」 说着,萧琅炎半揽着沈定珠,与她一同回屋,岑太医低着头,神色如常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徒留魏琬一个人站在原地,进退都尴尬至极。 这些月,医女魏琬的心思,阖宫的人都看得出来。 大家都不怎么待见她,但魏琬全都笑盈盈地不计较,仗着自己是御用医女的身份,在后宫里将自己当成半个主子,在岑太医的眼里,那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后娘娘若是在了,皇上连一个正眼也不会给她。 从前那些宫妃怎么死的?不就是因为皇上眼里只有沈定珠一人,看其他女人都觉得碍眼。 这个魏琬再试探,只怕小命也要不保了。 屋内,沈定珠沉默地靠在榻上,任由岑太医把脉。 岑太医抚须,面色严肃,好一会才收回手。 萧琅炎在旁问:「如何?」 岑太医拱手回禀:「皇上,娘娘脉象流滑,左右手脉都弹跳有力,可见龙胎康健,只是娘娘心绪不稳,容易心悸,加上胎位不正,需熏艾调养,如今月份大了,若是严厉发作,只怕娘娘有生命危险。」 「你现在就去准备,朕已经吩咐了郡守,你要什么药,从他那调取。」整个成州的药仓都准备好了,只为了沈定珠能顺利在此产子。 毕竟她月份大了,且坐胎不稳,若是强行颠簸回京,恐怕要出事。 萧琅炎调取来的三千精兵,早已部署在了周围。 他是有打算一直留在这里,等到她生完孩子,再一起回京。 岑太医退下开药去了,萧琅炎坐回了床榻边,见沈定珠一张俏白的面孔,微垂着纤秾的睫毛。 她红唇抿着,不言不语,看久了,像是泥胎菩萨,面无表情。 萧琅炎扬眉:「你现在可以告诉朕了,为何留着朕的东西,当初你走的时候,其实有别的隐情,对么?你到底在顾忌什么,告诉朕。」 沈定珠美眸看着被褥上的那一对蓝锦鸳鸯,她语调清冷地开口:「皇上的腿,还没有好全吗?」 轮到萧琅炎一怔。 他寒眸里升起了些许雾色,更显得深邃黑幽。 「朕的腿伤的厉害,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调理。」 萧琅炎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沈定珠是不是吃醋了? 他面色缓和了些许:「你不喜欢魏琬?她与她哥哥来自长琉国,一同来献药寻求庇护,朕让她哥哥留下,命魏琬离开,如何?」 沈定珠知道,所谓哥哥,无非是假的,那都是魏琬的侍卫。 没了魏琬,那侍卫岂会老老实实地将药继续给萧琅炎。 沈定珠闭上了眼,巴掌大的娇容,黑如蝶翼般的睫毛颤颤,诉说着她的不安。 「皇上无需为我赶走任何人,当初要走,是我自愿离开,没有什么隐情。」终于,她再睁开水眸,眼里已然是凉月一片的雪意,语调也跟着平静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萧琅炎剑眉折拧,眼底的冷意一寸寸攀升。 「沈定珠,你——!」他急的切齿,怒意让他噼手想砸了旁边的茶壶,但想到她会受惊,萧琅炎终究忍住了滔天的怒火。 他耐心地等她,居然只等到了这个回答! 萧琅炎豁然起身,垂眸看着她的面容,神情冰冷:「你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别后悔。」 他转身离开,将门阖上时,发出巨大的动静。 沈定珠在床上枯坐,美人的黑髮拢着松松的鬓髻,雪白的脸儿带着淡淡的粉,像初开的芙蓉。 饶是如此心神折磨的时候,她还是美的这么动人。 魏琬推门进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如此。 听到动静,沈定珠抬起眼眸,见是魏琬来了,她目光更为冰冷。 「皇后娘娘,」魏琬反手关上了门,「您风姿未减,真是让我意外啊。」 多日不见,魏琬对她说话的语气,已经带了些许敌意。 沈定珠手轻轻地拢着腹部,她语气平静:「你努力了这么久,也没有达到目的,我想,你的计划并不顺利吧?」 魏琬眼神一冷,沈定珠的话正说中她的心坎。 萧琅炎就像是一块硬的啃不化的冷石头,不管她怎么表现,他的心都像是冷的,不仅捂不热,还靠近不了。 这几个月来,她不断献药,彻夜不眠地熬药,用尽办法表现。 她想让萧琅炎觉得,最爱的女人离开他也不要紧,因为还有人愿意为他付出。 没想到的是,萧琅炎作为帝王,觉得魏琬的付出都是应该的! 他给予她银钱,随便赐予一些好处,但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在萧琅炎的心中,沈定珠就算莫名其妙地掉了眼泪,他都会觉得亏欠,而别人为了他断一只手,他会觉得对方护驾罢了,这才是魏琬最为抓狂又无可奈何的地方。 魏琬的表情有些阴冷,她站在桌子的附近,也没有靠过来。 「皇后娘娘,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皇上的腿还没彻底好全,你倘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我就彻底断了缨丹草,与你们玉石俱焚,反正我的命不值钱,却能拉着你们帝后陪葬,不亏。」 沈定珠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她。 当初刚见魏琬的时候,她还是那么有自信,现在面颊凹陷,眼圈青黑,像是快要走火入魔般。 看来她一定很着急。 沈定珠心神沉静下来,她启唇,神色淡然的像一株兰美人。 「魏琬,你威胁我的那些要求,我都做到了,但事实证明,你威胁我没有用,皇上不会因为没了我,就将你放在眼里,你再这样下去,不会有善终,将药草留下,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魏琬低下头,笑了一下,再抬起眼来,那目光刺骨冰冷。 「皇后娘娘这是奉劝吗?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您觉得我还会改变主意?」 她的眼神充斥着嫉恨,一步步朝沈定珠缓慢走过来。 「您有一句话说错了,皇上之所以心里放不下别人,是因为您还活着,倘若您死了呢?」 就在魏琬像厉鬼一样,站在沈定珠的床榻边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声大喝传来:「你想干什么!」 第313章 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魏琬脸上的厉色顿时收敛,又变成了那副得体的模样。 沈定珠看着绣翠背着行囊,风尘僕僕地走进来,她的性子一向内敛平和,但在看见魏琬时,连绣翠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她上下扫了一眼魏琬,就站在沈定珠的榻前,将两人隔开。 魏琬解释笑道:「绣翠姑娘,我刚刚只是想为皇后娘娘把脉。」 绣翠目光冰冷:「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说皇上不允许你靠近娘娘的屋舍,魏医女,你还愣着干什么,该走了,还是说想让我告诉皇上?」 魏琬暗中拧了拧眉,目光越过绣翠,看了沈定珠一眼。 「奴婢告退。」她躬身,退了出去,阖上了门。 绣翠这才放下包袱,转而跪在脚榻上,哭着握住沈定珠的手:「娘娘,奴婢来迟了,您在外的这些日子,奴婢和沉碧还有春喜他们,都要急死了。」 沈定珠看见她,就如同看见了自己的娘家人一般,多日来的辛酸苦楚,化作眼中斑斑泪痕。 「绣翠……」她哭着搂住忠僕,「之前听说你会来,我就盼着,但方才只看见了岑太医,没瞧见你,我还在想,你是不是不来了,眼下见着你,可算是好了。」 主僕俩涕泪横流,绣翠擦着眼泪。 她柔柔道:「都怪奴婢没用,马车跑得太快,奴婢舟车劳顿吐了两次,岑太医他们赶着来送药,皇上怕您出事,催的也急,侍卫们将鞭子都抡圆了。」 「后来,岑太医看奴婢吐的脸色蜡黄,就让奴婢在下城的驿站里先休息一夜,之后奴婢才又追赶过来的。」 沈定珠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怪我,劳累你了。」 「娘娘这是什么话!奴婢想伺候您,求都求不来,这次皇上点了奴婢过来,沉碧和春喜羡煞了,临出发前,沉碧还一直念叨着,一定要将他们的信带到。」 说着,绣翠转而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一堆信件。 「这是沉碧和春喜的,这是国丈和国舅爷的,还有这个,是太子殿下的小老虎帽,别看太子殿下小,实则聪明至极,您走后,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乳娘抱着他去您的凤仪宫,他就将自己的帽子拽下来,放在您的凤榻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这老虎帽还是沈定珠在宫里的时候,亲手给孩子缝的,萧行彻虽小,但懂得用东西表达自己的意思。 孩子就是想母亲了。 沈定珠纤细的手掌,急忙将小老虎帽捧在怀中,低头闻了闻,好像还有小儿子身上的奶香味。 她眼泪不断地滑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 绣翠连忙安慰她:「现在不是好了吗?皇上来找了您,已经消气了,您再说点软话,等生下龙胎,就能一块回京了。」 沈定珠哽咽,却没回答。 这时,她想起来什么,含泪的美眸看向那包袱:「澄澄有让你带东西给我吗?」 绣翠笑容顿了顿,低下头来,嘆了口气。 「小公主也等着娘娘回去呢,沉碧说,她的性子像皇上,有些话从不拘泥于信中,实则也是想娘娘的了。」 其实,萧心澄是伤心了,她觉得沈定珠不要她了。 绣翠出发之前,萧心澄眼里满是泪水,却还倔强地不肯当众哭。 她只有一句冰冷的话,让绣翠带给沈定珠。 「娘亲若是不回来,我就带着弟弟,再也不要她了。」 这话绣翠自然不敢跟沈定珠说,只怕她伤心,但沈定珠岂会猜不到? 女儿一向黏人,小傢伙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了,她的不告而别,恐怕也让她伤了心。 绣翠心思细腻,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于是想了想,道:「不过,娘娘,您是不知道小公主多么偏着您。」 「那魏琬方才您也瞧见了,是个心思不安分的人,她借着献药的机会,几次讨好皇上,沉碧见她便骂,她还能笑着问候沉碧,城府可见深沉。」 「但咱们小公主可不接她的茬,好几次将她整的掉进湖里,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娘娘,公主向着您,太子殿下也到了牙牙学语的年纪,您这次可得好好地回去了。」 绣翠说完,也不等着沈定珠回答,她知道沈定珠心里都有数。 而她开始麻利地开始帮沈定珠收整屋内,归置的整整齐齐。 到了夜里,阿良负责来送饭菜,绣翠伺候沈定珠服用,萧琅炎没来,绣翠还帮着解释道:「岑太医要给皇上针灸,每当此时,皇上就会疼的下不来榻,这些奴婢都是听陈衡说的,平时皇上不让外传。」 沈定珠白丽的面孔上,多了几分难过。 绣翠又说:「皇上爱极了娘娘,当时收到那封匿名信告知娘娘所处何方时,皇上正在宴请大臣们,可看了信,便果断抛下了臣子们,当夜就带人出发了。」 「所以皇上走的急,岑太医都没能追上,连药也没带,现在好了,娘娘安心养胎,皇上就在不远处治腿,等到要回京的时候,大家都好的差不多了。」 绣翠有心宽慰沈定珠,话说的漂亮,也极具温馨的安抚力。 但沈定珠却担心着萧琅炎的病:「岑太医有没有说过,皇上何时才能不受罪?」 绣翠一笑:「娘娘果然还是在意皇上的,岑太医说,骨肉的长合需要时间,从吃药到锻鍊,皇上都对自己很严格,所以好的比寻常人更快。奴婢觉得,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沈定珠轻轻点了一下头,喃喃道:「那就好。」 这时,施老先生来了,他临睡前觉得自己应该来看看沈定珠,今天府邸里又来了一批人,施老先生不放心,索性来看看。 绣翠连忙恭敬地将他迎进来,搬了个凳子,让他坐着说话。 与此同时。 萧琅炎居住的房中,岑太医刚刚结束针灸,萧琅炎疼的满头大汗,但期间连闷哼一声都没有。 岑太医放出了些许淤血:「皇上的腿好的快,但也要注意,不能太过激进,免得适得其反。」 萧琅炎冷峻的面貌,带着一丝慵懒,哪怕剑眉微皱着,浑身上下却流露出天生的矜贵。 门扉敞开,是景猗来送药了,他高大的身影像山一样走进来,脚步声沉沉,跪在地上,将药双手奉上。 「皇上,不知卑职的妹妹魏琬做错了什么,您要让她不再侍奉于御前?」景猗声音沉闷,双眸如虎,锁着萧琅炎。 萧琅炎将擦汗的白巾,扔去了一旁的通盆里。 他撑着起身,深邃的面貌透着冰冷:「魏琬不适合留在朕身边,她揣着什么心思,你应当清楚,先前治病时,朕就从不让她靠近,你也知道为什么。」 景猗低了低头。 萧琅炎又道:「从今往后,朕封你做御前侍药郎,你着手安排,将你妹妹送回京城吧。」 魏琬在,只怕沈定珠要多想。 景猗嘴笨,故而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只能沉默,最后他告退了。 回到屋子里,他将萧琅炎的意思,转达给了魏琬。 没想到,魏琬听后,马上摔了一盏茶,气的眼睛通红:「我现在就去问皇上,我也没有得罪皇后,他为什么非要送我走!」 景猗拦住了她:「我早就告诉过你,有沈定珠在,晋帝不可能接纳你。」 这些日子,景猗看着魏琬奉献所有热情,但萧琅炎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她被自己求而不得的心态折磨的快要疯了,景猗也后悔陪她来了,于是劝说:「郡主,放弃吧,咱们回长琉,我会保护在你和王爷身边,直到战死最后一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魏琬果断摇头,甩开他的手,脸色阴暗地走到梳妆镜前。 「我是不会就这么回去的,我一定要得到,景猗,回去有什么用,我父王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信了,他那边的情况必然不乐观,缨丹草剩的也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让萧琅炎接纳我……」 起先,她来晋朝,确实是为了帮助父亲,若她能成为晋帝的后妃,小皇帝就不会急着要她全家性命,她也能扬眉吐气一回。 然而,在萧琅炎身边待久了,她越发被他的果断和强势所吸引,女人天生慕强的心理,让她急切地想要将这个帝王变成她自己的男人。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她时常问自己,她比沈定珠到底差在哪儿? 只是没有她漂亮美丽,但魏琬自问,她的真心不会比沈定珠少。 可惜,她越这么想,越是没有结果,反而快将自己逼的失去理智。 景猗听她说这样的话,沉默的眼神里,带着一些悲悯。 魏琬回过神,她走上前,紧紧抓住景猗的手:「你帮我一次好吗?你帮我最后一次!杀了沈定珠,景猗,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景猗默然,虎瞳里闪烁着黯淡。 「要是她死了,晋帝也不接纳你呢?」 「那……」魏琬迷茫,「那我就考虑,回长琉,或者,死在这儿。」 听到这话,景猗没再开口。 夜里二更天时,一道黑梭梭的身影,熟练敏捷地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了沈定珠的后窗,随后轻轻一推,便翻了进去。 景猗拔出匕首,闪着寒光的刃,倒映出他冰冷的虎瞳。 他缓缓靠近床榻,那背对着他的身影,就是晋帝最爱的女人,只要她死了,也许魏琬就不会那么深受折磨了。 第314章 躺在那的,不是皇后 景猗下了狠心,他紧握匕首,高高举起,正要向被褥中扎下! 忽然! 被子下的人竟翻身而起,速度极快地握住他的手腕,那用力之程度,像一个功力深厚之人,绝不可能是沈定珠! 景猗心下一惊,想要缩手撤回已是来不及。 室内摇晃斑驳的月影中,他看见那人一双充满戾气的薄眸。 景猗反手去攻,萧琅炎却比他更快,抓着景猗的手腕,一拳用了十分的力道,击在景猗的腹部。 萧琅炎习武多年,这一拳直接将人高马大的景猗打的飞了出去,直接撞在室内的红木圆凳上,将凳子撞的四分五裂。 景猗重重地摔地,「哇」的一口呕出鲜血。 他抬起错愕的眼神,看着萧琅炎迈着冷厉的步伐,从暗走向明处,帝王披髮,薄眸深黑似火海,燃烧着腾腾杀气。 门扉忽然被打开,万千火光涌入,暗卫们进门,率先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收了起来。 其余人控制住了景猗,而他,也看见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魏琬。 她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匆匆瞧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萧琅炎大步走向屋内的双扇黄梨花木柜前,拉开之后,他扶着靠坐在里面的沈定珠出来。 「闷的难受么?」火光下,他见沈定珠俏脸有些苍白,额头上渗了些许汗丝,便忍不住关怀。 哪怕语气冷冷的,可薄眸中的在意,却骗不了人。 沈定珠轻轻摇头,复杂的目光看向那边的景猗。 「他为何要刺杀我?」她看似疑惑,但美眸却抬起来,瞧着门外的魏琬。 景猗望见沈定珠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不好,这个皇后恐怕要反将一军,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魏琬身上! 他正想将所有责任都揽过来的时候,魏琬却哭着跑了进来,直接跪在了萧琅炎和沈定珠面前。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哥哥他非要这么做,我劝不住他,本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他竟真的胆大包天,跑来行刺皇后娘娘。」 萧琅炎沉声:「你起来说话吧,这次亏你提醒,否则,朕也不知他如此狂妄,在朕的眼皮底下,还要动皇后,真是活腻了。」 那一瞬间,景猗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响。 他虎瞳睁圆,充满了不解、失望和彷徨。 沈定珠乌髮落在耳畔,更添一丝温柔,整个房间里,唯有她看向景猗的眼神,是不带着刺刃的。 她反问魏琬:「你哥哥与我素不相识,刺杀我又有什么理由呢?」 魏琬抹着眼泪,抬眼看了看萧琅炎,那一眼欲说还休的娇态,全数落在沈定珠的眼底。 她哽咽道:「哥哥知道琬儿对皇上心生爱慕,怕皇后娘娘回来以后,琬儿会失落难过,他更知道琬儿想……想侍奉在皇上左右,所以不惜为了我铤而走险。」 「皇后娘娘恕罪,琬儿绝对无心与您争宠,哪怕无名无分地跟在皇上身边,也已是极大的满足了,可哥哥他心疼我,才会做这么煳涂的事……还请皇上留他一个全尸吧!呜……」 三言两语,将景猗的死罪都定了。 无名无分四个字,沈定珠听时,余光去看萧琅炎,他竟不知在想什么,眸光深沉地看着景猗,竟没有出声反驳。 于是,萧琅炎将她扶出柜子时就没有松开的手,被沈定珠轻轻挣脱开来。 萧琅炎这才像是回过神,他声音冰冷:「景猗,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景猗低下一双棕黑色的虎瞳,喉咙里唯发出几声无奈的笑声。 魏琬双肩因啜泣微微颤抖,她含泪说:「哥,你就承认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景猗闭上眼,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局,不是真的为了刺杀沈定珠,而是魏琬要借他的命,换来她留在萧琅炎身边,更能让她藉机表达她的立场,绝不会跟沈定珠争。 所以,魏琬才说,最后帮她一次。 原来……意思在这里。 沈定珠那双潋滟的美眸静静地瞧着景猗,忽然,只见他勐然跃起,用尽全力反抗,噼手就将一旁暗卫的剑刃夺了过来。 萧琅炎薄眸未曾有任何波澜,始终护在沈定珠身前。 魏琬吓得失声惊叫,她面色苍白地爬着到了萧琅炎身边,哪怕跪坐在地上,也死死地揪着他的龙袍一角。 「他要自尽!」在众人都防着景猗暴起伤人时,沈定珠却敏锐地留意到,景猗剑锋一横,竟是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萧琅炎剑眉一拧,锐气陡生。 他抬靴一踢,趴在他脚边的魏琬便直接滚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景猗的腿上。 她顿时惨叫,景猗的剑锋刚割开血肉,还未往深去,便松开了剑,低头看向魏琬。 鲜血以雨滴般的速度哒哒下坠,落在魏琬毫无血色的脸上,她吓得几近晕厥。 在景猗迟疑的这一瞬,周围的暗卫已然扑过去,将他双手反剪,用绳子捆了起来。 景猗这次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流淌,岑太医从外进来,按了一下鼻息,便犹豫地看向萧琅炎。 意思是救还是不救? 萧琅炎拧着眉:「拖下去。」 景猗昏迷前,却听到一道清晰的女音,传入他的耳朵。 他听见沈定珠说:「岑太医务必好好医治,留他一命。」 萧琅炎深沉的薄眸扫了她一眼,才对岑太医点了点头。 地上一滩鲜血,魏琬吓得魂不守舍,如烂泥般,被人拖回了屋子去。 萧琅炎看了沈定珠一眼,冷冷问:「今夜去朕的屋子里睡。」 沈定珠摇头:「不……」 「不要」这两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萧琅炎已经强势地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院去了。 卧榻的床只有一张,沈定珠躺在其上,萧琅炎冷冷地坐在离她很远的桌边。 不一会,绣翠将熬好的安胎药送来,萧琅炎看着沈定珠小口小口地喝了,紧拧的眉头,这才有些许松动。 温热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沈定珠缓缓安下心来。 今夜她正跟施老先生长谈时,萧琅炎就派人悄然来报,他让她暂且藏身在黄梨木的柜子中,暂且不要出来。 他这么吩咐,沈定珠当然猜到了原因,她只是没想到,魏琬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好在黄梨木的柜子大,她坐进去,除了不能随便转身,还是能安安稳稳地靠在里面的。 她刚进去半个时辰,昏昏欲睡间,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打斗声,透过柜子的缝隙,她瞧见景猗那高山般结实的身影,被萧琅炎一拳就打趴下了。 地上匕首寒光闪闪,沈定珠瞭然,魏琬派景猗来杀她。 沈定珠本想借着这个事情,让景猗吐露出他们的计划,谁知道,景猗甘心为了魏琬赴死。 「沈定珠!朕在跟你说话。」 她正沉思间,萧琅炎冷声的唿唤便将她思绪拉回。 沈定珠抬起水润乌黑的眼眸,白嫩小脸重新盈润起粉红,她不笑时,精緻的眉眼天生透着一种无辜。 「怎么了?」连声音也动听。 萧琅炎心里刚燃起的怒火瞬间就灭了下去。 他按了按眉心:「朕问你饿不饿,要不要阿良现在去筹备饭菜?」 听说她晚上没吃多少,萧琅炎怕她半夜再饿了。 「不饿,」沈定珠回答的干脆,红唇张合间,眼中蒙生几许水雾空濛的色泽,她看着萧琅炎,「皇上也觉得是景猗自作主张要来行刺吗?」 萧琅炎沉着剑眉,拉来凳子坐在她的床榻边。 「没有审问过之前,朕不会随意定论,但景猗已经生了刺杀的心,即便你今日要留下他,往后朕也会寻机处死此人。」 帝王岂能允许一个危险留在身边? 沈定珠沉默,好一会才说:「不管魏琬怎么解释,还请皇上不要心软,更不能让她与景猗接触了。」 「朕自有主张,你无需顾虑。」萧琅炎语气淡然。 这句话,落入沈定珠耳里,却让她很有些不是滋味。 她孕中本就情绪不稳,偶尔为一件小事,都能伤心或生气,萧琅炎这么说,在沈定珠听来,竟像是想袒护魏琬。 沈定珠扶着隆起的腹部躺了下来,将被子盖上,背对着萧琅炎,美人冷冷姿态,一副要休息不愿再多话的样子。 萧琅炎抿紧薄唇,看着她良久,才道:「你自己睡吧,朕今夜宿在外头。」 沈定珠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萧琅炎冷冷地靠近床榻半寸,又强调了一遍:「外间还有个竹榻,朕尚且能将就一夜。」 沈定珠均匀的唿吸声传来,居然昏昏欲睡了起来。 萧琅炎脸色一沉。 这个女人!简直被他宠的无法无天! 当真就不管他,让他睡竹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看了她两瞬,萧琅炎拿过一个软枕,神色铁青地走了。 半夜里,沈定珠被热醒,她睁开眼,却发现有个人睡在床榻外侧,胳膊从后拢着她。 萧琅炎半个火热的身子都贴在她后背,蒸得她一头香汗,反倒是他睡的正熟。 第315章 你想清楚,你要为谁而死 沈定珠听着他均匀沉稳的唿吸声,本想狠心将他推开,可是想到他的身体还未好全,便忍耐了下来。 次日一早,她醒过来的时候,萧琅炎已经识趣地走了。 她坐在桌前用早膳,精神头不佳,小脸神情恹恹,娇丽的容颜透着睏倦。 绣翠见了,连忙关怀:「娘娘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肯定是被那该死的景猗吓着了,一会岑太医来诊脉,让他开一剂安神药好了。」 沈定珠喝了两口鸡丝粥,有些幽怨地道:「我那屋清理干净了吗,搬回去睡,我恐怕还睡的安心点。」 绣翠点头,笑道:「昨夜奴婢就清理完了,但是皇上说娘娘已经睡下,不让奴婢来叨扰了。」 说话间,沈定珠听见门外传来施老先生的哀嚎。 「我这上好的湘妃竹小矮榻啊,怎么就散架了?」 沈定珠看向外头,两个侍卫正将一堆竹子运走,施老先生围在旁边,来回踱步,可惜地直跺脚。 「那竹榻昨晚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沈定珠攒起黛眉,水眸困惑。 绣翠顺口便答:「是呀,不过早上皇上说,昨晚那竹榻不知怎么塌了,怕放在那里绊着人,就让护卫们挪走了。」 「娘娘不用为施老先生可惜,皇上已经让人新买了两张竹榻,送进老先生的库房里去了。」 沈定珠想起昨晚,萧琅炎后半夜来了她榻上,原来是因为竹榻塌了,他没地方睡才来的? …… 阴沉了两日的天,终于放出一线晴光,满院是扫雪的沙沙声,稍显色淡的天空下,沈定珠身穿宝鸾粉芙蓉褂的身影,就显得格外俏丽。 沈定珠被绣翠扶着,来到柴房外,看见里面的守卫时不时就拿一卷血布出来,好几瓶止血化瘀的药膏被送入里头。 绣翠看着那些血迹就触目惊心。 「这个景猗真是不要命了,皇上派人来审了好几次,他什么都不肯说,双手双脚被束缚着,还要不断晃动头颅,撕扯脖子上的伤口,他这是活生生的求死啊!」 沈定珠闻言,皱了皱黛眉,美眸中泛起波澜。 她想了想,主动推门进去,门口的守卫都不敢阻拦,绣翠连忙跟在了她身后。 屋内,满是浓重的血腥味,临时安置的床榻上,景猗双手双脚被拉成了大字型,分别绑着链子。 这是怕他继续自尽。 现在,连他的脖子也被固定住了,枕下垫着的巾帕,早就被血染成了黑色。 沈定珠靠近的时候,看见他脖子上那剑锋割出来的伤口,皮肉都微微外翻。 恰好张太医来给他上药,那极痛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景猗毫无反应,须臾,他挣扎了两个瞬息,朝着沈定珠的方向喊道:「让我死!」 沈定珠抿唇不语,张太医躬身,对她启禀道:「娘娘还是出去吧,这罪人疯癫至此,一心求死,皇上说,倘若今日他还不肯配合治疗,就放弃再给他用药。」 活活流血而死,何其痛苦。 沈定珠凝眸:「你们出去吧,我跟他说话。」 绣翠一惊,忙道:「娘娘,绝对不行,他会武功。」 「放心好了,他的手脚都被束缚着,你们就在外头等我。」 沈定珠如此交代了,绣翠再三犹豫,还是与护卫们退到了门口,却没有关上门,随时准备着过来,防备景猗暴起伤人。 景猗虎瞳泛着黯然的光,面无表情地斜睨沈定珠靠近。 「要杀你的是我,其余多余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皇后娘娘,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救我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用?」 沈定珠听着他这些话,美眸神情无动于衷,扶着后腰,慢吞吞地在旁边的圈椅内坐下。 「景猗,你忠于自己的国度,我没什么好指摘的,今日来,也并非想劝你不要死,而是有一句话,要问清楚。」 景猗盯着她,等待后文。 空气中光缕照耀,尘埃上下翻飞,沈定珠恰好坐在那为数不多的光柱里,她皮肤白皙,貌美至极,眸色漆黑明亮。 只是坐在那,就觉得美好,让人心生宁静。 沈定珠声音缓缓,不像一个陌生人,而是柔和的犹如多年不见的朋友。 「你可以死,但你要想清楚,你是为谁死的,若是为了魏琬,你以一己之力隐瞒罪过,你以为最后她就会有好结局吗?她只会比你更悽惨,你心里一定清楚。」 「但如果你活着,好生筹谋,而不是陪着魏琬意气用事,你背后真正的主子——摄政王,他未必会输,景猗,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也应该记得你们来时的目的。」 沈定珠的音调不高,但景猗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用灰败的虎瞳紧紧盯着沈定珠:「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以什么目的劝我?」 沈定珠笑了一下,那瞬间,芳华绽放,如春桃开遍,温暖的水流荡漾过冰封的河川。 她面色平静,走近景猗,声音低柔,美眸里却藏万千心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我只是觉得你也是可怜人罢了,当初你们逼我走的时候,我的心情,与你今日又有多少区别呢?」 沈定珠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个如意结,放在他的心口处。 「这是我们大晋的一个传统,过新年,亲朋好友们会彼此赠送,象徵着来年好运,这个,送给你。」 「拿走,我不受平白的好意。」景猗冷冷拒绝。 沈定珠抿唇,脸颊粉嫩而水灵,美却不妖,透着静好。 「我以前看过很多书,曾读过你们长琉国的书籍,还曾有一位笔友,虽不知是谁,但是从他那得知过一个典故。」 「你的名字景猗,来自长琉国的一个传说,原本是正月初八的一位正神的名字,我想你大概出生在那日,所以才会叫这个名字吧,今日恰好是初八,你就当我给的是生辰礼物,至于你想不想死,其实都跟我没关系。」 这并不是她撒谎,而是多年前,她还是丞相府的千金时,隐名参加诗会,从中结实了一位笔友。 他们曾通信了短短半个月,后来就因为这位笔友要离开晋国,回到长琉,而匆匆结束了这样的联络。 直至今日,沈定珠都不知那人是谁,也觉得不重要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守在门口的绣翠,一颗心这才放下来,连忙扶着沈定珠。 「娘娘,他这样一心求死的怪人,您还管他做什么?要奴婢说,他想刺杀您,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应该听皇上的,将他凌迟处死……」 主僕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景猗惊愕的虎瞳瞪着门外,沈定珠随着光晕远去,直到护卫们关上柴房的门,才彻底看不见她的背影。 岑太医为萧琅炎的双腿敷艾灸时,魏琬站在不远处,低着头,小心侍奉的模样。 平时都是景猗将药送来,但自从景猗获罪,魏琬又重新站在了御用医女的这个位置。 就在此时,张太医躬身进来禀奏:「皇上,那罪人景猗,忽然肯用药了,微臣便来问问您的意思。」 若是皇上也愿意救,那么就得留他的命,太医自然要好好对待。 萧琅炎睁开薄眸,他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魏琬却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 景猗一向忠诚,他应该知道现在只有他死,才能为她破这个困局! 为什么他又改主意了?! 魏琬慌了。 第316章 为了她,他自己的伤也不顾了 萧琅炎薄眸朝魏琬看去,却见她看似平静地低着头,袖下的指尖不自知地捏紧又松开,反覆如此。 「魏琬。」萧琅炎开口,声调清冷,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奴婢在。」魏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后,便到了萧琅炎的面前。 萧琅炎只手撑头,目光流露出睥睨的神色,光是与他的眼睛对视上,仿佛就要落入深渊里一般,令人胆寒。 「你从前,有没有见过皇后?」他问。 魏琬一怔,旋即低下头来:「奴婢不曾见过皇后。」 萧琅炎薄唇扯出一分冷然,漆黑的冷瞳中,更显幽深的打量:「是么?」 他让护卫将一个包袱拿来。 「这是你的行囊,里面有些银子,你哥哥的命活不长了,朕念在你们兄妹二人献药有功的份上,许你一条生路离开,今天或是明天,你挑个时间走。」 站在萧琅炎身后的两名护卫,拇指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如果这个魏琬上前来接行囊,他们就会按照皇上的吩咐,将她当堂斩首,对外,便会宣称她御前失仪,冒进犯上。 萧琅炎最讨厌的撒谎的人。 景猗不会那么轻易刺杀沈定珠,这其中若是没有魏琬的手笔,萧琅炎是不会相信的。 他已经给了魏琬坦白的机会,但她没有抓住,所以,她必须死。 萧琅炎甚至觉得没有审问的必要,他从来不会将精力留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既然这兄妹两个,他一个都不会留,那不如就趁着此时动手,免除后患。 然而,魏琬根本没有上前接行囊。 而是勐然抬起头来,一双鹿瞳颤颤,声音微微发抖:「皇上要让琬儿走?可是您的腿伤还未好全,若没有琬儿献药,皇上又怎能好的更快呢?」 萧琅炎修长的手指戴着黑玉扳指,此际按压眉心的动作,更显得神态清冷疏远。 「太医说过,剩下的是时间问题,不过是早晚而已,没有分别。」 魏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哪有萧琅炎说的这么简单,他膝盖里的骨肉可是受到了重创!寻常伤筋动骨,都需要一年半载,他的伤是靠着缨丹草促进血肉生长,没了缨丹草,他想多久才能好起来? 为了沈定珠的喜好,他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了?! 魏琬想着,就气的直掉眼泪。 她忍气吞声,在萧琅炎身边伏低讨好这么久,如今他只是觉得沈定珠不喜欢她,就要她马上收拾包袱滚蛋? 可她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呢,甚至还损失了景猗这样陪伴了她十几年的护卫! 魏琬咬唇,眼中盈出泪花,十分委屈的样子。 萧琅炎沉眸,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些不耐烦:「你应该知道,朕给你宽恕,没有因为你哥哥的罪名将你连坐,已经是开恩了,否则,朕完全可以控制你们兄妹二人,逼迫你们在长琉的家人继续提供缨丹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魏琬和景猗自称来自长琉国的权贵家庭,他们说的长琉魏家,萧琅炎知道他们。 在不久之前,长琉国的小皇帝开始大开大合地将权利收回手中,长琉的魏家被他第一个拿来开刀。 所以,魏琬说带着一批缨丹草,与哥哥来寻求萧琅炎的庇护,得到了萧琅炎的允准。 萧琅炎说的再无情,魏琬都不甘心。 她咬着唇跪下来,用那双小鹿瞳般澄澈的眼眸,期期艾艾地看着萧琅炎。 「皇上,琬儿心悦于您,只想成为您的人,哪怕是妾琬儿也不在乎,琬儿也要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后娘娘根本不值得皇上这样的宠爱!」 萧琅炎方才还冷淡闲适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阴戾。 「你这话,足够朕将你千刀万剐。」他切齿的怒意,冰冷得令人害怕。 魏琬将话都说出来了,哭的伤心欲绝:「来时,琬儿听见那位施老先生跟府邸里的下人阿良议论,刚走不久的北梁国富商许怀松,对娘娘心怀爱慕。」 「不仅看了娘娘补的画作,就千里迢迢地追来大晋,还想在此发家生根,不就是为了离皇后娘娘更近一点吗?他虽是走了,可他给娘娘留了丰厚的银子和铺子,皇后娘娘若是想走,随时离开得了。」 萧琅炎面色铁青:「她不会再走了。」 这句话,说来他自己也尚无底气,但面对外人,萧琅炎决不允许有人诋毁沈定珠一句。 可魏琬苦笑着摇头:「娘娘若真是无心离开,为什么将许怀松留下的那些铺子银票,都好好地收了起来?」 「就算她不想走,可娘娘珍藏着别的男人留下的好意,难道对皇上真的公平吗?您这么爱护她,娘娘对皇上的付出可有多少?她还……」 萧琅炎最后一次警告:「不要再说了。」 魏琬却固执地哭喊道:「她还在皇上您病重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开,琬儿替您不值,不值呀!」 她话音刚落,萧琅炎的大掌已经扼住了她的脖子。 用力之紧,魏琬出气无多,脸色胀紫。 「朕让你,不要再说了,没听见么?」萧琅炎薄眸中充斥着浓烈的杀意。 沈定珠当初要走,他一直怀疑有隐情,倘若没有,她为何频频梦魇,害怕他真的死了? 可萧琅炎追问多次,沈定珠却一口否认。 她冰冷的态度和眼神,加上她与许怀松除夕对坐,弹琴笑谈的种种,犹如心魔一样,纠缠着萧琅炎。 「皇上……留下琬儿吧……」魏琬用尽全力,眼角滑落泪水,也要看着他,「让琬儿来爱您……」 萧琅炎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些话。 他手腕翻转,大掌将魏琬扔去一旁,她重重地撞在墙上后,摔下来昏倒了。 萧琅炎没有一丝动容,唯有眼中的冷厉愈发深浓。 「去给陈衡写信,让他尽快办完事,将人带回来见朕。」他沉黑的剑眉,凝着雪色。 护卫拱手:「是,皇上,魏医女怎么处置?」 萧琅炎瞥了她一眼:「关起来,派人盯紧她。」 说着,他站起身:「朕去看看皇后。」 萧琅炎不想再等了,他也无需沈定珠告诉他有什么苦衷,只需要她承诺再也不会离他,他就马上杀了魏琬和景猗,带着她回到京城去。 以后好好地守着她,不管她做什么都陪着她。 可随着愈发靠近沈定珠的院落,他的心不知为何沉的厉害,剑眉下的一双薄眸,漆黑摄魄,泛着寒光。 正是黄昏傍晚,斜阳如挥洒的火海,照在院中的斗拱飞檐上,雕花木窗投入屋内,光影斑驳。 绣翠没有守在门口,眼前屋门却紧闭,萧琅炎皱了皱眉,大掌直接推开门扉。 却见沈定珠背对着他坐在桌前,像是没料到有人会进来,她浑身一颤,巴掌大的小脸回过头来时,那双美眸看见萧琅炎的身形,泛出一抹侷促的慌乱。 她飞快地将桌子上的木头盒子盖上了。 沈定珠动作再快,也被萧琅炎看了个正着。 「你在藏什么?」 第317章 朕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沈定珠红唇嗫喏:「没什么,你怎么忽然来了?景猗那个护卫你派人审了吗,我忽然有个想法,不如把他……」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冷着脸,飞快地走过去,将她想要掩饰起来的木盒打开。 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揭开盖子,就看见了沈定珠放的一些比较贵重的首饰,不难猜出这个盒匣是她专门放一些珍贵的东西的。 但下一秒,萧琅炎漆黑的眸光,看见了整整齐齐摆在里面的铺子地契,还有一串钥匙。 许怀松留给沈定珠的信,他也看过,那些许怀松留下的东西,他也没有收走,因为萧琅炎觉得这次沈定珠不会再随便离开了。 若是强行将许怀松的东西拿走,再将她气着不舒服怎么办? 可萧琅炎在看见她这么珍藏许怀松的东西时,他的心,还是不可遏制的迎来了一场暴风骤雨。 沈定珠见萧琅炎的冷峻的脸色,一瞬变得铁青。 她美眸涟漪浅动,黛眉微蹙:「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萧琅炎一掌挥开那木盒,「咣当」一声巨响,砸在了旁边的黄梨木柜上,沈定珠俏脸陡然一白。 「你干什么?!」她连忙要去收捡自己的东西,却被萧琅炎一把抓住手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绣翠已经去热药赶回来了,站在门口看见帝后拉扯,她连忙进来:「皇上,娘娘,这是怎么了?」 萧琅炎回眸,目光赤红暴戾,充斥着愤怒:「滚出去,把门带上!」 绣翠吓了一跳,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定珠,却不敢忤逆,她将药碗放在桌上:「娘娘方才不舒服,奴婢这才去热了安胎药……」 言下之意,是提醒萧琅炎,别忘了沈定珠还怀着身孕! 然而,萧琅炎只有怒气到达顶点的一声冰冷催促:「出去!」 绣翠惶惶不安地将门阖上了。 沈定珠被他拽着手腕,直接按去了榻上,她护着腹部,来回挣扎那只被束缚的手腕。 「萧琅炎你弄疼我了!」她急的泪花闪烁,皓腕一片通红。 萧琅炎却不由分说地,按着她的脖颈,狂戾霸道的吻就落了下来,他撕咬着她的唇,占有的绝对强势。 他不知发的什么狂,嘴里还有苦涩的药味,沈定珠被他咬的舌尖一痛,她推也推不开萧琅炎,拖着七个多月的身孕,更让她的反抗有些无力。 沈定珠的衣襟不知何时半敞,露出皎白的身躯,肚兜的繫绳散了,鹅黄色的小衣落在榻上,细嫩的脖肉,早就被萧琅炎咬出几道暧昧的红痕。 他在她口中强势地掠夺了几回,到底克制着没有再进一步,那充血的薄眸饱含帝王的深沉,可眼底深处,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 「你那么宝贝他给的东西干什么?是想再一次离开朕么?」萧琅炎低冷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薄息流淌下来,大掌去擦沈定珠眼角的泪,却始终擦不完。 萧琅炎放开她的时候,沈定珠美眸里已经浸满了泪水,她唇瓣红肿,身上被他也咬了好几处。 虽没用力,可是她受制于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十分无助屈辱,晶莹的泪珠划过白皙眼尾,又落入漆黑的鬓髮里。 她一直在哭,大概是被亲疼了。 萧琅炎心底某处地方柔软下来,连带着语气也多了一丝求和的退让:「把许怀松给你的那些东西,送给施伯仁,然后答应朕,你再也不会离开。」 她头髮散乱,美人俏脸含泪,更带着冰冷的怨怒:「萧琅炎,我是你的玩物吗,你高兴的时候来逗弄两下,心情不好了就这么对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萧琅炎被她眼中的失望刺痛,他剑眉黑眸,沉的彻底,神情更是僵了僵。 他看见沈定珠的衣裳,被他撕的差不多了,他飞快地坐了起来却见沈定珠连忙裹住了被子,垂泪潸然。 「皇上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萧琅炎豁然起身,他微喘息着,一缕垂在额前的黑髮,将帝王充红的薄眸目光,切割的冰冷黯然。 「朕才是你丈夫,看见你珍藏许怀松留下的东西,朕当然会生气!」 「那盒子里也有仁伯送我的珠钗,难道你也要因为这个计较?」沈定珠抬起清泪满面的容颜,看着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萧琅炎脸色黑压压地冷了下来:「谁的都可以,唯有他许怀松不行!」 许怀松好似不怕死,千里迢迢都能追过来,得知沈定珠一个人,还想让生意在这里生根安家。 沈定珠兀自哽咽,美眸里满是泪水:「你为何一直容忍不了许怀松,他虽对我有意,可我从未回应过,在我拒绝以后,他也是像君子一般,跟我保持着距离。」 「他留下这些东西,无非就是害怕我像现在这样,这些举动,只是挚友的关怀,他怕我被你休弃后无处可依,难道这些也错了?」 萧琅炎闻言,薄唇嗤出一声冷笑。 「他是君子般的人物?是君子就不会拿你的下落,想来找朕换取一点好处!」 许怀松是君子? 那他呢?他是不择手段,冷血无情的帝王?他不懂她的感受,许怀松就懂? 萧琅炎声音冰冷:「他们都知道你是朕的软肋,不管什么条件,只要将你抬出来,朕就会考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你不明白。」 「你明知道朕的脾性,只需要你一句服软就能哄好,朕只需要你告诉朕,再也不会像当初一样离开,这么简单的话,你说不出?你做不到?」 沈定珠心里难过,别开脸不回答,露在空气中的白皙双肩,因啜泣微微抖着。 她的态度,让萧琅炎再一次伤了心。 他剑眉压下来,薄眸中一片雪光冷意:「沈定珠,朕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萧琅炎拂袖,踹开门便背影阴沉地离去。 吓得发抖的绣翠这才踉跄进来,看见满地碎衣裳,再去瞧沈定珠脖颈和被咬破的唇角,她更是面色苍白。 「娘娘,奴婢这就去找点药来。」 沈定珠含泪的目光,却看向屋子一角,她的木盒已经彻底被摔碎了,首饰飞散一地不说,最重要的是,木盒第二层的隔板已经摔开了。 倘若萧琅炎方才愿意去看,他就能知道,刚刚沈定珠并非在珍藏许怀松留下的东西。 而是在看那暗格里,他刻的木人。 沈定珠原本是有一对的,但是萧琅炎将其中一个收走了,留在她这儿的便被她藏在了木盒暗层中。 她知道,是她在他病重的时候离开,在他心里留下了放不下的心结。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去表达对彼此的爱,可都选择了最伤人的一种,事到如今,沈定珠深感顿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她无力地低下头,垂泪哭的伤心。 当天夜里。 萧琅炎就带上近卫撤兵,搬去郡守家中居住了,还带走了魏琬。 留在施家的,只有二百精兵。 景猗因为有伤,被扔在了柴房里,萧琅炎只让岑太医留下,照顾龙胎,别的一概不管。 沈定珠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阴沉的天飘着雪粒子,年初九了,这大概是春天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雪。 施老先生去了她屋子里,看着沈定珠抱着被子,黯然神伤地坐在床榻里,他也跟着心疼地皱起眉头。 「阿珠,我让阿良给你做了好菜,是你之前很喜欢吃的红水酿肉,酸辣可口,我端过来给你尝尝吧?」施老先生主动宽慰她。 沈定珠摇头,暂且没什么胃口。 施老先生嘆气不断:「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呢?孩子,得跟皇上好好沟通啊,不管怎么说,你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 绣翠进来,将老先生劝走了,免得说多了,沈定珠又难过。 昨天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劝住了皇后娘娘的眼泪。 下雪了,沈定珠就更不愿出门,萧琅炎不曾派人来过问,施府上下唯有精兵巡逻走动,再加上飘雪絮絮,整个家死气沉沉的。 过了正月十五,雪已停了好几天,寒风唿啸,院里院外依旧银装素裹。 沈定珠有了些许心情,她再伤心也没用,肚子里的孩子动的欢实,母爱的本能刺激着她按时吃饭喝药。 这天午睡起后,绣翠见外头的雪都扫干净了,于是扶着沈定珠在院子里散步。 「岑太医说,娘娘的脉象马上八个月了,真是好呀,瞧瞧前几天瑞雪兆丰年,咱们小殿下必然是个有福气的人儿!」绣翠说着孩子的事,逗沈定珠开心。 沈定珠勉强笑了笑。 主僕二人经过柴房,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沈定珠恍然想起来,景猗还被关在这里。 当初是她主张留下景猗的性命,好为了后续审问,没想到萧琅炎生她的气,就扔景猗在这里自生自灭。 每次岑太医来了,也只是给她请脉。 沈定珠自己难过了好些日子,她才想起来景猗这号人物,这么多天没有人管他,岂不是离死不远了? 她重振心神,连忙推开柴房的门。 屋内瀰漫着腐烂的臭味,那是血肉发脓的气息,景猗躺在榻上,脖子上的伤口没有完全癒合,还好像发炎了。 他大概是极疼,面颊瘦削的,只能看见深邃的眉骨,那双棕黑色的虎瞳,也变得黯淡无光。 看见沈定珠进来以后,他倒是不呻吟了,微微侧头看着她,那只受伤的手,颤抖地举起散着血色乌黑的吉祥结。 上面「平安」两个绣字,异常明显。 「救我……」他有气无力地道,「我能……帮晋帝的腿……好全……」 第318章 这是皇上的吩咐 景猗的伤拖了几日,伤口溃烂,急需用药。 沈定珠让施老先生将家里的止血化瘀膏都拿出来,也不够他使用。 所以岑太医再来时,沈定珠便提出了请求,希望他能顺带医治景猗的病情。 「娘娘,」岑太医一脸为难,「皇上特地交代过,只让微臣管您的脉象,微臣不敢阳奉阴违地忤逆圣意啊。」 沈定珠穿着桃色夹袄,靠在红木椅子里,水黑的眸子泛着涟漪。 她嘴角被萧琅炎咬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了,在白瓷细腻的肌肤上更为明显。 「岑太医只去看一眼,然后告诉我,需要用什么药,可好?」 岑太医有些侷促:「这……」 他回头,用眼神示意站在门口的那些萧琅炎留下来的精兵们,看似守卫巡逻,实则也是监视。 萧琅炎皇威厚重,谁敢惹恼他? 沈定珠美眸神色晃了晃,她忽然指着自己的唇角:「那我开点这个止血化瘀的膏,总行了?」 岑太医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当然,娘娘凤体为重,皇上也是叮嘱过,要微臣好好地负责娘娘的龙胎。」 终于拿到了止血化瘀膏,只可惜岑太医不敢多开,未免萧琅炎问起来的时候,他遮掩不过去。 当天夜里。 施老先生帮忙,为躺在床上的景猗脖子上涂抹药膏。 景猗很疼,却一直皱着眉头,强忍着不出声。 门扉被人推开,沈定珠与绣翠一人抱着一床干净的被褥,她隆起的腹部让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吃力,景猗眸光似乎凝在了她身上。 「仁伯,你一会让阿良来帮忙,给他将身下这些沾了血的被褥都换掉吧。」被褥干湿,躺着肯定难受。 这么久了,也该换了。 府邸里的那些精兵只负责看守巡逻,保证沈定珠不逃跑就行了。 但是,他们可不会搭手帮忙照顾景猗。 绣翠心疼沈定珠,便道:「主子,您何必管他,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他会知道的,咱们在这儿做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倘若他不同意,岑太医回去后,下午他就会派人来阻挠了。」沈定珠淡淡说着。 她太过了解萧琅炎的脾气底线。 他连魏琬都带走了,那她救一个景猗,又有什么不可? 施老先生一边给景猗上药,一边嘆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小伙子,你好了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我们阿珠,你想刺杀她,她还想尽办法为你求药,给你治病。」 景猗棕黑色的虎瞳,深深地望着沈定珠的方向。 他不善言辞,也没有开口,就是那么看着她,让绣翠都觉得他的眼神太过复杂,直接挡在了沈定珠的身前。 然而,一小瓶药膏,很快就用完了。 沈定珠再用相同的藉口让岑太医开,却被岑太医拒绝了。 岑太医为难:「娘娘,皇上说,您嘴角的小伤,不会一直好不全,让娘娘安分养胎,别的不要操心。」 讲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娘娘若是再强行求药,去救那个景猗,只怕皇上心里不舒服,景猗更是死路一条。」 沈定珠顿了顿:「我知道了,多谢岑太医。」 开完药,她让绣翠将岑太医送出去,沈定珠将施老先生请来。 「仁伯,你平时过年之后,都是什么日子开张?」 「一般过完上元节,就要开张了,」施老先生说完,忽然惊讶地意识到,「你还要回我那铺子帮忙?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都八个月的身孕了,最好不要来回折腾。」 开春的冬阳照来,沈定珠端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孔雀蓝宝袄更显得貌美绝丽。 她抿着红唇:「岑太医说了,我胎位不正,平时多少要走一走,方便生产,否则,最容易难产了。」 「在家中闲着也是无事可做,就让我再去帮你一阵,何况,许先生留下来的那些铺子,还有那么多的东西,不能放着不管。」 施老先生眉心一跳,瞧着她水润乌黑的眼眸。 他都跟着着急了。 「孩子,你还敢碰许大东家那些东西?皇上只怕就是为了这个,跟你生的气。」 「他现在已经生气了,我什么都不做,太过被动,何况景猗的伤必须要治,赚了银子,去城中给他买药,岑太医即便不治,也有法子了。」 施老先生知道沈定珠看着娇软温美,其实是个特别会自己拿主意的女子。 她决定的事,说破天都劝不回。 施老先生只能嘆气:「好吧!明天就是上元节,待过了明日,咱们就开张,我这两日先去铺子里打扫收拾一番。」 上元节当日。 城中张灯结彩,鱼龙飞舞,火树银花。 刚过了夜里,就不断地有人燃放烟火。 隔着两条街,沈定珠坐在家里,都能听到夜街上的热闹声。 绣翠一直探头,时不时看一眼院子门口。 沈定珠正在给孩子缝制小衣裳,瞧见绣翠又一次张望外面,她笑道:「你以为皇上今日会来?」 绣翠被揭穿了心思,有些侷促地弯眉笑了笑。 「瞒不过娘娘的眼睛,奴婢就是觉得……这都好几日过去了,皇上怎么还没消气呢?今日可是上元节呀。」 从前在宫里的时候,绣翠她们也不是没见过帝后两人吵架。 就算是萧琅炎冷落了沈定珠几日,但最后都会忍不住找她。 这次都好几天过去了,萧琅炎也没来,陈衡不在,绣翠无处打听,为沈定珠干着急。 毕竟,眼瞧着她们娘娘八个月的身孕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快生了呢。 沈定珠穿针引线,一旁温然的烛火光辉暖橙,照的美人如同触手生温的软玉,隆起的小腹更添眉眼间的柔美。 「他不会来的,这次我让他真的生气了,等有机会,我再向他道歉吧。」 绣翠听言,惊讶道:「娘娘想道歉,还不是随时就去了,只要您开口服软,皇上恐怕马上就原谅了您。」 沈定珠笑容敛去,这一次不太一样,她暂且没办法告诉萧琅炎,她到底在忍耐什么。 只等着景猗彻底好起来,替她作证。 想到景猗,沈定珠问绣翠:「让你给柴房送的一碗汤圆,你送去了吗?」 「送了,不过他被链子绑着,也吃不了,奴婢餵不了他,只等着阿良和施老先生回来呢。」 听她这么说,沈定珠才惊觉,施老先生都出去了一整日,天不亮就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 沈定珠有些不安地站起来:「阿良也没回来?」 「没有呀。」绣翠摇头。 外面的事沈定珠不清楚,但施老先生的古董字画铺子,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才相隔一条街。 就算有事回不来,也会派阿良说一声。 沈定珠将银色缠枝花的短袄套上:「我们得去铺子里瞧瞧。」 恐怕是遇到难事了。 绣翠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跟上了沈定珠。 奈何主僕二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森冷的守卫拦住。 「皇上有令,娘娘不得出逃。」 第319章 你就会使这种小把戏? 夜风吹拂庭院,光洁的明月光,落在美人娇弱的身影上。 那样一份楚楚可怜的动人貌美,让精兵们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神态恭敬。 沈定珠红唇抿起:「我不逃,我只是去铺子里看看,皇上不允许我逃走而已,但没说不让我出门,你们不放心,跟着就是了。」 「这……」精兵们对视一眼。 最终,他们不敢过分忤逆沈定珠,只怕惊动她的胎气。 于是那名叫崔毅的副尉做主,安排了三十人的暗卫,以及两队明卫陪同沈定珠出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夜市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马车走到街口就过不去了。 沈定珠只能被绣翠扶着,顺着人潮往里面走。 施老先生的铺子,坐落在十字路口的斜对角,面临着贯穿整个荣安城的渝水河。 这会儿,漫天烟火怦然绽放,街上人来人往,那河上花灯彩辉的船只时不时就过去一艘。 沈定珠提着裙摆,避免沾着道路两旁的积雪,可还是难免浸湿了鞋袜。 刚走到铺子门口,绣翠就瞧见什么,低声「呀」了一句。 沈定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然而,不需绣翠解释,沈定珠也看见了,渝水河上行驶来一艘华美垂帘的船只,船板的前后左右都站满了便衣护卫。 为首的那人,沈定珠见过他,他便是跟在萧琅炎身边的禁军统御。 这么说,那艘船里,是萧琅炎了? 只见船只停靠在岸边,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登上船只。 她们距离不远,沈定珠听见女子身边的丫鬟道:「小姐小心脚下,这道路湿滑,还好皇上停船接咱们,不然不知何时才能挤回家去。」 主僕二人登上船,女子进了垂帘后,娉婷的身影还若隐若现,沈定珠见她微微福身,大概是请安。 耳边传来百姓们议论的声音—— 「那是谁家的小姐,好大的排场。」 「这你都不知道,她是郡守的女儿,听说以后是要送进宫,做贵妃的!」 怦然的烟火炸响在头上,五颜六色的斑斓,落在沈定珠漆黑的眼眸中。 绣翠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主子……」 沈定珠收回目光:「我没事。」 萧琅炎不是说过吗,等她生下这个孩子,就会赐下一纸和离书。 他会不会抛弃她,沈定珠不在意,她早已在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要让萧琅炎彻底好起来,哪怕她孤身作战,也在所不惜。 沈定珠提裙进了铺子里。 阿良正在给施老先生揉捏腿脚,沈定珠看见老先生的脚踝肿起好大一个鼓包。 药油的味道飘满整个铺子。 沈定珠惊讶:「这是怎么了?」 「阿珠,你怎么来了,哎,别提了,今天人太多了,我两个时辰前就想回家,却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推倒后就跑了,害的我脚崴了都找不到人!」 施老先生连声嘆气,他让阿良去老杨家的药铺拿跌打膏,没想到半天都挤不回来。 沈定珠放下心来:「仁伯没事就好。」 绣翠更是道:「施老先生真是好福气,我们娘娘将您当成家人,看您久久不回来,担心地亲自出来寻找。」 施老先生顿时目露感慨:「哎呀!阿珠,你管我干什么,你还大着肚子,真是让我羞愧难当,咱们这就回去。」 没想到,他们正想离开铺子,却被舞狮队挡住了门。 半天出不去,还吵得要命。 沈定珠被他们护在最后,那些明卫挡在前面不远处。 回家的路被舞狮队堵死了,施老先生想了想:「咱们从菩萨庙那边绕回去吧。」 沈定珠忍着鞋袜湿濡的难受,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也不想一直在这里耗时间。 然而,菩萨庙人更多,沈定珠他们竟然被来拜神的人流,直接裹挟着进了庙里。 施老先生腿脚不好,走的慢了些,顿时被挤到了不知哪儿去,阿良跟着他,也不见了。 绣翠紧紧地护着沈定珠的胳膊,隔开周围的人群,就连明卫也被冲散几个。 沈定珠见绣翠一脸紧张,反而笑着安抚她:「我看是天公安排,一定要我来拜一拜。」 绣翠还没说话,旁边一位挤在沈定珠后方的大娘就开口道:「哎哟姑娘,那你可说对了!今天正好是光瑞菩萨诞辰,传说今天是菩萨亲自坐镇庙宇,故而今天求的签,分外灵验,大家这不都挤着,为了在菩萨面前露上一面呢。」 沈定珠跟着人潮去了明光殿,却见大家都被挡在外面。 绣翠踮起脚超里面一看:「好多侍卫在此……」 这话一出,沈定珠忽然就知道,站在殿里的人是谁了。 能把百姓们都挡在外面,让他一个人去求的,除了萧琅炎还有谁? 恰好这会儿,排在沈定珠身后的那位大娘,跟身边的朋友抱怨了起来:「真讨厌,郡守家的小姐就了不起啦?在神仙面前,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只让她一个人进啊。」 身旁的人安慰:「哎哟,这话你可少说点,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公子,看起来是大人物咯,咱们哪儿比得起?」 听到这些话,沈定珠心里已然不是滋味,她拽住绣翠的手:「咱们回去吧。」 绣翠也会意瞭然,因为她刚刚垫脚看的时候,瞧见萧琅炎背对着众人而立,前方的蒲团上好似还跪着一个姑娘。 只怕就是那个上了他船的郡守家千金。 沈定珠从相反的方向离开,大娘在身后喊道:「姑娘,你怎么不排啦?马上到咱们了。」 没想到,她还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一批来清场的郡守府护卫。 皇帝带的侍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而这些郡守的护卫们,主要负责将离开的道路清出来,给皇帝经过。 他们原本冰冷严肃地催赶周围的人群,待他们都让出来一条道后,沈定珠和绣翠这两个逆行的人,在一群排队的百姓中,格外显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绣翠眼见着他们的手要推搡上沈定珠的胳膊,于是果断护在自家娘娘跟前。 「放肆!」绣翠一喊,原本跟沈定珠走散的那些明卫找到方向,立刻聚集过来。 两相对峙,这下排场更为显眼了。 沈定珠低声道:「我正想离开,你们让条道就是了。」 还不等那些郡守府的护卫们开口,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站住。」 顿时,沈定珠感觉有一道灼人的视线,落在了她后背,有人步声踏来。 萧琅炎已然绕到了沈定珠的面前。 今日他一袭白底勾金边的衣袍,白玉冠束髮,没了平时的深冷,而多了几分公子的矜贵倜傥。 沈定珠垂眸,瞧见他手里握着一支签。 萧琅炎这样凡事靠自己筹谋的人,进庙从不求籤,今日怎么会…… 她正疑惑着,身后又传来一道曼妙的女音。 「是我们不好,将路堵着了,」郡守府的千金黄云梦说罢,吩咐自家护卫,「你们还不让开。」 沈定珠一瞬间瞭然,萧琅炎是陪她来求籤的。 「你来干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挤出问题怎么办?」萧琅炎垂眸盯着沈定珠,语气冷冷,像是逼问。 沈定珠长睫在白瓷般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出来寻仁伯,但是人太多,跟他走散了。」 萧琅炎拧起剑眉:「谁准你出来的,你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真是擅自做主!」 沈定珠不想跟他在人前争吵,旁边那黄云梦的目光,已经带着打量扫了过来。 她拽住绣翠的手腕:「我这就走。」 沈定珠从萧琅炎身边飞快地离开,然而,还没等走远,手腕就被萧琅炎一把抓住。 她一怔,刚回头,整个人却被萧琅炎打横抱起。 他剑眉下,薄眸沉黑,透着寒渊般的愠怒。 「你就会使这些小把戏,来让朕着急是吗?」萧琅炎低冷的切齿声,只有沈定珠听得见。 随后,他便不管沈定珠的解释,抱着她大步离去。 绣翠连忙跟上。 黄云梦原地怔住,追在后面喊了好几声:「爷,您……」 萧琅炎却只顾着沈定珠,带着人极快离开。 百姓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黄云梦想追,却没想到,等她走到渡口边时,皇帝的船只已经带着方才那个貌美的女人走了! 第320章 姻缘上上籤,句句都是她 摇晃的船只内,帘纱低垂,上好的红木雕龙茶几上,放着时令水果,满船都飘散着清新的果香。 舱内,四周半敞的木窗子,随着船只的行进带来无限冷风,沈定珠恰好坐在风口处。 鬓边的碎发,伴随着紫玉耳坠晃来晃去,更衬出她巴掌大的小脸,明丽之中,还被风冻出了一丝粉红。 萧琅炎坐在她对面,冷冷地看了一眼,就让绣翠合上窗子退下。 窗牖合上,沈定珠却还是感觉到冷,她裙下的黄粉桃绣履,已经被雪水浸透了,丝丝寒意顺着脚掌向骨子里钻。 萧琅炎看了看沈定珠的唇角,之前听岑太医说,她的嘴角破了,他料想是上次咬的狠了点,而她又太过娇弱。 故而此时见她嘴角已无疤痕,这才沉了眼眸,像是放下心来。 「推开朕,又跟过来,明知自己怀有身孕,还让朕担心,这样的把戏,就是你的能耐吗,沈定珠?」萧琅炎冷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谧。 沈定珠想要一杯热水的话,直接哽在喉头。 她抬起细密纤秾的长睫,美人登仙的灯笼昏黄温暖,将她的神情衬托出无比的静美。 「不管皇上信不信,我没有使任何把戏,今日出门,真的是去铺子找仁伯的。」 「怎么,你还要继续随他开铺子?」萧琅炎压着火气,薄眸黑沉沉地看着沈定珠。 只见她顿了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实话。 萧琅炎脸色一黑:「不许隐瞒,朕讨厌撒谎。」 沈定珠只能顺从点头:「是,生产之前,我会继续尽我所能帮仁伯的忙,还有……许先生留下的那些铺子,我也打算开张。」 「你敢!」萧琅炎豁然拍桌,上好的青瓷茶盏唿啦一跳,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眼底浓云聚拢,微微喘息起伏的胸膛,彰显着他的愠怒。 「皇上不让岑太医给景猗治病,施老先生和我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去买药,如果不开铺子,我尚且能在生产之前靠皇上的接济度日,那施老先生怎么办?」 萧琅炎气场黑压压的,玉冠衬出他剑眉下,一双寒冷薄眸。 「现在的日子,是你自己选的,朕给过你无数机会,是你没有珍惜把握,反而将朕一再推远。」 他站起身来,身形高大,犹如苍劲的寒山,头上的一盏灯笼光芒,皆被他尽数挡去。 沈定珠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下,仰起皎白的脸,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美眸,静静地看着他。 「朕再给你一次服软的机会,你将铺子交由施伯仁处理,也放弃景猗,朕命人将魏琬等人灭口,我们回去京城。」 这一瞬间,沈定珠长睫颤了一下。 她看着萧琅炎冷峻的容颜,红唇忽然抿出一抹苦涩的轻笑。 「不管景猗和魏琬,皇上的腿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萧琅炎豁然上前,一把扼住她的下颌:「朕现在说的是你跟我之间的感情!你总是提他二人干什么?没了他们,朕的腿一样有的治,还是说,你根本仍在嫌弃朕?」 沈定珠垂下眼睫,白瓷般的肌肤上,犹如两团暗影。 「我没有,我也从来没有嫌弃过皇上,只是皇上的要求,我做不到。」 她说罢,轻轻挥开他的手,看了一眼渡口就在附近了,沈定珠说:「我从那回去就好,再过一条巷子就能到家了。」 萧琅炎几乎快要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气的血脉逆流。 放眼全天下,敢这么无视他的退让的人,早就去见阎王了! 就在这时。 他的袖子里,掉下来一个东西。 沈定珠低头看去,见是一支签,她扶着隆起的腹部,有些笨拙地想要帮他捡起来,但萧琅炎的大掌,率先捡了起来。 见他如此宝贝,沈定珠情不自禁地问:「皇上求了好签?」 萧琅炎嗤笑一声,将签甩在她身边的桌子上。 沈定珠拿起签文,仔细看了看。 竟是姻缘上上籤。 【此事渐渐见分明,心定之后两相连;宽心且守风霜退,还君袖里满干坤】 说的,是他的姻缘,马上就要告别充满风霜崎岖的前事,而迎来真正的两心相悦。 沈定珠有一时的出神。 萧琅炎已然在她身边,负手冷声:「神佛所赐,想来不会是假的,朕说过,你不要的皇后之位,有的是人来坐。」 他说完,垂着薄眸去看沈定珠的反应,然而,她只是静静地将签放回了桌子上。 「恭喜皇上。」倘若她是他要经歷的风霜,那她会在自己离开之前,将她该做的都做了。 船舶已经停靠在了岸边,沈定珠起身,在萧琅炎渐染怒意的薄眸中,福身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萧琅炎竟有一瞬的慌乱。 他冰冷的声音,带着切齿的滋味:「沈定珠,倘若你离开这艘船,朕再也不会去哄你,你想清楚了。」 沈定珠的脚步停在门口,她抬起眼眸,瞧见外面夜色深蓝,而上元节的烟火灯光,是那样璀璨。 美人微微侧眸看去,只见帝王面色阴沉,却还抓着那支签,深黑的薄眸,像渊海一样,带着波澜起伏。 「更深露重,水上寒气上涌,皇上早点回去。」 说完,她转头离去。 恰好禁军统御雷鸿拿着一双刚买的鞋袜,匆匆登船赶来。 「皇上,东西拿来……」 然而,沈定珠却与他擦肩而过,雷鸿一怔,旋即看向萧琅炎。 这不是给皇后娘娘买的吗?娘娘都要走了! 萧琅炎追至甲板上,看着沈定珠的背影,他怒斥如雷霆:「沈定珠!」 恰好下一秒,漫天烟火炸响,璀璨的光,照耀出萧琅炎深黑的眉宇,和沈定珠渐行渐远的身影。 周围百姓们都仰头朝船上的帝王看去。 绣翠搀扶着沈定珠的胳膊,犹豫地回头看了半天,她低声提醒:「娘娘,皇上他……」 「别回头。」沈定珠喃喃着,鼻子里的热流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血色沾染上她的衣襟。 她当然明白萧琅炎的心思,他只想守着她。 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 他需要好起来,不能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 沈定珠的容颜苍白,脚下湿濡的鞋袜十分难受,但她始终昂着细白的脖颈,直至萧琅炎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雷鸿走到萧琅炎身边,见皇上神情黑的吓人。 「卑职愿意去将皇后娘娘请回来。」雷鸿拱手,等着萧琅炎下令。 然而,萧琅炎却只是在片刻的默然过后,蓦地噼手夺过他让人买来的鞋袜,直接扔在了飘荡花灯的渝水河中。 一轮天心照月圆,满星璀璨,万灯飞跃至银河。 河水像是谁的眼泪,将那鞋袜荡来荡去,最后泯然沉落。 …… 沈定珠的鼻血流的汹涌,用手捂着,都能滴滴答答一直往外流淌。 她一回家,就跟刚刚赶回来的施老先生他们碰上面。 一看沈定珠满脸鲜血,都吓得不行。 「这流鼻血的次数变多了,而且怎么越来越厉害呢?该不会是连太医的医术都不行吧!」施老先生焦急。 他连忙拉着沈定珠去了柴房里,家里止血化瘀的膏都给景猗用了。 景猗听见声音,扭头看来,沈定珠满脸血色,连他都睁圆了虎瞳。 「怎么了!」他追问。 大家都忙的顾不上理会他,绣翠扶着沈定珠坐在了椅子上,施老先生将没用完的药膏拿来。 阿良又去打了一盆湿热的水。 沈定珠见大家都紧张的要命,绣翠都快哭出来了。 她勉强地笑出一抹温和:「别着急,现在月份大了,最近吃的又好,保胎药大补,大概是补过头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链子怦然断裂的声音。 众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景猗居然徒手拆了地上固定好的铁链!拖着链子从榻上站了起来。 第321章 景猗折马 沈定珠诧异地睁圆了美眸。 景猗原来一直能挣脱这个锁链?! 施老先生反应过来,和绣翠一起,颤抖地护在沈定珠身前,看着人高马大的景猗,缓缓走到沈定珠面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你,你想干什么!来人啊!」施老先生鬍鬚颤抖,大声唿唤外头的守卫。 「厨房在哪儿?」景猗看了一眼沈定珠流血不止的鼻子,问道。 阿良颤抖地指了一下旁边,景猗顿时迈着大步就去了,不一会他回来,手里多了一点黑泥。 「这是什么?你想对我们娘娘做什么!」绣翠惊吓出声,死死地护着沈定珠,却被景猗有力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挥去旁边。 他大掌伸来,沈定珠还以为他要掐住自己的脖子。 一瞬间,外头的守卫提着剑入内,冰冷的剑锋纷纷架在景猗的脖子上。 然而…… 景猗弯着腰,两根手指将黑泥抹在了沈定珠的人中位置。 见她微垂的黑色长睫颤抖,景猗棕黑色的虎瞳透着清澈,解释说:「灶泥能止血。」 不一会,待黑泥擦去,沈定珠果然不再流鼻血了。 守卫们的剑锋已经在景猗的肩膀上都割出了几道新的伤口。 景猗倒退着离开沈定珠身边的三寸范围内,很自觉地重新坐在了他原本被锁着的草榻上。 绣翠惊魂未定:「这个景猗力气太大了,恐怕必须要专门看管。」 沈定珠想了想,说道不用。 她扭头看向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的景猗,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在一旁小窗中透露的月色照耀下,就像一尊不动的山。 他身上的旧伤冒着血珠,新伤交加,他却没有吭一声。 沈定珠淡淡一笑,芳华绽放:「谢谢。」 景猗沉默,他不善言辞。 沈定珠让守卫们将剑都收了,她被绣翠扶着回屋沐浴,又喝了一碗浓烈的暖红汤,才驱散身上的寒意。 次日,她身体不便,故而推迟几日再去管铺子的事。 施老先生自告奋勇,打算先去接触一下许怀松留下的那些伙计,更想去看一看许家留下的字画。 沈定珠见小老头既高兴又期待,便将钥匙先交给他去了。 施老先生满怀热情,接连三天,一直在几个铺子里忙上忙下,因为他之前就在城中有老字号古董铺,这次有不少熟客慕名过来。 沈定珠休息了五六日,这天,湛空晴朗,景猗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能四处走动了。 她便将他带出宅子,与他一同去了老杨家的药铺。 那些萧琅炎留下的精兵守卫们,都不知道该阻拦还是该顺从,皇上已经好几日没有派人过问皇后娘娘的消息了,只有岑太医每天点卯一样过来一趟,很快又离开。 故而,他们见沈定珠带走景猗,只能一直跟在身后。 景猗手腕和脚腕上,都有铁链,再加上他高大的身躯,像老虎一样的眼神,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 沈定珠带着他进了杨家药铺,那些原本在排队等候的百姓们,吓得纷纷离开。 「哎哟!这脖子上的肉,烂的可真多啊!」老郎中一见,就不断摇头。 沈定珠让他给景猗上药,并留下一锭银子,还是之前仁伯给她的压岁钱。 「你好好为他治,还有他身上别的伤,也一起敷药吧。」 老郎中看了一眼沈定珠,有些为难,压低声音道:「贵人,您都是这个身份了,您丈夫更是……不得了,怎么还要将他送到草民这样的小店里。」 方才客人都吓跑了,这个戴着铁链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个善茬啊。 沈定珠又拿出一锭银子,红唇抿的饱满,气度高贵:「给他治,其余的,别多问,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老郎中心领神会,连忙催促自己的儿子杨大:「快快快,将他领到后头去,好好敷药。」 景猗却不肯走,只是望着沈定珠。 这些天,施老先生偶尔还去找他唠嗑,但他也不理会。 他只跟沈定珠说话。 「你去吧,我就在门口等着。」她说完,景猗才起身,跟着杨大去了后间。 沈定珠觉得心口闷得慌,大概是孕晚期了,她偶尔唿吸不够顺畅,于是跟绣翠去药铺门口站着。 绣翠道:「娘娘,晚上岑太医再来的时候,让他好好给您把一把脉吧,奴婢总觉得您的脸色最近变得好苍白。」 沈定珠安抚地一笑,阳光下,美人的姿容漂亮的犹如云端上的仙子。 「不妨事,我就是这两天没有睡好罢了。」她近来梦魇变多。 而且,沈定珠也在筹谋,等景猗好全了,她需要将他交给萧琅炎,并让景猗说出实话,再与萧琅炎一起想办法,先绕过魏琬,得到更多的缨丹草。 她站在街边说话,宝蓝色的小袄,和白狐围脖,更让她显得明丽万方,有人驾着马车经过,看见沈定珠的一颦一笑,忽然就呆了神。 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马车居然直接冲着油锅去了! 顿时,街上有人大叫,那车夫急忙拽紧缰绳,马儿忽然失控,朝着药铺的方向狂奔而来。 附近的守卫立刻聚集过来,将沈定珠护在了身后。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沈定珠后头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带着铁链的手掌,一举扣住马匹的头颅,狠狠一翻,整匹马被拽脱了缰绳,倒在地上。 马车也向后翻倒,唯有车轱辘在空中打转,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帽子,从其中爬了出来,惊魂未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郡守大人!」一群侍从远远地跑了过来,吓得脸都白了。 原来是郡守黄礼名。 沈定珠的身影,被护卫们挡在后面,景猗更是犹如开山锐剑,立在最前头,半裸的上身,肌肉中,伤势纵横,还往下滴着血。 那些没来得及上药的伤口,配着他手腕上的铁链,实为吓人。 黄郡守被搀扶起来的瞬间,便恼怒起来:「你是哪儿来的罪人,竟敢折本官的马!」 「车偏了。」景猗惜字如金,却将事实直接说了出来。 没想到黄郡守一脸愤怒,顿时挥袖就道:「此人街头闹事,真不将律例放在眼里,来人,将他扣押下狱,好好审问,看看他是不是哪儿来的贼人!」 沈定珠见护卫们一动不动,显然是除了她的事,他们不会管别人的矛盾。 但景猗是为了她,才冲出来的。 她顿时开口:「他不是贼人,是我的护卫,方才即便多有冒犯,也是黄大人你的马儿先偏了,险些伤着人,他才不得不出手。」 说话间,护卫们自动分开一条道,沈定珠绝色貌美的面孔,便站在众人之中,像是捧出来的一轮明月,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黄郡守有一瞬间的迟疑。 正落榻在他府上的皇上,正是为了貌美的皇后娘娘而来。 他虽没有亲眼见过皇后,但听底下的人议论过,甚至他的女儿黄云梦也亲口说,上元节那天,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惊鸿。 这么漂亮的女子,不会就是皇后吧? 生怕得罪错人,黄郡守看了又看,最后拍了拍衣袍,象徵性地说了句:「本官也绝非不讲道理之人,下次,最好别再让本官知道他在城中寻衅滋事。」 说完,黄郡守就带着人,怒气沖沖地走了。 但没走多远,他就叮嘱一名心腹,好好地跟上去查一查,看看这个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黄郡守清楚得很,帝后之间的感情必然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否则,皇上怎么会抛下怀有身孕的皇后,独自一个人来他家住着? 若是找对癥结,对黄家来说,是一个将女儿送去做皇妃的绝好机会。 沈定珠只当是一个插曲,没有放在心上,她看见景猗脖子上的伤口又撕裂了一些,连忙让他进去继续上药。 与此同时。 萧琅炎正在接见奔骑回成州的一名玄甲军,之前他安排陈衡去安州,给他配了两队玄甲军随行。 这名玄甲军是来报信的。 「皇上,我们找到苏问画的时候,她被关在地窖里,还被人牙子餵了点哑药。」 萧琅炎拧眉:「不能说话了?」 「陈侍卫已经找了当地最好的郎中,说是还有得治,但苏问画情绪激动,怕我们不管她,还将手指咬破写字,求我们带她回京,如今,陈侍卫已然带着她在来成州的途中,想必要不了半个月,就能抵达。」 玄甲军说完,萧琅炎顿时颔首,沉声道:「要他尽快将人带回来,保证苏问画活着,朕有话要审。」 「是。」玄甲军风尘僕僕地走了。 萧琅炎负手来到窗边,看着外面,一片冬日褪去,初春降临的景象。 查苏问画,是他不经意想起的办法。 当初萧琅炎百思不得其解,沈定珠为什么要离开的缘由,只能逐一排查原因。 该排除的都排除了,唯有苏问画这个例外,因她不在京城,无法审问,但萧琅炎了解到,苏问画陪同沈定珠游玩了两天,忽然就匆匆赶回安州。 听说是她丈夫死了。 可从那以后,苏问画了无音讯,母家苏氏派人送信去安州,婆家却都说她没有回去过,连她丈夫落水的事,也从未发生过。 萧琅炎感到其事诡异,故而彻查。 还真让他发现,苏问画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回去,连她弟弟亦随行途中,竟然还能被人贩子拐了。 凡事岂会如此凑巧? 他瞧着满园盎然的春景,指腹摩挲,薄眸中沉黑深邃:「朕倒要看看,你都隐瞒了什么。」 第322章 得罪了别人 因着景猗的身手不错,块头大,走在身边勉强能当个护卫,并且挺有威慑力的。 沈定珠决定,但凡她去铺子里的时候,就将他带着。 现在她依靠不了萧琅炎,那些看守她的护卫们,也未必事事都会听她的,只有景猗不一样,他有求于她,所以定然会听话。 得知沈定珠的决定,绣翠吓了一跳。 「娘娘,这样太危险了,景猗从前可是想要刺杀您,万一他最近的听话服从,都是假装出来的呢?」 若真让他伺机伤害沈定珠,绣翠只怕发生了什么,都来不及阻止了。 沈定珠却朝她安抚地一笑:「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景猗。」 人只有在绝对利益的时候,才不会背叛。 在家养了两日,沈定珠觉得不那么难受了,才挑了一个晴天去铺子里视察。 她刚去,施老先生就送元夫人从铺子里走出来。 「元夫人,您的这幅字画,我肯定找人好好修补,等弄好了,安排人亲自送到你府上去。」 元夫人嫁的富贵,这会穿金戴玉,一身富态,脸上笑意更是饱满。 「施掌柜,你瞧你铺子生意越做越大,以后要喊你施东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不敢不敢,这都是托阿珠的福。」 他话音刚落,沈定珠便带着景猗和绣翠,进了铺子里。 元夫人差点撞上人高马大的景猗,先是吓的一惊,后退半步仰头瞧去,先看见的,是景猗脖子上快要长合的狰狞疤痕。 「哎哟!真吓人。阿珠呀,你这是又带着什么人,之前你那相公呢?」元夫人过年回娘家去了,上元节过后才刚回到成州。 她还不知道,城中有传言,施老先生家的那位西施美人,大有来头。 坊间猜测纷纷,不明就里的人,都说她是一位京城权贵私逃出来的小妾。 沈定珠穿着藕荷色的衣裙,外头罩一件银色小短袄,自从萧琅炎来荣安城,她再也没有刻意隐瞒孕肚。 这会儿隆起的腹部,为美人更添一抹温柔的美好。 「元夫人,我给您解释过了,那不是我丈夫,许大掌柜是从北梁来做生意的,这不,生意谈妥了,便回去了。」 沈定珠笑盈盈地,转而走去柜檯后,简单地将自己要用的纸笔拿了出来。 元夫人连忙凑上前:「你回来就好咯,刚刚我还在跟施老说呢,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我这幅画是要送人的,最好不要耽搁。」 她压低声音,精明的眼睛看向外头,生怕有人听见她的话。 「你是自己人,我也不怕透个底给你,郡守家里来了一位京城的权贵,听说能手眼通天,还有收藏古董的爱好,我这幅『江海图』,就是要送给他的。」 「要是一个月以后再送,黄花菜都凉了,施老说你肚子大了要生了,不让你接我这单生意,但我看你现在行走自如,你帮帮我的忙好不好,你先将这活接下来,十天之内给我。」 沈定珠还没说话,施老先生就直接挡在了中间。 「元夫人,您瞧瞧,刚刚我们说好的事,您怎么又变卦,阿珠她身体不好,马上要临盆了,修补古画多么费神。」 施老先生说着,一边摆手:「您不心疼,我心疼她,我找手艺也不错的伙计给你补,不会差的!」 元夫人还是不放弃,她可是花了大钱,才买来这个消息的。 谁知道那个贵人什么时候就要从郡守家里离开了? 元夫人抬起脖子,朝着施老先生身后的沈定珠喊道:「阿珠!你考虑一下咯,我给你加钱呀!」 绣翠觉得她实在烦人,便在旁边道:「我们主子身体不适,您请回吧。」 她声音细柔,元夫人嗓门大,也压根就没有将绣翠这个小丫鬟放在眼里。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一只铁拳砸在柜檯上。 元夫人顿时安静下来,眼神惊恐地看过去。 只见景猗的眼神像恶虎,尤其是那手腕上的铁链,随着方才的动作,在半空中晃荡。 「她不方便。」他声音沉闷。 元夫人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打人了,连忙拿起自己的东西,有些抱怨地说:「不行就不行,凶人可就不对了,哪有对顾客甩脸色的?」 「施老先生,我也算是你的老主顾了,你就纵容底下的伙计这样对我,罢了,我不找你们补了,这城中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能做这活!」 元夫人说罢,将画作捲轴揽过去,气的转头就走。 谁都没有去追她,倒是沈定珠喊了两声:「元夫人,元夫人?消消气。」 元夫人走了,沈定珠无奈地看向景猗。 景猗低下头,棕黑色的眼神有时候澄澈的像率性的孩童,他声音低闷地说:「我去扫地。」 施老先生笑呵呵地抚摸鬍鬚:「景猗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刚刚就该硬气一些,他做得对,若不然,这个元夫人非常难缠。」 绣翠跟着点头:「就是。」 沈定珠看着维护自己的他们,忍不住抿起红唇,笑的芳华温和。 「仁伯,我哪儿是怕她,而是担心你。」她说着,美眸中的漆黑,泛起怅然。 等她生了孩子,应该就要回母家去了,到时候在这里独自做生意的施老先生,得罪了当地富商,又该怎么办呢? 那个元夫人,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顺着她还好,得罪一次,她就再也容不下对方了。 尤其是她的丈夫元大东家,在当地颇有名望,也捐过不少银子给朝廷,是响噹噹的富绅。 施老先生手一挥,颇为洒脱。 「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得罪了他们,还有几个固定的老主顾,饿不死怕什么。」 沈定珠回到铺子里以后,每天客人如云,有的是专程来瞧她惊人的美貌的,还有的是听说她是贵人的小妾,特地来看看热闹。 也有许多人拿着古董字画,来请她修补裱框,都被施老先生推拒了回去。 景猗一直任劳任怨,在沈定珠身边护着,凡是有上前的人,率先被他那双森冷注视的虎瞳吓退了。 就这样,一直到两日后的下午,施老先生与阿良去杨大的药铺,拿跌打损伤的药了。 黄昏倾斜,铺子里唯有沈定珠,一只玉手,支着云鬓,另外一只手拿着笔,在帮忙勾画的轮廓。 发间的珠钗被光点亮,偶尔晃出一圈明泽。 她畏冷,凛冬将散,沈定珠的身边还放着一个火盆,这会烧的正旺。 绣翠在一旁整理帐本,景猗一直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被夕阳的沉光将身形都吞没,像是一团只有轮廓的暗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忽然。 景猗勐地站了起来,铁链激盪,碰撞出刺耳的动静。 沈定珠抬起纤秾的睫毛看去。 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 第323章 叛主之奴,嗜血盟约 魏琬走进来,先看了一眼景猗,她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叛主之奴!」经过景猗身边时,她低声怒骂了一句,景猗脸色铁青。 但见魏琬朝沈定珠走去,景猗还是第一时间回到了沈定珠的身边,用防备的目光盯着魏琬。 沈定珠坐着,气度闲适淡然:「这里是敞开门的生意,不欢迎心怀鬼胎的人,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让我派人将你赶走,闹的不好看。」 魏琬神情一僵,嘴角微微下抿:「皇后娘娘,我这次来,只是想向您证明,您就快输了,哪怕皇上怀疑,是我指使了景猗要害您,他依旧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沈定珠木然地听着,毫无表情。 绣翠气恼,指着她就骂:「好不要脸的人,你给我滚出去!」 在宫里就知道魏琬不是个老实人。 魏琬呵笑:「皇后娘娘,我不妨最后劝您一次,听说皇上会迎黄家的千金小姐为妃,您若是现在走了,皇上必然无心再管黄小姐,您也不会彻底失宠。」 沈定珠终于听出她的来意了。 魏琬害怕了,没有她沈定珠,又来一个黄云梦。 所以她又想利用沈定珠出走,来逼萧琅炎放下眼前的所有事来追她。 沈定珠红唇嗤笑出声,那样娇美动人的仪态,弯弯的美眸里闪烁着璀璨的光,将一切都衬托的黯然失色。 魏琬一瞬拧眉,眼里划过明烈的嫉妒。 「魏姑娘,有这个功夫,你还是自己努努力吧,别总将主意放在别人的身上,你拼上性命,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你……」魏琬没想到沈定珠居然这么不配合,「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 绣翠古怪地看了魏琬一眼。 沈定珠还没开口,一旁的景猗就沉闷道:「不用求她。」 魏琬豁然瞪向景猗:「你可真让我失望,当初来大晋时,你分明说过会一直保护我,为我付出,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全然成了她的奴隶!」 景猗沉默地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一会,他才说:「你骗了我,我的命不是你救的。」 这句话倒是让沈定珠听不懂了,反而魏琬面色白了白。 魏琬很快敛去神色,她眸光有些黑沉恶毒地盯着景猗。 「好,看来你也不想认我这个主子了,不过景猗你可别忘了,按照我们的习俗,你在认主的时候,喝过我的血,你倘若背弃了我,你下一个认的主人也会不得好死!」 沈定珠听的都要吓了一跳。 她想起多年前,在诗会上认识的那个笔友,就从他那听说过长琉国的这个习俗。 在长琉国,有一种培养死士的办法,是一百多个毫无身份背景的的人互相厮杀,最后留下的那个人,就是最优秀的死士。 通常会从少年就开始培养。 为了让他服从,还会让巫师开坛做法,命他喝下即将追随的主人的鲜血,代表着誓死效忠,生死相护。 这就叫嗜血盟约。 如果背叛了主子,死士跟他下一任追随的人都会不得善终。 所以在长琉国,这样的死士寥寥无几,一百个人里能活下来的那个,都是绝对忠诚的好苗子。 沈定珠诧异地看着景猗,难道他就是这样的出身? 眼见景猗喉头滚动,眼神复杂地泛起波动,魏琬得意地笑了:「你背叛了我,到哪儿都会是没人要的垃圾,不过你要是不害怕连累别人,你就继续跟着沈皇后吧。」 魏琬说罢,直接昂起头颅,迈步离去。 突然,就在她跟景猗擦肩而过的时候,连沈定珠都没反应过来,景猗蓦然从火盆里,拿出翻炭火的铁钳子。 魏琬听到声音回头,眼眸一惊:「你想干什么?!」 景猗虎瞳深黑狠烈,他薄唇动了动:「你我盟约,今日就此作罢。」 说着,他拉开衣襟,将滚烫烧红的铁钳,按在了心口,一阵滋啦的声音传来,沈定珠都吓得怔住了。 绣翠反应过来,一声尖叫:「快放下,你这是何必!」 魏琬错愕不已。 景猗疼的手臂都在抖,但死咬牙关,发狠的虎瞳盯着魏琬,势要剥离跟她的盟约。 忽然,他将铁钳扔走,转而拿起沈定珠切纸的小刀,直接将心头那一小块烫熟的肉切了下来。 面不改色。 一块血煳煳的肉,扔在了魏琬脚下。 景猗脸色已然变得苍白,但眼神更加棕黑深冷。 「还给你,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奴隶。」 魏琬嘴唇哆嗦,早已被他发狠的样子吓傻了:「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她转头就走,脚步匆忙的像是逃跑,生怕景猗发狂将她杀了似的。 沈定珠见他胸膛上鲜血流淌,顺着腹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她俏脸苍白:「绣翠,快,快去拿止血的药膏来。」 外头街角的暗处,停着一辆马车。 黄云梦掀起车帘一角,盯着魏琬匆匆离去的身影。 她眯起眼眸:「怪不得这个魏琬总是缠着皇上身边,怎么赶都赶不走,原来是她的眼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黄云梦冷哼一声,放下帘子,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我们走。」 …… 金乌沉入山下,漫空都是烧过的黑蓝,街上华灯初上,古董铺子里,还亮着温暖的灯。 沈定珠弯腰,拿钳子轻轻地给景猗清理伤势,她皱着黛眉的样子,也分外好看。 白瓷的面颊上,干干净净的,景猗看了看她的样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浑身的伤疤。 沈定珠看着他伤口狰狞的翻着粉红的肉,都替他觉得疼。 「你这是何必,魏琬是那样的人,值得你又搭上一份伤?」 景猗棕黑的虎瞳,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才说:「我们相信,喝下去的血会流向心脏,代表忠诚。」 所以他切了心口的肉,也是还了当年嗜血的约定。 「我不会给你带来灾难的。」景猗沉闷的声音,又强调了一遍。 沈定珠和绣翠一起帮他包扎,一圈圈的绷带绕过他的身体,那止血的药膏极其刺痛,但景猗却一动不动。 「我不相信这些,」沈定珠说,「这个办法本身残忍,利用巫术,无非是抓住了害怕被诅咒的心理,你即便不这么做,我也不怕。」 景猗眼神淡淡的,却像是被点亮了一小丛萤火。 沈定珠感觉他在看她,她抬起眼睛的时候,他又连忙本分地低下了头。 绣翠可吓得不轻,脸色一直苍白,施老先生他们回来了,沈定珠让他们再送绣翠去抓一味安神药。 铺子里,就剩下景猗和沈定珠了。 护卫藏在不远处,安静地守着。 沈定珠将柜子的银帐锁好,忽然,景猗对她说:「魏琬快没有缨丹草了,王爷那边一定出了问题,十日后,会有最后一批缨丹草在辰时之前从东门运送进来。」 「你可以抓了负责运送缨丹草的人,他能证明魏琬的计划,也能让你向晋帝表明你的清白,再加上我的口供,晋帝就知道你是被迫的了。」 沈定珠听了,却第一时间皱起黛眉,漂亮的水瞳里,翻涌着担忧。 「没有缨丹草……他的腿该怎么办……」 景猗闻言,棕黑的眼眸里,有一瞬的沉默。 他眼前的这个惊世美人,并不在乎她在丈夫心里有没有被冤枉,她第一反应,是担心他的腿好不了。 正如魏琬所说,皇后爱皇帝,只是皇帝不相信。 景猗的伤得好好养两天,沈定珠不想带他,但他却非要跟着,故而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沈定珠也不再去铺子里了。 但是,没想到两日过去,这天晌午,阿良仓促地跑回来。 「不好了,掌柜的让官差抓了!」他一脸慌张,直接跪在了沈定珠的面前。 沈定珠美眸一惊:「为何?」 阿良都快急哭了:「听说是元夫人将掌柜的告去官府,说掌柜之前污衊郡守赏赐给她的画作是赝品,故而有不敬郡守的嫌疑,便让官府带走了。」 「我去官府门口跪了半天,听说掌柜的冤枉的罪名属实,打了十个板子关进了牢狱,阿珠主子,你能耐大,求求您救救掌柜吧!他年纪大了,在牢狱里关久了会出事的!」 沈定珠二话不说,当即让景猗驾马车,赶去官府。 没想到,官差甚至没让她进官府的门。 「报官还是伸冤?凭的什么身份?」那些官差看着沈定珠,有意刁难,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 沈定珠心知,元夫人必定是拿银子走人脉了,这次是为了上次的事,非要给施老先生一点颜色看看。 她就算现在说她是皇后,也没有人信。 沈定珠转而叫来负责看守她的那群护卫。 「你们替我出面,找一趟知县,仁伯是无辜的,那话不是他说的,跟他没有关系!」 然而,护卫却只是拱手:「对不起娘娘,皇上吩咐过,除了照看您,别的卑职们绝不能插手。」 沈定珠美眸露出恍然,贝齿咬住下唇,神色焦灼。 景猗在旁边道:「我可以劫狱。」 绣翠吓了一大跳:「你可别煳涂,本来施老先生关几天或许就出来了,你劫狱,大家都是死罪!」 说完,绣翠扶着沈定珠的胳膊:「娘娘,您去找一找皇上吧,这种事,皇上只是一句吩咐,就能将人放出来了。」 沈定珠想到上次萧琅炎说的话,她现在还怎么求他帮忙。 她拿着施老先生留下的一些银钱,在城里到处帮忙疏通关系,那些从前施老先生的朋友们,得知她的目的,都说爱莫能助。 一直到夜里,繁星初上。 沈定珠已经办法用尽,来到了黄府的门口,却犹豫着,始终没有上前。 第324章 请皇上现在就废了我 如今萧琅炎在黄府中落榻,内院外院的守卫,早已换成了帝王的亲兵。 沈定珠在黄府门口踌躇不前,像一株立在明暗交错巷子里的铃兰,带着独绝的美。 门外的守卫很难不留意到她,他们对视一眼,不一会,禁军统领雷鸿走了出来。 「娘娘,果真是您,您是来找皇上的吧?」雷鸿快步上前,拱手作揖,他是武将,行事间多有些飒踏,声音也如洪钟般响亮。 沈定珠本来想回去的,看见雷鸿出来了,她贝齿咬唇:「雷统领,皇上现在方便吗,我……我想见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雷鸿连忙拱手做请:「黄郡守今晚宴请皇上以及一群官吏用膳,此时宴会还没结束,娘娘请跟卑职进府,待卑职去通传一声。」 不管怎么说,他也没那个胆子将沈定珠一个人留在府外。 绣翠连忙追上来,沈定珠朝她摇了摇头。 「你在门房这儿等我吧。」进的毕竟是黄府,她求完就走。 黄府内院落布局严谨,迴廊曲折通幽。 穿过风雨迴廊,便能看见华美的屋檐一角,瑞兽吞吐月色,留下满院的皎洁清辉。 许是萧琅炎在此落榻的缘故,四处看不见一点尘埃,每一片新叶都被擦拭的如同碧洗。 沈定珠跟着雷鸿,来到外院宴客的地方,隔着不远,瞧见屋檐下挂着红灯笼,里面觥筹交错的笑声不断传来。 雷鸿拱手:「请娘娘在此等候片刻,卑职这就进去通报。」 沈定珠轻轻点头:「有劳你了。」 看着雷鸿走过去,进了屋子,沈定珠才嘆了口气,转而看向四周,她身后正是一片观景的水溪。 两边古亭雅致,内里石桌石凳是上好的白玉,打磨的光滑圆润。 月色的光影倒映在水中,映衬出粼粼的光芒。 沈定珠想了想,走到亭子里去等,毕竟她刚刚站着的那个地方,僕从们走来走去,都要瞧上她一眼。 她不想太过招摇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讶异的声音。 「皇后娘娘?您怎么会在这?」 沈定珠回头,竟见魏琬又来了。 她黛眉一凛,美眸中泛起疏远的尘嚣:「无可奉告。」 魏琬含笑,走到她身旁,打量两眼:「您还是忍不住,来争宠了吧?可惜您来的有点晚了,您听,屋子里那宴乐的声音,是黄大小姐在向皇上献曲。」 她这么一说,沈定珠凝神去听。 屋子里果然有动人心弦的琵琶声音传出,只是,听着那熟悉的旋律,沈定珠浑身一震,貌美的容颜,稍微白了白。 这是她之前学过的《思白头》。 这首曲子,是多年前,一位女子想念远行在外的丈夫,所以谱写的一首琴曲,沈定珠收了一把古琵琶以后,还专门学了这首曲子。 她原本想着,有一天她若能跟萧琅炎重归于好,也想请他听一听她的琴音。 可是…… 里面弹奏这首曲子的人,是黄云梦。 她弹得欢快明媚,毫无心事,原曲中女子思念丈夫的伤感与沉重,在她的旋律里不復存在。 沈定珠有一时的失神。 魏琬在旁边捕捉到她的一丝神情变化,于是更加满意地抿起唇瓣,鹿瞳笑的冰冷。 「皇后娘娘,您现在进去,黄云梦就没有机会跟您争,皇上还是喜欢您的。」 沈定珠回过神来,美眸中已然是冰雪般的平静无波。 她红唇张合,声音清冷,就如她那冰肌雪骨般:「你这样不累吗?」 魏琬一怔。 沈定珠:「没了我,又来了黄云梦,没了黄云梦,还会有别人,魏琬,你争的是没结果的事。」 魏琬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声调陡然拔高:「皇上是娘娘的丈夫,他要纳新妃,娘娘也能不在意?您不是爱他吗?不是什么都愿意为他付出吗?您为什么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身边有新人陪伴。」 这话,早已让沈定珠的心泛不起涟漪了。 月色下,美人眼中,仿佛存着星霜,鬓边脸颊,皆是白里透粉的色泽。 她一笑,万物失色,只是这笑容,带了点怅然。 「我跟他的事,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理解明白的,倘若你要强行说我不在乎,那就随便你吧。」 魏琬咬牙:「你——!那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一个东西!」 她一把拽住沈定珠的手腕,沈定珠惊唿一声,却没有魏琬力气大,被她拖着一路迤逦,穿过花丛中的青石小路。 待绕到了一处后院树下,魏琬松开了沈定珠的手腕。 「娘娘,这个东西,你总认得吧?」 沈定珠垂眸,忽然僵住。 土壤里,被挖了个小坑,周围还散落着孩童们游戏时用的小玩意,木剑和木马,都在旁边散落着。 而坑里埋着的,竟是萧琅炎从前刻的木人,那个他收走的木人! 曾被她当做宝贝的,小心抚摸过上千次,怕沾灰了,每日都要擦拭两遍,更怕木头皲裂,还拿茶油三日就刷一次。 如今,半斜着被埋在土里,当做孩童们的玩具。 沈定珠终于忍不住了。 再多的委屈,再多的冤枉,她都可以承受。 但看见自己珍视的木人,被别人这样糟蹋的时候,她眼泪瞬间汹涌,直接模煳了视线。 见沈定珠蹲下来,用手将泥土挖开。 魏琬抱臂,冷笑:「我倘若没记错,皇上从娘娘这,将这个拿回去,就日日把玩观赏,起先,我以为皇上很在意,可现在又如何?还不是被黄家的少爷拿来当做糟蹋的玩意。」 「娘娘,你平时自视甚高,在意的东西没有几个,但这个木人绝对算其中之一,看见它被人这么糟践,你心里真的好受吗?」 沈定珠忽然抬起一张冰白的俏脸,上面泪痕斑驳。 她水眸黑的彻底,带着两汪失望痛恨的冰冷泪意,这样的神情,让魏琬看的都怔了怔,下意识后退半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沈定珠一定很伤心,魏琬看出来了。 但,她不能放弃,还要继续攻击她的心防,逼着沈定珠去宴会上,扰乱黄云梦的好事。 「娘娘,你该不会也要说,不在乎吧?看来你的感情也不过……」 「啪!」重重的一巴掌,沈定珠赏在了魏琬的脸上。 她玉手纤细,食指的粉甲,在此时断裂。 魏琬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敢打我?」 话音一落,沈定珠又是「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她没有捂着的脸上。 「我打你,是因为我受够了你的胁迫,我伤心,是我情难自抑,自讨苦吃我认了!但是魏琬,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再逼我,我就杀了你!」 一旁路过的丫鬟来收木人,却听到了这样的话,吓得惊叫:「你是何人?」 她不认得沈定珠。 然而,沈定珠根本无心管其他人,冷着一张绝美的容颜,转身就走。 连那个木人,她也不要了。 魏琬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沈定珠走的飞快,她一心要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不凑巧的是,她刚经过方才月色照耀的花圃,却见一群人,提着灯笼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雷鸿瞧见沈定珠的身姿,松了口气:「皇上,您瞧,卑职没有撒谎,娘娘真的来了。」 为首那人,金白龙袍,鬓髮漆黑,眸色如星般点漆,在看见沈定珠的一瞬间,眼中神色,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一抹深邃炙热。 沈定珠也看见了他,但,她面无表情,朝萧琅炎飞快地走过去。 「你来干什么,听雷鸿说,你有事找朕?」在她走到面前时,萧琅炎声音沉冷地询问。 沈定珠没有理他,从旁边擦肩而过。 萧琅炎豁然皱眉,感觉不对,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沈定珠反手一挥,险些将巴掌落在萧琅炎的脸上。 这一瞬间,众人吓得面色煞白,萧琅炎却僵住了。 因为,他清楚地看见,沈定珠回眸看他时的眼神,带着通红的泪水。 那样的目光,他从未在她眼里见过。 不……他见过。 很久之前,沈府被抄家,她被沈丞相的仇家发卖去军营时,也露出过这样冰冷厌恶的神色。 沈定珠的指甲,方才刮在了他的下颌上,留下几道朱红的殷痕。 黄云梦马上站出来,焦急地说:「皇后娘娘,皇上贵为天子,您岂能失手伤了他!」 沈定珠还没说话,萧琅炎陡然暴怒呵斥:「轮不到你对皇后指手画脚!」 他沉黑的眉宇,衬着冰冷发白的俊容,只让人觉得杀气腾腾。 黄云梦被他骂了一句,瞬间如同被钉在原地,无地自容了。 萧琅炎立刻转而看向沈定珠。 他薄眸中,翻涌着惊海滔天。 「发生什么事了?你受谁欺负了?」 沈定珠看着他,美眸虽还含着雪意冰凉的泪水,但红唇却挤出一声齿冷的笑。 「请皇上现在就下旨废了我,皇后这个名头,我不要了。」 第325章 羊水破了,她要生了! 萧琅炎闻言,薄眸中的神色骤变,剑眉下压,心口好像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沈定珠的眼神,让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微微昂首,娇态貌美,却冰冷疏远。 「我说,请皇上废了我,今日既是黄府宴会,我就不多留了,皇上将和离书派人送来施府。」 「从此往后,便一刀两断罢。」 说完,沈定珠转身就走。 官吏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皇后……皇后居然要皇上休了她!? 众人反观皇上的面色,却见萧琅炎冷峻的面孔僵白,他像是被抛进了无边的深海里,旁人的话、旁人的影,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眼中唯有沈定珠越走越远的身影。 月色照耀在她身上,好像披着光的梦蝶,即将飞去别的地方,让他再也找不到。 萧琅炎脑海中「唰」的一白,下一秒,他暴呵一声:「沈定珠!你给朕站住!」 他发疯似的追了过去,其余的官吏们都没反应过来,雷鸿急忙带着护卫跟了上去。 沈定珠坐上了马车,冷声吩咐景猗:「走,回去。」 景猗见她面色不对,也没有多问,将鞭子狠狠一甩,马匹朝前踏雪狂奔。 马车还没走出巷子,景猗就听见身后传来人声。 他侧头看回去,只见萧琅炎追了出来,但沈定珠没有发话,景猗想了想,就将鞭子抽的更快了点。 马车很快消失在雪色月光的尽头。 萧琅炎的腿没有好全,跑的太快,他踩着道路上的积冰处,顿时滑倒摔了一跤。 「皇上!」「皇上小心!」 众人从后头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他搀扶起来。 萧琅炎却薄眸森黑如海,波澜四起,他声音沙哑焦急:「备马,立刻备马!」 马车里。 绣翠看见沈定珠侧颜冰冷,红唇紧抿着。 「娘娘……您,您怎么了?没见到皇上?还是……」 「绣翠,以后我就不是娘娘了,你到时也会回宫去,一会我再麻烦你最后一件事,回家后你帮我将衣服行囊收拾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绣翠面色顿时苍白:「娘娘又要走?您去哪儿,奴婢跟着您!」 沈定珠疲倦地闭上酸涩的眼睛,并不回答了。 她只要稍微一想,就忘不掉那木人被埋在泥土中,半截的模样。 就好像她的心,被彻底的扔在泥潭里,踩碎揉烂。 回到家里。 阿良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 沈定珠红着眼冷着脸,一直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绣翠哭着跟在她身边,景猗沉默不语,也一直等着她。 「怎么了这是?」阿良心里惴惴不安。 沈定珠将收拾出来的一沓银票匣子,交给了阿良。 「这里连同之前仁伯给我的月钱,还有各项琐碎的零用,一共是一百三十两,你拿着,在仁伯没出狱的这段时间,你每日去打点一二,能让他少吃点苦头。」 阿良吓了一跳,不敢接。 沈定珠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也不废话。 她转而飞快地写了一封信,让景猗明早跑去驿站,替她寄去京城。 「这是给我大哥的,我说明了缘由,他应当会想办法,将仁伯从牢里解救出来。」 绣翠在一旁被迫收拾衣裳,动作慢吞吞的,始终含泪看着沈定珠:「娘娘,您到底要去哪儿,您就快临盆了,为腹中的龙胎好好考虑……」 沈定珠打断了她的话:「绣翠,你跟沉碧还有春喜三个人,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待你们是真心的,往后我若不在,请你们万万要护住我的孩子。」 绣翠哭着跪了下来:「娘娘,奴婢求您了,不管有什么误会,等龙胎生下来,再走吧!」 沈定珠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拿起已经收拾了一半的衣服,捲成了包袱。 她刚背在身上,景猗就挡在门口,沉默地看着她。 「带上我。」他说。 沈定珠目光复杂,皎白的面孔,绝色却如霜般。 「景猗,我带不了你,以后的日子,我自己也说不好是什么样,你去找更好的人追随吧,我走后,你的伤也要记得按时敷药。」 景猗不肯,只再强调了一遍:「带上我!」 沈定珠见他挡着不让开,水眸中漆黑淡冷。 「我若带你走,谁帮我寄信?景猗,这件事,你替我做到,好吗?」 想起她方才交代的任务,景猗皱了皱眉。 「我现在就去。」景猗转身,飞快地出门了。 沈定珠让阿良去追他,驿站这么晚都关门了,千万别让他闹出什么事来。 她现在孤身一人,谁都保不住了。 沈定珠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绣翠,见她哭着跪在地上,恳求沈定珠留下。 「绣翠,主僕一场,我给你下的最后一道吩咐命令,你听清楚了。」 「不要哭,把眼泪擦掉。」 说罢,沈定珠迈着步伐,走进月色铺满的院子里。 绣翠连忙踉跄着爬起来:「奴婢不要离开娘娘!」 然而,沈定珠反手就将内院的门关上了,她拔下簪子插住门,绣翠不断地在里面拍打门扉。 「娘娘!娘娘带奴婢一起走吧!您一个人怎么活啊?」绣翠的哭声,悽惨哀凉。 沈定珠眼眶红了,她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了。 然而,刚走到大门口,她拉开门扉,萧琅炎浑身狼狈,沾着雪尘,薄眸充血地立在那。 他看起来是刚刚赶来,还气喘吁吁的。 「你要去哪儿?」他看见沈定珠身上的包袱,更加急了。 沈定珠不想跟他废话,从他身边绕开。 萧琅炎立刻跟了上去,万千精兵守在巷子口,哪怕飞燕来了都插翅难飞。 沈定珠看这个架势,回眸冰冷地看着萧琅炎。 「皇上也说了,生下孩子,就会与我和离,我想并不用等那么久,咱们现在就在此分开。」 萧琅炎眼神骤变,像是有尖刀刺入他心扉。 「朕不会跟你分开,朕不可能跟你分开!」他说的太急,额头上青筋毕露,剑眉下,一双薄眸黑红彻底,像迷途的野兽。 他急道:「你不明白吗,朕都是气话!朕所有的不在意都是假的,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朕每天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倘若朕真的要跟你分离,为何还要等在荣安城一直到你生产?沈定珠,你还要朕怎么做,你说,朕听!」 看见她眼里是不变的雪光凉薄,萧琅炎彻底慌了。 他抓住她的手:「别生气,是朕做的不好,朕改。」 沈定珠想挣脱开他的束缚,没想到萧琅炎直接抱了上来。 他还知道护着她的腹部,可沈定珠冰凉的泪水,早已从眼角落下。 萧琅炎搂着她,喘息的声音充满恳求:「别走,朕知道错了,你若喜欢荣安城,朕就将皇都迁过来,朕再也不吃醋,计较你跟许怀松的关系了。」 「你要是放心不下施伯仁,朕马上抬他官爵,让他得以养老,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朕都满足,你别走好不好,朕不能没有你,沈定珠!」 他就差将真心剖出来给她看了。 然而,良久的情绪激烈过后,他却只听到沈定珠冰冷的两个字。 「放手。」 萧琅炎手臂一僵,沈定珠顺势挣脱了。 月色下,她黑髮微微凌乱,贴在玉白的脸颊边,红唇半失血色,眸子却像是盛着雪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我们放过彼此吧。」她说完,转身走了。 萧琅炎像失了魂的石像,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没发话,精兵也不敢阻拦,让开一条道,沈定珠走的非常坚决。 她甚至没有回头。 夜色很黑,天上的星子寥寥无几,月光照着前方的道路,银白的看不到尽头。 沈定珠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她只想暂时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然而,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看去,萧琅炎竟然又跟了上来。 这一次,只有他自己。 没有那么多人。 他薄眸通红,冷峻的面容怅然痛苦。 一直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然而,沈定珠停下,他也连忙停下。 等她走了,他才又跟了上来。 连续两条街,夜色深浓,早已没有别的行人了。 满是雪辉的道路上,她踽踽独行,然而月色却将她的影子拉长,落在了萧琅炎的身前。 两人很少有这种寂静相伴的时候,这些日子他们见面,不是争吵,就是红了眼。 沈定珠有那么一瞬间的惆怅苦笑。 在经过之前的菩萨庙时,突然,她腹中的孩子激烈地动了起来。 沈定珠骤然停下,扶着后腰,红唇微微喘息出白雾。 萧琅炎不敢上前,只能皱着剑眉,看着她的方向,却见沈定珠扶住了一旁的墙,微微弯腰,像是忍耐着什么。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哪怕再看一次她的冷眼,他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前。 「怎么了?!」萧琅炎有力的胳膊,顿时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就像从天而降的一把龙骨,直接顶起了她虚弱的身子。 才知道沈定珠的面色像雪一样惨白。 「我肚子疼……」她忍着痛楚,感受到什么热流,从下面流出。 羊水破了! 「我……我要生了。」 第326章 不好了,娘娘大出血! 萧琅炎情急之中,连忙将沈定珠打横抱起。 他的胳膊有力,脚下步伐走的又快又稳,哪怕他自己薄眸中早已掀起紧张担心的浪涛,却还不忘安慰沈定珠。 「别怕,朕早已为你找好了最好的稳婆,岑太医他们正在黄府随时待命,你跟孩子都会好好的,朕现在就带你回去!」 沈定珠不知道,萧琅炎住在黄府的这些日子,完全没闲着。 他直接让黄郡守平地起高楼,工匠们日夜赶工,盖了一座简单却样样俱全的院落来。 这是因为萧琅炎考虑到,沈定珠倘若生了孩子,施家就太小了,只怕她不方便。 所以,小小的院子里,分为主屋和两个偏屋,都是能晒到阳光的朝南方向。 院子里还移栽了松柏与红梅,万事俱备,只等沈定珠住进去了。 今夜,萧琅炎让黄郡守为主宾,宴请的那群官吏们,正是因为这些时日他们各司其职,负责帮忙调动木材与原浆。 大家配合的尚算不错,才能让待产的小院在萧琅炎要求的时间内完工。 原本是要再晾一下椒泥,再将沈定珠接进去的,但是她提前生产,萧琅炎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忽然。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袖。 「我不要去黄家……否则,我就……不生了。」她忍着疼,贝齿咬着红唇,面色苍白地说道。 看出她美眸里的抗拒,萧琅炎怔了一瞬,他剑眉微凝,马上便答应下来。 「好,我们回施家。」 沈定珠这才松开了紧攥他衣袖的手,疼的趴在他怀里,随着宫缩韵律,时不时地倒吸凉气。 幸好雷鸿他们虽然不被允许跟上,但也不敢离皇上太远。 故而,萧琅炎走回街角,就发现雷鸿他们追了过来。 「传令,去叫岑太医和两名稳婆立刻赶往施家,要快!」 雷鸿急忙点头:「是,卑职这就去。」 夜里刚过一更天的时候,满街寂静,夜雾深浓瀰漫,唯有施家亮着灯烛。 沈定珠的惨叫声从屋内传来。 自从半个时辰之前送她进去,岑太医和两个稳婆也赶到了,但她的叫声越来越惨痛。 萧琅炎在门口急的来回踱步,像个暴躁焦虑的狮子。 黄郡守得知消息,也不敢睡了,带着整个荣安城的官员们,等候在外院,以备皇上需要时吩咐。 忽然,房门敞开,绣翠端着一盆惊人的血水出来。 萧琅炎急忙走了上前:「她怎么样了?顺不顺利?」 绣翠面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岑太医说娘娘的胎位不正,要一边针灸助产,一边吃药催生,否则龙胎迟迟生不出来,还有胎死腹中的危险,到时娘娘也会……」 萧琅炎不敢再听下去,立刻打断了她:「你快去,雷鸿,再调十个女随侍过来帮忙。」 屋内。 摇晃的烛光,倒映出两名稳婆双手沾满的鲜血。 沈定珠披髮躺在榻上,脸色白的像纸,嘴唇都咬青了。 都一个时辰了,她疼的程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加剧,好几次沈定珠都疼的昏过去,又被岑太医的针灸刺激地醒来。 两个稳婆都是城中极有经验的接生婆,一个负责安抚,一个负责引导。 「娘娘,奴婢说的时候,您就屏息使劲,很快就能生下来了,您一定要坚持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方才奴婢看了您的孕肚,龙胎必然长得白白胖胖的,他急着出来见您和皇上,您可要撑住。」 沈定珠方才再怎么伤心,这会也全然忘了,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 她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所以针灸再疼,她都能忍,怕她昏厥,岑太医开了两碗人参红糖汤,给她吊着力气。 然而,她的惨叫声愈发虚弱,将站在外头的萧琅炎吓坏了。 他直接迈步上了台阶,眼瞧着要推开房门,却被黄郡守等官吏跪着拉住。 「皇上!产房血腥污秽,甚是不吉利,您龙体尊贵,还是不要进去了。」 「这里面躺着的是朕的妻子,她正为了生孩子过鬼门关,朕若嫌产房污秽,朕还是不是个人了?」他甩开黄郡守,直接推门进去,反手阖上了门。 然而,一向杀伐果决的萧琅炎,在看见沈定珠身下被抽出来的那张白布,已经被鲜血染透,还滴滴答答地流着血珠的时候。 他膝下一软,险些跪在她的榻前。 岑太医急了:「皇上,您怎么能进来呢?!」 萧琅炎却听不到他的劝阻,踉跄着爬起来,冷峻的面容头一次充满慌乱。 他半跪在脚榻上,握住了沈定珠的手,她惨白的一张脸,已经彻底失去血色,美眸也迷濛地半睁着,唇瓣唿哧唿哧地喘着气,时长时短。 因生产而用力的指甲,断了好几根,萧琅炎心疼至极,将她的手贴在脸侧。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在发抖。 「她怎么能流那么多血? 岑太医满头大汗,颇觉得有些棘手:「娘娘胎位不正,大出血是无可避免了,只是娘娘情况不容乐观,只怕……只怕……」 他不敢说。 萧琅炎薄眸深处升起惶恐,他急声怒斥:「你无论如何保住皇后,不惜一切代价,朕可以不要孩子,但皇后绝不能出事!」 沈定珠原本力气用尽,眼前白光一闪一闪的,却在听到萧琅炎这句话的时候,强行清醒了过来。 她微微侧眸,有气无力地看着他,那只纤细的手想打他一巴掌,让他不要浑说。 没想到,萧琅炎反而笑了,他百般吻上她的眉心。 「朕不能没有你,朕不能。」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沈定珠痛的已经没工夫管他了,她撑着喝了第三碗人参汤,又在稳婆的帮助下,配合着宫缩的律动,强忍着骨头被打碎的疼痛,坚持生产。 萧琅炎从始至终,都半跪在她旁边的脚榻上,她因用力而死死扣进他掌心的断甲,在萧琅炎的手上留下血痕。 他全然没有感觉到疼。 而是看着她黑髮黏着汗水,贴在脸颊上,那样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她惨烈的叫声,比刀子还要更为锋利地折磨着他的心。 他用手去擦她额头上的汗水,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啼哭刺破四更天的曙空。 两个稳婆连忙将孩子擦干净,剪断脐带,用襁褓裹了起来。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萧琅炎顾不上看孩子,只看着半睁着疲倦眼睛的沈定珠,她唇瓣喃喃,好像要说什么,却实在没力气了。 他急忙附耳过去:「你想要什么?」 沈定珠声若游丝:「去……去休息,你的腿……跪了太久了……」 萧琅炎浑身一震,她的话,狠狠撞在了他的心上。 这一瞬的滋味,他终生都忘不了。 明明说着要分开的话,假装漠视去对待她,终于激的她伤透心,但直到她那么辛苦的此时此刻,还想着他的旧伤。 她从来不是嫌弃他的腿疾,而是心疼。 愧疚和自责,如同蔓延至脑顶的洪水,彻底将萧琅炎吞没。 沈定珠太累了,她勉强地看了看稳婆抱着的孩子,正想露出一抹笑,却实在是撑不住脑袋的沉重,昏迷了过去。 站在门外的官吏们,已经在冬末初春的寒风里,站了一整夜。 原本方才听见孩子的哭声,他们都松了口气。 这下皇上应该能放心了! 然而,下一秒,屋内突然传来稳婆的叫声—— 「娘娘大出血,止不住啊!」 第327章 前世今生的誓言,永远为她奏效 院子里的景猗听言,转身就立刻出了门。 不一会他回来,院子里的官吏们正在七嘴八舌地商讨对策。 他将扛着的一堆瓶瓶罐罐放在门口,这是方才从杨家铺子里拿回来的,有多少就拿了多少。 景猗分不清这些药有什么作用,可是他受那么重的伤时,沈定珠就是这样给他抹药的。 他都能好,她一定也能好起来。 屋内早已乱的人仰马翻,萧琅炎的怒斥声时不时传来。 整个荣安城乃至成州内,皇帝的精兵各分其路,将有名的郎中及止血药草带回。 举全州之力,去救血崩不止的皇后。 黄郡守抬头,看见天色阴沉,面色更为凝重。 若是皇后在这儿出了个三长两短,以皇上的性子,血洗成州,然后抛弃此郡来血祭皇后,也有可能! 不一会,萧琅炎走了出来。 他金白色的龙袍,还是昨晚的那身,但已经沾满了鲜血,冷峻的面容像是僵住的石塑,鲜血溅上去,往日英俊锋芒的眉眼,也失了魂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萧琅炎一步步,缓缓走出来。 官吏们惊恐地看着,皇上这样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莫非是皇后娘娘出事了? 萧琅炎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穹,他眼中的浓云,比天色还要沉烈! 忽然! 他身形一晃,耳边嗡鸣震颤,脚下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皇上!」官吏们大惊失色,急忙上去搀扶。 然而,萧琅炎漆黑剑眉下,薄眸紧闭,已然是昏了过去。 方才沈定珠生产的时候,他没有晕倒,她大出血的时候,他也守在一旁。 直到岑太医为她止住了血,稳住了她的身体情况,萧琅炎才觉得浑身发冷,像是魂魄都被抽走了一半一样,久久回温不了。 他眼皮很沉重,想要睁开眼,却看见了许多从前没看过的记忆。 确切地说,那是他,又不是他。 萧琅炎仿佛来到了沈定珠形容过的噩梦里。 他看着她初学女红,十指都被扎了一个遍,看见她哭着将绣绷甩出去。 「宋嬷嬷,我不想学了。」 「娘娘,您若是不学,那婉妃可是亲手送了她绣的荷包给皇上。」 他看见沈定珠气恼的泪水,在粉白的面颊上不断滚落,她又重新将绣绷拾起来。 「罢了,我学,只要能讨好皇上,再多的苦我也吃。」 宋嬷嬷心疼地直抹泪:「娘娘此心坚定,必然有一天能为沈大人翻案……」 他看见沈定珠一边哭,一边刺绣,眼前光影飞快,看着她将自己第一个绣出来的荷包,送给梦里的「萧琅炎」。 「萧琅炎」只是看了一眼,连眉头都懒得动一下,便冷冷道:「好丑。」 萧琅炎心口被愤怒的烟火炸开了一般,冲过去就给了梦里的自己一拳。 「她为此十指尽破,碰水都疼,你岂敢这么伤她!」 然而,他的拳头落不到自己的身上,反而看见沈定珠强颜欢笑,撒娇讨好,请他一定收下。 「萧琅炎」倒是没再拒绝,让她悬在了自己的腰间。 画面一转,他看见刺客闯入龙池,沈定珠吓得急忙扑过去挡刀,事后有惊无险,然而,「萧琅炎」却扼着她的小巧的下巴。 「你这么做,难道是爱上朕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嚯,薄眸里是满满的黑冷。 沈定珠美眸轻眨,回答的小心翼翼:「臣妾想爱,皇上愿意吗?」 「萧琅炎」笑了一下,那笑未达眼底,就在唇角边散去:「不愿,做好你宠妃的本分,为朕挡刀这种事,不会让朕动心,只会觉得你自不量力。」 沈定珠垂眸,掩下黯然:「好,臣妾听话。」 萧琅炎气的怒髮冲冠,上前拽住沈定珠的手腕:「跟朕走!他根本不是朕,是恶鬼!」 然而,他依然抓不到她的手腕。 萧琅炎失了魂,无能为力的看着沈定珠,日日夜夜守在深宫里。 面对她不喜欢的人,也要强颜欢笑,只要「萧琅炎」高兴,她便用尽全力去讨好争宠。 但是,她一直为之努力的沈家翻案一事,却总是得不到「萧琅炎」的首肯。 萧琅炎仿佛度过了她漫长的一生,替她觉得煎熬。 直到,「萧琅炎」终于为沈氏一族翻案,得知消息没过几天的晚上,沈定珠逃了。 那一瞬间,萧琅炎竟能理解她的做法。 她是该逃的,守着那样一个不知冷热的皇帝,她什么都得不到。 可是好死不死,萧琅炎跟在她身后,却看见她毒发,倒在了「萧琅炎」的怀抱里。 甚至她临死前,「萧琅炎」好似不知她中毒,还威胁着:「你以为沈家翻案的圣旨,真的送出去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为此付出了全部,你——!」他想揪住「萧琅炎」的衣领,却都是徒劳。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口吐黑血,然后咽气,死前那双眼睛,都望着自由无边的星空。 萧琅炎觉得头疼欲裂,捂着眉心,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也是在这时,他听到一阵阵梵音作响,超度的法乐,他很熟悉。 当初沈定珠跳崖,他以为她死了,也曾为她找高僧吟唱送亡。 他睁开眼,看见「萧琅炎」浑身惨痛的白衣,面色惶惶失落,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萧琅炎」站在棺材边,割破的手掌,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血液流淌进去,落在棺中美人的脚部,她安静的,仿佛只是熟睡。 「血能缔结你我生世不变的缘分……沈定珠,朕以血盟誓,向天地请奏,盼望你我二人,再续前缘。」 萧琅炎怔怔地走过去,周围一切是悽惨的黑白,唯有那鲜血,滴滴流淌。 哒…… 哒…… 萧琅炎回身一望,世界的一切变成摇晃的光影,镜花水月,业火焚烧。 「砰」的一声,周围的所有,变成万千晶莹的碎片,在他的头顶像纷飞的雪花一样落下。 每一片,都是沈定珠形容过的前身过往,她的哭笑、嗔骂,一览无遗。 时至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他就是「萧琅炎」,她所遭遇的,不知是哪一世、哪一个轮迴。 原来重逢,是他在神佛前磕破头求来的弥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萧琅炎勐地睁开眼,彻底醒了过来。 屋内飘荡着安神香,丝丝缕缕的淡紫飘烟,将阳光照亮的尘嚣,映出淡淡金斑。 他起身时,外头的雷鸿听见动静,连忙进来。 「皇上,您终于醒了!」 萧琅炎的眼窝是淡淡的青,高挺的眉骨下,一双薄眸像是浸透了寒星,英俊锐利。 他稍作调息,便站起来换衣裳:「皇后怎么样了?」 「您昏了一整日,娘娘方才醒过片刻,看了看小皇子。」 萧琅炎往外走,雷鸿马上问:「您是不是要去看娘娘?但娘娘刚睡下……」 「朕暂且不去打扰她休息,」萧琅炎的薄眸里,冰冷生寒,气势不怒自威,「将黄郡守一干人等,提审到外院,朕要问问他们,皇后在黄府里遭遇了什么,为何伤心。」 沈定珠爱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除非,有人在他的眼皮下,欺负了她。 睡了一觉,他清醒许多。 看着他身上透出来的沉沉威压,雷鸿心神一凛。 「是,卑职这就去安排。」 萧琅炎紫金龙袍,随着大步掠过阶角的小草,竟压倒一丛。 帝王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要清算新仇的阴沉气息。 就像那寒冬腊月里的冷流,钻进人的四肢百骸,无孔不入。 第328章 铁血手段,雷霆脾气 一炷香后。 元夫人被粗鲁地提审而来,禁军松手,她趴跪在地上。 整个人浑身髮饰凌乱,她颤颤地抬起头来,那张圆脸挂满恐惧的泪水。 先是看见沉黑的乌靴,再往上,便是帝王微垂的一双彻骨生寒的薄眸。 黄昏的余温,流泻进来,却只敢圈地一半,仿佛自有灵性一样,到了萧琅炎的靴前附近,便不再往前了。 一片光辉中,元夫人跪着,只觉得浑身冰冷。 雷鸿拱手道:「皇上,方才查问过了,确实是她心怀不甘,找人报復施老先生,从而关进了大牢去,娘娘去找您,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 元夫人急忙摆手,嘴角还有一点刚刚磕碰出来的淤血。 「皇上,不是的,民妇怎么敢为难皇后娘娘,民妇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啊!只是……只是那施老店大欺客,民妇才想给点教训,绝对没有牵连到阿珠……皇后娘娘。」 萧琅炎修长的手指,按压着凌厉的剑眉,他还有些轻微的头晕,便淡拧眉头,声音有些慵懒疏冷。 「她不是主要原因,沈定珠既是为了施老的事来找朕,必然是在黄府里遇到了什么,才生了气。」 元夫人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只要跟她扯不上关系,她连忙惶恐地点头,吓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就在这时,隔壁负责审问的侍卫走来。 「皇上,黄郡守无论怎么审,都说他没有招惹过皇后娘娘,他唯一做的,就是安排人在城中散播谣言,称黄大小姐要入宫为妃的消息。」 萧琅炎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拖他过来。」 不一会,嘴里满是鲜血,额头高肿的黄郡守就被拽过来了。 路上迤逦的滴答血迹,让元夫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萧琅炎感到厌烦地挥了挥手,雷鸿当即命人把元夫人带走了。 黄郡守跪在地上,浑身打颤,扑倒在萧琅炎的靴前,就开始哭饶。 「皇上,微臣吃了熊心豹子胆,往后再也不敢传这样的谣言了,微臣该死,愿自请罢免,还请皇上饶恕微臣的家人啊!」 他重重叩首,哭的涕泪横流。 萧琅炎却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在问清楚之前,你用不着求情,黄府倘若无错,朕会留你性命,否则,你求饶也保不住黄家九族。」 黄郡守吓得肝胆俱裂。 院子外头传来喧闹声,萧琅炎抬起冷眼,雷鸿看了看外面,顿时道:「皇上,黄大小姐闯进来了。」 黄郡守面色一变,回头看向院子里,他惊恐地挥手,让女儿快走,然而,黄云梦已经冲到了门口,侍卫拔剑阻拦,她只能提裙跪下来。 「皇上,我们真的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连太医之前不是都说过吗,皇后娘娘孕中情绪容易起伏大,您就算打死父亲,他也说不出什么啊!」 萧琅炎大掌拍案,薄眸透着刺骨的黑。 「皇后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一句话,让想要挑拨的黄云梦,彻底气馁,她眼神闪躲,低下头来:「臣女当真不知,也恳请皇上明鑑。」 萧琅炎眯起眼眸,忽然,他一脚踹翻面前的黄郡守。 黄云梦只听到一声惨叫,再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被帝王踩在脚下。 她花容失色,惊恐地尖叫:「皇上饶命!」 萧琅炎却拔出雷鸿的剑,锋锐的白刃,抵在黄郡守的胳膊上,沉黑无情的薄眸,看着黄云梦。 「朕觉得你应该知情,所以朕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你若不说,朕就在你父亲身上划一道,看他能为你撑到几时?」 黄云梦浑身发抖,她哭泣不止:「臣女真的不知道,皇上难道要让臣女撒谎吗?」 萧琅炎扯出一声嗤笑,紧接着,白刃横着掠过,黄郡守发出悽厉的惨叫,胳膊上的衣裳被割开,连同伤口外翻。 他叫的太悽惨,外院又与内院离的近,萧琅炎皱了皱眉:「堵住他的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别吵醒了沈定珠。 接下来,黄云梦就是不肯开口,黄郡守连续挨了三剑,已经疼的面色发白,快要昏死过去了。 萧琅炎失去了耐心,最后一次的剑锋,抵在了黄郡守的喉头。 「既然你不肯说,无妨,朕将你们全部杀了,也不必问清楚什么。」 他举剑,正要落下,黄云梦却哭着嘶吼:「臣女说!臣女说!」 她哽咽着,眼里除了泪水,还有极大的畏惧与不安。 「皇上在府邸里,为皇后娘娘建造的小院子,臣女弟弟云真调皮,偷跑了进去……」 仅是这一句,就让萧琅炎眉心一跳。 建好的院子为了晾晒椒泥,连他都不舍进去踏坏,黄家的小少爷,竟如此大胆。 黄云梦:「臣女发现的时候,已经狠狠地骂过了他,可是后来才知道,他……他把皇上放在院屋主桌上的那个木人,偷出来玩……」 萧琅炎瞳孔紧缩。 原来如此! 黄云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夜皇上去追皇后娘娘的时候,臣女觉得疑惑,去了后院检查,发现……发现那木人被云真埋在土里,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做好玩的玩具,皇上,他才六岁,请您饶恕他!」 她跪着恳求,被堵住嘴的黄郡守,目眦欲裂地瞪着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却显得发闷。 萧琅炎甩开剑锋,弯腰揪住黄郡守的衣领,愤怒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教的好儿子!」 黄郡守被打的眼冒金星,嘴里唔唔地哭着诉说什么。 黄云梦急忙道:「可是皇上,听府邸里的婢女说,皇后娘娘是被那位姓魏的姑娘引过去的,不妨皇上再好好审一审她!」 萧琅炎看向雷鸿,眼中淬着冷冽的黑。 「魏琬呢?」 「皇上追娘娘那天,她就不见了,卑职已让人去寻找。」 「前后城门派人驻守,发现魏琬,当即将她给朕带回来。」萧琅炎的语气里,是凛然的杀意。 雷鸿领命,随后,萧琅炎看向黄郡守。 「朕听说,你时常让底下的人,为你搜罗名画古董,以观赏的名义占为己有,那些想要讨好你的富商与权贵,都以此来贿赂你,是不是如此?」 黄郡守唔唔着摇头,吓得眼泪直冒。 萧琅炎懒得废话,将他推给雷鸿:「定罪,抄家,择日流放,传旨给沈游,令他接到圣旨的时候即刻起行,赶来成州,为新任郡守。」 黄云梦眉心一跳,急忙为自己求饶:「皇上,罪女不求您宽恕原谅,但求您能给云梦一个机会,跪在院子外,为皇后娘娘诚心祈福,还请您暂且不要将云梦发落漠北,云梦愿终生跪着,伺候皇后娘娘,以此来赎清罪孽。」 萧琅炎冷冷地睨她一眼,还不等他说话,黄家的一个丫鬟,被侍卫揪了过来。 「皇上,审她的时候,她就支支吾吾的,后来还想逃,方才严刑拷打后,她招认了,那晚在黄府,她看见魏琬与娘娘说话。」 丫鬟嘴唇哆哆嗦嗦的:「奴婢只听到,娘娘说要……要杀了魏琬这样的话……娘娘愤怒离去后,连魏琬也,也马上走了,嘴里还骂着什么。」 然后,魏琬就失踪了。 言下之意,是魏琬失踪,跟沈定珠有关系。 黄云梦觑着萧琅炎的脸色,帝王却波澜不惊,仿佛就算魏琬真的死在沈定珠手里,他只会心疼他的沈定珠手上有没有沾血。 这个对他而言,不重要。 黄云梦心又凉了半截。 此时,另外一名侍卫面色严肃地匆匆走入,拱手就道:「皇上,魏琬找到了,只是……」 第329章 萧不误 魏琬被发现的时候,是在荣安城郊外的破庙里,衣裳尽毁,脸上也被割了好几道口子,算是彻底毁容了。 原本奄奄一息,但侍卫赶去的及时,到底将她的命留了下来,只是此刻昏迷不醒。 侍卫根据破庙里留下的线索,找到了在周围游荡的四个乞丐,他们承认凌辱了魏琬,但坚称,是魏琬自己找过来的。 可侍卫又说:「他们言辞闪烁,卑职便用了点手段审问,他们才肯全部交代,那晚魏琬是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送过去的,他蒙着面,只记得脖子上有一条疤。」 「那人将魏琬扔给他们,还给了他们每人一锭银子,就让他们糟蹋魏琬,然后将她脸毁了。」 这说的,不就是沈定珠身边的景猗?那天晚上,沈定珠腹痛难忍,景猗出去许久,最后是背着一堆药回来的。 黄云梦倒吸一口凉气,余光不断瞟着萧琅炎的神色,却见他只是微微拧了一下剑眉。 「让人看着魏琬,给她吊着命,等她醒来,自己交代。」 「是。」 岑太医赶来,向萧琅炎汇报小皇子的情况。 「娘娘产后虚弱,要静心调养,其余的一切都好,小皇子更是健康强壮,没有胎虚之症。」 相比太子萧行彻,这个小皇子,相当白胖,生下来的时候,就足有七斤二两。 可想而知,沈定珠费了多么大的功夫,忍了多少苦头。 萧琅炎将这里的后续,交给雷鸿去处理,他起身,大步走向沈定珠的院落。 本以为她还在睡着,没想到,走到门口,萧琅炎听见里面传来沈定珠含笑轻微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没关系,你可以抱一抱他,动作慢一点就可以了。」 萧琅炎推开门缝,看见景猗和绣翠,站在沈定珠的床榻边,乳母正在沈定珠的吩咐下,将襁褓里的孩子送到景猗的手里。 景猗浑身僵硬,都不知怎么才好了,只感到怀中的小奶娃,白嫩柔软,他都不敢抱。 沈定珠靠着床榻,乌黑的髮丝落在肩上,巴掌大的俏脸虽还泛着冷白,却已经恢復了血色。 绣翠生怕景猗把孩子摔了,于是没让景猗抱一会,她又接过来。 「还是奴婢抱吧,娘娘,您瞧,小皇子长得真好看,特别像皇上。」 「像娘娘。」景猗反驳。 沈定珠笑了起来,白皙面貌,柔顺温和。 就在这时,乳母回头,先发现了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的萧琅炎。 她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参见皇上。」 沈定珠的笑容敛了下来,黑眸泛着水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眼神。 萧琅炎迈步入内,景猗下意识想拦他,因为景猗还记得,沈定珠不想看见他。 却被绣翠拉了一把,沈定珠顺势道:「景猗,绣翠,你们将孩子放下,出去休息会吧。」 萧琅炎若是发起脾气来,景猗这个固执的个性,只怕要吃亏。 他俩出去后,乳母也说:「奴婢去准备些东西,一会小殿下醒了,又该吃奶了。」 她告退了。 沈定珠静静地靠在床榻上,娇容静好,美眸泛着黑波。 萧琅炎只敢停在一旁,没有靠近,那双深邃缱绻的薄眸,看了看她,又瞧了两眼孩子。 白嫩的小傢伙在襁褓里,正睡得香甜。 生的极好,皮肤白皙,胎髮漆黑柔软,清晰的眉宇睫毛,高挺的鼻樑,还有抿起来像萧琅炎的一张薄唇。 沈定珠从没想过不给他看孩子,哪怕她再生气失望,孩子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皇上你想抱,就抱吧。」 萧琅炎豁然抬起薄眸:「真的?」 沈定珠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撇开目光,不想跟他多说话的样子。 没想到,萧琅炎上前,却轻轻抱住了她。 「辛苦你了,宝贝。」他在沈定珠怔住的时候,在脖颈厮磨,随后感谢般地吻了吻她的头髮。 沈定珠身形一僵,转而推开他,皎白的面孔带着气恼的红。 「我让皇上抱孩子。」 萧琅炎挑了一下眉梢,这才弯腰将孩子抱起来,坐在了床榻边上。 他抱孩子的动作十分熟练,当初沈定珠离开,他几乎每天都会抱一抱萧行彻。 萧琅炎护着孩子,垂眸看着,心中滋生出的温情,如脉脉泉涌。 他早该确信的,沈定珠爱他。 否则,一个女人,为什么愿意忍受着痛苦,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孩子的名字,你有什么想法?」他问。 沈定珠饱满的娇容,透着一抹难言的不舍:「还是皇上取吧。」 起了名字,会让爱跟着瀰漫,她若是和离了,想到孩子必然要肝肠寸断,还是不知道名字的好。 「萧不误。」萧琅炎飞快地说了个名字出来。 「这是取自什么典故?」 「不是典故,」萧琅炎抬眼,看着沈定珠,眸光认真炽热,「是朕与你之间的误会,应该说清楚了。」 他将孩子放回沈定珠枕边,转而握着她的手。 沈定珠抽了出来,萧琅炎不气馁,再度紧紧握住,且力道强势,不许她逃。 「你误会了,朕没有把木人随意处置,黄家的小儿子偷了朕放好的木人,朕已经惩罚了他们。」他简单地将前因后果,跟沈定珠解释了一遍。 她听着,美眸神色晃了晃,却没有太大的动容。 萧琅炎将她的手,放在唇下,深邃的薄眸,凝望着她。 「朕知道朕做的不好,元夫人刁难施老,让你疲惫,朕在黄府,你求告无门,必然抱着万分的委屈。」 「魏琬与你争吵,想必更让你难堪悲痛,这些都是朕的错,但是沈定珠,朕要告诉你,朕不可能跟你和离,就算是死,朕也要与你同寝同穴。」 沈定珠眼睫一颤,勐地将手抽出来:「什么死不死的,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她还是怕,怕她梦到的萧琅炎真的会走在她前头。 萧琅炎看着生动鲜活的她,就在自己眼前,他的眼睛不自觉的通红。 梦里,那个「萧琅炎」悔之晚矣,恨不得拿性命去换她回来,而现在,他正拥有着她。 萧琅炎控制着心里澎湃滔天的情感,声音有些沙哑道:「朕那日去观音庙求的签,是为了你我而求,连菩萨都说,我们快要苦尽甘来了。」 沈定珠抿了抿红唇,没说话。 萧琅炎:「倘若世上没有神迹,为何你伤心失望的时候,路过观音庙,会突然胎动发作,想必是神佛提醒朕,不要再错过你。」 这个「再」字,引起了沈定珠的留意。 她回眸看他,却没想到,萧琅炎情难自抑,捧住她的脸颊,便深深地吻了下来。 缱绻的缠绵,他的手指都在发颤,带着前世不曾珍惜的悔悟,还有失而復得的狂喜,以及心有余悸的百般爱护。 沈定珠推了两下,没推开,便也顺从地微微仰起脖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察觉到她细微的回应,他更加欣喜若狂。 萧琅炎独占她唇齿间,鼻息所嗅到的,全然是她身上的芬芳,一连多日来的暴躁焦虑,总算得到了宣洩的出口。 沈定珠什么都不用做,剎那间就安抚了他这么多日夜来的性烈如火。 萧琅炎还想加深这个亲吻,然而手刚刚碰到她身上柔软的位置,就被沈定珠连忙拨开。 她红着脸,捂住了胸口的位置:「你出去,帮我叫乳娘进来。」 萧琅炎薄眸里是还未兴尽的灼热,哑着嗓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沈定珠勾起被子,侧过身去,容颜有些娇恼:「你快去叫呀!」 萧琅炎却凝眸看见,被子没能遮住的地方,恰好是她胸口侧面,好像有什么水渍渐渐晕染开来。 让本就白皙的里衣,直接贴在了身上。 他眼眸一深,沈定珠余光瞧见,更加涨红了一张脸。 「你瞧什么,女子生育都会这样,但我……我第一次涨出来,得让乳娘帮我,你快去将她叫来,一会衣裳湿透了。」 萧琅炎漆黑的薄眸里,写满了燎原的滚烫。 他站起身,却并不是出去,而是放下床帐。 沈定珠抬起美眸,惊讶:「你干什么?」 「朕试试,能不能帮你。」他进了床帐。 站在门口的绣翠,等着沈定珠传她侍奉,但,好半天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却不一会,她听到沈定珠含羞带躁的斥声传来。 「不是给你的……哎!疼呀!」 「朕轻些。」萧琅炎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丁点笑。 他们的动静,听的绣翠面色大红。 她连忙转过身,离屋子远了一些。 景猗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她表情怪异,冷冷问:「怎么了?他们又吵架了吗?」 绣翠看他一眼,立刻道:「娘娘和皇上虽然斗嘴,但他们感情要好,小皇子就是福星,刚一出生,娘娘和皇上就和好了。」 景猗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 门口等着的一堆乳母、绣翠他们,才被允许进去。 萧琅炎衣襟微敞,帝王的冷峻稍显温和,他坐在床尾,薄唇润泽。 沈定珠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面色滚烫髮红,还要故作镇定。 乳母抱起襁褓里打哈欠的小皇子:「娘娘,奴婢去带小皇子用膳。」 说的文雅,也本就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沈定珠不知为何脸颊更红了。 她含煳点头:「嗯……」 刚刚生产过,沈定珠身子还虚弱,吃了点药膳,就困了。 萧琅炎等着她睡着,才去了外间,安排雷鸿将施老先生接回来。 夜里,她听到孩子哭了,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却见萧琅炎坐在她旁边的桌子内批奏摺,听见孩子哭,他先走去隔壁,哄着他们的儿子。 于是,沈定珠又感到安心地继续睡了过去。 有萧琅炎在,孩子不需要她带。 然而,沈定珠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外头的一阵啜泣的声音吵醒的。 天光大亮,萧琅炎已经不在屋内。 门外传来绣翠压抑着的怒斥声:「黄小姐,你跪在这里哭也没用,我们娘娘不便见客,也不需要你跪着求饶,你赶紧走,别打扰娘娘休息,否则等皇上回来,你没有好果子吃!」 黄云梦哽咽:「皇上非要将魏琬受辱的事算在我们头上,我不见娘娘怎么行?若真是那个叫景猗的做的,我更应该提醒娘娘小心此人!」 绣翠恼怒:「皇上已经将景猗带走审问了,事实到底如此,自有皇上公正判断,你再不走,我喊侍卫来了。」 就在这时,沈定珠有些担心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绣翠,景猗怎么了?」 第330章 朕答应你,会留他一条命 黄云梦一听沈定珠醒来了,顿时抢在绣翠前拔高声调:「娘娘,您身边那个叫景猗的护卫被皇上带走了,只怕皇上若是审出点什么,他性命不保。」 绣翠冷声斥责:「我都让你不要在这儿大唿小叫了,来人,将黄小姐带走,别吵着娘娘休息。」 随后,绣翠连忙进屋,却见沈定珠已经穿鞋下榻。 「好娘娘,您快躺着,岑太医说了您现在要静养,情绪也不宜起伏太大。」绣翠连忙又将她搀扶回床上。 可听到景猗被萧琅炎带走了,沈定珠哪里还躺得下。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带走景猗?难道皇上还是要计较景猗行刺的罪过?」 「娘娘误会了,是魏琬出事了。」 「魏琬?!」沈定珠眉心一跳,美眸中的黑色如水波晃荡起来。 绣翠说了前因后果,她更为惊愕。 魏琬居然……被人扔去破庙糟蹋了,那些乞丐,必然是受人指使。 「这事是陷害不假,但不可能跟景猗有关,他就算跟魏琬分崩离析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绣翠安抚地拍着沈定珠的后心。 她皱着眉,轻声细语:「娘娘,可咱们对这个景猗都不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不好。」 「奴婢打听到的是,魏琬出事的那天晚上,恰好是您生产当夜,景猗出去了两个时辰,后来才背着一堆药回来的。」 沈定珠急了:「他跟我说过,那是为了给我找止血的药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景猗不熟悉荣安城,何况那会太晚了,药铺都关了,他只能在街上自己找。 绣翠安抚说:「娘娘放心,若不是他做的,皇上也绝不会冤枉他。」 沈定珠有些不安,美眸惶惶。 萧琅炎真的不会趁此追究景猗的过错吗? 他曾说过,他会要魏琬和景猗性命,然后带着她回京。 昨日两人解开了误会,他是不是就打算一鼓作气,将这里的人都处理掉,然后带她走了? 那他的腿怎么办,拿什么治? 沈定珠越想越担心,连忙让绣翠去找萧琅炎。 「你就说我要见他。」 这句话果然奏效,萧琅炎没一会就来了。 一进门,他便主动握住沈定珠的手,坐在了她身畔:「怎么没多睡一会?嗯?」 萧琅炎身上还带着外头初春的寒意凛香,朱红衣袍上的金线,摸起来冰冷。 沈定珠缩了一下指尖,美眸凝着他:「景猗不会收买乞丐去害魏琬,他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萧琅炎气息陡然一沉:「朕已经命人将景猗收押了,一切,等到魏琬醒来后交代,便能真相大白。」 沈定珠豁然惊住:「还有什么好查的?我愿为景猗作保!」 萧琅炎握住她的手,长长的默然过后,才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体,景猗不管做没做这样的事,朕答应你,都会留他一命,现在可以安心了?」 可这怎么能行? 魏琬昏迷不醒,景猗又被关押了。 那岂不是没有人去接应最后一批缨丹草了?萧琅炎的腿又怎么办! 正当沈定珠要说的时候,门口传来雷鸿的声音:「皇上,施老先生接回来了,想求见娘娘。」 萧琅炎看向沈定珠:「朕让施老陪你说会话,还有一些琐碎余事,朕安排好了就回来。」 说罢,他匆匆出门。 沈定珠瞧着他的背影,直觉萧琅炎有什么瞒着她没说。 施老先生一进来,沈定珠就瞧见,小老头消瘦了一点,但精神气很足。 他高高兴兴走进来:「阿珠,听说你又给皇上添了一个小皇子,好啊,真是好福气!你们也要苦尽甘来了。」 「但话说回来了,倘若皇上辜负你,我小老儿也要找他拼命!」 沈定珠暂且放下纷乱的心绪,对施老先生笑道:「仁伯,这话跟我说说就罢了,不能放在外面说,否则要诛九族的。」 施老先生默默地撇了一下嘴,有些无奈。 这时,沈定珠让乳母将孩子抱过来给施老先生好好瞧一瞧。 小傢伙刚吃了奶睡着,这会儿不知梦到了什么,小嘴边咕叽咕叽的冒了两个泡泡。 施老先生花白的鬍子都笑得翘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抱着。 「长得可真好,眉宇间既有皇上的英武,也有你的柔和。」 他想摸一摸小傢伙的手,却没想到,睡梦中的萧不误,用那小小的手掌抓住了施老先生的指头。 这可把施老先生惊喜坏了! 他感慨万分:「哟!这小手力气大的很,再看这面相,中庭饱满,耳垂圆硕,这孩子往后必有数人追随,千军万马相护,威震天下,恐怕是做将帅的料。」 绣翠先笑了出来:「施老先生,小皇子出身尊贵,只是做将军?」 施老先生把孩子送还到乳母怀中:「能领兵打仗的,向来都是人物,可惜咯,我老了,看不到孩子扬名立万的那日了。」 沈定珠淡笑:「仁伯不是才刚过六十?孩子二十年长成,你平时少吃酒,保重身体,又怎么会瞧不见?」 施老先生欲言又止,苍老的面孔,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憔悴。 沈定珠看出他有话要说,于是让绣翠与乳母带着孩子退下。 待屋内剩下他二人的时候,施老先生有些感伤地道:「阿珠,皇上已经命人将我女儿接回来了,婆家待她不好,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愿意给她撑腰,我不胜感激。」 「且,皇上不仅将我的事处理好了,还将隔壁街巷里的一座二进二出的宅子买来,送给了我。我还是想问一问,你别嫌仁伯多嘴,皇上动作这么快,是不是你们要走了?我来的路上,还看见黄郡守被拖走了。」 以及他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府衙里的一批官吏也换了人。 之前收受贿赂才办事的人,上到知县下到官差,都大换血了。 沈定珠闻言,一时迟疑,舔了舔干涩的唇,才说:「不会,太医说过我现在需要静养,皇上不会现在就走。」 或许……萧琅炎是在等她坐完月子? 施老先生走了没多久,沈定珠就因精神不佳睡下了。 到了夜里,萧琅炎还没忙完,但听绣翠说,她午休的时候,萧琅炎来看过她一次。 沈定珠靠在榻上,绣翠服侍着她喝夜里最后一次药,室内火烛跳跃,照出满室华莹。 绣翠取走汤碗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抓住勺子,任凭它掉在地上摔个稀碎。 她连忙回过神:「奴婢错了!」 沈定珠怎么会怪她,倒是饶有疑惑地瞧了两眼绣翠,靠着软枕,乌黑的髮丝搭在粉芙蓉的真丝衣裳胸前。 「绣翠,你办事一向妥帖可靠,更是细心,但你晚上开始就在走神,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绣翠不会对沈定珠撒谎的,所以听到她这么问,绣翠只是感到为难地咬住了下唇。 沈定珠心头一沉:「说,到底怎么了?」 绣翠只怕说了,娘娘和皇上又要吵架。 沈定珠掀开被子:「好,我自己去问皇上。」 这可把绣翠吓了一跳,她急忙跪在地上,拦住沈定珠。 「娘娘现在的身体,不宜吹风,奴婢说就是了,是皇上……皇上决定秘密处死景猗,现在人恐怕正要捆走了,奴婢……奴婢不敢说,是怕娘娘生……」 她话都没说完,沈定珠已经花容失色。 下一秒,沈定珠拽下屏风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外走。 「娘娘!娘娘您不能出去啊!夜里风寒,您还在月子里!」 第331章 苏问画回来了 沈定珠却已经出了门,早春的夜风确实冷,但没有那么刺骨,她裹紧了冬日的大氅,快步绕过长廊。 护卫们追了上去,但都不敢碰她,更不敢拔剑阻拦,绣翠不住地劝说,沈定珠却沉着一张绝美的面孔,脚步愈发加快。 黄云梦站在暗处看见,眼中划过一抹神采,连忙起身,飞奔向萧琅炎的院子里。 此时,帝王的房门紧闭,岑太医正在为他施针治疗。 「皇上,这是最后一点缨丹草了。」 萧琅炎疼的额头上冷汗滑落,顺着他高挺的眉骨,然而,他一声不吭,听见岑太医的话,他也是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他张开双臂,靠着躺椅,像一只暂时打盹的狮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黄云梦慌张的声音。 「皇上,不好了,娘娘本在坐月子,可听说景猗要被处死,就跑了出来,您快去看看吧。」 萧琅炎豁然睁开凌厉的薄眸,眼中乌黑生寒。 他直接站起身,拔掉膝盖上的银针,岑太医惊诧:「皇上!药没用完,浪费委实可惜啊!」 萧琅炎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沈定珠都跑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心思! 萧琅炎利落地放下衣衫,套靴就走,言语阴沉地道:「岑太医,你即刻去开药暖身,给皇后备着。」 「是……」 门扉敞开,他高大的身影,顺着长廊直奔去门口,黄云梦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 沈定珠已经看见了景猗,他居然被关在笼子里,放在木板车上,由数十名禁军护送离开。 「站住!」沈定珠怒斥一声,连忙提裙过去。 被重新戴上了铁链的景猗,忽然抬起头来,黯淡的眼里,像是点燃了星光,也充满了错愕。 像是不相信沈定珠会为了他出现。 等他反应过来时,神情唯有狂躁焦急。 「回去,回去!」景猗一把抓住栏杆,吶喊嘶吼。 连他都知道,刚刚生产过的女人,不能吹风。 沈定珠却已经走到了笼子边,看见景猗俨然是阶下囚的模样,她对着一旁负责押送的雷鸿道:「他不是犯人,魏琬的事跟他也没有关系!」 雷鸿万般为难:「皇后娘娘,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您快些回屋吧,倘若您凤体抱恙,卑职该怎么跟皇上交代?」 沈定珠拧起黛眉,皎白的面孔反而透出一股沉静,她伸手抓住囚牢。 「那你们也把我带走吧,我愿用性命,为景猗作保,皇上倘若问起来,你们就这么说。」 景猗浑身一震,他棕黑色的虎瞳,紧锁着沈定珠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声暴呵带着怒火,从不远处传来。 「沈定珠!」萧琅炎大步赶来,到了沈定珠身旁,将她打横抱起来。 他近在咫尺的眉宇,透着冰冷的锋锐,薄眸深处翻涌着烈烈怒火。 「你胆敢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想不想要命了!」说着,萧琅炎强行将她抱着回屋。 沈定珠挣扎的剧烈,她急的快哭了。 「你不是答应我,不管事情如何,你都会留景猗一命吗?你骗我,萧琅炎,你骗我!」 萧琅炎薄眸黑沉,淬着深渊般的寒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雷鸿,却见景猗急的想要破笼而出。 沈定珠在他肩上,喊着:「景猗是无辜的,他不能死!」 她朝着景猗伸出手,仅是这一个动作,让景猗断了身上的铁链,却沖不出牢笼。 萧琅炎面色铁青,抱着她快步走过拐角,就近找了个屋子,一脚踹开房门,便进去了。 没想到,这恰好是施老先生的屋子,他已经歇下,听见外面的动静刚坐起来,就被萧琅炎破门而入。 吓了施老先生一跳,竟见萧琅炎抱着挣扎不断的沈定珠,他更是担心皱眉:「发生什么了?」 「你出去,朕有话跟皇后说。」萧琅炎抿唇冷冷,眼里迸发着快要杀人的寒意。 施老先生还想犹豫,萧琅炎最后一声警告,脱口而出。 「出去!」 施老先生只能出去,关上了门,却不放心。 屋内,萧琅炎将沈定珠按在床榻上,刚放下她,她就要跑出去,又被萧琅炎大掌轻而易举地抓住。 她实在不老实,萧琅炎只能用胳膊紧紧地裹住她,两人一起倒在榻上,他在下,而她用背压在他的身上。 「别动了!」他急的斥声,从后头搓着她冰冷的手指,气恼和心疼,交织在黑沉的薄眸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沈定珠也彻底没了力气,她知道逃不出萧琅炎的怀抱,于是眼泪滴答滴答地顺着眼角滑落,掉入她乌黑的鬓髮中。 「你为什么骗我,你说好不要景猗性命的,为了一个魏琬,竟要杀了他,萧琅炎,你才是疯了。」 萧琅炎放开了她,沈定珠没有再跑,兀自垂泪,哭的伤心至极。 看她这副为景猗伤心的模样,帝王五味成杂,面色铁青。 「他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你们才认识多久?」他下颌线紧绷。 沈定珠气的抬起泪眼:「景猗没有做错什么,跟魏琬不一样,难道因为他没有价值,你就可以随便要他性命?」 「那你为什么非要保他?」萧琅炎紧攥她的手腕,追问出这一句。 沈定珠抬手就打在他的胸膛上,哭的声泪俱下,美人崩溃。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了你!因为我希望你活着!希望你痊癒!没了魏琬,再没了景猗,你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她说话太急,咬着舌尖,勐地吃痛一声。 萧琅炎瞳孔紧缩,捧住她的脸就问:「你说什么?」 沈定珠却因情绪太过激动,头脑眩晕勐烈,她身形晃了晃,便无力地倒在萧琅炎的怀中。 萧琅炎神色一变:「沈定珠!」 他将她翻过来,却见她面色惨白,双眸紧闭,鼻子下又流出一道血柱。 萧琅炎立刻叱声,喊来外面等候的岑太医。 众人手忙脚乱的伺候照顾,终于让沈定珠安稳地睡着了,萧琅炎垂着头,守在她的身旁,心中波澜起伏。 这时,雷鸿进来:「皇上,咱们转移景猗的计划,是不是要作罢了?」 萧琅炎抬起充血的寒眸:「景猗如何了?」 「娘娘刚被您带走的时候,他想拿头撞破牢笼,被卑职劝说了一句,才安稳下来,如今又关去柴房了。」 萧琅炎捏了捏眉心,他不是要景猗的命,而是另有安排。 不告诉沈定珠,是怕她担心,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告诉她。 「先好好看着他,等朕向皇后解释清楚,再做安顿。」 「是。」 不一会,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 萧琅炎抬头皱眉,聆听着外头的动静,声音不仅没有减小,反而大了。 他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沈定珠,立刻站起身,拉开门出去。 「吵什么?」他凌厉呵斥。 绣翠一路跑来:「皇上,陈衡回来了,苏问画听说您在这里,一定要现在就见您一面,陈衡他们拦不住,她像发了疯一样。」 萧琅炎皱眉,还不等吩咐,就见院子门口,苏问画居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那模样,像逃命一般。 「姐夫,姐夫!」苏问画面容像鬼般惊慌,神情不安,看谁都不放心,直到看见萧琅炎的身影,她迫不及待地喊道,「魏琬这个贱人,她害了表姐,还将我骗回安州,把我给卖了!」 陈衡风尘僕僕地走到萧琅炎面前,跪在地上拱手。 「皇上,苏问画谁也不信任,治好了嗓子以后,一定要见到您才肯说。」 萧琅炎凝眸看着被侍卫们按住的苏问画,她不知在这之前受到了什么刺激,极其恐惧不安。 他抬起手,目光黑沉:「将苏问画送到偏房,朕听听她要说什么。」 第332章 朕都知道了 月色高悬,苏问画伸出一双手,满是冻疮和伤痕。 萧琅炎坐在她面前不远处,微昂的深邃眉宇,透着一种凝神的冰冷。 他专心听着苏问画的哭诉。 她虽看起来疯癫,但好在语序不乱,该说的,都说了。 萧琅炎听得愈发皱眉。 苏问画举着自己的双手,哭的涕泪横流。 「姐夫,那魏琬就是卑鄙小人,她撒谎将我骗出京城以后,我就被抓了,连我弟弟都被麻袋套头,给扔了出去,现在还生死不知,呜呜呜……」 萧琅炎撑着眉骨的位置,冷冷道:「朕的人去安州的途中,先找到了你弟弟,他比你运气好,要饭了一阵子,有点受惊而已,已经送回京城你本家了。」 苏问画大松一口气,还有些脏污的脸上,盈满庆幸。 「我就说!我就说应该早就告诉姐夫,若是早就说了,魏琬就不会嚣张得意这么久。」她哭泣不止,讲述着这一路的艰辛。 魏琬不敢要她的性命,却有意把她逼疯,不让她回去。 这一路上,那些绑架苏问画的人,时而对她好,时而对她打骂,时而又假装放她逃跑,在她快要逃走的时候,再将她抓回来。 最后,他们嫌她叫救命的声音太大,给她下了哑药,那些人议论的时候说过,魏琬根本没想着让她活着回去。 只希望苏问画这个唯一的知情人死了才好,但若是他杀,只怕会引起萧琅炎的怀疑,所以魏琬想逼死她。 所以,一开始遇到陈衡他们的时候,苏问画还不敢相信是真的,以为又是魏琬安排人来戏弄她,给她生的希望,但是永远把她按在地狱里。 直到,她认出陈衡,意识到真的是萧琅炎安排人来救她了,才敢哭的撕心裂肺。 苏问画擦着眼泪:「我只有装疯卖傻,让他们放松警惕,就这样一直熬,终于等到姐夫你们派人来了。」 说完,她问:「表姐应该都跟姐夫说了吧?魏琬处死没有?姐夫,你可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块,给我和表姐出气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萧琅炎从方才听到前因后果的时候,脸色就黑得像墨。 沈定珠是被魏琬逼走的。 但她没有主动告诉他,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 见萧琅炎不说话,苏问画反应过来:「表姐真的没说?哎!我就说她真是……不过姐夫,这个您不能怪表姐,魏琬这贱人,拿您的腿伤威胁她,还要跟我们玉石俱焚,心眼坏的很!」 萧琅炎气息深沉,眼底瀰漫着暴风骤雨,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断魏琬的脖子。 「朕给你安排了太医诊治,你稍作休整,过几日若无事,朕会派人送你回京城。」 「好,好!」苏问画连忙点头,「我想见表姐!」 「她刚生完孩子不久,如今已经睡下,暂且不要去打扰她。」萧琅炎说罢,冷然站起身。 苏问画喃喃:「表姐生了……怪不得,她之前吐的那么厉害,果然是有孕了。」 萧琅炎闻言,薄眸跟着更加阴沉寒冷。 苏问画又开始咒骂魏琬,因为连她都知道,沈定珠被迫离开京城那会,必然是怀有身孕了。 而为了萧琅炎的病,被魏琬逼的只能离开,苏问画嚷嚷着要亲手扒了魏琬的皮。 萧琅炎何尝不是这么想? 他临走前,冷冷侧眸道:「朕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报復回来,但在此前,你先等着消息,之后朕安排你跟皇后见一面,她还不知你的遭遇。」 听到这里,苏问画捂着脸大哭:「我就知道!若是表姐早清楚我被卖了,怎么会这么久都不管我。」 萧琅炎关上了门,陈衡迎上来,听他吩咐:「给苏问画找几套合身的衣服,让岑太医去给她把脉,再找几个僕妇伺候。」 苏问画现在的样子,太过潦草狰狞,若是这副模样让沈定珠看见,她心里恐怕要难受。 「是。」陈衡拱手,又问,「皇上,绑架苏问画的人,我们抓了活口,您要怎么处置?」 萧琅炎:「是长琉国的人?」 陈衡摇头:「一伙江湖上的水匪,身上沾着不干净的生意,买卖一些来路不明的人,魏琬给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将苏问画卖的越远越好。」 萧琅炎眼神冷垂:「留着他们,待朕吩咐。」 说完,他便去了沈定珠的房内。 屋里静悄悄的,美人躺在榻上熟睡,但大概睡的不安稳,萧琅炎走过去的时候,沈定珠轻轻皱着黛眉,眼角还有泪痕。 他伸出大掌,轻轻地擦了两下。 眼前不禁浮现,那日她一定要离京时的泪水。 萧琅炎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她的决绝,她什么也不说,原来是背着这样深的逼不得已。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哪怕他追来了成州,她也一次又一次地犹豫,反覆提起他腿的事。 在沈定珠的心里,他的痊癒,比她自己都重要。 「到底吃了多少委屈?」萧琅炎声音沉沉,薄眸凝望着她,快要被灭顶的心疼给撕碎了一般。 * 沈定珠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她望着床帐,美眸里还是空濛的水雾,直到眼睫轻眨,想起来景猗出事了,她连忙坐起来。 「绣翠,绣翠!」沈定珠掀开被子,正要下榻。 却见正对着她床榻的桌边,萧琅炎侧身坐着,他薄眸深黑,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那模样,像是等了她一整夜。 沈定珠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你把景猗怎么了?」 萧琅炎这次没有再说狠话,更不想她因为不稳的心绪,再度晕过去。 「他很好,朕没有动他,也不打算杀他,以后也是。」 沈定珠娇白的面孔,有一丝狐疑,她不安地看了看萧琅炎:「你保证。」 「朕保证,这次没有骗你。」他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薄眸经由室内交错的光影,时明时暗。 沈定珠这才发觉,萧琅炎神情复杂,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她仰头困惑地看着他,萧琅炎伸出手,抚上沈定珠的侧颜,她瑟缩了一下,但到底没有躲开,只是露出更加不解的神色。 「怎么了?」她问。 萧琅炎大掌轻轻摩挲,他薄眸中,神色黑沉变幻,像翻涌不断的暗海浪涛。 「没什么,朕只是在想,朕在你心里,是不是没什么本事。」 沈定珠一怔:「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萧琅炎失笑,竟带着一点苦涩:「魏琬威胁你,你顾虑朕的病情,不敢明说,选择逃跑,宁可背负骂名,也要这么做,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是朕当时没让你觉得可靠。」 沈定珠正想拿开他的手,听言,浑身一僵,直直地抬起长睫,错愕地看着他。 「朕都知道了。」 第333章 有事跟朕商量,我们是夫妻! 沈定珠红唇翕动,显然诧异:「你……你怎么会……」 萧琅炎想了一整夜,他的心告诉他,再也怪不了沈定珠什么,她选择的办法或许很笨,但同样告诉他一个事实,沈定珠爱他,就像他爱着她一样。 如此一来,萧琅炎只责怪自己。 他的腿伤,必然是将她吓到了。 不知为什么,沈定珠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轻易掉眼泪,可听了他的话,这些时日来所有的压抑,终于化作眼角滑落的泪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她脸颊粉红,无声的垂泪,更诉说着辛酸委屈。 「萧琅炎,对不起,我当时没有选择,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我不是嫌弃你站不起来,而是我怕你真的再也好不了,我怕你走在我前面,我……」 萧琅炎将她搂进怀里,反覆吻着她的头髮:「你该早就告诉朕!」 沈定珠哽咽:「魏琬威胁我,她说……」 这一次,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便已经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那艷粉的唇。 他亲的颤抖,带着心火復燃的灼热滚烫。 光亲还不够,还要吻去她的泪水,沈定珠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竟头一次觉得心中安定。 萧琅炎大掌扶着她的黑髮:「沈定珠,你记住,朕能做皇帝,靠的绝不仅仅是一点运气,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你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告诉朕,然后等着朕去处理!」 「我们是夫妻!你怎么能有事,不跟朕商量,倘若如此,朕这个丈夫做的实在失败!何况,你的离开,比不吃药对朕来说打击更大。」 他说着,狠狠吻在她唇上:「记住了吗?」 沈定珠含泪,连连点头。 萧琅炎:「昨晚朕就知道了,当时真想将你揪起来,好好问一问你,朕在你眼里是废物吗?一个魏琬,让你为难,连带着折腾朕。」 他按着她的唇,咬了两口,切齿又有些狂热地低斥:「朕险些被你磨死了!」 沈定珠想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但萧琅炎又亲了下来。 「朕当初能在太子死后保下你,能在登基后为你全族平反,你就要相信,你丈夫有能力为你遮风挡雨,为你去做一切!」 「别说魏琬这种东西,朕何时让你白白受过别的委屈,嗯?你自己说,是不是?」 沈定珠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 「当时你病的厉害,我……」 她这次又没说完,萧琅炎再次吻了下来,辗转她的唇齿,将她吃的唿吸不上来。 最后沈定珠自己求饶,推开他,气喘吁吁的:「我知道了,你不要再罚了!」 她喘的面色潮红,黑髮贴在白皙娇嫩的脸侧,更为惊艷。 萧琅炎黑彻的薄眸里,萦绕着炙热,嗤了一声,沙哑问:「这就是罚了?你大概忘了朕的罚到底是什么样。」 沈定珠娇躯颤了一下,芙蓉面滚烫地躲进了他怀里。 她说不过他,更没法说,一开口就被他亲过去了,干脆服软吧。 萧琅炎见她这幅样子,才觉得心头从昨晚到现在滔天的海浪,总算被压了下来。 只要想想,他这样斗了半生的人,为了沈定珠,差点被魏琬这种人暗算了,萧琅炎就想笑。 他抚着她的后颈,眼神漆黑,薄眸里,像是流星碎焰,深深乌寒。 「朕算是栽在你身上了,沈定珠。」他笑,更宠溺。 沈定珠抬起水眸,雪肤红唇,俏生生的艷。 「那魏琬……药没了,我们怎么办?」 这次她说的是我们,让萧琅炎颇为愉悦的扬起眉梢。 他眉骨深邃,低垂看她的时候,见他鬓若刀裁,剑眉凌厉。 萧琅炎眸中升起一抹凶戾:「在不知道你这件事之前,朕已有安排,此事不会善了。」 「你要杀魏琬?」 闻言,萧琅炎垂眸,看她轻笑。 「朕是国君,杀一个人,没有意义,这笔帐绝不单算。」 沈定珠一怔,这便是他要拿长琉国下刀子的意思了? 她没什么要问的了,既然萧琅炎有安排,她也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现在她只需要安生地等着。 「我想见景猗。」沈定珠拽住他的衣袖,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娇意,「景猗被魏琬抛弃,他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没有害过我。」 萧琅炎抿紧薄唇:「朕知道,否则不会留他活到现在。」 但是让她见他,一想到景猗看见沈定珠,那样专注痴狂的模样。 他是她丈夫,自然会不满。 「见他也不是不行,但是,朕得讨点好处,否则如何平息心中的不悦?」 沈定珠眨着空濛水光的美眸:「什么好处?」 萧琅炎眸色一垂,看向某处。 一个时辰后。 苏问画收拾妥当,来到沈定珠的房门外等候。 刚刚萧琅炎安排陈衡过来找她,说沈定珠这会儿醒了,精神不错,可以见她。 在等待的时候,苏问画听见房里传来沈定珠一声娇怒的骂语。 「你是皇上,还跟儿子抢?」 「儿子不是不吃吗?」萧琅炎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苏问画当时就觉得,那样对谁都冷冰冰的帝王,只有跟她表姐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才带着半分笑。 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苏问画正想再听听,余光却见有个人一直跪在不远处。 她狐疑地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跪在院子里阴影交错处,她老实本分,一直低着头,就像一尊不被人留意的石雕。 绣翠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裳来了,是要送给沈定珠换的。 苏问画连忙喊住她,指着那边:「她是谁?」 绣翠看了一眼:「她是黄家小姐黄云梦,黄家被抄以后,皇上让雷统领负责看管她,因为她说要跪在外面向娘娘忏悔赔罪,雷统领才允许她天天来,每天辰时就要跪在这里,晚上戌时才能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看着倒是挺诚心的。 可是,苏问画皱起眉头:「有没有问过表姐,谁稀罕她这样道歉,我表姐万一不知情呢?好像显得这黄云梦多么可怜一样,赶走她,我看着都烦!」 绣翠无奈地笑:「苏小姐,奴婢也正想找机会跟皇上说这件事呢,可是皇上一直不得空。」 昨晚开始皇上就一直在娘娘的房间里,谁也不敢去打扰。 这不,听说要换衣裳,绣翠才连忙赶来了。 绣翠叩门,里面传来萧琅炎的声音:「进。」 苏问画昂了昂脖子,朝里面偷看一眼,只见沈定珠坐在萧琅炎的膝上,堂堂帝王,竟饶有兴致地在给沈定珠画眉! 绣翠放下衣裳,瞧见一旁床榻上,扔着沈定珠的里衣,因为涨奶已经湿透了。 她自然地收起来,打算拿去浣洗,倒是沈定珠脸色滚烫,暗中瞪了萧琅炎一眼。 萧琅炎从头到尾,沉着冷静,面上风轻云淡,锐利的眉宇朝外一转,看见苏问画的身影。 「苏问画来了,有什么话,你先跟她说来解闷,等朕去安顿事务,再让你和景猗见面。」 沈定珠面色娇红,答应了下来。 方才纵着他荒唐了半天,他若是不让她见景猗,那沈定珠就要闹了。 刚刚萧琅炎也说了苏问画被魏琬派人拐走的事,一路受了不少折磨。 萧琅炎出门时,苏问画连忙福身,待走进来,她哭声一响,朝地上跪去。 「表姐,我差点没命回来见你了,魏琬这个贱人,害的我们姐妹俩好苦啊!」 萧琅炎回头,睨了苏问画一眼,忘记叮嘱她,不要这么一惊一乍了。 好在沈定珠没有受惊,萧琅炎便关上门,让她们姐妹二人自行说话去了。 他顺着长廊离去,陈衡等侍卫连忙跟上。 却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诚恳的声音:「还望老天保佑娘娘,保佑皇上还有小皇子,平安健康,信女愿一生茹素,赎清罪孽。」 萧琅炎脚步一顿,皱眉看去,只见黄云梦双手合十,跪在那。 「她怎么还在?」 陈衡一愣,他刚回来,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卑职只是听绣翠说过一句,她要跪着给娘娘祈福,雷统领就让她日日前来。」 萧琅炎气息一沉,他让雷鸿处理善后,就是这么处理的? 把人调到沈定珠的院子里来了。 「叫雷鸿来书房见朕!」他撂下一句冰冷的斥声,陈衡立刻转步去了。 萧琅炎走远了,黄云梦念叨的声音才逐渐变小,她眼神无望地看了一眼萧琅炎远去的方向。 他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堪称春风满面,一瞧就是又和皇后和好了。 难道她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 沈定珠的屋子里。 苏问画已经被扶了起来,在沈定珠的肩头哭了好一会了。 也说了不少这一路来的委屈。 沈定珠听的暗暗心惊,又瞧见她身上的疤,更觉酸楚。 「问画,那你……你被那些贼人抓走,他们……他们可有欺辱你?」 苏问画知道沈定珠想问的是什么,提到这件事,她差点哭的昏死过去。 只见她撩起额头前的刘海,靠近髮际线的位置,好大一块疤。 沈定珠看见,娇容惨白:「怎么回事?」 苏问画哽咽:「他们打算在卖了我之前,玷污我的清白,我以死相逼,狠狠撞在石头上,他们大概是怕我没命,就卖不了钱了,以此我才保全清白……」 沈定珠咬唇,神情复杂,她拿出帕子,给苏问画擦眼泪。 「别哭了,那魏琬心思如此歹毒,现在遭遇这种事,也是报应。」 苏问画哭声一停:「她怎么了?」 沈定珠简单地说了魏琬遭遇的事。 苏问画听后,渐渐迟疑:「怎么会是表姐身边的侍卫做的呢,一看就是有人想陷害,划破魏琬的脸,又找人玷污了她,这是女子之间才做得出来的事!」 「肯定是为了泄愤,顺便嫁祸给表姐而已,我瞧着,不会就是外头跪着的那个女人吧!一看她就不像什么好人。」 沈定珠一愣:「外头跪着人?」 她生产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根本不知道黄云梦要跪在外头给她祈福。 第334章 都是姐夫,太宠你了 沈定珠又去问绣翠,才明明白白地得知了黄家的所作所为。 苏问画跟着愤懑:「如此说来,他们有这个下场真是活该,本就心思不正,想跟表姐你抢姐夫,现在黄云梦又惺惺作态地跪在外头,安得什么心思?」 「要我说,姐夫就应该趁早处决了她,省得生事端。」 沈定珠垂着黑色的眼睫,不施粉黛的眉眼,清绝漂亮,身上芙色的衣裙,更像是初春饱满的粉桃。 「皇上不处置她,一定有他的道理。」 两人夫妻一场,沈定珠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揣测萧琅炎。 倒是苏问画瞧着她,不断摇头嘆气。 「表姐,看来姐夫真是把你宠的太好了,你根本不知,女人跟女人之间,其实是要斗的是不是?」 听她这个语气,全然将沈定珠当成了闺阁里,什么都不懂的娇花。 连沈定珠亦被她逗笑。 「我怎会不知?皇上的后宫,从前也有过别的妃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那不一样,姐夫一心一意待你好,从不需要你跟别人争,跟别人抢,这不叫斗。」 苏问画努努嘴,说着自己往日的辛酸:「我那丈夫潘叔青,看似不敢招惹我,实则在安州早就有了两个美妾,他的心不在我这儿,我失踪这么久,也不关心我的生死。」 「若不是姐夫派人去问,他恐怕还以为,我在京城逍遥快活呢,你瞧,男人不爱你,就什么也不管。恐怕他要是知道我现在毁容了,更巴不得休了我了。」 「表姐你就不一样了,你独得姐夫的爱,不过也要小心,姐夫身为皇上,富有四海,贵为九五之尊,多的是莺莺燕燕想扑上去,你还是防着黄云梦一些,别让她找机会靠近姐夫。」 沈定珠笑的温和,伸手将苏问画的刘海,拨去一旁,又拿自己的蓝宝石簪子,绾到了她的鬓间。 苏问画怔了怔:「表姐,你听到我说的没有?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一个女人若是想抢你丈夫,多的是腌臜办法。」 沈定珠莞尔,眉眼弯弯,透着绝色娇丽。 「我听见了。」 一旁绣翠也笑着道:「苏小姐,我们娘娘的意思是,您能这么向着她,娘娘心里很感动,以后您的事,娘娘都管了。」 沈定珠满意地瞧了绣翠一眼。 她拍了拍苏问画的手:「别怕,有我给你撑腰的一天,潘叔青就不敢亏待你,哪怕你额头有疤,他也得说好看,否则,他试试看。」 苏问画一愣,想起方才沈定珠怜惜的动作,她情不自禁抬手,摸到了额角比拇指还大的疤。 女子爱美,她刚受伤的时候,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以后恐怕也不会消了。 苏问画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心里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但她没想到,沈定珠刚刚听了她说的那么多,竟然第一时间可怜她的遭遇。 给她簪子的举动,更是告诉她,她不用靠丈夫,靠着表姐就有底气呢! 连日来躲藏的委屈,使得苏问画眼眶一酸。 她要强,连忙用袖子抹了两下泪水,眼睛红彤彤的。 「表姐,你待我也太好了,我无以为报,只能帮你紧盯着黄云梦,绝不让她勾引姐夫。」 沈定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外头投映进来的光,在美人的眼底变成揉碎的光影,轻轻摇晃。 任谁看了都着迷。 这时,乳母抱着已经醒了的小皇子萧不误过来。 「不误,来瞧瞧你问画姨母。」 苏问画几乎是下意识就将刘海放下来了,挡住了伤疤,大概是怕吓着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从乳母怀里接过来。 萧不误醒了,也吃了奶,这会儿不哭不闹,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好奇地到处看,小手时不时乱挥一下。 「呀!这眉眼,跟姐夫一模一样啊。」苏问画惊嘆。 她又忍不住羡慕:「表姐你真是好福气,三个孩子,个顶个的标緻。」 沈定珠从她眼中看出来几分艷羡,于是问道:「听说你的两个女儿还养在安州,要不要我请皇上派人,将她们接来京城?」 苏问画有一瞬间的迟疑。 想了想,她还是摇头:「长途跋涉的劳累,我捨不得孩子们辛苦,再过两个月,我自己回安州一趟,到时候,还得请表姐你让姐夫,安排一队靠谱的侍卫,护送我才好。」 经此一事,她实在是有阴影了。 沈定珠答应下来。 苏问画又逗弄了一会孩子,见沈定珠也疲了,她便识趣地告退。 走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那个叫黄云梦的,发现她还跪在外面,苏问画冷哼一声,昂头走了。 金乌西垂,时至黄昏,暮色四合之际。 绚烂的彩辉一路从长庭铺开,直落进沈定珠的房里,萧琅炎进来的时候,便瞧见沈定珠低着头,正在绣孩子的小老虎帽,马上快完成了,只差一两针的事。 光芒浮动在她皎白光洁的侧颜上,呈现出一片错落的金光。 他走过去,高大的身形挡住一般的璀璨光芒,沈定珠抬手让他让开一些。 萧琅炎却扬起剑眉,弯腰在她耳边吻了两记。 「朕还不如一个老虎帽更让你感兴趣。」他说着,坐在了她身边,拿起筐里的绣线,把玩般看了两眼。 沈定珠直起身,侧眸瞧着他:「澄澄和彻儿都有,不误也不能少,三个孩子,一视同仁。」 萧琅炎剑眉入鬓,闻言眉宇间多了几分喜悦。 「好,一视同仁,你与朕也算是想到了一起去,朕今晨还在想,彻儿既已立为太子,澄澄和不误的封赏也要抬上来。」 沈定珠纤细的手指捏着绣线一顿,抬起盈盈美眸来。 「还要封赏?」她有些困惑,忽然明白过来,「孩子这么小,就要立公主、封王爷?」 按照晋国歷代的习俗,皇子成年后封王,公主唯有出嫁之后,才能得到封号和封地。 不过也有例外,晋太祖就曾为自己与髮妻的女儿,破格封为上嘉公主,还许了她十四座城池,作为封地。 萧琅炎瞧见她困惑的神情,水眸润泽,红唇透着艷。 他不由得站起身,直接走到她身后,弯腰从后面搂住沈定珠,顺势将她手中的绣线夺走,放回了筐子里。 「孩子的年龄不是问题,歷代习俗那样,是因为皇子公主众多,可朕只有你一个妻,孩子也始终是我们的孩子,早给晚给,都是一样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说着,他低眉,漆黑的薄眸,笑的宠溺万千:「何况不是你说,要一视同仁?朕觉得,怎么也不能亏待了澄澄和不误。」 沈定珠知道,他每当这么说,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没什么好反对的,只要是对孩子有利的事,沈定珠颔首,抬起娇润的脸面:「那就听皇上的。」 萧琅炎已经覆唇,吻在了她的耳朵上。 「朕这几日没睡好,你现在哄哄朕,嗯?」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夫妻间轻笑的玩味。 沈定珠两颊飞上两朵红晕,她半垂着的长睫,遮住炯炯黑眸中的潋滟。 「你别闹了,」她拽住萧琅炎不老实的手,「早上你才胡闹了一通,我还没出月子,怎么伺候得了?」 萧琅炎笑了起来,咬她的耳朵:「朕何时说让你那样侍奉?早上也只吃了两口,你便娇气地喊不舒服,朕还敢碰你?眼下不过想抱着你睡片刻,夜里还要处理政务,你倒狠心,拒绝的彻底。」 只是睡一会?可太阳还没下山。 沈定珠犹豫的片刻,萧琅炎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直接送到了榻上去。 床帏落下,沈定珠发现自己又被他戏弄了。 萧琅炎双手撑在她身边两侧,从上而下地望着她。 英武不凡的帝王眼里被情意占满的时候,就不会再显得那样冷酷无情,而是多了几分脉脉温存。 「你瞧什么?」沈定珠被他看的脸色发烫,「不是要睡吗,还不躺下。」 萧琅炎眉骨高挺,一对剑眉,闻言低笑阵阵。 「朕在看,幸好一切都是梦,幸好眼下都来得及。」 沈定珠不解:「什么来得及?」 萧琅炎却没有过多解释,压唇下来,就将她又吻得云里雾里了。 第335章 她吃醋,他说她可爱 两人相拥着躺了一个时辰,直至外头绣翠端着药来,要伺候沈定珠服用了。 萧琅炎这才坐起身,方才他没怎么睡,倒是怀里的沈定珠,被他哄得睡了片刻。 这会儿,察觉到他动,她也睁开迷迷煳煳的眼睛,他爱极,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朕要去处理政务了,等你用完膳,陈衡会带着景猗过来见你,朕只有一点要求,不许与他亲昵,否则让朕知道,也是会吃醋要他性命的。」 沈定珠坐起来,咕哝两声:「黄云梦你都没处置,反而对景猗如此苛刻。」 萧琅炎正在整理腰封,闻言,大掌动作一顿,剑眉狐疑地挑起半弯。 沈定珠拥着被子坐起来,黑髮在瘦弱的肩上叠着,更显得巴掌大的小脸,生动水艷。 她休息好了,脸颊也泛着粉,看见萧琅炎的表情,她故作嗤哼:「没想到我会知道?」 萧琅炎眼瞳格外漆黑,却渐渐升起炙热的波澜。 他朗声一笑,上前直接用大掌捧住沈定珠的脸,飞快地在她额头、鼻尖亲了下来,最后狠狠吻住她的唇。 沈定珠感到莫名其妙:「干什么呀!」 萧琅炎与她抵着额头,低低的笑:「朕就是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分外可爱。」 沈定珠:…… 她那就叫吃醋吗?他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萧琅炎心情愉悦,整理袖口,沈定珠看见他衣袍微乱,于是起身给他整理了一下。 两人比肩,她娇弱玲珑,他高大伟岸,一对璧人。 「朕已经训斥过雷鸿了,他会错了朕的意思,以为磋磨黄云梦,是朕要给你出气,故而朕已经命他三日内解决此人。」 沈定珠送他到了门口,萧琅炎不让她再出来。 他回头,英俊锋芒的面孔,格外情深温和,映照着一旁长鹤宫灯,也烛光温温。 「记住朕的话,不许跟景猗太亲昵,此外,朕已经让他恢復了自由身,不过有些安排,等朕今夜亲口告诉你,记得给朕留门。」 沈定珠应了一声,看见他迈着大步,带人走入星子明灭的夜色里。 萧琅炎回到外院,岑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上,这次已经没有缨丹草了,所以微臣会暂且用针灸代替治疗,达到催发肌理血肉的效果,会比较疼,微臣给您点了安神香,或许会好些。」 萧琅炎靠在躺椅上,侍卫们上前,帮忙拉开衣裤,露出膝盖上狰狞的疤痕。 他倒是没什么反应,众人也习惯了。 只见萧琅炎躺着,手掌按在凛黑的剑眉上:「岑太医,朕不怕疼,但若皇后日后问起,你无需骗她,却也别说的详细,以免她难受。」 岑太医拱手:「微臣明白。」 他心中感慨,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一路相伴到现在,他也算是有目共睹,皇上对娘娘的感情,还真是日久弥新啊。 房门紧闭,外间重重帷帐遮在了廊下,风都摇不起一丝弧度,房间被闷的密不透风,唯有艾灸的热气,薰陶着一切。 让萧琅炎闭目养神的俊容,也像是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岑太医施针手法好,也难免他疼的出了一头冷汗,但萧琅炎一声不吭,仿佛习以为常。 针灸过后,要敷艾灸一个时辰。 故而,岑太医点上安神香,确认皇上睡着了以后,才退出去,守在了门外。 此时。 景猗已经被陈衡带去见沈定珠了。 陈衡守在门口,绣翠站在屋内,景猗被沈定珠按着,被迫坐在了椅子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他有些不自在,因为沈定珠还站着。 见景猗又想站起来,沈定珠佯装生气,美眸泛着生动的黑恼。 「你老老实实坐着,我瞧一瞧你的伤,若是再动,你就回去休息吧。」 景猗于是连忙坐正了,大掌交错,捏住自己的手指。 他有些侷促地说:「我的伤,没事。」 话虽如此,他见沈定珠要看,还是主动仰起脖子。 还好,伤口都癒合了,只不过受伤的位置,还很明显,有一条狰狞的疤。 沈定珠拿出准备好的两瓶药膏:「你自己要记得涂抹,这是岑太医给的,能消肿化瘀的良药。」 景猗沉默地接过来,想了想,他说:「谢谢。」 沈定珠坐去他对面:「景猗,我得问你一件事,你诚实回答我。」 景猗立刻点头,他虎瞳棕黑,澄澈如波。 「我不骗你。」 沈定珠:「还有几日,你说的那些人会送缨丹草过来?」 「四日。」 「魏琬现在昏迷,无法去跟他们接头,之前皇上将你转移,是不是想让你代替魏琬去拿药?」 沈定珠已经猜到了这一层原因。 如果真如萧琅炎所说,他原本就没想杀景猗。 那么,他的计划,应该是如此。 无论如何先拿到药再说。 景猗沉默了一瞬,才道:「不是这样,晋帝想让我装作被俘虏,再将消息放出去,那些人害怕我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一定会派人来杀我。」 「晋帝准备在那个时候,派人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只留下领队严愈,其余的人都换成他自己的心腹。」 沈定珠一怔,萧琅炎这么做的目的,莫非是…… 景猗毫无隐瞒,和盘托出:「晋帝要借着机会,打入长琉国内部,搅乱局势。」 这样详细的计划,沈定珠很惊讶,萧琅炎居然会告诉景猗?! 不像他的性格。 除非……景猗要做更危险的事,而这件事,萧琅炎判断他没办法活下来。 「景猗,有些事,我全然相信我的丈夫,他会安排的很好,但是他的计划里,倘若没有照顾到你,我希望你……能照顾好你自己,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景猗看着她片刻,棕黑的虎瞳,有些淡淡的波澜。 他在她眼里,应该是摄政王的人,景猗还以为,沈定珠会怀疑他的动机,也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帮助他们。 但是她却说,让他在意自己的性命。 景猗的心,掀起一场滔天的骇浪。 从被培养死士到现在,管他的主教,还有他侍奉过的魏琬,都只会告诉他,他的命不值钱。 他只有护着主子,才有活着的价值。 沈定珠是第一个告诉他,可以为自己活着的人。 在她之前,没有人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卑贱。 景猗沉默半晌,轻轻点头:「我记住了。」 士为知己者死。 他会好好活着,保护沈定珠的性命。 就在这时,沈定珠又流鼻血了,那一抹刺眼的红,让景猗和绣翠都是一惊。 「呀!娘娘,」绣翠惊慌失措地喊外面的陈衡,「快去叫岑太医过来,娘娘又流鼻血了!」 沈定珠一边仰头,一边拿帕子捂着,还不忘安抚他们。 「没事,不要紧,之前生产亏空太大,岑太医开的补药也很多,我虚不受补,等出了月子就好了。」 景猗连忙起身,去厨房里拿椒泥。 如法炮制,终于给沈定珠止住鼻血了。 绣翠皱眉担心:「总是这样也不行呀。」 岑太医来的很快,慌张匆忙,给沈定珠把脉以后,他抚须道:「娘娘身子虚弱,又补之过急,微臣调整一下药方再试试。」 沈定珠有些虚惊之症,岑太医便略略施针调理,一番折腾,已是半个时辰后。 岑太医也没敢多留,他是仓促赶来的,还要急着回皇上身边。 刚刚他被叫来的着急,临走的时候,让雷统领帮着守着呢。 然而,岑太医刚拉开门,就听见外院嘈杂吵闹的声音传来,连沈定珠都听到了。 「什么声儿?」 景猗立刻道:「我去看看。」 岑太医只怕是皇上那边出了麻烦,急忙飞奔过去。 不知怎的,沈定珠心头砰砰跳的厉害。 第336章 就知道她想爬龙床! 她枯坐在榻上,却听见内院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愈发剧烈。 沈定珠忍不住让绣翠扶着她,披衣坐了起来。 「娘娘,夜里风冷,您别出去了,」绣翠怕她吹着风,道,「景猗都去瞧了,想必很快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她话音一落,景猗的身影,飞快地跑回来。 「怎么样?出什么事了?是有刺客吗?」沈定珠连忙询问。 景猗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倒是没出什么大事,只是黄云梦被抓了。」 沈定珠一怔,狐疑地皱起黛眉:「什么意思?」 景猗言简意赅地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苏问画来院子里检查黄云梦还在不在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苏问画觉得她会伺机勾引萧琅炎,就主动去外院查看。 没想到,还真让她抓住,黄云梦在萧琅炎的房间待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怎么可能呢!皇上身边怎会没守卫!」绣翠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定珠忙问:「雷鸿呢?岑太医不是说,雷鸿守在外头吗?」 景猗摇头,只说不知情。 所以外头吵闹不休,是萧琅炎听见苏问画的叫声惊醒,派人抓了黄云梦。 沈定珠有些不放心,肩上披着衣服,就想往外院去。 绣翠连忙劝住她:「娘娘,人既然已经抓着了,您就别出门了,夜风寒冷,您现在身子骨弱,得多注意。」 沈定珠只能躺回榻上等着,她安排景猗去外院看着,有消息再来告诉她。 苏问画说要帮她盯着黄云梦,沈定珠没当回事,却想不到,还真让苏问画抓住黄云梦意图不轨。 可萧琅炎不是说他要去批奏摺吗?总不能黄云梦熘进去了,他还没查觉吧? 就这样,她等了半个时辰,也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岑太医离开的时候,让雷鸿守好萧琅炎,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雷鸿和他的侍卫,当时都不在外面。 黄云梦大概就是趁着那个时候熘进屋子里的,还不知她做了什么,直到苏问画闯进去,将她逮住。 沈定珠听景猗说了以后,越发觉得困惑。 萧琅炎是个很警醒的人,哪怕睡着也是,怎么会任由黄云梦闯进去了也不知道? 他真的在批奏摺吗? 绣翠也从陈衡那得知了消息:「娘娘方才觉得声音吵闹,其实是苏小姐揪着黄云梦的头髮,将她从房间里拖了出来,把施老先生也惊醒了,听说黄云梦叫的非常悽惨。」 不仅如此,苏问画抓着黄云梦的头髮,还狠狠扇了她几巴掌。 怒骂她是「妄图爬龙床的贱婢」! 黄云梦脸都肿了,尖叫着求饶,苏问画也没放手,最后是禁军上来把她们两个分开的。 就算绣翠不说,沈定珠也猜到了,黄云梦悄悄地跑去萧琅炎的房间里,是想干什么。 她怎么会那么天真,不怕萧琅炎将她杀了? 沈定珠却觉得事情离奇:「查清楚了吗?那个时候,雷鸿去哪儿了?」 她更关心萧琅炎的安全问题,堂堂皇帝,外头竟然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绣翠:「雷鸿后来才仓促赶来,他说听见宅子的西南角有异动,所以带着禁军去勘察了,他只离开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沈定珠拧着黛眉:「他怎么能擅离职守。」 明知道萧琅炎身边没人的情况下,还随便离开,简直不负责任。 绣翠跟着点头:「皇上动了大怒,当场就革了雷鸿的职,将他的位置给随行的副指挥使了,听说回京以后,还要重律处罚,现在只是关押了起来。」 沈定珠了解清楚以后,时辰也不早了,她感到睏倦。 眼瞧着萧琅炎一时半会来不了,她便让绣翠和景猗自行退下,明日再找苏问画了解情况。 临睡前,她还让乳母抱着萧不误来给她看了两眼。 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开门的动静,大概心绪也不稳,所以没有睡的很熟,立刻转醒过来。 室内亮着半盏温润的烛火,不够光明,却足以让她看见,萧琅炎披着黑夜的淡霜,刚迈脚步进屋。 本以为沈定珠睡着了,可看见她眨着美眸,从床榻上坐起来的时候,萧琅炎一怔。 他薄眸下意识涌起凝云:「没睡着?」 沈定珠拢着锦被,细白娇丽的一张脸,瞧着他说:「皇上不是要我给你留门吗?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萧琅炎缓缓点头,他走过来,沈定珠竟觉得他走路的动作,有些僵硬。 「朕听岑太医说,晚上你又流鼻血了,长此以往不是办法,等你出了月子,咱们立刻回京,让神医为你看治。」 他说着,坐在床榻边,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却没想到,恰好就是他靠近的这一瞬,沈定珠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她迟疑了一下,定定得瞧着萧琅炎片刻,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忍不住问道:「皇上是不是被黄云梦伤着了?」 萧琅炎抿紧薄唇,一双黑沉的薄眸里,没有冷厉,只流淌着怕她担心的疑云。 「朕绝对没有碰她。」 沈定珠反手握住他的大掌:「我在乎的,是你的身体,皇上不该瞒着我什么,别忘了,不误的名字,还是你取的,你说我们之间不能再有误会了。」 他一怔。 是的,他们之间不能再有隐瞒,而是应该彼此坦诚。 于是,萧琅炎一嘆:「朕骗了你,晚上并非去处置奏摺,而是让岑太医施针治腿去了。」 沈定珠微微歪了一下头,如瀑的黑髮从娇弱的肩膀滑落。 「我早就知道皇上在治腿,为何要瞒着我这件事?」 刚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一定是缨丹草没有了,岑太医的治疗手段,会让他承受一些痛苦。 怕她担心,所以萧琅炎不愿提起。 他只想让她感觉,他的伤好起来是那么容易,不怎么提起,好像就能淡化伤势的存在。 她的眼神因心疼而黯然下来。 沈定珠知道,那该是多么钻心刺骨的疼。 她紧紧握着萧琅炎的手,询问:「旧伤有没有因此復发?」 瞧她担心,萧琅炎这一整夜的躁郁,都被一扫而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他舒展剑眉,大掌抬起,抚了一下她的脸侧:「朕没事,只是那黄云梦闯进来的时候,朕因为安神香,睡的熟了点,被她碰了腿上的银针。」 说到这里,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与冷戾。 黄云梦也真是狂妄大胆过头了,竟以为他睡着,想要趁乱得临幸,但萧琅炎立刻醒了,一把抓住了她。 恰好苏问画跟了进来,当即就拽着黄云梦,厮打了起来。 沈定珠拉起萧琅炎的裤腿。 起先他不忍让她看,故而按着她的手背。 却没想到,沈定珠眼眸晃着黑泽,静静地道:「你若将我当成与你患难与共的妻子,就让我看看。」 萧琅炎这才放手。 裤子拉上去,露出膝盖上已经长合的伤口,伤疤错落,新生出来的血肉,与旁边的皮肤颜色不同,是两道淡淡的浅粉。 想起岑太医所说,萧琅炎要强,除了缨丹草辅助,他平日里更勤加锻鍊,催发腿上血肉生长。 所以,他好的很快,只是再快,也需要一个过程。 沈定珠红了眼眶,萧琅炎当即抱住了她。 「没事,别担心,黄云梦朕已经当场赐死了,雷鸿疏忽职守,也关了起来。」 沈定珠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水眸红红:「以后你别躲着我治伤了,治腿的时候,就与我在一起,我亲自瞧着。」 萧琅炎挑起剑眉:「你看了会怕。」 「我不会,」沈定珠擦去眼角的泪水,抬起粉白盈盈的面容,「既是夫妻,本就是不管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 听言,萧琅炎垂首吻了吻她的眉心,沉声认真地回了一声:「好。」 不愿让她提心弔胆,所以,哪怕萧琅炎是个极度要强的帝王,也愿意让她看见他最脆弱的时刻。 第337章 换我心,为你心 次日一早,沈定珠起来的时候,萧琅炎已经出门了。 苏问画来陪她用早膳。 说起昨天的事,她眉飞色舞。 「表姐,你看我说的准不准?那黄云梦就是个小贱蹄子,趁着大家都忙着的时候,想钻空子,我一把抓住她的头髮,直接给她拖出来了。」 沈定珠吃着温汤炖蛋,于初春和煦的光芒里,坐在桌边,云鬓乌黑,面容娇美,笑的比那春光更多姿。 「我知道了,多亏有你,不然只怕后果更严重。」 苏问画点头:「说来也怪,那守卫好端端的,不在姐夫跟前守着,到处乱跑什么?」 沈定珠只说不知,她也觉得此事奇怪,雷鸿不会不知道自己是擅自离守。 幸好的是,他已经被萧琅炎关了起来。 就在这时,施老先生来了,他刚刚去看了萧不误。 这会儿笑的一脸红润,小老头精神抖擞。 「阿珠呀,你家的娃娃,长得真是好看,我方才去了,他还会看着我乐呢!」 苏问画与有荣焉:「施老伯,那是你没瞧见我表姐生的大女儿,澄澄小公主,才是漂亮的犹如跟表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施老先生笑呵呵的,有些期待地说:「过几日,我女儿也要带着孩子回来了,真想瞧瞧我那小孙女长得什么样啊。」 就在这时,绣翠从外进来。 「娘娘,方才陈衡他们,又审出点东西!」 大概是萧琅炎也怀疑雷鸿跟黄家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繫,故而安排人深入彻查。 倒是没发现雷鸿跟黄家有什么牵连,黄家那小公子的乳母,却经不住严刑拷打,直接招了。 「原来,竟是黄云梦主动唆使自己的亲弟弟,去偷皇上的木头人!」 沈定珠拧眉:「可我听说,她当着皇上的面,将罪过全都推诿给了自己弟弟身上?」 绣翠连连点头。 苏问画嘆为观止:「真是个狠人,为了保全自己,亲弟弟都能推出去送死。」 绣翠:「不止呢,伺候黄云梦的大丫鬟说,在黄家的时候,魏琬就与黄云梦经常起争执,黄云梦才专门找人绑了她,扔去外头给乞丐们凌辱,还划破了她的脸。」 众人听的心惊。 这个黄云梦,招招都狠毒,毁容魏琬,还不解气,让人玷污了她,最后把这顶帽子,顺手扣在了沈定珠的头上。 还能在全家获罪的时候,将过错都推给家人,保全了自己几天性命。 若非苏问画看得紧,要是真让她爬了龙床,还不知又是一番怎样的误会。 苏问画咂舌,念叨着:「听说她昨晚被砍头了,我得去瞧瞧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个祸害绝不能留着!」 她说着走了,沈定珠无奈一笑。 好在,黄云梦死是真的死了,但让沈定珠更为头疼的,是魏琬始终没有醒转的迹象。 眼瞧着约定去拿缨丹草的时间越来越近,只剩下两日了。 魏琬若是不在,景猗说,那群人未必会将剩下的缨丹草交出来,而他们最多等待五日,时间一到,没人来领,自然会离去。 问题就在,他们只认魏琬。 每每她为此事头疼的时候,萧琅炎却抚着她的发,沉声安抚。 「你太过操心此事,怎么好好养身体?朕不妨告诉你,之前已经安排了一批人,前往长琉,具体的事宜,等到拿了草药再告诉你。」 得知萧琅炎没有坐以待毙,沈定珠倒是安心了些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接下来的几日,萧琅炎果然兑现诺言,治腿的时候,就在她的屋子里。 沈定珠眼睁睁地看着,细长的银针刺入膝盖中,萧琅炎额头满是大喊,高深的眉骨下,一双冷眸充斥着隐忍。 他一声不吭,只握着沈定珠的手。 大概是怕相似的事再发生,萧琅炎说什么都不肯再在针灸的时候,用安神香。 他强忍着,沈定珠看着心疼。 「你给许怀松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萧琅炎靠在躺椅上,双腿正在针灸熏艾,他忽然侧眸,深邃的眉眼瞧着沈定珠询问。 沈定珠长睫轻眨:「《思白头》,皇上听过的,黄云梦也弹过。」 萧琅炎眼神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冰霜覆盖,声音都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凌寒。 「她是什么东西,不配朕记住,朕只知道,你从未给朕弹过,《思白头》这样的曲名,许怀松竟先朕一步听了?」 沈定珠笑起来,没想到他现在疼的膝盖微微发抖,竟还有空拈酸吃醋。 她让绣翠将琵琶抱来:「上次我没有弹完整首,原本是想着,好好练一练,找机会弹给你听的。」 萧琅炎扬眉:「眼下机会正好。」 沈定珠坐起身,靠着床榻,抱起琵琶调音。 须臾,美人粉色的指尖拨动,乌黑的青丝堆叠在俏白的娇容边,衬着黛眉低垂,红唇丰润。 一颦一笑,皆动人。 曲音缓缓流淌而出,相较于先前她弹奏的悲凉,犹如一片茫茫大雪,此时她弹奏的曲调,更似冰霜化作万千潺潺春水。 一点一滴,都诉说着夫妻之间的情深陪伴。 萧琅炎看着她,不由得走神了。 沈定珠身段玲珑,抱着琵琶的样子,分外娇美,偶尔抬起黑灵灵的水眸,朝他投来含情的一瞥。 所有的疼痛,都因她的抚慰,抛之脑后。 她还说自己学的很生疏,分明弹起来分外熟稔。 一曲终了,余音绕樑,萧琅炎还沉浸其中,好一会,他才哑声道:「朕应该将许怀松的耳朵割掉一个,因为他听过一半,这曲子,唯有身为丈夫的朕才能听。」 沈定珠情不自禁一笑,放下琵琶,知道他在吃醋,走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的矮凳上。 「以后我只弹给皇上一个人听。」 夜里,忽然起了大风,一场春雨晚来急,遍地红花相涟漪。 屋子内,沈定珠被唿啦啦的风雨声,吵得没有睡着,只是昏昏沉沉地贴靠在萧琅炎宽阔的怀抱里。 室内漆黑,却让她十分安稳。 在沈定珠又动了两下的时候,忽然感到,萧琅炎吻了吻她的发顶,原来他也没睡着。 他沉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流淌。 「为了你,朕会尽快好起来,再给朕一点时间,朕的伤,就快好了。」 沈定珠听言一怔,萧琅炎浓烈的不安,大概还是来源于她之前毅然决然的辞别。 于是她抬起粉白的藕臂,搂住他的脖子,夜色里,两人四目相对,他薄眸乌黑沉光,如情动炙热的少年。 「萧琅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以后年年岁岁,我都要与你一起好好过。」 她说着,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红唇更绽放出饱满的笑意。 「我会陪着你好起来,就算好不起来,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她刚说完,萧琅炎大掌就锢紧她的腰,将她按在了怀里。 他滚烫的热息喷在她的耳边:「朕肯定会好,也会与你长久,再给朕多生几个孩子,等十五年后,彻儿长成,由得他们互相帮衬,朕就带你四处游山玩水,嗯?」 沈定珠娇躯一僵:「还生?」 萧琅炎大掌,不轻不重地打在她的臀上。 「你说呢?」他说着,薄唇含着喷薄的热浪,咬上了沈定珠的耳垂,哑声问,「还涨吗?」 沈定珠拍打他不老实的手,羞恼地推了两下:「不涨了!」 然而,话音刚落,又被萧琅炎吻了回去。 后半夜,床帐里传来沈定珠低低的求饶声:「不闹了,我这回真的困了。」 她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伺候萧琅炎,他还能这么精力旺盛。 到最后,两人相拥而眠,彼此沉静无声,心里却都是庆幸。 她庆幸跟他说开了;他庆幸没有让她上一世遭受的苦难,重新来过。 正所谓,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 萧琅炎派人抓了那群准备与魏琬接头的人,果然如景猗所说,他们死都不肯交代那一批运来的缨丹草的下落。 然而,萧琅炎似乎也不急,就那么耗着。 沈定珠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人,从长琉国回信。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沈定珠出了月子。 他们也计划着先回京,毕竟京师相对成州来说,更为安全。 这日,她正抱着孩子,跟萧琅炎一起晒太阳的时候。 却见陈衡面色凝重地快步走来:「皇上,不好了,官衙兵器库失窃了。」 第338章 你踹为夫做什么 萧琅炎面色一沉,跟沈定珠交代了一声:「这里风大,已经晒了会太阳,你抱着不误回屋去吧,晚些朕忙完了,再来陪你。」 沈定珠乖乖点头,连忙让他不用顾着自己,放心去处理棘手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萧琅炎走后,沈定珠抱着萧不误回了屋子里。 苏问画看见前院兵马严肃地整顿,她跑来找沈定珠。 「表姐,听说官府失窃了?哎呀,这帮地方官员做什么吃的,连兵器库都能被偷。」 沈定珠正在拿拨浪鼓,逗萧不误玩。 小小的孩子刚满一个月,睁着大大的眼睛,小手挥着,好奇地看着拨浪鼓。 沈定珠坐在床榻边,一袭云蓝色的锦裙,更衬出她身段窈窕妖冶,风娇水媚的一张俏脸,端的是明丽万千。 「黄郡守死了,皇上安排我二哥来接任,可还在路上呢,在新官还没到来交接的这段时间里,是会乱一些,有人钻空子,去兵器库里偷铁器也说不定。」 苏问画走过来,伸出手指,萧不误就立刻用小手握住。 她眉开眼笑,一面接话:「谁敢偷军用的兵器,真是活腻了,除非偷了以后,拿去融了。」 沈定珠笑道:「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无妨,皇上在这里,我一点也不担心。」 苏问画抿着唇,笑的一脸调侃:「是呀,姐夫在,表姐什么都不用操心,可怜我呀,孤身一人。」 沈定珠抬起水盈盈的黑眸:「你还打趣我了,皇上不是已经安排你回安州,看你的一双女儿去吗?」 苏问画正是为了这事来的。 「表姐,我得先回京城一趟,与我父母弟弟团聚,自打我平安回来,都一个月了,他们还没见到我呢。」 沈定珠想了想,点头:「你确实该回去瞧瞧,让舅舅和舅母放心。」 苏问画的意思,其实就是她要提前回京,毕竟兵器库被盗,还不知损失程度。 但萧琅炎肯定是不能急着起行了,至少要稍作安排,才会带着沈定珠回京。 既然如此,沈定珠便答应她:「等今晚皇上回来,我替你跟他说,安排人护送你,先行回京城去。」 苏问画喜不自胜:「表姐真好,说不定我前脚走,你们后脚也跟着回来了,既然这样,咱们就在京城见了!」 说完,她高兴地轻轻拉住萧不误的两只小手,来回晃了晃:「乖乖的不误,姨母这下要走咯,下次再见,你一定会说话了,到时再陪姨母说话呀。」 小傢伙嘴里发出「咿呀」的童声,分外可爱。 夜里,萧琅炎回来了。 屋内一盏烛火,对着蓝月拂过的窗牖,二月的春光夜晚,摇晃的树影,仿佛栽种在碧霄里,显出一派清幽的影。 沈定珠坐在窗下,正在擦拭那把琵琶,听见外头绣翠请安的动静,她立刻放下琴,走到门口。 萧琅炎一进门,身上还带着夜色浅淡的霜雾气息。 沈定珠抬手就要他抱,这些日子,两人的感情愈发甜蜜。 萧琅炎笑的剑眉扬起,一双薄眸透着黑光:「朕先洗手更衣,否则身上沾着灰,到时脏了你的衣裙。不误睡了?」 「奶娘哄着他休息了,今天小傢伙乖得很,戌时了也没醒来闹着要玩,乳娘还说,是白天景猗和仁伯轮流来逗他玩,将精力耗光了,晚上自然就不闹了。」 沈定珠边说,边从后头搂住萧琅炎的腰,纤细的手上下一碰,就拆了他的腰封。 这事她做的愈发娴熟。 萧琅炎回身,按着她的脖颈,在她唇边吻了一记。 他走去屏风后更衣,沈定珠便捧着干净的衣裳,姿态娇柔的靠在一旁。 「皇上查清楚没有,兵器库到底丢了什么?」 提到这个,萧琅炎眼底的笑容才淡去几分:「丢了些二十年以上的废旧刀剑,还有两个火铳。」 沈定珠细腻粉润的面孔,多了一抹错愕。 「火铳也能丢,要是被歹人偷走了,可怎么办?」 如今,她心底已经彻底将萧琅炎当成她的丈夫,而丈夫身为国君,必然会为这样的问题头疼,所以她也跟着发愁。 萧琅炎没穿上衣,见她蹙起黛眉尖尖,便忍不住伸出胳膊,将她拉进火热坚实的怀里。 「没事,」他安抚地抚摸她的长髮,声音沉沉的,带着可靠的力量,「黄礼安在的时候,荣安城各级官员皆有些懒怠,这次朕起底整个成州的官吏班子,其中有环节疏忽看管,也是没办法的事。」 边说,他边揉着沈定珠纤细的手指。 「朕已经加强了城中的巡逻,且审问过往年主簿记载,那两个火铳,其中一个没灌火线,是哑的,另外一个至少有五年的时间,只怕放不出半个响。」 沈定珠听他这么说,果然安心不少。 她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怀里:「那我们何时回京?」 萧琅炎垂眸望着她,笑的清然:「只怕要委屈你再陪朕等上几日,前不久刚收到你二哥的来信,他已经过了渝水河,再有五六日,定能赶来。」 「此处事务繁多,朕等着他来,将事情交代清楚了,才能放心离开,他来之前,你就多在府中待着,闲来无事时,朕抽空带你出去踏青。」 正是二月繁花盛放的好时节,整个荣安城白日和夜里,都充满了花香。 沈定珠坐月子里也闷坏了,闻言欣然答应,还道:「留在荣安城也不委屈,多等几日,更无妨,皇上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两人作伴,更不怕日子无趣。」 萧琅炎见她两颊笑出粉云,眼里荡漾着潋滟波光,一时心头情慾轻动,再垂眸,见她冰肌玉骨,一件蓝底并蒂莲的抹胸,勾勒出坠坠奶白的兔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他算了算日子,有力的臂膀勾住她的腰身:「你近日愈发乖巧,让朕想想,赏你什么好。」 话虽如此,沈定珠却见他搂着自己,耳鬓厮磨的亲吻,还将她抱去了榻上。 她羞恼地抬脚,踹进他怀里,被萧琅炎大掌一把握住。 他笑:「你踹为夫做什么?」 「皇上说的冠冕堂皇,什么赏,分明就是你自己享受。」 萧琅炎挑起剑眉,压身过来,低低地问她:「真的只有朕享受?你不高兴吗?」 沈定珠脸色一红,后来萧琅炎又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她整个人白里透粉,羞恼地像个熟了的樱桃。 床帐落下,两人唇齿相连,正情动万千的时候。 有人叩响了房门。 第339章 以后长大,保护你母后 萧琅炎还未发兵,却被迫停止,侧首望去床帐外,漆黑的薄眸已然带了点不愉快。 「什么事?」他声音透着沙哑,也带着浓浓的不满足。 乳母的声音响起,很是小心翼翼:「皇上,娘娘,小皇子殿下又醒了,这回奴婢哄不住,想请娘娘哄睡了,奴婢再抱回去。」 萧琅炎薄唇抿成一条线:「皇后能哄,要你何用?」 沈定珠连忙推了他一下,美眸嗔怪不满:「最近不误本就粘我,在我怀里才能乖乖睡着,皇上何必凶乳母。」 说着,她坐起身,拢起散乱的黑髮,匆匆将一件件衣服套回。 时间已晚,沈定珠让乳母先行回去休息,若有需要再喊她。 沈定珠将萧不误接到屋子里来,萧琅炎已经坐在床榻边,大马金刀的姿势,帝王的薄眸盯着自家儿子,深沉中带着无奈。 萧不误睡过一觉,这会儿精神万分,眨着圆润的大眼睛,那乌黑的眉,和长长的睫毛,简直跟萧琅炎一模一样。 一看见沈定珠,小傢伙就伸出小手,咿呀呀的笑了,软乎乎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 大概这就是母子连心。 沈定珠抱着他坐回床榻上,轻轻哄着。 她不忘跟萧琅炎道:「仁伯说,不误从小就有个性,若我们不管他,他能一直哭,倔强的很,这个性子是不是随了皇上?」 萧琅炎睨她一眼:「朕小时候不爱哭,应该是随你。」 可仔细来想,萧不误比别的孩子哭的时间都要少,只有闹脾气的时候,才狠狠嗷上那么两声。 沈定珠生的三个孩子,澄澄和彻儿,也都不怎么爱掉眼泪。 尤其是澄澄,性情坚韧乐观,她大概是继承了萧琅炎的坚毅,遇到什么难事,她只会想办法解决,而绝不会轻易掉眼泪。 彻儿更不用说了,刚出生的时候,弱的像个小猫,哭的时候少,多数时候都在睡觉,后来长大了,才好些。 沈定珠怀中抱着萧不误,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在京城的一双儿女。 她美眸还带着温和的余温,却望着床帐一角,微微走了神。 察觉她的情绪,萧琅炎过来将孩子接了过去。 「朕知你想他们,明日叫陈衡跑一趟京城,给澄澄将这里的芍药糕送去,你不是说她喜欢吗?」 沈定珠回过神来,顿时轻笑:「何必那么着急,反正再过几日就回去了,到时,一起给她带上,还要给彻儿带几样玩具。」 萧琅炎颔首,逐一答应下来。 沈定珠见萧不误这个小傢伙,只要离开他们的怀抱,再困也要睁开一条眼缝,没办法,今晚只好暂时将他留下,不送回乳母身边了。 于是,一张不算宽阔的床榻上,孩子躺在中间,萧琅炎躺在外面,沈定珠侧着身子,纤细的手轻轻拍着小傢伙的身子。 萧不误这才总算睡着。 沈定珠枕着自己的胳膊,也昏昏欲睡。 萧琅炎侧眸,凝望着枕边美人。 她一头黑髮,铺落在枕巾上,雪肤红唇,更让不施粉黛的眉眼,看起来永远精緻绝色,她好像没有变过,一如当初他们相遇时那样惊艷夺目。 哪怕她已身为人母,身段依旧窈窕玲珑,散发着饱满的桃香一般,让萧琅炎既爱她,又爱她折腾的灵魂。 这是他的妻。 也是他梦里,死在他怀里的爱人。 想到梦中那失去时的悲伤,他仍旧心有余悸。 「沈定珠。」黑暗里,他望着她的快睡着的娇容,低声唿唤。 沈定珠睁开迷濛的美眸:「嗯?」 萧琅炎抿了抿唇:「你的梦里,朕那样恶劣,你有没有后悔过,跟了朕?若是重来一次,你不用为沈家洗清冤屈,你……还会不会选朕?」 沈定珠眼底的睡意如雾中观花,渐渐被吹散,露出两弯明亮的波光,似月牙。 她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这短暂的瞬息,却让萧琅炎觉得有些紧张。 他在朝堂上纵横睥睨,却唯独在她面前,偶尔失去所有的狂妄和自信。 「会。」她莞尔,声音轻柔,「我刚刚仔细想过了,整个天底下,只有皇上愿意始终包容我,答应我的事,全部都做到。」 旁人爱她美艷,在意她的漂亮,萧琅炎却不仅仅只是爱她的皮囊。 否则,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他不会一忍再忍,只为求全。 沈定珠纤细的手指,越过萧不误,轻轻地拉住了萧琅炎的大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皇上不用去想如果,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萧琅炎薄眸闪烁着明光,情深似海般,掀起层层的黑滔。 「朕知道,朕会珍惜。」 不一会,沈定珠睡着了,萧琅炎却始终没有睡意。 他望着床帐,剑眉不自觉地皱着,在想他答应过沈定珠的大婚,回京后理应给她补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边的小傢伙动了一下,萧琅炎侧眸看去,却见萧不误又醒了,正瘪起小嘴,为哭蓄力。 他小手挥动的时候,抓住了沈定珠的一缕头髮,萧琅炎连忙看了一眼沈定珠,见她睡颜恬静,丝毫还不知道儿子又要闹人了。 萧琅炎立刻将小傢伙抱起来,大掌一点点拨开他的小手指,让他松开了沈定珠的头髮。 随后,他抱着萧不误起来,一边摇晃,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哄着小傢伙。 「别吵着你母后休息。」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萧不误。 却见自家儿子,眨着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小嘴咂了两下,仿佛暗示什么。 萧琅炎剑眉微扬:「你饿了?」 萧不误不会说话,只又咂了咂小嘴,见萧琅炎迟迟没反应,小傢伙就往他怀里靠,小嘴寻找着什么,嘴里咿咿呀呀的。 萧琅炎脸色一黑,连忙将孩子抱紧,飞快地窜出门,交给了隔壁的乳母。 孩子吃完后,他才又抱了回来,萧不误不睡,小手抓着萧琅炎的一根手指,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萧琅炎嗤笑:「真如施老说的一样,你力气不小,等你再大点,朕就送你去习武,来日跟你兄长一起,保护好你母后。」 …… 没过几日,萧琅炎听了沈定珠的话,安排了两队禁军做护卫,护送苏问画回京。 离别时,苏问画竟捨不得地拉着沈定珠的手:「表姐,你也别耽误太久,这样我回安州之前,还能在京城见你一面。」 沈定珠轻笑不已,连声说好。 又将打包好的芍药糕,和两封信,还有一些木马拨浪鼓的玩具,一同递给苏问画。 「你回到京城以后,将这些东西给我父亲,请他送给澄澄与彻儿。」 苏问画将东西放上马车,随后,就挥泪作别,朝着日出的方向走了。 她刚走没有两日,这天,沈定珠正在廊下抱着萧不误晒太阳,景猗像一尊沉默的石头,守护在旁边。 绣翠从外院赶来:「娘娘,魏琬醒了,还说要见皇上!」 第340章 沈皇后,你不会幸福的 沈定珠不用问,都猜得到魏琬是要跟萧琅炎谈条件。 她明丽粉嫩的面孔,透着一抹自然的淡定:「皇上去跟她谈便是,咱们等着知道结果就好。」 然而,沈定珠没想到,萧琅炎一定要将她带上。 两人到了魏琬的房门外,萧琅炎还牵着她的手,侧首低沉道:「她曾害的朕与你分离,所以朕见她,务必谨慎些,免得她又做些什么,让你徒生误会。」 沈定珠黑润的美眸泛出轻笑:「不管魏琬再做什么,我都不会上她的当了。」 两人比肩进了屋子,陈衡带着侍卫,严格的看守在一旁。 魏琬受伤比较严重,至今躺在榻上,动弹一下都难受。 她脸上被刀子隔出来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伤势周围的粉肉微微外翻,乍一看过去,有些吓人。 萧琅炎不动声色地将沈定珠挡在身后,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就可以说了。」 魏琬嫉妒的快要发狂的目光,一直看着萧琅炎身后的沈定珠,直到萧琅炎开口,她的眼神才多了几分苦涩,转而流连到他身上。 「皇上,您的缨丹草一定用完了吧?听侍卫们说,我昏迷了一个多月,最后一批缨丹草应当就在城外等着了,没有我,您也拿不到。」 萧琅炎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垂的凛眸漆黑彻骨。 魏琬笑了起来,却牵扯到脸上狰狞的伤口,顿时疼的长嘶一声,缓了缓,她才又说:「封我为妃,将封妃的旨意送到长琉国我父王手上,我就帮你们拿到这一批草药。」 沈定珠听见,明丽万千的脸上,毫无涟漪。 事到如今,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封妃梦。 「朕留你性命,原本是不想费劲去拿,倘若你能识趣配合,朕会对你网开一面,但你还是如此痴心妄想,朕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魏琬不肯放弃,轻微挣扎,脖子微微勾了起来,紧紧盯着萧琅炎:「护送草药的都是长琉国的死士,他们只认我的脸,看不到我,宁死也不会交出藏起来的草药!」 他大掌牵紧沈定珠的手,看着魏琬的目光,充满杀意凛冽的漠然。 只听萧琅炎嗤笑一声:「朕知道,所以朕才留着你的命,听说,他们有个习惯,会将草药分开存放在佛像里,伪装成商人进城,你猜朕找不找得到他们?」 魏琬闻言错愕,反应过来以后,眼睛几乎愤怒地快要喷火。 「景猗!景猗这个叛徒,卑鄙小人,将这种机密告诉你们,景猗会不得好死的!」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陈衡等人顿时将她按住,用铁链锁在了床榻上。 沈定珠这时才从萧琅炎身后走出半步,美眸如霜,面色皎白粉红:「景猗与你割肉断誓,早就不是你的人了,你的诅咒,还是留给自己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魏琬淬毒的眼睛狠狠盯着她,脸颊上有两道伤口撕裂了,又流出一道道细长的鲜血,更显得她神情可怖。 「沈皇后,你跟晋帝不会幸福多久的,我保证。」说罢,她狂妄放肆地笑了起来。 萧琅炎剑眉紧皱,揽着沈定珠的肩膀出了门,才回过头,冷冷问陈衡:「擅口技的那位师傅,学的怎么样了?」 「八成相似了。」今天魏琬刚醒,他们就把人带来了。 陈衡刺激着魏琬说话,那师傅就坐在屏风后,一张口,简直像第二个魏琬,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沈定珠大概猜到了他们的计划,有些怔忪。 萧琅炎竟能想到这种法子? 陈衡说罢,萧琅炎颔首,果断利落:「割了她的舌头。」 方才她诅咒沈定珠的那些话,他听来实在不喜。 陈衡领命,萧琅炎才带着沈定珠走了。 回到房间里。 不需要沈定珠问,萧琅炎主动告诉她了自己的计划。 原来,他做了两手准备。 魏琬醒了,倘若知难而退,愿意帮助他们,萧琅炎不会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但现在她既然不配合,萧琅炎只能让人捆了她,放在软轿里,抬去见那些负责运送草药的长琉国死士。 那些人只认魏琬的脸和声音,据景猗所说,他们每次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所以萧琅炎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派人去秘密寻找了一位京中擅口技的人过来,到时让他藏在魏琬身后,以假乱真约莫不成问题。 沈定珠听了这么复杂的计划,感觉有些可靠,但实行起来就怕出意外。 「若是此法不成呢?」沈定珠忍不住问。 萧琅炎见她长睫纤秾,认真地看着他的模样,让他心头反覆激盪起浓烈的爱意。 他笑着,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大掌揽着她的后腰。 「若是不成,只能选第二个办法,这些时日借着兵器库失窃的事,朕已经在城中安排布扎好了精兵,拿不到草药,朕只能暴力排查所有新建的佛像。」 沈定珠沉吟。 这个办法虽然有些不敬神,可也是最保险的法子了。 因为,萧琅炎是临时决定来成州,魏琬跟着他过来,才让那些人将药草运送过来。 他们若想将药草藏进佛像里,那只需要排查两个月内建造好的佛像,大概就能找到缨丹草。 「怪不得最近府邸里看守的精兵变少了。」沈定珠说。 萧琅炎从京城里带了三千精兵,这会儿大半去布防了,还有一小部分在荣安城的周围驻扎,负责守望报信。 眼下小小的施家,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 萧琅炎点头:「朕还想跟你商量,先前答应带你去踏青赏花的事,恐怕要推迟几日了。」 沈定珠当然明白,他身为帝王,长久地在荣安城,也不是个办法,应该尽快拿到缨丹草,然后他们两人启程回京。 「好,」沈定珠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踏青和赏景,在哪里都能看,我只想你的腿更快痊癒,你不用管我,等回京了我们再好好看。」 萧琅炎抚摸着她乌黑的秀髮,薄眸沉沉,若有所思道:「别担心,很快了。」 他锐利锋冷的黑眸抬起,瞧着窗外那摇晃的一树绿荫,眼底沉沉的浓黑色,烈的像冰冷的箭矢,更像凶兽暗中盯准猎物。 萧琅炎不是任人拿捏的个性,哪怕对方有他要的东西,他的习惯,也是不计后果地先抢过来,再论其他。 …… 萧琅炎变得十分忙碌,京城不断有秘奏传来,城中布防的大事小事也都要找他。 往往他晚上回到房里的时候,沈定珠已经睡下了。 怕她闷得无聊,萧琅炎放宽了对景猗的约束,白天里,景猗闲来无事,也能来沈定珠的房间站着,当一颗不怎么开口的石头。 这天,日光晴朗明耀,沈定珠坐在廊下,拿着一本书在看。 她余光瞥见,景猗高大结实的身躯,就在不远处,他居然能什么也不做,就那么望着她,常常一整日过去,他都是这个姿势。 倘若不是沈定珠认识他,还以为他不会说话。 「景猗。」沈定珠放下书,侧眸喊他。 景猗那棕黑的虎瞳里,顿时有了波澜,他沉闷地回应:「嗯!」 瞧他的模样,仿佛终于等到沈定珠给他派发任务了。 沈定珠无奈地笑:「你有没有爱好?比如,看书,练字,或是看戏本子。」 景猗迟疑地皱起黑冷的眉,缓缓摇头:「没有。」 「那你平时跟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主子要是什么都不做,你在干什么?」 「练武。」 「还有呢?」 景猗费劲地想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发呆。」 轮到沈定珠沉默了,想了想,她将自己方才看的书递过去。 「你认字吗,这本书给你瞧瞧。」 景猗看了两眼,点头:「认字,在魏琬之前的那个主人教过我,但跟在魏琬身边以后,她便不许我继续看书了。」 沈定珠好奇地问:「长琉国的死士,不是都只能跟一个主子吗?你是怎么又遇到魏琬的?」 第341章 谁来找她? 景猗沉默,沈定珠望见他黯然下来的虎瞳,便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没想到,景猗语气沉闷:「很多年前,我陪着第一个主子游歷四方,却遇到了刺客,为了保护主子受了重伤,有人救了我一命,但因为当时情形仓促,我来不及看清楚她的样貌,就被迫逃离。」 「后来遇到魏琬,她切实地讲出了当日的经过,还告诉我,是她救了我,在我的眼里,有恩必须要报,所以第一任主人去世以后,我主动向魏琬投诚,立下了嗜血盟约。」 沈定珠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其实还有好多疑惑,比如当初她听见景猗对魏琬说,她骗了他,救他的人不是魏琬。 但沈定珠瞧得出来,景猗提起这些过往的时候,神情黯然怅然,想必是过去的经歷太过复杂和血腥,充斥着他不想提起的沉重吧。 沈定珠不问了,转而灿然笑了起来。 「那你好好看一看我给的书解闷吧。」 说着,她转而拿起另外一本传记,还没等看,景猗却又忍不住问她:「听说你们就快回京了。」 沈定珠从书籍中抬起头来,紫藤萝廊下,美人穿着清浅的嫩碧色,像初开的蕊芽。 她美眸盈着日光的彩辉,看着景猗的时候,也带着动人的漂亮。 「等这里事情料理完,我们就打算回去,」沈定珠合上书,「我还想找机会问你,到时你有什么打算?愿意与我们一同回京吗?」 景猗虎瞳一怔,下意识便问:「我可以跟着?」 沈定珠红唇绽放出一丝笑:「当然可以了,我之前一直想问你,不过我总想着,你是长琉人,或许你还有家人在那边,倘若你不愿跟我们回京,我会向皇上请求,让他赐你一笔金银,足够你回家安安生生地过完余生。」 「我愿意跟着!」景猗飞快地回答,甚至激动地朝沈定珠走了两步,但意识到有些越界,他又停了下来,虎瞳炯炯有光,「我没有家人了。」 大概是怕沈定珠反悔,他又急忙说:「我会做的很多,什么都学过,也可以再学习新的事物。」 沈定珠美眸瞧着他紧张的模样,这么一个大块头,武功高强,心里却始终敏感。 他急着表达自己价值的时候,好像一个害怕会被人抛弃的小狗。 绣翠在一旁都笑了:「景猗,娘娘都说了可以带着你,你就不用担心了。」 景猗看向沈定珠,见后者笑着点了点头,他才像是放下心来。 沈定珠云鬓乌黑,雪肤红唇,点缀的相得益彰。 她靠着躺椅,笑靥生花:「我说的话,一定作数,景猗往后就跟着我们吧,你身手不错,等不误记事了,我就请你教他武功,如何?」 景猗顿时连连点头:「好,好!」 原来他这么多天的沉闷和抑郁,都是害怕沈定珠他们要走了,将他留下。 现在得知结果,景猗的话也变得多了点。 他主动问沈定珠:「我的名字景猗,是第一个主人赐的,你想给我换一个吗?」 沈定珠抬起秾丽的长睫,瞧着他有些期待,又强忍着不愿表露出太多的模样。 她轻轻摇头:「景猗这个名字很好,我知道在长琉国的传说中,这是一位正神的名字,他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这位神所到之处,便能趋福避祸,是吉祥的象徵。名字很好,就不换了,你依然叫这个吧。」 沈定珠还告诉他,猗这个字,在晋国的传说里,是一位上古水神共工的宠物和伙伴。 景猗听言,很高兴:「如此吉祥,必然不会连累你,那就好。」 大概是因为嗜血盟约的事,他哪怕割了肉,都害怕给沈定珠带来传说中的灾难。 施老先生来找沈定珠的时候,景猗正喜悦地在帮绣翠晒衣裳。 他动作麻利迅速,衣裳一抖,眨眼间在布条上挂满了,绚烂的衣服迎风飘扬,他转而看向沈定珠,虎瞳亮晶晶的,像等着人夸奖。 沈定珠察觉到,不禁给了他这个面子。 「你做的真好。」 景猗果然愉悦的压着唇角,只怕抿起弧度偷笑,让沈定珠他们看见。 这时也快到饭点了,他自告奋勇要去帮阿良烧火,沈定珠由得他去了。 经过施老先生的时候,景猗分外主动:「施老先生。」 他简单地打了个招唿,才离去,施老先生惊奇地看着他的背影,失笑感慨:「这闷石头今天会说话了?」 绣翠噗嗤笑着接话:「娘娘说愿意带他回京,他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 施老先生有些感慨:「也是个可怜人,就怕被人抛弃……阿珠,我女儿今日回荣安城了!」 闻言,沈定珠连忙坐直身子,瞧他身后张望两眼。 「怪不得仁伯你喜上眉梢,如此高兴,怎么不见你将她带回来?她人呢?」 施老先生摆摆手:「这个府里皇上住着,不方便带她过来。」 沈定珠一怔,感觉给仁伯添麻烦了。 说来也是,这个家很小,都住满了,施老自己的女儿回来,还没屋子睡。 施老先生瞧出她的愧疚,忙说:「你可别多想,我女儿这次回来,与我冰释前嫌了!皇上替我们做主,帮她和离,她这是脱离了夫家,才来找我报喜的。」 「不过这次也待不了几天,因为她还有好多东西,以及我两个乖外孙女,还留在夫家没有带回来,她这次就是想让我跟着她一起,去将东西都归置一番,我明日就与她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我怕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回京了,故而来跟你道个别,方才也提前去请示了皇上,皇上说相逢一场,今晚在家里办个小宴,为我送行。」 沈定珠怔了怔,忍不住鼻酸眼红:「皇上都安排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异议,绣翠,你去帮着仁伯收拾一番,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瞧着她红了眼,施老先生也一脸心疼感慨。 「好孩子,你可别哭,你现在是皇后娘娘,我这个小老头,不好意思再递帕子给你擦眼泪,但是阿珠,你是我的贵人,自从你来了以后,我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好事连连。」 「都说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你别怕,等回头我得空了,还要进京去看你,也要看看我们不误呢!」 绣翠适时递来帕子,沈定珠纤指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她红唇露出轻笑,声音还带着哽咽,但神色已经愉悦起来:「那我可就记住仁伯这番话了,到时候你若不来京城看我,我可要治罪的。」 施老先生抚着花白的鬍鬚,哈哈大笑,连声说好。 入夜后,繁星初上,蓝河夜空挂着一轮即将圆满的月。 小小的院子里,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满了珍馐佳肴。 在沈定珠的要求下,萧琅炎格外开恩。 这一桌饭,不仅施老先生能坐着笑谈,还有景猗和阿良,绣翠与陈衡。 众人本说不敢,他们哪儿来的福气,跟皇帝同坐一席用膳? 但萧琅炎大手一挥:「皇后请求的,朕格外恩准,你们就无需再拘泥了,这里不是皇宫,今夜只当是寻常家宴,尽兴而已。」 此时,萧琅炎与沈定珠坐在圆桌主位,又对仁伯道:「施老先生在朕没来之前,尽心照顾皇后,将她当成一家人,朕应赏黄金玉器,施老,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施老先生急忙站起身,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皇上,您的恩情已经快要大过天了,您帮了草民的女儿,草民再无苛求,还要跪谢皇上隆恩!」 眼见着他要跪下,萧琅炎剑眉一扬,让陈衡将施老先生扶起。 「朕方才说了,这是家宴,施老怎么还要跪着说话?何况区区举手之劳,无需重谢。」 施老先生闻言,又是一番老泪纵横,他本说明日出发,不想饮酒了。 但兴致上头,他立刻斟酒一杯,敬向沈定珠,口口声声喊她贵人,将众人逗的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外头的守卫大步走来。 「皇上,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说要找娘娘。」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萧琅炎锐利漆黑的薄眸,看向沈定珠,却见她也一脸困惑。 在荣安城的朋友,都在此处了。 会是谁来找她? 第342章 你们真有夫妻相 萧琅炎让陈衡去将人带进来。 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院落的门口。 正当众人屏眉疑惑的时候,沈定珠先认了出来,她起身惊讶:「巴小姐,你不是嫁人吗,怎么回来了?」 施老先生探头看了半天,也想起来:「这是之前送阿珠琵琶的那个姑娘!哎?她不是成婚了吗?」 来者年过二十,穿着一身名贵的锦绣,梳着饱满的妇人髻,脸色红润有光,看见沈定珠,更是笑意盈盈。 她叫巴夜雪,几个月前,因与心上人被迫分开,便将他们的定情信物送给了沈定珠。 沈定珠仍然记得她刚刚来铺子里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那样黯然伤怀,将琵琶送给沈定珠的时候,也落泪不断。 可如今再见,竟如此神采奕奕,再无那副伤心的样子了。 「阿珠姑娘,」她福身一礼,余光瞟见院子里坐着一位气质尊贵的人物,但她也没有多想,直抒来意,「实在不好意思,我贸然登门叨扰,不知你们在聚宴,想问问我之前送给你的那把琵琶,可还你这儿?」 沈定珠闻言点头:「在,你这次可是来取回去的?」 巴夜雪分外不好意思,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 她身后的丫鬟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银囊,上口没封,沈定珠瞧见里面放着四五个金锭子。 「这些日子多谢你替我保管,当初我来的时候,你还怀着身孕,眼下定然已经生产了,这银子你拿着,就当我给的礼钱。」 沈定珠连忙推了回去:「那个琵琶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当初你给我时,我便说,若有朝一日你后悔了,就来找我拿回去,既然如此,我岂会收你钱财。」 说罢,她回头,让绣翠将她房中的琵琶拿来。 萧琅炎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们寒暄,沈定珠正祝贺巴夜雪。 「你能回来拿,是不是说通了家里人,嫁给你那位心上人了?」 巴夜雪轻轻一笑,摇头:「我丈夫,还是父母为我指媒的那一位,阿珠,原来我从前好傻,总以为爱情能让我一生都忘不了他,可是婚后,我丈夫待我极其体贴,哪怕我对他冷脸相待,他也从不跟我争执,还在婆母妯娌之间护着我。」 「我告诉他这把琵琶的意义,不仅仅是我心上人所赠,也更囊括了我未出阁前六个年头的春秋,他听说以后,非常支持我取回来好生珍藏,他说这琵琶的价值,早已超过一切,值得妥帖安放,所以我才来了。」 沈定珠惊讶,怪不得她气色看起来如此好,原来是婚后琴瑟和鸣,所以,与那位穷书生分开的伤心,也所剩无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明日一早,就要随我丈夫离开,恐怕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今晚连忙赶了过来,我还怕你不在,真是老天保佑。」 沈定珠笑着说:「还是你跟这把琵琶有缘。」 说话间,绣翠已经将琵琶拿了出来,布套摘下,巴夜雪眼中一亮,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轻轻抚摸过琴身。 「你将它保养得真好,如今再见,它比我交给你的时候,还要光泽润亮。」 施老先生在一旁抚须直笑:「那是当然,阿珠天天拿松油刷涂,怕虫蛀了,每日都保养。」 巴夜雪勾了一下琴音,还是那样清澈动听。 她更满意了,不由得抬头问沈定珠:「你当初让我教你学《思白头》这首曲子,我走时你已学的八成好了,我记得你说是要弹给你丈夫听的,如何,你孩子都生了,他可来接你了吗?」 「若是他没来,你再也别苦苦的等候了,早日另选佳婿,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找疼爱自己的人才好,荣安城乃至整个成州,都有不少权贵世家的公子喜欢你,你一个也没瞧上吗?」 沈定珠娇俏绝美面上的笑容,有些侷促。 「啊,我……」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沉冷的声音:「我是她丈夫,过几日,我就会带她一起回家。」 巴夜雪惊讶,偏头看过去,眼底的诧异更是明显。 这个气势不凡的男人,居然就是阿珠的丈夫。 巴夜雪心道,怪不得,阿珠美的如此绝色,堪称绝世无双,能降服保护这样姿色的男人,她还曾猜测会不会是哪位达官贵人。 如今总算揭晓谜题了,看眼前这位男子的举止和衣着,便知道来头不小。 这下轮到巴夜雪干笑了:「原来如此,瞧着你二人璧人一双,真有夫妻相,阿珠,我这便准备走了,从前的日子里,多谢你跟仁伯听我诉苦,往后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见。」 她非要将那袋金锭子塞到施老先生的手里,沈定珠便道:「我送送你。」 两人走到门口,萧琅炎沉默地喝了一杯酒。 忽然,他问一旁的施老先生:「朕不在的时候,有多少人缠着沈定珠?」 施老先生摸了摸鬍子,又抚了一下自己长着智慧皱纹的额头:「哎呀……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应该是挺多的,但那些人都只是来说了几句话,就被阿珠挡回去了。」 萧琅炎放下酒杯,冷笑一声。 景猗忽然开口,说话直白:「她那么好,喜欢她的人多,也自然。」 萧琅炎睨他一眼:「喝你的酒。」 不一会,沈定珠回来,神色有些复杂,她拽着萧琅炎的袖子:「饭吃饱了吧,先回屋,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萧琅炎跟着站起身,高大的身躯,任由眼前的小女人拽着,直到他被拉进房间里。 他顺势反手关上门,还不等沈定珠说话,就将她抱着,抵在了门框上。 萧琅炎漆黑的薄眸,沾染着一点意味深长的浅笑。 「怎么,你也知道要跟朕老实交代?追求你的人有多少,有没有让你烦恼的,将名字告诉朕,朕得去问问他们,为何惦记别人家的妻子。」 说着,他望见她近在咫尺的红唇,丰润有光,想起品尝时犹如咬着葡萄的感觉,他眼色一深,俯首就想吻下来。 被沈定珠一把按住,她纤细的手掌,挡在他们之间。 萧琅炎剑眉扬起,目光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微微一眯。 沈定珠是说正事的神色,她低声道:「别闹了,我刚刚随口问巴夜雪,她跟她丈夫准备乘船南下,朝长琉国去,我才知她婆母是长琉国的人,听她说,最近有渡船,拉着两个船舱未上色的菩萨泥偶,停在了荣安城外的染布坊里。」 那染布坊原本是一位做布匹的富商开的,后来他生意失败,染布坊被对家收了过去,但这么多年一直没起色,渐渐就废弃了,如今成了堆放废旧材料的地方。 还建在郊外,寻常人都不会去那儿看一眼。 萧琅炎闻言,漆冷的眉头一皱。 沈定珠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派人在成州排查,这个地点也姑且可以当做一个藏匿缨丹草的可能性。 萧琅炎不一会就出去了,跟陈衡吩咐了几句。 明日他们就要推着魏琬跟那些人谈药草,但若是不成功,萧琅炎就会选择他的第二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萧琅炎带人出发,临走前,他叮嘱沈定珠。 「朕将景猗留给你,直到朕回来之前,都不要离开这里。」他在屋内屋外,都布防了百余精兵。 沈定珠应了下来,故而施老先生走的时候,她只能送到门口。 施老先生的女儿来接他,向沈定珠连连道谢,临到上了马车,施老先生还挑帘,一张老脸满是泪痕。 「阿珠,你回京城以后,得空给我来个信,让我知道你过得好。」 「知道了仁伯,你们放心吧。」 阿良赶着马车驶远,绣翠搀着沈定珠回屋。 正当此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侍卫高举信件:「皇后娘娘,京中来信了!」 第343章 谁在撒谎? 沈定珠娇润的粉面上,洋溢起喜悦:「这么快就有回信了,肯定是爹娘的。」 她接了以后,提裙回房去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果不其然,好几封信,爹娘一封,还有女儿澄澄的一封,最后一封是苏问画寄来的。 沈定珠先看了家人的信。 爹娘听说她跟皇上和好,且又添了一位小皇子以后,总算放下心来。 一封信,全是沈定珠她父亲的万般叮嘱,无非就是让她懂事一些,都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不可再胡闹任性。 信的末尾,竟是鬼医江蛮子写的。 原来是苏问画将沈定珠反覆流鼻血的事,告诉了鬼医,让他帮忙想想会是什么缘由引起的。 鬼医在信里说,很有可能是之前造成失忆的血块流了出来,但他翻遍医书,发现还有一种可能,是沈定珠的身体没有恢復好,怀孕的时候,加重了脑海里的血块凝结。 这些都有可能,所以鬼医的建议是,让沈定珠尽快回京,他好号脉看看。 沈定珠看见以后,心情仿佛发出了一声「咚」的轻微响动,有些沉重。 她应该不会是加重了吧?毕竟,她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沈定珠压下心里的不安,打算等萧琅炎回来,跟他好好商量。 她又拆了女儿萧心澄寄来的信,小傢伙刚过七岁,已经写得了一手娟秀端正的字体,颇有他们沈家的风骨。 信中,除了思念,还是思念,末了还不忘说:「快把弟弟带回来给我瞧瞧,不过,娘亲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哥哥呢?」 沈定珠忍俊不禁,看到这里,心头的郁黑的云也消散不少。 她是最后拆开苏问画寄来的信,料想她应该是报平安的,没想到,只看了几眼,笑容就缓缓僵凝在嘴角。 景猗恰好抱着一捆噼好的木柴经过,朝屋里看了一眼。 大敞的门扉,任由阳光流泻而入,美人就坐在桌子边,持着信,看的十分入神。 只是,沈定珠那饱满明艷的面孔,透着淡淡的冷白,黛眉蹙成尖尖,乌黑的美眸,反覆看了几遍手中的信。 景猗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沈定珠为何看起来,并不高兴? 沈定珠不敢相信苏问画所说的是否为真。 因为,苏问画在信里告诉她,黄云梦居然没有死! 而是被护送去了京城,苏问画回京之后,亲眼看见黄云梦被送进一座府邸里,门外把守的人,瞧起来都是宫里的人。 苏问画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想了个办法,在那府外蹲守了几日,却瞧见,负责护送她回京的那些护卫,跟门口的守卫交涉了几句,就进了府邸。 信中,苏问画确认黄云梦还活着,并且,她认为是萧琅炎刻意留了她一命。 【表姐,原来我那天看到的断头也是假的,头髮凌乱血肉模煳,我害怕就没多看几眼,早知道,我当时就确认清楚了,除了姐夫,还有谁能保她的性命?伪造假死,送回京城,是想做什么?】 沈定珠心里的浓云重新聚了起来。 【会不会那天我去晚了,黄云梦拿了姐夫什么把柄?看起来也实在不像!我真不愿意相信,是姐夫捨不得要她性命!表姐,你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最好跟姐夫问清楚。】 景猗见沈定珠的脸色愈发难看,于是将木柴去放好,又转而走到了门口。 他敲了敲门:「你怎么了?」 这样轻微的响动,却让沈定珠一个激灵,豁然抬起美眸,脸色却有些苍白。 景猗皱起眉头:「信里说了不好的消息吗?」 沈定珠回过神,飞快地将信纸折好。 她深唿吸,平静了一番,才道:「景猗,你可知皇上将雷鸿关在哪儿了?」 「在城中官府的地牢里。」 景猗说罢,沈定珠已然站起身:「你陪我去一趟。」 她稍作整理,就要出门,景猗不问缘由,她说想,他就陪着。 然而,刚走出院子,就碰上绣翠端着一碗药汤过来。 「娘娘,您要去哪儿?」 「我出门一趟,」沈定珠看了绣翠一眼,红唇抿起弧度,状似不经心,「你留守在这里,帮着乳娘照顾不误。」 绣翠惊讶:「出门?可是皇上走之前吩咐,让娘娘您……」 「我知道,」沈定珠颔首,「就去铺子一趟,景猗陪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绣翠迟疑了一下,她想到施老先生的铺子,只有两条街的距离,非常近,于是点了点头。 「好,那娘娘可要尽快回来。」 门口的护卫见她要走,连忙跟上,沈定珠象徵性的带了一队人,剩下的让他们留守在这里,保护儿子的安危。 之后,她就让景猗赶马车,去了官府。 官府里的知县是新换的,之前因为施老先生被关押的事,早已换了一批人手,这会儿看见沈定珠来了,还不等她说话,身旁的侍卫就亮出了一个金黄色的令牌。 知县诚惶诚恐:「下官不知贵人驾临,有失远迎,敢问贵人有何吩咐?」 他不知沈定珠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上头的知府告诉他,京城来的这对贵人,绝对惹不起。 沈定珠冷冷道:「雷鸿关在哪儿,我要审他。」 知县不敢问缘由,连忙带路,领着沈定珠去了。 与此同时。 萧琅炎已经到了城东外,魏琬与他们约好的碰头地点。 那口技人躲在轿子的后面,帘子拉开,前方来送药的一队人马,只能看见魏琬坐在轿子里,周围守卫森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她面上戴着面纱,那些人马并未怀疑,毕竟他们已经听说了,这么多日魏琬不来,是因为被黄家的小姐割破了脸,毁了容。 然而,面纱下,魏琬的嘴唇被煳瓦的白泥封了起来,她的舌头早已被割,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萧琅炎骑着马,带着人站在旁边不远处的林子内,以绝对的高度,掌控着局势。 他薄眸幽深,看着魏琬身边的侍卫,前去跟那队人马交涉。 他们核查了魏琬的身份,也看了她的样貌,确认没错,但是,却有一个疑惑:「景猗为何不在?」 侍卫答:「景猗不便前来,药呢?」 那些人对视一眼,正想说话,却没想到,魏琬竟活生生的奋力张开嘴,伤口撕裂,她用剩下的舌根,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 「跑!」 萧琅炎薄眸一沉,杀光骤现,他率先弯弓搭箭。 「嗖」的一声利响,射穿了魏琬的头颅。 那队人马反应过来,顿时凛然朝萧琅炎藏匿的方向看来,他们挥剑大怒:「有埋伏!不能给出药草!」 两帮人打了起来,杀声震天。 而另外一边,沈定珠已经进入了地牢。 地牢负责关押重罪的犯人,雷鸿在甬道最里面关着。 潮湿腐烂的气息,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不断传来。 沈定珠拧起黛眉,走到牢房之前时,看见雷鸿已经是一个血人了。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吗?」 知县陪同在旁,忙道:「绝对没有,大人只是说要给他一点教训,但要留着他的性命,故而只是看着吓人,实则还活着呢。」 说罢,他重重地拍打栏杆:「喂!喊你呢,起来回贵人的话!」 地上趴着的人,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来,那张脸上青紫交加,左眼隆肿,好在沈定珠认出来了,确实是雷鸿。 「娘娘……」他声音沙哑,有气无力,但看在沈定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激动地哭着说,「您替卑职再问问皇上,那晚是皇上吩咐暂离的,卑职奉命行事,错在何处啊……」 第344章 有她足够了 沈定珠美眸疑惑地盯着雷鸿。 竟是萧琅炎主动吩咐? 一旁的景猗皱起眉头:「他居然骗了你。」 沈定珠不相信,萧琅炎没有必要骗她,或许是,他有什么不方便直接告诉她,所以隐瞒了下来。 她想了想,让知县先出去了:「你去门口守着吧,有些话,我单独问他。」 知县觉得不妥,毕竟雷鸿可是重犯,但眼前的女子,他也惹不起。 只能点头哈腰:「下官就在门口等着,贵人有什么需要,再喊下官。」 他走远了,沈定珠才连忙靠近栏杆,蹲下来低声问:「雷鸿,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鸿声音断断续续,虽然虚弱,但还好仍有力气。 「那晚,岑太医被叫走,去给您号脉,临走前,让卑职守在门口,不一会,黄云梦前来,说有要事禀奏给皇上,卑职不敢放她进去,可她竟想强闯,还扬言,魏琬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 「卑职差点将她刺伤,就在这时,皇上醒了,允准黄云梦入内,她进去以后,没一会,就听到皇上的怒斥,说她父亲的罪行,算得上通敌叛国,卑职没等细听,皇上已经安排卑职带着人远离。」 再后来,雷鸿却因疏忽职守的罪责,被下狱,一直关到现在都没出去。 沈定珠眸中神色晃荡,她蹙着黛眉,显然充满疑惑。 黄云梦一定是知道什么事,所以萧琅炎暂且留了她一命,只是,到底是什么问题,让他按压不发,还要帮助黄云梦假死? 无论如何,萧琅炎没有跟她坦诚,或许是怕她担心?亦或许,是觉得她没有必要知道。 沈定珠不愿去想,心中那一点如蜻蜓点水般划过的苦涩,到底是因为什么。 大局当前,她不能闹脾气。 这时,她留意到雷鸿身上的伤势,全是一些皮外伤,避开了所有重要的部位,看起来鲜血淋漓,是因为伤口迟迟没有癒合。 沈定珠站起身来,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萧琅炎不要雷鸿的命,给他关进来,是不是为了审什么? 否则,倘若真的触怒了萧琅炎,岂会留着雷鸿活到现在? 难道……雷鸿没有那么简单?沈定珠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萧琅炎在冀州受重伤那一次,也带了雷鸿。 她还没想清楚什么缘由,便有一名低着头的狱卒走来,提着食盒:「娘娘,卑职来给重犯送饭菜。」 沈定珠看他一眼,揭开盒子,一碟普通的青菜,和一个馒头。 没有半点油水的牢饭。 沈定珠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离开牢房范围,看见狱卒蹲下来,将两碟菜送了进去。 千钧一髮的瞬间,沈定珠立刻命令景猗:「抓了他,他不是狱卒!」 知县都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这个狱卒进来就喊她娘娘,尤为不对劲。 景猗骤然动手,没想到那狱卒竟有防备,反手就是一拳,食盒底下,竟藏着一把光可鑑人的匕首! 沈定珠朝后躲避,抵住墙角,朝外大唿:「来人!有刺客!」 景猗此时已经紧紧握住刺客的手腕,直捏的对方虎口发麻,他找准机会,一拳打在刺客的胸口上,对方手中匕首掉落,擦着地面飞出去好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就在这时! 刺客陡然露出袖子里绑着的东西,沈定珠看了一眼,便面色雪白。 是火铳! 府衙兵器库里被偷走的火铳,原来在他手上。 刺客飞快引火,景猗快步冲上前,却在半道瞧见刺客的火铳,对准了另外一边的沈定珠。 景猗面色大变:「小心!」 他不顾一切,转而朝沈定珠跑去,途中顺手抄起墙角供狱卒吃饭的木桌,凭自己的肉身和一张薄薄的桌子,便直接挡在了沈定珠的面前。 「景猗!趴下!」沈定珠拉着他摔在地上。 几乎是下一秒,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沈定珠后头的墙被火铳轰出一个大洞,砖头纷纷掉落,将他们埋在了一半废墟之下。 这一瞬间,沈定珠耳边嗡鸣不断,她额头上大概有了伤口,涓涓的鲜血,流入眼中,眼前一片血色汪洋。 她浑身都疼,动弹不了,这时,却有人大力地拨开身边的砖头,将她从中拉了起来。 景猗的脸近在咫尺,他额角破了个大口子,正情急地说着什么,沈定珠听不见,却知道,他在喊她的名字。 沈定珠正晕头转向之际,余光却瞥见,牢房门口,冲进来十几名黑衣人,个个手持长刀。 「景猗,小心身后!」她骤然大喊。 景猗回头,只见真正的狱卒们被那些黑衣刺客逼进了地牢,狱卒的人数稀少,武功也远不如这些有备而来的刺客。 眼见着他们即将不敌,景猗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绳项鍊,挂在了沈定珠的脖子上。 沈定珠低头一看,竟是绑着一颗狼牙的项鍊。 「景猗?」她惊惶不安地看着他。 景猗却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他伸手,做了一个大胆的行为。 他的指尖有些粗糙,碰到沈定珠的脸,刮去一点血色,随后抹在自己的嘴角,舌尖舔舐两下,虎瞳棕黑的吓人。 沈定珠一惊,原本没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忽然,她明白过来。 那嗜血盟约的习俗,是死士要喝下主子的血,从此以后,便要为这个主子出生入死。 他的存在,即是为了保护这个人,像影子一样的人物,影子可以没有,但主子必须活着。 景猗身后,狱卒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沈定珠知道景猗想做什么了,她指着身后被火铳轰出来的大洞:「我们快走!」 景猗却摇头,拳头敲了两下自己的心口:「士为知己者死。」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将沈定珠抱了起来,直接扔过大洞。 「走!」他一声呵斥,随后便转过身,捡起长刀,守在了洞口的位置。 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越过去,伤害沈定珠。 沈定珠摔在地牢的外头,再走两个甬道,就能到达府衙的后门。 她踉跄着爬起来,想要回头,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犹豫的时候。 沈定珠立刻顺着甬道,朝前疾奔,她现在去喊救兵,还来得及! 然而,还不等她跑出甬道,就被藏在拐角的人持着长棍,重重打在了后脖颈上。 沈定珠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昏迷之前,看见雷鸿快步赶来,他手中的剑,还滴滴答答淌着鲜血。 她闭上眼,听见—— 「下手那么重,别弄死了!」 「不会,绑了她,是不是就不用绑那小皇子了?」 「有她足够,走。」 第345章 皇上…… 一炷香前。 萧琅炎迈着沉闷的步子,踏过满地血浆。 局势已被控制,那些来送药的人,果然是死士,誓死抵抗,如今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个领头的,伤痕累累,被萧琅炎下令留了活口。 萧琅炎踩着他的右手,稍稍用力,就听见骨骼错位的动静。 死士发出刺人的惨叫,然而,萧琅炎垂眸看他的眼神,冷漠的像瞧着一只蝼蚁。 周围寒冰森森,死士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吐着鲜血,朝萧琅炎看去,断断续续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别想我将草药的下落透露给你。」 萧琅炎嗤笑一声,好像这并不是他真正关心的目的。 「摄政王是让你们来送死的,这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全部给朕。」 死士一怔,萧琅炎继而垂眸:「他无非是想激起朕对长琉的恨意,在局势不稳的时候,将攻势放去长琉国,好帮他脱困,以免他落入你们小君主的掣肘下,但摄政王未免低估了朕的耐心,倘若他老老实实给药,朕还愿意在长琉国这个棋盘上,落下几个子。」 但现在,他全然不需要了。 沈定珠已与他敞开心扉,他的腿伤不用急于一时,何况,他已经有了新的眉目。 就在这时,禁军骑马快鞭赶来。 「报!八百里加急密信!」 萧琅炎动作冷然地拆开,看了两眼,喉头溢出一声轻笑。 「好消息比朕预计的更快一些。」 他说罢,看向死士,薄眸锐利黑幽:「你们藏缨丹草的地方,不就是那个废旧的染布坊么?」 死士咬紧牙关,愤然不语。 萧琅炎侧首,吩咐陈衡:「去烧了染布坊。」 这下,连陈衡都是一愣,却没有多言,拱手便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死士看着萧琅炎,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晋帝疯了吗!难道他不需要缨丹草来治腿了? 萧琅炎翻身上马,高大的身影之后,是连绵不断的青山,更让他不染血的英俊面孔,显出背光的黑冷。 「不用给他痛快,凌迟后,再让他死。」说罢,他调转马头,准备带人回家。 大事落定,他归心似箭,萧琅炎已打算好,离开成州之前,他需履行诺言,他答应过沈定珠要带她踏青赏花,就得去一次再回京。 何况,还有那件棘手的事,急着处置。 然而,还不等萧琅炎出发,就听见城关里传来一声爆破般的巨响! 紧接着,滚滚浓烟,如烽烟狼嚎般,窜入上空。 萧琅炎瞳孔紧缩,旁边的禁军便道:「好像是城中牢狱的方向。」 下一秒,萧琅炎「呵」的一声,催发马匹,带着精英赶回城中。 千万不要是她出事了,千万不要! 然而,再多的祈盼,当看见他留在施家的那些精兵,包围着燃火的府衙时,萧琅炎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 他仓促迈着大步,推开眼前来拦的人,闯入衙门里。 不少精兵和狱卒都在扑火,知县浑身是烧出的黑灰,跌坐在地上,一副如丧考妣的崩溃。 「不好了,这下真是完了……」 萧琅炎立刻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人呢?」 知县吓得浑身一抖,哭着道:「方才来了一批刺客,他们用火铳轰塌了地牢,重犯多半是被压死了,不死也要被烧死!里面好多尸首,那个来探监的女贵人,也没找到……」 他越说越没底气,因为萧琅炎的眼神,漆黑的骇人。 萧琅炎一举将他扔去一旁,这时,回施家确认的禁卫仓促赶了回来。 「皇上,娘娘确实不在家中,绣翠说,她半个时辰前,就带景猗出门了,说是要去施老先生的铺子里,但卑职方才去过铺子,没有人。」 萧琅炎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脸色阴云密布。 他不待犹豫,转而厉声吩咐:「去封出城的城门,渡口一起封上,传令下去,挨家挨户的搜,逐一排查,直到找到皇后为止。」 「是。」 浓烟蔓延,铺至苍穹,使得天空看起来,阴沉的好像要下雨了一样。 从此刻开始,荣安城乃至整个成州都戒严了,萧琅炎从京中调来了一支勇勐的兵将,严格排查搜寻。 连周边的山脉都搜找了,甚至可以说是掘地三尺。 竟都没有找到沈定珠。 沈定珠的二哥,也在她消失的第四天赶到荣安城,刚到,他便立刻走马上任,清查过往的一切沉积棘手之事。 他惊愕的发现,除了他妹妹消失了,同时,荣安城的府衙里,好像还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 三个月后,已是城春草木深的四月底。 但长琉国的夏日,一向来的要更早,还没彻底进五月,烈日便当头照了。 摄政王的府邸里,青树葱茏高大,亭台楼阁交错,假山中的流水,缓缓盪着剔透的珠光。 一位美人,经由四个丫鬟的护送下,顺着迎风长廊,朝前走去。 她身穿月兰色的织锦留仙裙,腰身纤细若蒲柳,肌肤赛雪,那巴掌大的小脸,灿若桃李芙蓉,一双水眸潋滟。 若不是她梳着妇人髻,旁人会以为她仍是未出阁的姑娘。 那四个丫鬟穿着襟子,一瞧就是府邸里数得上号的奴僕,其中一个长脸圆眼的丫鬟,在快要到书房之前,突然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来,盯着美人,眼神有些不客气。 「阿珠小姐,虽然你是被王爷下令,要好生对待的人,但说到底,您也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鱼夫人要奴婢提醒您,遵守本分,别在王爷面前忘了身份,若是故意僭越,闹出笑话来,您脸上也不会好看!」 一旁的丫鬟帮腔:「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在府邸里立足,说句不好听的,您以后到底命运如何,谁也不知道,说不定还不如我们丫鬟呢。」 这几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带着恶意,将她奚落的体无完肤。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们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奉命」敲打她,什么难听说什么。 摄政王妻妾众多,原配王妃早就去世了,如今当家的,是贵妾鱼夫人,自从沈定珠被好好地养在府邸里,她便多番对沈定珠敲打针对。 鱼夫人怕她勾引摄政王,派来的四名丫鬟,更像是监视一样,寸步不离。 至今,除了摄政王,府邸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摄政王忽然将这么漂亮的女人,养在府邸里,以义女的名义好生对待,到底是要做什么。 沈定珠淡淡莞尔:「你们日日都这么说,难道还没瞧出我的分寸?」 几个丫鬟冷哼一声,随后,沈定珠便跟着他们,去了摄政王的书房里,单独密谈。 推开门进去,一名年过六十的威严老者,负手立在书房里,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来。 「阿珠,一会义父有个贵人要来造访府邸,你替义父好好地跟他聊一聊,务必使得那位贵人尽欢颜。」 沈定珠颔首:「我知道了义父。」 摄政王看着她的娇态,他沉下眼神,再次试探:「倘若贵人问起你的来歷,你该怎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沈定珠垂着眼睫,貌美无瑕的脸上,是一片温柔艷绝。 「实话实说,我受到晋帝的欺负,被迫与家人分开,辗转流离,被义父所救,养在膝下,之前身体不好,所以近日才回到府上。」 摄政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上前一步:「阿珠,我知道你失忆后,一定对自己的过往很好奇,但义父不会害你,否则,就不会倾尽全力救你性命。」 沈定珠轻轻颔首:「阿珠明白。只是,我只怕无法侍奉那位贵人,因着我记得我成亲过,也生过孩子……」 摄政王飞快地打断了她:「你放心,你只需要用美貌和温柔,与那位贵人来往,他一定会被你折服,从前你的过往,就变得不重要了。」 「你要记得义父的叮嘱,若是这一次能得贵人的喜欢,阿珠,义父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攥着了。」 沈定珠潋滟乌黑的美眸深处,划过一抹极快的情绪。 她乖乖应下:「阿珠定会竭尽全力,为义父分忧。」 摄政王让她先行离去,准备以待。 沈定珠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这几天,听见身边的丫鬟私下议论一个叫魏琬的姑娘,说是义父的小女儿,可是她死在了晋国,她们还猜测,我也是从晋国来的,怀疑她的死跟我有关。」 她轻眨眼眸:「义父,是不是真的如此?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倘若是真的,还请义父一定要告诉我。」 摄政王严肃的面孔,顿时黑沉:「她们竟敢胡说八道?魏琬分明是和死士私奔,我早已不认这个女儿了,阿珠,别多想,丫鬟乱嚼舌根,义父会为你做主出气。」 沈定珠含笑一抹,没说什么,翩然离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中,对镜梳妆半天,也没见鱼夫人安排来的四个丫鬟回来。 过了一会,倒是来了两个新面孔的丫鬟,一个叫晚春,一个叫沐夏。 她俩齐齐请安,跟之前四个丫鬟比起来,十分恭敬本分。 「王爷说,以后奴婢二人,就专门伺候小姐。」 「小姐梳妆可妥当了?贵人已至府上。」 沈定珠放下梳子:「走吧,我已经好了。」 她跟着丫鬟,前往长亭幽凉的后花园,路上经过花廊,瞧见几个家丁抬着奄奄一息的四个人。 摄政王的动作倒是快,说打杀就打杀了。 沈定珠垂了一下眼睫,盖住眸中异样的潋滟。 等到了湖边长亭里时,摄政王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离得远,沈定珠只看见,有一人身穿秀金白服,坐在亭子里,正在品茶。 摄政王在他身边,分外赔着笑脸,寒暄闲谈。 靠近了以后,沈定珠听见,摄政王称唿对方:「皇上……」 她有些惊讶,美眸盯着那人看了半天。 第346章 少年帝王封靖 对方虽然穿的是龙袍,头戴九龙玉冠,然而,那张脸,却分明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甚至还没有及冠的样子。 锐眉凤眸,瞳色棕黑,眼下一颗淡色的泪痣,一张略显薄情的唇,应该是会让人觉得疏冷的长相,可他却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看来摄政王口中的贵人,便是长琉国的皇帝封靖。 他是长琉国先帝最小的嫡子,在先帝去世后,原本要继承大统的太子,被朝廷诡谲的政斗迫害致死。 摄政王带领自己的势力,强行将当时年仅三岁的幼帝封靖推上了皇位,从此开始了长达十一年的霸权。 大事小事,摄政王独自揽权处置,甚至不需要过问皇帝的意思,就下令绞杀政敌,民间怨声载道,幼帝却无计可施。 然而,五年前,封靖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见缝插针地提拔保皇党的大臣,他成长的速度十分快,到了现在,已多次在朝堂上,挫败摄政王一派的党羽。 皇帝的成长,对于摄政王来说,无异于悬在脖颈后的一把利刃,所以摄政王慌了,想尽办法,也要先将封靖稳住。 沈定珠收回心神,福身请安:「参见贵人、义父。」 封靖抬眼,从茶盏后,略略扫了她一眼。 美人穿着得体的紫藤萝色的衣衫,细腰勾勒出无与伦比的弧度,胸前那张鸳鸯戏水的肚兜,颤颤地裹着饱满的桃乳。 视线向上,便瞧见艷丽万千的面孔,既透着清淡的雪意微冷,却又带着不自知的熟韵妩媚,放眼整个长琉国,都再找不出这么出挑的绝色佳人。 封靖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再抬眼看向她的鬓髮,美人挽着髻,显然是已成亲了的打扮。 他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倘若不是这声义父,朕还以为魏叔父又纳了新的美人。」 摄政王好美色,府中姬妾众多,曾看中了即将入宫为妃的大家闺秀,就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抢回了府中。 如今,他却是万万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 只见摄政王微微弓腰,对封靖言辞讨好:「皇上说笑了,这是臣的义女,她的家人在晋国都因晋帝治下的残酷手腕,而死伤殆尽。」 「而臣的属下无意中发现她的时候,她浑身伤痕累累,还昏迷不醒,故而一番救治,她醒来后,就在府中暂且住下了。」 说完,摄政王看向沈定珠:「阿珠,来向皇上见礼。」 沈定珠乖乖上前,刚要说话,却没想到,封靖一把拽住她手腕,下一秒,沈定珠就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她下意识蹙起尖尖黛眉,一抬眼,就见封靖近在咫尺的凤眸,看似带着笑,实则眼底深处一片无限冰凉的打量。 沈定珠心下一沉,到底没再挣扎。 好在封靖只是虚虚地扶着她的腰,当着摄政王的面,挑起她的下颌,来回看了两眼:「魏叔父竟也会做出救人性命的事,不过阿珠这样貌美,死了确实可惜,朕能理解叔父的做法了。」 摄政王见状,面色欣然:「夏日燥热,皇上赏脸在府中做客,臣已经备下了凉茶和琴曲,供皇上消解放松。」 封靖啧声:「还是叔父待朕体贴,时常闷在宫中,日日面对那些老臣,朕实在腻味了。」 他虽说着话,但目光始终黏在沈定珠的身上,那饶有兴致的样子,让摄政王觉得他这步棋走对了。 就算沈定珠成亲过,生过孩子,可无论是谁看见她的美貌,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封靖不过还是个少年,又是个寻常男人,自然挡不住这样的美色。 摄政王拱手:「臣最近身体欠佳,约了郎中一会来针灸,所以恐怕要暂且失陪片刻了,阿珠,你替为父好生招待皇上。」 「是。」沈定珠轻声细语作答。 得了封靖首肯,摄政王才迈着大步离去。 他一走,封靖盯着沈定珠的眼神,便更加大大咧咧的。 「你成过亲?」他问。 沈定珠颔首:「是,妾的丈夫是晋国人。」 封靖好整以暇地撑着头,另外一只手仍旧揽在她的后腰上,他扬眉询问:「你既好全,怎么不叫叔父送你回晋国,不怕你丈夫担心?」 沈定珠垂下纤秾的睫,在白瓷般的肌肤上,一片暗淡的影。 「妾受伤的时候撞着了头,醒来后,就不记得前事了,叔父说,妾的一家乃至丈夫和孩子,都死了,妾回去也没有用。」 封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倒是很信任他。」 此时,摄政王安排来的几名歌姬琴姬,已经在对面的阁楼上,摆下古琴,醇厚的曲音流淌而出,周遭风来,吹过亭子边的湖水,带来湿热的暑意。 沈定珠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周围的冰鉴再冒着丝丝寒气,也挡不住这迎面的夏风。 反观封靖,倒不知他皮肤为什么那样冷白,连一丝汗也没有。 他瞧见沈定珠脸色热出两朵彤云,便嘶声,仿佛心疼。 「很热吧?来人,将亭子垂帘放下,别热着美人。」 封靖吩咐完毕,顿时有太监上前,将亭子周围的纱帐放下来。 沈定珠动了一下身子,声音委婉动听:「妾这么热,只怕连带着皇上也不舒服,妾去那边坐,顺带给皇上添茶。」 她刚抬起来,又被封靖压着肩膀,重新坐在了他腿上。 沈定珠黛眉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 少年帝王的凤眸深处,已经多了一丝促狭和淡淡的冷。 「朕向来心疼佳人,不需你去做伺候人的活,一切有太监服侍,你安生坐着,让朕好好看看你,欣赏也是一种幸事。」 沈定珠红唇勉强抿出一个笑意。 那边曲音唱的缠绵暧昧,封靖时而拽一颗葡萄自己吃,偶尔又递到沈定珠唇边,她轻声婉拒,他也不生气,偶尔还跟着曲音哼上一段。 这般闲适的姿态,就像是邻家顽劣的少爷,反而联想不到,他是长琉国的皇帝。 要知道,两年前,他可是连杀摄政王十二功臣的少年帝王,当时在全天下都传响了名声。 沈定珠心中一片纷乱,额头上的香汗,蒸出脸颊上的粉红。 她坐立不安,觉得摸不透封靖此人,也不想以这样的姿势相处。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腰。 是匕首! 封靖拿着匕首,微微刺入了她的后腰位置,夏裙单薄,她感到腰间软肉轻微刺痛。 沈定珠心下一惊,美眸转而看向封靖,少年依旧含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他越亲昵,周围的太监和摄政王的僕从们,便只敢低着头。 沈定珠的心跳的愈发加快:「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封靖低笑,声音细微,只能他二人听见。 「晋帝的皇后,沈定珠,久仰大名,朕真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你。」 沈定珠长睫勐然一抬,错愕地看着他。 封靖啧声:「你的丈夫晋帝萧琅炎,为了找你,在整个晋国贴满了你的画像,连朕都知道,怎么?难道你真的失忆了?」 沈定珠眼神浮动着潋滟的黑泽,她红唇抿成一条线:「妾……记得不太清楚。」 封靖兀自摇头:「真是可惜了,朕反正都是要杀了你的,你跟萧琅炎,只能来生再续前缘了,要怪,就怪魏茂安这个老东西,将你强行带来长琉吧。」 他说着,沈定珠腰后的刀尖,便又贴近了肌肤。 这下,刺痛感更深了。 第347章 狼牙项鍊,谁给的 沈定珠知道,封靖不是开玩笑,他眼里明晃晃的杀意,掩盖不了。 她心里慌乱了一瞬,随后很快稳住,在纷乱的心绪里,她决定铤而走险。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这样的反问,让封靖感到一丝趣味,他扬起黑羽般的眉:「杀了确实捨不得,谁让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天下独一无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也怪不得萧琅炎对你念念不忘,堂堂一国君王,为你简直着了魔,朕从前觉得不可思议,但今日见了你,才意识到,你比画像上的模样,要更漂亮。」 沈定珠弄清楚他的目的,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不管皇上信不信,我留在摄政王身边,是有目的的。」 「哦?你一个弱女子,对上他那样老奸巨猾的狐狸,能有什么目的?」 「我要拿回他们在晋国偷走的火药秘方,这件事,我想皇上你也不清楚吧?」 封靖瞬间皱起了眉头,眼底调侃戏嚯的神色,眨眼间消散无踪。 「火药秘方?」 「我丈夫的禁军统领反叛,在冀州的时候,他们设法害他受伤,那个时候摄政王就已经在布局了,他声东击西,利用我丈夫想要治腿的事,布下乱局,实则早已安排他的细作,趁乱偷走火药秘方。」 沈定珠没有撒谎,她笃定道:「那个东西就在摄政王手里,放眼天下,只有晋国拥有火药利器,而摄政王却没有将这样宝贵的秘方交给你,不用我说,皇上也想得明白为什么。」 封靖眼神森冷起来,陷入了沉默。 沈定珠被带来长琉国的路上,原本只是为了逃跑,所以佯装失忆,毕竟她从前失忆的事,雷鸿也知道。 她利用这件事,放松了雷鸿他们对她的警惕,但他们依旧看守森严,只不过,在沈定珠面前,倒是不再小心避讳谈论萧琅炎有关的事。 他们偷走了火药秘方,是事实,在成州的时候,他们偷走两个火铳,就是想将火铳里的材料倒出来,按照他们拿到的配方,试验一次。 这个秘方,一旦落入敌人的手中,对晋国来说只会是灾难,所以沈定珠决定,她要伺机毁掉秘方。 雷鸿一到长琉国,就直接去了摄政王的书房,二人密谈了什么不得知,但沈定珠确信,摄政王肯定已经拿到了火药秘方。 而且肯定小心珍放了起来。 「秘方就算拿到手,他们暂且也没有办法,因为能制造火药的材料,有一味非常重要的硝石,只有晋国内有。」 不然,他们也不会因为缺少材料,去成州的兵器库里偷废旧的火铳。 沈定珠目光闪烁:「我现在只有一个担心,摄政王会设计让我丈夫提供兵火,从中得到硝石,一旦让他配成火药,皇上,他第一个针对的人,一定是你。」 「我打探到,摄政王安排了几名心腹,其中有一人对外的身份是做生意的商人,下月初一就要入府,他定然是要趁机将配取火药的事安排下去,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到时候就不能顺利阻止他们了。」 封靖已经回过神来,睨着她:「就凭你一个人?」 沈定珠抿了一下红唇:「所以我现在将我的计划坦诚告知,帮手不就是多了一个皇上?」 「你真是打的好算盘。」封靖冷笑。 他正想说话,却见摄政王的管家端着果盘来了,封靖立刻将匕首收回袖中,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大概是怕她逃,还要装作喜欢的样子,双臂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姐姐,你熏的什么香?」他抬眼,睫毛浓密的凤眸,噙着笑。 沈定珠被他变脸的速度惊住,余光看见管家将果盘放在桌子上,她只能跟着莞尔,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沉水香,皇上喜欢,一会让义父送一些给您?」 管家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见封靖与沈定珠两人都快贴在一起了,他心里暗暗赞许,随后才告辞离开。 他离开亭子以后,封靖顺势放开了沈定珠,她本以为能跟他好好商量了,没想到,那匕首又抵了上来。 这一次,是换到了左手,抵在了她柔白娇嫩的胸口,对准了心房的位置。 沈定珠蹙起黛眉:「皇上还是决定杀了我?」 「你方才一番言论,说得真不错,但朕不妨实话告诉你,魏茂安这个老东西安排你来伺候朕,是为了激起萧琅炎的怒意。」 「朕并非想不开,要去抢别人的女人,何况,还是萧琅炎的人,魏茂安自己斗不过,就想逼萧琅炎跟朕对立。」 「所以,你必须死,等你一死,朕就会告诉萧琅炎,你在魏茂安手下受辱,含恨自尽,他必然会为了你,要魏茂安性命。」 「至于你所说的火药秘方,倘若魏茂安一死,余下的事,朕可以自己解决。」 封靖说罢,眼神已经逐渐冷了下来。 火药,是个君王都想要,但他还没那么蠢,以长琉国现在的实力,跟兵力强壮的晋国对上,只能是自讨苦吃。 沈定珠意识到,对封靖来说,火药的事需要从长计议,但,他现在最需要解决的燃眉之急,是摄政王。 帝王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所以,摄政王想借萧琅炎的手,将封靖从皇位上拽下去,奈何,封靖反将一军,他俩都想利用沈定珠,激萧琅炎动手。 她后背的香汗滑落,落在细腰刚刚被割出的小口子上,像是撒了盐一样,细碎的疼。 沈定珠原本娇气,这会儿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既然如此,皇上想动手,就动手吧,该说的我都已阐明,再无话可讲了。」 她姿态柔弱,一副无可奈何的认命模样,美人垂泪,像是芙蓉泣露,实在惹眼。 封靖是个很谨慎的人,却也被她的泪水吸引了半分注意,丝毫没有留意到,沈定珠别在衣袖的细针,被纤细的指尖捏着,悄无声息地对准了他的后脖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就在这时,封靖朝前的匕首微微抵住了抹胸后的一个硬物。 他皱了皱眉,顺势伸手,将沈定珠挂在脖子上的项鍊,拿出来一看。 是非常普通的黑色绳链,挂着一颗白色的狼牙。 封靖豁然怔住:「你怎么会有这个项鍊?谁给你的?谁给的!」 沈定珠收了细针,将项鍊夺回去,重新塞进了衣裳里。 「景猗。」她垂下长睫,神情有些黯然。 当初雷鸿来抓她的时候,刀剑上滴着鲜血,景猗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 她简单地说了她跟景猗的遭遇,直至眼眶发酸。 沈定珠这次的哽咽,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我不仅要拿回属于我们晋国的东西,我还要雷鸿和魏茂安都不得好死,以命偿命。」 说完,她看向封靖,感觉他对景猗的态度,格外不一样。 「皇上也认识景猗?」 封靖豁然起身,沈定珠没想到他会突然站起来,差点跌去地上,她好不容易扶稳了,美眸掀起波澜,惊讶地看着他。 只见封靖已经收起了匕首,背对着她而立。 「这些跟你没关系,不要多问,你只回答朕一件事,景猗去了晋国,有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第348章 琉璃灯 燥热的风吹来,亭边的垂纱轻轻鼓动。 沈定珠掏出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丝,她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景猗在找谁,他没有说过,我只知道,他告诉我魏琬骗了他,真正救他性命的人,不是魏琬。」 封靖听到这里,一声冷冷的呵笑,从唇间溢出。 「朕早就告诉过他,可是他不相信。」 不知是不是沈定珠错觉,她竟从封靖的言辞里,感受到一丝怜悯景猗的苦嘆。 还不等她细思,封靖侧首,冷冷警告她。 「景猗留你一命,朕看在他的面子上,此次暂且饶了你,不过,等到下月初一,倘若你不能阻止摄政王派人去研究火药的事,朕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让你们玉石俱焚。」 说着,少年脸上的冷意,又化作一抹促狭调侃的笑容:「让摄政王为你陪葬,倒也算为你报仇了。」 沈定珠默然,眸子微垂,藏纳潋滟。 这个封靖,虽然年少,可是行事毫无章法,也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如此阴晴不定,不知幼时吃了多少苦头。 忽然,她听见一声挑帘的动静,抬眸看去,封靖负手,神情闲适轻松,已经预备离去。 守在附近的魏府家丁,连忙迎上来:「皇上不再坐坐?一会还有珍馐佳肴,是王爷特地从外郡聘请来的厨子,还想让皇上尝一尝不同的风味。」 封靖带着笑,棕黑色的瞳孔里,仿佛流光溢彩,带着少年般的澄澈。 「朕方才与阿珠姐姐相处得十分高兴,听她说,她记得自己幼年曾有过一盏琉璃灯,朕想起宫内便有,这就要回去将灯派人给她送来。」 说罢,封靖回头,看着站在亭子外,一身娉婷窈窕的沈定珠。 他微微勾唇,扬声:「姐姐,等朕。」 周围的家丁们,都流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心道这绝色尤物,果然是王爷的王牌,这不,才刚相处一会,皇上就要将那仅存两盏的琉璃灯送给她。 大家都高兴,唯有沈定珠心下一沉,她知道,这是封靖给她的暗暗警告,让她别忘了正事。 好在沈定珠柔婉绝美的面上,唯有一抹温和的莞尔。 「好。」她声音妩媚婉转,让人听之酥软。 封靖笑着,一路摇动摺扇,带着人大步走了。 不一会,摄政王从门口的方向赶来,看样子,是已经送过了皇帝。 歌姬舞姬都散了,沈定珠正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乘凉,美人白腻肌肤的手,捏着紫绢丝帕,轻轻扇着风。 大概是太热了,她蹙着黛眉,一张娇白明丽的面孔,透着被热出来的嫩红。 虽然沈定珠什么都没有说,光是坐在那,就自成一幅优美的画。 烈日,树荫,繁华的庭院,和坐在石头上娇美的佳人。 摄政王府中漂亮的姬妾无数,没有一个比得上沈定珠。 他赶来的那一瞬间,心中惋惜,若不是为了利用沈定珠勾起封靖的喜爱,让两个君主为她发动战争,他早就自己享用了这样的美人! 「阿珠。」摄政王收敛心思,换做一种慈祥的笑容,朝她快步走去。 「义父。」沈定珠起身,微微福礼。 她瞧见了摄政王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笑容,想必是刚刚封靖离开的时候,让他看见了希望。 摄政王:「阿珠,方才我都听皇上说了,他要将宫中的那两盏琉璃灯赐给你,要知道,那可是先皇生前最爱把玩的灯盏,你能得此福分,往后必定飞上枝头,一跃为凤凰。」 沈定珠笑盈盈的,还要佯装惊喜和羞赧的模样:「都靠义父提点关照。」 摄政王声音却陡然一转:「不过,皇上说,他想将你带回宫中,你为何拒绝了?」 沈定珠袖下捏着帕子的指尖僵了僵。 这个封靖!居然摆她一道。 想必是他要表现得昏庸,既爱美人,又要为她昏了头的模样。 但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这么喜欢,却暂时不带回宫里,所以就将这个难题抛给了沈定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面对摄政王充满探究的眼神,沈定珠只是顿了顿,便抿起红唇,有些羞恼地侧过身。 「义父!」她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一点嗔怪,紧接着咕哝说,「有些时候,要吊着对方,他才会一直觉得我好,否则一下子让人吃到嘴的肉,当时觉得香,事后也不会想着了。」 「何况,义父知道我的,我又是成过亲的人,方才皇上虽然表示不介意,但我若不再用点手段,只怕皇上过段日子就把我忘了。」 摄政王眼中一亮,他指着沈定珠,连连朗笑摇头。 「好,好得很,阿珠,你天生就是尤物,这些事不需要我教,你居然将男人的心思了解的如此透彻,怪不得……」 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定珠假装不解,眨着浓密的睫毛:「怪不得什么?」 摄政王一声干笑,收回手:「怪不得义父觉得跟你投缘,阿珠,你若是成了宫妃,义父就有依靠了。」 沈定珠心下冷笑。 他方才是想提萧琅炎吧,嘴剎的倒挺快。 摄政王心情颇好,觉得计划有成,便问:「阿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义父都会为你努力办到。」 沈定珠眼眸一转:「什么都可以?若是这样,我想搬去东南角的蒹葭小院。」 摄政王有些惊讶:「哦?是现在住的地方,不合你心意?」 沈定珠摇头,黑髮如瀑如云,坠在白云似的小脸边,颊边夹杂着热气蒸出来的嫩红,让她看起来更加动人。 「我现在住的屋子虽好,可却是西苑,如今暑气上升,每次太阳落山的时候,屋子里就像蒸笼一样,我早就想换了。」 「那你怎么不和鱼夫人说呢?我叮嘱过她,要好生照顾你。」 沈定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为难。 摄政王看了她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 「好,那你就搬去蒹葭院吧,让丫鬟帮你收拾行囊。」 「多谢义父。」沈定珠假模假样的兴高采烈,摄政王颇为受用,背着手走了。 看他离去,沈定珠的眼底,才划过一抹淬冰的冷意。 蒹葭小院不仅凉快,最重要的是,距离摄政王的书房,只隔着一间院子的距离。 对沈定珠而言,更加方便她留意人员的进出了。 她想过一把火烧了书房,但只怕摄政王这个狡猾的狐狸,把得到的火药秘方抄成好几份,到时候流传出去,沈定珠想制止也来不及了。 趁着现在他还不敢宣扬,沈定珠一定要将他连同秘方,一起烧死在书房里最好! 但若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她需要一个机会。 傍晚,封靖就派人,从宫里送来了那两盏琉璃灯。 果然是珍品,琉璃剔透,像是冰一样,在其上都用精巧的工艺,画了六幅仙宫宴乐的景象,里面点上灯,便见光华流转,璀璨耀目。 晚春和沐夏看见了,都忍不住惊嘆出声。 「真美。」 「小姐得了皇上青睐,奴婢们都跟着高兴。」 沈定珠摘了一颗葡萄,丰软的红唇咬着吃了,媚态万千的模样,却有些懒洋洋的。 大概是白日里晒得很了,她又有些娇气,这会觉得头晕。 于是,说的话也有些漫不经心:「皇上的恩爱固然好,但是只有我们欣赏,怎么算得上好?你俩去将琉璃灯挂在房檐下,这样路过的每个人都能瞧见了。」 晚春和沐夏分外诧异。 「挂在外头?小姐,您不怕弄坏吗?」 「弄坏了有皇上给我做主,我都不怕,你们也不用怕。」沈定珠一笑,起身让她们挂完灯去备水,她要沐浴。 后腰上被封靖匕首切出来的伤口,疼了大半日了,她怕在晚春她们面前露出马脚,一直忍着呢。 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还不知伤的如何,要不要上药。 然而,还不等沈定珠脱衣裳,就听见院子里忽然涌入一大批人,突兀的嘈杂划破了宁静的月夜。 「浪蹄子,你是真不要脸,竟敢要了这间小院来住,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存了心思,要勾引王爷,给我滚出来!」 沐夏仓促跑入,脸色苍白:「小姐不好了,鱼夫人带了好多人来!」 沈定珠将刚刚脱下的外纱重新穿上,娇丽的眉心里,折出一道冷痕。 「真是让人不得安生。」她带着丫鬟迎了出去。 门外,鱼夫人身后的婆子,个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沈定珠扫了一眼,竟见她们还有人拿着浸猪笼用的笼子。 这是想将她打杀了? 第349章 「姐姐」「别装了」 晚春正用单薄的身子,颤抖地拦着愤怒的鱼夫人。 「鱼夫人,我们小姐是老爷的义女,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关系,何况您瞧,房檐下的两盏琉璃灯,是皇上白天刚赏赐过来的,我们小姐已经得了皇上的青睐,很快就……啊!」 晚春还没说完话,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鱼夫人保养得意的手,指甲尖锐,在她脸上划出了几道清晰的印子。 沐夏连忙扶着眼眶通红的晚春,躲去了沈定珠的身后。 鱼夫人瞧见正主,更是指着沈定珠的鼻子就骂:「皇上也不过就是被你这样的狐媚子勾引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人尽可夫,必然是你做了什么,怕之前那四个丫鬟向我告密,才使计让王爷将她们打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她身后的婆子,更是嚣张,站出来便道:「夫人,跟她这样的人啰嗦什么,她都敢花言巧语,让王爷同意她住进过世王妃生前居住的院落里来,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沈定珠一怔,蒹葭院原来是摄政王原配生前居住的地方? 她是真的不知道,选这里,也全然不是为了勾引摄政王,他一个半拉老头,有什么好勾引的? 沈定珠快被鱼夫人的想法气笑了。 不过,也怪摄政王平时好色多端,掌权的时候就娶了不少姬妾美人,现在落魄了,据说府邸里每一年,他都要纳新的妾室。 婆子:「直接将她浸猪笼,扔去水里,看她还怎么勾男人!」 鱼夫人冷笑一声:「我看就应该如此,听说这个狐媚子从前还有丈夫,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愿意娶这样的女人,恐怕早就被她水性杨花的个性,气死了!」 沈定珠原本一直没动气,听见她说萧琅炎,美眸里登时瀰漫出冷雾般的霜意。 鱼夫人见她这个模样,更是不得了,叉腰跋扈:「你什么眼神?怎么,说到你心坎里了?狐媚子就是狐媚子,跟你好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说罢,她挥手:「去!给她装笼子里去,早点解决了这个祸害,我看她还怎么瞪我。」 话音一落,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立刻气势汹汹地上前。 晚春和沐夏吓得惨白了一张脸,却不敢阻拦,只能跪在地上,恳请鱼夫人高抬贵手。 「鱼夫人息怒!小姐才刚得皇上宠爱,若是皇上来要人,岂不是置王爷于难堪?」 「滚开!」婆子们一脚踹开了她俩。 只见婆子们刚伸出手,要拽住沈定珠的皓腕时,沈定珠忽然扬起手掌,将她们手里的笼子挣扎中甩脱手。 笼子高高的抛起来,直接砸中了房檐下刚挂上去的一盏琉璃灯。 众人都惊了,琉璃灯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定珠抿唇,只等着它掉下来。 然而,它晃得厉害,却没过一会,渐渐停了下来。 鱼夫人也缓过神来,狰狞的面色有所收敛:「贱人!想害我们摔碎皇上的赏赐?你们将她拽远点!」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 「住手!」摄政王带着两个心腹随从,快步走来。 鱼夫人瞧见他,脸上跋扈的神色,顿时变得泫然欲泣。 「王爷,这个阿珠太过分了,我只是想来给她立个规矩,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对我出言不逊,辱骂我身为妾,不配管王爷府中的事。」 鱼夫人抹着眼泪,摄政王面色铁青地看着她,眼见着要发火了,但是,又渐渐忍住了。 沈定珠知道,这是因为,鱼夫人已陪伴了摄政王二十年的光阴,甚至比原配王妃还要长久。 她本是摄政王的通房丫鬟,在摄政王还年轻的时候,便负责给他在床事上开蒙。 故而,这么多年,鱼夫人就算毫无背景,可在摄政王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分量,否则也不会让她来管家。 「阿珠,事情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沈定珠微微垂首,姿态娇柔,却不造作,披着月光的窈窕身影,只显得朦胧清冷。 她声音平静:「义父知道我的性子,我岂敢忤逆鱼夫人?自从进府到现在,我多有顺从,但鱼夫人总觉不够,今日来是为了将我浸猪笼,若这是义父的意思,阿珠也不好说什么。」 「就怕鱼夫人自己越过义父要打杀了我,义父,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鱼夫人刁难沈定珠的事,摄政王绝不会不清楚,只是没有闹出大乱子,所以他默许了。 这会听见沈定珠这么说,他的脸色更加乌黑,盯着鱼夫人,正想骂她,却见鱼夫人跪了下来,哭着道: 「王爷,妾只是为了吓唬她,想让她听话懂事,多多为您分忧,妾就算用错了方式,可初衷总是为了您。」 摄政王见她如此,面色稍有缓和。 他看向沈定珠:「阿珠,你看她都跪下了,这件事就算了吧,你没有受惊吧?那就早点休息。」 沈定珠站在廊下,看着摄政王将鱼夫人扶了起来,鱼夫人暗中朝她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将摄政王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否则,原配王妃也不会被她活活气死。 突然。 方才被撞击过的琉璃盏,「啪」的一声掉下来,摔的稀碎。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唿吸。 连鱼夫人的得意笑容,亦僵在嘴角。 沈定珠佯装吃惊,花容失色:「鱼夫人,你摔碎了皇上赏赐的琉璃盏,这可是先皇的爱物,皇上还叮嘱过,要好好珍惜把玩。」 鱼夫人神情惨白,连忙看向摄政王,却见后者,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王爷,妾没有,妾真的没有!方才妾让人抓她的时候,是她甩开了笼子,才砸中了灯笼,要弄坏,也是她的缘故!」 沈定珠哽咽:「完了,义父,下次皇上若是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该不会刚讨到皇上欢心,就因为这件事,付诸东流了吧?」 摄政王彻底大怒,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鱼夫人的脸上。 「啊——」鱼夫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嘴角顿时破了,她哭着求情,「王爷,妾身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摄政王指着她:「你这贱人,坏什么事不好,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这是皇上御赐之物,给你几条命,你赔得起吗?」 就在这时。 管家仓促跑来:「王爷,皇上派人来了,现在要宣小姐进宫伺候!」 沈定珠心头一跳,见摄政王欣喜若狂地朝她看过来。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沈定珠就忽然扶着后腰,面色惨白地吃痛一声:「义父,我身上好疼,方才婆子掐的那么用力,我不知是不是伤着了。」 摄政王面色大变:「快,扶着小姐进去检查,看看怎么回事!」 晚春和沐夏连忙过来,搀扶着沈定珠入内。 衣裳揭开,只见美人纤细的腰身后,原本是极致迷人的曲线,然而,一道细长的口子,正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冒着颗颗血珠。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沐夏跑出去跟摄政王说:「只怕是刚刚婆子们推搡,伤着了小姐,口子冒着血,小姐头也晕的厉害。」 摄政王急了,立刻要进屋自己查看,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晚春大喊:「不好了,快叫郎中,小姐昏过去了!」 摄政王彻底慌了。 他知道沈定珠身体不好,否则也不会失忆,好不容易养起来了,现在不会因为受惊,就又倒下吧? 管家也着急了:「王爷,皇上派来的太监,还在外头等着呢。」 交不出人,怎么跟皇上解释? 摄政王来回踱步,他暴躁极了,忽然,他停下脚步,目光直勾勾地盯上了跪在庭院里,不知所措的鱼夫人。 「就拿她的人头,去向皇上解释吧,阿珠受了府里姨娘的刁难欺负,本王已经为她做主,更心疼她的身体,故而今夜不能让她入宫了。」 鱼夫人面色煞白,她陪伴了摄政王二十多年,竟然因为阿珠这样一个小事,就要她的性命? 「王爷!王爷饶了妾身吧,王爷!」鱼夫人被拖走了。 而摄政王连个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屋内的沈定珠听见,闭着的眉眼毫无波动。 若不是琉璃盏碎了,封靖又恰好派人来找她,恐怕鱼夫人还不会那么快丢掉性命。 摄政王再顾念着二十年的情分,又如何?这样眼里只有自己利益的男人,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心软。 也怪不得会养出魏琬那样的女儿了。 鱼夫人的断头送进宫里,封靖得知事情后,表示心疼沈定珠,又让太监拿着药品多次探望。 沈定珠顺理成章地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腰后的刀伤,也总算癒合,只有一条淡淡的浅粉,她只能对着镜子更衣时,才能看见。 这日,天气阴沉,刮着浓郁的热风,雨要下不下的样子,实在是闷热。 偏生又是这样的天气,封靖邀请沈定珠出门游玩。 摄政王生怕沈定珠失宠,连忙替她答应了,将她盛装打扮后,送上了封靖停在门口的马车。 沈定珠刚登上马车,就有一道冰冷的身影抱了过来。 封靖带笑的声音传来:「姐姐,你好些了么?」 沈定珠不动声色抬起胳膊,挡住了他的拥抱,十分平静地请安。 「皇上不用装了,魏府的人,今天不跟过来,只有我的两个小丫鬟,离得很远。」 第350章 跟着朕走 封靖瞬间换了一副神色,懒洋洋地坐回了原位。 他今日穿着靓金青色的衣衫,领口的地方微微竖着,金冠竖着的马尾,让他少年气更重了。 那双棕黑色的眼睛,在光线不够明亮的车厢里,交织着戏嚯和沉冷两种神色。 「怎么今日他没有大张旗鼓派人跟着?」 「出门之前,摄政王让我务必侍寝,恐怕是怕人多坏事。」 封靖冷笑一声:「老东西,这就坐不住了?」 他说着,看向沈定珠,只见她今日刻意被人用心打扮过。 长琉国的裙子收腰都很紧,沈定珠穿着的宝紫色锦绣流仙裙,更加显得她腰肢不盈一握。 雪肤红唇,冰肌玉骨,美人的一颦一笑都是好看的。 只是这会儿她漆黑水润的眼睛里,好像总坠着一丝不耐烦。 封靖当然不知道,这是她不耐热的缘故,浑身折腾的细汗,让她轻轻揪着帕子,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短风。 封靖只认为,她苦恼自己的处境。 他起了顽劣的逗弄心思,于是靠近沈定珠:「那不如就真的侍寝如何?朕不亏,也不会累着你。」 沈定珠漆黑冷淡的眼风,犹如冰霜一样,睨向了他。 封靖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竟生出一股不敢面对的心虚,好像她是自己的长辈一样。 越如此,他越偏执,想在她身上分出胜负来。 于是,封靖伸出戴着玉扳指的手掌,不顾她意愿地按在了她的肩头上,眼瞧着要拉下她薄如轻纱的外袍。 却没想到,沈定珠飞快地拿起他的摺扇,直接敲在了他的手背上。 封靖吃痛一声,他原本是逗她玩,谁料到她真敢动手。 「你敢打朕?大胆妄为!」 「原本是不敢的,但听了皇上方才的话,才觉得我以前对皇上的幻想都是假的,所以打就打了。」 沈定珠红唇冷冷吐出这一句话,倒让封靖一怔。 他狐疑地皱起寒眉:「你对朕有什么幻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沈定珠不假思索:「在此之前,我以为皇上的顽劣乖戾,都是刻意伪装出来的,那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 「一个人在如履薄冰的环境里,确实需要一层假面,我以为,皇上私下,定然是铮铮傲骨的君王,但皇上竟还能对着我说出那种话,跟摄政王这样的好色无能之辈,几乎没有两样了。」 从前她没有被揭穿身份的时候,行事还会有两分小心。 而现在,她看穿封靖暂且不会动她,故而存了几分拿捏的心思。 封靖闻言,脸色一阵青白,他甩袖坐了回去。 「你真以为朕对你存了什么为非作歹的心思?不过同你打闹罢了,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以为自己值得朕冒险?」 沈定珠没说话,倒是拿着他的摺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了起来。 总算清凉了一些,她耳边的碎发随风飘摇,在那乳白娇嫩的脸颊边,像灵动的蝶翼。 封靖横眉冷对:「朕又不是疯了,去抢别人的女人,还是萧琅炎的,又给他生过孩子。」 沈定珠依旧不理他。 封靖瞥她一眼:「朕后宫佳丽三千,多的是可心之人,比你好上不少,看你方才打朕的动作,真是有些可怜晋帝了。」 沈定珠气定神闲,靠着车壁,瞧着随着马车晃动的车帘,珠圆玉润的耳垂上,戴着一枚紫罗兰色的宝玉。 她皮肤白腻如鹅脂,配这样的颜色显得颜色分明的好看。 封靖看她一直不说话,干脆抱臂也冷了下来。 一会有她哭的时候。 沈定珠的心早就沉了下来,因为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瞧着外头的路。 越走越偏。 甚至出了城,朝郊外的方向去了,不知封靖要带她去哪儿。 她对封靖的性格,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幼年开始就经歷过无数政权倾轧的少年帝王,绝不会有一颗单纯的心,也很难猜测他的喜好和底线在哪里。 方才只是沈定珠的一个试探。 她打的封靖那一下,他确实恼怒,但他一样受用夸赞。 可见他心里给自己的定位,也是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帝王,故而沈定珠后面的话,让他没有真的生气。 要找到他的性格缺口,顺着他能接受的方向顺毛,还是挺难的。 就怕行差踏错,在动手之前先被他杀了。 马车终于停了。 天色阴沉,沈定珠下了马车,才发现,她居然被带到了一处隐蔽的营寨里。 说是营寨,倒不如说是军营更为妥当。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晚春和沐夏都没有跟上来,一定是被封靖派人支走了。 看来这里是个充满秘密的地方? 里面守卫森严,一阵雨风颳来,泥土的腥味中,混杂着血腥的气息。 沈定珠心一直沉沉坠着,但白皙娇美的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封靖在她身边走上前:「跟朕来。」 她没有犹豫,抬步就跟上去,也不问为什么。 封靖能带她来,一定有他的目的。 她跟在他身后,穿过营帐,经过那些森严守卫的时候,他们纷纷拱手低头,显然认得封靖。 沈定珠余光打量整个地方。 这样荒寂的大山里,居然坐落着如此庞大的军队。 难道是封靖养的私兵? 狂风带着雨丝平地捲起哨子,远处的黑鸟扑腾着翅膀,从枝头飞远,风声中像是鬼哭狼嚎,又像是谁的惨叫。 沈定珠又走出了一点细汗,她跟着封靖,走到一处铺着草盖的地方。 忽然,只见封靖带来的人,在草盖里摸了两下,顿时找到锁夹处,直接打开后,掀了起来。 沈定珠这才发现,草盖下,竟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秘道! 草盖揭开,底下大抵终于能通风了,腐肉的臭气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封靖顺着台阶向下,走到一半,回头去看,沈定珠面色微白地立在原地。 他一声冷笑:「怎么,这就怕了?不是你在马车上对朕放肆的时候了?」 沈定珠回过神,抿起红唇:「皇上到底要带我看什么?」 「下来就知道了,否则,你就自己走回去。」封靖面无表情地说,那少年的脸庞上,被阴天的光晕照出锐利英俊的眉骨轮廓。 沈定珠回头看了一眼,茫茫大山,来时的路错综复杂,靠自己,她走不出去。 何况来都来了。 她沉住气,跟着封靖下去,当他们完全走进来以后,身后的草盖就重新被放了下来。 眼前一片黑暗,沈定珠的眼睛还没完全适应,脚下原本已经走的小心翼翼了,奈何台阶总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 她开始有些恐慌,尤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人全然没有方向感,更惊讶于,这个地道居然这么深。 忽然! 她一脚踩空,朝前失控扑倒。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趴在了一个坚实的后背上。 黑暗中,封靖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想砸死朕?」 沈定珠堪堪站好,心中惊跳不断,她也有些恼怒:「此处这么黑,连个火把也没有,我并非有意的。」 她不敢想,方才封靖若是也没站稳,两人得滚下去摔成什么样。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被人抓住手腕,一节袖子塞进了她的手掌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自己拽着,再摔了,你干脆死了算了。」封靖冷厉的口吻从前头传来。 沈定珠怔了怔,抓着他的衣袖,跟随着他的节奏,缓慢下楼梯。 她忍不住问:「皇上难道看得见?」 「一条路走了成千上万遍,朕闭着眼也知道怎么走了。」封靖声音很是无情。 沈定珠没再开口,也没问其中缘由。 她只是觉得,这底下实在闷热,好像封靖也这么觉得,时不时扯一下领口。 沈定珠不知道,封靖总是在想,方才撞在他后背上那两团柔软,到底是不是她故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走到头了,沈定珠看见了隐约的火光,她松开了封靖的衣袖。 然而,血腥气更加浓郁了,沈定珠更加暗暗心惊,因为封靖一个护卫都没带在身边。 他到底带她来了什么样的地方? 不一会,沈定珠就看见了底下的全部轮廓模样。 是一间又一间的牢笼,暗无天日,血色遍地,都已经黑沉发乌了。 墙上挂着人的头骨,每个牢房里,都关着一个受了伤的人,不少守卫来回巡逻。 地下监牢? 沈定珠惊讶。 直到,封靖带着她,走到一处密封的门口外。 他问门外的两个守卫:「打完了么?」 「打完了,今日胜出的,还是那名叫鹿匪的孩子。」 「打开门。」 守卫显然犹豫:「可是皇上,这个鹿匪很难驯服,好几次他都想逃出伤人,有些危险。」 封靖并不在意:「开门便是。」 沈定珠看见守卫拿出四串钥匙,将层层封锁的卡扣解开,随后两人合力拉开厚重的门。 她看见里面的一幕,差点吐了出来。 第351章 专门找人做戏 这是人间炼狱吗?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房间里到处都是尸体,触目所及,皆死的悽惨。 好多尸首腐烂,泛着极重的臭气。 封靖仿佛习以为常,踏着冷淡的步子走进去,随后他回头:「进来看。」 沈定珠已经被气味熏得快要作呕了,一张俏脸也有些惨白。 「都是尸首,看什么?」 「看看景猗之前生活的环境。」 封靖说完,沈定珠怔住。 她强忍着难受,朝前走了两步。 封靖侧眸,看着她的模样,道:「你方才看见的每个牢房里受伤的人,都曾是这间房间的胜利者。」 沈定珠依稀记得,培养死士,就要挑选最好的苗子。 从他们还是孩童时期选拔,方式就是这样残酷,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能活下来的,就是值得培养的人。 看着满地伤痕累累的尸首,好多孩子甚至不足五岁。 沈定珠胃里开始翻江倒海,面色更为惨白。 封靖:「景猗就是这么走出去的,他能为你付出生命,一定是认你为主了,朕让你看这些,是希望你记住,景猗为你而死,你做的事,要对得起他的牺牲。」 沈定珠终于明白,封靖要干什么了。 他要让她看清楚,景猗是怎么被培养的,他是长琉国的人,封靖不相信沈定珠会全然为了长琉国做什么,他们只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但当摄政王死了呢? 封靖作为君主,他要保护长琉国不被萧琅炎迁怒。 这就是他的意思。 沈定珠已经有些干呕了,她忍着不适,眸光闪烁着涟漪:「你不用这么做,我也会看在景猗的份上,说服我丈夫不要开战。」 封靖垂下狭长的凤眸,暂时没说话。 突然! 沈定珠身旁的暗处,竟窜出一个黑漆漆的血影! 她还没看清楚,封靖已经率先反应过来,他飞快地拽住她的手腕,推着她退出了门外。 门口那些严阵以待的守卫们,顿时拿着耙子上前,五六个人一起制服那团血影。 沈定珠站在封靖身后,看见那团血影挣扎不断,更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嘶吼。 这还是人吗? 当他彻底被守卫制服的时候,耙子按着他的脖子,让他全然没有做人的尊严。 封靖挥了挥袖:「把他带上来给朕的美人瞧瞧。」 那些守卫捆住血影的手脚,把他直接提了过来。 「啊——啊——!」血影挣扎,嘴里嘶吼着,直到被一团破布堵住。 他充满野性的双眼,从凌乱的髮丝后透出,沈定珠望见他的眼睛,有些怔忪。 这个孩子,最多七岁,跟她女儿澄澄差不多大的年纪。 封靖在旁说:「他就是最近一次百人厮杀里的获胜者,鹿匪,只不过他一直不肯被驯服,也不愿认主,所以要一直留在这里。」 语毕,他微微颔首,那些人又将鹿匪一脚踹开,随后守卫飞快地锁上了门。 沈定珠身躯微微发抖,实在是因为,这个孩子太小了,跟她女儿一样大的年纪,让她心生不忍。 「你们这样对他,他能活吗?」 封靖嗤了一声:「他的命硬的很,把你跟他放在一个房间里,活不下来的人是你。」 沈定珠眼眶红了。 封靖睨见,冷冷道:「真是妇人之仁,这些人,你只看见他们的外表,以为他们是孩子,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来自长琉国边疆的强盛部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那些部落很多都是茹毛饮血之辈,从小就杀人如宰牛,骨子里就好斗,当初长琉国的太祖为了边疆的稳定,更为了不伤天和,将这群本应该被剿灭的罪人之后,收纳进秘室中培养。」 「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下场了。」 他谈论人命的语气,淡泊至极,是否帝王天生就无情?这样的态度,她曾在萧琅炎身上也见过一些。 沈定珠跟在他身边,脸色苍白,久久回不过神。 好一会,她问:「景猗呢?你也觉得他不值得吗?」 封靖闲适的面色骤然变了:「他不一样。」 到底为何不一样,封靖显然没打算继续跟她聊这个话题。 只是有一个守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布。 「给她戴上。」封靖下令。 沈定珠的眼睛便被蒙住了,随后,封靖的衣袖,又塞到了她手里来。 「朕这次不会照顾你,你要是走掉队了,就困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闻言,沈定珠紧攥他衣袖。 她不知道为什么下来的时候看不见,回去的时候还要蒙眼睛?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她听见了机关的动静。 而且也没有再上台阶,一直如履平地,走了许久。 直到,她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再被摘掉眼罩时,她已经坐在了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沈定珠错愕地环顾四周。 内室布置的极其奢华,入目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极其宽阔的明黄色龙榻,四周镂空,垂着鲛纱帐子,床上扔着把玩用的玉石翡翠。 房间宽阔,这里是内室,不远处还摆着长条云母锦屏,隔开了外间。 窗牖挂着丝绸窗帘,遮盖并不严实,沈定珠转眼看去,瞧见庭院宽阔华美,各色花卉沐浴着阴天雨幕,别有一番风景。 最奇异的是,外头炎热的暑气全然被挡住了,殿内只有丝丝凉意,混杂着一股暗香。 「这是……」 「是朕的寝宫。」封靖说着,已经有宫人进来,为他宽衣。 沈定珠站在原地,错愕不已。 所以,其实她刚刚走过的路,是通往皇宫的地道? 但是地道的尽头居然在京郊的位置,这么说,整个皇宫底下,都有可能是错综复杂的秘道! 沈定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设计。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是什么时候有的?设计者是为了子孙后代长久以往的安全考虑,才挖建的吧? 这个地道,在任何亲王或权臣逼宫之时,都能让君王逃跑,这是不得已的最后选择,至少能保住皇室的一条血脉。 沈定珠回忆方才,在秘道里,下台阶的时候,封靖说自己闭着眼都能走。 是不是可以说明,这条逃亡的路,他私底下训练了成千上万次,也就是说,他从小就做好了准备,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是一个亡国之君,被人夺取江山。 她忽然有点可怜他。 在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里,活的如履薄冰、四面楚歌的时候,居然没有把自己逼疯。 封靖换完衣裳,躺去窗下的靠榻休息,手里握了一卷书。 他看向沈定珠,见她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娇容还有些苍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看什么看,自己找地方坐,两个时辰后,会有人送你走。」 他的话,让沈定珠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只坐一会吗?」 封靖冷笑:「不然你还想跟朕干什么?想也没机会。」 沈定珠黛眉拧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不能现在就走?」 封靖将书本重重地拍在靠榻上:「少废话,让你坐就坐!」 沈定珠看见他又没耐心了,于是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下,旁边正好是桌子,上面放着几本闲书,她看了书名,才拿起来翻看。 封靖收回冷冷的目光,也撑着头开始看手里的书卷。 不一会,门扉敞开,一个女子裹着被子,被送了进来。 沈定珠困惑的目光,随着太监与女子远去,只见太监们将女子抬去了屏风外面的外间。 那边人影晃动,沈定珠才看见,原来屏风后,还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她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知这些人要在封靖的寝宫里做什么,而那女子身上的被子落下,沈定珠惊圆了一双美眸。 那女子竟是光着被送过来的! 「皇上,他们……」 「嘘!」封靖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目光始终黏在书上,看都不看那边的人一眼。 沈定珠难以置信。 难道,封靖不知道,这两个狂徒要在他的寝宫里,做那种事了吗? 还是说这是小皇帝的癖好? 直到下一秒,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沈定珠美眸瞪得滚圆,那两人果真开始淫乱宫廷了。 她都听的面红耳赤,急忙看向封靖,却见他神色自然,瞧着书本,看的津津有味。 好像没听见一样。 那女子的叫声愈发放浪,仿佛刺人耳膜,沈定珠只能强行也让自己盯着手里的书。 封靖那边,看似认真,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倒不是被那靡靡之音骚扰的,而是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软软的东西靠着,情不自禁地回忆在秘道里的时候,沈定珠摔过来的那一瞬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他觉得有些心烦。 此时,外间的女人开始哭了,带着那种极致愉悦的哭腔。 封靖抬起头,看向沈定珠,却见她已经渐渐习惯,沉浸在了那本游记里。 他不由得心下冷笑。 心想,怪不得是已为萧琅炎生儿育女的人,对这样的事就是娴熟自得。 不知怎么,他没来由的更不高兴了,书看不进去,干脆甩出很远的距离,砸出一声动静。 惹得沈定珠抬头朝他看去。 外间那两个狂徒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男人颤颤巍巍的围着一条布,在屏风后靠近,小声询问:「皇上,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封靖冷冷睨了沈定珠一眼:「再大点声,让外头那两个魏府的丫鬟好好听一听,他们小姐阿珠,伺候的朕正是舒服。」 「是。」男人应声,不一会,靡靡之音再度响起。 沈定珠忽然反应过来。 摄政王让她今日一定要成功侍寝,所以,封靖为了掩人耳目,果真找一对男女来做这荒唐事? 声音那么大,晚春和沐夏回去,又有的交差了。 可是,这在外人眼里,不就等于沈定珠服侍了封靖,哪怕他们什么也没做。 沈定珠忽然坐不住了。 她勐然站起身来,封靖懒懒抬眸:「干吗?」 「我不喜欢这样,若传出去,怕我丈夫误会。」萧琅炎若是知道,误会她跟别人有了首尾怎么办? 第352章 他相信你为他守身如玉? 封靖闻言,倒坐起来,一副她不可理喻的样子,紧皱着一双冷眉。 「你已流落在外,难道你以为他能相信你,一直为他守身如玉?」 「他相信。」沈定珠飞快地回答。 她红唇抿着,一张绝美至极的容颜,透着对萧琅炎的维护。 封靖见状,只有一声冷笑,重新躺下来,两手垫在脑袋后,微微侧眸瞧着她,有些讥讽。 「你再怎么样,也无关紧要了,据朕所知,现在晋帝忙着纳妃,好像姓黄,你应当也认识,所以,你以为他还会在意你是否名声清白?」 沈定珠不相信,背嵴挺得笔直:「不管他怎么想,我反正要问心无愧,何况那边两人已经叫的够久了,皇上可以喊停了。」 封靖懒得理她,好像还偏要作对一样,扬声呵斥:「叫大点声,没吃饭吗?」 那边男女便更加卖力,沈定珠脸色苍白,贝齿咬着红唇,封靖偶尔抬头,便看见她美眸里无声的控诉,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他冷哼一声,转而继续看书,但没过一会,封靖就好像不耐烦了,总算叫停了那边的男女。 沈定珠顿时站起身,还不等她说话,封靖就头也不抬:「你还不能走。」 见沈定珠茫然地看着他,封靖懒洋洋地解释了一句。 「时间长点,会更让那个老东西放心,坐那等着,朕说可以了,你才能走。」 沈定珠沉住气,坐回了椅子内,重新拿起书研读。 封靖余光看着她,不一会收回了目光。 那边的男女已经从小门悄然离开,太监进来清理了殿内的气息,窗户重新大敞,外间细雨朦胧。 将翠绿花红,淹没在一片汪洋的雨幕里。 沈定珠偶然抬眼,看见窗下,封靖枕着手好像睡着了,那飞扬的雨丝,就一点点落在他漆黑的鬓髮上。 盛夏的雨,肯定是不冷的,但沈定珠瞧着他的鬓髮半湿濡,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替他关窗子。 她看了一眼殿内的更漏,自己已经在这待了一个时辰。 沈定珠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书,轻步走过去,她俯腰伸手,将半敞的窗子阖上,刚做完这件事,她低头看去,却见封靖已经睁开了那双漆黑的凤眸。 像两丸极黑的石子,毫无情绪地盯着她,更像是一种防备。 沈定珠抿了抿唇:「雨下大了,怕皇上着凉,才来关窗的。」 「朕不瞎,看见了。」封靖开口,声音带着淡淡沙哑的慵懒。 就在这时,外头有太监通传:「皇上,兰妃娘娘朝这边来了,看样子,是要给您请安。」 封靖顿时坐了起来,方才还不肯松口,这会儿却让太监安排轿子,将沈定珠送走。 沈定珠如蒙大赦,提裙离开的脚步飞快,迈出门槛以后,闻着雨幕里传来的泥土芬芳,她倒是松了口气。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唿唤。 「阿珠姐姐。」 她身上一震,回头看去,封靖撑在窗子上,笑的颇有少年气,只是那凤眸眼中,藏着几分寒冷的深意。 「过几日,朕再召你,你要记得想朕,知道吗?」 沈定珠颔首:「皇上好好休息。」 沐夏和晚春撑伞赶来,扶着沈定珠进了轿子。 一顶宝蓝色的软轿跟她一行人擦肩而过,透过微微扬起的帘子,沈定珠瞧见对面轿子里,一张如玉般的侧颜。 轿子送她到宫门口,沈定珠就转乘了魏府自家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晚春和沐夏喋喋不休。 「小姐得了这样的圣宠,老爷肯定高兴极了。」 「若不是那兰妃来的凑巧,只怕小姐今晚是要在宫中过夜的。」 沈定珠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纤细粉嫩的指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她紧张的神经绷的太久了,以至于现在微微松懈下来,就觉得浑身酸。 沐夏见沈定珠对兰妃漠不关心的样子,起了几分讨好的心思,提醒说:「小姐以后若是入宫了,可一定要小心这个兰妃。」 「是啊,」晚春附和,「皇上后宫百余佳丽,原本雨露均沾,但自从两年前,这个兰妃入宫以后,皇上就独宠她,还曾亲手为她捉萤火虫呢。」 说到这里,晚春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艷羡。 堂堂一国帝王,能为女子做到这个地步,谁不羡慕? 沈定珠却心下凛然,想到帝王跟帝王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萧琅炎遣散后宫,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让她从来不会羡慕其余人的姻缘。 但…… 她忍不住去想方才封靖说的话。 萧琅炎真的纳妃了?难道是黄云梦吗? 沈定珠知道他保下黄云梦的命,是因为其中有隐情。 可是,心里还是难免因此酸涩。 回府以后,沈定珠就睡了一觉,直到傍晚,她被门外传来摄政王欣喜的声音吵醒。 「阿珠,义父的珍宝!皇上对你如此爱戴,你真是没叫义父失望。」 摄政王毫无规矩地直接走进她的闺房,好在沈定珠已经披衣起身,否则,还让这老奸巨猾的东西占了便宜。 摄政王一进来,就看见沈定珠穿的严严实实,一张美丽的芙蓉面,透着淡淡的粉,和刚睡醒的空濛。 她盈盈福身:「能为义父分忧,是阿珠的福分。」 摄政王收敛起眼底没看见春光的遗憾,他抚须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坐,跟义父说说,你离宫之前,有没有喝避子汤?」 沈定珠眉心一跳,抬起纤秾的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摄政王的表情。 他到底是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她怎么说才能不露出破绽? 摄政王一脸探究,沈定珠瞧不出什么端倪,想了一下,便道:「阿珠没有喝,原本与皇上相拥聊天之时,兰妃却来了,皇上匆忙让我走,恐怕也是没想起这件事。」 她刚说完,就见摄政王赞许地点了点头,沈定珠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回答对了。 她说的,跟摄政王的眼线打听到的差不多。 「兰妃是皇上的宠妃,现在在六宫,无人能及,你会被她比下去,也没关系,只是暂时的,义父相信你,按照目前这个情形,你很快会笼络住皇上的心。」 说完,他大掌摩挲着自己的膝盖,有些感慨:「这一次,避子汤义父就不让人给你准备了,若是能一举得子,倒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晚春,沐夏,你们二人好生伺候小姐。」 两名丫鬟应声称是。 沈定珠本以为摄政王要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她的房间里,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她,总让沈定珠感觉恶寒。 「义父,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 「其实若是你能大胆点,借种生子,岂不是也得当?」 他说完这句话,沈定珠就看见,摄政王的眼底,那一瞬间迸发出的精光。 他显然动了歪心思。 沈定珠心下一冷,顿时站起身,面上作出泫然欲泣的症状。 「义父,皇上英俊年少,我才肯委身于他,可义父若是再为我找个男人,我与外头那青楼戏子有什么不同?何况,倘若以后皇上纳我为妃,我却因为这些龌龊之事,被人拿捏住把柄,又怎么为义父分忧?」 她纤细的指尖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如死了还干净!」 摄政王见她抗拒的厉害,现在正是需要她笼络封靖的关键时候,他急忙站起身:「阿珠,我只是跟你商量罢了,义父那么疼你,怎么捨得你一人伺候好几个男人,这不是也在为你的以后做打算吗?好,你既然不同意,也别动怒,好生休息,我抽空再来看你。」 他说罢,提袍走了。 恰好此时,封靖从宫里送来赏赐,四个大箱子,装满了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晚春和沐夏又啧啧称赞,说沈定珠获了圣宠。 沈定珠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俩去帮忙清点箱子里的东西。 她一个人在房中,终于不用再强装笑脸,胃里翻江倒海,被摄政王噁心的厉害。 他方才看她的眼神,好像已将她剥光了一样。 若不是她抗拒的厉害,摄政王岂不是想借她的肚子,生下孩子,让封靖误以为是自己的? 幸好,她跟封靖没有发生任何事,也不可能委身于摄政王这个老色胚! 只是她拒绝了这次,就怕摄政王强行欺辱她,在长琉国,又无人能真正为她做主。 沈定珠捏紧了指尖,漆黑的美眸里翻涌着滔天暗浪。 她必须要找准机会,尽快动手了。 算算那几个心腹来找摄政王拿秘方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月了。 第353章 仇家相见,分外眼红 之后几日,封靖时不时就主动出宫,在魏府陪伴沈定珠,两人装作感情要好的样子,摄政王愈发满意。 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摄政王新认了一名义女,长得貌美赛天仙,得了皇上的宠爱,只因身份问题,一直养在宫外。 皇帝跟摄政王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在众人眼中,半年前还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竟然能相处在一块,谈笑聊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长琉国的臣子权贵们,不由得猜测是摄政王献上的此女,起了大作用,于是更想一睹她的芳容。 可没想到,摄政王藏得很紧,皇帝也不愿让别人看见。 大家却想不到,这都是沈定珠的要求,在摄政王那边,她谎称封靖占有欲强,不愿让别人看见她的容颜。 摄政王竟能理解,料想沈定珠这样的绝色,一旦占有后,确实不想再与别人分享了。 为了不触怒封靖,也更想将这样的美人藏在自己家里,摄政王便一直婉拒那些登门拜府的人。 而封靖那边,则是沈定珠与他交换的合作条件,她不便露面,以免传出去了,对她和长琉国都不好。 封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冷笑着答应了。 还不忘告诉她,萧琅炎对那姓黄的妃子多么好,简直已经忘记了沈定珠的存在。 这些话,沈定珠左耳朵听,右耳朵出,表示全然不相信。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难免会想到萧琅炎。 倘若他在,她便什么都不用去考虑,倘若他在,她应当不会这么如履薄冰。 萧琅炎一定很生气吧,她没有听他的话,留在施家的院子里。 或许他对她彻底失望,就此不再找她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沈定珠就辗转难眠。 还不争气地掉下眼泪来,想想若是萧琅炎在,必然又要说她没出息了。 夤夜深沉,月亮高挂天际,像一盘白白的霜,洒在山道上,成了一片银色。 一行人打马悄然而过,惊起树林里的阵阵飞鸟。 为首那人在道上勒停,立在山坡之上,深邃如海的薄眸,眺望很远的远方。 他身形高大,犹如一面不可撼动的山岳,凌然的剑眉下,是漆黑生寒的眼睛,浑身气质英俊锋锐,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压。 不一会,前方的探子快速疾奔回来。 「主子,再走百里,就能到长琉国的京城了,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家驿站,您已经奔走了一天一夜,休息会吧?」 萧琅炎冷眸透着寒光,动听的嗓音充满磁性低沉:「不必了,白日里再休息,夜里赶路不容易为人留意,早点赶去京城,迟则生变。」 既然眼线已经说了,雷鸿他们退向了长琉国的京城,那么,沈定珠也极有可能被他们掳劫到了这里。 他一刻都不想等。 若不是顾念沈定珠的安危,萧琅炎早已下令发兵了。 他抬头,看向冷清的霜月。 但愿沈定珠这个女人有点良心,也在想着他! 萧琅炎一夹马腹,呵的一声带人奔向山路。 …… 盛夏炎热,只要封靖不来,沈定珠基本不愿出房门一步。 没想到这天,摄政王却派人来找她,让沈定珠去他书房一趟。 临去之前,沈定珠将银针别在了袖口的内侧,这是她一路来自保的方式,以防摄政王这个老色胚想要图谋不轨。 她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女子啜泣的声音。 「义父,我还以为此生无缘再见您了,父母族人都已死,我实在是没有了奔头,可我想到家里的仇恨,便不管怎么样,撑着一口气也要活下去,找机会手刃仇人!」 沈定珠听见这个声音,竟觉得有些熟悉。 这个女子也叫摄政王义父,难道,又是他另外一个干女儿? 当沈定珠转入门内,看见里面的人影时,她心下勐地一沉。 靠在摄政王怀里,抹泪哭泣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黄云梦! 果然如苏问画所说,她根本没有死。 可是,黄云梦不是被萧琅炎带去京城,严加看管了起来吗? 怎么又会出现在长琉国。 沈定珠心中诸多疑惑,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照旧福身:「义父。」 黄云梦的眼风斜扫过来,在看见多日不见的沈定珠,竟没有受到一丝蹉跎,还是那样的美丽以后,黄云梦的眼底,彻底多了一抹浓浓的嫉恨。 当着摄政王的面,她没有发难,只是从摄政王的怀里出来,安安分分地站直了。 摄政王抬手就道:「阿珠,这是我的另外一个干女儿,云梦,早年她母亲带着她回到长琉探亲,因八字极贵,因此认了我为干爹。」 原来,黄云梦的母亲,竟是长琉国的人? 「她在晋国的时候,你们应该见过,你对她可有印象?」摄政王试探着询问。 沈定珠佯装好奇地打量黄云梦两眼,才腼腆笑着,摇了摇头:「好像见过,却不怎么记得了。」 黄云梦捂唇:「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也忘了……」 她话都没说完,摄政王就警告般地看了她一眼,黄云梦适时闭上了嘴。 摄政王转而对沈定珠嘆气道:「云梦跟你的遭遇一样,她的家人,都被晋帝给屠杀殆尽了,从此往后,你们两人一同留在我膝下,理应同仇敌忾,互相帮扶。」 黄云梦浅浅行礼,对沈定珠意味深长地道:「往后,就要靠阿珠提携我了。」 「不敢不敢。」沈定珠虚为委蛇,笑的漫不经心。 摄政王让她二人先行离去。 黄云梦跟在沈定珠身边,丫鬟离的很远。 她便直截了当地,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是皇上派我来找您的,我早已投诚了,您现在在这儿,一切可都还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沈定珠困惑地看着她:「什么皇后?」 黄云梦眸光闪烁,语气似有些焦急,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们。 「难道您真的都忘了?我以为您的失忆,只是权宜之计!您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晋国闺秀,而是皇上萧琅炎的昭元皇后呀!因为一场意外,被人掳掠至此。」 说着,黄云梦握住她的手腕:「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您的,现在先找机会,给皇上写信,让他来接您吧!」 沈定珠忽然甩开她的桎梏,捂着自己的手腕,一脸警惕怀疑。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言乱语,我是义父救回来的,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亲眼看见义父的人,为我找郎中,在我快要死了的时候,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么多日,义父一直待我犹如亲生,你这番话,我念你是刚来,暂且不与你计较,但再有下次,我直接告诉义父!」 说完,沈定珠怒斥她一句:「莫名其妙!」 紧接着就带着晚春和沐夏,气沖沖地走了。 黄云梦一路扬声:「您……您怎么误会我的意思啊,哎!」 然而,等沈定珠的身影转过拐角,黄云梦脸上的神色,才勐然一收,化作毒蛇般的阴冷。 她红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转身又朝摄政王的书房走去了。 摄政王果然还在书房里等她,看见黄云梦回来,他先问:「如何?被你发现了破绽没有?」 黄云梦摇摇头:「暂时没发现什么,但是,我还是不相信她真的全都忘了。」 摄政王睨她一眼:「沈定珠那边,全都是我安排的眼线,我早就说过,她如果有什么异样,我绝对不会不知情,反倒是你,一回来就要针对她,我反而没有问你,你是怎么从萧琅炎手底下跑出来的?」 此时,沈定珠已经回到了屋子里,面上还气沖沖的模样。 沐夏和晚春在身后为她卸髮钗,沈定珠从镜中看她们两眼。 她佯装气恼:「这个黄云梦,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挑拨了我跟义父的关系,对她有什么好处?义父才说过,我们要同仇敌忾。」 晚春没说话,倒是沐夏,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 便道:「小姐不知道,这个黄姑娘,小时候就来过我们府上,王爷可喜欢她了,不过自从她父亲黄大人升任晋国那边的知府以后,她就几乎断了跟这边的联繫,恐怕是要避嫌。」 晚春暗中碰了碰她的手,沐夏知道自己说多了,转而笑着:「奴婢去给您打水净脸。」 沈定珠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黄云梦会是萧琅炎放出来的诱饵吗?若真的是,他此刻是不是也到了长琉国? 沈定珠的心,忍不住跟着升起了淡淡的激动与雀跃。 此时。 却有家僕来报:「阿珠小姐,皇上来了。」 沈定珠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无非是又要跟着封靖在一个屋子里,喝茶安静地待上一个时辰。 可没想到,家僕下一句话便是:「皇上还说,要在府上落榻几日,王爷已经去接驾了,让您也尽快去前厅。」 第354章 朕越来越喜欢你了 沈定珠带着丫鬟赶去前厅的时候,摄政王已经领着黄云梦在接驾了。 封靖被众人拥簇着,站在庭院中心,似笑非笑地看了黄云梦几眼,似有耐人寻味的打量。 摄政王顿时会意,将含羞腼腆的黄云梦朝前推了一下。 「皇上,这是臣之前跟您提起过的,黄家小女,她原本与家人在晋国生活,可没想到晋帝发难,一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连她也是九死一生后,逃来投奔我。」 封靖扬眉:「哦?看来黄家犯的错不小,摄政王随意收留她,当真安全吗?」 这回,不等摄政王开口,黄云梦已经柔弱解释道:「回皇上,小女是假死出逃,晋帝一心寻找走失的皇后娘娘,根本察觉不出小女假死的破绽。」 她说此话时,沈定珠已经来到了附近,封靖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余光瞥向沈定珠。 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沈定珠心中暗觉好笑,不久前,封靖才反覆强调,萧琅炎忙着封黄氏为妃,而今经由黄云梦的口,反驳了他的话。 想到这里,沈定珠愈发镇定,她上前两步。 只见美人异常平静淡然,身穿淡色绫罗,乌黑的发,皮肤白的像是会发光,犹如一颗宝润的珍珠。 她轻轻福身:「参见皇上、义父。」 摄政王朗笑着说:「阿珠来的正好,皇上这几日想要散心,要落榻本府,一会让下人们将你的房间好好收拾一番,将皇上的东西都搬过去,你可要好生伺候,知道吗?」 「阿珠知晓了。」沈定珠微微颔首,面上还未涌起笑意,已经明丽万千。 她跟封靖极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封靖却忽然看向黄云梦,问:「黄小姐千里迢迢来长琉投奔,是打算一直住在这儿了?」 黄云梦受宠若惊,垂睫挡住眼里的欣喜,语气娇柔:「承蒙皇上关心,如今家中已无一人,故而来投靠干爹。」 摄政王连忙补充说:「皇上应当不知道,云梦还小的时候,算命的说她命格贵不可言,当年臣便将她认为干女儿了,既然云梦的家人所剩不多,往后臣就会将她养在膝下,当做亲生女儿对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封靖闻言,薄唇溢出一声清朗的笑。 他的语气莫名促狭:「魏叔伯,那你还真是好福气,左一个义女,右一个干女儿,朕都要有些羡慕你了。」 摄政王听出其中深意,立刻对一旁的管家吩咐。 「皇上既然要在府上落榻,你立刻去吩咐厨房准备好酒好菜,云梦,阿珠,你二人也去换一件衣裳,一会饭席间,好好伺候皇上用膳。」 沈定珠兀自蹙了一下黛眉尖尖,抬眼朝封靖看去,却见这位少年帝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黄云梦像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迫不及待地走了,沈定珠也只好带着丫鬟返还屋中。 天气炎热,沈定珠的屋内熏着沉沉冰鉴,正冒着丝丝寒气。 她在屏风后更衣,门口的晚春忽然道:「参见皇上。」 沈定珠侧眸,透过绢丝屏风瞧去,封靖的身影,已然跨入门内。 她立刻拉起衣裳,遮住白皙的肩头。 「你们下去,朕想单独跟你们小姐相处。」 「是。」 沐夏松开了给沈定珠整理衣裳的手,与晚春告退后,两个丫鬟紧紧关上了门。 但她们并不会走远,甚至有可能站在门外不远处偷听。 沈定珠拧眉,余光瞧着封靖迈着闲适自然的步伐,快要绕过屏风的时候,沈定珠低声提醒:「就站在那,别再进来了。」 封靖脚步一停,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呵笑。 「你以为朕能对你有什么想法?即便你脱光站在朕面前,朕亦不会多看一眼,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罢了。」 他说着,沈定珠只当没听见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语,她确定封靖没有进来的意思,于是脱下丝绸外袍。 白皙的双肩,和娇美的后背,陡然露了出来。 隔着绢丝屏风,沈定珠的身影,像是被窗子外的光,投在屏风上的一道丽影。 封靖原本要说话,看见那样的窈窕曲线,张开的薄唇,忽然哑住了。 她漂亮的简直不像话,洁白的肩头透着柔光,肌理完美的犹如无瑕暖玉,更像是画里走下来的美人。 封靖回过神来,飞快地转过身去,有些恼怒地侧眸:「你怎么不知羞耻?朕站在这里,你就敢脱外衣。」 沈定珠背对着他,解开细脖后的肚兜系带,封靖更是连忙收回目光,也不敢再侧头了。 「廉耻何在!」他低声冷嗤。 沈定珠反而更加淡定,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在她眼里,封靖更像是邻家顽劣的弟弟。 他们现在有共同的目的,而且,封靖看起来还比较可靠,沈定珠自然不怕他起什么歹心。 「我得快点换完衣裳,否则等会去迟了,义父只怕又有的起疑。」 封靖抿唇:「朕都来了,他能怀疑什么?拖慢点又何妨,他只会以为你与朕温存罢了。」 「我就是不想别人这么认为。」沈定珠极快的回答,说话间,她已经将汗湿的肚兜,扔在了榻上。 封靖觉得她今日的态度格外奇怪,好像极力要撇清跟他的暧昧再传出去一样。 他当然不晓得,沈定珠是因为猜测萧琅炎也来了长琉国,所以要跟封靖保持距离。 不等封靖仔细思索,沈定珠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皇上怎么忽然想到要落榻魏府了?这很危险,摄政王如果想要你的命,简直轻而易举。」 「宫里太吵闹了,朕出来躲个清静。」封靖说着,似乎想到不愉快的事,凤眸里划过一抹阴翳。 沈定珠看了看他,没追问具体什么事,她坐去了铜镜前,拿梳子理顺满头乌髮青丝。 封靖走到她身后,垂眸瞧着她软白的面容,他仿佛又突然起了顽劣的心思,大掌搭在沈定珠的肩膀上,微微俯身,用充满少年气的嗓音,轻笑低语:「朕只住几日,这期间,有劳姐姐照顾朕的安危了。」 沈定珠蹙起黛眉,转身拍他的手背,没想到封靖早有预料,被她打习惯了似的,都知道什么时候缩回手去。 没打着他,沈定珠瞪圆了美眸,从铜镜里,看着封靖笑着靠去一旁的门扉上。 「皇上要真是想不出意外,最好离那个黄云梦远一点,她不是善茬。」 黄云梦对付魏琬的手段,沈定珠至今还记得。 只因那样简单的矛盾,她就让魏琬既失了身子,也被毁了容。 如今又出现在摄政王的府邸里,心思绝对不简单。 封靖挑了挑眉:「哦。」 听他这个口气,肯定是又起了逆反心理。 果不其然,等到了宴会上,当着摄政王的面,封靖拉着沈定珠的手,一起坐在了下人们准备好的位置上。 刚坐下,他就吩咐让人在他的右边再加个位置。 随后,朝坐在摄政王身边的黄云梦招了招手掌:「黄小姐,来坐朕身边。」 黄云梦一怔,文秀的面孔,紧接着露出娇柔小意的胆怯。 她看向摄政王:「干爹,这……会不会于礼不合?」 话虽如此,她却已经期待地站起了身子。 摄政王笑着道:「皇上既然发话了,你就去吧。」 沈定珠看见黄云梦靠近,她便跟着站起来:「也无需去搬凳子来了,就让黄小姐坐在我这儿吧。」 黄云梦眼神闪烁:「阿珠,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沈定珠根本不想跟她同席,此时,绝美艷丽的面容,透着一层淡淡的厌恶。 「别多想,你还没那么重要。」 黄云梦委屈地看向封靖:「皇上,既然阿珠不高兴,云梦还是不坐在您身边了。」 封靖却一把抓住沈定珠的手腕,他抬眼,看着沈定珠。 「姐姐是想坐朕身边,还是坐朕腿上?」他凤眸里满是戏嚯,可只有沈定珠看见,他眼底深处的警告。 封靖要表现的被美色迷惑,还要沈定珠配合他。 无奈之下,沈定珠只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封靖笑了起来:「朕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355章 若是萧琅炎,你也不管? 黄云梦也如愿以偿地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一顿饭吃下来,黄云梦数次主动跟封靖攀谈,她说起自己小时候在长琉国的趣事,封靖仿佛很感兴趣般,听的分外专心。 最后,两人高兴地喝起酒,黄云梦早已离开自己的位置,几乎贴靠在封靖的身边,为他斟酒,时不时剥一颗葡萄,餵进他口中。 沈定珠保持着清冷如霜雪般的态度,想悄悄地往旁边坐远点,免得这两个人喝到兴头上,让酒污了她的罗裙。 没想到,她还没挪,只是刚刚抬起身子,却感觉裙下被什么扯住。 沈定珠低头,封靖压着她的裙摆,虽没看她,但他好像知道她要挪开一样,根本不让她走。 她感到不舒服,可又不能当着摄政王的面,强行离去。 沈定珠拿起茶杯,正打算润一润唇,却无意中瞥见摄政王看她的眼神,竟带着极其火热的打量。 她心下一沉,再仔细看去,摄政王已经移开了目光,看着与封靖一起笑个不停的黄云梦。 沈定珠的背后,却莫名的起了一层冷汗,方才摄政王那个表情,让她想到了许多令人厌恶的男人的眼神。 那种目光,像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带着充满盘算的打量。 摄政王觊觎她美色的程度,简直是日益剧增。 这顿饭,沈定珠后来吃的食不知味,反覆在盘算尽快烧掉书房之后,尽快逃脱的办法。 没想到的是,封靖喝醉了。 「姐姐,扶朕回去,朕头晕。」他搭在黄云梦的肩上,嘴里喊的却是沈定珠。 黄云梦像是生怕沈定珠过来抢人一样,吃力的扶着封靖的胳膊,扭头便朝沈定珠笑了笑。 「阿珠,你不会生气吧?皇上喝多了,这又黏在我身上下不来,我还是代你先将他送回去。」 沈定珠看了封靖两眼,却见他从后头搂着黄云梦的脖子,半闭着凤眸,英俊白冷的脸上,一团醉后的红晕。 「姐姐,你怎么还不走?朕要回去。」他催促黄云梦了。 沈定珠却觉得,她若是不管,以黄云梦这个架势,还不得把封靖生吞活剥了? 但,她稍微犹豫了两下,便道:「沐夏,你跟着去帮忙,别让皇上磕着了。」 沈定珠到底自己没有跟上去。 封靖没有反抗,在黄云梦和沐夏的搀扶下,踉跄地离去。 沈定珠正想走,摄政王却从后头喊住她。 「阿珠,你留下,义父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此时,下人们都已经退出去了,整个花厅里,唯有她跟摄政王两人。 看着摄政王走过来,沈定珠余光先是瞥了一眼,旁边大敞的窗子。 若真发生什么,这是离她最近的逃跑路线。 只可惜外头临湖,说不准又要掉入水里,但这也没办法,湿透总比被这个老色胚占便宜强。 沈定珠娇美的面色,瞧着万分平静,私底下,却攥紧了袖子。 「义父,是什么事呀?」 摄政王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夏日燥热的风,带着荷香从窗外飘入,也捲起了沈定珠身上那种着迷的芬芳。 她的美貌,足以让任何一个见过她的男人沦陷。 黛眉水眼,丰润柔软的红唇,摄政王想想都觉得兴奋,能亲上这样的唇,该是什么销魂滋味? 再瞧她的腰,不盈一握,穿着轻薄的纱,胸型饱满,将那抹胸撑的图纹生动。 摄政王这一生玩过许多女人,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沈定珠的夺魂摄魄,光是看一眼,都能叫人酥了骨头。 「阿珠啊……」摄政王幽幽开口,「你在皇上面前,也要多多提携云梦,你们姐妹二人若能一同伺候皇上,义父就更加放心了。」 沈定珠听他说话,直犯噁心,面上还要装的柔顺:「可是义父,我的宠爱尚不稳固,怎么帮她?」 摄政王笑了起来,皱纹挤在他的眼角,像几条不怀好意的爬虫。 「你还是好好考虑义父之前说的,借种生子,不仅能稳固你的圣宠,还能趁机将云梦也推去皇上身边伺候。」 他果然还在打这个心思! 沈定珠抿唇,一副快要生气的艷绝模样:「义父这么说,看来是觉得阿珠是个不知廉耻的妇人。」 「不不不!你别误会。」摄政王伸手,要扶着她的肩头,好好哄她。 沈定珠生怕他碰着自己,佯装生气,转过身去:「黄小姐一来,义父便要拿走给阿珠的一切,既然这样,阿珠现在就去跟皇上说明,往后,再也伺候不了了!」 她飞快地要逃离此地,摄政王却慌了,生怕她真的这么做,连忙上前,阻拦在她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阿珠!义父只是跟你商量,你看你,为何这么冲动莽撞,你是义父救回来的,我所有的考虑,都是为你好啊!」 他挡在门口,沈定珠连走也不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黄云梦焦急的声音:「皇上,皇上您走反了!」 封靖一路摇摇晃晃地赶回来,凤眸眯着醉意,盯着门口的摄政王:「你怎么还在此处?朕的阿珠姐姐呢?你是不是将她藏了起来?」 摄政王赔笑:「臣岂敢,阿珠!」 他说完,这才让开身子,沈定珠立刻提裙离开,到了封靖身边,她虚扶了他一把。 阳光下,封靖跑的额头上一层细汗,那少年英俊的面庞,带着几分赤纯的轻笑:「这次对了,姐姐,扶朕回屋。」 他说完,当着摄政王的面,弯腰靠在沈定珠的脖颈间,低沉动听的嗓音,带着一点撒娇般的沙哑:「上次你哼的什么曲儿?一会再唱给朕听。」 这次,沈定珠没再抗拒,她娇弱的手臂,搀住封靖挺拔的身躯:「皇上醉了,回去以后先休息,一会我让丫鬟先煮醒酒汤来。」 两人相互依偎着走远,等彻底瞧不见他们了,摄政王脸上才改换一片阴沉。 黄云梦回到他身边,被摄政王噼头盖脸斥责。 「真没用,一个喝醉了的皇帝,你都勾不住!」 黄云梦面色铁青,眼底流露出不甘:「明明都走出长廊了,可是皇上忽然说我的腰身太粗,揪着我的袖子打量,才说我不是沈定珠。」 「干爹,这次您事没成,下次保准不会出错,您再试一次,不仅能占了她身子,一定还能测试出来,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摄政王勐然甩袖:「我还能相信你的计划么!别弄巧成拙了,好不容易让皇上对她有点兴趣,你又不中用,再失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说罢离去。 封靖跟着沈定珠回到房里以后,两人顿时分开。 门扉阖上,封靖走路却还有些摇晃,沈定珠喝了一口凉茶,压下了心中对摄政王的那股噁心。 她扭头看去,只见封靖扶着墙,按着眉心,一路走到她榻边,随后不受控制地倒了下来。 沈定珠连忙放下茶杯:「没事吧?真的醉了?」 「那酒有问题。」封靖脸上的通红不正常。 沈定珠见状,眉心一跳:「摄政王如此大胆,在你喝的酒里面下药?两名试毒的太医,竟都没发现出问题?」 封靖睁开凤眸,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你没发现吗?朕喝的是你的酒!」 没良心的东西。 他头疼的快要裂了。 然而,封靖再看向沈定珠,却见她熘去了屏风后,正挡着自己的身子,探出一张俏丽万千的脸看着他。 封靖拧眉:「你躲什么?」 「我怕你中的是春药,」沈定珠说完,脸颊先红了,很有些羞恼,「我……我肯定没办法帮你,要不然,我先出去,皇上自己静一静?」 「你给朕过来。」封靖强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这么一番折腾,他脸色通红,出了不少细汗。 沈定珠更不敢过去了,忙说:「我这就去喊人来放水!」 语毕,她提裙,飞快地出去喊丫鬟来。 封靖撑不住,重新倒在了榻上,气喘不停,嗓音沉哑地低斥:「胆小没用的女人,真不知晋帝喜欢她哪儿?」 只不过长得漂亮罢了,简直一无是处。 他额头上的汗滴落,封靖随手拿起手边的衣物,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然而,擦了一会,他忽然闻到柔软的香味,举起来看向手中,竟是沈定珠方才脱下的肚兜。 他像触电一般,直接扔了出去。 不一会,沈定珠已经带着自己两个丫鬟进来放水。 她看向屏风后,封靖撑着坐在床沿边,一双通红漆黑的凤眸,不悦地盯着她。 脸色还很红,但是,没有那么红了,反而像是一股羞怒。 沈定珠想了想,让晚春她们先下去。 门扉关上,她才重新靠近封靖:「皇上,你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沈,定,珠!」封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斥责,「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别人给男子下药,才是春药,给你喝的,这叫软骨散,让你不能反抗用的,朕让你扶着朕起来,朕自己解决,你倒好,跑的比兔子还快,你跟在晋帝身边,碰到这样的情况,也是这样丢下他不管吗!」 他一连串的控诉,说的沈定珠好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名一样。 第356章 朕不吃软骨散,朕会听话 沈定珠连忙提醒他:「皇上小点声。」 丫鬟们还在外头呢,他这样不管不顾的发火,容易被她们听见。 封靖棕黑的瞳孔黑沉沉地盯着她:「真没良心,朕猜,晋帝肯定也经常被你气得半死。」 沈定珠无言以对,封靖的语气,怎么有点跟萧琅炎惺惺相惜的意思? 她真的很磨人吗? 沈定珠看他浑身湿透,面色滚红得厉害,于是给他倒了一杯解暑的凉茶送去。 「皇上别生气,我也不知道你中的是软骨散,若是萧琅炎,我自然方便,只是咱们……」她欲言又止,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别样的柔软。 封靖将凉茶一饮而尽,却觉得杯水车薪,四肢还是乏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听见沈定珠说的话,他懒洋洋地掀眸看去,语气带着莫名的呵笑:「是啊,你不说,朕都忘了,你们是夫妻,哪有不方便,比朕方便多了。」 他将空了的茶盏扔到沈定珠怀里:「朕还要喝。」 沈定珠又给他倒了一杯,没想到还不够,最后她干脆把茶壶拿过来。 封靖缓了一会,伸出胳膊:「扶着朕过去沐浴。」 沈定珠有那么片刻的犹豫。 封靖凤眸眯起,狭长深邃,带着毫不留情的嘲讽:「你如今寄人篱下,朕又不是晋帝,对你没那么多耐心,故而丫鬟怎么伺候,你就怎么伺候朕。」 话已至此,沈定珠长睫下,一对乌黑的水眸透着无奈:「既然皇上不介意,我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就当是给儿子萧行彻洗澡沐浴一样,毕竟,封靖在她眼里,也大不了哪里去。 虽然是个阴晴不定的帝王,但沈定珠觉得,他骨子里还是个任性偏执的少年。 这般想着,沈定珠方才的扭捏侷促,全然消失不见,知道他中了软骨散,所以水温稍凉,扶着他坐进去的时候,沈定珠主动扒了封靖的外衣。 她顺手想帮他脱里衣时,封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沈定珠抬头,对上少年一双生寒淬黑的眼眸:「脱到这里就够了,别自作主张。」 他说完,甩开她的手腕,径直坐在了浴桶中,双臂舒展,靠在了木桶边沿。 沈定珠搬来椅子,坐在他旁边:「皇上怎么察觉出那杯酒有问题的?」 封靖闭着眼,感受着清爽微凉的水温,他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哪怕在宫里,也紧绷着神经。 这会儿,他只想不断放空自己,回答她的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闻出来的。」 「闻?」沈定珠一怔,有些不解地眨了眨浓密的乌睫。 那酒壶端上来的时候,她什么怪异的气味都没闻到,但不喝酒,是她在外面保护自己的手段,所以她只喝了自己面前的茶。 封靖坐在她旁边,相隔还有一点距离,竟能闻出酒有味道。 沈定珠看着他,却见眼前的这位少年皇帝,不知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皱着黑浓的眉宇,下颌线都紧绷了起来。 夜里。 黄云梦以探讨诗词为由,将封靖请走了,沈定珠猜测他应当会被黄云梦留下,故而没准备等他,提前将灯熄了。 没想到,刚熄灯,封靖就推门走了进来。 「朕还没回来,你就敢熄烛?」他反手关上门,不开心的诘问。 沈定珠坐在榻边,已经换了一身寝衣,乌黑的发顺在脖颈一侧,月光挥洒下来,恰好投在她身上,像极了泛着微光的月中嫦娥。 「我还以为黄云梦那样使尽浑身解数,会将皇上留在她那儿。」 说话间,封靖已经走到了床榻边,挑眉有些顽劣的戏嚯:「怎么?姐姐吃醋了?你着急是应该的,倘若朕册封了黄云梦,魏茂安那个老东西会觉得朕选择了她,而没有要你,必然会忍不住把你占为己有。」 沈定珠面色一白,抬起黑灵闪烁的美眸看着他。 原来,封靖也看出来了? 他解衣襟,冷哼着说:「所以,朕在的这几日,你最好别离开朕身边太远,否则出了事,谁也帮不了你。」 语毕,封靖招了招手:「起来,朕睡床榻,你去那边睡。」 沈定珠抿着红唇,有些不愿意,窗下的美人榻狭窄,睡着不舒服。 但是,想到白天的时候,封靖替她喝下了有问题的酒,这会儿他话说的虽然难听,但不失是一种提醒。 沈定珠抱着枕头被褥,走去美人榻上坐了下来。 看见封靖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她的床榻上,她想了想,又去柜子里给他拿了一床被子。 夜里,两人都是怕热的人,好在沈定珠睡前的习惯,是让沐夏将冰鉴填满了森冷的冰块。 室内很安静,封靖或许睡着了,一直没什么动静,沈定珠却辗转反侧,心里想着萧琅炎如今身在何处。 他有没有来长琉国?黄云梦是他放出的诱饵吗? 如今她身处危机四伏的长琉国,感觉身边的人,皆不怀好意,让她不管做什么,都如履薄冰。 想到这里,沈定珠翻了个身,看见屏风后,封靖那睡着的身影。 认真来算,封靖是她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了。 但,沈定珠这一夜提着心,一点风吹草动,外面的鸟虫叫声,都会将她惊醒。 直到后半夜,她终于睡着了,可没睡一会,被细微的声音吵醒。 沈定珠精神一直紧绷着,听见动静,她连忙睁开了睏倦空濛的美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是封靖那边。 「母后,母后别走……」 沈定珠蹙起黛眉,起身迈着轻轻的步子走过去,看见封靖被梦魇了,一张俊朗的少年容颜,万分痛苦僵白的模样。 「朕不要吃软骨散……朕会听话……」他微微晃动着身躯,像是在梦里剧烈挣扎。 沈定珠心下一惊。 难道,封靖是梦到了幼时那段黑暗的过去? 封靖年仅三岁的时候,就被迫成为了幼帝,那时他肯定什么都不明白,但随着年龄渐长,八九岁的时候,他一定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少年肯定是有过反抗的,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太年少了,凭他孤身一人,又怎么斗得过朝廷上的豺狼虎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想必,为了让他听话,又能正常地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软骨散是控制这个年幼皇帝最好的手段。 吃了以后,能让他什么都做不成,也生不了病,只是没有精力接触朝政,万事都要依靠别人。 沈定珠想着,都觉得心惊胆战,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封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又吃了多少苦? 这时,封靖呜咽出声,竟在梦里不受控制地哭了。 沈定珠愣了愣,掏出帕子,给他擦了两下眼角的泪水。 忽然! 她先是感觉封靖浑身僵了一下,紧接着,他大掌极快地攥住沈定珠的手腕,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天旋地转,被他火热的身体,狠狠压在了床榻上。 他的手掌,转瞬扼在了她的喉咙处,让沈定珠的娇唿戛然而止,她情急中抬眸看去,只见封靖双眸通红,泛着混沌黑暗的狂戾。 就在这时。 在门外守夜的晚春听到动静,敲了敲房门:「小姐,您没事吧?」 晚春想起摄政王的叮嘱,悄悄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第357章 萧琅炎从未让你受过这样的屈辱 封靖侧眸要看过去,沈定珠连忙伸手,抚摸上他的侧脸,将他的头正了过来,紧接着她抱上他的肩膀,两人交叠的姿势,让晚春看了一眼,就连忙缩回头去。 沈定珠带着生气的语气传来:「怎么,我服侍皇上,还要给你报备?」 晚春吓得脸都白了,忙说不敢,急忙将门紧紧阖上。 若不是方才沈定珠的叫声有些奇怪,她也不会想着看一眼,这下好了,无意中撞破她与皇上的情事,明日必然要受罚。 晚春万分后悔。 门内,封靖已经回过神来,收回了手,仓惶地让开,坐在了床榻边。 他用力捏着眉心,声音低哑,态度虽然还有些冷冰冰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关心:「方才没伤着吧?」 沈定珠坐了起来,拢起衣襟,轻轻摇头:「我没事,皇上喝水吗?」 封靖无言地点头,沈定珠倒了一杯凉茶给他,封靖想也不想,仰头喝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对沈定珠放松了警惕,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眼前面对的这个女人,是晋国的皇后。 沈定珠重新坐在他身旁,借着投映进来的月色,看见他眼眸中充血的通红,她递来帕子,被封靖挥掌打开。 「敢将刚刚看到的那些说出去,你就死定了。」封靖知道,自己又梦魇了,还恰好被沈定珠听见。 沈定珠瞧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美眸中一片明净。 「皇上能不能弄到软骨散?」 封靖皱起眉头,凌厉地朝她看来:「你想干什么?」 沈定珠坦然地对上他一双黑压压的凤眸:「也给摄政王他们尝尝这个滋味。」 她从前是有了委屈,就马上要发泄的人。 但这些年来,她经歷的蹉跎,让她学会了隐忍,但,这不代表她不会记仇了。 封靖表情冰冷:「你别冲动做错事,还要朕来善后。」 「皇上给我就行了,能不能让摄政王吃下去,是我的本事。」沈定珠说完,抬手用手帕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她的动作那样平静,带着淡淡的温和,封靖心中的燥气,被一点点抚平。 沈定珠就好像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他忘记了反抗,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鼻息间,全是她身上传来的暗香。 封靖当然不知道,沈定珠心里正感慨万分。 他居然能马上闻出有软骨散的味道,这样的封靖,童年该被那群该死的奸臣欺负了多少次? 沈定珠瞧着他,莫名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好在彻儿自幼生活在幸福的环境里,不像封靖这样无依无靠。 所以,无论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给封靖出口气。 摄政王这个老东西,都应该感受一下坐不直也站不稳的无能! 给他擦完了汗,封靖还乖乖地坐在床沿边,毫无反应的模样,那双凤眸依旧怔忪地看着她,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移动。 沈定珠低声说话,语气稍显柔和:「皇上放心睡吧,刚刚我凶了晚春,夜里肯定没人敢进来了,一会我去点一根安神香,就能睡的更香了。」 封靖缓缓皱起眉头。 她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哄孩子。 封靖回过神来,抬手拽过被子,重新躺了下来,语气冰冷刺骨:「别吵朕。」 沈定珠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她转而回到窗下的美人榻上,不一会,她就睡着了,封靖在黑暗中睁开凤眸,朝她的方向看去。 那榻窄小,美人蜷缩成了一团,但睡的十分娴静,乌黑的发铺在枕上,她微微侧着,寝衣的胸口位置,春光隐隐,露出肌肤的雪白。 封靖自觉避讳,转而收回了目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了。 沈定珠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坐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原本的床榻上休息,而屋内,封靖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枕边放着一个小药包,沈定珠打开看了两眼,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看来封靖嘴上说不愿,到底还是弄了软骨散来。 沈定珠贴身收好,出声唿唤:「晚春,进来伺候梳洗。」 话音一落,进来的却是沐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小姐,晚春打扰您与皇上,早上已经被皇上命人拖去处死了。」 沈定珠刚坐在铜镜前,就不由得怔住,封靖倒是果断利落。 她没说什么,抬起美眸,看向铜镜里有些小心翼翼的沐夏:「晚春不识时务,沐夏,我一直觉得你跟她不一样,皇上待我不错,以后我有机会入宫,自然也会带你一起走,所以,只要你好好伺候,忠贞不二,我不会亏待你。」 沐夏一颤,连忙跪下来:「奴婢一定忠心耿耿地伺候小姐,绝无二心!」 「起来吧,」沈定珠挑了一支翠羽宝蓝钗,「一会你去厨房吩咐一声,我要做一盅清火的汤给皇上喝。」 「是。」 封靖白天都在黄云梦那边,沐夏为了表忠心,一趟又一趟的打探,一会跑回来说,黄云梦给封靖跳舞,逗的皇上十分高兴,随手赏了她黄金。 不一会,沐夏又赶回来,说黄云梦唱曲,封靖夸她嗓音独绝,还说黄云梦差点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去封靖的怀里,他不仅没生气,还顺势揽着了她的腰。 沐夏气的牙梆紧咬:「她还没得宠呢,就敢跟小姐争起来了,要奴婢说,她有什么资格跟小姐争?既没小姐漂亮,也没小姐温柔,哎,真不知王爷为何要捧她。」 沈定珠作势颜面,泫然欲泣:「义父太偏心了,分明说好了让我伺候皇上,现在显然是安排黄云梦去了,我得找义父去!」 她让沐夏将做好的清热解火的汤端来,亲自给摄政王送去了书房。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将软骨散放了进去,叩响摄政王书房时,里面传来轻微的磕碰动静,好一会,才传来:「进。」 沈定珠走进去,见摄政王从书架前走回位置上,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一脸委屈地将羹汤放在桌上。 「义父,黄云梦一早就将皇上霸着不放,我煮的羹汤也没人喝了。」 摄政王抚须哈哈一笑:「阿珠,你看你,这就是小气了,义父说过,你跟云梦都是义父的女儿,谁得宠都是一样的,必须要互相帮扶。」 沈定珠气恼地坐在椅子上,白嫩的胸脯微微起伏,简直耀眼,她身段妩媚妖娆,尤其是一张艷绝的面孔,每当带着生动的薄怒时,漂亮的让人想要占为己有。 摄政王说是对她垂涎欲滴也差不多了,他盘算着,如果能把沈定珠弄去榻上,非要死在她身上不可! 只可惜封靖这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有了沈定珠,竟还能看上黄云梦那样的货色。 「阿珠,你若是真的生气,义父也不是不能为你想想办法,不过……义父最近的肩膀,酸痛的厉害。」 沈定珠闻言,佯装美眸一亮,她走过去,柔弱无骨的玉手,像春水一样拂过他的肩膀。 摄政王骨头酥了一半,他伸手要去抓沈定珠的手腕,没想到她却极其灵活地避开了。 「义父~」沈定珠声音娇媚,她端起羹汤,餵了一勺到他唇边,「阿珠获宠不易,也想进宫为义父争得两分荣耀,义父就别让黄云梦跟我抢了,等我圣宠稳固后,再将她送来,可好?」 美人如同软玉温香,摄政王陶醉其中,一口口地喝了她餵来的羹汤。 「好说,但是阿珠,帮你也不是不行,可你首先得让我高兴高兴,我才能偏心照顾你,你说对吧?不然,你跟云梦都是我的干女儿,我疼谁都是一样的,你得是特殊的才行。」 这次,他的手摸上沈定珠持着汤勺的那只玉手。 触手滑腻,简直冰肌玉骨! 沈定珠犯噁心,正想假装手抖,把所有的羹汤泼在他脸上的时候,门口却传来封靖一声怒斥:「魏茂安!你的手在干什么?」 摄政王吓得急忙缩回手,一时慌张心虚:「给皇上请安,阿珠说她手疼,我这个做义父的,帮她看看怎么回事。」 沈定珠放下羹汤,正想说话,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封靖棕黑凤眸里,聚满阴翳的暴雨。 他大步走来,噼手拿起羹汤,便砸在了摄政王身上。 碗盏掉地,碎成一片片,门口伺候的丫鬟尖叫,沈定珠还没回过神,就被封靖一把抓住手腕。 「朕碰过的人,就不喜欢别人再碰,这些话,不用朕跟魏叔伯强调第二遍吧?」封靖笑着说话,但声音却透着凛冽的切齿。 摄政王摆手:「臣当然不敢,阿珠是臣的义女,臣岂会做出背弃人伦的事来!」 封靖冷笑:「那最好。」 他拽着沈定珠,转身大步离去。 摄政王想追上去继续好好解释几句,却没想到,腿脚竟然发软,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整个脸压在了碎瓷片中! 「啊——!」惨叫声从后头传来,沈定珠想瞧一眼好戏,然而,封靖又勐地拽了一下她的手腕,拉的一个踉跄。 她低声偷笑说:「皇上真的不看看?软骨散的滋味不好受,他活该摔个跟头」 封靖却不理会她,一路脚步迈的像风。 沈定珠察觉到他好像不是装出来的生气,忍不住道:「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路上,下人们都看见他黑沉铁青的面色,皆跪下来,大气不敢出。 直到,他们回到房间,封靖反手关上门,便拉着沈定珠来到铜盆前,极其用力地搓洗着她被摄政王碰过的手。 「你干什么,弄疼我了。」沈定珠想挣扎,却被他按着手泡在铜盆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封靖脸色十分难看,鸦羽般的眉宇下,一双凤眸戾气重重。 「你报復的方式就是这样轻贱自己?朕觉得不好笑!早知如此,朕不会给你软骨散。」 沈定珠怔了怔:「只是逢场作戏罢了,被碰一下没什么的,洗干净就好了。」 「没什么?」封靖愠怒,「你根本不懂爱惜自己。」 沈定珠觉得愈发怪了,认真看着他的表情:「皇上怎么了,我想给你和我出气而已。」 封靖放开了她,豁然背过身去,背影冷的犹如一座寒山。 「你是晋国的皇后,料想晋帝从未让你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今在朕身边,却还要用这种方式帮朕,会让朕觉得自己没用至极,但,朕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幼时受的屈辱够多了,从小到大,他身边牺牲了许多用心保护他的人,那时他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接二连三地为他而死。 现在再出现这样的事,是对他权威的挑战,是提醒他还不够强大的事实。 所以,他不喜欢。 沈定珠怔住。 第358章 好好好,你赶紧走 室内静谧,外间烈日高照,内里两人站的相近,沈定珠闻到他身上蓬勃的热气,带着一点微苦的松木香。 封靖凤眸里满是沉沉的漆黑,少年的愤怒不加掩饰,表露在眉宇之间。 听了他的话,沈定珠顿了顿,才软下几分声音:「你别生气了,这样的事,我只做这一次,本就没有下回了。」 封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稍许。 「朕真不知怎么说你,有时觉得你有点小聪明,有时,又觉得你笨的厉害。」 沈定珠抿起红唇,若不是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她不想计较,否则,还真想再为自己辩驳两句! 「皇上光知道说我,只可惜我们都没有看到摄政王四肢无力,摔倒在碎瓷上的狼狈,肯定脸上都割花了,像只翻壳老乌龟。」 封靖睨她一眼,只觉得沈定珠说这番话的时候,美眸眯着,像一只使坏的小狐狸,带着绝俏的狡黠。 他冷哼:「有什么好看的,肯定血淋淋的。」 说到此处,想到摄政王也能有这样的惨状,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虽是极快就收敛了,还是被沈定珠捕捉到了。 她立刻指着他:「笑了?我就说我的做法,肯定能为我们出气,你分明开心,却还要凶我。」 封靖扭过头:「谁笑了,你难道眼花?」 沈定珠气不打一处来,封靖要是她弟弟,她能一天揪他八遍耳朵。 夜里,沈定珠在镜前卸钗环,封靖从身后走过来,将一瓶药膏放在了她面前。 「这是什么?」 「毒药,朕准备害你性命。」封靖顽劣地说罢,就躺去她的床榻上,大概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双手枕在头后,模样慵懒。 沈定珠打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清香。 「你好好说话,这到底是什么?」 封靖翻了个身,不理她,真不知在傲娇什么。 沈定珠抿唇:「不说算了,我明天送给黄云梦,就说是你给的。」 封靖一骨碌坐起来,烈烈眉宇拧着,凤眸透着恼怒。 「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这是消肿化瘀雪花膏,外头千金买不着,你还想送给别人?」 沈定珠眨了眨浓密的长睫:「可我要雪花膏做什么?」 她也没有地方受伤啊! 封靖抱臂,有些别扭的偏过头:「你真麻烦,非要朕提醒你?下午的时候,不是搓红了你的手吗,谁知你这么娇气,手指肿的像葱头,自己抹,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沈定珠一愣,张开指尖低头看去,她自己都没发现,玉白粉润的指尖,确实有点点肿红。 谁让封靖那么用力的搓洗,她皮肤娇,有时候不痛了,还要一阵子才能消去红肿。 沈定珠自己都没留意到的事,却被封靖看见了。 这个弟弟,倒是挺细心的。 「谢谢,」沈定珠当着他的面,用指甲挖了豆大点的药膏,涂抹在了指尖上,「我孤身在外习惯了,有时候顾不上这些。」 封靖冷哼,扬起眉梢看她,语气有些莫名:「朕若对你太过分,来日把你交还晋帝,也于心有愧。」 提到萧琅炎,沈定珠红唇边的笑忍不住加深,她在封靖面前,没再隐瞒,只是温柔噗笑:「皇上放心吧,就算我丈夫来了,知道你这么帮我,也不会怪你什么的。」 封靖凤眸闪过阴郁的神色,他重新躺下,嫌她吵闹地道:「你若是折腾完了,尽早熄灯,朕也累了。」 沈定珠起身,抱着自己的被子就要往外走。 封靖支起身子:「你去哪儿?」 沈定珠窈窕的身影,立在门口的暖晕中,整个人透着如玉般的光辉。 她小声道:「如今皇上还住在魏府,白天你刚跟摄政王闹了不愉快,我也得做做样子,让摄政王不那么提防我才行,否则,我就不好动手了。」 「所以我对沐夏说,因为我替摄政王向皇上求情,惹恼了皇上,被赶出了房门,我今晚就睡在不远处的水榭花坞里。」 水榭建立在水面之上,只有一座白玉桥能通达,到了夏天,蚊虫变多,沈定珠本是不想过去的。 但,水榭离封靖住的这个蒹葭小院最近,就算有什么事,她及时唿救,他也听得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封靖盯着她,一双凤眸沉压压的:「你真会擅自做主,朕让你别离开朕的身边,你倒好,巴不得给魏茂安那个老东西下手的机会,也好,你赶紧走,别打扰朕休息,晚上魏茂安要是爬你窗户,你别喊朕去救你。」 他说完,翻身躺下,将被子都拉过,盖住了头。 封靖以为,沈定珠能留下,没想到听到她推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还听到沈定珠拉着沐夏来看:「皇上生气不理我,哎,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最近几天去水榭将就将就,沐夏,你派人记得给皇上添冰,别让他热着。」 沐夏探头看了一眼,只见皇上裹着被子紧紧的,果然如沈定珠所说,真的闹脾气了。 「小姐放心,奴婢都交代好了,水榭那边也打扫干净了,奴婢这就陪您过去。」 房门关上,封靖将被子掀开,沈定珠当真走了。 「走了好,走了晚上就不用担心有人摔在地上,还要费心将她换来榻上,走得好!」封靖冷笑。 他操心沈定珠的安危干什么,被摄政王欺负了又如何,那又不是他的妻子。 封靖真有些佩服晋帝,沈定珠是个有主见,且知道怎么气人的女人,晋帝应该在她手下吃了不少亏吧。 去了水榭花坞当晚,沈定珠没怎么睡,并不是她害怕,而是蚊虫多的厉害。 她让沐夏点了驱蚊的香料,但也止不住那些虫子往帐子里钻。 一整夜,她频繁起身,拿团扇驱赶飞蚊,还紧闭门窗,防止蚊子飞进来,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精神疲惫。 沐夏从外入内,手里捧着新的香料。 「小姐,刚刚皇上安排人送来的,这是对驱蚊有奇效的金蛇香,是拿蛇皮烧的,蚊虫最怕这个了,小姐总算能睡个好觉咯。」 沈定珠轻轻搔着胳膊上的红点,美眸诧异:「是你跟皇上说的?」 沐夏一边点香,一边摇头:「奴婢没有说呀,皇上天不亮就派人来送了。」 沈定珠沉吟,看来封靖应该带了不少人手来,这么说,她的安全肯定可以保证了。 那边沐夏不知沈定珠想的什么,嘴里还念叨说:「小姐,皇上对您真是上心了,要奴婢说,您这几天好好服软,就没黄云梦什么事了,您不知道,一早,奴婢就听厨房的人说,皇上去她那用早膳,还带着她出去爬山了。」 沈定珠真是佩服封靖,这么热的天,他居然有爬山的雅兴。 不过,他送来的金蛇香真好用,刚点上不久,沈定珠觉得耳边就少了蚊虫的嗡嗡声。 相处这些时日,她也差不多摸明白了封靖的性格。 一个嘴硬心软的少年而已。 沈定珠如今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赖他帮忙,她想了想,让沐夏去拿府邸里的腰牌,她想出门一趟。 摄政王没空管她,昨天他整张脸都盖在了碎瓷上,割出许多道伤口,今天还待在屋子里养伤呢。 听说沈定珠要出去,他倒是没反对,只是安排了两队人跟着,仿佛就怕沈定珠跑了似的。 沈定珠带着沐夏,乘坐魏府的马车上街,热辣的阳光照在毫无遮挡的土地上,将一切蒸腾的灼烫。 马车停在一处卖锦绣的铺子前,沈定珠脚刚落下去,都觉得烫! 她忍了忍,抬起团扇挡着阳光,匆匆迈步进了铺子。 铺子里,掌柜正在跟一位客人闲聊。 那客人道:「哎哟,你是不知道,那百里外的青石镇碰上大雨,洪流冲下来,整个驿站都荡然无存,听说啊,还死了好几个歇脚的富商!」 掌柜心有余悸:「我那批布缎差点从青石镇过,幸好老天保佑,我也真是走运了,碰上一点琐事耽搁,不然,我半个身家都沖没了!」 看见沈定珠走进来,客人跟掌柜拱手告辞。 随后,掌柜才笑容满面地迎过来:「姑娘,您要买什么?」 沈定珠随手拿起一个香囊,却忍不住打听:「掌柜,方才听你们说青石镇山洪沖毁驿站,真是唏嘘不已,在驿站里住着的,应当是都是赶路的商人和外郡人吧?怎么会将命丢在那里。」 提到这个,掌柜健谈,拍着手无奈:「可不就是嘛!我们行商走南闯北,就怕出个这些意外,不过,倒是没听说有外郡人,死的几个富商都是京城人士,听说还有个来头不小。」 沈定珠就怕萧琅炎也来了长琉国,担心他路上出事。 如今打听,倒是微微放下心来,她让沐夏付钱,买了刚刚随手拿的香囊。 她回府的时候,恰好碰见管家接见一个浑身是泥的人。 那人没看见沈定珠,焦急道:「这次太惊险了,大人们都被沖走了,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是找到了,只不过大人们都受惊不小,只怕要延迟入京,让小的先来跟王爷说一声。」 管家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沈定珠一眼:「有什么话,你见了王爷再细说,在府邸里吵嚷,简直不成规矩。」 第359章 朕给你出气 白天出去了,热的一身汗,沈定珠沐浴后,浑身清爽地躲在屋子里乘凉,顺便给香囊改造了两笔针线,还塞了一些香料进去。 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骚乱嘈杂的动静,沈定珠刚站起身,门扉就被人大力一脚踹开,沐夏直接被推了进来,倒在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沐夏,怎么了?」沈定珠连忙走过去,却见沐夏头髮凌乱,捂着红肿的脸,一脸屈辱的眼泪。 黄云梦带着丫鬟婆子,直接闯了进来。 「阿珠,你这个丫鬟,真是太不懂事了,你怎么教的,她连眼睛都不长,方才端着羹汤,竟然直接撞在了我身上!」黄云梦毫不客气地说。 她身边的婆子,狐假虎威地补充:「阿珠小姐,您知道这件衣裳多么珍贵吗?是皇上钦赐的,夸我们小姐穿的好看,现在却被沐夏这个贱丫头毁了,您给个说法吧!」 还有黄云梦的丫鬟火上浇油:「哎呀小姐,说不好沐夏就是故意的,最近小姐得宠,皇上又多番宠爱,谁知道有些奴僕是不是故意给她主子出气,见不得咱们小姐好!」 沐夏分外委屈:「小姐,真的不是这样的,奴婢看见黄小姐以后就停下来了,可是黄小姐在经过的时候自己撞了上来,奴婢……」 她话都没说完,黄云梦身边的婆子陡然拔高声调:「贱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小姐会主动扑上去撞你?」 事已至此,沈定珠还有什么不明白。 黄云梦在晋国受的委屈,如今得了势,就想找机会欺负回来。 何况,黄云梦就是吃准了她失忆,而且现在在长琉,也不是晋国,萧琅炎不在,黄云梦自认为她跟沈定珠也是平等竞争的了。 「黄云梦,你有委屈不用来找我,自行去找义父说,沐夏一向规矩,我只相信她说的,你若是不服,叫皇上来评理也随你!」 沈定珠说完,黄云梦面色陡然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不敢跟皇上告状吗?阿珠,你别以为,有几分美色,就能特殊到哪里去,皇上今日已经许诺,要封我为妃,而你,不过是皇上一时的兴趣罢了。」 沈定珠面色平静:「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黄云梦见她毫无反应,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气恼:「你!好,既然你这么无所谓,来人,将沐夏这个贱婢按住,给我狠狠地扇她,什么时候我气消了,什么时候再停。」 如此张狂,当着沈定珠的面,就敢动手。 沐夏苍白颤抖,急忙躲去沈定珠的身后:「小姐,小姐救救奴婢!」 那些婆子们孔武有力,可不讲道理,上来就拉拽,她们看似拉扯沐夏,实际上抓的却是沈定珠,好在沈定珠早有防备,来回推搡间,只有指尖被那几个婆子挠了几下,留下红痕。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暴呵:「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摄政王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他脸上的割伤足有七八道,如今敷着幽绿色的药汁,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了。 众人低下头,黄云梦委屈地掉眼泪:「干爹,阿珠她……」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找麻烦,皇上到处找你,你知不知道?赶紧去伺候,别让皇上等急了!」摄政王飞快地打断了她。 黄云梦心下一喜,封靖居然又找她了? 白天回来的时候,封靖就说他累了,黄云梦想跟去蒹葭小院里伺候,却被封靖拒绝。 如今又叫她去身边伺候,看来,她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黄云梦得意地扫了一旁的沈定珠一眼:「好吧,既然皇上传召,我没有不去的道理,阿珠,这次就算了,但是,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帮你管教你的丫鬟。」 摄政王没训斥她什么,毕竟封靖现在对黄云梦感兴趣,他捧着黄云梦还来不及。 一群人走了,房内沈定珠沉默,沐夏抽泣不已。 摄政王转而坐去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沐夏,你先下去,本王有话,要单独跟阿珠说,没有吩咐,你不必再进来了。」 沐夏哭声一顿,犹豫地看向沈定珠,摄政王目光凌厉起来:「听不懂本王的吩咐吗?下去!」 沈定珠暗中向她点了点头,沐夏这才擦着眼泪,起身离去时,关上了门,却没有阖紧。 「义父,这么晚了,我今日出门也累了,不知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现在交代不可?」 摄政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定珠的身段。 她回来后换过衣裳,眼下,穿的是紫藤花色的绫罗薄纱,白腻滑润的肌肤,饱满鼓胀的胸口,还有那纤细的一把可以握住的腰。 说是销魂天仙也不为过。 「阿珠,你被皇上冷落了,让义父很失望啊,这才几天,你怎么连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都不会?何况,皇上还那么年轻,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沈定珠佯装无奈:「皇上有自己的主张,我只能尽力而为,相信等皇上消气了,便不会跟我计较了。」 摄政王摇摇头,他语气颇有深意:「有些话,本不该义父跟你说,否则就是违背人伦,但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义父也该提醒你几句,床上功夫才是能抓住男人心的根本,是不是你表现的不够好?」 这话实在令人作呕! 沈定珠强忍不适:「义父,皇上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摄政王居然站起来,朝她走来:「我应该再好好教一教你,保证将你调教的,让皇上欲罢不能。」 看出他眼中的不怀好意,沈定珠后退两步,捏住方才绣香囊的银针。 就在这时,管家仓促跑来:「王爷,皇上传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摄政王正在兴头上,感觉不发都不行了,他今晚必须要将沈定珠按在身下! 于是,语气有些不悦:「皇上有什么急事?」 「黄小姐与皇上吟诗作对,惹得皇上兴致大作,要与您夜饮行舟,让您现在就去呢!」 摄政王恨不得破口大骂,这个小皇帝,折腾起人来还真是不分时候。 「阿珠,你明天这个时辰给义父留门,义父好好跟你讲讲道理。」说完,摄政王匆匆走了。 他离去后,沈定珠感觉噁心至极,甚至连他身上的药味,都觉得反胃。 沐夏赶了回来:「小姐,王爷没有……没有对您怎么样吧?奴婢就怕来晚了!」 沈定珠看向她:「是你去跟皇上说的?」 沐夏:「其实整个府邸都知道,王爷对您另有心思,只是小姐刚刚护着奴婢,奴婢若是不管,良心实在过不去,所以,刚刚奴婢直接跑去打扰黄小姐跟皇上说话,不管她多生气,奴婢跪下来就道歉,还说摄政王单独跟小姐在一块,在训斥小姐,让黄小姐有什么错就怪在奴婢身上,别折腾小姐。」 沈定珠赞许地抿唇:「你很聪明,过来。」 沐夏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沈定珠用帕子包了一块碎冰,给她敷在脸上。 「沐夏,你帮我一个忙,将这窗子用椒泥封死,谁也不要说,也不要被人看见。」 沐夏吓了一跳:「小姐,您要做什么?」 「具体的我暂且不能告诉你,总之,天亮之前你要帮我做完,能办到吗?」沈定珠美眸炯炯地瞧着她。 沐夏沉吟了片刻,才点头:「奴婢尽力。」 沈定珠看着她出门了,才重新坐在榻上,美眸冷冷。 她不能等了,摄政王眼里对她的占有欲望越来越强,再这么下去,她迟早防不住。 所以,沈定珠决定提前动手,把摄政王烧死在这里,之后,再趁乱去烧了他的书房。 但愿这样能保住火药秘方不外传。 次日一早,沈定珠睡了一会就起来了,昨晚沐夏涂抹椒泥封窗,她也跟着帮忙,一大早烈阳照过来,椒泥干的很快。 沈定珠试了好几次,窗子怎么都拉不动。 沐夏说着:「小姐,听说昨晚皇上喝多了,跟王爷一起行船游湖的时候,把王爷踹进水里去了。」 她大概瞧出沈定珠不高兴了一晚上,专程说这消息来哄她开心。 果然,沈定珠听了以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就是这么顽皮。」 「说谁顽皮?」门口传来封靖的声音。 沈定珠回眸,瞧见封靖一袭金橙色衣袍,眉眼倜傥,金冠高束马尾,少年意气尽现。 他一进来就拉动衣领,扇了两下,皱眉说:「你这屋子闷的像蒸笼,简直不是给人住的,晚上还不跟朕回去睡吗?」 沈定珠今夜有自己的计划,自然道:「其实这里睡了两晚上,也觉得安静。」 封靖坐在她桌边,拿起她还没改完线的香囊看了两眼,似笑非笑:「哦,你是嫌朕吵?」 沐夏见他们隐隐有要争执的样子,她识趣地道:「奴婢下去添茶。」 等她走了,封靖才放下香囊,脸上戏嚯的神情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晚上跟朕回去睡。」 「不回,」沈定珠走到窗边,眼底水光摇晃,「皇上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想法。」 封靖走到她身后:「你能有什么想法?是想自己杀了魏茂安?」 沈定珠一惊,回头看去,封靖这才发现,他好像站的离她太近了,于是他后退了半步。 「皇上怎么知道?」 「怪就怪你的丫鬟运椒泥的时候一点也不谨慎,朕能知道,魏茂安也能知道,幸好朕派人为你遮掩,说你是为了防蚊虫才要封窗。」 沈定珠咬唇:「他让我噁心,不杀了他,我不甘心。」 封靖抬手,撑着她身边的桌子,少年笔挺的身躯,斜靠着。 他看着沈定珠的美眸:「朕发现了,你真的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偷偷咬着牙,脸颊微微鼓起来。」 沈定珠一怔,她脸颊鼓了? 她转而去看铜镜里自己的面容,封靖在她身旁眯着凤眸:「不用咬牙切齿的,朕给你出气,晚上等着朕来接你,别乱跑。」 语毕,他要走,又忽然来了句:「你这个香囊挺好看,可惜朕不喜欢这个墨绿色。」 沈定珠睁圆了眼眸,她说要送给他了吗? 第360章 曾有少年 封靖说晚上来找她,但沈定珠等到子时,他还没来。 沐夏见她没睡,看出来她在等封靖,故而主动去打听了一番,脸色灰白地回来:「小姐别等了,听说,皇上又与黄小姐吃酒欢愉,只怕今夜是不会过来了。」 沈定珠将改好的香囊放在桌上,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好,你下去吧,今夜若无事,你不用来伺候了,让我好好休息一夜。」 沐夏先是犹豫,但又想了想,还是应下离去。 沈定珠不让她留下,自然是怕她发现起火了来帮忙,封靖来不了,她便还是要动手的,让摄政王不死,也要烧掉一层皮。 然而,沈定珠接连几日没怎么睡好,子时三刻一过,就困的眼皮打架。 她靠在桌子上,打算小睡片刻,摄政王就算要来,恐怕也要等到封靖他们结束酒宴才敢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沈定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摇晃。 「醒醒,别在这睡。」 是封靖的声音。 沈定珠迷煳睁开了一对水润空濛的美眸:「皇上?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喝酒吗?」 封靖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屋内的烛火,沈定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冷哼一声:「朕若不这么做,怎么帮你出气?不要问东问西了,跟朕走。」 他拽住沈定珠的手腕,拉着她就离开了屋子。 但,封靖与她都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距离水榭花坞对面的一处偏房里,他按着她的肩,让她跟自己一起,蹲在了窗子下。 月色幽凉如水,照耀在水面上的花坞瓦檐上,四周寂静的只能听见虫鸣。 沈定珠蹲的腿脚快发麻了,就在这时,她看见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走出垂花门,那人左右张望了两眼,随后朝桥上走去,紧接着,她悄悄地拉开花坞的门扉,钻了进去。 「是黄云梦。」沈定珠怔了怔,旋即皱起黛眉。 她那样鬼鬼祟祟地进她的屋子,想做什么? 封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少年眉宇带着乖戾的笑:「别着急,慢慢看好戏。」 只见一名暗卫,忽然从花坞的屋檐上落下,顺手在外面塞了一根短棍,做完这一切,他一声不吭地悄然离去。 沈定珠看见,月光照耀中,那门扉被人从内狠狠拉动了两下,想必黄云梦是想做什么,但发现沈定珠不在屋内,故而要走,谁成想,门却从外面被锁上了。 但很快,门扉被拉拽的动静渐渐变小了,不一会,沈定珠瞧见,摄政王的身影,也从垂花门内过来。 他左右张望,走到花坞的门扉前,看见门上插着的木栓,他好像还摇头呵笑了一声。 今日他来,对沈定珠势在必得! 这可是晋帝的妻子,又伺候过小皇帝,这样的女人,想必滋味甚足。 沈定珠望见摄政王迫不及待地拉开门扉后,飞快地走了进去。 那名暗卫这时又出现了,从房顶上下来,再次将木栓塞进了门扉内的把手里。 这下,彻底将摄政王跟黄云梦关在了一个屋子里。 沈定珠扭头,去看身旁的封靖,只见少年薄唇边噙着一丝冷笑,棕黑色的凤眸里,点染一片寒凉的月光。 这一瞬间,沈定珠明白了,他说的出气,不止是对付摄政王,还有黄云梦。 封靖感受到她的目光,侧眸道:「他怎么也要荒唐一阵,你若是困了,可以睡上片刻,一会朕带你去抓现成的。」 「抓什么?」 「抓姦。」这两个字从封靖的口中说出,配着他那张俊朗的充满少年气的脸,还真让沈定珠有些不适应。 她红唇抿了抿:「这就是皇上说的出气吗?怎么反倒是像便宜了摄政王?」 黄云梦栽在他手里,是被毁了清白,但摄政王既享受了,还没受到什么威胁,沈定珠觉得不够。 封靖抱臂,啧声:「说你笨,你当真笨?朕这些日子,对黄云梦表达出的兴趣,足够他喝一壶了,等一会进去抓住他们二人,你想怎么折腾魏茂安那个老东西都可以。」 说着,他自己思考起来:「让他下跪如何?还是像虫子一样,从这府邸的东头爬到西边?都随你喜欢。」 「我想要他的命。」沈定珠平静地说出,室内的气氛陡然沉了下来。 她方才腿脚酸麻,这会,已经侧着坐在了地上,月光从上沐浴而下,照在美人一张艷丽无端的面孔上,就像是无暇的白玉,透着淡淡的冷。 封靖盯着她,长眉缓缓皱起:「现在不行。」 他明白沈定珠的想法,若不想让摄政王用火药秘方威胁到他的皇位,其实直接杀了魏茂安这个人,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是—— 「朕要知道,跟他接头的人都有谁,从而顺藤摸瓜的查下去,之后一举废除他留在朝堂上的党羽。」 魏家树大根深,封靖努力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连根拔除,是因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不能将摄政王的势力全部瓦解废除,他的皇位就永远坐不安稳,这些人必然会捲土重来。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他愿意答应跟沈定珠合作的原因。 他需要知道,那伪装成富商跟摄政王接头的人,背后到底是哪一宗势力。 沈定珠美眸闪烁着细碎的光,静静地看着封靖,少年的表情,没了轻松闲适的模样,反倒是增添了无数上位者的威压。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终于,沈定珠妥协了。 「那我勉强再等几日,就当是报答你这几天对我的庇护了。」 封靖坐在她身边,靠着窗下的墙,他挑了挑眉梢,方才肃冷的神情一扫而空,此刻又像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了。 「沈定珠,朕忽然觉得你也没有那么无趣和讨厌。」 「是吗?皇上也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幼稚。」 「朕幼稚?!」封靖控制不住的声调,陡然拔高,棕黑凤眸里一片薄怒,「朕平乱贼,收佞党的时候,你还只会躲在晋帝的怀里撒娇,朕幼稚?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沈定珠见他像炸毛一样反驳,红唇边的笑意忍不住加深,轮廓漂亮的眼角微微上扬,月色下,笑的像一只招摇妩媚的狐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我说的不是心性,而是年纪,皇上不是还没及冠吗?」 「差一个月就是了,朕现在跟及冠没区别。」封靖恼怒。 沈定珠嗤嗤的笑了起来:「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比你大,自然让着你。」 封靖伸手,想去捂她的嘴,俊朗的脸上,全然是不服的躁怒:「不许笑了,你只比朕大三四岁而已!」 沈定珠推了他两下,又不敢让笑声太大,被别人发现。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沐夏的声音。 「小姐?小姐?奇怪,这门怎么从外面被插上栓了。」 沈定珠和封靖同时顿住。 「不好,」沈定珠看向他,低声担忧,「我的丫鬟来了,要是让她先看见摄政王的丑事,只怕她活不了。」 第361章 学他人,托情寄画卷 封靖啧声:「现在知道让朕帮忙了?不说朕没及冠的事了?」 沈定珠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沐夏已经在动门栓了。 她手里还端着金蛇香的香炉,肯定是怕沈定珠半夜被蚊虫咬,所以来更换香炉的。 如此一来,沈定珠更不能让她先撞破摄政王跟黄云梦的腌臜事。 她急着提裙站起身,眼瞧着就要走出去,封靖一把拽住她:「慌什么慌,朕没说不帮,你不便出面,回之前的屋子躲好了,没有朕的传召,别出来。」 沈定珠犹豫两下,封靖凤眸黑沉,少年的脸板了起来,煞有其事的模样。 「朕不会让你那小丫鬟出事的。」 沈定珠抿了抿红唇:「那个墨绿色的香囊,其实是给皇上的,里面放了安神香,为了让皇上不再被梦魇所影响,沐夏也是帮了忙的,看在这个份上,也请皇上别让她受皮肉苦。」 说完,她提裙,匆匆踩着红木箱子,从窗户上跳下去,转而顺着小道,回之前的房间了。 封靖看着她的动作,从心底油然而生一声低笑:「看着弱不禁风,爬窗的动作倒是娴熟。」 沈定珠回房间以后,在床榻上躺着,却睡意全无,她一直关心着花坞那边的动静。 直到,她居住的蒹葭小院外,忽然有许多举着火把的家丁赶了过去,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晚风中好像还传来隐约的哭声。 不一会,沐夏的声音从门口焦急的传来:「小姐!小姐您在房里吗?」 沈定珠想起封靖的叮嘱,佯装刚刚睡着的样子,惺忪地揉着眼眸:「我在,你进来吧。」 沐夏进来以后,看见沈定珠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她腿脚都跟着发软,半个身子都瘫倒在地上。 「沐夏,你怎么了?」 沐夏脸色仓惶:「小姐,幸好您今晚没有睡在花坞,黄小姐跟……跟王爷颠鸾倒凤,被皇上撞个正着。」 沈定珠故作惊愕地坐起身来:「什么?」 听了沐夏说的,沈定珠终于知道,她走后,封靖也从另外一条道,假装带着随从四处寻人的模样,找到了花坞外。 得知「沈定珠」紧闭门窗,封靖当即让人破门而入。 家丁们成群结队,因着封靖找黄云梦的时候,将他们叫过来帮忙,故而这会纷纷举着火把,在光亮如昼的灯火中,却看见摄政王光着屁股,从黄云梦的身上爬了下来。 沐夏形容的十分传神:「奴婢当时还以为是小姐,因为床上那姑娘,拿被子蒙着脸,大家都以为是小姐!没想到,皇上上前一把拽下被子,才知竟然是黄小姐!她捂着被子坐起身来,跟皇上说,是王爷强迫了她,让皇上为她做主。」 封靖自然是藉机发怒,沐夏说摄政王都来不及穿裤子,就被封靖一声「私通」吓得跪在了地上。 沈定珠听到这里,黛眉微微沉了下来。 黄云梦被当场抓姦,竟然还想不露面,大家都知道最近住在花坞的是沈定珠,莫非黄云梦还想将失身的事,推到她身上? 沐夏:「小姐没事就好,皇上发怒至极,不仅罚摄政王跪上一整夜反省,还要他写罪己书,详列自己荒唐的罪行。」 沈定珠心中暗笑,封靖虽然年轻,但到底招数出其不意。 借着这件事,摄政王在百姓们的眼中,全然无德可言了,不管从前魏家多么根深蒂固,封靖这样一点点瓦解,连根拔起魏家所有的势力,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还能让他们名誉扫地,彻底输的一干二净。 「不过……」沐夏有些担心地看着沈定珠,「小姐,有一件事,奴婢说了,还希望您不要生气。」 沈定珠好奇:「什么事?」 「黄小姐因为伺候了王爷,被他破了身子,皇上不肯要了,随后就大手一挥,将黄小姐赐给王爷做侧夫人了。」 沐夏说完,沈定珠就笑了起来:「你为何觉得我知道这件事会生气?」 「小姐不生气吗?」沐夏惊讶,「您叫王爷为义父,您与黄小姐不合,现在她成为了侧夫人,岂不是要做您的长辈了。」 沈定珠被沐夏的想法逗笑了。 「沐夏啊沐夏,你这丫头,别说她只是个侧夫人了,就算是王妃本人活过来,也跟我没关系。」 黄云梦更是别想从她这儿占到半点便宜。 沐夏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她很快想到一个疑问。 「但是,小姐不是在花坞休息吗?怎么会回到这里来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沈定珠面色一顿,随后垂下纤秾的睫,露出一副婉转羞赧的神情:「皇上让我夜半回来睡,白天他问过,你不是也在场,都听到了吗?」 沐夏恍然大悟:「小姐跟皇上感情真好。」 这件事后,沈定珠佯装不知情,日日跟在封靖身边,避免跟摄政王单独接触,有一次在花园里碰到他,摄政王面色阴沉,看沈定珠的眼神,像一条毒蛇。 封靖也说:「软骨散,加上那晚的事,他定然是怀疑到我们二人头上了。」 语毕,他好整以暇看着沈定珠的神情:「魏茂安此人,睚眦必报,手段狠辣,不知他会怎么报復我们,你怕不怕?」 「我没什么好怕的,那些被摄政王邀请入府的商人就快到了。」到时候,直接送摄政王葬身火海! 沈定珠倒是没见过黄云梦了。 听沐夏说,她天天闷在房间里,以泪洗面,整个人憔悴寡言。 想来也是,黄云梦一直筹谋嫁权贵,事事都算计到最满,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有机会,跟沈定珠争夺封靖宠妃的位置。 可没想到,最后却委身给一个大她快三十岁的老男人,沈定珠猜,以黄云梦的高傲心性,这会连吐血的心都有了。 封靖已经在魏府住了快半个月了,一点回宫的意思都没有。 这日,外头的雨淅淅沥沥下着,封靖躺在窗下的矮榻身上,他伸着长腿,手上拿着一卷书,余光却在看沈定珠。 她正在抄一卷超度的经文,是准备烧给景猗的,按照长琉国的习俗,人刚去世后的第四个月和第五个月,会在人间徘徊,需要经文的指引,才能积累福德,下辈子投生去一个好人家。 沈定珠抄了一整个上午了,手腕也不觉得酸累似的。 封靖放下手里的书:「你倒是也不休息一会?」 「不累。」沈定珠头也不抬。 封靖抿紧薄唇,凤眸看她片刻,又问:「上次你不是说,那个墨绿色的香囊是要给朕的吗,东西呢?」 沈定珠这次抬头了,朝他看去,一双美眸明丽:「皇上说不喜欢墨绿色,我就让沐夏去帮忙重新绣了。」 「你让沐夏绣?」封靖狠狠皱眉,一张少年气的英俊脸庞上,表露出不悦,「朕不想要她绣的,你把那个墨绿色的拿来。」 「可是墨绿色香囊也不是我绣的呀,是我在外面买的。」 封靖一听,直接坐起身来:「就拿外头的东西煳弄朕?既说要感谢朕,却假手于别人,真没诚意。」 他盯上了沈定珠手底下的经文,站起身走过去,多看了几眼,凤眸中先是浮现出一抹惊疑和复杂。 随后,他顿时抽出一张宣纸:「朕的生辰要到了,你顺便给朕亲手写一份长生祷文吧。」 沈定珠噗嗤一笑,乌黑髮髻间的珠钗晃着光泽,美人噙笑,眉眼都跟着弯弯:「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在晋国,长生祷文七十大寿的时候才写呢。」 「这里是长琉国,朕是君主,所以,朕说了算,你现在就写,朕想要。」封靖十足的霸道,左手去按着沈定珠的手掌,让她压着镇纸。 右手,他便捏着她握笔的那只手,她坐他站,封靖微微弯腰的时候,两人的姿势就显得暧昧了。 「我写还不行吗,你放手。」 「等看你写完『赠予封靖』这四字,朕就放手。」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掀开了帘子,雨风顺势捲入,吹得珠帘怦的一下打在一旁的窗牖上。 沈定珠一怔,封靖皱眉抬头看过去。 却在看清楚门口的人影时,骤然一怔。 第362章 兰妃发难 来人穿着一袭青蓝色的衣裙,端庄的面容,因紧紧下抿的唇角,而显得十分严肃,甚至说有些严厉。 她年岁不大,沈定珠瞧着,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却见这位女子头戴宝钗,俨然一副宫妃的打扮。 封靖直起身来,微微拧眉:「你怎么来了?」 女子迈步而入,抿的一丝不苟的鬓髮上还带着来时的雨水露珠,却让她的表情显得分外生硬。 沈定珠感到,她那严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才看向封靖,施了一礼。 「皇上日日耽于情事,朝政上多有怠慢,已经惹得几位老臣不满,臣妾奉皇上之命协理六宫,自然要担起劝诫的责任,皇上,还请随臣妾回宫吧!」 封靖眼底蓦然有了风霜:「荒唐!太傅他们又去找你了?朕这几日心烦意乱,政务处理的虽然慢了些,但不曾耽搁下什么要事,你回去,改日朕回宫了,再同他们算帐!」 沈定珠终于听明白了,也猜出了女子的身份。 必然是之前丫鬟们说过的兰妃。 封靖后宫美人众多,大多数是朝臣家中的女儿,势力错综复杂,但是,他不曾立皇后,将后宫大权,独独交给毫无家世背景的兰妃掌管。 由此可以推测出,他对兰妃的感情,必然不一样,并且,方才兰妃一番劝诫的话语,以封靖的脾气,竟然没有迁怒。 兰妃的地位,可见一斑。 沈定珠忽然明白,怪不得兰妃刚刚进来时,看她的眼神像带着刀子一样。 她肯定认为,是沈定珠勾着封靖,让他沉迷美色,不愿回宫。 就在这时,兰妃忽然提裙,向封靖跪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封靖冷锐的眉头皱起:「你这是作何?起来!」 兰妃双手高举,并顶于眉心,深深叩首,言辞恳切:「皇上,您如今的功绩,来之不易,旁人可以让皇上纵情声色,可臣妾亲眼目睹过皇上的辛苦,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放肆!」封靖动怒,有些话,他不方便当着沈定珠的面说,对兰妃不知变通的表现,更多了几分真实的怒火。 沈定珠见状,连忙站起身:「我去叫沐夏上茶。」 她本想藉机离开,没想到,封靖不知从哪儿来的偏执倔强,大掌直接按住沈定珠的肩,将她推回了椅子中坐着。 「你哪里也不用去。」封靖说完这话,兰妃抬起头,面色有了一瞬间的苍白。 她再看向沈定珠时,眼神就带着十分凌厉的打量。 仿佛将沈定珠当成了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这下真是尴尬了。 沈定珠不知所措地眨着美眸,兰妃声音凄凉:「皇上,今日您生气也好,怨臣妾也好,臣妾出宫之时,就已经考虑好了,为了朝堂乃至江山社稷,臣妾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劝您回去。」 说着,她深深叩首:「若您不同意,臣妾只能跪在这里,再也不起了!」 「你——!」封靖指着她,凤眸升起冰冷的红,「若晴,朕不想为难你,凡事都给你最大的体谅,你为何不能体谅朕?朕亦不是幼时需要你护着的孩童了,何时回宫,朕自有考虑!」 兰妃身上一颤,再抬起头时,双眸蓄着眼泪。 忽然,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剪子,封靖下意识伸臂,将沈定珠拦在了身后。 「你想干什么?」 兰妃看着他的举动,心头分外悲凉,好像落了一层雪。 她哽咽却坚定地道:「皇上若不走,臣妾只能断髮明志,随后一头撞死在这王府里,臣妾贱命死不足惜,但若能劝皇上迷途知返,臣妾死也应当!」 说罢,兰妃拽出自己一缕头髮,眼瞧着就要割断了。 「住手!」封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走她的剪子,却没想到,兰妃挣扎间,在自己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 血珠顿时颗颗冒出,在白皙的脖颈上,触目惊心。 「若晴!你这是何必?」封靖既急又怒,可扶着兰妃,却狠不下心怪罪她的模样。 兰妃垂泪:「皇上,跟臣妾回宫吧,大臣们那儿,都要有个说法,您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您……」 考虑到屋里还有沈定珠这个外人,兰妃没有将话说完。 封靖神情复杂地站了起来,他回头,看向沈定珠。 看他的眼神,像是准备将沈定珠一起带回去一样。 沈定珠察觉出一二,忙说:「皇上,那就先随兰妃娘娘回去吧,朝务要紧。」 她当然不能走,还得留下,搅乱摄政王将火药秘方给出去的计划。 封靖欲言又止,兰妃却在此时拽了一下封靖的衣袖,苍白的面孔兀自垂泪不止,脖子上的鲜血也触目惊心。 终于,封靖声音低沉,对沈定珠道:「改日,朕再来看你。」 说完,他拉着兰妃起身,扶着她离去。 他们走后,沐夏很快进来,擦拭地上方才留下的滴答血迹。 「小姐,真是糟了,皇上最宠兰妃了,也更听她的话,这一去,只怕不会回来了。」 沈定珠美眸漆黑平静,窈窕的腰身一转,坐回了桌边,继续抄她的经文。 她顺嘴就问:「皇上脾气看着不小,为何独对兰妃宽厚,他们自幼就认识?」 沐夏:「还真让小姐猜对了,兰妃从前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在皇上极年幼的时候,她也不大,两个人相依为命,奴婢也是听说的,兰妃曾为皇上吃过不少苦头,还为他挨过打,吃过毒药呢!」 怪不得兰妃地位不同,封靖幼年作为傀儡幼帝,只怕生活的极其艰难,兰妃不离不弃的陪伴,是封靖那个时候唯一能依赖的温暖。 沈定珠表示理解。 兰妃能劝诫,也是为了封靖好,虽然兰妃不知道,沈定珠并没有勾引封靖,两人也从未发生过那样的关系。 封靖走后,沈定珠也没有放松警惕,伺机等着摄政王面见心腹等人,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封靖离开后的第三天,宫里又来人了。 摄政王不在府邸,管家直接来蒹葭小院通传,说宫里来了贵人,要沈定珠立刻去前厅面见。 沈定珠本以为,会是封靖安排来的人。 没想到,当她去了前厅,看见兰妃稳噹噹地坐在太师椅里,正捧着茶淡品,而她身边,站着一脸讨好轻笑的黄云梦。 沈定珠下意识蹙起黛眉尖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兰妃的打量,充满上位者的自信和威势。 她眼中的阿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说是举世罕见也不为过。 纤肩瘦腰,桃乳却丰腴娇白,浑身像是能掐出水般的粉嫩,一张俏丽明艷的脸,犹如盛开的新蕊,又似那晨初时的朝露,一颦一笑皆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生动美丽。 听说她还生过孩子,可从身段上,只能瞧出成熟的丰韵。 如此样貌,万里挑一,整个后宫的女人加起来,比不上她眼下蹙眉担忧的那一瞥,简直风情万种。 怪不得封靖流连忘返,面对这样的尤物,只怕君王不早朝也不是传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想到这里,一向自认为秉公的兰妃,心中也难免有了几分酸味。 她放下茶盏,语气格外严厉:「听黄小姐说,你从前在大晋生活,有过夫君和孩子?」 沈定珠暗中看了黄云梦一眼,对方虽极力掩饰,可眼中还是看好戏的得意。 于是,沈定珠心下瞭然,微微垂首道:「阿珠不幸遭遇过意外,对过去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但义父确也是这么说的,只可惜义父说,阿珠如今已经是孑然一身。」 「砰」的一声响,兰妃狠狠拍桌:「既是不干不净的身子,也敢伺候圣驾?皇上有怜惜的心,你理应提醒拒绝,没想到这么不知廉耻,勾着皇上连皇宫也不回。」 说完,她顿时呵声:「来人!给本宫掌掴她的脸,本宫没说停,就不准停!」 第363章 他不在,她肯定会吃苦 黄云梦嘴角顿时涌出窃笑,她明晃晃的眼睛盯着沈定珠,那副胜利者的姿态,充满小人得志的炫耀。 还不等沈定珠反抗,兰妃带来的宫人婆子,就从外面进来,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双肩。 她们用力之大,逼的沈定珠吃痛。 「兰妃娘娘,阿珠是王爷赠给皇上的人,故而您真的确定,皇上不知阿珠的情况吗?」 兰妃嘴角紧绷,眼底的厌恶更深。 真是狐媚子,到这个时候了,还惺惺作态,佯装可怜。 「皇上就算知道,也有你们不阻拦的罪过,本宫要罚你,哪里冤枉了?」 黄云梦这时道:「娘娘,阿珠一向伶牙俐齿,还是别听她狡辩了,该让她吃点苦头,她才不会嘴硬。」 说着,黄云梦主动上前,撸起袖子,一巴掌扇在了沈定珠的右脸上。 沈定珠看出她的意图,本就要躲,奈何周围的婆子们,从后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根本躲避不及。 这一记耳光打上来的瞬间,沈定珠脑袋里轰隆隆的,委屈和愤怒犹如决堤的洪水,忽然,她感觉鼻下一热。 沈定珠微微低头,那鼻血就一滴滴地顺着流淌下来。 黄云梦瞧着,心里别提多么快意了,她争不过沈定珠,抢不过沈定珠,却懂得如何借势欺人! 眼见着她还要再打一巴掌。 门口传来摄政王的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沈定珠已经顾不得对方是摄政王,眼泪扑簌簌的流出,嘴里喊着:「义父救我。」 摄政王看着沈定珠流了鼻血,美丽饱满的脸颊左侧,也红肿了起来。 她可是他精心挑选要给封靖的礼物,日后必然要成为他的眼线的,黄云梦已经不成了,就剩下沈定珠一个可以操纵的棋子,若是被毁了脸,那他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兰妃站起身来,给了摄政王几分薄面,语气却依旧淡淡,微微昂首道:「王爷,此女虽是你的义女,可已非处子之身,如此一来,怎么能伺候皇上?」 摄政王拱手,态度冷冷的:「兰妃娘娘明鑑,在将阿珠献给皇上之前,臣已经将她的情况悉数告知,皇上不介意,您来此发难,可问过皇上的意思?」 兰妃唇角的弧度僵了僵。 她扫了沈定珠一眼,美人鼻下有血,在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本宫就回去,好好地问一问皇上,是不是真的罚不得,告辞。」兰妃迈步,带着一班人马离去。 她走后,摄政王凌厉的目光看向黄云梦:「你真是胆大妄为,兰妃作为外人,你不仅偏帮,还亲手打了阿珠的脸,若是她的容貌出现瑕疵,本王不会放过你!」 黄云梦自觉委屈:「可是,兰妃娘娘一来就兴师问罪,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你还敢说!滚回你的房间去!」 黄云梦万般不甘地走了,摄政王这才扶着沈定珠起身:「阿珠,你可真傻,她打你,你奋起反抗就是了,难道义父还会不帮你吗?」 他说着话,手却钻进了沈定珠的袖子里,摸着她滑腻皓白的手腕,心中只道真是活似天仙。 沈定珠强忍着噁心,啜泣道:「兰妃让婆子们拿住了我,我怎么躲得掉?而且,义父说过,我与黄小姐共同养在您膝下,应该情同姐妹互帮互助,可方才黄小姐那一巴掌,打的可真狠。」 摄政王也有些生气:「恐怕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被册为本王的侧妃,故而有些张扬,阿珠,本王扶你回去休息。」 这脸可得好好养着。 沈定珠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她岂能白白被黄云梦打了? 忽然,她捂着额头:「义父,我的头好痛,啊——」 沈定珠说着,翻了个白眼,顺势倒在了地上,摄政王慌张起来,急忙让下人去请郎中。 这么好的尤物,可别死了! 一炷香后。 沈定珠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郎中坐在一旁把脉,扶着鬍鬚一脸沉重。 摄政王问:「她如何?可是有什么棘手的病?」 郎中收回手,摇摇头:「这位小姐的脉象有些虚弱,之前必然生过一场大病,而今体质欠佳,需要好好调理。」 摄政王让丫鬟带着郎中去开药:「阿珠,你先好好躺着,一会喝了药,就睡一觉。」 沈定珠却按着眉心,轻轻揉着,黛眉紧蹙:「义父……我不知为什么,方才那一巴掌之后,头就晕的厉害,有些画面,好像雪花一样,从眼前极快的闪过,我好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摄政王眼神忽而阴鸷了下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若真的是,哪怕她再美,也不能留着了! 否则,反倒是祸害。 沈定珠却万分苦恼,闭着眼,想要回忆却记不起来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好像从前就认识黄小姐,我……我为何会记得,她找人玷污了魏琬的清白,还划烂了魏琬的脸呢?」 摄政王面色骤然铁青:「你说什么?!」 他忽然站起身来:「阿珠,你好好回忆,这可是真的?」 黄云梦告诉他,魏琬是萧琅炎杀的,当时摄政王还觉得奇怪,因为魏琬为数不多的通信里,曾提到过,她已经逼走了沈定珠,现在正在想方设法地获得晋帝的宠爱。 而那时,她没有说晋帝反感她,反而是魏琬的死讯突然的传来,景猗又不知所踪,让摄政王对黄云梦的话没有起疑。 还以为是萧琅炎那等心狠手辣的人,对魏琬彻底没了耐心。 可如今,听沈定珠说了这件事,他心头的愤怒席捲而来。 魏琬是他精心挑选的棋子,专门送到了晋帝身边,眼瞧着要成为晋帝的宫妃了,却让黄云梦坏了事? 沈定珠有些痛苦:「更多的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黄小姐跟魏琬吵得厉害,她好像说过……魏琬不应该出现在晋帝身边。义父,我怎么会想起这样的事情,我从前难道跟她们关系很亲近吗?好像亲眼目睹了一样,魏琬脸上的刀疤,足有七八道。」 她说着,眼神里流露出惊恐。 摄政王心中简直骇然大怒,黄云梦这一巴掌打的,快让沈定珠想起过去的事情了,不仅如此,原来黄云梦还私底下坏了他这么多好事! 「阿珠,你好好休息,多余的别去想,免得头疼,义父有空就来看你。」 说完,他迈着阴沉的步子,朝外飞快离去。 沈定珠看着他的背影,装模作样的泪水陡然一收,漆黑的美眸深处,姿态冷冷的。 不一会她叫来沐夏,让她去留意黄云梦那边的动静。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沐夏极快的跑来。 「小姐,听主院的人说,王爷要了一节带倒刺的软鞭,将黄小姐吊起来打,黄小姐的惨叫,相隔两个院子都能听得到,真是活该!不过,王爷为什么忽然要打她呢?」 沈定珠觉得出了一口气,她伸手,抚摸着已经消肿的脸颊,却还是觉得给黄云梦的教训不够。 「义父说过,我们要互帮互助,她今日帮着兰妃打我,义父去罚她,也是理所应当的。」沈定珠语气轻轻,声音低柔透着一种诡秘。 沐夏认同地点头。 与此同时。 兰妃回到宫里,在看见封靖居然在她宫里等着的时候,她心下咯噔了一声。 「怎么了,看见朕为何这个表情?」封靖挑高眉梢,怎么觉得兰妃有些心虚? 「你方才去哪儿了,朕等了你半盏茶的时间,问你宫人,竟皆不清楚你的去向。」封靖瞧着她,目光向下,看见她的鞋尖,带着一点花泥。 兰妃却平静了心绪,道:「臣妾一直在藏书楼看书,却没想到天色渐晚,还好宫人提醒,否则要让皇上多等了。」 封靖眼中露出狐疑,兰妃却极快的转移了话题:「皇上来找臣妾有什么要事?」 封靖收起别的心思:「朕政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明日要出宫小住,那些大臣若再来烦你,你抱病不见即可。」 兰妃面色白了白:「皇上又要去见那位阿珠?她可是摄政王的义女,意味着什么,皇上比臣妾清楚吧?」 封靖虽然感谢兰妃对他的不离不弃和肝胆相照,可,他真的不喜欢她这样诘问的语气。 「朕要做什么,朕心里有数,旁人不理解无所谓,你为何也对朕如此严苛?」 「皇上,她有过丈夫,生过孩子!」兰妃急了,换做平时,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强行顶撞封靖的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那个阿珠,就觉得恐慌。 好像封靖会为了她,随时离去的样子,明明他们应该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兰妃却怕,怕那样的美丽,可以让别人都成为替代品。 封靖原本都走到了门口,听见此话,豁然回眸,英俊的少年脸上,全无笑意,只有冰冷的威压。 「且不说朕有没有想要纳她为妃,便说朕就算是想纳她,又有什么不可?这个后宫,难道多她一个人,便要亡了江山?若晴,朕对你百般忍耐和尊重,你可千万不要将朕的耐心,挥霍空了。」 说罢,他垂眸,盯着她的鞋尖:「你方才到底去了哪儿,既不想说实话,朕就不再问,但是,朕最讨厌欺骗,你是知道的,别再有下一次。」 封靖甩袖离去,徒留兰妃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似失了魂。 夜里,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摄政王府的后门,灯笼在风雨中轻轻摇晃,一辆低调的马车驶入巷子,碾过灯光潋滟的水洼,停在了后门处。 车夫掏出令牌,上前叩门,不一会门扉被打开,家丁探出头来。 「我们奉王爷之命,前来商谈要事,路上遭遇洪流,耽搁了一点时间,所以紧赶慢赶,提前到了,不知王爷眼下可方面一见?」 家丁看了令牌,收了过去:「你们在此处稍等片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门扉关上后,那马夫抬了抬滴着雨水的帽檐,他回头,对着帘子里低声道:「大人,摄政王不会起疑吧?」 马车内,男人高大的身躯,透着山一样的压迫感,他锋锐的剑眉下,一对薄眸生寒漆黑。 「他起疑不了,这次他召进京的两名富商,是他一直养在外的钱袋子,因着谨慎,三人从未见过,咱们就算顶替,他看不出端倪。」 萧琅炎说罢,挑帘看了一眼摄政王府的门楣。 他俊朗逼人的五官,在暗影交错的灯辉下,隐隐透出些许戾气。 这么长时间了,他的人都没有搜到沈定珠的下落,她最好是平安,等抓了摄政王,知道雷鸿的去处,恐怕就能拷问出她身在何处。 萧琅炎一刻都不想等了。 沈定珠那样娇气,没有他照顾和庇护,这个女人一定会吃苦。 第364章 萧琅炎和封靖同时来了? 管家极快的去了摄政王的房里,告知那几位富商已经提前抵京,正等在后门的消息。 事关重大,摄政王原本都要歇下了,闻言立即披衣起身,打算亲自去迎接安顿。 却没想到,他刚跨出房门半步,门房就仓促跑来:「王爷,皇上来了,刚到前门!」 摄政王面色一变:「皇上深夜怎么忽然造访?」 他甚至没有得到接驾的圣旨。 管家有些担心:「王爷,那后门的几位客人……」 摄政王神情复杂,老谋深算的眼中,满是阴沉的犹豫。 封靖这个时候突然来府邸里,只怕是听说沈定珠挨了打,专程来探望她的。 该庆幸的是,至少沈定珠替他抓住了封靖的心! 而且,封靖既然来了,摄政王断然不敢将他拒之门外,也更不能让封靖发现他移交火药秘方的端倪。 短暂的沉吟瞬息过后,摄政王立刻吩咐管家。 「你去后门,拿着本王的对牌,去城中的老宅子让他们暂且安置下来,安排厨娘和僕从去伺候,在本王没有召见他们之前,让他们切勿出门,以免惹来事端。」 「是。」管家仓促地离去。 随后,摄政王才对门房道:「你去蒹葭小院,看看阿珠可曾睡下了?若是不曾,让她来前厅,随本王一同接见圣驾。」 「是。」门房刚要走,却又被摄政王喊住。 只见摄政王脸上有些犹豫:「若是她脸上的伤肿还未恢復,就不要让她出来了,提醒她点施粉黛,否则,要是皇上看见,只怕要心疼。」 以封靖的性格,会怎么藉机迁怒他还难说呢。 安排好了以后,摄政王才拢衣,快步走向前院。 消息传到沈定珠的屋内时,她已经熄灯睡下了,刚刚进入梦境,就被沐夏轻轻推搡醒来。 「小姐,小姐……皇上来了,王爷让您梳洗一番,前去接驾。」 沈定珠美眸半睁,一张艷若芙蓉的脸上,睡意朦胧,连声音都带着娇哑的埋怨:「来就来了,便说我睡了,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可稀罕的?」 说完,她翻了个身,真的又睡了过去。 沐夏感到为难,小姐对皇上的态度,可真是越发不在意了。 但皇上万一生气了怎么办? 沐夏哪里知道,这才是沈定珠真正的性子,在萧琅炎身边,她被娇惯了许多年,从来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 就在沐夏不知要怎么给摄政王回话的时候,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摄政王赔笑的声音。 「阿珠真是有福气,皇上一直惦记着她,咦?阿方,本王不是让你提前来通知小姐梳洗接驾吗?怎么屋子里还黑着!」 跑来报信的门房一脸害怕:「皇上恕罪,王爷恕罪,奴才确实将话带给了沐夏姐姐。」 沐夏听言,知道是躲不过了,她吓得额头起了一层细汗,又伸手去轻轻推搡两下沈定珠。 「小姐?」 沈定珠挥打着柔软的手,闭着眼蹙起黛眉:「让皇上早点休息,别来吵人清梦。」 沐夏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门,迎了出去。 院子里,护送皇上前来的护军人人手持火把,将整个庭院照的犹如白昼般,火光跳跳间,封靖睨了一眼沐夏苍白的脸色,又看向她身后紧闭的房门。 屋内一片黑暗。 沈定珠居然不愿见他? 摄政王:「沐夏!怎么回事?小姐呢?」 沐夏上前两步,福身低头,语气艰涩:「小姐……小姐最近养伤,精神不济,实在是太累了,起不来榻。」 封靖冷冽的眉梢挑起:「养伤?」 他陡然看向摄政王:「朕不过走了几日,阿珠就能受伤,看来王爷并非真的疼爱义女,怎么如此不小心,嗯?」 摄政王瞧见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只因他太过熟悉封靖这个小皇帝了,君主虽然年少,可每当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他要藉机发难了。 摄政王急忙道:「皇上明鑑,这事都怪臣没有好好管理后院的人,也是云梦太煳涂了,她一心一意想要伺候皇上,所以看见阿珠能时常陪伴在圣驾左右,故而心生嫉妒。」 「她也是想不开,跑去挑拨了兰妃娘娘,这不,前日兰妃娘娘来了府上,就……就……」 封靖的眼神愈发森冷,摄政王后面的话都说不完整了,眼神忐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就什么?」封靖开口,下颌线紧绷,「兰妃来欺负过她?」 摄政王一瞧,原来皇上还不知这件事。 他眼中神色暗暗流转,这个兰妃,一向是皇帝的挡箭牌,这么多年,也有过让摄政王恨得牙痒痒的时候。 若能藉机除掉兰妃这个碍眼的存在,也是一桩妙事。 顿时,摄政王打定主意,马上说:「皇上……原来兰妃娘娘不曾告诉您?哎!真是苦了阿珠,与皇上真心相对,可却挨了那么重的一巴掌。」 他使了个眼色给沐夏,沐夏会意,跪下来抹泪。 「是啊,小姐皮肤娇嫩,何曾挨过那样狠厉的掌掴,脸颊隆肿不说,还不断流鼻血,头晕地站不起来,养了好几日,否则,今晚也不会起不来,早就来接驾了。」 封靖俊朗的面色陡然沉坠下来。 「朕去看看她。」说着,他挺拔的身影,迈着健步,直奔沈定珠房中。 与此同时,管家已经在后门回完了话,要带着萧琅炎等一行乔装打扮过的商人,前往城中一处隐蔽的住宅。 管家站在马车外,车内,几个手下都看着萧琅炎的眼神,等着他一声号令。 若是他决定强闯,那么,他们这群人会马上动手。 萧琅炎暗中摇头,朝门口负责沟通的人递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那人会意,马上掀帘,对外面的管家抱怨道:「是王爷请我们千里迢迢进京来的,还说能居在王府里,方便议事,怎么现在还要我们住去别的地方?」 这几人都是巨富,管家早有耳闻,王爷有要事委託他们去办。 故而,这会儿连忙拱手,赔笑说:「王爷正是谨慎起见,才让我带着各位大人前往安静的宅邸,府上现在还有贵客,人多眼杂,很是不便。」 他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显了。 萧琅炎挑眉,透过半敞的门帘,朝外看去,晦墨的夜色下,摄政王的府邸斗拱飞檐,冷月照耀,被光勾勒出一条条清辉线条。 管家也趁机悄悄地朝马车里打量。 这些商人,别说他没见过,摄政王也没见过。 据说都是王爷挑出来的,顶好的心腹,为王爷敛财千万。 本以为都是大腹便便的商贾,可没想到,管家这一眼,顿时看见坐在马车内正中央的那个男子,身影高大,因着光线不明朗,只能看见他修长的大掌,食指戴着一枚黑虎玉扳指。 浑身气度自不必说,富贵中竟透着一种飒冷逼人的贵气,管家还想多看两眼,却没想到那个男子冷戾的目光扫来,顿时让管家感到一阵强势的压迫感,连忙低下了头。 萧琅炎不欲在没有得到消息的时候动手。 既然已经进来了,暂且住在别处,也不耽误他寻找沈定珠的下落。 故而,他朝坐在马车门口的人微微点头,那人顿时对管家说:「既然如此,真是没办法了,王爷考虑的如此周到,那就请管家带我们去外宅落脚吧,这一路过来,东家们也累了。」 管家连忙让身后的小厮牵来马匹:「各位大人跟着在下的马匹后头就是。」 萧琅炎并不知道,与他几道墙相隔的屋内,他朝思暮想的妻子,正睡的昏昏沉沉。 忽然,一只手伸来,想触碰她的肩,却又在肩膀上方停住了。 封靖有些犹豫,他看着眼前纤肩素腰,背对着他睡的香甜的沈定珠:「餵。」 沈定珠没听见,封靖伸出食指,缓缓地点了两下她的肩。 「醒醒,让朕看看你脸上的伤好全了吗?」 第365章 把朕当成你丈夫了? 沈定珠梦到了自己的儿女,正左手牵着澄澄,右手拉着彻儿,马上要去接不误回家的时候,彻底被人戳醒。 她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伴随着没睡醒的怨气,噌的一下席捲在貌美的脸颊上。 「你们讨不讨厌,我不是说了,我要休息!」她豁然坐起来,还没看清楚的时候,扭身就训斥。 待说完以后,她眨了两下长睫,水雾空濛的眼前,才渐渐瞧清楚,那站在她榻边,被她噼头一顿骂的人,不是沐夏也不是摄政王,而是封靖本人。 少年紧绷着嘴角,被骂了也不敢还嘴的模样。 沈定珠脸上怒容收敛,诧异:「皇上……怎么进来了?」 她睡时穿的小衣,此时微微敞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起伏,冰蓝的月色投映进来,让美人的黑髮像落了一层银河,饱满的面颊,红润娇嫩。 封靖的目光,在她面颊上流连片刻,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沈定珠的脸颊上的红,竟让他觉得,还是兰妃打过后的伤痕。 沈定珠拉拢衣襟,有些防备疏远地看了他两眼,封靖这才回过神。 他侧过身去,语气冷冷的:「朕其实也懒得管你,就是听说兰妃不由分说打了你,朕来看看你好不好。」 话是他临时编的,他来,只是想看一看沈定珠,没有别的原因。 跟沈定珠在一起的时候,她表现得自然,既不怕他是皇帝,也不因身份有别算计,让封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 所以他在察觉自己有点想她的时候,果断就来了。 不顾夜色已深,不顾明日早朝还有要事商议。 沈定珠闻言,美眸里的漆黑明光,就沉了两下。 若无封靖的纵容,兰妃怎么会那么嚣张,跑来摄政王的府邸上掌掴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皇上这次来,是为了兰妃说话的吗?」 「她做错了,朕可以代她向你道歉,你的脸还疼么,朕让人给你送药来吧?」封靖以为她的态度平和了下来,连他的语气亦跟着柔软些许。 然而,沈定珠闻言,绝美的面色,更加冷然,她抱臂的动作,带着几分抗拒。 「皇上身份尊贵,又不是你打的我,为何要代替别人道歉?」 「朕……」 「还是说,根本就是皇上纵容兰妃来欺负人,现在良心受到谴责,又怕我反悔,才来探视一二?」 封靖到底年少,哪里说得过这样伶牙俐齿的她。 君王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郁沉:「朕何曾纵容她欺负你了,朕甚至不知情她来过。」 沈定珠拉起被子,披在肩上,裹住身子,她微微挺直身躯,看他的目光更加清然。 「既然如此,皇上更没必要代兰妃道歉了,就算是兰妃自己来了,我也不会原谅她,皇上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们只是短暂的合作,其实互不相欠,你不用做这么多余的事。」 封靖眼底蓦然有了风霜:「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皇上不是这么想?」沈定珠坦然的看着他。 其实也怪不得沈定珠什么,在她眼里,兰妃与封靖本就是更为亲密的两人,兰妃的行为,当然是仗着封靖的纵容了。 封靖指着她:「你——!」 这女人如此无情,他还以为,他们勉强算是拥有同样敌人的盟友,更是凡事商量配合的亲密关系。 她怎么能转身抽离的这么快?分明之前还笑着跟他说话,这会又冷冰冰的像不容触碰的月! 封靖切齿:「朕就是这么想的,你说对了。」 说罢,他甩袖就走。 沈定珠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难道是因为她不肯接受兰妃的歉意吗? 封靖觉得她不配为难兰妃? 不管怎么样,沈定珠都下定了决心,一把火将王府烧了,确认摄政王葬身火海之后,她就离开这里回到晋国去。 那边封靖怒气沖沖地离去,摄政王来说话,他也不予理会。 屋内沈定珠刚躺下,摄政王就带人闯入,兴师问罪。 「阿珠!你怎么将皇上气走了?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小心伺候。」 沈定珠没睡够,屋内就被人接二连三地闯进来,她脸上升起冰冷如玉的神色,美人精緻的面容,带着淡淡的愠怒。 「皇上自己要走,阿珠拦也拦不住,何况为了兰妃娘娘的事,皇上才生气,义父何必着急。」 还不等摄政王说话,沈定珠就揉着眉心:「头真疼,义父,阿珠失陪,要睡了。」 她重新裹着被子躺了下来,背对着众人,被子紧紧裹着娇躯,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春光,只能看见她黑髮铺满枕头的背影。 摄政王觉得沈定珠态度变化的如此之快,他渐渐起疑,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 眼下,他也不敢强行为难沈定珠什么,只勉强和颜悦色说:「看来你的身体还没好全,义父也不是责怪你什么,先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让郎中来一趟。」 他走时,吩咐沐夏:「好好照顾小姐。」 摄政王退出门口,阴鸷的眼神朝屋内看了一眼,沈定珠那床帘后的身影。 若真是让她想起来了,必然留不得。 或许是觉得都怪黄云梦纵容兰妃的那一巴掌,打在了沈定珠的脸上,才打出了这么多的不确定性。 当晚回去,摄政王又为了泄愤一般,将伤口还没好全的黄云梦吊起来,抽打不断。 惨叫声没有停过,沈定珠却睡的很好,万事不知。 而宫里,封靖回去以后,直接去了兰妃的宫里。 彼时,夜色幽凉如水,兰妃已经睡着了,但她却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迷迷煳煳睁开眼的时候,忽然看见床榻尾部坐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啊——」兰妃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 还不等她喊人,那影子便冷声开口:「是朕。」 兰妃惊魂未定,黑髮披在肩头,那张端庄的脸上,很快镇定下来,只是还显得有些苍白。 「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没有就寝?」兰妃说着,主动起身,去点燃了一盏烛火。 幽幽火光亮起,兰妃回身,顿时愣住。 封靖凤眸漆黑,竟透着隐约的怒意,双目紧盯着她时,带着从未有过的锐利。 她六岁时,就被挑选去照顾还是小皇子的封靖,两人比肩共度各种困难的情谊,早已让兰妃觉得,她已是他最亲近的人。 可封靖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兰妃坐不住了。 「阿珠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封靖开口,只有这样一句冰冷的诘问。 兰妃怔忪,心中陡然一片苍凉。 原来!原来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看封靖玉冠上带着潮湿的露,他必然是连夜出宫,避开大多数人的视线,只为了再去看那个女人一眼? 所以,那个叫阿珠的狐媚子,定然是在他怀里,哭诉着说了委屈吧? 兰妃很不是滋味,连带着语气也端的严肃恭敬起来。 「是臣妾打的,臣妾不曾告知皇上,便擅自做主,请皇上责罚。」她跪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封靖从来捨不得真的罚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虽然朝臣都说皇帝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可是兰妃知道,封靖其实是很念恩的人。 她陪伴了他那么多时日,替他闯过多少次危险,他不会对她太苛刻。 然而,封靖却语气冷冰冰地说:「你知道朕讨厌什么,朕为什么与魏茂安不对付,正是因为他从前看朕年幼,便事事越在朕的前头去处理,既不将朕放在眼里,也从不过问朕的意思。」 「而你,若晴,你从前是朕身边的大宫女,而今是帮朕协理六宫的家人,你却做了跟魏茂安一样,让朕厌恶至极的事!」 兰妃浑身一震,他的语气不对劲,好像真的生气了。 「皇上,臣妾也是听说,她身子不干净,为人生过孩子还要服侍您,臣妾怕的是,摄政王专门找来这样一个女人,去乱您的心,毁的是您的江山社稷啊!」 兰妃眼眶发红:「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难道皇上以为臣妾故意去争风吃醋吗?」 封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她,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兰妃觉得他突然变得好遥远。 「若真是为了朕,就不会背着朕去做这件事,那天你出宫了是么,还骗朕是去藏书楼,你为何撒谎?说明你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做得不对,却不敢告诉朕。」 兰妃语塞,无从辩驳。 封靖负手,他掌权已有几年,眉宇间,已经初具上位者的生杀予夺。 「朕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明天找时间,向阿珠道歉,告诉她这是你的意思;二,朕迎阿珠入宫,聘为贵妃。」 兰妃勐地抬起头来,龇目圆瞪,她面色苍白:「什么?皇上要纳那样的女人为贵妃?朝臣会如何看待!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她是个身份来歷不明的女子,还出身大晋……」 「朕自有主意,告诉你,并非跟你商量,而是让你掂量,自己选择吧。」封靖飞快地打断她,「这些年,你在宫里的所作所为,朕并不是不知道,去年扑倒在朕怀里的舞姬怎么死的,先前与朕微服出宫的安贵人又是如何溺亡的,还有花园的洒扫宫女,朕那日不过兴起,夸她生的漂亮,最后她为何忽然起疹毁容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朕不是不知道,若晴,朕只是不愿跟你计较。」 兰妃怔怔地看着他,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已经忘记哭泣,满是震惊。 封靖意味深长:「朕记得你从前的好,才会百般容忍,那些事都帮你压了下来,但这不代表,朕会始终包容,你最好适可而止。」 他冷冰冰的说完这番话以后,转而离去。 兰妃何曾被他这样对待过?她只不过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皇上居然就对她如此无情。 全然不顾十几年陪伴的情分!还将那些旧帐翻出来警告她,可她又有什么错?那些女人都不安好心,都是该死之人罢了!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封靖啊! 幽凉的夜色下,当晚兰妃的宫中,压抑的哭声直至天明才停。 沈定珠睡到次日太阳高照才醒。 昨晚她又梦到了萧琅炎,梦见他有些恼怒地掐着她的下颌,问她为什么不写信给他。 沈定珠正急着解释,一个挣扎就醒了。 就在这时,她余光看见屋内的躺椅上,有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靠着,只露出一个戴着金冠的发顶,好像正在看书。 沈定珠有些恍惚:「皇上?」 她喊的,自然是萧琅炎。 然而,对方放下书站起身来,却是封靖的脸。 沈定珠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身处长琉国摄政王府邸,她真是煳涂了,萧琅炎怎么会来这里? 封靖却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失望。 少年羽黑凌厉的眉头皱起,带着几分嘲笑:「怎么?把朕当成你丈夫了?」 第366章 立青 一整夜的好眠,沈定珠此时已经没了那些小脾气,再见封靖,想起昨晚自己的态度,先是有点尴尬。 可旋即想到兰妃掌掴了她,沈定珠便也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兰妃是他的宠妃,打了她,对封靖发点火怎么了? 如此一来,沈定珠便坦荡地迎上封靖的眼神。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心绪:「我与萧琅炎为夫妻,想他是人之常情,皇上总不能连这点都要怪罪。」 封靖眼神一变,骤然上前来,直接捂住了沈定珠的嘴。 沈定珠是万万没想到,封靖居然会这么做! 她诧异地抬起美眸,分外不解地瞧着他。 望着这一双潋滟眸色中的惊愕,封靖压下心里那点不愉快的感觉,他睨了一眼窗子外:「朕不在乎你到底想不想晋帝,但现在魏茂安等人都以为你失忆了,所以,你最好别再提起这回事。」 沈定珠有些不服气,可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以免隔墙有耳嘛。 她不说话,就是服软了,但封靖竟然还没挪开那只捂着她唇上的手。 沈定珠蹙起黛眉,声音从掌下传来,娇软中带着不悦:「皇上还不放手?我不提了就是。」 封靖只是眯着凤眸,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忽然,沈定珠感到他的指腹,居然趁机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个混小子,竟起了玩闹的心思。 「封靖!」她推了他一把,本意是想打他一下,却没想到封靖收手的动作极快,自然也让沈定珠打了个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少年站去了不远处,抱臂,背靠着圆桌,笑的一脸戏嚯:「姐姐生什么气,朕只是看看你脸上好全没有。」 沈定珠有一种被小孩子挑衅了脾气的感觉,她搓了两下面颊,没好气地道:「托兰妃的福,只打了一巴掌,消肿得快,否则,我便要肿着脸见皇上了。」 「无妨,朕也不嫌弃你。」封靖见她肯多跟自己说话了,昨晚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总算没有了,他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沈定珠瞥他一眼,有些气哼哼的,没再说话。 她心中当然免不了腹诽,但,沈定珠也发现了一件事,封靖的脾气比她想像中的要好。 按理说,在艰难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小皇帝,应该是极其敏感的,这也符合封靖喜怒无常的性格。 可她昨晚那么给他甩了脸色,分明能感觉到封靖是带着怒火离去的,沈定珠还以为,必然要被他「冷落」一阵子。 谁能想到,这位少年帝王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今早又来了。 沈定珠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若是萧琅炎同她有了争执,次日二人必然都没有消气,萧琅炎是个成熟的男人,更不会像封靖这样,又带着笑脸来找她。 只会假装绷着一张寒彻的脸,说着心软的话,由此看来,皇帝跟皇帝之间,区别也是很大的。 不知为什么,沈定珠看封靖,更多了一种看着自家弟弟的感觉。 她知道,小皇帝人不坏。 封靖见沈定珠望着他的神色,几次变幻,他微微拧起眉头。 「你该不会是在心里骂朕吧?」 「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沈定珠说完,从枕头下摸出一样东西,走到封靖面前递给他。 竟是之前她改过的香囊。 「先说好,这原本是给我自己做的,因着那几天住在水榭里,蚊虫太多,我本想用香囊来装金蛇香,随身佩戴,但之前听皇上说喜欢,也帮我在黄云梦那出了气,我身无长物,就拿这个作为谢礼吧。」 封靖接过去,怔怔的打量。 香囊的底色已经被改过了,之前是墨绿色,现在好似染了一种女子做指甲用的豆蔻,绿中发红,倒像是铜黄色了。 这种颜色的香囊少之又少,兼之沈定珠在上面绣的俩字,更让封靖看愣了。 「立青?怎么分的这么开?」不就是靖字吗,像被她拆了家一样。 沈定珠有些无奈:「我说了是给自己绣的,所以那个立字,一开始是定字起的头,为了送给皇上,才改了。」 她说着,美眸不断瞟向封靖手里的香囊,越看越觉得绣的不是很好看。 她的绣法一向不错,很多年没有绣过这么丑的东西了。 沈定珠后悔了:「算了,皇上先还给我,改日我重新绣一个给你。」 她伸手去夺,没想到,封靖直接躲了过去,随后他飞快地揣进自己的怀里。 「这种小玩意,朕平时瞧不上眼,但没办法,既是你的感谢,朕只能先收下了,多余的就别绣了,除非姐姐想跟朕私相授受,若是这样,朕也不拦着你。」 封靖薄唇勾着笑,越发显得凤眸闪烁,少年的声音犹如清泉撞石,颇为动听,也透着隐约的高兴。 沈定珠听到私相授受这四个字,头皮都发麻:「仅此这一个,再没有下回了。」 本就是谢礼,若不是之前封靖提了一嘴,她也想不到要送这个。 封靖没有在她房里待多久,就准备回宫了。 临走前,他特地交代沈定珠:「朕的眼线查到,魏茂安找的那群心腹商人进京了,或许这几日就会入府,你小心留意,但不要轻举妄动,后日朕会再来小住片刻。」 沈定珠早已忍耐不住了,那群人再不来,她都想直接一把火点了整个王府。 既然这群商人要来了,她得想个周全的计划。 封靖这时又道:「魏茂安应当很是希望万无一失,他将在外的几个儿子都召了回来,应当会以给他过寿的名义,暗中召见那帮商贾。」 摄政王有十个子女,其中儿子四名,都已及冠。 早年原本都在京中,胜任朝廷中的各个要职,但自从封靖开始严厉打击摄政王的势力党羽以后,摄政王就把儿子们逐一送离了京城。 只怕是想要给自己留几条退路,沈定珠想到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色胚。」 封靖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厌恶,也猜得到是为什么,沈定珠貌美窈窕,在魏茂安这种好色之徒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肯定过的小心翼翼。 思及此,封靖眼中划破一抹凛冽的杀意,转瞬即逝。 他负手,最后一句叮嘱:「总之,他们人多势众,有备而来,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朕来了,再与你一同商量。」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止沈定珠在等这个机会,其实封靖也在等摄政王的儿子们进京。 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动手,将摄政王那几个儿子带走的势力瓦解,让魏家彻底毫无退路。 沈定珠算了算日子,摄政王大寿,也就是之前她打听到的,跟商贾约好的见面时间,且是同一天。 真如封靖所说,最近府邸里忙碌起来,都说是准备好好筹备摄政王大寿。 可沈定珠发现,府邸里巡逻的府兵变多了。 为了不出岔子,封靖走后,她若无事,绝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就这样,两日过去,距离摄政王寿宴还有五日,王府里,却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第367章 萧琅炎听说了阿珠 厅堂里燃着浓烈的香,缥缈的烟雾经由门口掀起的门帘,带来的一阵风打散。 沈定珠跨入门内,便看见兰妃坐在太师椅中,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捧着茶杯,氤氲的水雾上方,还是那张端庄的容颜。 不知为何,这次看她,沈定珠却觉得她有些憔悴,脸上的脂粉盖的很厚,也挡不住眼中那种泄了气的劲头。 上次兰妃来,是兴师问罪;这次她来,身边没有了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只有两个低着头的宫女。 「兰妃娘娘这次来,又有什么指教?」 兰妃放下茶盏:「阿珠姑娘,你坐吧,咱们好好地聊一聊。」 沈定珠有些意外地扬起黛眉,这才不过几日,兰妃对她的态度,竟变化如此之大? 想也不用想,或许是封靖说了什么。 沈定珠早晚是要走的,也没打算跟这里的女人,纠缠为难。 那一巴掌的事,她算在了黄云梦头上,如今出气了,封靖又默不作声挨了她一顿骂,沈定珠便懒得跟兰妃再说什么。 「坐就不必了,娘娘还请见谅,阿珠身上不舒适,若没什么要紧的,这便想回去歇着了。」 兰妃抿紧唇线,何时何地都得体的她,穿着厚重的绫罗,只为了彰显身份上的尊贵,乌黑的鬓髮分毫不乱,额头上却已被外间的夏日,蒸腾起细汗。 沈定珠看见她,都替她觉得累。 这么多繁杂的衣裳,那么厚重的妆容,还有髮髻上满是妃位才能佩戴的珠宝钗环,兰妃真是个合格的妃子。 兰妃眼底划过一丝怨气,沈定珠的态度,让她十分不高兴。 可,兰妃瞟了一眼身旁立着的宫女,她不得不放低姿态,语气软和下来:「阿珠姑娘,上次不由分说打了你,是本宫识人不清,听信了黄小姐的谗言,今日来,是专程向你致歉赔罪的。」 说完,她招手,示意宫女将一应赏赐,都抬上来。 外头的人捧上四个红木托盘,红布揭开,一盘金锭子,一盘银锭子,一盘珠宝首饰,还有一盘则是四匹横着放的时兴缎子。 兰妃已经端起合适的笑容:「这点歉意,还请阿珠姑娘收下。」 沈定珠离那四个托盘很近,大敞的窗子偶尔送来几道闷人的热浪,也从这些赏赐之物上带过,吹来一阵香风。 跟厅内燃烧着的浓烈的香根本不同,那是夹杂在这些赏赐的珠宝绫罗里的一种特殊香味。 而这个味道,她非常熟悉。 是麝香。 由于沈定珠对麝香的敏感程度,都是闻到即会生病的地步,她连忙后退两步,面色有些发白。 兰妃看见她这个反应,心下一沉:「怎么了,阿珠姑娘?难道是不喜欢这些?」 沈定珠飞快地拿帕子掩上唇口,她微微垂首,靠近了敞开的窗子,才道:「娘娘见谅,我大概是不适应这厅里的香味,方才一进来就觉得头晕,娘娘的赏赐,心意阿珠领了,东西还请娘娘带回去吧。」 说完,她道了一声告退,飞快地走了。 沈定珠是当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而她走后,兰妃却唰地沉下来一张脸,她掏出帕子,静静地擦拭了两下额头上的汗。 「你们也看到了,是她不要,不是本宫不给,道歉也道了,走吧。」她站起身,带着两个宫女离去。 待上了马车,回到宫里,她自己的心腹宫女上前,在屏风后为兰妃更衣。 心腹宫女低声询问:「娘娘,那些东西,可被小贱人收下了?」 兰妃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睨向她:「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稍微染上点味道便好,你竟弄得那么明显,也不知是不是她闻出了端倪,非说不适,东西也没要就走了。」 心腹宫女大吃一惊:「娘娘明鑑,这麝香若只放一点,起不到避孕打胎之效,奴婢也是怕这个小贱人趁机怀上龙种,所以才在绸缎和珠串上都染的多了些。」 「不过,真是没想到,她那样的出身,竟能辨认的出麝香的味道?」 兰妃也不相信,只觉得是凑巧,于是心中更是烦闷。 「这次没有机会,下次再想动手就难了,皇上又将她看的那么紧,对了,皇上可忙完了?我让你送去御书房的羹汤,你送了没有?」 心腹宫女脸上划过一抹侷促,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兰妃。 「娘娘……皇上他让您以后不用送羹汤了,还说那么多大臣在御书房里商议政务,咱们送汤过去,很不合适。」 兰妃喝茶的动作一顿,面上的苍白,比方才更甚。 好一会,宫女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知道了,那就先不送了,你退下。」 宫女走后,兰妃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一扭头,看见不远处的镜子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穿金戴银,身上的绸缎是最好的霞影纱,她是宫女出身,而今却是这宫里说一不二的娘娘,多少女子暗中羡慕她。 可,这堆金砌玉的浮华外表下,兰妃忽然觉得自己怎么看都不顺眼,从前她对自己的一双轮廓漂亮的圆眸引以为傲,而现在看见,却觉得过分普通。 镜子里不仅倒映出她的影子,还有一旁的水晶珠帘,在夏风热浪的吹送下,轻轻晃荡,发出噼啪的脆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兰妃看见自己再保养都盖不住脸颊上的微微粗糙,明明还很年轻,眼角竟有细纹了。 她低下头,看见再好好护理仍是伤疤的双手,目光向下,不够纤细丰满的身躯,裙下露出来的一双大脚,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自卑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从见到那个叫阿珠的女人之后。 也怪不得封靖会渐渐不想要理会她,有那么美的女人在身边做陪衬,他眼里怎么还会看得到自己的影子呢? 兰妃喃喃:「不要紧,我与皇上十几年的情谊,阿珠不过是一个刚刚出现不到一个月的女人,我为皇上吃的苦,她永远比不上的,比不上……」 话音越来越小,她似乎没办法说服自己,最终趴倒在桌子上,沉闷又压抑的哭声,不久后响起。 两日后。 萧琅炎在摄政王临时安排的府邸中暂住,他的暗卫身手敏捷,避开了院子里巡逻的护院和眼线,悄无声息地翻进墙院,进了屋子后谨慎地关上了门。 屋内,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躺椅上,看着一封刚送来的密信。 「如何,找到雷鸿的下落了么?」 自从雷鸿来到长琉国,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萧琅炎知道,恐怕是有人刻意将他藏了起来。 否则不会这么久也没消息。 暗卫摇头:「目前暂无查探到雷鸿的消息,不过……大人,方才卑职打听的途中,却意外得知了另一件事,不知是不是巧合,心中无法权衡,故而回来禀奏给您。」 萧琅炎将密信倒扣在腿上,锐利的薄眸带着深渊般的漆黑。 「什么巧合?」 「卑职得知,最近摄政王献给长琉国小皇帝的美人,名叫阿珠。」 萧琅炎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密信飘然落地的瞬间,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欣喜若狂响起。 「当真?有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 「摄政王和小皇帝都将她藏得太紧了,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但卑职听说,她曾带着丫鬟去过街上的布庄,买过锦囊,卑职方才刚去布庄打听过一二,掌柜的形容,只有八个字——」 萧琅炎屏息,薄眸深处似有火光跳跃,他等着暗卫的后话。 直到暗卫说出:「绝世佳人,倾国之姿。」 萧琅炎英俊的面容也忍不住浮现出真实的狂喜。 「好,是她,一定是她!」除了他的妻,世上还有哪个女人配的上倾国倾城的评价? 第368章 意外发现 兰妃送来的东西,沈定珠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等到黄昏过后,她胳膊上还是起了一片疹子,奇痒难耐。 沐夏给她涂抹药膏的时候,还不住地嘟囔:「小姐,奴婢看,这个兰妃娘娘就是不安好心,说什么赔礼道歉,这赏赐里面还不知掺杂了什么毒物,瞧瞧您这胳膊上,奴婢看了都心疼。」 沈定珠也有怀疑,那些寻常的珠宝首饰,哪里来的麝香呢? 药膏的香味沁人心脾,带着一种特殊的淡淡蕊花香,这还是摄政王怕她身上留下疤痕,特地让人送来的。 沈定珠平淡道:「算了,往后我见着她,躲着走,再也不见了就是。」 「哪里有那么容易,小姐以后是要入宫为妃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奴婢说,小姐趁着现在还在王府,赶紧怀上龙胎要紧。」 沈定珠心里勐然跳漏一拍,沉下脸,语气也有些严肃:「沐夏!」 沐夏知道自己多嘴了,却感到有些古怪,她默默地看着沈定珠:「小姐,别怪奴婢多嘴,实在是奴婢觉得,您把握着大好时机,难道真的甘愿一直做皇上养在外头的外室?」 沐夏会这么想,很是正常。 若是旁的女人,得到了帝王的宠爱,巴不得马上让自己的身份变得合情合理,唯有沈定珠遮遮掩掩,好像见不得光。 「皇上与我,露水情缘罢了,是否封妃倒也不重要,最主要的,还是看皇上怎么想。」怕沐夏怀疑,沈定珠拿这样的话来搪塞她,可自己心里却知道,她绝不可能成为封靖的妃子。 小皇帝自己都说了,不可能跟萧琅炎抢女人,他们现在是拥有共同敌人的合作关系而已。 沐夏走之前,沈定珠忽然想起一件事。 「义父今日是不是很忙?」 摄政王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寻常,上次兰妃来的时候,他生怕出事,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赶回来,这次他听说兰妃来了,竟只是安排管家来看着,若有急事再禀报给他。 兰妃走后,摄政王安排的心腹来探望过沈定珠一趟,确认她没什么事才走,后来又送了一趟药膏过来,但摄政王本人一直没露面。 沈定珠觉得很是反常。 沐夏:「听说王爷明早要在府邸里接见贵客,今天或许忙着在外院打理,小姐可是有事找王爷,需不需要奴婢跟王爷说一声?」 沈定珠心头一凛,贵人已经到了? 竟比摄政王的大寿要更早几天!难道,她打听来的消息出了错误,摄政王要提前将火药秘方交给对方? 她有些魂不守舍地支吾两声:「没事,我原本只是想因为兰妃的事,询问义父的看法,既然他不得空,那就改日再说,你先退下吧。」 沐夏走后,沈定珠辗转难眠。 摄政王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管打的什么算盘,她都决定了,明天一早,要找个藉口去书房周围探探虚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第二天风和日丽,一早太阳就高高的挂在天上,橙红色的光芒灼热璀璨,将院子里绿油油的碧树,照出层层叠叠的影子,从上头传来的蝉鸣声,震的人从下头走过去,耳边都感到隆隆嘈杂。 一袭紫罗裙的美人,摇着团扇走近摄政王的书房范围,日头太毒,她暂时躲在树荫下乘凉,一身玉白的肌肤挂着香汗,更显得整个人貌美盈盈,如新开的桃蕊。 沈定珠假装纳凉的时候,目光却时不时就看向两个花圃相隔的书房,半炷香前,她听说,管家带着两个贵客,正在前厅跟摄政王说话。 听说一会还要进宫面圣,晚点时候才能回来。 沈定珠支走了沐夏,便想壮着胆子,趁着此时下人们和摄政王都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潜入书房里。 她这么想了以后,便马上这么做了。 美人戴着水碧色镯子的玉手,吱呀一声推开书房,随后悄然走了进去。 书房内罗列摆放整齐,桌子后便是一整面宽大的书架,上面林林总总的书籍,加起来约莫上千本。 沈定珠依稀记得,之前她偶然经过时,看见摄政王在书架上摆弄一个小盒子,那时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是匆匆一瞥。 可现在再找,书架上全是书籍,哪有小盒子的痕迹? 沈定珠额头上细汗坠坠,黛眉尖尖无意识地蹙着,她伸出手,在书架上轻轻摸索,寻找机关。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急忙蹲下身子,躲去了桌子底下,原来路过的是两个小厮,正在议论前院的那两位贵客。 「从前没见过那两位大人?」 「听说是王爷的亲信,一直在南边,他们二人加在一起的财富,足以敌国。」 「一会王爷就要带他们入宫面圣了,难道是想藉机将银子献上去,讨好皇上?」 「这谁知道呢,我们赶紧去前院帮忙吧,听说那两个大人身边的随从,也特别大方,出手就是十两、二十两的赏银。」 他们匆匆走了。 沈定珠的鼻尖上,已经因紧张而生出点滴细汗,整张白皙的面孔蒸腾起粉红,她扶着椅子重新站了起来。 屋子里门窗紧闭,又没放冰鉴,阳光直直地照耀进来,将房间闷的像个蒸屉。 沈定珠连忙立刻搜寻书架上的每一处痕迹,通过方才那两个小厮的话,她确定今天登门的贵客就是摄政王养的两个亲信富商。 等从宫里回来,他们势必要拿着火药秘方走了,若真等寿宴开始,那时想阻止都来不及。 就在这时,沈定珠的手,忽然摸到架子上面一处藏在书后的暗格。 她微微一惊,轻手轻脚地抽拉出来,才发现,那上头的一格书都只是摆设,实则是为了挡住后面的暗格。 格子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锦绣箱子。 沈定珠连忙拿下来,竟没想到,小箱子上还挂着一把精密的锁,是鲁班锁,需要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 她有些着急了,额头的细汗顺着精緻的眉眼滑下来,沈定珠的指尖都在打滑。 既是需要钥匙,看来她一时之间是打不开了,沈定珠咬唇沉吟,不过短短瞬息,她就决定,铤而走险将这个盒子带走。 火药秘方事关重大,宁可弄错了,她也绝不放过这个良好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摄政王的声音:「你们去吩咐厨房,将好菜先备上,一会请贵客用过膳,本王再进宫。」 沈定珠美眸骤然紧缩,回头看去,虽瞧不见门外的情形,但那脚步声好似越来越近。 不好了,魏茂安要进来了。 书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摄政王的脚步声,忽然停在了门口。 第369章 搜查 藏匿在桌子下的沈定珠,手里攥着一支长长的石砚,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里,她娇美的面容因紧张,而显得微微苍白。 沈定珠全神贯注地听着门口的动静,她本想好了,若是被摄政王发现,只能拼个死活。 可没想到,摄政王的脚步,竟停在了门口,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 这时,只听到摄政王有些疑惑的声音传来:「我这书房门上的锁怎么没了,方才可有人来过?」 附近的小厮连忙跑来,摇头便道:「奴才半个时辰前来打扫院子的时候,还看见门上有锁,奇怪……」 摄政王敏锐的眯起一双鹰一样的眼,他环顾书房,一眼可以看得到尽头,紧闭的窗牖外,透出一缕缕光影,静谧的灰尘在光柱中翻飞。 忽然,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蕊花香。 这感觉,仿佛就是从书房内传来的。 摄政王眼底燃起凛然的阴森,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 沈定珠听见脚步声逐渐临近,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眉峰划过,她双手紧握长条砚台,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管家仓促跑来:「王爷!皇上从宫中派人来了!」 摄政王顾不得检查书房,只是临走前抬头,看了一眼书架上的某处,见还是原封不动的样子,这才转而仓促离开。 他走后好一会,沈定珠才仓惶离去,刚出摄政王的院子没多久,就看见沐夏到处在找她。 「小姐,您去哪儿了,方才宫里来人了,是皇上派人来接您进宫,赏冰凉宴。」沐夏说着,忽然看见沈定珠一张俏丽的面容上,神情苍白,汗渍淋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小姐?您怎么热成这样?」 沈定珠掏出帕子,浅浅擦着汗:「这日头太毒辣了,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却没想到晒了一会就头晕,方才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却丝毫没觉得好转。」 沐夏担心不已:「您的身体太弱了,之前还没好全呢,郎中都说要静养,奴婢先扶您回房吧。」 沈定珠颔首:「也好,你去前院跟皇上的人说一声,我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入宫伺候了,还请皇上见谅。」 沐夏刚扶着沈定珠回房躺下,摄政王就带人匆匆来了。 「阿珠,义父的好女儿,你怎么还不收拾,皇上的人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他不敲门就入门,刚走进来,却看见沈定珠额头上绑着湿润的帕子,一脸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摄政王先是一愣,随后疑惑地拧眉:「阿珠,你这是怎么了?」 「义父,我今早去花园里散步,却没想到日头晒久了,竟然头昏脑涨,只怕是热暑难耐,方才让沐夏替我回绝皇上的人了。」 沈定珠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撑着坐起身来,奈何实在虚弱,她娇弱的身躯又倒了回去。 瞧见她确实难受的厉害,摄政王只是狐疑地多看了她两眼,随后道:「我早就嘱咐过你,好好静养,你出去瞎跑什么?既然不舒服,就先躺着吧,我一会要进宫,正好替你解释一番。」 沈定珠柔弱点头,眸中含着歉疚的光:「阿珠给义父添麻烦了。」 摄政王走时,刚迈过门口,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沈定珠。 随后,他什么也没说,踏步离去。 沈定珠一颗心被吓得扑通狂跳,趁着屋子里没有人了,她将盒子从枕头下拿出来,观察锁芯。 鲁班锁需要特别的工匠制作,沈定珠必然是没有,只能等封靖来了,请他一起想办法。 此时,摄政王已经回到了前院。 等候在那的商贾一行人,为首的男子脸颊上有几道显眼的疤痕,却难掩他锐利贵气的眉宇,唇上一点鬍子,更显出极强的气场。 他负手立在那等候时,烈日仿佛都被比了下去,被他眸色中黑幽的深渊所吸纳了全部的光芒。 摄政王来了,却说:「贤弟,今日恐怕不能请你落榻府中了,我现在急着入宫觐见皇上,你且先回去吧。」 萧琅炎看了他身后一眼,这里是外院,距离内宅,只有两个墙院的距离,他的沈定珠,到底被安置在哪里? 听摄政王这么说,萧琅炎身旁的心腹暗中拧眉,正想再周旋一二。 没想到,萧琅炎忽然开口,语气和煦,仿佛充满理解。 「王爷事务繁忙,是朝国栋樑,尽管忙去,待得寿宴时,我们再入府,好好相聚一番也不迟。」 摄政王满意地颔首,让管家亲自去送他们离开。 萧琅炎带着人离去时,在门口看见宫中的人,也在外头等着,他看了两眼,随后弯腰,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进去,萧琅炎就摘了脸上贴着的伤疤与鬍子,露出原本俊冷英锐的一张脸。 「主子,我们就这么算了?听说这魏茂安有意将娘娘许给长琉国的小皇帝做妃妾,再不动手,就怕迟了。」 「算了是不可能的,」萧琅炎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夹杂着冷戾,他挑帘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摄政王府邸,「方才外院的路,朕已记下,下次再来,就无需知会魏茂安了。」 …… 沈定珠的心,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夜里。 摄政王从皇宫里回来以后,没有带来封靖的口信,而且,他直接去了书房里,听说关上门,便是一整夜都没有出来。 他会不会已经发现锦盒丢了? 就在沈定珠辗转反侧之际,忽然,门口传来沐夏惊讶的声音:「王爷?这么晚了,小姐刚刚已经歇下了。」 大抵是沐夏也看出摄政王的心思,故而瞧见他深夜前来,下意识便想阻拦。 却没想到,摄政王严厉呵斥:「阿珠是本王的义女,想看她,还要挑时候?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本王拖下去,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一群小厮上来扭住沐夏,正要带走时,门扉被人从内拉开。 阵阵香风,伴随着通畅的门窗飘来,美人立在光影之中,窈窕的腰身就更为明显,纤细饱满的身躯,藏在乳白色的寝衣之下。 她一双漆黑的美眸朝沐夏看去,红唇抿了抿,向摄政王福身:「义父不要跟沐夏生气,白天的时候阿珠不舒服,所以特地嘱咐了沐夏,无论是谁来,都说阿珠已经休息了,这会躺了一整日,已经觉得好多了,不知义父此次来,是为了何事?」 摄政王看沈定珠的眼神,带着剥衣剔骨般的阴鸷。 「也好,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不追求这个贱婢的错,」他皮笑肉不笑,「阿珠,义父想问你几个问题,既然你醒着,那就更好办了。」 摄政王上前,将沈定珠逼退至门内,随后,他反手关上了门。 沈定珠心下一沉,只感到不好。 「义父有何事要问?莫非是皇上有话要义父带给我?」沈定珠努力保持镇定,她下意识去摸袖子上别好的银针,方才听到摄政王在门口发难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摄政王在屋内坐下,冷冷一笑,目光像毒蛇一样直勾勾地瞧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阿珠,直到此时你还想用皇上来压义父吗?你以为我真的害怕他?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怕跟皇上撕破脸,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是之前,他听说沈定珠身上起了红疹子,特地派人送来的。 摄政王语气森森地问:「阿珠你很聪明,帮义父想一想怎么回事,今天义父书房遭窃,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派人寻找了一整日,皆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只不过,房中唯有一缕久久不散的余香,这个香味异常熟悉,义父想起来,今日给了你这个秀玉膏,正是这个气味,今天早上,也有人看见你在义父的书房附近徘徊,阿珠,这个偷了东西的小毛贼,可是你?」 这些话,就像毒蛇嘶嘶吐着信子,配着摄政王那双阴毒的眼睛,沈定珠觉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衣物贴在她后背上,十分难受。 可她面上还要佯装失色:「义父,天地可鑑,阿珠绝没有进您的书房,到底是谁偷了东西,想要嫁祸给我?」 「当真没有?」摄政王追问。 沈定珠肯定地摇头:「绝对没有,我可对天起誓!」 「好,那我现在派人搜屋,若是找出什么,阿珠,你可要好好掂量。」说完,摄政王拍了拍手,外面顿时有七八个家丁鱼贯而入。 沈定珠看着他们在屋内开始翻找,她的衣服和字帖,全部被扯了出来。 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找到她藏起来的锦盒。 可沈定珠不敢动,更不能动,摄政王正坐在不远处,紧紧地看着她。 突然! 一个小厮从她枕头下摸出一个东西。 「王爷,您快看!」 第370章 不好,被骗了 一卷抄写好的超度经文,被送到了摄政王的手上。 他接过来打量两眼,抬起阴鸷的目光看向沈定珠:「你想为谁祭奠?」 沈定珠浑身一颤,紧接着捂着脸,哀切地哭了出来。 「还请义父见谅,阿珠……阿珠实在是思念亡夫和孩子,如今却回不去家中,只能用超度经文凭弔了。」 她声音带着哽咽和哀伤,美人身段犹如灯下蒲柳,带着柔和的暖光,却更显脆弱。 摄政王回过神来,疑惑的目光,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手中的经文。 确实是超度用的没错,沈定珠失忆后,摄政王撒谎骗了她,谎称她的丈夫和家人都被晋帝害死,原来,她私底下抄这些,因为当真相信了摄政王的话。 摄政王眼神幽幽,带着毒蛇般的审视:「既然如此,你藏什么?」 沈定珠纤细的玉指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水汪汪的红眼仁儿:「阿珠如今已经侍奉在皇上身侧,自然不能再留恋过去,我只怕义父和皇上知道以后,会对阿珠失望。」 摄政王沉默,因为找不出她这番话的任何破绽。 这时,搜查屋子的家丁们,也将所有地方翻找了一个遍,屋内一片狼藉,他们却一无所获,为首的管家朝摄政王暗中摇了摇头。 「阿珠,别哭了,别怪义父考验你,实在是丢失的东西,事关重大,若是没了它,你跟义父都得死。」摄政王上前,握住美人纤细柔软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沈定珠的寝衣单薄,故而摄政王摸到她手臂的时候,简直要被手中的触感迷住了。 他都不敢想像,若是真的摸去肌肤上,那该是怎样的滑腻,犹如无骨。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边拿袖子擦着泪水,边说:「义父对阿珠有救命之恩,我报答还来不及,怎么敢偷义父的东西。」 就在这时,摄政王的心腹仓促从外面跑来:「王爷!我们发现黄侧妃想偷偷逃跑,已经将她抓住了,她身上还带着一些王府的东西,您快去看看吧!」 摄政王面色骤然一变,立即抬步就要走,沈定珠还没回过神,忽然,摄政王走到门口,想起一事。 「阿珠,白日进宫的时候,皇上提出想要接你进宫小住两日,义父当时没有直接答应,只说回来看看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既然你恢復的差不多了,义父现在就安排你入宫吧,等到寿宴那日,你再回来。」 沈定珠拿了东西,早就想走,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一切谨遵义父吩咐。」 她的乖巧听话和好掌控,跟黄云梦比起来,简直让摄政王大为放心。 眼见着摄政王黑沉着脸,带人仓促离去,沈定珠连忙关上房门。 她先是拿起墙角放着的细长鹤颈灯,走到房梁下,踩上凳子,举高灯头轻轻一拨,房樑上顿时掉下来一个锦盒。 正是沈定珠从摄政王书房中偷来的那个。 幸好她早有准备,生怕被别人发现,故而早就放到了房樑上,若方才摄政王搜房的时候,派人去房樑上摸一圈,那她可就完蛋了。 就在这时,沐夏在外敲门:「小姐,王爷让奴婢来帮您收拾衣裳入宫。」 沈定珠连忙将锦盒藏好,转而放回了鹤灯,才道:「进来吧。」 沐夏耳目聪明,就刚刚这一会,她已经打探到了黄云梦那边怎么回事。 她一边给沈定珠收拾衣裙,一边道:「小姐,原来今天黄侧妃真的偷偷熘进过王爷的书房,还在她房间的箱底,发现了被弄坏的书房的锁。」 沈定珠切切实实地惊讶:「她偷偷进去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原来,她今天躲在书桌下的时候,听到摄政王说书房的锁被破坏了,竟是黄云梦做的。 莫非她也要偷火药秘方? 沐夏:「听说是偷东西,但具体偷了什么不知道,王爷挺生气的,还骂她是细作,连拖带打的给拽回院子里去了。」 沈定珠心下颤颤:「义父会不会弄错了?黄云梦不是自幼就与他熟识吗?」 沐夏将沈定珠平时喜爱戴的钗环装好:「这次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听说,王爷书房里留下的蕊花香,就是黄侧妃留下的味道,毕竟之前她挨了打,身上有伤,王爷也拿了药膏给她用呢。」 所以,摄政王在沈定珠这里没搜出什么,转而更加怀疑黄云梦了? 沈定珠几乎坐不住了,她见沐夏收拾了两个大包袱,忙道:「好了,这些衣服就够了,皇上还会再赏的,你现在就让门房去准备马车吧。」 她要赶紧入宫,再在王府里久留,还不知摄政王会不会再次怀疑到她头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沈定珠坐上入宫的马车,摄政王特地安排了两队护卫随行,罩着青布的马车,碌碌驶向皇宫的方向。 半个时辰后。 黄云梦口鼻流血,扑倒在摄政王的靴前。 「王爷,您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偷走重要的东西,我进书房,只是为了拿令牌。」她哭的肝肠寸断,眼泪混着血,满面狼狈。 摄政王坐在那,冷眼看着黄云梦,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如此拙劣的藉口,你以为本王会相信吗?好端端的,突然偷令牌出府,这个时候本王最重要的东西又丢了,奉劝你一句好话,不想死,就赶紧把本王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黄云梦浑身颤抖,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我真的没有偷,甚至我也不知王爷丢的是什么,我偷令牌要走,是因为我不想再挨打了,王爷待我,何曾有过一天的真心。」 摄政王当然不信,令几个人进来按住她行刑,直接血淋淋地拔下了黄云梦的指甲,疼的她抽搐不已,惨叫声非常悽厉。 然而,就是这样,黄云梦也没招,看着她求饶的反应,摄政王渐渐皱起眉头,感到疑惑。 他头一次怀疑,或许真的弄错了人?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来:「不好了王爷,府邸里发现有黑衣人潜藏了进来!」 摄政王立即站起身,朝外走去,顺便吩咐家丁看好黄云梦。 「怎么回事?」 「护院巡逻的时候,看见有一道黑影闪进了阿珠姑娘的院子里,我们追进去以后,到处没有发现人影。」 摄政王立刻回到了沈定珠的院子里,这里已经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府兵,沐夏被沈定珠带着一起入宫了,按理说,是不会有人进来才对。 他走入房间里,看见众人到处搜查,火光闪耀间,摄政王敏锐地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烁。 他上前两步,弯腰捡起来一看,竟是一片极小的碧绿色碧玺,像是磕出来的,只这一眼,摄政王就认了出来,是他那个丢失的锦盒上的装饰! 及至此刻,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好!」竟让真正偷走锦盒的人进宫了! 想起沈定珠这些日子的种种表现,摄政王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贱人,我就不该相信她的眼泪,原来她才是最狠毒的人!」 她已经入宫近半个时辰了,只怕,东西都交到了小皇帝的手中。 摄政王愤恨不已,心中的怒火滔天,让他一举掀翻旁边的椅子。 管家跑进来,看见这一幕,连忙让周围的人都退下,他也猜到了东西丢失的原因,必然是被那个叫阿珠的带走了。 「王爷,若不然,您假装遇刺,奴才将阿珠从宫里请出来,先把她控制住再说?」 「蠢货!」摄政王破口大骂,「这怎么可能?必然会打草惊蛇,你觉得她还会回来吗?」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一旁屏风上,沈定珠留下来的一件衣裳。 「好得很,沈定珠给本王等着,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意的。」幸好那盒子里,放着还不是最关键的东西。 沈定珠若真是为了偷火药秘方而来,那么,她发现东西不对,寿宴那日定然还会返回。 摄政王心烦意乱,走去书房安顿后续的事,府兵们到处找了一圈,没发现那个闯入府邸的黑衣人,自然就放弃了,只是加强了巡逻。 与此同时。 暗卫们已经在王府后门,接应了离开的萧琅炎。 一行人护送着主子到了暗处,待登上马车,萧琅炎才摘下黑色的面罩。 坐在车中的人,是萧琅炎养在长琉国的心腹和谋士,名叫戴拯。 他放下书籍,见萧琅炎沉眉锐利,透着浓浓的冷冽,便问:「主子是没找到娘娘?」 「走了个空,方才在府邸里,听他们议论,半个时辰前,她被接入宫里了。」萧琅炎大掌紧攥,薄眸中似燃烧着烈火。 他就晚来片刻,便与沈定珠擦肩而过。 心中好似有一团火,越烧越高,萧琅炎立即看向戴拯:「你去安排一番,让朕入宫。」 第371章 亲一下?姐姐 戴拯一张儒雅的面孔,顿时失色:「主子!您别开玩笑了。」 宫里守卫森严,根本不是摄政王府这样的筛子,能轻而易举地潜伏进去,要是萧琅炎被俘虏了,一切就都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萧琅炎冷着薄眸:「不然如何?她被带入宫中了,你要朕眼睁睁地等着,看她被别人封为妃?」 光是想想,他就不想等了,锋锐的剑眉拧起,十分寒戾的模样。 长琉国的小皇帝,真是胆大妄为! 戴拯不得不劝说:「主子,您且放心,娘娘眼下在长琉国的身份,是来歷不明的孤女,朝中的老臣们,不会同意她入宫为妃的,何况属下可以筹谋一番,让她不日就被送出宫中,还请主子再耐心等等,切莫因为冲动,打草惊蛇。」 萧琅炎沉眸漆黑,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压人摄魄的大山,当他看着戴拯时,戴拯只觉得被巨大的阴影笼罩,背后起了一层细汗。 「主子,属下愿拿项上人头担保,定然会护娘娘安全无虞,也必会找机会,将娘娘送出宫中。」戴拯跪下来,叩首表露忠诚。 萧琅炎微微昂起下颌,薄唇的弧度,伴随着紧绷的下颌线,显露出他此时微妙压制的愠怒。 「朕只给你三天时间,把沈定珠给朕安然无恙地送出皇宫,她是朕的妻,绝不允许再给别人做妃妾,若是你办不到,你这长琉国大司马的位置,也做到头了。」 戴拯微微一僵,垂首:「是,属下定不辱命。」 如今戴拯年过三十,自从十五年前,他通过科考进入仕途,就已经是萧琅炎的人了。 在摄政王和小皇帝争锋相对的这些年里,戴拯并不选择一边站队,哪怕局势混乱,身边多少官员被贬了又升,甚至生死难料,他却一直相安无事,还平步青云,接连升官。 这都是因为,他背后,有晋国暗中帮助,他总能第一时间得到长琉国势力变迁的消息。 前阵子,倘若不是因为他被摄政王怀疑,外派去了西北城郡做钦差大臣,核查帐务问题,他早就为萧琅炎送去治腿所用的缨丹草了。 这次,倘若能在乱石激流中稳下来,他便还能再次官升一级,成为首辅,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戴拯最重要的目标,是先将摄政王斗倒。 故而戴拯非常希望能得到萧琅炎的帮助。 只可惜,晋帝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把他的皇后找回来,然而戴拯忙碌终日,这个晋国的昭元皇后,却都次次跟他们擦肩而过。 …… 长夜漫漫,月明星稀。 皇帝的寝宫坐落在闷热的夏夜中,门窗紧闭,亮着明瑞的光。 殿内,数个大冰鉴冒着丝丝寒气,根本感受不到外间的炎热酷暑,沈定珠看着封靖用一根银丝,正在缓缓挑拨锦盒的锁芯。 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沈定珠穿着绫罗,皮肤白腻透粉,她托腮坐在一旁,皱着黛眉瞧封靖,安安静静的,一直没有打扰他。 但,看见封靖始终打不开盒子,沈定珠还是忍不住说:「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你找懂鲁班锁的工匠来,据我所知,这样的盒子需要匹配的钥匙才能打开,只用银丝捅一捅,怎么能打得开呢?」 封靖看她一眼,少年的凤眸透着势在必得的沉稳和自信,黑的熠熠。 他一边听着锦盒的动静,一边慢条斯理说:「你小时候一定没被关在笼子里过。」 沈定珠美眸潋滟,下意识便道:「当然没有了,难道你有?」 封靖不回答,但沈定珠已经反应过来,她说错了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过,而且还很多次,」封靖仿佛已经放下了,感到有些无所谓的语气,风轻云淡地道,「他们找各种各样的藉口,将朕关在笼子里取乐,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治朕的懦弱和胆小,可他们常常一关,就忘了给朕送饭,一次比一次关的久。」 沈定珠默默听着。 封靖:「那种情况,朕谁都不能依靠,唯有自救,所以看了许多书,学习怎么撬锁,后来发现,再困难的锁,其实弄明白了内里机关,都打得开,别看鲁班锁难,实则一根银丝和一点耐心,就能打开。」 这一刻,沈定珠看着站在桌前的封靖,他身边宫灯明亮,更显得少年身形挺拔英俊,十分专注。 她忽然觉得封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他吃过这么多的苦,还这么能隐忍。 「别用那种眼神看朕。」封靖突然睨看过来,冷冷道。 沈定珠回过神,眨了眨纤秾的睫毛:「什么眼神?」 封靖冷笑:「就是那种,可怜朕的样子,朕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说着,下一秒,锦盒啪嗒一声,真的被银丝捅开了。 沈定珠惊喜万分地站起身,连忙走过去,看见锦盒里放着一张摺叠起来的纸,猜想一定是写了火药秘方的东西! 她刚伸出手去要拿,封靖却用大掌,按在了锦盒上。 沈定珠一怔,抬起美眸来,看见封靖眯着凤眸,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其实朕应该谢谢你,带着这火药秘方找过来,让朕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摄政王费尽心思偷来的东西,有了这秘方,」封靖稍微停顿,忽然戏嚯的笑了,「长琉国日后,不一定会比晋国差,姐姐,要不然打个商量,你别回去做皇后了,做朕的人,如何?」 沈定珠眼底流泻出丝丝恼怒,却忍着,没有直接争抢。 因为她明白,就算封靖再好说话,可是火药秘方这样的东西,对一个皇帝来说,是多么大的误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她相信,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萧琅炎,恐怕要会二话不说,夺走秘方。 若真的是这样,她就是刚脱了虎口,又入狼窝,巴巴地把火药秘方给敌国的君王送了过来。 沈定珠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软和了几分语气:「就算你拿到秘方也没有用,最重要的一味硝石,只存在于晋国,可若我丈夫不会容忍这天底下,有其他的国家掌握火药,封靖,你别煳涂,把东西交给我吧。」 她伸出软白透粉的手掌,等着他将盒子递过来。 封靖却挑了挑眉梢,靠着桌子,一声呵笑:「你说的这些,其实朕全然不怕,因为朕知道,若是将这秘方当做诱饵放出去,就连北梁国也会想要来分一杯羹,到时候真的打起仗来,晋国在中间前后夹击,说不好到底是谁会输。」 沈定珠娇美的芙蓉面白了白,红唇抿成一条线,因为她知道,封靖说的并非是天马行空的幻想,怪就怪晋国的位置,东临长琉国,西接北梁。 她贝齿咬唇:「那你想怎么样?」 封靖凤眸笑的促狭,他伸手,握住沈定珠的指尖,大掌强迫她与自己十指交握,随后,轻轻一拽,让她被迫靠近了自己几分。 「让朕亲你一口如何?」 沈定珠花容失色,封靖微微扬眉:「你别露出这么反胃的表情,朕要的只是一个亲吻,难道委屈了你?朕还没亲过别的女人呢,你若是肯,便是第一个。」 沈定珠气的指尖发抖,白嫩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斥骂:「无赖!」 封靖并不恼怒,甚至还有点享受她的责备,英俊带笑的脸,靠近她半寸:「亲一下,姐姐?东西就是你的了。」 第372章 皇帝寝殿外罚站 听着如此无赖的要求,沈定珠真后悔,方才她还同情封靖,现在她更应该同情自己! 「皇上只管看,反正我杀一个摄政王也是杀,多行刺一个你也不怕,就算我拼了一条命,也要保证,火药秘方不流入旁人手中。」 她说着,果真像是放弃了一般,主动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妩媚的身姿靠在软枕上,艷若桃李的容颜透着浓浓的清冷,更因她柔蓝色的衣裙,像是从月宫里下来的仙子一样。 见沈定珠如此模样,封靖负手走过去,弯腰去打量她的容颜,他看过来,她便生气地偏过头去,不肯给他看。 「真生气了?」封靖又追去另外一边,弯腰看着她,凤眸似笑非笑的。 沈定珠纤细白嫩的手,交叠在膝上放着,闻言,纤秾的长睫抬起来,两弯冷瞳有些羞恼地盯着他。 「皇上说话真假参半,我哪里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反正,荒唐的要求我不可能答应,若你真不想给,自己留着就罢了。」 沈定珠话音一落,那锦盒就被递到了她眼前来。 「给你,」封靖微微拧着眉,「与你玩闹一番罢了,真当朕想亲你?」 沈定珠飞快地将锦盒接过来,却不打开,只瞪着那双潋滟乌黑的水眸看着他。 封靖叱声:「又怎么了?朕都给你了,还生气?」 沈定珠努了努嘴:「你出去,我要自己看。」 不怪她防备心重,实在是因为火药秘方事关重大,她打开以后就会立即销毁,只为了不要节外生枝。 「这是朕的寝殿!你居然赶朕出去?」封靖挑高眉梢,充满少年气的英俊面孔上,透着浓烈的不满。 沈定珠站起身:「那我走?」 封靖陡然抿唇,一脸黑沉地盯着她半晌:「朕懒得跟女人计较,真麻烦,你快一点!」 他有些暴躁地抱怨完,还是老老实实地转身,走去了门外,并顺手关上了门。 门口的禁军看见皇帝出来,与他们一起站在房檐下,且臭着一张俊脸,也不走,就抱臂站在那,很不高兴的样子。 禁军们对视一眼,心中都隐约有了猜测—— 皇上不会是被阿珠姑娘轰出来了吧?那个姑娘竟如此厉害? 夏夜炎热,空气中像是闷着黏腻的糖水,一旦沾着汗,便浑身不舒服,封靖等了片刻,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他凛冽的凤眸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亮着灯火的寝殿。 「好了没有?」封靖不由得催促。 殿内好一会才传来沈定珠的声音:「你进来吧。」 封靖这才开门进去,再度顺手关上了门扉。 外头的守卫禁军彻底目瞪口呆,原来他们方才的猜测真的是对的! 阿珠,这个来歷不明的女人,据说早有夫君,还给别人生过孩子,可就是这样一个绝色美人,把他们年轻的君王的心勾走了! 堂堂皇帝,居然站在自己的寝宫外,得了允许才能进去。 实在荒唐! 此时殿内,封靖绕过屏风,看见沈定珠托腮坐在椅子上,黛眉轻皱,似有愁容,而她面前,锦盒摊开着,里面的纸并没销毁,就那样简单地放在桌上。 「怎么了?」他生怕沈定珠又不高兴,于是原地站住,不再靠近,避免看到纸上的秘方。 沈定珠脸颊粉色淡淡,声音喃喃:「错了,拿错了,这不是火药秘方,而是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封靖拧起眉头,在沈定珠的许可下,他才上前,将纸拿了起来。 锦盒里的这张纸,居然是一张地形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封靖只看了几眼,脸上的轻松渐渐收敛,转而变得十分肃杀冷冽。 沈定珠抬起美眸,静静地看着他,不需要她说,封靖肯定也看出来了,是整个皇宫下的秘道地形图。 不知摄政王从何得来的,但他肯定有大动作,沈定珠都能想像到,一旦这个东西落入封靖的政敌手中,到时候年少的君王在宫中腹背受敌,连退路都被堵死,结局会多么惨烈,可想而知。 「这个佞臣!」封靖恼怒至极,怒拍桌案,茶盏都被震的勐然一跳。 他眉宇凝起狂躁的郁气,双手撑着御桌,凤眸赤红:「怪不得,怪不得朕听说他一直跟北梁有来往,原来探子查到的都是真的,他想用这份皇宫秘道图,去换硝石!这狼子野心的混帐,没有国何来家,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跟引狼入室有何区别!」 封靖说罢,心中的愤懑难以抑制,他再怎么对付摄政王,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赌上国家社稷。 而魏茂安这个老奸臣,竟为了一时的输赢,想将长琉国四百年的江山直接葬送! 越想越恼怒,封靖勐地发火,一挥袖,桌上的文房四宝和奏摺茶盏,悉数落地,摔的噼啪稀碎,眨眼间满地狼藉。 封靖喘息片刻,忽然想起沈定珠还在这里,他豁然回头,瞧见美人依旧坐在窗下软榻上的位置,却静静地看着他,用那双潋滟无比的美眸。 就像深渊中照射进来的一缕月色,让人不至于因为彻底找不到方向而暴怒,渐渐地,封靖冷静下来。 「吓着你了?朕给你安排住处,你暂且去休息吧,这些事,交给朕来处理。」 封靖方才的第一反应,是他竟不想沈定珠看见他情绪失控的狼狈模样。 然而,沈定珠却摇了摇头:「我得回王府,魏茂安既然都想到要去交换硝石了,他一定是将火药秘方给存了下来,不能留着他的性命了。」 封靖骤然拧眉:「回去?你偷了他的东西,还在王府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算他以为是黄云梦做的,可你就能保证下次一定得手吗?你知道魏茂安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吗,你挡了他的道,朕只怕你死的悄无声息!」 说完,他甩袖:「你不能回去,从现在开始,就在宫里好好待着,朕不会让魏茂安活着,所以不用你去铤而走险。」 沈定珠站起身,饱满的娇容在灯火中,美的犹如盛开的芙蓉,带着丝丝冷静。 「就是因为我要给你争取时间,就不得不回去,倘若我一直在宫里,魏茂安就更会觉得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从而更加小心,让我回去做诱饵,我可以配合你。」 此时,她与封靖已经彻底是一条船上的了,因为他们都想要摄政王的性命。 没想到,封靖听言,极不贊成。 「朕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他放松警惕,也不需要你出宫。」 「什么办法?」沈定珠黛眉尖尖蹙起,透着疑惑。 封靖凝望着她:「朕封你为妃,暂时尊称他为国丈,捧的越高,会让他摔的越惨,大婚那日,朕会设下鸿门宴,将他杀之。」 第373章 进宫的狐媚子 沈定珠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封靖却抢先一步:「你无需急着回答,朕这个设想,其实早有计划,没有你,就算是黄云梦,朕也会如此设计,不然那天魏茂安邀请朕去府邸里享受美人的时候,朕就会拒绝了。」 原来,他从那时就有了这样的计划。 想想也能理解,对于封靖来说,摄政王是个必须剷除的毒瘤。 封靖凤眸噙着棕黑的色泽,在一旁光烛的闪耀下,显得像是琥珀色,成竹在胸的模样,让帝王的影子都好似跟着伟岸高大起来。 「魏茂安的寿辰日还有五六天,这期间你就先留在宫中,仔细思考朕说的话,这个计划施行起来简单,比你一个人在王府单打独斗,要来的更为稳妥。」 看着沈定珠沉默了,封靖微微昂起冷白的下颌:「你唯一的顾虑,是不想背叛晋帝,朕能理解,所以事成以后,朕会昭告天下你的苦功,绝不让别人污你名声,更不会让晋帝误会你。」 沈定珠心思纷乱:「我再想想。」 封靖抿唇,压下嘴角不易察觉的淡淡弧度。 她能考虑就好,说明此事,并非真的行不通。 更漏发出一声沉重的滴水声,原来已过子时了,沈定珠这才觉得疲惫睏倦:「我今晚去哪儿休息?」 封靖将那张锦盒里的纸,就着火烛引燃,他眼中火光坠坠,在光影明灭中,他抬头睨了沈定珠一眼。 「就睡在这,魏茂安肯定会打听你的消息,今夜你刚进宫,以他们认为你受宠的程度,朕该跟你通宵达旦欢愉到天明才对。」 沈定珠听到他直白地说出这些令人害臊的话,顿时瞪圆了美眸,有些羞恼的盯着他。 「在这休息,又要做样子?皇上不会还要喊之前那一男一女进来吧?」 那样丢人的声音,还要对外传是她发出来的,沈定珠绝对不答应! 封靖哼笑了一声:「不找他们了,总得玩点新的花样,你的床榻就在里面,已经让人铺好了,去睡吧。」 说着,他在桌子前坐下来,开始处理奏摺。 说起来,沈定珠也很佩服他,她这样一个敌国皇后在他的寝宫里,封靖竟能放心地跟她一直独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她没说什么,默默地走去后殿,看见原本属于封靖的龙榻上,铺上了女子所用的淡粉色床帐,宽阔的床榻上,垂满了轻纱,说是女子闺房的床榻也不为过。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封靖没听到后殿传来动静,还以为沈定珠睡着了,故而走去后面查看,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自己在地上铺了床褥! 看见封靖走进来,沈定珠还裹紧了冰蚕丝的被子,眨着那双明媚的黑眸看着他。 封靖黑着一张脸:「不睡榻上,非要躺在地下,你是什么习惯?」 沈定珠默默地坐了起来:「那是你的龙榻,我随便爬床像什么样子。」 「你看不见这些装饰吗,朕特意让人为你布置,专门给你睡的,朕一会睡外间!」她也不用如此防备吧? 沈定珠却坚决摇头:「不好,你睡过的床榻,我不能再上,不然让我丈夫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萧琅炎的醋味,能窜多远,沈定珠心里太清楚了。 封靖脸色黑的快要滴墨了一般。 他盯着沈定珠良久,才甩袖离去:「随你!」 萧琅炎,萧琅炎,她总是提萧琅炎。 萧琅炎又看不见!她就那么在乎他的感受? 封靖怒气沖沖地走向外间,沈定珠看见他背影带着愠意离去,也觉得无所谓,反而从容地重新躺了下来。 她大概是不习惯跟别的男人同处一室过夜,所以辗转许久,还没睡意,只是一直昏昏沉沉的。 忽然,沈定珠听见门口传来太监压低的声音。 「皇上,兰妃娘娘说外头起风了,看您殿内灯火通明,故而来送安神汤。」 封靖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朕没空见她,让她尽早回去安歇。」 太监应了一声,随后就走了,之后,沈定珠再也没听到通传声。 想必明日兰妃又要误会了,认为她在封靖的寝殿里待了一整夜,不过沈定珠也不在乎兰妃怎么想。 外头的风确实喧嚣起来,到了后半夜竟下起雨来,而外间封靖批阅奏摺的笔刷沙沙声,一直不曾停过。 枕着这样的声音,沈定珠虽身体娇气,觉得地板僵硬,但也不知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时,她终于明白,封靖所说的「新花样」是什么意思。 她睡醒以后发现,身边不远处的龙榻,不知何时断了一条橼柱,被褥和枕头乱成一团,还有可疑的痕迹。 沈定珠瞪圆了美眸,沐夏进来伺候她穿衣服的时候,嘴角紧抿,却还是压抑不住笑意。 「小姐,您身上有没有伤?若是有,奴婢正好带了消肿化瘀的药膏,您得用上,皇上也真是的,如此不节制,我们小姐身娇体弱,别疼狠了。」 沈定珠豁然看向沐夏:「你说什么呢!」 沐夏连忙认错:「奴婢多嘴,小姐莫气恼,只是不怪奴婢这么想,皇上将床榻都折腾的断了,只怕小姐身上也有痕迹,小姐,您可不能讳疾忌医,身上有了伤,得消肿的呀!」 沈定珠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要说了!」根本没那回事! 她这时终于明白过来,昨晚封靖意味深长的语气了,断了角的床榻和凌乱不堪的被褥,来收拾的宫人必然想入非非,昨晚发生了什么,不用说就能被传的沸沸扬扬。 沈定珠想找封靖的麻烦,然而他上朝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宫人,不要吵扰到沈定珠休息。 这番嘱咐,在别人眼里像极了帝王的事后疼爱。 沈定珠生气的不行,偏偏又无从解释,好在她不用一直跟封靖住在一起,他良心发现,给她安排了一座暂时歇脚的宫殿——窈窕宫。 沈定珠本以为,她带着沐夏和带路的宫女过去就好了,万万没想到,刚拉开寝殿的门扉,就被门口黑压压的人头给震慑住。 紧接着,山唿海啸的声音传来:「奴婢等给阿珠姑娘请安!」 沈定珠放眼看去,二十几个宫人依次排开,从白玉阶上站到了台阶下。 沐夏有些与有荣焉的昂起头颅:「这些都是皇上吩咐过来,伺候小姐起居的宫人,小姐,那边有备好的软轿。」 沈定珠眺望过去,那顶浮花浪蕊的白兰色小轿子,素雅清新,却勾勒着青鸟的图纹,一看便知是后妃规格所用的轿子。 她面色僵了僵,饱满绝美的容颜透出一抹严肃:「我无名无分,不坐这轿子,我们自己走着去。」 原本是寻常的一句话,却没想到,整个六宫传扬起来。 那位全天下首屈一指的大美人阿珠,刚进宫虽没名分,可却能罚皇上站在寝宫外,两人感情好的蜜里调油一般,龙榻都塌了一角,最后,这阿珠居然当众说自己没名分,变着法的向皇上索要赐封。 后宫里的妃子们,除了兰妃都没见过沈定珠,却已经对她有了初步的印象。 绝色貌美,心机深沉,笼络帝王的狐媚子。 第374章 她好生养 沈定珠入宫以后,便闭门不出,封靖对她保护的极好。 两天过去,整个皇宫里,除了兰妃和窈窕宫的宫人,其余妃嫔竟没见过沈定珠一面。 恰好到了妃嫔每月的请安会,宫中尚无皇后,贵人及以上在内的八位嫔妃,便都要去兰妃宫中问安。 一群如花似玉的女人坐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从首饰胭脂,渐渐地转移到了沈定珠的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窈窕宫那位,已经入宫两日了吧?我却从未见过她,你们谁可瞧见了?」压着声音说话的人是颖嫔,她细长的眼睛里透着好奇的探究意味。 坐在她身边的是王贵人,是这群妃嫔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杏仁眼里盈润着无惧无畏的天真。 别人都没接颖嫔的话,只有她迫不及待地放下茶盏,眉飞色舞地形容:「嫔妾见过一回!因为听说皇上只要下了朝,就去窈窕宫待着,一连两日,嫔妾心想那阿珠姑娘如此受宠,怎会迟迟还没被封妃?故而好奇之下,悄悄地去窈窕宫外,远远地偷看了一眼。」 王贵人去的时候,恰好是傍晚,黄昏时分,沈定珠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散步赏景。 王贵人假装不经意路过,却惊鸿一瞥。 「那样的美,嫔妾至今都忘不掉。」她脸上的艷羡,不加掩饰。 坐在她对面的珍嫔嫌恶地皱起一对剪刀瓣似的柳叶眉:「你说了等于没说,她到底什么样,还是囫囵的不清楚!」 王贵人跟珍嫔一向不对付,两个人家世其实不相上下,都是保皇党一派的武将,只不过珍嫔家中的父兄负责镇守长琉国的边疆,而王贵人家中的亲人,官职多与城郡巡防卫有关。 何况王贵人姿色稍逊,被珍嫔从位份上比下去以后,一直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这会儿,王贵人有心激怒珍嫔,感慨道:「她的一张脸,精緻俏丽,不施粉黛而艷,可艷中又带着一种特别的清冷;皮肤白的像雪,但黑髮红唇,简直美的让人挪不开眼;一头黑瀑一样的青丝,长及腰间,那时嫔妾才留意到,她细腰不盈一握,说是尤物也不为过。」 说完,王贵人看向珍嫔,她啧啧地笑了,半开玩笑地说:「以前还没进宫的时候,听府邸里的老嬷嬷讲,女人若是个好生育的,胸脯必然鼓鼓。」 旁边有人轻声细语地附和:「这都是老人传下来的话,却没有任何凭据,作不得数吧?」 王贵人捂唇,嘻嘻一笑:「作不作数,嫔妾也不清楚,得问珍嫔主子咯,或许她知道呢?」 珍嫔的脸,一下子漆黑,甚至透着铁青。 谁不知道,珍嫔虽然生的娟秀得体,可前后一样平,原本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可谁让王贵人跟她不对付呢,专门挑拨珍嫔在意的地方。 「啪」的一声响,珍嫔在桌上狠狠拍了一记。 「王宛妙你是什么意思!」 「哟,珍嫔主生气啦?别恼呀,嫔妾开开玩笑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胸脯鼓鼓就好生育,那这位阿珠姑娘马上就要有好消息传来了吧?我看她年纪应该跟珍嫔主一样大,喔?」她笑的杏仁眼眯起,弯弯的像月牙,也看着珍嫔。 珍嫔脂粉下的一张秀丽的面颊,透着铁青,嘴角下抿,狠狠绷着,那眼里的怒火仿佛恨不得上去将王贵人撕碎。 阖宫里,兰妃是年纪最大的,而珍嫔就排在她之后,如今她已年过二十二,进宫四年,连一次侍寝都没有过。 从前她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又不是只有她不侍寝,整个后宫里的女人都一样,皇帝将她们纳入后宫,却没怎么碰过她们,就算是一直陪伴在封靖身边的兰妃,哪怕最开始只是一个通房宫女,竟也没有侍寝过。 宫中还有个隐约的猜测,大家都怀疑皇帝幼年被摄政王掌控的时候,就已经被餵了绝子药,从此往后都生不出真正的皇子皇孙了,所以皇帝才一直不召妃嫔侍寝,只为了掩盖自己身体上的弊端。 可这到底只是猜测,在后宫里的女人,若说自己不想着做头一个给皇上「开荤」的人,那一定是假的。 现在出现了一个阿珠这样的女人,把年少的君主迷得日日流连她宫中,谁能不着急? 珍嫔压着心底的躁怒,阴阳怪气的冷笑:「王贵人真是大度,这样一个敢当众邀宠的狐媚子,要是怀了身孕,这后宫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吗?王贵人竟还为此笑得出来!」 王贵人抚着云鬓,杏仁眼里满是无所谓的神情,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更是明显。 「哎哟,嫔妾急什么,今年嫔妾刚满十六,就算皇上叫嫔妾伺候,嫔妾还怕太嫩,伺候的不够好呢!再说了,入宫的时候,教习嬷嬷就说过,后宫里的嫔妃们所生的皇嗣,皆要奉皇后娘娘为母后,其余嫔妃包括生母,都只能算是母妃而已!所以,宫里添丁是喜事,说句不好听的,珍嫔主不是皇后娘娘,操那个心做什么?」 「你——!」珍嫔豁然站起身,眼瞧着脸色黑的像锅底,像是忍不住想动手了。 周围一直看着她们唇枪舌剑的宫妃们,怕她们两个在兰妃这里闹出麻烦连累自己,故而颖嫔终于带头开口劝阻:「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姐妹之间开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王贵人扭头哼了一声,端起茶盏:「嫔妾也就是开玩笑,谁知珍嫔主这么较真?」 一听她还敢倒打一耙,珍嫔气的涨红了一张脸,噼手夺走茶盏,就要扔去王贵人的脸上。 两人都出身武将世家,且各自的父兄皆为皇帝的心腹,倒是谁也不怕谁。 就在这时,兰妃被宫人扶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穿着素淡的衣裙,脸色显得有些病弱的苍白,眼下就算拿胭脂盖过,还是显出淡淡的乌青。 在场的嫔妃见她来了,各自直起身,安安分分地坐好了,就连王贵人,也连忙放下茶盏,低头做出老实乖巧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珍嫔倒是不惧兰妃,阖宫里,所有人都被兰妃强硬的手段收拾过,皇帝又只给兰妃撑腰,但唯有珍嫔,不仅不怕兰妃,还敢偶尔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凌驾于兰妃之上。 这是因为,当初为了保证年幼的皇帝的安全,作为保皇党一派的珍嫔父亲,从坊间挑选了一名伶俐聪明的小孤女送入宫中为奴婢,贴身伺候封靖,并保护他的安危。 兰妃本名兰若晴,正是被珍嫔父亲送入宫中的那名小奴婢。 可当年的小奴婢,如今已是皇帝身边的头号心腹,也早就脱离了珍嫔父亲的掌控。 但珍嫔依旧觉得,兰妃能有今天,全靠她父亲的帮助,否则一个差点被卖去青楼的小孤女,凭什么被送进宫中? 故而眼下,看见兰妃来了,珍嫔抱臂,有些颐指气使:「兰妃娘娘来的正好,王贵人出言不逊,大肆谈论皇上的子嗣,实在有辱宫规,还请娘娘做主责罚。」 王贵人飞快地抬眸,很是不服气地嘟囔:「嫔妾可没有议论皇上的子嗣,而是看不惯珍嫔主不允许窈窕宫那位阿珠姑娘生下第一个龙胎!」 此话一出,兰妃严肃的眉眼跳了一下。 第375章 风娇水媚,绝世佳人 珍嫔还要说话,兰妃勐然拍案:「够了!还嫌本宫不够头疼,是吗?」 众人顿时噤声,珍嫔坐了下来,一脸不甘的怨恨。 兰妃阴黑的眼神,凉飕飕地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王贵人身上:「阿珠姑娘尚未被封妃,日后会不会为皇上开枝散叶,我们尚不得知,但就算她真的怀了龙胎,也是好事。」 大家都不说话了,心思各异,听着兰妃仿佛十分公正地说:「王贵人才入宫不到一年,可珍嫔你却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连你也不知礼数,跟着王贵人一起吵扰。」 珍嫔豁然抬头,声音拔高:「嫔妾没有!」 「好了,」兰妃打断了她,并揉着眉心,面色有些苍白,「这样的话,在本宫面前说过就罢了,但若是在皇上面前,你们切记谨言慎行,否则,到时触怒圣颜,本宫可保不住你们。」 短短几句话,让在场的嫔妃们,都心有戚戚焉。 虽还没见过窈窕宫住着的那位阿珠姑娘,可都对她生出了几分不满的心思,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女人,竟然能霸占着皇上,还要她们对她多多忍让,实在是没道理的事。 兰妃摆了摆手,示意宫人将整理好的绸缎锦绣,一共四匹,抬来了众人面前。 「本宫近日休息的不好,精力实在有限,故而给阿珠姑娘送缎子的这件差事,需要找一位妹妹来替本宫分忧,也会有宫务司的绣娘跟着你们一起去窈窕宫,帮忙丈量她的尺寸,用来裁衣。」 说完,她的目光梭巡了一圈,语气平静:「你们谁愿意胜任此事?」 大家都没说话的时候,王贵人兴奋地站起来:「娘娘,嫔妾愿去!」 珍嫔嘲笑了一声:「你去?就凭你那毛躁的个性,怎么办得好娘娘的委託。」 王贵人拧起黛眉:「又不需要嫔妾做,只是跟着去,帮忙传个话而已,谁做不来?」 珍嫔哼笑,旋即看向兰妃:「娘娘,让我去吧,绝不会出错。」 兰妃纤细的手拍打两下衣裙,她淡淡道:「也好,珍嫔年岁稍长,应该也成熟些,这回便让你去吧。」 看见珍嫔露出得意的笑容时,王贵人急了:「娘娘!珍嫔主未必是真的有心帮您分担,说不定,是瞧着皇上日日去窈窕宫,她就也想去碰碰运气,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简直不安好心!」 虽然王贵人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想去窈窕宫碰碰运气,能遇见皇上,说上几句话。 可也只有她,敢将目的说的如此露骨。 珍嫔轻摇团扇,柳叶眉扬着跋扈的弧度:「你这话说的太奇怪,娘娘的吩咐,本嫔照做而已,可跟争宠没任何关系!」 王贵人还想再争辩,却见兰妃眼神凌厉地看着她,顿时,她犹如晒了强光的花,萎靡下去,只敢掀着眼皮,无声地咒骂坐在对面的珍嫔。 兰妃精神不济,看样子是真的没休息好,她状态不佳,故而一场请安会,很快就结束了。 珍嫔领了活,片刻都没耽搁,马上带着十几个宫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窈窕宫,甚至仿佛有了金科玉令一般,到了宫门口,身边的宫女就在她的纵容下,飞扬跋扈地对守门的宫人嚷嚷: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珍嫔主子来了,你们也敢阻拦?难道窈窕宫里住着的,是兰妃娘娘不成?」言下之意,是嘲笑沈定珠没有品级,不是妃嫔。 珍嫔坐在轿子上,拿扇子轻轻摇动,事不关己地听着。 守门的宫人对视一眼,道:「不是奴婢们阻拦,而是皇上特地吩咐过,阿珠姑娘只要不想,可以不用见任何嫔妃。」 听了这句话,珍嫔坐不住了,只觉得心里妒火烧的极旺。 她直起身,挑帘朝着外头呵斥了一句:「一群蠢笨的东西,直接告诉她们,是兰妃娘娘安排我们来的,为了给殿里那位金贵的人儿送布缎,瞧她要不要!不要本嫔就撇在宫门口了,也算是给兰妃娘娘的交代!」 那两个宫人见状,忙请珍嫔稍等,随后飞快的跑进殿内,告诉了沈定珠一声。 不过片刻,她们重新回来,躬身做请:「姑娘请珍嫔主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珍嫔冷哼一声,扶着自己宫女的手下了轿,进入殿内以后,她顿时有些惊讶,脚步都放慢了。 从前只是听说,窈窕宫里奇花异草,还有小溪横流,可宫中处处景色不错,窈窕宫又离皇帝的寝殿很远,故而起初那位阿珠姑娘被赐来窈窕宫居住的时候,珍嫔的心里还没有多么妒忌。 然而,眼下一看,宫殿外的院子里,种满了青青绿草,林立的四棵荔枝树,上面硕果纍纍,径流树下穿行的小溪,发出撞石的叮咚轻响。 而最为特殊的,是廊下放着两个大冰鉴,在冒着热浪的炎炎夏日中,透着丝丝寒气,门口的珠帘也是颗颗晶莹的琉璃。 不知是不是珍嫔错觉,竟感到窈窕宫的砖瓦都是崭新明亮的。 沐夏挑帘出来,主动躬身,迎珍嫔进殿。 「小姐已经在等您了。」这话说的,颇有主人的气势,按珍嫔往常的脾气,应该是要发火的,可珍嫔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这样细緻入微的安排,难道皇上真的对这个阿珠姑娘有所不同? 水晶珠帘挑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瞬间伴随着凉爽扑面而来,殿内也摆着两个大冰鉴,将外头的炎热隔绝,如此一来,更让珍嫔咂舌。 冰鉴是最耗冰的,炎炎夏日,能有一个就不错了,像她这样的位份,只能领一个冰鉴,每个月用冰的数量还有定数。 哪怕是兰妃,也最多两个冰鉴。 可窈窕宫竟然就有四个! 看得出来,那个美人怕热,而封靖心疼她,故而事事精细地照顾她。 珍嫔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站在门口,看见堆满宝石玉器的殿内,停了下来。 一道娇软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珍嫔是么?皇上有交代,我眼下无位份,不用向任何人请安,就请珍嫔将布缎交给我的宫女,再替我跟兰妃娘娘说一声谢吧。」 听她的意思,竟是不打算出来面见的样子。 珍嫔一下子生气了。 「此次随本嫔来的,还有宫务司的绣娘,若不丈量尺寸,怎么知道姑娘的身形?就请姑娘移动你金尊玉贵的双腿,出来试一试吧!」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阴阳怪气了起来,在里面看书的沈定珠,微微一顿,随机抬起眼眸,透过鲛纱玲珑锦绣屏风,模煳地看见几个人影。 想到封靖让她低调行事,她若是直白地拒绝,只怕让人觉得拿乔。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嘆口气,将书一放:「好罢。」 珍嫔已经想好等会怎么奚落她一番了,然而,当一个明媚的大美人走出屏风时,她当下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王贵人形容她美丽的时候,竟没说这么美。 肤如凝脂,乌黑的发用单根钗子挽着,粉颊妩媚,可轮廓漂亮的眼眸里,全然没有半点媚惑放浪的姿态,有的只是淡淡疏离的清美。 果真是绝色,皇上那样的少年,见到这样的美人,岂能把控自己? 珍嫔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身后的绣娘已经捧着绸缎上前:「还请姑娘让奴婢量裁。」 几个绣娘合伙将布抖开,准备做记号,忽然,沈定珠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她顿时面色惊变,后退两步:「拿走,快拿走!」说着,捂住了鼻子。 又是麝香味,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376章 这次严重了 珍嫔见她避如蛇蝎,马上回过神来,皱起眉头:「阿珠姑娘难道是不喜欢?但这可是兰妃娘娘所赠,你既已在宫里,不应该拒绝这样的好意,绣娘都带来了,只丈量尺寸又有何妨?」 沈定珠指着那些绸缎,蹙着黛眉说:「这些布有问题,麝香味很重。」 珍嫔不相信,凑近低头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暗香,但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有些昂贵的布料,在织染的时候就会放一些香料。 麝香昂贵,珍嫔对这个气息了解甚少,只觉得沈定珠故意为难她,仗着皇帝宠爱,就不肯配合。 「阿珠姑娘,这布,是兰妃娘娘送过来的,我一刻没停的就带来了你的宫中,难道,你是想说兰妃娘娘,亦或是本嫔要害你?」 望着珍嫔不依不饶的面色,沈定珠娇俏的脸上,满是无奈:「珍嫔若不信,我也没办法,兰妃娘娘的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请你拿回去吧。」 珍嫔挥袖,摆出强势的姿态:「想都别想!本嫔既然来了,却连丈量衣服的尺寸都做不好,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 珍嫔忽然觉得,兰妃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阿珠姑娘很难对付。 连量个尺寸都这么不配合,所以兰妃干脆将这么难处理的事交了出来? 既然如此,她就更要做的漂亮!不仅让兰妃知道,一个奴婢出身的人,永远不及她,还要让皇上也知道,她事事都能办的比兰妃更好。 珍嫔冷冷道:「阿珠姑娘,此事不难,就委屈你,暂且配合一下。」 说完,她昂了昂首,示意自己带来的宫女上前按住沈定珠,让绣娘趁着此时,好好地量尺寸。 沈定珠的手腕刚被宫女捉住,她便反手一巴掌打了回去。 「珍嫔!这里是窈窕宫,我并非嫔妃,不用听从任何人的意见,你倘若强来,便是不敬皇上的吩咐!」 那宫女挨了沈定珠火辣辣的一巴掌,顿时委屈地躲去了珍嫔身后,沐夏急忙上前护住沈定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哪想到,沈定珠越是如此,珍嫔便更加狂妄。 「原来你也知道你不是妃嫔,还舔着脸住在宫中,来路不明的身份伺候皇上,这种不要脸的事你都做得出来,本嫔找人给你量衣裳,你却扭捏不肯。」 说完,珍嫔凌厉的看向一旁的绣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忙,完不成交代,你们也别想好过!」 几个绣娘却犹豫地看着沈定珠。 沐夏梗着脖子怒道:「我们小姐现在正得圣恩,谁敢冒犯,便是对皇上不敬!」 珍嫔大怒:「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婢说话了?来人,先将她拖出去,重重打上二十大板,看她还敢不敢叫嚣。」 说着,珍嫔夺走绣娘手中的布料,直接朝沈定珠兜头罩去。 沈定珠挥挡不及,被绸缎笼罩,不知是谁趁乱推了她一把,顿时摔在了地上。 珍嫔一见好时机,当即就想上去狠狠地掐上她几下。 可没想到,殿门口传来恼怒地暴呵:「住手!」 殿内所有鼎沸的人声骤然停下,珍嫔回头,看见封靖一袭明黄龙袍,还未来得及更换,想必是刚下朝就过来了。 此时,封靖面色阴翳,他快步走向沈定珠,一举揭开她身上罩着的锦绣,随后将她扶了起来。 沈定珠的面色红的不太正常,她轻轻搓着胳膊,顾不得封靖在这,急忙吩咐沐夏:「快去备水!我要沐浴。」 她对麝香敏感的很,夏裙本就轻薄,方才大面积的接触到了肌肤,还不知会痒成什么样子。 沐夏连忙去了,珍嫔见封靖一心都扑在了这个美人身上,心里的酸楚夹杂着怒火,真是让她像吞了黄连一样。 「皇上,兰妃娘娘让嫔妾来送布料,本是好事,可这阿珠姑娘不喜欢,还掌掴了嫔妾的婢女,她……」 封靖全然没有理会珍嫔的话语,只拧着鸦羽黑的长眉,凤眸专注地看着沈定珠,她一直在拿帕子擦拭脖子,那样白嫩的肌肤,都被她搓出了淡淡的红。 「别擦了,你想沐浴,朕带你去朕的温池里。」封靖按住她的手腕,拿下来仔细去看她的脖子,已经红的厉害。 沈定珠美眸闪烁着焦急:「那你顺便找太医给我开点止痒的药膏,我只怕起疹子了。」 封靖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这布有问题,」沈定珠不愿将她的弱点告诉别人,只能拽住封靖的衣领,拉着他低头附耳来听,她悄声急促道,「布料被薰染过麝香,我对这个香味极其敏感,每次闻到一点便要起疹子,所以刚刚才拒绝了,但珍嫔兜头扔到我身上来,只怕等会要起一片……」 珍嫔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封靖明明比这个阿珠高出一个头不止,却愿意弯腰拧眉,静静地听着她告状。 而不知阿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封靖忽然抬起英俊锋锐的冷瞳,看着珍嫔的方向。 珍嫔心头一紧,还不等她开口解释,封靖就冷冷问:「你来送布料,她说不要,你为何强给?」 「嫔妾……」珍嫔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诘问,语气酸楚,「嫔妾不过是照兰妃娘娘的吩咐行事罢了,何况丈量尺寸这样的小事,又不是要害阿珠姑娘,好话说尽,她也不同意,嫔妾不好跟兰妃娘娘交代。」 封靖勃然恼怒:「你这么对她,可曾想过怎么跟朕交代?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朕许了她特殊,她不要便是不要,兰妃若有异议,让她来找朕,你强出什么风头?」 珍嫔错愕地看着他,红唇张了又张,声音却像是涩在了嗓子眼里。 她父兄是保皇党的中流砥柱,自从她进宫以来,虽不曾获宠,可皇上也从未这样严厉地对待她。 在珍嫔的记忆里,皇上年少英俊,说话时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可现在他的眼里,竟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皇上,布缎是从兰妃娘娘那送出来的,嫔妾不过照做吩咐罢了,她说布料有问题,嫔妾闻所未闻!您怎么不怕是她装可怜,故意想要挑拨是非!」 封靖负手,怒喝一声:「混帐!她如何,朕自有判断,还轮不到你指摘。」 沈定珠想阻止他们两个为自己争执,但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上开始感到不舒服了。 恰好沐夏将热水都送去了偏殿的浴桶里,沈定珠顾不得许多,跟封靖说了一声,就匆匆过去沐浴。 她泡了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乌黑的云鬓微微湿濡,白皙的小脸水润透粉,却还在轻轻抓挠胳膊。 沈定珠没想到,封靖竟没走,还等在外面的廊下,珍嫔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多了两名太医。 「如何?还难受么?」封靖看见沈定珠,率先走过来关怀。 他少年英俊的面孔,少了几分平时的戏嚯,倒是因为这样罕见的认真关怀,而让人心神触动。 因着他从未见过沈定珠那避开洪水勐兽般的模样。 这会儿,沈定珠身上不舒服,自然没有了应付他的心思,故而语气淡淡,透着一股慵懒睏倦的娇软。 「还是有些不舒服,我去休息会,或许就好了。」她说完,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回寝殿,封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殿内,封靖没有跨入门内,只是站在门口问:「让太医看一看吧?」 沈定珠已然一头倒在床榻中,拿冰蚕丝被子裹住自己,闭上眼哝语道:「睡醒再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沐夏向封靖欠了欠身,随后关上了门。 封靖站了片刻,才离去,临走前,窈窕宫的宫人都看见,皇上的脸色奇差,想到方才被他赶走的珍嫔,众人都觉得这宫里,恐怕是要出一个真正的女主子了。 沈定珠这一睡,夜幕时分才醒,她是被痒醒的。 大概是接触到了麝香的缘故,她这次尤其严重。 第377章 姐姐也有点关心朕吧 不仅胳膊和脖子上都有了红点,大腿内侧也多了一些,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把沐夏都看的吓了一跳。 她急的快哭了:「小姐刚进宫就遇到这样的事,奴婢这就去请皇上为您做主!」 沈定珠拽住她的衣袖,忍着身上的痒意:「找太医……」 这个时候,找封靖评理有什么用,她只想好受点。 大概是封靖提前交代过,太医听说是窈窕宫有请,来的极快,看了沈定珠胳膊上的疹子,太医连忙开了内服外敷的药。 封靖处理完政务,得知消息时已是半夜,他赶去窈窕宫探望,沐夏却悄声道:「小姐刚刚睡下。」 时辰已晚,封靖不便再进去,但他刚要走,沐夏却嘆了口气:「小姐不让奴婢多嘴,可整个皇宫里,小姐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皇上了,您是没瞧见,小姐胳膊上和脖子上那些红点,奴婢都心疼,怪不得小姐不让皇上看,只怕皇上也跟着难受。」 封靖站定脚步,转头看去,凤眸棕黑,隐隐关怀:「病的很严重?太医的药可奏效?」 沐夏为难地点点头:「小姐是真的对麝香不适,哪儿想到珍嫔主那么心狠,小姐都明确地拒绝了,她还非要将布料扔过来,实在是欺负小姐孤苦伶仃呀,哎……」 她说着,余光不停偷偷打量着封靖的面色。 封靖白天已经训斥过珍嫔了,沐夏听说,整个宫道上经过的宫人,都瞧见珍嫔捂着脸,痛哭着离去。 这会儿,听沐夏将沈定珠的病情说的如此严重,封靖眼神变得更加阴沉。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道疲倦的声音:「沐夏,不得再说了。」 封靖听见沈定珠醒了,顿时进了门去。 彼时,沈定珠已经坐了起来,瀑布黑髮披在肩上,更显得不施粉黛的巴掌大小脸上,双眸水润乌黑,下颌尖尖,皮肤白皙。 她身上抹了药的位置,都缠了一层白绷,这是因为太医说,她的疹子尤为严重,故而得用药「闷」着。 封靖走到榻边时,长眉皱成了「川」字。 沈定珠让沐夏拖来凳子放在床榻边,随后,沐夏识趣地退下,还不忘关上房门。 封靖坐了起来,凤眸看了两次她身上的白绷,再开口时,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珍嫔从前没有这么跋扈,但朕对她以往确实是宽容得很,才会让她这么欺负你,朕已经罚过她了。」 沈定珠靠着软枕,黑髮一缕落在胸前白色的寝衣上,显出缎子一样的华泽,更让美人气息仿佛沉淀出兰香。 「珍嫔确实有错,她不顾我意愿,强行要为我丈量尺寸,错在跋扈,更错在愚笨、一根筋,但若说她的问题,我却觉得远远不如指使她来的人。」 封靖微微扬眉:「你想说兰妃?」 沈定珠颔首,不置可否。 「两次了,第一次兰妃去王府向我道歉,赏赐的那些衣物上面,也带着麝香的气味,这次也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珍嫔只是她推出来的靶子。」 封靖靠在椅子上,神情没有意外之色,反而有些耐人寻味地看着沈定珠。 「你继续说下去。」 沈定珠见他这样的表现,想必是他早就想到了。 但她还是故作不知,声音清然:「晚上的时候,听沐夏说,珍嫔母家势大,兰妃从前一直仰仗鼻息,也是得了皇上的恩宠以后,才脱离珍嫔母家的掌控。」 封靖挑了挑眉梢,没有否认。 沈定珠:「珍嫔固然跋扈,但心机却远不如兰妃深,倘若这布料的问题,真的是兰妃做的,那么她的目的,或许就是让我不能有孕,毕竟她并不知道,我没有真的服侍皇上。」 在兰妃眼里,放麝香,就是阻断沈定珠能怀上龙胎的机会。 封靖靠去椅子上,凤眸里神色晦暗莫名:「继续说,朕在听。」 沈定珠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故而还是继续道:「她让珍嫔来送衣物,是两种打算,第一种,她不确定我上次拒绝这些衣物,到底是巧合,还是发现了她不怀好意,所以安排珍嫔来试探;」 「第二种,珍嫔是她找来的替死鬼,如果我没猜错,明早皇上假装彻查衣服上的麝香之事,兰妃肯定会嫁祸给珍嫔,说是她动的手。」 这样的话,兰妃不仅能一箭双鵰,既让「得宠的」阿珠怀不上龙胎,还能顺势解决珍嫔。 同时,若封靖因此惩罚了珍嫔,那么珍嫔背后的父兄及其家族的势力,必然会反抗,在朝中弹劾沈定珠得宠,若是立场不坚定的皇帝,害怕朝臣的舆论,便会选择不再宠爱这个女人而息事宁人。 这才是兰妃真正的目的,珍嫔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听了沈定珠的分析,封靖许久没说话,好一会,才扬眉道:「你怎么这样清楚?朕觉得,以晋帝对你的宠爱,该是让你从未体会过女人之间的算计才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体会过,」沈定珠想起前世,红唇边露出冷淡的笑容,「但不多。」 她多数时候,还没想明白,萧琅炎已经替她解决了麻烦。 封靖听出她对萧琅炎的怀念,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你说的这么明白,想朕怎么做?」 「我什么都不想,告诉你,是想说,你选的这个帮你协理六宫的人,不太好。」 封靖一声低笑:「兰妃不好?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她的人,其余人都知道,朕自幼年时,她就跟在身边服侍,为朕吃了许多苦头,任劳任怨,哪怕态度强硬了些,但无伤大雅。」 「态度强硬,是因为借着你的势,对底下的人颐指气使的管教而已,若不是为你好,这样的强硬不要也罢。」沈定珠坦白说。 封靖扬眉,等着她后文。 沈定珠眨着纤秾的长睫,像一个知心姐姐般,认真地告诉他:「对付我不要紧,因为我只是一个过客,终究会离开的,但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妃子,倘若兰妃也因为一己私慾这样对付她呢?」 封靖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沈定珠还在继续道:「她挑拨珍嫔背后的势力,可她明知道那是保皇党一派的中流砥柱,若他们动摇,对皇上而言不利……封靖,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正说着话呢,他忽然伸出手,摸向她手臂上缠绕着的白绷。 沈定珠躲了一下,却没躲开,被封靖轻轻按住了胳膊。 「你不难受么?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反而替朕考虑了这么多?」封靖微微低垂着长眉凤眸,声音莫测地询问。 从沈定珠的角度看过去,年轻的君王坐在光烛的明亮内,可他眼中流淌出来的情绪,却好像有些复杂。 沈定珠怔了怔,才道:「整个长琉国,我眼下能信任的只有你。」 封靖抬起头,神情变得似笑非笑:「那朕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姐姐其实也有一点关心朕的?」 第378章 朕不是孩子! 沈定珠看着他,美眸微微怔住,心中暗想,封靖好几次都询问了她这种问题,果然自幼缺少父母疼爱陪伴的人,更容易没有安全感。 思及此,她分神去想,等长琉国的事办完了,一定要回去好好陪伴自己的三个儿女。 也不知萧琅炎有没有生她的气…… 见沈定珠走神的厉害,美眸中的漆黑晃晃,不知又想到什么去了,封靖微微拧眉:「那么难回答么?」 沈定珠回过神,倏而一笑,芳华绽放。 「自然是关心的,我方才不是说了,你是我在长琉国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刚刚那一番话,你也别嫌我啰嗦,是将你当成自己弟弟,才想提醒你一声。」 封靖眉头压下来,凤眸噙着不易察觉的冷笑:「做朕的手足至亲可没什么好下场。」 他说着,一个不经意侧眸的时候,看见沈定珠手边,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块只咬了一口的青梅蜜饯。 上面还留着她淡淡的粉胭脂唇印。 封靖看见,立刻指着道:「还想做朕姐姐?吃药都怕苦,孩童也没你这样娇气,朕吞黄连也不皱一下眉头。」 沈定珠抬起水艷漆黑的美眸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低笑了一声,玉手捂住了唇,想忍下来,娇躯还因偷笑而颤颤。 封靖狠狠皱眉:「你笑什么?」 「笑你总是强调自己比我成熟,可瞧起来,明明还是个孩子。」 「胡言乱语!」封靖不知为何生了气,语气一沉,豁然道,「朕都到了跟你能有个孩子的年纪了,也只有你,将朕当小孩儿!」 沈定珠本来觉得跟他斗嘴很有趣,正笑的花枝乱颤,可听了这句话,不由得怔住。 一抬眸,对上封靖那双棕黑凛凛的凤眸,才发现他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沈定珠红唇边的调侃意味,也默默地沉了下去。 「你才是胡言乱语!」她说着,只觉得封靖的眼神,有一种炙热的感情,沈定珠不想深究到底是什么,因为没有结果。 于是,她按了按眉心:「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封靖面色冷冷地盯着她,好半天,忽然撂下一句:「朕会给你证明,朕不是孩子。」 说完,少年甩袖就走,经过水晶珠帘时,脚步太快,使得珠帘撞出噼啪的动静,折射出明光潋滟,在室内摇摇荡荡。 沈定珠心情有些复杂,封靖总不能是生出了喜欢她的心思吧? 从小到大,她因为貌美绝色,遇到过许多喜欢她的人,可那些人,无一例外爱的都只是她的容貌罢了。 沈定珠觉得,如此一来,更不能答应封靖之前的提议了,若是她暂且成为他的妃子,再想脱身,只怕还有很多麻烦。 还是在摄政王的寿宴之前回到王府,靠自己动手吧…… 沈定珠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一队队禁军沉重的脚步声,踏响在宫道中,直接破开了珍嫔的宫门。 可怜珍嫔昨天被封靖噼头盖脸的训斥,一晚上都没休息好,这会儿得知禁军闯入自己的宫中,匆忙换了衣裳,就来到了门口。 「你们好大的胆子!」珍嫔的脸上,满是愤怒,指着围在院子里的禁军,「我父兄功勋深厚,皇上也很是敬重,你们这副架势,想将本嫔当成犯人捉拿了不成?」 为首的禁军拱手:「卑职等也只是按照皇上的吩咐,来彻查缎子染上麝香的事。珍嫔主,多有得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禁军顿时上前,将她双臂缉拿住。 珍嫔挣扎不断,头髮凌乱地挣扎:「窈窕宫那个贱人,因为一道麝香就把我告了?她真当她的肚子是什么好地方,还没怀上龙种呢,就敢这么嚣张,我要见皇上,我要见我父兄!」 她一路叫骂,禁军们却一点没手软。 当天,阖宫里传遍了,珍嫔被关进了宫里的审讯司中,人人都议论她要陷害最得宠的那位阿珠姑娘,所以被皇上惩罚了。 封靖去兰妃宫中用膳,几日来心情低落的兰妃,也终于有了几分精神,盛装打扮后,让人准备了十二道菜餚接驾。 正值夜晚,繁星明亮,殿内一桌子佳肴,封靖坐着,而兰妃站在他身旁,像从前一样,为他布菜添汤。 封靖低头吃的,很是沉默。 兰妃打听到,他这两天都没去窈窕宫看那个叫阿珠的,而且珍嫔也没被放出来,应该是快定罪了。 就看封靖想罚到什么地步,珍嫔背后的娘家可不是好说话的,若是知道珍嫔被窈窕宫那位欺负了,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兰妃一边添酒,一边声音温和地说:「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拿不准,得问您的意思。」 「说。」封靖低头喝汤,声音听不出冷淡,只是比平时话少。 兰妃并不介意,捧着酒壶,慢条细理地解释:「按照宫中的惯例,嫔位及以上的妃嫔们,每月都能往家里寄送一封家书,这不,珍嫔的家书早前已经送到宫务司那去了,只待日子到了送出宫去,可是……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的信里,必然说了阿珠姑娘不好的话,因为皇上也知道,珍嫔这个人不坏,但总是直来直去的,只怕心中愤懑,在信里告状就不好看了,也会她的母家误会。」 她说着,眼神不断的瞟着封靖的脸色:「皇上觉得,这封信还要不要放出去?」 封靖放下筷子,忽然抬头问了一句:「她信里的内容,你看过了?」 兰妃一怔,马上摇头:「不曾看过,臣妾虽然有幸被皇上钦点为协理六宫的人,但家书这么私密的东西,臣妾不敢乱看,也不过就是听见底下的宫人口口相传,说珍嫔确实是在家书里写了不太好听的话。」 封靖凤眸盯着不远处的火烛,神情不冷不淡,透着一股与少年年纪不相匹配的深沉。 他沉吟了一声:「嗯,珍嫔平时冲动,一点小事,便要闹的天下皆知,既然这样,你就将她的信拦下来,宫中有擅笔法模仿的文工,你让他们临摹珍嫔的字迹,写一封家书,简单地汇报平安便是。」 此话正中兰妃下怀,她点头:「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安排妥当……夜色深了,等会皇上用膳完,可要留下来沐浴?」 封靖却拿来一旁宫女准备的丝帕擦嘴漱口,只吃了几口,他就要走:「御书房还有摺子没批完,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将丝帕扔去桌上,迈着稳健的步子离去。 兰妃一路恭送到了院子门口,才用复杂的目光,凝望着封靖与一众宫人,在月色下渐渐远行的身影。 阿珠真是将封靖的心,勾的死死地,连珍嫔那样的家世,封靖都不在乎了,一心为美人出气。 兰妃目光深处万分冰冷,更觉得她这个铤而走险的办法,走对了。 她侧眸,低声吩咐心腹大宫女:「去将我们提前准备好的那封『珍嫔的家书』准备送出去,另外,给模仿的文工一笔银子,让他今夜就离开京城,想活命,就不准再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大宫女踏入月色,朝另外一边走了。 短短两日后,兰妃正在喝茶的时候,她的大宫女仓促地跑进来—— 「娘娘,珍嫔的母亲,一品诰命陈夫人拿着先帝给的御赐令牌进宫了!她听说珍嫔受了委屈,一定要为女儿讨个公道!」 第379章 意外刺客 兰妃听言,唇边涌出一丝得逞的呵笑。 就让陈夫人好好地大闹一场吧,阿珠这样的出身,封靖也不会真的为了她,对抗保皇党一派。 兰妃本想坐等好消息传来,但没想到,不一会,封靖身边的大太监赶来:「兰妃娘娘,皇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 「所为何事?」兰妃不解。 大太监拱手:「奴才不知。」 兰妃沉吟了一下,封靖这个时候传召她,也并不奇怪,毕竟她才是协理六宫的人,恐怕是要让她当着陈夫人的面,帮着周旋。 「你去回禀皇上,本宫稍作梳洗,立刻赶来。」 一炷香后,兰妃进了御书房的门,顿时感到扑面而来的瑟瑟冷风,让她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其实以往也是这样,封靖的书房里摆了两个大冰鉴,绝不会感到外间的炎热,但不知为什么,兰妃从踏入御书房门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冷,不止是温度冷,而且,封靖看她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刺骨。 珍嫔的母亲陈夫人也不在御书房里。 她心中大为疑惑,安抚自己是错觉,面上装作平静地请安。 封靖一袭青金色的龙袍,胸前龙首庞大肃冷,开口就问:「珍嫔的家书,是你亲自让人送出去的么?」 兰妃就等着他问这句话,面色当即多了几分为难,她提裙跪下。 「皇上,臣妾正想找机会跟您说这件事,臣妾也是早上,让宫人彻查的时候才发现,臣妾让文工写的那份报平安的家书,竟然没能送出去!只怕是宫人搞混了,把珍嫔先前写的那封给送回陈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她一脸愧疚,眼眶都红了:「刚刚听说陈夫人来宫里,只怕就是为了这件事兴师问罪,到底还是让她知道了阿珠姑娘跟珍嫔起冲突的事,皇上将这么重要的吩咐交给臣妾,却让臣妾办砸了!」 「皇上!」兰妃泪眼朦胧,重重叩首,「您罚臣妾吧,是臣妾没做好。」 她身旁的大宫女急忙跟着跪下解释:「皇上,此事怪不得娘娘,这些日子娘娘身体不舒服,还强撑着病体操持宫务,怕皇上担心才一直没说!先前娘娘让珍嫔主去送布料,却没想到珍嫔主藉机下麝香这样的东西,娘娘为此费心担忧,就怕宫里继续出现这样的事,所以彻查上下,忙的不可开交,这次难免疏忽,还请皇上开恩啊!」 兰妃呵斥:「苹香!不准多嘴!」 随后,她哽咽着看向封靖:「皇上,这件事是臣妾疏忽,辜负了您的嘱託,臣妾认罚,可臣妾不得不说,陈夫人既然已经找到宫里来,求个公道,您理应尽快处理此事。」 封靖挑眉:「哦?依你所见,怎么处理才妥当?」 兰妃掀起眼风,仿佛万分诚恳地说了句:「阿珠姑娘是皇上的心尖宠,自然是不能交出去的,可若要平息陈家的怒气,皇上何不试试苦肉计?让阿珠姑娘吃点皮肉苦头,总比保不住一条命要好。」 封靖心下渐渐冷了。 兰妃原本自认为十分了解他,毕竟他们相处了十几年的光阴,封靖最如履薄冰的时候,她都见过。 可现在,她却看不穿他的神色。 只能试探着补充说:「或者,皇上尽全力保住阿珠姑娘,将麝香的罪名,咬死不放地扣在珍嫔的头上,臣妾就是想要以防万一,当初刚出事的时候,臣妾就已经找宫务司的人做好了口供,连同绣娘们都能作证,麝香是珍嫔染上去的。」 事关龙裔,陈家不想服软也不可能。 封靖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冷笑:「你真是计谋周全,事事都考虑到了。」 兰妃抿唇:「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妾该做的事。」 「既然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朕不妨也让你看一样东西。」说着,封靖将两封信,甩在了她的面前。 兰妃捡起来一看,愣住了,其中一封,正是她让文工拟造的家书,信里不仅没有按照封靖的意思报平安,反而以珍嫔的口吻,不断地要求母家为她出气,请父兄连同朝中党羽好友,弹劾皇上专宠阿珠。 而另外一封,则是珍嫔真正准备寄出去宫的家书,她全然没有写自己与沈定珠的恩怨,只是有些怨怪皇上总不来后宫看她,为此,她还在信中鼓励父兄更加努力勤勉,让皇上看见他们更多的价值,她也会跟着好过起来。 兰妃嘴唇哆嗦,强行镇定道:「这是怎么回事?臣妾……臣妾居然没见过这封拟造的信。」 「你没见过?那你总见过他吧。」封靖击掌两下,偏殿里,一个被五花大绑塞着嘴的文工,由两个禁军直接拖来,扔在了御书房里。 「唔唔!」文工看见兰妃,不断挣扎,兰妃已经面色煞白,看着明明应该出京的文工,竟出现在封靖的眼前。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封靖什么都知道了。 兰妃从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她叩首流泪:「皇上!臣妾这么做,是因为害怕摄政王送来的这个阿珠,其实是他的内应,皇上从前的辛苦,臣妾都看在眼里,所以臣妾万万不能再给别人机会了,这才出此下策。」 封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只余他跟兰妃。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到底还要说多久?」他起身,踱步到兰妃面前,冰冷的垂眸。 看见他的神情中,竟夹杂着一丝厌恶,彻底让兰妃怔住了。 「这么多年,朕顾念着你的苦功,一直待你如同至亲,当初想为你指婚,你却不愿离宫,朕若强行为你赐婚,你便威胁朕要出家,所以朕给你嫔妃的身份,也是为了让你生活得顺心如意,但朕换来的,却是你日渐膨胀的野心。」 兰妃垂泪,哭着摇头:「臣妾没有!」 「没有?」封靖冷冷地,「如果不是朕提前做准备,将你拟造的假信拦下,你当真打算因为自己一时的私心,搅扰的前朝不得安宁?珍嫔的母家是保皇党,你明知道对朕而言多么重要,可你却不顾这些,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兰妃做了再多的错事,他都可以说服自己看在从前的恩情上原谅。 但是这一次,封靖对她失望透顶。 「朕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拟造家信,试图将朕架去左右为难的地步,兰若晴,你口口声声说魏茂安阴险,你现在跟他,有什么区别?」 兰妃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眼泪止不住地流。 封靖甩袖,背过身去,身影分外冰冷:「陈夫人进宫是假的,朕设计而已,但你的做法,实在让朕寒心,即日起,朕会剥夺你的妃位,将你打入冷宫,本着最后一丝情谊,朕不会让你活得太过凄凉,你即刻搬入冷宫中,以后有专人照顾,有生之年,不必再见朕了。」 兰妃浑身一震,随后膝行着过去,抱住封靖的裤腿,苦苦哀求,哭的声嘶力竭。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啊皇上!臣妾一时煳涂,才会犯下这样的过错,可臣妾都是因为太害怕失去您了,您对阿珠实在不一样,臣妾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见封靖不为所动,她拉开衣襟,露出一条狰狞的肉丘伤疤。 「皇上您可还记得,当初您被摄政王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戏弄的时候,他们拿挑炭火的铁烙吓唬您,是奴婢扑过去挡了一下,烫下这么大的疤。」 封靖下颌线绷紧,却依旧不为所动。 兰妃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泪痕斑斑:「皇上还记得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吗?臣妾白天挑水,晚上就去花圃里捡能食用的茉莉草,臣妾从未睡过一次好觉。」 封靖闭上眼:「你无需再说了,朕之所以留你性命,也正是因为看在你过去的付出份上,可你已经因为私心,插手到朝堂上去想要搅动风雨,朕绝不能容情。」 兰妃痛哭流涕:「皇上!那臣妾为了保护您,被别人玷污了身子的事,您也全然不顾这份恩情了吗?」 封靖豁然一怔,霎时回眸看去:「什么时候的事?」 兰妃捂着心口,哭的声嘶力竭:「若非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臣妾当初也不会拒嫁,留在宫中,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一丝颜面啊皇上……」 她正要细说,没想到,禁军统领从外仓促跑来。 「皇上,请您暂且不要离开御书房,方才巡逻的守卫发现了刺客,朝着后宫的方向去了。」 封靖凤眸一沉:「刺客?」 他转而想到沈定珠,心道不好,顿时抬腿就朝窈窕宫赶去。 兰妃想阻拦,却被他一把甩开。 到了窈窕宫外,发现殿门紧闭,连沐夏都不知去哪儿了。 封靖推了一下门,却推不开。 他皱起长眉,朝内唿唤:「姐姐,你可在屋内?」 门内许久,才传来沈定珠有些怪异的声音:「在……我在沐浴,你就先别进来了。」 封靖挺拔的身影微微一顿,沈定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平静,但他怎么觉得这样奇怪? 第380章 你还真认不出来朕? 封靖闻言,只拧起疑惑的眉头,听了须臾,却没有水声,他回首低声吩咐:「找一找沐夏去哪儿了。」 他朝禁军统领比了几个手势,让他们先将窈窕宫四周围起来。 殿内,密闭的门窗,随着冰块近乎化完,让夏日烈阳投射进来的温度更上升了不少。 晶莹的汗珠,从沈定珠的额头上滚落,滑过她漆黑黛眉,又经过她粉嫩白皙的面颊。 而再往下看,美人的脖颈上,横着一把匕首。 她坐在床榻边,一张俏脸微微惨白,两边放下的床帐,掩住了她身后那个刺客的模样,沈定珠只能感觉到,他身躯火热,带着灼人的滚烫,每一次不小心地贴靠过来,她都紧张地挺直了背嵴。 方才,她正在睡觉,可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沐夏的一声惊唿,正当沈定珠睁开眼眸的时候,她才看见,床榻边竟站着一个黑漆漆的高大身影! 还不等她看清楚对方面具下的样貌,就在尖叫之前,被眼前这个刺客一把劫持了。 他大概是怕封靖进来,故而上了她的榻,躲在了她的身后。 沈定珠的命门被他拿刀抵着,所以一动不敢动。 门口传来封靖带人离去的动静,她长睫颤乱,犹如被惊起的蝶翼。 「你放了我吧,我不会大喊大叫,你可以从窈窕宫离开,往东走,绕过两宫,走南边的小门,跟着水车出宫。」 她刚说完,背后的男人就把匕首又朝脖子贴近两分,沈定珠暗中倒吸一口凉气。 她飞快地思考,守卫森严的皇宫,这个刺客是怎么摸进来的?她居住的窈窕宫,离皇帝的寝宫也不近,如果这个人的目标不是封靖,难道是专门为了刺杀她而来? 这一瞬间,沈定珠的脑海里闪过兰妃的脸,莫非是兰妃找人,想要她的性命? 可背后的这个男人,有很多次动手的机会,他却没有下死手,沈定珠觉得,他或许另有目的。 短暂的思量过后,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炎热而有些渴的嗓音,带着一点娇哑:「你就算劫持我,也出不去皇宫!我并非封靖的妃子,他不可能为了我放过一个危险人物,但你要是把我杀了,便真的出不去了。」 背后的男人不知是不是信了,沈定珠刚说完这句话,对方的唿吸声就粗重了一些。 就在这时,沈定珠感觉发梢痒痒的,她微微侧首,看见男人黑衣的一角,而她的秀髮就被他擒在掌中。 他的大掌火热,缓缓从发梢向上,摸到了她脖子后面的衣领上。 上好的冰蚕丝若是被轻轻一撕,就能拽开,此际美人不敢动弹,担惊受怕地感受着,她低头的模样,让白皙的脖颈,在日光下照出一层绒绒,白中透粉,好像一口咬下去,会有甜的滋味冒出来一样。 身后刺客的动作,开始变得垂怜起来,可又带着掌控的意味。 沈定珠心中咯噔一声,只感到不好,难道对方起了歹心? 她余光垂下,看见自己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方才因为挣扎的幅度,寝衣已经滑落,露出了一点白皙的肩头,和她系在脖子上的藕荷色肚兜。 盈盈坠坠的风光,根本不是一件小衣能遮盖的。 沈定珠心里直唿糟糕。 难道是兰妃找了一个狂徒,来玷污她的清白? 忽然,她意识到一件事,身后这个刺客抵在她喉咙上的匕首,好像是拿刀背对着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为了印证这样的猜想,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又微微垂首,像是享受他的抚摸一样,虽然身子轻轻颤慄,可到底让她确认了—— 对方的刀锋,是沖外的,没有对着她。 沈定珠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来要她性命的,那就好办了。 「其实……」她声音故作平静,指着对面黄梨花木柜子,「你要是害怕逃不出去的话,可以先躲去我的柜子里,我去叫我的丫鬟拿来一套太监的衣裳给你穿,兴许能帮你逃出去……」 她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沈定珠第一反应,是对方识破了她的计划。 她确实想把这个刺客骗去柜子里,然后再找人来抓他,可她就是在赌,赌一个走投无路还想活命的刺客,会听她的。 眼下应该是不可能了。 但,沈定珠心头升起一丝异样,仔细回想方才那道呵笑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不等她思考,身后那人火热的大掌,就已经从后面,伸入了她宽松的寝衣里,并直接向前,气势森然地握住了她柔软的白兔。 沈定珠吃痛一声,她羞怒至极:「混帐!」 当她想破罐破摔,大喊唿救时,身后那人却仿佛很了解她,原本拿着匕首的手,直接将匕首扔了,反过来捂住她的嘴。 似乎还猜到了她会咬人,食指与拇指并用,捏住了她粉嫩的小嘴。 「唔唔!」沈定珠感觉对方简直是来羞辱她的。 她双手去抓他在衣襟里胡来的大掌,可他的胳膊就像是铁臂一样,犹如焊在酥乳上,纹丝不动。 沈定珠越挣扎,对方就越起劲,最后还捏上了,让她头脑里「轰隆」一声,四肢紧接着酸软下来。 她踢踏着两条纤细的腿,将床榻旁边的细长莲灯都踹倒了。 「咣当」一声动静。 身后那人更加果断,飞快地按住沈定珠的两只手腕,将她按去了榻上,并敏捷地用膝盖压住了她的双腿。 大掌紧接着捂住了她的唇。 沈定珠衣带散开,这下彻底露出只有肚兜包裹的娇躯,黑色的发铺满枕头,白腻的肌肤挂满晶莹的香汗,微微透着嫩粉色。 她正想一口咬住刺客的手掌时,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你还真认不出朕?」 沈定珠豁然僵住,停止了挣扎,勐地抬起美眸,看着压在她身上的人。 蒙面挡住了他高挺的鼻樑和薄唇,但露出来的那剑眉锐眸,沉着漆黑如海的墨色。 是萧琅炎……居然是萧琅炎!? 他真的来长琉国了! 沈定珠惊圆了眸子,萧琅炎见她不挣扎了,才移开手掌,他扯下面具,露出那张俊美逼人的面容。 然而,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里翻涌着的炙热火浪,彰显着他并不高兴。 为了让萧琅炎顺利摸进宫中,戴拯做了许多安排,但出发之前,戴拯还说,以萧琅炎的计划,只怕沈定珠最开始认不出他。 可萧琅炎信心满满,即便不看他的脸,他们那么熟悉彼此的身体,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可惜的是,还真让戴拯猜中了。 萧琅炎捏上沈定珠的下颌,想使劲,又不忍伤了她。 「朕若早知你这个女人如此没良心,朕就该先将你打晕带走。」 他还怕她真的吓着,逗弄几番,她不仅没认出他来,还想跟他拼个死活的样子。 看着萧琅炎剑眉下,一对黑压压的薄眸,锐利万分,却透着浓情炽烈。 沈定珠听着他的低声训斥,好一会终于回过神来,白嫩的藕臂勐然搂住他的脖子,紧紧依靠在他胸膛上,眼泪跟着汹涌地淌出。 「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 对她安危的担忧,和多少个日夜兼程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为怀中的绕指柔,萧琅炎再坚硬的心房,也被撬开了。 他喉头上下滚动,英俊的脸色还故作冷着,可眼底已经透出了他的心思,那样的缱绻浓烈。 萧琅炎对着沈定珠切齿咬牙,原本想着,见到她一定要将她按在腿上,狠狠地打几下屁股,但当她真的扑进怀里以后,萧琅炎只想好好地抱一抱她。 「朕不来能怎么办?谁让朕对你简直无可救药。」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一物降一物。 他算是栽在沈定珠身上了。 怪不得陈衡都说,就算沈定珠跑去阎王那儿,萧琅炎都会追去地府。 就在这时,封靖去而又返,在外面道:「姐姐,你沐浴好了么?朕来帮你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萧琅炎眼神里顿时升起凛冽的杀意,他微微侧头,目光终于从沈定珠的身上挪走了。 沈定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萧琅炎正看着方才被他扔出去的匕首。 她心里一沉,不好,萧琅炎是真的敢杀了封靖,这个男人吃起醋来没有道理可讲。 沈定珠连忙捧住萧琅炎的脸颊,迫使他重新看向自己。 她蹙着黛眉尖尖,低声柔软地恳求:「封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留他一命吧!」 萧琅炎紧绷着薄唇,脸色黑沉的快要滴墨了。 门口的封靖,还在不断叩门。 「让他滚。」萧琅炎冷声说。 第381章 她的靠山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沈定珠扬声,故作疲惫道:「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正在擦头髮,等会让沐夏来帮我就好,皇上先回去吧。」 封靖却不放心:「让朕看姐姐一眼就走,好不好?」 沈定珠心虚的目光看向萧琅炎,果然看见他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萧琅炎是占有欲极强的霸道性格,封靖的举动,无异于在他的忍耐度上反覆试探。 「滚这个字,你捨不得对他说?」萧琅炎眸色冰火交杂,盯着沈定珠,「倘若你捨不得,朕不如送他归西。」 他说着,竟真的要起身,去捡匕首。 沈定珠吓了一跳,萧琅炎应该不是自己进宫的,他的人可能埋伏在四周的暗处,若真的打起来,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说不定封靖真的会被杀了。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任何一人受伤。 所以,沈定珠毫不犹豫地勾住萧琅炎的衣领,在他刚要走的时候,又把他拽了回去。 一个翻身倒转的瞬间,两人位置变化,他下她上。 萧琅炎拧着剑眉,沈定珠不给他说话的时间,俯身就吻了下来。 身体如山般火热高大的帝王,被她一个轻柔的吻,顿时化解了心里万千的怒火。 萧琅炎微微挑起眉梢,直到他神色稍缓,薄眸燃起炽热的火焰后,他果断伸出大掌,按在沈定珠的脖颈后,加深了这个姗姗来迟的亲吻。 站在门口的封靖,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他越觉得奇怪。 可之前沈定珠对他也是如此,她若不想见,他便是站在门口许久,她也不会开门。 封靖感觉得到,她有心保持距离。 正当封靖想要强闯进去的时候,去搜查刺客的禁军从外跑来,急促地唿喊:「皇上不好了,兰妃娘娘被刺伤了!」 封靖一惊,连忙赶了过去。 而殿内,吻的难捨难分的两人,沈定珠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衣服掉了一地,可还不等萧琅炎一晌贪欢,窗子就被人轻轻叩响。 沈定珠吓了一跳,连忙躲进他火热的怀中,萧琅炎大掌安抚地按在她的腰后。 他抬起头,沉着的声音中,带着慾海掀起的沙哑:「什么事?」 「主子,趁着现在小皇帝带着禁军撤了,我们得赶紧出宫,否则延误了时机,就没机会走了。」 萧琅炎立刻起身,用被子将沈定珠一裹,便想将她扛走一样。 然而,沈定珠急忙道:「我不能走!我答应了封靖,我要烧掉摄政王拿到的火药秘方,还要帮助他,一起杀了摄政王。」 萧琅炎剑眉皱起,语气强势:「不可以,封靖看似占优势,但长琉国的保皇党一派内斗不休,更不如魏茂安兵力强盛,他註定是败局,你留下没有用,跟朕走,不蹚浑水。」 沈定珠却抱住一旁的床柱,唇上被他吻出来的水泽还透着隐约的光,她红唇张合,带着不自知的撒娇。 「我答应了封靖,他帮助了我,若不是他,我早就被摄政王那个老色胚玷污了清白,所以我想帮他一次。」 听到这里,萧琅炎薄眸中的颜色,像是勐地沉入了深渊里。 窗外,他的人还在低声催促:「主子!必须走了。」 沈定珠望着萧琅炎的眼睛:「我保证,等这件事结束,我马上跟着你回晋,以后再也不乱跑任性。」 「不够。」萧琅炎冷冽地说出这两个字。 沈定珠一怔,她美眸飞快地眨了两下,旋即微微红着脸说:「那就再多给你生几个孩子……」 萧琅炎剑眉轻轻拧着,闻言,也没有舒展的样子,倒是没再说什么,只在窗外心腹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下,他忽然上前,扶着沈定珠的头,在她锁骨的位置留下一个深切的吻痕。 沈定珠本就娇弱,嘶了两声,萧琅炎才放开她。 「朕不会管封靖,朕只帮你,可封靖要是敢碰你,朕就把大晋的版图,扩到长琉国境内。」 说完,他转身走到窗牖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沈定珠:「朕还会再来,记得留窗。」 萧琅炎掀开窗子,沈定珠探头看过去,只见窗外站着好几个黑压压的暗卫,几人轻功一掠,眨眼间就消失了。 沐夏回来的时候,沈定珠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镜子前梳妆。 一脸的娇嫩,浮着盈盈的浅笑,整个人像是被点亮的珍珠,透着心花怒放。 沐夏进来就看见了,她惊讶地夸赞:「小姐,您这一觉睡醒,奴婢竟觉得您更好看了,眼里都带着笑意的光。」 沈定珠回眸:「我不是天天都在笑吗?」 沐夏:「可今天不一样,奴婢也说不出哪儿不一样了,就是更好看了。」 沈定珠笑着放下梳子,她当然高兴了。 因为,从前她感到如履薄冰,可现在她的靠山来了,心中没来由的忽然安定了下来。 沈定珠忽然想起来,问:「你方才去哪儿了,听说宫里有刺客,你没事吧?」 沐夏一脸苦恼:「小姐别提了,奴婢真倒霉,本来早上去浣衣局拿您的衣裳,结果碰到宫务司的人,非说藏书楼那边晒书的人手不够,抓着奴婢去帮忙。」 「奴婢都说了,自己是窈窕宫的人,他们听都不听,直接将奴婢推了过去,在那边晒书了好半天,这才被放回来……不过,小姐说什么?刺客?!小姐!您没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沈定珠摇头:「我当然没事了,听说兰妃被刺客刺伤了,你有空去打听打听。」 这是沐夏的强项,她在宫里总能获得最新的消息。 傍晚,沐夏挑帘进来,水晶珠帘与宫灯的火光交相辉映,在室内投下摇晃的潋滟影。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兰妃陷害了珍嫔,本来是要被打入冷宫,可她这回被刺客伤了命门,皇上不知为什么心软了,保留了她的位份,还让太医好好医治。」 沈定珠正在想萧琅炎,她今天刚见他的时候,发现他瘦了一点,这一路想必是风尘僕僕的。 所以听到沐夏说封靖对兰妃心软,她也很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随口就道:「这是自然,皇上顾念恩情,兰妃毕竟陪伴了皇上那么多年。」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少年似笑非笑的声音:「姐姐好像很体谅朕的样子?」 沈定珠看向水晶珠帘,只见封靖一袭龙袍,英挺的身姿走了进来,薄唇边像带着笑,可眼神却是冷的。 他好像不喜欢沈定珠将他跟兰妃的感情说的非常暧昧。 第382章 朕不介意做你第二个丈夫 沈定珠不知他的不高兴从何而来,娇美的面容上,极尽温和。 不知是不是因为萧琅炎来了的缘故,沈定珠看封靖更像是看着自家弟弟一样,她让沐夏添茶,一边跟封靖道:「兰妃跟在你身边这么久,知冷知热,虽然做错了事,但你顾念旧情网开一面,倒也无可厚非,身边能有一个体贴的人,我是在为皇上高兴。」 「高兴?用不着。」他摆摆手,示意沐夏出去。 沈定珠看他的脸色,少年英挺的轮廓,透出淡淡的阴翳,被宫灯的光芒照耀,轮廓更显出下颌线的凌厉,有一种初具锋芒的感觉。 但沈定珠却觉得,他的脸泛红,更让眼瞳的棕黑看起来色泽沉沉。 沐夏躬身告退的时候,还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封靖在沈定珠对面坐下,凤眸不转地盯着她。 见他如此严肃,沈定珠不由得问:「怎么了?你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不是难事,只是有关于兰妃,朕想解释一番,你最好别误会。」 沈定珠一怔,她有什么好误会的,兰妃是他的妃子,怎么样都不为过。 封靖声音沉冷,透着与年龄不匹配的稳重:「当年朕被佞臣为难,他们想让朕因病死在宫中,所以以养身体为由,不让任何人来探视接近,朕病的临死之际,若晴她曾为了朕,委身于当时的佞臣之子,才求来了一味药,救了朕的性命。」 沈定珠听着,微微沉吟。 她先是感嘆兰妃对封靖的付出确实不少,可这件事细细琢磨过来,她竟觉得有点奇怪。 佞臣一党为了自己的权势,要将小皇帝逼死,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宫女委身伺候,就网开一面? 但封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沈定珠觉得应该不会是假的,只是忍不住问:「那……当年佞臣那群人呢?」 「早就死了,朕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五马分尸。」他说的平静,将当初那将近三百来号人的死亡,当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沈定珠觉得正常,毕竟成王败寇,他心软,别人就会要他的性命。 她缓缓点头:「这么说,你也早就给兰妃出过气了。」 封靖抿起薄唇,微微垂眸,看着沈定珠脖颈的某处,他缓缓开口:「今天来的刺客,趁着混乱之时,刺伤了若晴的腹部,太医断言,她往后恐怕无法生育了。」 沈定珠讶异,红唇张了又张,说可怜谈不上,只能感慨地说一句:「保住一条命,倒也很好了。」 她心中狐疑,不会是萧琅炎带来的人动的手吧?当时暗卫们急着掩护他离开,莫非真的声东击西,将兰妃刺伤了? 那……封靖跟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他看了出来,这些刺客跟她有关? 沈定珠情不自禁的颤了颤长睫,却听到封靖说:「她恳求朕给予一个体面,所以,朕不想追究她陷害珍嫔的过错了,也希望你能原谅她。」 闻言,沈定珠回过神来,粉腮娇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的笑。 「麝香的事,我已经出气了,自然不会再去计较她什么,只是觉得她不顾你的处境,为了一己私慾插手朝堂,这样的人你就算不责怪她,以后也要提防着她一些。」 封靖倒是顺从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朕对她没有优待,你放心。」 沈定珠更纳闷了,她放什么心?她只不过好心提醒而已,至于封靖到底会不会照着做,她不关心。 然而,下一秒封靖就望着她,沉声说:「朕将你封为贵妃以后,你就当宫里没有兰妃这号人,她的一切事宜,朕安排了专人来看管。」 沈定珠娇躯僵住,水眸跟着睁圆:「你说什么?贵妃?」 封靖微微昂首,俊朗的面容,轻挑长眉:「难道你忘了,朕不是说过,要将你册为宫妃,再设局诱杀魏茂安。」 「你确实说过,可我也记得我没有答应,我只是说,我考虑考虑」沈定珠连忙肃了一张面色,「现在我考虑好了,我不能答应你,我还是想再寿宴上,自己动手。」 毕竟,萧琅炎都来了,若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封靖册为贵妃,他还不将长琉国打成窟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沈定珠本就不想让他们两个争锋相对,故而决定在寿宴上动手。 封靖面色一变:「靠你自己?不要开玩笑了沈定珠,就凭你一个弱女子,之前若不是朕处处维护,你以为在王府里,你真的能躲过魏茂安的欺辱?」 沈定珠急道:「我的计划很简单,也非常容易,要想这件事彻底终止,就要杀了摄政王,寿宴当日我会在他的酒杯里下药,再一把火点了他的屋子,只要他死,我们就都可以放心了。」 「胡闹!这么简单的计划,施行起来并没有你想像的容易,魏茂安最是老谋深算,狡猾至极,说不定我们已经在他的局里,总之,朕不允许你冒险。」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沈定珠见状,抿着红唇说:「你走出去的话,现在就派人将我送出宫吧,因为我得做我该做的事。」 封靖的脚步停在门口,他回头侧眸,看着沈定珠,少年英气逼人的凤眸里,显出几分薄怒,让脸色更加红了。 「你威胁朕!你以为朕不捨得让你走?」他扬声,喊来外头候命的贴身太监,看那个架势,像是准备传轿子送沈定珠离开。 沈定珠并不着急,转而走到衣柜前,开始将她的衣服一件件装进包袱里,封靖见她来真的,顿时沉下脸色,大步走到沈定珠身边,一把将她拿出来的衣裳,又扔回柜子里。 沈定珠暗中无奈地笑了一下。 相处的这些时日,她早就摸清了封靖的脾气,他跟萧琅炎其实有些相似,但没有萧琅炎沉得住气。 所以封靖说是要走,其实是反话,少年好像邻家叛逆的弟弟,嘴里说着狠话,心却是软的。 「你还敢来真的?」封靖薄眸深处燃着浓浓的不悦,「朕有时候觉得,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明明已经给了你最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 沈定珠水眸晶莹乌黑地看着他,相比封靖被她气的快要跳脚,她更加淡定:「因为我不能成为你的宫妃,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也可以坐下来跟你重新谈谈。」 封靖手里恰好抓着她的一件衣服,闻言骤然扔在地上。 「当朕的宫妃有什么不好,难道朕能委屈你?」 「我有丈夫,怎么能再做你的妃子?」沈定珠快被他气笑了。 封靖想也不想就说:「在晋国,你是萧琅炎的妻子,在长琉国,没有人认识你,你就是阿珠。」 平时他称唿萧琅炎都是晋帝,这次居然直唿其名。 沈定珠弯腰将自己的衣服捡起来,却冷不防被封靖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就像他现在认真看着她的棕黑凤眸一样,炙热。 封靖:「朕不介意做你第二个丈夫。」 沈定珠被他抓着,挣脱不开,她正想板下脸训斥这个弟弟,却见他靠近以后,脸色更红了。 红的不正常。 沈定珠立刻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封靖!」 「嗯?」少年声音带着独有的磁性,他挑起眉梢,「姐姐,你怎么那么喜欢喊朕的名字?胆子真大。」 「你发热了,沐夏,快叫太医!哎——」沈定珠喊到一半,封靖直接弯腰抱上来,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直接挂在了她身上,昏昏欲睡。 第383章 讨厌撒谎的人,但你除外 太医来的时候,封靖身上的温度,就像茶壶里的水一样,沈定珠觉得他若是一壶水,应该已经沸腾了。 寻常人这么烫,早就昏睡过去了,偏偏封靖赖在沈定珠的榻上,抓着她的手腕,半睁着慵懒的凤眸看着她。 就算太医来把脉,他都不肯放手,沈定珠念在他还生着病,故而没有直接挣脱。 「皇上前几日就感染了风寒,怎么越来越严重了?」鬍子花白的太医,抚摸着鬍鬚,皱眉疑惑。 伺候封靖的大太监一脸苦闷:「皇上太忙了,喝了药犯困,他生怕耽误政务,就一直拖着不肯喝,奴才也劝呀,让皇上注重龙体,可皇上就是不听。」 说完,他跪在脚榻上,苦口婆心的:「皇上,您可不能不喝药了,您瞧,阿珠姑娘在这儿,您不好起来,也让她担心不是?」 大太监将话梗抛到了沈定珠这里。 封靖看着沈定珠,明明很虚弱,却还要饶有兴致地问:「姐姐,你担心朕么?」 沈定珠沉着美眸,默默地望他,看他这个口气,若她说不担心,他就不肯好好喝药的意思? 像个小孩一样,喝药还要人哄。 「担心,所以太医这回开了药,你一定要按时服用。」沈定珠启唇,语气缓柔,配着她那张清美娇怜的脸旁,更让人心生倾慕。 封靖也是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对太医道:「煮药去,朕现在就喝。」 大太监高兴不已,连忙站起来:「奴才这就去,太医大人,这边请。」 太医跟大太监都走了,沈定珠被封靖拽着走不了,让沐夏去打盆水来给他准备擦汗,一会药喝下去,定然会发汗的。 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封靖:「看你坐在床榻边似乎有些辛苦,要不要上来一起躺着?」 「不要。」沈定珠拒绝地果断。 封靖抿下嘴角,此时此刻,他不是那个殚精竭虑、发誓要为自己争出一片天的君王,而只像是个耍性子的少年。 沈定珠看他还捏着自己的手腕,没有用力,却像是滚烫的环一样,拽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我哪儿也不去,你可以放手了吧?」 「不放。」他也拒绝的很果断。 沈定珠有一瞬间的走神,她在想,她的彻儿和不误长大以后,应该不会这么叛逆吧? 「那你就闭上眼,好好休息。」 他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殿内的光影暗下来,让那凤眸黑渗渗的。 「朕想问你一件事,前提是,朕讨厌撒谎的人。」 「问吧。」 封靖侧着身子,金冠去掉以后,少年的眉眼少了锐利,多了几分明朗。 他看着沈定珠,忽然问道:「你锁骨上的痕迹怎么回事?」 沈定珠一怔,低头看下去,她的交织衣领,正好将锁骨上萧琅炎的吻痕遮住,按理说,封靖是看不到的才对。 封靖大概看出她心中所想,低笑了一下,语气带着促狭,但凤眸却是冷的。 「你捡衣服的时候,朕应该非礼勿视才对,但姐姐太不小心,朕也不是故意看到的。」 他看到的当然不止不小心流泻的一点春光,最为明显的,还是那玉白的肌肤上,红色的咬痕。 封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他幼时被摄政王派来的混帐拉着酒池肉林时,就曾在那些舞姬的身上见过这样的痕迹。 那时的他坐在高台上,看着他们两两纠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坨坨将死的烂肉。 可沈定珠身上的这个痕迹,他觉得太碍眼了。 明知道不应该问,但还是问了。 沈定珠抿了抿红唇,纤秾的长睫下,一对水黑的眼仁透着淡淡的慌乱。 她总不能告诉封靖,这是萧琅炎干的。 于是,她只能说:「你小小年纪,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蚊虫多,或许是在哪里被咬着了。」 封靖只笑,然后慢条斯理说了句:「朕知道你怕蚊虫,窈窕宫周围早就洒满了金蛇香,想必是很厉害的虫子吧,还能咬到姐姐锁骨那里去,嗯?」 沈定珠心下沉沉:「不管你信不信,这要么是蚊虫咬的,要么是哪里蹭了一下,不是要紧的事。」 封靖看着她良久,那张俊朗的少年面孔,病中的红透着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笑了笑:「应该就是虫子,姐姐说什么,朕就相信什么。」 封靖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闭上眼,让沈定珠给他随便哼曲。 沈定珠根本不知道唱什么曲子,只能哼一段《思白头》的旋律。 封靖的唿吸渐渐匀缓,好像睡着了,沈定珠这才慢慢地将手腕抽出来,本想转身就走,但看见他一个人躺在这里,想到萧琅炎所说,封靖的处境其实不容乐观。 他一个人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很累吧…… 沈定珠自己是做母亲的人,想到若是自己的儿子在她离世后这么吃苦,她的心都要跟着揪紧了。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弯腰,将床榻里侧的被子拉出来,小心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又拧湿了帕子,搭在他的额头上散热。 随后,沈定珠就出去,催促药汤快些送来。 她走后,封靖睁开了那双锋锐的凤眸,盯着床帐,鼻翼间嗅着只属于沈定珠的芬芳。 他微微侧眸,看着门扉的方向,虽面无表情,可还是不动声色地嘆了口气。 「原谅你好了。」她虽然撒谎了,可他愿意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沈定珠不是个坏人。 这一夜,沈定珠没怎么睡,她在帮着照顾封靖。 他反覆高热了两次,喝了药以后浑身发汗,犹如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到了后半夜,忽然开始说胡话。 沈定珠想起从前她在南州,单独照顾女儿澄澄的时候,有一夜澄澄也是发了这样的高热,迟迟不退,郎中还不肯开门。 她只能按照自己听来的土方子为女儿降温。 想到这里,沈定珠连忙起身,去拿来一个装玉器宝石的小小聚宝盆,将东西全部倒出来以后,又把冰鉴里的冰块和水装了进去。 随后她抱着,去了封靖的床边,拉着他的手浸泡了进去。 沈定珠必须一直抓着他的手腕,才能确保他一直泡着手掌。 又怕他被冻伤,所以时不时,就换一只手。 终于,天色快亮时,封靖身上终于不烫了,沈定珠也松了口气。 寝殿的床榻被封靖霸占着,沈定珠只能去偏殿休息。 她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人在揉搓她的手,沈定珠睁开朦胧的睡眼,瞧见封靖已经醒了,正蹲在她的床榻前,给她的手抹一种清凉的药膏。 沈定珠迷迷煳煳地坐起身来,绝色的面容带着刚刚睡醒的一种娇憨。 「你做什么呢?」 「朕听说你抱了一晚上的冰块给朕降温,怕你冻伤,抹上药膏吧,你继续睡,朕替你上完药就走。」 沈定珠被他按着肩,又煳里煳涂地躺了回去。 她睏倦地眨了两下纤秾的长睫,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随后闭上眼睛。 这怪不得她,才睡了两个时辰,困得不行了。 封靖见她如此反应,却忍不住低笑一声。 上完药,他弯腰在她耳边说:「你的提议,朕考虑好了,可以不封妃,朕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魏茂安进宫办寿,藉机绞杀他,具体的,等你醒了再说。」 沈定珠迷煳地嗯了一声,封靖临走前,看了一眼半敞的窗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他微微挑眉,有些疑惑。 他记得,沈定珠的习惯,是睡觉必关窗。 什么时候有留窗的习惯了? 第384章 她可真温柔啊 沈定珠醒来后不久,窈窕宫就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娘娘,珍嫔主一直在外头等着,日头毒辣,若是让她昏倒在外面,会不会不太好,您看要不……」沐夏从外掀帘进来,迈步到沈定珠身边,弯腰低语。 沈定珠正靠在湘妃竹榻上昏昏欲睡,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白嫩的脸颊上,透出淡淡的粉红。 黛眉下的一双浸水似的眼仁,神色带着慵懒的妩媚,她感觉自己还没睡饱,若不是要起来用膳,恐怕还能再睡会。 一炷香之前,珍嫔就来了,但沈定珠想到她的泼辣,根本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省得麻烦。 所以,纵然珍嫔的宫女说,这次珍嫔是来道歉的,但沈定珠也不想见她,让她在外头磕个头走了便罢。 没想到,珍嫔不仅不走,还一直站在外头。 沐夏看她脸晒得通红,真怕她倒在窈窕宫外,到时候朝廷上还不知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听了沐夏的话,沈定珠懒洋洋地抬起纤秾茂密的长睫:「还不走?你跟她说,我原谅她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她只是被兰妃利用了而已,她若真的心有愧疚,就让她找皇上去吧,不用一直跪在外头。」 要烦就去烦封靖,别缠着她呀! 沐夏去了,但不一会,又一脸发愁为难地回来:「小姐……」 沈定珠这下不高兴了,勐然坐起来,手里的团扇拍在一旁,娇美的脸上就算有些不悦,也是极生动艷丽的。 「沐夏,让你打发了她,怎么那样难?」 「小姐!珍嫔主说,要是您不见她,就是没消气,她要一直跪在外头,也不肯去见皇上。」 沈定珠头都大了。 怎会有这样死心眼的人,她都不计较了,珍嫔怎么还不肯? 她纤细的指尖一把攥过旁边的团扇,有些郁闷地摇晃两下:「好吧,你将她带进来。」 沐夏连忙去了,不一会,珍嫔脚步摇晃地跟着进来,脸色晒得通红,沈定珠都看的暗暗心惊。 后宫的女人,最是在乎容颜。 在日光下暴晒,只怕要脱一层皮,珍嫔若是想用苦肉计打动封靖,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沈定珠连忙拿扇子指着一旁的椅子:「珍嫔,你就坐那说话吧,沐夏,去上凉茶来。」 「谢谢阿珠姑娘。」珍嫔嗓音都干哑的像是快冒烟了。 她也没跟沈定珠客气,一壶凉茶被送上来,她捧着喝了半壶才好些。 沈定珠见她这样,问道:「要不要再来点冰碗?」 珍嫔摇摇头,身板挺得笔直,脸上神情依然带着几分傲气,但语气已经跟前几天大为不同:「多谢你,但不用了,今日来,我是来道歉的,你不用对本嫔太好。」 沈定珠摇了一下团扇,送来阵阵香风,乌黑云鬓上珠钗翠绿欲滴,更显得美人红唇色泽明艷,一张一合间,态度也是冷淡的:「道歉是吧,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没想到,珍嫔却直接站起身。 有了她上次强行给沈定珠量裁衣服的事,这回沐夏看见她站起来,立刻飞扑过去,挡在了沈定珠的面前,很是警惕。 然而,下一秒,珍嫔双膝一弯,扑通一声,竟给沈定珠跪下了! 她的头重重磕在透着寒气的青石砖上:「阿珠姑娘,上次被兰妃利用,是本嫔错了,这次来也并非只有道歉,还有感谢。」 沈定珠蹙起黛眉:「你谢我?」 珍嫔抬头,眼里竟闪烁着泪花,嘴角却还强抿着倔强:「皇上说,是您提醒他去彻查料子上麝香的事,他顺藤摸瓜,才知道是兰妃早就派人染上去的,若不然,这个罪就会落在我的头上。」 原来,封靖特地为了沈定珠,在珍嫔面前替她说过好话。 分明是他自己去查的,他却将这个功劳给了沈定珠,是为了让她在后宫跟大家和谐相处? 珍嫔说到这里,气的绞紧帕子:「兰妃从前不过是我家里的一介奴僕,我们给她吃喝,她非但不记情,还变成一条毒蛇,我绝不会就这么饶了她!」 封靖没有要兰妃的性命,珍嫔却不会轻易罢休。 沈定珠对她们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随口附和着:「这样的人藏得深,从前你或许就在她手底下吃过亏,也说不定。」 没想到,仅是这一句话,就打开了珍嫔的话匣子。 她听言瞪圆了杏眼,一脸敬佩吃惊:「阿珠姑娘,你真是好眼力,我回去以后细想,果真如此,兰妃从我进宫时,就不安好心!亏我以为她算自己人,经常与她说些肺腑之言,竟成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珍嫔说起来,就没完了。 她先是讲到兰妃从前在宫里时,陪着皇帝身边成长,有多么艰难,而珍嫔家里又是如何偷偷给予帮助。 后来又说到她入宫以后,兰妃怎么明里暗里给她绊子,挑拨她跟王贵人的关系。 沈定珠渐渐听走神了,她水雾空濛的眼神,掠过珍嫔跪在地上的身子,看向半敞的窗子外,那在烈日下摇晃的树枝绿荫。 碧翠的叶,棕黑的木,和烈烈蝉鸣。 忽然,耳边传来珍嫔的一句询问:「阿珠,你最讲道理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嗯?」沈定珠回过神,目光重新落在珍嫔身上,红唇抿出一抹得体的笑容,「算是吧。」 可珍嫔说的是什么事,她都不知道。 没想到,她回答以后,珍嫔杏仁眼里,划过一丝惊讶,很快掩下去。 沈定珠只怕自己再这样走神,又要说错话,于是让沐夏拿来清凉膏,她让珍嫔上前,亲自用紫玉小玉柄挖了一点,给她涂抹在通红的脸颊上。 珍嫔浑身一震,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刚刚就在想,外头的太阳那么毒辣,你晒了一段时间,若不敷药恐怕是要脱皮了,到时候疼得很,我这儿的清凉膏很好用,只是给你上完药以后,你得尽快回去躺着休息,千万别再晒着了。」 沈定珠说的和善,心下却巴不得珍嫔快走,她实在是招架不住这样的话匣子。 然而,珍嫔却久久回不过神,痴痴地看着她。 这还是珍嫔第一次近距离看着沈定珠的容颜,从前只知道她漂亮,靠近一看,竟然更加惊艷。 细腻的皮肤白如鹅脂,红唇黑眼,云鬓蓬松,身上戴着最名贵的玉器,可却被她的美貌彻底掩盖了光辉。 这一瞬间,珍嫔竟生出几分理解封靖的心情,怪不得皇帝天天过来,若她是皇帝,也要天天看着这样的美人,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都能身心愉悦。 更何况,沈定珠一边给她敷药,动作轻柔,还一边浅笑着说:「等会你可得赶紧回去了,不能再晒了,你瞧,鬓边的这么红。」 这温柔的语气,和身上散发出来的充满母性光辉的美,让珍嫔都忘了眨眼。 珍嫔这次竟然很听话,沈定珠给她上完药以后,将剩下的清凉膏都送给了她,珍嫔带着宫女,不知为何有些羞赧地福了福身,随后飞快地走了。 沐夏上前来收茶盏,疑惑地说:「小姐,奴婢应该没拿错吧,怎么敷了清凉膏以后,感觉珍嫔主的脸更红了?」 沈定珠终于应付走了,她将扇子一扔,重新躺回湘妃竹榻上,懒洋洋地说了句:「晒得太厉害了,她可别毁容赖在我身上才好,你从箱子里找一找,若还有清凉膏,都给她送去。」 沐夏连忙去找了。 夜里,封靖先去了珍嫔的宫中,两人对坐用晚膳的时候,封靖一直有意无意地询问珍嫔,今天沈定珠都跟她说了什么。 奈何,珍嫔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抿唇笑一下。 封靖微微拧眉,放下玉箸,凤眸漆黑:「你到底有没有帮朕旁侧敲击,她有没有因为朕对兰妃的处置,而生出一点醋意?」 第385章 他们俩怎么总是一起来 珍嫔这才回过神来,先是皱了一下眉头。 封靖的心顿时沉入谷底,清澈的嗓音都跟着低沉下来:「她回答没有?」 「那倒不是……」珍嫔摇头。 当时珍嫔让沈定珠评理,说封靖对兰妃的处置,过分留情,也会引得她吃醋不满,话里话外怪封靖偏心。 沈定珠的回答是「算是吧」,这三个字,珍嫔也不知她是不是承认了。 珍嫔瞧着封靖,欲言又止地道:「她确实承认了,不过……」 「不过什么?」封靖追问的很紧,珍嫔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耐烦。 「不过皇上也应该体谅阿珠姑娘,」破天荒的,珍嫔开始为沈定珠说话了,「她远道而来,又失忆过,本就很可怜了,兰妃利用臣妾欺负了她,哪怕她心里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所以跟臣妾说的没有那么肯定,但臣妾敢保证,她心里一定是难过的,还请皇上不要因此生阿珠姑娘的气,都怪臣妾不好,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 封靖凤眸微怔,因为珍嫔前段时间,还在私底下咒骂沈定珠,去道歉也是被他压迫的,但只是见了沈定珠一面,就忽然改变了态度,还知道为她说话了。 但他旋即更有些愉悦,他就知道,沈定珠并非全然无情,哪怕她的心写满了萧琅炎,也有一部分是留给他的,他对兰妃容忍,她吃味倒也说得过去。 「朕当然不会责怪她,」面对珍嫔,封靖还表现得十分平静,凤眸中火光隐耀,唇角压着弧度,「好了,朕也吃的差不多了,你的脸要敷药的话,就让太医院的人开。」 珍嫔面色更加柔婉:「皇上放心,臣妾知道。」 伺候封靖走了,她才走到梳妆镜前,从妆匣的最里面拿出沈定珠送给她的清凉膏,轻轻地涂抹,一点也没浪费。 夜里。 沈定珠熄了灯,月光如水,照耀着满庭芳寂。 她刚躺下,就听见半敞的窗子响了一声,沈定珠先是有些紧张,朝外一看,那高大的身影,果然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来了。 「你……」她惊愕地睁圆眼睛,心慌地看了一眼外间,「你怎么现在来了,我的丫鬟在外头守夜!」 沐夏今天可是睡在外间的,稍有动静就能听到。 萧琅炎穿着夜行衣,一头黑髮束入冠中,少了帝王的压迫感,却多了一丝锐利森冷,像是昼伏夜出的烈狮。 他挑眉,看了一眼外间:「你的警惕性真的有待加强,她提前被迷晕了,你竟都没察觉,若今晚来的不是为夫,你岂不是坐以待毙?」 说着,萧琅炎顺其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床榻边,沈定珠错愕地眨了眨眼眸。 原来沐夏已经被他们迷晕了?可是她半点声音都没听见,由此可见,萧琅炎身边带着一群高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然而,她想不到,萧琅炎更加大胆,从怀中掏出火摺子一擦,点燃了床榻边的一盏宫灯。 沈定珠脸都白了,纤细的手握住他的大掌:「会被人发现的!」 「朕看自己的妻子,怎弄得像偷情一样躲躲藏藏!」萧琅炎皱起浓烈的剑眉,薄眸写满了不高兴。 沈定珠抱住他的胳膊:「我只是怕你身份暴露,这里毕竟不是咱们大晋,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这句话还算中听,萧琅炎眉头顿时舒展,他嗤哼一笑:「还算你有良心,朕要看看你身上的疹子,不点灯怎么看?」 沈定珠怔了怔,原来他都知道她在宫里发生的事。 「疹子都消的差不多了,小皇帝给的药挺好用的。」她没有说封靖的名字,怕打翻萧琅炎心里的大醋缸。 萧琅炎沉黑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朕不喜欢你用他的。」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两瓶药膏,随后高大的身形站起来,垂眸看着榻上的美人:「脱了,朕给你上药。」 沈定珠抿唇,乌黑的水眸,静静地瞧着萧琅炎。 「怎么了?」萧琅炎挑眉。 沈定珠太了解他了,指尖捏着被褥:「只是上药就可以脱,要是别的……不好,动静太大了,就算沐夏听不见,还会引来外头巡逻的禁军。」 萧琅炎薄眸里黑色一顿,倏而薄唇边涌起嗤笑:「你将朕想的太淫乱不堪了些。」 沈定珠眨着丽眸,两人四目相对,萧琅炎终于沉声承认:「朕忍着,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沈定珠心中偷笑,她跟萧琅炎两世加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还能不清楚他的想法吗? 她这才窸窸窣窣褪去衣裳,随着一件件衣物剥落,皎白美好的躯体,犹如花儿般绽放在莹莹烛火下,也点燃了萧琅炎眼中的深意。 沈定珠转过身,趴在榻上:「其余的地方都好得差不多了,后腰还有一点疹子,够不着的时候,确实挺痒的。」 肌肤雪白,纤细的腰线下,是形状饱满的桃臀,之后便是修长的双腿,只有沈定珠不知道,这种画面冲击,对萧琅炎来说,是致命的。 他这一刻忍得极限,欲和爱汹涌的相合,差点吞噬他的理智。 幸而,萧琅炎记得答应过沈定珠的话,背后浸出热汗,也忍耐了下来。 他手中的药膏挑出来,抹在了腰后的淡淡红疹上,忽然,他摸到了一条特别小的疤。 沈定珠也感觉到了,不由得僵住。 这是当初她刚跟封靖见面时,被他用匕首抵出来的伤痕,这么久了,还有一点小小的凸起,用手就能摸得出来。 萧琅炎沉哑着嗓音问:「怎么伤的?」 沈定珠若是说实话,只怕萧琅炎绝不会放过封靖,她考虑再三,将过错推给了雷鸿。 「当初被雷鸿劫掳的路上,他只顾着赶路,一不小心就磕伤了。」 萧琅炎眸底闪过狠辣的神色,只是一瞬:「好,朕会找他。」 沈定珠忍不住问:「你……你见过黄云梦了吗?她也在长琉国,你知道吗?」 萧琅炎挑眉:「知道,是朕将她放出来的,让她误以为自己成功逃脱,派了眼线一路跟过来,就是想看看她背后的人是谁。」 所以,就算沈定珠不在摄政王的府里,萧琅炎也不会放过这个人。 「她的命不重要,等事情办完以后,朕杀了她给你解气。」 沈定珠闻言,有些不满地嘟囔:「我哪儿知道是真的杀了,万一又像上次一样,偷偷地留了她一命,还不告诉我。」 她刚说完,屁股上就挨了轻轻的一巴掌,沈定珠哎的一声,勐然回头看去,美眸充满娇怒。 「你还为了她打我!」 萧琅炎气笑了:「朕哪里为她打你,是为你不识好歹!不告诉你,是因为此事涉及严重,朕怕的是你担心。」 沈定珠气鼓鼓地趴着,忽然,萧琅炎进来的那扇窗子外,传来了两声极轻的叩声。 萧琅炎眼神一凛,沈定珠这才看见,窗子刚刚被他反手关上了。 「外面有声音,是不是他们催促你该走了?」 「不是,」萧琅炎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沈定珠连忙坐了起来,她急着穿衣服,萧琅炎大掌却按住她的肩膀,浑身气质深沉,丝毫不慌乱,只是锐利的薄眸,盯着门口的方向。 封靖的声音很快从门口传来:「姐姐,怎么不熄灯,你也跟朕一样睡不着么,那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朕看今晚的月色挺不错的。」 他说完,就有些紧张的等待,却没想到,殿内的那盏烛火,忽然灭了。 封靖一怔。 「你是困了吗?」他低声询问,颇有耐心。 第386章 你是不是变心了 封靖等了片刻,里面才传来沈定珠「嗯」的一声回应,他只能垂首,看着满地皎洁的月光,摇晃着树的影。 「困了就好,你的身体还是要好好休息,多恢復,既然这样,朕就先回去了。」 屋内,沈定珠将萧琅炎按在身下,美眸漾着几分担忧。 方才封靖邀她看月,萧琅炎眉心突突地跳,随后肉眼可见的额头上好像崩起一根怒筋,沈定珠生怕他出去动手,于是连忙吹灭了宫灯,顺手将他按住。 「沈定珠,朕才是你丈夫,没什么好藏的。」萧琅炎在她身下,还算冷静,但幽黑深邃的薄眸,盯着身上美人的娇躯,眼底怒火噌噌外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沈定珠觉得他声音太大了,连忙捂住他的唇,娇美的容颜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显得妩媚,黑髮红唇,更是动人。 她刻意压低的语气带着些许焦急:「你别闹了,若是真的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到时候出了危险会很麻烦呀!」 萧琅炎不悦地拧着剑眉,眼看着要消气了,就在这时,封靖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声音从门口传来—— 「对了,明日晌午的时候,你来御书房找朕,朕有东西交给你。」 说罢,他这才真正离去。 而屋内,沈定珠和萧琅炎已经调换了一个位置,她下他上,床帐之内,热气靡靡。 她方才拦着萧琅炎不让他出去,一番折腾,额头早已生出细汗,白皙面颊粉红如胭脂。 萧琅炎沉着眼眸:「他碰过你没有?」 「没有!」沈定珠推开他,豁然坐了起来,将衣服披好,「封靖不容易,他对我也从未有过那种想法。」 萧琅炎坐在她旁边,心底的怒火,被她一句「封靖不容易」,浇了一把烈油,轰隆一下燃起来。 封靖不容易?那他呢,从晋国一路寻着踪迹找过来,将政务都暂且交给了三位阁老代劳,只为了她! 更为了她的一句话,到现在都没有启程离开,身边的谋臣说破嘴皮,萧琅炎都要等着沈定珠一起回去。 她要做的事情,他尽全力去促成。 可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见到他,连一句思念的话都没说,反而护着封靖,怕他欺负了这个小皇帝! 萧琅炎脸色黑沉沉的:「朕明白了。」 沈定珠正在套衣服,闻言,感到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明白什么了?」 「以前听说有的女人成婚以后,会渐渐嫌弃丈夫,喜欢年纪更小的,嘴甜哄人的白脸,朕约莫是被你嫌弃了。」 沈定珠愣在原地,手里的外裳掉在地上,紧接着,她回过神来,实在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玉手极力捂着唇,但那笑意还是从指缝里流出。 萧琅炎拧起剑眉:「还敢笑?」 月色下,美人一双弯弯美眸,犹如浸着晶莹的黑光水花,分外灵动,更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双眼。 沈定珠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否则说不出这样的话。 于是凑到他身边去贴靠着:「我才没有嫌弃你,何况我只将封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到他那么孤立无援,我想到我们的彻儿和不误,以后他们……」 她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朕会将你们照顾的很好,不管是你,还是我们的儿女,就算朕日后驾崩,也绝不会让孩子们跟你落入封靖这样的境地里。」 沈定珠不喜欢听这种话,她将他推开,娇容有些冷淡:「你再说驾崩这种词,就别来看我,先回去好了。」 见她如此在乎自己,萧琅炎心头的醋火顿消,转而笑着安抚起她来:「朕必然得长命百岁,否则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沈定珠重新靠在他怀中,又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孩子们的情况。 萧琅炎说萧不误白白胖胖的,很能吃奶水,给他找了三个奶娘,而且非常聪明早慧,这才快半岁,就已经会爬了。 沈定珠听着,红唇边展露饱满的笑容,她又问了澄澄如何,萧琅炎答,他为萧心澄请了新任明太傅做文师,又聘请了十六卫将军做她的武师。 「武师?皇上要让澄澄习武吗?」沈定珠有些惊讶。 萧琅炎英俊沉稳的面孔,在谈及女儿的时候,透着隐约的骄傲,他低笑一声:「是她自己要文武双修,朕不想阻碍,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既然现在感兴趣,试试又何妨?」 「可是舞刀弄剑,就怕伤着她自己。」沈定珠想起女儿的性格,萧心澄继承了萧琅炎的果断和锐利。 虽然年纪还不大,却很有主见。 萧琅炎揽着她的肩头,吻上沈定珠的秀髮:「别担心,朕让徐寿一直看着,绝不会让她伤着自己。」 有他这句话,沈定珠果然就放心下来。 她又问到自己的二儿子萧行彻,得知他已经能满花园地跑着玩了,只是跑着跑着就要摔跤,但他也不哭,被扶起来以后,又笑嘻嘻地露出可爱的小乳牙。 听完这些,沈定珠更想回家了。 孩子们是母亲心里的牵挂,萧琅炎也正是清楚这点,所以他想告诉她,他们的家庭很幸福,别在长琉国留恋太久。 倏而,沈定珠看向他的腿:「魏琬死了,缨丹草没有了以后,皇上的腿靠什么治疗呢?」 刚来长琉国的时候,沈定珠曾想过偷偷地运送一些缨丹草回晋国,正好能告诉萧琅炎她所在何处。 但她想的太简单了。 长琉国的缨丹草每年就一点,还都流入了皇室,由宫务司严密保管。 因为这味药草的药效太过神奇,能让已经溃烂的地方重新长出血肉。 萧琅炎语气淡淡:「针灸而已,比从前疼,好得慢,但终究好了,否则怎么撑着来找你?」 他说的轻描淡写,实则每一次的剧痛,都疼的他青筋尽展于额。 沈定珠听了他说的,心里安慰不少:「我知道,江伯伯说过,你的腿不用缨丹草了,会好得很慢,也要好好养。」 两人原本想再温存片刻,奈何窗外,又传来了熟悉的鸟叫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萧琅炎沉着眼眸,状似没听见,直到第三声的时候,沈定珠都听到了。 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这次肯定是他们催你走了。」 萧琅炎不悦地皱起剑眉:「再不走,你那丫鬟中的迷药时辰要过了。」而且宫廷里也快到轮换值守禁军的时间了。 沈定珠连忙推着他起身,走到窗口时,冰蓝的月色更加明显,照耀着萧琅炎深邃隽刻的侧颜,眉梁笔挺,下面一双黑眸,漆星一般锐利。 她踮起脚,两只手捧上了他的脸颊,来回端详:「你好像瘦了很多。」 萧琅炎一笑,低头吻上她的唇,缱绻地咬了两下。 「瘦的很多,也饿了很久。」他意有所指。 沈定珠脸色腾地一下红润起来,美眸瞪出几分羞恼:「关心你几句,你就知道没正形,好了,快走吧。」 外面的窗子又被敲了好几下了。 萧琅炎再三吻过她的唇:「明日,最好不要去见他,否则,朕恐怕是要吃醋了。」 说完,他掀窗离去,那群人护着他,又如夜色下的暗影,几个眨眼的瞬息就不见了。 沈定珠盖上窗子,有些犹豫要不要听萧琅炎的。 封靖要给她什么东西? 第387章 少年心性,赤诚热烈 第二日,沈定珠还是去了封靖的御书房。 临近晌午时分,日头已经升至了苍穹的正中央,像一轮孜孜不倦的火炉炙烤着大地,将万物蒸腾出热浪。 金瓦红墙,守卫森严的御书房,就坐落在日头正盛的下方,斗拱飞檐不因炎热减少威严光辉,沈定珠一身冰蓝薄纱留仙裙的颜色,像这炎热火炉中唯一的清凉水意。 她肌肤白皙,刚从轿子里出来,美人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她瑟缩了一下,沐夏立即将油纸伞撑了起来。 「小姐,奴婢给您遮阳。」 沈定珠连忙下轿,提裙加快速度,朝御书房走去,甚至觉得大地都是烫脚的。 大概是封靖提前吩咐过,院子门口的守卫没有阻拦,甚至没有上来核对身份便放行了。 因为沈定珠这张绝色的脸,整个长琉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标志水灵的美人。 当这道肤白貌美的身影,刚出现在御书房的院子门口,森严的禁军们便纷纷更加挺直了身姿,个个仿佛目不斜视,但随着这道香风,跟着沈定珠加快的莲步从他们面前飘过时,还是忍不住斜去余光,偷偷打量。 只是背影,都让人觉得惊鸿,一见难忘。 御书房门口的大太监,朝里头禀奏了一声,沈定珠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袭明黄龙袍的少年君王,已经迎了出来。 「姐姐,朕就知道昨晚去的时候,你没睡着,果真是听见朕说的话了,嗯?」封靖凤眸噙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玉龙金冠更让他比平时多了一丝帝王的威严。 沈定珠想起昨晚,有些心虚地垂下浓密的长睫:「你说有东西给我,却不说清楚是什么,我只好来看一看。」 封靖笑了:「来,进去再说,外面热。」 她确实快被热坏了。 封靖知道沈定珠怕热,提前准备好的冰鉴,拿七轮扇吹着,唿唿凉气满殿乱窜,又有宫人将提前准备好的冰碗拿上来。 荔枝切成小块,放置在碎冰水里,一勺晶莹的桂花蜜糖浇上去,甜爽可口。 封靖不知为什么心情不错,沈定珠进来以后,他便按着沈定珠的肩,让她坐在了窗下的罗汉榻上。 随后,如数家珍般,将各种清凉补品,还有消暑的小玩意,都让人给她拿了过来。 沈定珠只尝了一口荔枝冰碗,顿时美眸中亮了起来。 封靖坐在她对面,笑的充满少年气:「甜不甜?」 「很甜,但是也很冰。」她想起自己从前在萧琅炎身边的时候,他从不允许她多吃这样的东西,只尝一口就得放下勺子,因为他知道她身体娇弱,怕她受不住寒。 所以,沈定珠虽然喜欢,可也被他管着,不能多吃。 这会儿,封靖却将五六盘清凉的补品,推到她面前。 「放开了吃,朕让人给你准备了许多消暑的冰碗。」 沈定珠只舀了一勺,尝过甜滋滋的味道后,放下了勺子。 她得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喜欢的东西,尝一点就要克制。 「怎么不吃了,你不喜欢吗?」封靖看她不动勺子了,有些讶异。 之前在摄政王府相处的时候,他分明观察过,沈定珠喜欢甜口的食物,菜类如果是酸甜的,她必然感到可口。 这些东西,可都是他按照她的喜好吩咐人准备的。 沈定珠红唇曼妙,莞尔说:「好吃也不能多吃,因为贪嘴闹的肚子疼,实不值得。」 封靖怔住,这才反应过来。 他只想着将她喜欢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却因为从前没有这样照顾过别的女子,故而忘记了这回事。 封靖抵拳轻咳一声:「也对,那你先放着,吃不完也不要紧,尝个鲜就足够。」 说完,他让人端上来一个箱子。 随后封靖让所有宫人退下,御书房内,只余他跟沈定珠。 「皇上要给我看什么?」 「你自己打开瞧就知道了。」 沈定珠疑惑,上前揭开宝箱的盖子,竟见半米长的箱子重,全部都是缨丹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她错愕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封靖那双充满少年朝意的凤眸,他唇角含着笑,等着她说出夸赞的话。 但沈定珠只是怔着,封靖先忍不住了。 「你高兴傻了么?不错,正如你所想,这些缨丹草,朕准备全部送往晋国,治萧琅炎的腿,也算了却你的一桩心事。」 沈定珠回过神来:「可是我听说缨丹草很宝贵……」 提起这个,封靖面色淡了淡:「价值宝贵,是必须要有用得上它的时候,否则平时不用,也只是普通的药材罢了,朕也多少听说了萧琅炎的腿疾,此药能让他彻底好起来。」 沈定珠不敢相信,弯腰抚着箱子边沿:「这么多缨丹草,都能给他吗?」 「是,都给他。」封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沈定珠全然没有察觉,她满心欢喜,想到萧琅炎或许会生气,但她至少能让他将腿彻底治好,不用再忍受针灸刺骨之疼! 「谢……」沈定珠娇容盈着笑,正要回头感谢,却没想到,软唇差点碰上封靖的脸! 他居然不知觉中靠那么近,还低着头站在她的身边。 沈定珠连忙拉开了一些距离。 封靖直起身,脸上少年气不减,凤眸中多了一些认真:「朕拿所有的缨丹草,换你,你说萧琅炎会不会同意?」 「你在开什么玩笑?」沈定珠先变了脸色,没了方才的轻松惬意,而很是严肃,「我不是一件交易的货品,我丈夫更不会同意。」 封靖见她生气了,连忙收起神情:「你别恼,朕同你玩笑罢了,这些缨丹草,是直接送给你的。」 然而,沈定珠却觉得,若是拿了,只怕真的说不清了。 封靖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对。 她合上宝箱:「算了,现在给他,或许也用不上,皇上还是自己留着吧,前阵子兰妃恰巧受了伤,说不定这些药草,能助她好转得快一点。」 封靖棕黑色的凤眸,立刻沉了下来,像入了深潭。 「给她做什么,她会有现今的遭遇,都是咎由自取,朕都不同情,你还替她说什么话。」 沈定珠垂下浓密的睫羽:「我当然不是替她说话,也不会关心皇上跟她之间到底如何,我只是替我丈夫婉拒了这份好意,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 封靖着实被她说的话气着了。 这女人向来这么会气人吗? 他好心好意地送药草,她还不要! 封靖撩袍,直接坐在了旁边,生气地偏过头:「不要算了,朕烧了扔了,也比有些人不要的强,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沈定珠果断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见她真的要走,封靖又连忙站起身,率先拦在了她前头。 「朕忽然想起来了,还有话没说完,你再坐会。」他故意将语气放的冷淡,可动作分明是挽留。 实在是少年心性。 哪怕生气,也很快会追过来,脸上还写着不服输的倔强,可眼神已经透露出几分「求你不要走」的情绪。 沈定珠抿了抿红唇,想着外头那么大的烈日,又坐回了原位。 封靖皱起来的冷眉,总算舒展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吃的,都往沈定珠面前推了推,随后自然而然道:「魏茂安已经答应进宫,参加朕给他办的寿宴,时间就在五日后,你想让他怎么死,朕都给你安排。」 第388章 原来是她,幸好是她! 沈定珠望着他:「我怎么想都可以?若我想他双手被砍呢?」 封靖笑了一下:「只这么简单么?」 按照他的本意,是要将摄政王凌迟三百刀才算解恨。 沈定珠本以为他逗弄她才故意那么说的,却瞧见他凤眸中神色坚锐冷冽,才知他是认真的。 她有些迟疑:「杀了摄政王固然简单,就怕那些残留的党羽,会借着他死了的名头造谣生事,若说是你虐杀两朝老臣,对你在坊间的名声不利。」 封靖眸色棕黑淡淡,透着一股恣意傲然:「单凭他从前对朕做的那些事,仅仅是虐杀,已经算是开恩了,他的罪状早已拟好,十七条死不足惜之罪,够天下人看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奸佞昏庸。」 他说着,龙袖下双拳紧握,身上自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场怦然而出,沈定珠知道,这是他十九年来不曾甘心的每个日日夜夜所积累的勇气。 封靖一直在等摄政王人头落地的那天,才算解气。 她也一样,除了为了火药秘方,还要为了萧琅炎的腿和她自己。 大概是共同的目标,让两人交谈中,气氛重新变得松弛起来,封靖让沈定珠待到一个时辰过后再走,到那时太阳没那么热烈。 沈定珠想了想,倒也没拒绝,她不喜欢热和晒,自然地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品尝时令鲜果,顺手拿了一本封靖的闲书来读。 而封靖就在她不远处的桌边,埋首处理政务,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沈定珠,若是发现她想再吃一口冰碗,他就要拧着冷眉提醒:「够了!第三勺了。」 沈定珠像是被抓住后脖颈的小猫儿,唰地一下放下勺子,有些心虚的嘴硬:「最后一勺,尝了再也不吃了。」 封靖冷笑:「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怕沈定珠再趁他不注意贪凉,他干脆起身走过来,直接将碗里剩下的荔枝冰一饮而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哎——!别!」沈定珠阻拦已是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仰头,吃的都是她剩下的。 「咣」的一声闷响,封靖将碗放去了桌上,凤眸噙着淡淡哼笑:「除了甜也没有别的味道,这种东西也就你喜欢,真是看不出来,你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喜甜?」 沈定珠眨了眨美眸,纤秾的睫毛扑扇地犹如蝶翼。 「吃甜还要看年纪?以后我八十岁了也爱吃。」 「若真是那样,等你八十岁,牙一定掉光了,会变丑。」 「丑就丑吧,漂亮一辈子了,等老了幸福就够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幸福?」 沈定珠想也不想就回答:「儿孙绕膝,双亲健在……还有,天下太平,丈夫在身边。」 最后一句话,是她想了想之后补充的,萧琅炎已经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封靖听了,眉眼疏淡:「哦,就是这么简单,也能叫幸福?朕的幸福跟你想的不一样。」 「你想的是哪种的?」 「你这种的,」封靖回答的很快,「在朕看来,等你八十岁了,牙掉光了,头髮也花白了,朕还喜欢你,那不是才应该叫幸福吗?」 沈定珠沉默片刻,若有所思:「你是说,我丈夫他或许会嫌弃八十岁的我不好看啦?哎,也没办法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她短短几句话,彻底让封靖黑了一张俊俏的脸。 「朕跟你说话,只有四个字,对牛弹琴。」说罢,他甩袖,重新坐回桌子边,冷着脸继续批奏摺。 萧琅炎,萧琅炎,她什么时候都能提到萧琅炎。 沈定珠不解他怎么忽然不高兴,一张娇美万千的脸,露出几分莫名:「你真是脾气见涨,现在动不动就骂我。罢了,跟你聊天,还不如看闲书有趣儿!」 原本她还觉得,跟封靖说话非常自在呢! 不需要考虑什么,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这个小少年也好玩,有时候虽然被她气的说不出话,但没过一会,自己就消气了。 沈定珠彻底将他当成了自己弟弟来看待。 封靖余光注意着她的举动,却见沈定珠说完话以后,果真专心致志地低下头,将手里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那是他幼年最喜欢的一本《神仙传》,记录着长琉国大大小小的传说。 沈定珠翻了一页,忽然看见什么来了兴趣,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抽来纸张,提笔就在纸上抄录下来这段话。 封靖实在好奇,只要沈定珠在屋子里,他就没办法专心批奏摺,索性放下硃批,走去她背后,不动声色地瞧她抄的什么。 却见,她抄的是有关于景猗的传说。 景猗此名来自民间,传说中是会在正月初八出现的神仙,代表着新年伊始,福运降临,祸已远去,若能有幸见到这位初八神仙,还可以获得一整年的祝福。 这个传说中,写得很细緻,说了这位神仙喜欢吃的东西,有腊八枣、芝麻糖还有黄饴。 封靖看着她的字迹,冷不丁出声:「你的字倒是比朕想像的要好看。」 沈定珠红唇抿起,笑的珠光潋滟,眸色耀耀生辉:「我的字是我父亲教的,小时候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笔这样写出来的呢,见过我字的人,没有不夸的。」 封靖若有所思:「确实很独特,整个天底下,朕只看过你是这样的风格。」 撇捺不折,苍笔劲瘦,字字挺着清美的傲骨,像她此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大太监的禀奏声:「皇上,颖嫔主的娘家人明日就要进宫了,颖嫔想要来谢恩,已经在外头跪着了,您可要召见?」 封靖正负手专心看沈定珠写字,毫无心思去应付别的妃嫔,故而下意识就冷淡道:「这么大的太阳,你让她无需在意,好生回去等着明日见家人就是,宫中一年一次的恩典,她不用专门来谢朕。」 「是。」大太监告退。 沈定珠恰好写完最后一字,落笔后,她将纸张拿起来吹了吹墨。 见她如此宝贝,封靖便道:「朕将书送你就是,何必非要抄下来?」 「我抄的是这位初八的正神喜欢吃的东西,」说到这里,她长睫微垂,遮住有些黯然的美眸,「跟景猗相处了好一阵,却还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要是去祭奠他,都不知道拿什么去。」 封靖也跟着沉默了。 好一会,他才声音低沉地开口:「他喜欢喝酒。」 「喝酒?死士也能喝酒吗?」沈定珠感到惊讶,他们这样的死士在她的眼里,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封靖看着她,凤眸笑起来,是微微眯着,充满少年气的英俊。 「朕特赐的,他不敢不喝,以为他喝不了,但那种一缸烈酒,别人喝了一点就会醉,那日他喝了三缸都还没事,后来他就喜欢上这种酒了,朕偶尔会找一个时间,赐他一坛,让他也能放松片刻。」 封靖不知是不是想到过去两人相处的日子,他白俊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朦胧的浅笑,目光望着书籍上景猗的名字。 他声音也有些喃喃起来:「他说喝酒的感觉很好,能忘了自己身处在刀光剑影的危险中,而获得那么一丁点的宁静,可惜当时朕不敢试,因为朕连这点宁静都不能有,稍有放松,代价将会很严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沈定珠听着,仿佛感觉到他身上经歷过的那些风霜雪雨,都在朝她这边刮来。 景猗看起来对封靖很重要,那么他是怎么到魏琬身边的? 听景猗说过,他以为魏琬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在第一个主人死了以后,去了魏琬身边。 那……第一个主人,莫非是封靖的父皇,也就是长琉国先帝? 她探究的目光太过明显,封靖抽走她手里的纸:「你写的朕留下来了,倘若要祭奠他,不用这些复杂的东西,带一坛好酒去就够了。」 沈定珠直唿他小气:「抄的这张纸让我带走,你也不肯?」 「不肯,朕的东西,都要在朕这里。」封靖挑眉看她一眼,颇有些戏嚯的意味。 时辰也差不多了,沈定珠干脆不再停留,朝封靖扔下一句重重的哼声。 她走后,封靖收敛起调侃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从书架中的藏书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与沈定珠的字迹两相对比。 信纸上的字迹稍显稚嫩,但轮廓初显,能看得出都是同一人所写。 封靖的凤眸,逐渐溢出热烈的狂喜。 「怪不得你将狼牙给她,你也发现了她才是救了我们的人,对么?」 第389章 被看见了 第二日是个沉闷的阴天,乌云浓厚,卷着带有土腥气的雨风,吹过宫中所有飘荡的帘帐。 别人都不喜欢的天气,沈定珠偏生觉得舒适,只要不是当头烈日,她都能适应。 故而在大雨来之前,她带着沐夏还有几个宫人,顺着宫中的湖池散步,一路走到附近的六角亭内休息。 沐夏掏出帕子递过去:「小姐,眼见着要下大雨了,咱们一会就回去吧?」 沈定珠轻轻颔首,拿帕子擦过额头的细汗,望着雨风卷过湖面,带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远处连绵的山脉,被压在重重厚云之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时,她余光看见有四个巡逻禁军走来,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沈定珠好奇地看了两眼。 令人惊讶的是,这四名禁军,竟然朝她走来,紧接着,停在了距离六角亭不远的位置。 沐夏和其余宫人都没当回事,禁军经常在宫中四处巡逻,这宫中有多少人希望能亲眼目睹窈窕宫美人的风姿,故而会停在附近,假装驻守巡查也不为奇。 可沈定珠扫过去两眼,娇容顿时僵了僵。 那四名禁军中,竟有萧琅炎! 他此际微低着头,脸上扑了使肌肤黯淡的棕色,但更显得剑眉入鬓,薄眸锐利,整个人英俊笔挺,穿着最普通的禁军服饰,也尤为显眼。 沈定珠有些慌乱地环顾四周,居然没有人发现这四名禁军不对。 沐夏还在指着湖上盛开的莲花:「小姐,那莲花开的粉嫩,奴婢回头让人摘了,给您做莲子羹吧?」 沈定珠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她侧首用余光看了看,见他们还在那,显然是萧琅炎有事找她。 她眼眸光泽流转,跟沐夏道:「我忽然想喝点凉茶,你带人回去帮我送一壶过来,再去御膳房要些点心。」 「现在?」沐夏怔了怔,「可是小姐,马上要下大雨了,您不如回宫用茶。」 沈定珠玉手摆了摆:「我现在恰好有赏荷听雨的兴致,专程想等那场大雨过来,你快些去吧,我在此等你,无妨的。」 沐夏拗不过她,只能同意,带着几个宫女离去,留了一个小宫女陪沈定珠。 见沐夏走后,沈定珠又单独将剩下的小宫女也支走:「方才忘记交代沐夏了,应该拿一点金蛇香过来,否则亭子周围靠近湖水,蚊虫太多,你现在回去取吧。」 小宫女不敢有异议,连忙快步去了。 她们都走后,沈定珠才回头,看着那四名禁军,依旧还站在那,显然就是在等她。 沈定珠环顾了四周,确认没人看见,才起身朝附近假山的方向走去。 假山群背靠湖水,若不专程绕到后面,是绝对发现不了这里藏着人。 她刚走过去,萧琅炎高大的身影便跟了过来。 「你胆子太大了!平时晚上来就算了,现在白天也来,还在宫中招摇,万一被人发现,真是太危险了!」沈定珠压低声音,抬起焦急的美眸,里面全是对他的紧张和在意。 萧琅炎抿着薄唇,剑眉微挑:「为夫的本事,比你想的要更多点,既然来了,即便被发现,也有办法逃脱。」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沈定珠。 「这是什么?」 「宫中地形图。」 沈定珠展开一看,果不其然,是长琉整个皇宫的路线图,四个红点用硃笔圈了出来,是宫门出口。 她微微疑惑:「你怎么给我这个?」 萧琅炎薄眸深沉:「朕派出去的人发现,摄政王魏茂安最近在私下偷偷调动兵力,他两个儿子原本负责南下的水师,如今接连回京,恐怕有异心。」 沈定珠心头一跳。 封靖邀请了摄政王四日后入宫贺寿,所以,这不仅是封靖设的局,也是摄政王决定孤注一掷造反的日子? 天气阴沉,萧琅炎望着面前的妻子,身穿绫罗,头戴宝饰,虽在这里为敌国皇后,但那个小皇帝没有亏待过她分毫。 这件事,让他既满意,又生气。 满意的是,幸好他没有看见沈定珠吃苦;生气的是,对她好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但是,萧琅炎心中,那点生气很快被满意占据了上风,因为比起他自己不高兴而言,他更希望沈定珠不要受到磋磨。 他再一提醒:「听说小皇帝即将为摄政王办寿,到那日只怕宫变,朕给你的地图上,四个红点皆有人接应你,到时情况混乱,朕也会入宫,可倘若朕被纠缠住了,你记得前往这些宫门处,会有人带你离开。」 沈定珠水眸一紧:「那你呢?」 萧琅炎笑着:「朕会来跟你汇合。」 沈定珠心中惴惴不安。 萧琅炎凝望着她:「最好的办法,是你今夜就跟朕走,能省去当天混乱的麻烦了,摄政王的两个儿子领的水师,共有三万多人,而能支持小皇帝且留守京师的精兵,不足一万,甚至朝中有些武将,也私下倒戈向摄政王。封靖他没有胜算。」 沉闷的腥风扫来,一点雨丝纷纷落,沾染在沈定珠乌黑的云鬓边,让发间的珠钗显处精锐的暗泽,她美眸思虑,短暂的瞬息,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得留下,」她抬眸,看着萧琅炎,「摄政王偷了火药秘方,他必须得死,不然还不知有什么样的后患,我想留下来帮忙,而且……或许你在,封靖赢的机会,能多一成。」 萧琅炎冷峻的面色略略威严了几分:「朕只要摄政王的性命,至于他们自己的内斗,朕说了,不会插手,只管你,不管他。」 此时,不远处传来鸟哨的声音,萧琅炎顿时握住沈定珠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浓烈的眉宇俯下来,用力吻了两下她的唇。 「封靖有封靖必须要面对的事,你再心疼他多一点,朕便要觉得不高兴了。」 说完,鸟哨又响了一声,萧琅炎叮嘱:「将地图收好。」 他仓促离去,沈定珠将地图揣进胸怀的衣襟里。 不远处的宫道上,恰好走来一行人,是颖嫔和她的宫人,还带着今日刚刚入宫探望她的两位娘家人。 一位是颖嫔的母亲客氏,另一位谨小慎微的,是颖嫔的弟媳,是晋国人,姓巴。 客氏扶着女儿颖嫔的手,走在最前面:「我当时就说还是我女儿是个好福气的,你瞧,兰妃不成事了,珍嫔又是个跳蚤性格,放眼宫里,只有我女儿最适合协理六宫,只怕过些日子,恩旨就要下来了。」 颖嫔笑的面色红润:「母亲说的是,不过皇上那边半点口风都透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我,还两说呢。」 说着,她回头,看着停下来的弟媳,很有些不满。 「太小家子气了,弟弟怎么会看上她?」 客氏语气有些刻薄,压低声音:「你弟弟在晋国借住你舅舅那时,跟她认识的,听说是她死缠烂打,非要嫁过来,若不是今日你弟弟要在府中宴请尚书家的千金,我也不会嫌她碍眼,把她带在身边。」 颖嫔皱着眉:「出身不好,何必让她做正妻,待回头给弟弟寻个更好的嫡妻,能对我们家有助力才好,晋国人到底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完,客氏回头,有些严厉地呵斥了一声,「你瞧够了没有?再不走,一会雨下大了,你指望嫔主跟我们一起淋雨吗?」 巴夜雪连忙回过神,有些小心翼翼的低下头:「来了。」 可她心里的惊涛骇浪难以平息,她刚刚难道是看错了吗?怎么会瞧见晋国荣安城的阿珠和她丈夫呢? 方才,巴夜雪先是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假山后走出来,原本他穿着禁军的服饰,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可就是他的长相,实在是太英俊了,巴夜雪见过萧琅炎,一下子认了出来。 她这才愣在原地,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假山后头,走出来的那位窈窕美人,跟阿珠更像! 巴夜雪想起来,她曾听说,皇上封靖有一个养在宫外的美人,宠到极致,最近才接进宫里来,约莫是要封妃。 难道,就是阿珠吗? 第390章 谁与禁军私通? 沈定珠回去窈窕宫后不久,细密的雨丝就渐渐变大了,皇宫中的雕龙画栋,皆笼罩在一片水雾朦胧中。 沈定珠心中惦记着萧琅炎说的话,自打回来以后,便心不在焉地靠在贵妃榻上,戴着翠玉镯子的嫩手捻着团扇柄,走神地拿指尖搓着,那团扇便如同飞舞一般,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全看美人的心情。 沐夏去小厨房给她准备清凉消暑的佳肴了。 殿内四面窗子大敞,潮湿的雨雾不断涌入,吹得几处飘花珠帘相撞,声音清脆。 这时,距离殿门口最近的莲花金屏,倒映出几个窈窕的身影渐渐走近,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恭敬的声音传来:「参见颖嫔主。」 颖嫔笑的温和:「我方才捡到一个耳坠,是红宝石嵌蓝玉髓的样式,恰好上次瞧见阿珠姑娘上,就戴着这样的耳坠,本嫔就想给她送来,万一真的是她的,一对耳坠少了一只,也不成个儿。」 小宫女见状,便道:「奴婢进去问问小姐。」 方才颖嫔的话,沈定珠靠在内殿已经听见了,不用等小宫女来问,她就收敛心神,坐了起来:「让颖嫔主进来吧。」 下着大雨,还要来送一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耳坠的东西,沈定珠猜得出,颖嫔的目的不止是耳坠这么简单。 颖嫔让身边一人等在殿外,她只带了一名宫女进殿,隔着莲花金屏,沈定珠扫了一眼等在外面的那人,身影窈窕,约莫也是个宫女,她收回了目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颖嫔已经来到她面前,两人客套一番,颖嫔才坐下,让宫女递上那枚耳坠。 「阿珠姑娘,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我之前见过,你好像有过一对差不多的,但愿是我没记错。」 沈定珠看了两眼,才莞尔一笑,摇头将耳坠送回去了。 「你大概是记错了,我没有这个样式的。」 「哦?那可就奇怪了,阿珠姑娘,你方才应该去过湖边附近吧?这是在湖边六角亭附近捡到的。」 一旁鎏金祥云紫铜炉里,倒悬着燃烧的沉水香,因烧到了根处,剩下的一小块香料便掉了下来,砸入重重烟雾里,一下子搅散了寻常的宁静。 沈定珠的笑,在烟雾浮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僵硬,但仔细看去,娇美的面容上,还是一派平淡。 「我是去过湖边,也在六角亭里歇了脚,后来雨势渐大,我便提前回来了,这耳坠也绝非我的,颖嫔主问的话真怪,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颖嫔脸色意味深长,只眯着眼,要笑不笑的样子:「说出来怕阿珠姑娘笑话,今日我娘家人进宫,我那弟媳是晋国人,成婚后才跟着我弟弟来了长琉,方才她路过湖边瞧见你,非说认识你,我还不信,她哪有那福气认识阿珠姑娘,只不过我又想起来,你们都是晋国来的,说不准真的相识也未可知?」 沈定珠心下一沉,果然叫人看见了?可是颖嫔的弟媳,又是谁? 颖嫔回头,朝殿外招了招手:「来,夜雪,让阿珠姑娘瞧瞧,到底认不认识你。」 巴夜雪! 沈定珠美眸深处掀起惊涛骇浪,袖下的粉指瞬间攥紧扇柄,面上还要故作镇静,看着巴夜雪一步一步地走进来,直到立在了她面前不远处。 二人相对,皆有惊色。 只不过,沈定珠是心中惊愕,而巴夜雪,全然没有掩饰,捂唇指着沈定珠:「阿珠姑娘,真的是你!原来我没看错,你怎么会来到这儿?方才同你说话的那位禁军,是你丈夫吗?我瞧着你们一起从假山走出来……」 沈定珠豁然站起身,正要斥责她胡说,颖嫔却抢先一步拍桌,跟着对巴夜雪怒目训斥:「你再胡说就即刻离宫!阿珠姑娘是皇上的心上人,什么禁军,我看你真是毫无规矩。」 她说完,转而看向沈定珠:「阿珠姑娘,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就说她必然认错人了,没想到在你面前乱说话,真给我丢脸。」 沈定珠眸色一片漆黑的冰凉,瞧着那边的巴夜雪,她缓缓坐了回去:「无妨,我不认识她,也不喜欢这种污衊造谣的话,这次就算了,往后不可再说。」 颖嫔点了点头:「这是当然,回去我会告诉母亲,好好地教她规矩,不过阿珠姑娘别怪本嫔多嘴,我这弟媳误会跟禁军躲在假山后的是你,是因为方才,听说真的有宫妃趁着大雨,跟禁军在假山后苟且,那禁军还被抓住了呢。」 「被抓住了?」沈定珠声音压抑着颤,心里腾升起纷乱。 颖嫔:「似乎他并非真的禁军,而是为了私通偷偷进来的,约莫已经被送去暴室了,就在你待过的湖边被发现的,男的被抓住了,女的却跑了,现在阖宫都在议论,谁是那胆大包天的淫妇呢!」 沈定珠的心跳的很快,害怕萧琅炎出事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她努力维持出来的平静,也就差一步便要崩塌。 她就知道萧琅炎冒险白天进宫给她送地图,是十分危险的行为,被送去暴室之后的后果,她甚至不敢想。 然而,沈定珠袖下极力捏住了扇柄,饱满娇美的面容,白嫩轻粉,哪怕颖嫔看穿她的眼神,也瞧不出任何端倪。 「若真的如你所说,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颖嫔主更不要乱跑的好。」 颖嫔一怔,旋即赔笑两声:「阿珠姑娘说的倒也在理,好了,既然耳坠不是你的,本嫔得去问问旁人,万一有人认下来了呢?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说罢,与巴夜雪一起离开,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巴夜雪还忍不住回头,狐疑万分地看了看沈定珠,而后者早已重新躺回榻上,单手撑头,弯弯黛眉下,美眸假寐,看起来惬意慵懒,根本没有心虚和担忧的感觉。 巴夜雪心中狐疑,她不可能看错,那个禁军模样打扮的男人,就是阿珠的丈夫才对,那时还在晋国荣安城的时候,因着他样貌独特,巴夜雪还多看了两眼。 雨下的不小,颖嫔弯腰坐进轿子里,自然就没有巴夜雪的位置,颖嫔的宫女都能撑伞,却让巴夜雪淋雨。 颖嫔挑帘,怨气横生地盯着她,压低的声音里满是责备:「好蠢的东西,我怎么就能相信你的话,还去试探阿珠,若被她去皇上面前告一状,我吃不了兜着走,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更别想着我能帮你在母亲和弟弟面前说好话,就你这样的出身,给我们家做正妻远远不够,本以为你当真认识那个阿珠,拿捏住她什么把柄,原来都是撒谎!」 巴夜雪被雨淋透了,胭脂在脸上花开,染上落下来的一缕髮丝,更显得狼狈不堪。 她抹着脸哭:「我不可能认错,阿珠长得那样貌美,在荣安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她那丈夫也是百里挑一的英俊,方才我果真瞧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从假山那儿出来了。」 「行了行了,说的再多有什么用,都是胡搅蛮缠,母亲已经在宫里等了一会了,你回去就赶紧跟她出宫,往后好好地伺候我弟弟,别再生事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巴夜雪情急之中,脱口而出:「嫔主,只要你派人守在暴室附近,阿珠若真的担心丈夫,她不会不派人来询问打探,亦或是她会亲自来也说不定,到时,你就知道我说的话绝非虚假!」 颖嫔心思一动,觉得此法可行。 第391章 这是朕跟姐姐的情趣 沐夏回来以后,沈定珠心神难宁,面色有些苍白,连平时喜欢的清凉食补也吃不下。 她叫来沐夏,随口问道:「方才颖嫔来做客,说宫里有一位禁军,因与人私通被抓了,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呀?」 沐夏在宫里已经结交了一群与自己相熟的伙伴,消息来的最是灵通。 她道:「小姐也听说了?确实是抓了一个禁军,但具体因为什么却没打听到,想必是很严重的罪名,所以才没有轻易透出,小姐若是想知道详情,奴婢再去四处问问?」 沈定珠连忙拦住她:「别去了,我本就是好奇问问。」 说完,她让沐夏将东西拿下去跟其余的宫人分了,索性她也没胃口吃。 过了晌午,雨半点没有要停的意思,沈定珠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只想去暴室看一眼,到底是不是萧琅炎被抓了,若是的话,她早点去求封靖,跟他交换条件,说不定能为萧琅炎挽来一线生机。 这一瞬间,沈定珠的脑海里,已经过了好多遍封靖会提什么要求的可能,或许他会要火药秘方,或许他会让她付出什么,或许他不会同意她的请求。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先将萧琅炎保下来,所以去暴室确认被抓的禁军到底是不是萧琅炎,就尤为重要。 她又不能委託给沐夏,只能自己去了。 一炷香后,一个身材纤细窈窕的宫女,打着伞,低头匆匆自窈窕宫的后门离开,前往暴室的方向。 宫道中有些地方已经积水,倩影从水洼上惊鸿掠过,留下阵阵涟漪。 她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暴室那条宫道巷子附近,伞檐下,沈定珠一双睫毛浓密的美眸,浸润着一抹冰雪冷意。 她认了出来,守在暴室门口的两个老嬷嬷,是颖嫔的人。 所以,巴夜雪的话,肯定还是让颖嫔怀疑了什么,故意派人在这里堵截她,沈定珠想到这里,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这条宫道只能通往暴室,若她被抓住了,也没有狡辩的理由,说是走错了也不大可能,毕竟这里距离她住的窈窕宫,实在是有些距离。 然而,沈定珠刚一转身,差点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得低唿,巴夜雪披着蓑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露出一抹怪异的眼神。 沈定珠的心砰跳之间,身后传来飞快的脚步声,颖嫔的那两个老嬷嬷,已经跑了过来。 「阿珠,我果然没看错,对吧?那个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禁军,当真是你丈夫,他乔装打扮混入皇宫,跟你里应外合,有什么歹心?」巴夜雪上前一步,语气咄咄逼人。 沈定珠身后被两个老嬷嬷堵着,她退无可退,还听见其中一个老嬷嬷,让旁边的小宫女尽快去给颖嫔报信,她们今天像是做足了准备,要将沈定珠踩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美人看着巴夜雪,眸中一片清凉幽冷:「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情,什么丈夫,难道颖嫔的呵斥,你还没有记在心上?」 巴夜雪匆匆上前,目光直逼沈定珠双眸,她紧紧地盯着:「你说实话吧,皇上那么宠爱你,只要你肯招供你丈夫的下落,皇上一定会对你网开一面。」 说着,她的语气充满恳求,忽然拉住沈定珠的手:「阿珠,我求你再帮我一次,之前你帮我守着了琴,我就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之辈,如果这次你不能帮我在大姑姐面前立功,我在婆家就没有立足之地。」 「她们觉得我没有用处,母家也不够强势,鞭长莫及,我真的万分后悔跟来长琉国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求你帮帮我,承认这件事,你不会死,也能帮助到我,这对我们都没有害处。」 沈定珠勐然甩开她的手,自己的纸伞也跟着飘然落在地上。 雨幕中,美人的眼神颇为冷冽,像极了萧琅炎的神色,她昂着细白的下颌:「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休要跟我胡言乱语。」 巴夜雪见她如此狠心,面上闪过狠色。 她顿时扬声叫嚷开来:「大家都来看一看,皇上专宠的阿珠姑娘,穿着宫女的服饰悄悄地来暴室四周,她想做什么呢?自然是来打探消息的!白天有禁军跟她在假山后苟且,被我看个正着,而那禁军现下被关押在暴室里,她就是来瞧相好的!快来看啊,她背着皇上,竟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周围路过的宫人驻足停顿,指指点点,连暴室里的几个老嬷嬷都探出头来,瞧着沈定珠的方向,细细碎语。 「我就知道,这么漂亮的女人,绝对水性杨花,是绝不满足只有一个男人的。」 「皇上那么宠爱她,她还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真是胆大妄为。」 「你懂什么,这种女人,最不懂何为忠贞了。」 冷嘲热讽的话语,像尖锐的刀剑,逐一扎在沈定珠身上。 她看向巴夜雪,后者正有些得意地抿着唇,像是在说:这就是你不肯帮我的下场。 正当沈定珠要说话时,身后传来一声昂扬的少年音:「原来你在这里,叫朕好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沈定珠回过头去,黯然雨幕的天色下,封靖身穿紫白龙袍而来,凤眸噙着似笑非笑的温润,他身后浩浩荡荡的宫人,跟了一路,高举着铜伞,将他罩在一片不被风雨侵扰的世界里。 颖嫔几乎是跟封靖同一时间赶到的,看见皇帝也在这,颖嫔心下狂喜,面上连忙装模作样的帮着求情。 「皇上,您千万别怪阿珠姑娘,她绝不是不甘寂寞的那种人,就算跟禁军私通,也是一时煳涂,您可要看在她身体娇弱的份上,原谅她一次吧。」 颖嫔说着,跪在地上,仿佛真心为沈定珠求情。 而封靖,毫不停顿的从她面前踏了过去,身后的两个宫人举着铜伞跟上,封靖伸手拉了一下沈定珠,让她瞬间站在了没有风雨的世界里。 「什么私通?」封靖拧眉,看向跪在那边的颖嫔。 颖嫔一怔,微微抬起头,试探着说:「就是那位今早被抓进暴室的禁军,臣妾的弟媳亲眼看见,他前脚从假山后走出来,后脚阿珠姑娘就出来了。」 封靖眯起凤眸,危险的光泽流转,他没说话,身边的大太监已经开口呵斥。 「颖嫔主,您说的话太荒唐了,什么假山什么禁军,今天早上确实有一名禁军被抓了,不过是因为他玩忽职守,私自决定不来当值,皇上才让人将他抓了,关押进暴室里惩罚,怎么在嫔主口中,说的这么脏呢!」 颖嫔浑身一僵。 封靖负手,唇边挂着冷笑:「朕很好奇,你说阿珠姐姐跟禁军私通的言论,到底从何而来?」 颖嫔急忙指着他们身后的巴夜雪:「她说的,她!」 巴夜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苍白:「我,我真的看见了,这个阿珠是晋人!她在晋国有丈夫!」 封靖啧了一声,不知为何,除了沈定珠,在场的人都感到背后一寒。 少年帝王将凌厉的目光,放在巴夜雪身上。 「朕在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有丈夫,可那又如何?这里是长琉,不是大晋,朕都不在乎,你算哪门子人物?」 巴夜雪一颤,竟不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 封靖重新看向沈定珠,他凤眸中的棕黑神色,带着淡淡笑意,但那笑就像是浮于表面的尘埃,随时都会被拂去。 「朕同姐姐打了个赌,看朕能否在窈窕宫之外的地方留意到她,没想到她这么狡猾,穿着宫女的衣裳四处乱走,好在终究是被朕找到了。」 他说完,牵住沈定珠的手,沈定珠轻轻挣扎了一下,封靖暗中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便不动了。 封靖重新看向颖嫔:「怎么,有些独属于朕与她的闺中情趣,是不是还要逐一解释给你们听?还是,朕这张脸,长得像姦夫?」 颖嫔吓得舌头打颤:「不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恕罪,都是弟媳不懂事,胡乱说话,求您饶恕!」 她哭着磕头,封靖没说话,她便一直磕,直到破了流血。 封靖才淡淡开口:「是么?这么说来,你弟媳真是心思歹毒之人,既然如此,留着也是祸害,朕做主,赐她一杯鸩酒,早日上路吧。」 说着,他抬手,将沈定珠鬓边湿了髮丝刮去耳后,眯眸一笑:「在外面玩久了,都淋湿了,跟朕回去吧。」 沈定珠知道,封靖要单独审她,她没有挣扎,跟着走了。 巴夜雪的哭喊声在她身后传来:「阿珠!我教你的那首《思白头》,是你为丈夫学的,我不相信你愿意再侍奉第二个男人,你告诉皇上你撒谎了,你丈夫真的来了,你告诉皇上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是被禁军打晕了,沈定珠没有回头,她余光看见封靖侧颜一片黑沉冰凉,攥着她手腕的手掌,愈发用力,她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第392章 遇见她才是朕的福气啊 皇帝的寝宫门窗紧闭,看似密不透风,实则早已被外间的水汽渗入,空气中瀰漫着水雾朦胧的气味。 沈定珠在屏风后,由两个小宫女伺候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髮也拿香笼蒸的差不多了。 她脸上的胭脂方才被洗刷干净,这会儿从屏风后走出来,更让她的美显得天生丽质,白里透粉。 只是那样娇美的面容上,美眸闪烁,眼神游离,不跟封靖凌厉的目光对视上。 两名小宫女拿着她湿了的衣服褪下,封靖看着沈定珠故作镇定地坐去他对面,干燥洁净的衣裙裹着她纤细的娇躯,黑髮落在巴掌大的芙蓉脸边,模样清美,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封靖心里的火消了一半。 饶是如此,凤眸神色依旧冷冷的,盯着沈定珠,开口也是冰冷的诘问:「多久了?」 「什么?」沈定珠好似不知他问的是什么事。 封靖沉下一张黑水般的脸色:「你是在宫外就跟他联络上了,还是进宫以后,才跟他相见的。」 沈定珠纤秾睫羽微垂,红唇咕哝两下,正想说话,封靖却赫然提醒:「别再撒谎!」 如此一来,她身姿微微顿住,好一会,才道:「在宫中时,才知道他来了。」 「来了几次?」 「三……四次?」沈定珠摸着玉腕上的冰绿镯子,余光看着封靖的表情,也在猜他心里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萧琅炎的行踪既然被发现了,她再撒谎,封靖只怕不相信,到时候惹怒他,更对萧琅炎来说是一种威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索性觉得,承认最好。 封靖薄唇间溢出一声呵笑,凤眸转而看着殿内流转不断的更漏。 「好,真是好得很,朕的皇宫,任由他国君王随意来去,朕安放在宫里的人,他想来看就来,想走就走。」 听这话,是要生气了。 因着外头下雨天暗,殿里点了一盏垂地螺纹灯,沈定珠起身走过去,衣裙的风将那悬在空中的灯盏,轻轻晃动,更让周围低垂的黄紫软帐,透出格外的潋滟。 她在封靖身边站定,少年生着气,目光看着别处,一眼也不瞧她,侧颜的下颌线绷紧,喉头反覆滚动,确实是动怒了。 「我丈夫他来这里,只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在确认我没事以后,他也同意我留下来,直到我们一起将摄政王置于死地。」 封靖冷笑:「这么说,朕还要感谢他?」 沈定珠主动走到他面前,封靖立刻将头又扭去一旁,总之,就是不看她。 美人漆黑如水的眸色,透着淡淡无奈:「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郎,只要沉下心来想想,我丈夫既然来了,且不准备跟你动手,这就是最好的事,有他帮助,我们对付摄政王只会事半功倍。」 「没有他,你以为,朕就制不了魏茂安么?」封靖的语气彻底冰冷下来,带着刀子似的刺。 他这次看向沈定珠,凤眸里的棕黑色泽,凉如幽渊。 沈定珠许久都没说话,她缓缓挺直纤细的柳腰,垂着美眸瞧眼前的少年,片刻后才说:「他原本是想立即带我走的,也不想插手长琉的政斗,是我请他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能就这么扔下你不管了。」 封靖豁然起身,他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故而这下,沈定珠只能仰头瞧着他了。 「你倘若真的走了,才是没良心!」他冰冷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带着急促的斥责。 沈定珠见他吃这套,于是红唇吐出一抹失笑。 「所以我没有走呀,我还记得我们要对付共同的敌人,摄政王不死,我怎么能抛下你一个人面对?」 封靖铁青的面色渐渐好转,他负手走出两步,停在了沈定珠的身边,目光冷冽:「这还像话。」 说着,他侧眸看来,挑高眉梢:「听说萧琅炎独断霸道,他能忍受你留在朕身边,做外人眼中的宠妃?」 「他不能忍受,但他向来尊重我的所有决定。」 封靖听言,神情莫测地沉默了。 沈定珠见是时候了,又主动说:「他提醒我,你邀请摄政王入宫办寿那天,摄政王也打算发动政变,他的两个儿子带着一群精兵水师,已经聚在了京城附近。」 没想到,封靖嗤了一声:「朕早就知道。」 他不是全无准备。 「魏茂安官场沉浮那么多年,他当然不会相信,朕邀请他入宫做寿是单纯好心,他是一条毒蛇,会伺机反扑的,他将兵带回京城也好,朕能趁机将他和他手底下的势力,一起连根拔除。」 看着封靖凤眸里势在必得的雄心勃勃,沈定珠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的万全之策,既然这样,她更无需担心什么。 想了想,只能说:「若是如此,自然更好,不过我丈夫应当还会进宫来查探我的安危,你如果觉得不妥,我便现在出宫吧,在宫外暂住,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封靖看向她,流金般的宫灯火光,从他肩膀上的金纹拂过闪耀,让他充满少年气的五官,显出俊挺的清隽。 「你不能走,朕要你留在这,亲眼看着朕剁了魏茂安的手。」 「可我丈夫那边……」 封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凤眸时,已决定自己退一步:「你依然可以见他,只是,不要告诉他,朕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有时候朕宁愿做个被瞒在鼓里的人。」 他从没见过萧琅炎,但为了做一个好皇帝,周围所有国家的君王,封靖都曾了解过他们的事迹。 萧琅炎是最果断狠厉的一个,晋国兵力强盛,以现在长琉内忧外患的境地,根本不足以对抗。 所以,他若不想沈定珠现在就被带走,只能装作不知情萧琅炎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沈定珠听了封靖的话,一时怔忪不已。 都说帝王最不喜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萧琅炎这样在皇宫里进出自如,封靖都能忍下来。 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封靖不仅忍了,还总是挑萧琅炎要来的时候,从她那离开。 既然知道萧琅炎总是秘密入宫,封靖便派人留意,有时候封靖正在窈窕宫里,让沈定珠陪着自己练字,得知萧琅炎要来,他立即起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沈定珠竟有一种,偷情的人从萧琅炎变成了封靖的错觉,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而他每次来窈窕宫,不是看她练字,就是让她读书给自己听。 距离摄政王宫中大寿还有两日。 这天,封靖又在窈窕宫待到萧琅炎要来了才走,他从前门走,萧琅炎不一会便会从窗户那边翻入。 封靖脚步加快,尽量不跟他碰上。 待走出窈窕宫,上了宫道,身边忠心耿耿,一直跟着封靖的老太监,实在忍不住说:「皇上,在长琉国,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喜欢阿珠姑娘,是她的福气才对,您想封妃,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必让自己……这么委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封靖斜睨他一眼:「朕不委屈,你不觉得么,姐姐现在偏心向朕,她明明可以走,但是她却担心朕独自对付不了魏茂安,选择留下。」 老太监沉默了,仔细思考,感到疑惑,阿珠姑娘真的有吗? 封靖又说了:「遇见她,才是朕的福气吧,你说呢?」 老太监心中讶然,不敢再说什么,只拱了拱手,赔了个笑容。 封靖踏着夏末的太阳,目光看似落在前方,实则他在瞧着自己日后的计划。 过往做幼帝,被迫成为傀儡的那些日子,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在能力不足的时候,要学会退避锋芒,只等到时机合适,再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长琉国现在确实不敌大晋,但只要他足够奋进,这天下干坤未定,江山和美人到底属于谁,还犹未可知。 封靖要回御书房处理政务,他最近很是勤奋,事必躬亲。 然而,在刚过拐角时,看见对面站在斜照花影里的那人时,少年入鬓冷眉,倏而皱起。 第393章 你疯了! 老太监拱手,瞧了一眼:「皇上,那是兰妃娘娘吧?」 「朕不瞎,看见了。」封靖抿着唇线,凤眸里透出些许不悦,片刻后,他才向兰妃走过去。 已经是夏末了,日头没有之前那么毒辣,但是站久了,也能把人炙烤的头脑晕眩。 兰妃刚刚遇刺,腹部那一刀直接剥夺了以后她做母亲的权利,可以说是伤的非常严重,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再加上她之前为了保护封靖,被人玷污了清白,故而,封靖开了恩,到底是没有将她打入冷宫,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只是派了一群人,好好地照顾她,将她的住所,挪去了宫中较为偏僻的宫殿,本意是那里清净,可以好好养伤。 但,这才刚过不到半个月,兰妃居然就出来了,从她的住所走到这里,至少要两炷香的时间。 「朕不是让你在殿里好好休息么,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封靖看了一眼她身后,没有一个宫人随侍,顿时生气侧首,吩咐身旁的老太监,「去看看听雨宫那群宫人都在做什么,疏忽伺候,是嫌命活的太长了?」 兰妃抢在老太监答应之前,虚弱开口,唇色苍白:「皇上,不怪他们,是臣妾自己想要见见您,之前让宫人带话,您总说政务繁忙,不得空来看臣妾,所以,臣妾只能自己来了。」 封靖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也看过了,先回去吧,朕得空会去探望你。」 兰妃却不走,立在那,柔弱的身姿仿佛蒲柳,一双杏眼包含着太多苦楚。 「皇上,马上要入秋了,臣妾记得您每次入秋时,都要上火,嘴里起一圈火泡,很是难捱,您也总是忘了提前吃清凉叶,臣妾想提醒您,提前将清凉叶含在嘴里,便不会起泡了。」 「朕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封靖的回答,不能说是没有耐心,但毫无感情波动。 他对着兰妃,若非顾念往日的情分,否则他早就跟她一刀两断了。 兰妃看出他的态度,心中更为神殇,她垂下眼眸:「臣妾还听说一件事,之前刺伤臣妾的那名刺客,是不是跟阿珠姑娘有关?」 封靖倏而冷了眼神:「跟她没有关系。」 兰妃犹豫:「可是颖嫔身边的人说……」 「都是谣传,颖嫔的弟媳造谣生事,已经被朕处决了,这些话,你无需当真。」封靖飞快地打断了她。 兰妃抿唇,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将做好的香囊递过来:「皇上,这是能清新凝神的香囊,从前您最喜欢臣妾做的这个,一直挂在身上,之前臣妾给您的那个,已经是去年的了,这是新做的,里面都是新采的蒲草,您戴上吧。」 封靖拧起眉头,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 但看在兰妃过去忠心耿耿的份上,他始终对她留有一分薄面,他接过来,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如此可以了?」 兰妃目光闪烁,点了点头,眼圈发红,才让开一条道,躬身送行:「臣妾不打扰皇上了。」 封靖从她面前经过,撂下一句话:「往后若无事,你就不要出来了,在听雨宫里好好养身体吧。」 兰妃没说话,只在封靖走出去好远时,还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只那杏眼中的神色,怎么看都带着一点阴鸷。 夜里。 封靖将沈定珠传召到御书房里,对外宣称是让她研墨陪伴,实则,他将摄政王大寿那日的细节安排,告诉了沈定珠。 两个人关起门来,仔细密谋,她坐他站,在沈定珠的感觉里,像极了姐弟。 「等到了那日,朕恐怕顾不上你,所以安排了侍卫暗中保护,你只要别乱跑,就能平安。」 摄政王被逼急了,定然会想方设法将沈定珠绑去做人质。 考虑到萧琅炎也在,沈定珠自然不能让自己沦为他人的把柄。 故而认真点头,也没有抗拒封靖的安排:「都听你的好了,我尽量不添乱。」 以往沈定珠总是清冷的姿态,就算跟她商量什么,她都有自己的主见,从不肯好好听话。 现在她的态度,委实让封靖感到惊讶,薄唇边泛起淡淡的轻笑:「在这样大是大非面前,姐姐终于不跟朕闹了?」 沈定珠听后,瞟了他一记眼风:「我只是不怎么配合,又不是真的笨,对我好的事,我为什么要反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他们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老太监的声音:「皇上,清凉叶送来了。」 封靖幼年身体没有养好,每当换季总是上火厉害,故而清凉叶必不可少,兰妃提醒后,他立即安排了下去。 这会,他直起身,收起逗弄沈定珠的心思,淡淡对外:「送进来。」 拿了一片清凉叶含在嘴里,他坐去沈定珠的身边,继续跟她说话,老太监见状,默默地退下,并阖上了门。 沈定珠听着封靖交代他寿宴那日计划的始末,一边点头,一边提出疑问,他都耐心地逐个回答。 直到,封靖忽然停下来,皱了皱眉,细嗅殿中气味。 「你闻到了么?一股很香的味道。」 沈定珠疑惑:「没有呀。」 封靖闻着闻着,愈发靠近了她,那鼻子眼见着要闻到沈定珠的肩膀上去,被她轻轻一巴掌拍在脸上,毫不留情地推开。 「再闹我就走了!」沈定珠皱着好看的黛眉,美眸流露出生动的娇艷。 封靖有些严肃:「朕没跟你开玩笑,真的很香,是你身上的味道。」 沈定珠才不信:「若真的是,方才我一进门你就该闻到了,怎么现在才发现?你是不是该说的都说完啦?那我就先回去了。」 封靖心中的一股念头,随着香味的侵袭,渐渐升起扩大,开始侵蚀他理智的神经。 所以,在沈定珠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又做什么?」沈定珠这下恼了,回眸嗔怒地盯着他。 原本她就生的美艷动人,平时在封靖眼里,美好的犹如画中走出来的,眼下不知什么原因,他竟觉得平时压抑在心底的那些对沈定珠的慾念,竟接二连三地被那股香味勾了出来。 沈定珠只见,封靖冷眉漆黑,凤眸翻涌着炙热的情绪,好像团团漩涡,快要将她吸附进去。 察觉到一丝不对,沈定珠抽了一下手腕,没能拿出来,只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手挺烫的,难道是又生病了吗?」 「不知为何,朕渴的很。」他声音都跟着低沉沙哑了起来,一双眼睛仿佛带着火,喉头反覆吞咽,看着沈定珠那柔软如樱桃红的朱唇。 他曾夜里为她辗转反侧过,有时候梦到了沈定珠,醒来后梦里那样的亲密,让他心头悸动怦然,一边感到不耻,一边又忍不住闭眼去回味。 而现在,他抓着她,娇软的身躯带着芬芳,就在附近。 只抱一下吧,抱她一下就松手,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放肆过,只是抱一抱而已。 封靖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这么行动了。 沈定珠察觉他的意图,勐然挣扎起来:「封靖!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封靖喷薄出来的热息像是岩浆,快要将他自己也融化了,他声音沙哑:「姐姐,朕抱一下,不可以吗?萧琅炎一定抱过你很多次吧,还是在朕的皇宫里……」 沈定珠感觉他越发用力地拥上来,她顿时花容失色。 「封靖……封靖!」她的嗓音透着惊吓。 封靖心头的热火一路燃烧到了腹部,他遵循着本能的指引,将她按去了身下。 沈定珠髮钗掉了,满头黑髮散落下来,有一缕发黏在朱唇上,在封靖眼里,更是一种可口的引诱。 好像只是抱抱,也不够了。 忽然。 「啪」的一声响,一个凌厉的巴掌果断地落在了封靖的侧脸,将他失去的理智打回来几分。 封靖缓缓回过神,沈定珠被他按在窗下的软榻上,肩膀上的衣服已经滑了下来,露出白皙的肩头。 他抬头,对上她激愤生气的泪眼。 封靖一怔。 第394章 朕是来认错的 沈定珠立刻坐了起来,将肩头滑落的衣服重新拉了起来。 她美眸愤怒地看着封靖,微颤的眼睫,和有些慌乱的喘息,昭示着她的不安。 封靖紧捏眉心,感受着身体里那种奇怪的躁动,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能闻到那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 「你先回去,」他开口,声音沙哑至极,充满慾念,「朕可能中药了,不太对劲,等查清楚了,再给你个交代。」 他话音刚落,沈定珠就已经将稍显凌乱的黑髮整理好,随后飞快地夺门而出,连头也没回,只留下一阵久久不绝的香风。 看着她提裙,飞快跑下白玉阶,大太监惊愕,瞧瞧她,又看看屋内的封靖:「这,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您怎么了?」 封靖拧着长眉,凤眸里神色时而混沌,时而清醒,他强撑着理智吩咐:「安排几个人去护送,确保她安全地回到窈窕宫,另外,给朕将太医叫来。」 他忽然中药了,原因必然不简单,是谁动的手? 沈定珠回到窈窕宫以后,娇容一脸冰霜清冷,美眸还泛着隐约的泪光,是方才情急之下挣扎出来的。 沐夏看见她这幅样子跑回来,吓了一跳:「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沈定珠不肯说,却吩咐:「传热水来,我要沐浴,快些。」 「好,好,奴婢这就去。」沐夏匆匆跑了,不一会,热水装满浴桶,沈定珠玉足踏入水温的瞬间,颤抖冰冷的指尖,才找回些许温度。 她缓缓地舒嘆一声,靠在浴桶边沿,乌黑的髮丝被打湿,落在她白皙如玉的肩头,美人一张芙蓉脸,被热雾蒸腾出淡淡靡丽的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沈定珠撩起水波,轻轻搓洗自己的脖颈。 差一点就被封靖亲到这里了,思及此,她美眸泛起冷霜,连忙又多搓了两下。 沐夏刚拿着皂角进来,见她如此沐浴,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小姐!您太使劲了,会弄伤肌肤的,还是让奴婢来为您擦洗吧。」 像沈定珠这样姣好美丽的躯体,更应该像珍宝一样小心对待,因为美人的容貌,就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沐夏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白嫩的藕臂,正想从手腕开始擦洗,却没想到,那莹白肌肤上除了水珠,还有一圈淡淡的青紫痕迹。 像是被人用力握出来的。 沐夏手中的帕子瞬间掉在水里,她惊讶地捂唇:「小姐,是皇上打了您?」 联想到方才沈定珠一脸冰冷的跑回来,神情不对,再结合她身上这伤,沐夏只怕皇帝太喜欢她的美丽,故而不懂疼惜。 从前沐夏在摄政王府邸伺候的时候,那摄政王的房间里,夜里时常传来那些美妾们惨叫的声音,第二天,就会看见美妾们的丫鬟,拿着药膏悄悄给主子涂抹。 所以沐夏早就知道,有些男人在床事这上面,非常残忍,简直不将女子当人看。 再瞧沈定珠皓腕上那一圈青紫,沐夏替她感到生气:「皇上从前待小姐温柔体贴,身上何曾有过这种痕迹?奴婢的好小姐,夹在王爷跟皇上之间,实在是辛苦极了。」 沐夏说着,简直快心疼地哭了出来,她瞟见沈定珠锁骨上的旧色吻痕,指着惊讶:「皇上还咬了这儿?小姐,您怎么不说,奴婢也好拿药膏来。」 沈定珠原本是懒得解释,可听沐夏越说越激动了,何况她锁骨上的吻痕跟封靖还没关系。 她这才摆了摆手:「别声张,跟皇上没关系,他更没有打我,是遇到了意外,皇上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沐夏听言,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捞起帕子给沈定珠擦洗身子。 「那就好,奴婢还以为,皇上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小姐,王爷后日就要进宫过寿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王爷帮小姐向皇上进言,您也该被册封了,不然,您是不知道外面的人说的多难听。」 沈定珠脸色不好,没说话,沐夏自己说着,光顾着给沈定珠擦洗,却没看见她的神情越来越差。 沐夏:「奴婢今天去宫务司领东西,碰到王贵人,她对奴婢冷嘲热讽的,话里话外,都是笑话小姐您,光伺候皇上,却连个身份也没有,奴婢实在是替您气不过啊,皇上那么宠爱您,只要您开口,还不是马上被封妃?要是您不好意思出面提,等王爷进宫,奴婢可以代为转告小姐的意思。」 「沐夏。」沈定珠忽然打断了她,声音清冷,美眸如同裹着两团黑雾,让人看了无端觉得心头髮寒。 沐夏默默地捏紧帕子:「小姐……是不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也只是替您不甘心。」 沈定珠睫毛挂着露珠,犹如晨辉的露珠,一张不施粉黛的面孔,被水雾蒸腾出嫩粉色,樱唇粉红,头髮乌黑茂密,铺在肩头上。 她再漂亮,眼下的神情也是冷的,像是遥远的天上仙子,沐夏一直觉得她很和善,也不怎么苛责下人,可这一刻,沐夏觉得,阿珠姑娘的眼神像刀子。 「你跟在我身边有一段时间了,自从我受皇上青睐之后,有不少人为了巴结你,给你送过东西吧?」 沐夏一怔,笑的很是勉强:「小姐,奴婢很多都没敢收,只是有时候实在拒绝不了,才收下的。」 沈定珠抬手,拿粉白尖尖的指头,颳了刮沾水的黛眉,她面无表情:「我不怪你到底有没有收人好处,也不在乎你拿了多少,我只希望你明白,这些好处是我带给你的,我知道你想让我做宫妃,是因为这样你也能得体面,但我有自己的安排,更不希望身边的人替我擅自做主,去求王爷帮我索要册妃的尊荣。」 沐夏面色白了白,低下头去。 「奴婢明白了,请小姐恕罪,奴婢往后再也不会了。」 沈定珠随手将一旁刚刚脱下来的珠钗拿来,赏在了沐夏手中。 「这个给你了,只要你与我同心,我赏罚分明,必然不会亏待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沐夏接了以后,神情果然好多了。 「小姐真是跟奴婢生分了,都怪奴婢刚刚不好,关心则乱,才说错了话,小姐,一会奴婢拿药膏来,您皮肤娇弱,可不能留不好看的痕迹。」沐夏情绪转变的很快,将钗子不动声色地收进了袖子里。 沈定珠见状,眼底划过一抹淡色,面上却不表,随口应付了一句。 待她沐浴完,头髮用香笼蒸干的时候,门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皇上驾到。」 封靖来了。 沈定珠睨了一眼门扉方向,她方才让沐夏关了门,封靖应当是不会直接进来。 果不其然,门口的封靖看见紧闭的门扉,抬起凤眸望了一眼屋内摇晃的烛火。 有些低落的少年音从外传来:「姐姐睡了么?朕能不能进来?」 说完,他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朕用了药,不煳涂了。」 沐夏正在给沈定珠点沉水香,听见外头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看向沈定珠,却见美人靠在榻上,玉手撑着头,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就是不见的意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沐夏刚被训斥过,不敢自作主张,只是心中暗觉可惜,别人想盼皇上去都盼不来,她家小姐,倒要看心情接驾。 封靖等了好一会,里面没人说话。 他却没有走,只是又说了句:「朕是来认错的。」 第395章 萧琅炎跟封靖碰面了 沈定珠这才睁开美眸,光泽潋滟流转,抬起头来对沐夏道:「你去开门,让他进来说话吧。」 沐夏连忙去了。 片刻后,沈定珠坐在铺了清凉蓆的湘妃竹椅上,封靖坐在她对面,两人中间相隔一个四方小桌,沐夏早在方才就退了出去。 封靖没开口,沈定珠自然也没说话,他打量她的神色,很是平静坦然,也不知消气没有。 终于,封靖忍不住,先说:「太医来查过,大概是朕最近上火,喝了一些药补过头了,才会……才会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他脸色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更不敢去看沈定珠的眼睛。 为了缓解尴尬,封靖从随身带的小药瓶里,摸出一片清凉叶放在舌下。 沈定珠原本平静地听着,却渐渐皱起黛眉,很是疑惑:「若真的是上火,开的药不应该都是清心下火的吗?」 封靖的脸色红的更明显了,他轻咳一声:「太医说……药性太勐。」 太医说他这个年纪气血方刚,再加上药性过勐,才会有动情的念头。 可这话他当着沈定珠的面,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因着这并非什么疾病,男子有欲望,纾解便好了,更何况他是皇帝,唯一的问题是,封靖直到现在,还不曾召寝过任何妃嫔。 太医说他邪火无处发,憋久了易出事,顺带劝他早日让后妃们开枝散叶,封靖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跟沈定珠赔罪,根本没将太医的话听进耳里。 沈定珠瞧了他两眼,主动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你没有跟太医说,你总说闻到了奇怪的香味?或许癥结就在那。」 「说了,你走后,那香味还一直在,隔了一会才消失,可别人都闻不到,」他喝了一口茶,忽然皱起眉头,「朕又闻到了。」 沈定珠如临大敌,顿时警惕地站起来,跟他隔开距离。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他刚吃过药,怎么会这么快又有反应?何况,这道离奇的香味,到底是什么? 封靖觉得有些难受,单手撑着桌子,还不忘抬起略微发红的凤眸:「你离的再远点。」 她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香了,像是包着笼纱的白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揭开上面的轻纱。 沈定珠急忙后退:「你先喝点茶,冷静一下,我这就去喊人帮忙。」 她说着转身,正要叫人,身后不远处的窗牖却传来一记轻响。 封靖抬头,沈定珠回眸,两人都愣住了。 萧琅炎穿着夜行衣,立在月色下的窗口内,一双黑沉的薄眸,冷厉地扫过封靖的面孔。 「你碰她哪儿了?」萧琅炎显然是在宫里有眼线,得知沈定珠仓促地从皇帝寝宫跑出来以后,他果断就来了。 仅是这一句冰冷的诘问,以及那强势的气场,就让封靖认出来,对方就是大晋的君王——萧琅炎。 他忍着腹中的火热,缓缓直起身,用不客气的目光打量着他:「平时你来就算了,今日朕正在跟姐姐解释误会,你来的不是时候。」 萧琅炎剑眉一皱,凛然的杀意从薄眸里流泻而出,顿时抬步朝封靖走去。 沈定珠从惊愕中回过神,连忙扑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让开!」萧琅炎一声呵斥,垂眸看着她,「你要护着他?」 沈定珠急忙解释:「我不知道你都得知了什么,总之都是误会,封靖他不对劲,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萧琅炎大掌轻轻将她拨去一边,沈定珠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封靖恼怒呵斥:「你别对她这么粗鲁!」 两个人剑拔弩张,声音也越来越大,沈定珠生怕惊动外面的禁军,就不好收场了。 「够了!你们两个,要吵也别当着我的面吵!」她一声愤怒的抱怨,让萧琅炎跟封靖都冷静下来,朝她看过去。 封靖暗中扫了萧琅炎一眼,顿时先开口安抚沈定珠:「姐姐别生气,朕不跟他吵了。」 萧琅炎眉心一跳,看着少年的面孔,这个小皇帝比他年轻,比他有耐心,比他更喜欢服软。 沈定珠对封靖道:「你先坐下。」 他可能是中药了,药效还没褪。 萧琅炎在一旁咬牙切齿:「你还关心他?」 封靖低笑一声,语气故作无奈:「朕与姐姐共渡难关,这次若非意外,朕也不会伤她。」 眼见着萧琅炎脸色越来越铁青,夜行衣穿在他身上,仿佛燃烧着的黑色火焰。 沈定珠斥责封靖:「你少说两句吧!」 封靖乖乖地哦了一声,低下头扶着长眉的位置,继续忍受腹中灼热的煎熬,一滴热汗,从他笔挺的鼻尖上滴落。 沈定珠趁着这个时候,拽住萧琅炎的手,将他拉去一旁,好声好气地解释原因。 萧琅炎醋意大发,冷着脸听完,问:「你当时怎么不刺伤他?」 沈定珠怔了怔:「情况危急,我也没想那么多……」 萧琅炎冷笑一声:「是捨不得吧?」 沈定珠跺脚:「你又来了,说了多少次,我只将他当成弟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当成弟弟?」萧琅炎陡然拔高声音,让那边的封靖能听到,封靖果然身子僵了僵,随后竖起耳朵,听闻那边的动静。 沈定珠抿唇,有些委屈:「他肯定是中了药,有人给他下药,倒霉的却是我,你既来了,我也不想管这件事,你就为我做主吧,夫君?」 一句夫君,喊的萧琅炎心里十分火去了三分。 他沉下剑眉,薄眸看了一眼那边的封靖,对沈定珠低声警告了一句:「回去了再收拾你。」 萧琅炎走到封靖旁边,封靖察觉到他身上凛然的冷意,顿时直起身来,颇为警惕。 「朕要想杀你,易如反掌,不会选在现在。」 「朕尚年轻,真到了战场上,谁杀谁,还不一定。」封靖不肯服输,虽身上难受,可眼神还是像个狼崽子一般,初露凶光。 萧琅炎挑眉:「有意思。」 他忽然伸手,封靖豁然站起身来抵挡:「你想干什么?」 萧琅炎手腕一拽,扯下他腰封上的香囊,放在鼻下嗅了嗅,随后扔去封靖怀里:「闻闻,是这个香么?」 封靖一愣,捡起来狐疑地闻了两下,果然,他一直闻到的香味,就是香囊里传来的。 萧琅炎抱臂:「没猜错的话,你嘴里也含了东西?」 沈定珠在旁边有些激动地点头:「没错,他刚刚吃了清凉叶。」 封靖意识到问题,连忙吐了出来。 他皱起长眉:「朕幼年身体没养好,容易上火,清凉叶宫中常备,之前吃都没事,现在怎么会出问题?」 「清凉叶没事,但跟你的香囊味道合在一起,就是欢合香。」 是催情用的! 封靖骤然僵住,低头看向那香囊,脑海中,闪过兰妃的容颜。 沈定珠却看着萧琅炎,红唇有些嘟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试过?」 第396章 姐姐,朕不像他 萧琅炎冷峻的面容顿时一僵,转而看向沈定珠,声音压低,语气带着几分哄她的意思:「朕回头再跟你解释。」 沈定珠美眸浸润着不满,封靖在旁觑见,薄唇溢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姐姐,他必然不敢说,男人在这种事上,有几句实话?不像朕,朕从来不瞒着你。」 萧琅炎拧起凌厉的长眉:「朕与她的事,何时轮到你插嘴?」 「朕就是看不惯你对不起她!」封靖喊的掷地有声,但身体还难受着,故而情绪一激动,便勐烈地喘息起来。 沈定珠连忙给他递过去一杯凉茶:「算了,他不想说,你跟着急什么。」 萧琅炎听她这句话,顿时无可奈何,差点气笑了。 他望着沈定珠:「朕不是不说,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说,既然你要知道,朕现在便告诉你,省得有人一直在挑拨离间。」 他最后一句话,伴随着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向旁边的封靖。 萧琅炎握着沈定珠的手:「朕在魏琬身上,见过这种手段,后来派人去查,才知道是长琉国内盛行的一种催情手段。」 沈定珠一怔,忙问:「魏琬……也对你下过药?」 「嗯,不过她没有得逞,朕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萧琅炎抢在封靖阴阳怪气前,立刻解释。 封靖喝了一盏凉茶,腹部里的灼热还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他靠在椅背上,浑身发软,眸色却是灼灼深邃的,封靖扯唇,笑了一下,少年意气显得分外恣意。 「魏琬?哦,是魏茂安那个老东西的小女儿,她的手段确实放浪,还曾想用在朕身上,不过被朕识破。」 萧琅炎冷笑一声:「你就算真的能识破,也是巧合,否则你这次就不会中同样的招数。」 封靖喉头哽住,面色沉下来:「那是因为朕没想到,送香囊的人,也会害朕!」 沈定珠看了看他的香囊:「好精緻的手艺,是兰妃给的?」 提到她,封靖就有无限的怨怒,他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沈定珠没说什么,她早就看得出来,封靖对兰若晴,多的是容忍和宽宏。 就算她这次做了这样的事,封靖也不会真的处罚她,毕竟,她可是为封靖付出了一生的女子。 但,沈定珠提起这件事,还是有些生气:「兰妃自己想要在你面前表现就罢了,她为何要下药害我?」 兰妃用这个手段,显然是掌握了封靖每天都会来看沈定珠的习惯,她那么在意封靖,又痛恨沈定珠抢走了他,现在为什么又心甘情愿将喜欢的人推到她的榻上? 还要用下药这种激烈的方式。 封靖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朕疏忽了,前不久,朕安排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宫人,曾私下告诉朕,她不知从哪儿听说,姐姐从未侍寝过,更不愿侍寝,所以她想帮朕得到你。」 沈定珠愣了愣,待反应过来,美眸洋溢着极大的愤怒。 「岂有此理!」她倒是成了兰妃讨好封靖的工具了? 而且,兰妃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封靖安排去伺候她的那些宫人,其实是眼线。 她故意对宫人说这些话,就是想借她们的嘴,把她的想法传递到封靖的耳里,从而让封靖更感觉到她的苦心一片。 也向封靖证明,只要他开心,她什么都能付出,什么都能忍让,说不定,兰妃也在赌,赌她若是成功了以后,封靖会感谢她的算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封靖满怀歉疚地看着沈定珠:「朕当时听了听,没有当真,因为若晴并非这么大胆的人,她不会那么自私的,没想到她为了朕,当真敢这么做。」 沈定珠听的有些惊讶,兰妃真是好手段。 萧琅炎一直没说话,抱臂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目光一寸寸地凉下来,像刀刃一样闪着寒光。 直到封靖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才倏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真不知就凭你这样单纯的城府,怎么有信心去斗倒魏茂安那种老奸巨猾的人。」 封靖回眸看向他,像暴躁的狼崽子一样:「朕怎么单纯了?」 萧琅炎抱臂,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他是别国帝王,封靖的生死,跟他无关,退一步说,封靖若是真的在这场政权的斗争中失败了,对大晋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萧琅炎可以趁乱发兵,让原本就分裂的长琉国,彻底成为大晋的附属。 沈定珠却有些不忍,她轻轻拽了两下萧琅炎的衣袖,意有所指道:「上次我以为你被抓了,关心则乱,差点让别人为难,是封靖明知你入宫的情况下,还将我保了下来,且也隐瞒了你的行踪。」 言下之意,这个恩情得还。 萧琅炎微微拧起长眉,锐利的薄眸看向封靖。 少年正昂起脖子,很不服输的模样:「姐姐,你无需跟他说这些,传闻中萧琅炎心狠手辣,无情无义,朕只盼望着他对你,能十年如一日的好。」 「朕当然会对她好,她是朕的妻!」萧琅炎冷声回应。 得到封靖一声哼。 萧琅炎看在沈定珠的面子上,沉息抿唇,须臾,他才道:「别以为兰妃真的就是好人,她陪在你身边,是因为当时她被送入宫里,没有别的选择。」 封靖面色顿了顿,仍然嘴硬说:「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人,境遇相同,她依靠朕,也是应该的。」 「是么?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你不觉得清凉叶的事情很奇怪么?」 萧琅炎的一句问话,让封靖皱起狐疑的眉头,看向他。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身体不好会上火,每年都要靠服食清凉叶来消火的病,之前朕听说,欢合香催情的作用,主要来源于清凉叶,服食久了,可让人脾气变得暴躁易怒,气血逆流,甚至严重了,会有致幻的效果。你与其相信自己是真的上火,倒不如怀疑一下身边的人。」 封靖豁然僵住:「你是说……」 萧琅炎:「朕说,所谓的上火是别人制造出来的假象,目的是让你一直服药,至于谁在你身边最容易动手,你应该比朕清楚。」 封靖面色渐渐苍白起来,他也知道萧琅炎在说谁了。 兰妃…… 「不可能,若晴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朕身边,好几次都差点为朕丢掉性命。」 「可她到底没有死。」萧琅炎语气淡漠,一针见血。 封靖拧起眉头,面色逐渐沉重。 萧琅炎伸手,去搂住沈定珠的薄肩,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顺带,他再次看向封靖:「你自己也说了,当时,她是被逼入宫的,会选择最好的靠山,那么封靖,你好好想一想,当时的你,真的是靠山吗?或者你再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找到的靠山,让她潜伏在你身边,获取你的信任?」 封靖彻底被击震了心扉,他摇头喃喃:「不会的,若晴为了我,连清白都丢了,她……不可能是魏茂安的人。」 「清白?她连遇刺的事都能撒谎,何况清白。」萧琅炎笑了,带着一点讥冷。 封靖勐然抬起头:「遇刺的事?」 「不管你信不信,那日朕带来的人,忙着护送朕出宫,没有人去行刺她,所以她腹部的伤,到底怎么来的,朕想你应该去问她。」 萧琅炎说完,大掌就已经按在了封靖的肩膀上,随后,轻而易举的将少年提了起来。 封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出了门外,随后,窈窕宫殿门飞快紧闭。 守在外面的禁军还没看见封靖是怎么出来的,眨眼间,他们的皇帝就已经站在门外了,看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的样子。 「皇上!」大太监连忙冲上去,「您又被阿珠姑娘赶出来了?」 封靖却面色苍白,脚步踉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海里飞快在回忆这些年,兰妃的所作所为。 门内,传来沈定珠的声音:「皇上有些不舒服,公公,还是请太医再来给皇上看一看吧。」 大太监闻言,连忙搀扶着封靖离开。 月色下,封靖陡然抬起头来,任由苍凉发蓝的月光,照在他一张失魂落魄的少年面孔上。 「去,给朕找个仵作来,现在就去!」他揪着大太监的衣袖,压低的声音带着急促,激烈不已。 第397章 原则是绝对不可以 封靖走后,萧琅炎大摇大摆地在桌子边坐了下来,还拿起沈定珠的杯子,喝凉茶润嗓。 沈定珠捧着茶壶,看起来是在给他添茶,可美眸泛着潋滟的光,有些担忧的模样。 萧琅炎睨她一眼:「你再担心那个小皇帝,朕今晚就去把他杀了,切八块,餵狗。」 沈定珠连忙回过神来,顿时放下茶壶:「你刚刚说的会不会太多了?封靖到底年轻,万一经受不住打击怎么办?兰妃可是这么多年,他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曾经,封靖告诉过她,兰妃在他心里,跟景猗的地位差不多。 想起他那么在意景猗留下的狼牙,便能想像到,兰妃多么得他的信任,而现在,却陡然得知,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他自以为并肩的伙伴,居然是死对头安插在身边的细作,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这个人的心房脆弱一点,很可能受到不小的打击。 萧琅炎却不以为意:「朕这算是免费教了他一课,若到了朝堂上,豺狼环伺,怀有贼心的臣子虎视眈眈,没有人会告诉他这个道理,从现在开始,学会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是帝王的必经之路,朕在帮他,又不是害他。」 「那……」沈定珠犹豫。 萧琅炎将茶盏放下,冷声打断:「如果连这点小事他都经受不住,还做什么皇帝,趁早当亡国之君吧,也免得连累社稷百姓。」 沈定珠听的长睫发颤,瞧着坐在光晕里的男人,她的丈夫,是个强势霸道的帝王,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和安排,更是个高瞻远瞩的好皇帝。 不过,他教封靖的方式,仿佛让沈定珠看到了他以后教他们的儿子。 恐怕也是一样凌厉吧…… 沈定珠顿时不捨得把儿子交给他带了。 就在这时,外头走过巡逻的禁军,敲着更鼓,原来二更鼓过了。 沈定珠惊讶回神,推搡着萧琅炎:「快走吧,不然等会过了宫里下钥的时间,就彻底混不出去了。」 萧琅炎挑眉:「朕不走,得知你差点被他侵犯,朕是贸然独自一人进宫的,今夜走不了,朕的人都在宫外,没有跟进来。」 沈定珠瞪圆了美眸。 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没有听到有人敲窗催促的声音。 「你,你居然贸然闯来,真不怕出事!」她都跟着后怕。 萧琅炎一声低笑,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拉进怀里来,抱着安抚。 「朕敢来,就说明有十足的把握,你对为夫怎么那么没信心?」说到这里,他大概想起沈定珠在荣安城时,不听他的叮嘱,执意跑出了宅子,剑眉凛冽,薄眸又黑沉下来。 大掌直接拍了一下她的娇臀:「什么时候能真的听话,不要让朕跟着担心?」 沈定珠噘嘴,有些不满,可不敢说,纤细的手绕到后腰去,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软肉。 她娇俏的模样,落在萧琅炎眼中,便是最上乘的美也比不过他妻子生动的神情。 烛光下,美人衣襟勾勒着桃乳细腰,黑髮落在肩上,不施粉黛的一张绝美容颜,透着想要责怪他,却又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的娇蛮。 萧琅炎最是爱她这副姿态,他喜欢她生动,张扬,美丽。 忽然,沈定珠被他打横抱起,藕臂连忙搂住他脖子,眼瞧着萧琅炎薄眸染着笑,翻涌起占有的欲望,他大步朝床榻走去。 经过宫烛时,高大的身影带起一阵风,让火苗都跟着摇晃。 沈定珠察觉他的意图,立刻挣扎着修长的双腿:「不行!这儿是别人的宫殿。」 若是跟他放纵,和在别人家里荒唐有什么区别?她可接受不了。 萧琅炎将她按在榻上:「你难道不想朕?」 沈定珠撑着他胸膛,不让他压下来吻,嘴硬道:「不想,我在这里过的好呢。」 萧琅炎剑眉扬起,已经深入衣襟的大掌直接调头向下,沈定珠浑身一抖,双手急促地按住了他,娇容红的彻底:「你干嘛!」 「它说想。」萧琅炎说罢,低笑一声,趁着沈定珠光顾着下防,便直接吻上了她那柔软的唇。 床帐落下,满室旖旎热浪,宫灯烧到底自己灭了,帐内时不时传来沈定珠轻微反抗的声音。 折腾了半个时辰,萧琅炎到底没能吃到嘴。 沈定珠被他亲的好几次差点从了,但到底守着心里的原则,绝不让他在这儿乱来。 萧琅炎没办法,只能暂且用自己的方式「解火」,沈定珠陪他纾解,四更天的时候,他终于放过了她。 帮沈定珠身上擦洗干净,萧琅炎临走前,吻了吻她的眉心:「大寿那日,朕也会进宫,看不见朕也无需怕,朕就在你不远处。」 沈定珠昏昏欲睡地嗯了一声,萧琅炎从窗户翻走了。 她这边睡的香甜,而兰妃居住的宫殿,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的大殿里,血腥气半点都瀰漫不出去。 兰妃跌坐在地上,惊恐的双眸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封靖。 少年君王修长的手掌,握着滴血长剑,他坐姿慵懒,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低头的模样,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而他脚下,躺着兰妃的心腹宫女。 就在刚刚,封靖来后在宫女的身上,割了好几刀,宫女终于招了,她说兰妃当年进宫后不久,已非完璧之身。 而且,与兰妃通姦的人,正是摄政王魏茂安。 兰妃本想让摄政王将她带出去,哪怕做一个王府里的小妾,也比在宫里跟着一个没有未来的幼帝强。 没想到,摄政王要她留下来,跟在封靖身边,获取他的信任。 这样的话,未来不管摄政王结局如何,他在封靖身边始终保留一张王牌,会在关键的时候行刺帝君。 宫女都招了,却还是死在了剑下。 兰妃从未见过封靖这样的眼神,她满脸挂着惊恐的眼泪,回过神来,便想为自己辩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皇上!这一定是摄政王的离间计,臣妾从未被他收买过,您忘了,摄政王当着您的面,将奴婢踩在脚下羞辱,这样的人,奴婢怎么可能为他做事!」 封靖讥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凤眸毫无表情,只像两丸冷冰冰的石头。 「这是你们当着朕的面做的,万一是故意演给朕看的呢?」 兰妃浑身一震,歇斯底里地哭喊:「皇上!臣妾不如死了算了,自从跟着您,臣妾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皇上不要因为贱婢的几句挑拨,就怀疑臣妾的忠心啊!」 封靖缓缓站起身,将长剑丢去一旁。 「好,你死也可以,只要你真的干净,朕会保你清白。」 干净?听到这个词,兰妃愣了愣,封靖想做什么?让别人来查验她是否是处子之身吗?可她早就跟封靖说过,当初为了给他求药,她委身给当初的权贵了。 没想到,下一秒,殿门敞开,一名仵作进来。 「参见皇上。」仵作跪在地上,身上背着一个布囊,里面装着剖尸检查时需要用的工具。 封靖微微抬手,让他起身,随后冷道:「兰妃的腹部有一道伤口,她说是之前刺客留下的,这道伤彻底害的她不能生育,朕要你去看一看伤口,到底是刺客刺的,还是她自伤。」 兰妃面色一白,一个咕噜踉跄爬起来:「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陪伴了您十多年,您不能这样!」 封靖面无表情,招招手,便有两名禁军上前,直接将兰妃按在了地上,她嘶吼挣扎,却不敌他们的力气。 仵作的剖尸刀,割开了兰妃腹部的衣裙布料,露出还没好全的伤口,在女子下腹部,显得尤为狰狞。 封靖一夜没睡,凤眸充血,直直地盯着仵作的动作。 直到仵作检查完毕,站起来拱手确认:「皇上,从刀口的深浅与朝向来看,确实是持刀自刺。」 兰妃已经停止了挣扎,悲凉悽厉的哭声响起。 而封靖毫无反应,他的眼神,像是定格在了仵作说这句话的那一瞬间。 外间的骄阳升起来了,霞光一道道地透过窗牖落在殿里,却无端的让他觉得冷,非常冷。 原来他身边,早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这一瞬间,他忽然很想见到沈定珠。 她是唯一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对吧? 第398章 朕不欠她的了 沈定珠这一觉睡的很是安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萧琅炎来过的原因。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将近傍晚时分,外头如血般闪耀的黄昏,投映在古色华美的殿宇中,沈定珠眨着迷濛的双眸,看着屋内的一切都仿佛浮光跃金。 忽然,她余光看见一个深沉的身影,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椅子上。 沈定珠一怔,以为萧琅炎去而又返,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竟是封靖。 他的脸色有些冷白,充血的凤眸下,是淡淡的乌青。 沈定珠穿鞋下榻,顺手拉下一旁的披肩罩在身上,顺口关怀了一句:「昨夜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如此憔悴。」 封靖靠着椅子,双目有些失神,看着殿内一尊象牙雕玉佛的摆设,他声音低落:「兰若晴,早就背叛了朕,朕将她杀了。」 沈定珠在屏风后更衣的动作忽然顿住,她想起来,昨夜萧琅炎的那番提醒,必然是让封靖去找兰妃确认了。 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在发现兰妃真的背叛以后,亲手将她杀了? 沈定珠换好衣服,走出屏风后,再看向封靖的眼神,难免带着一些怜悯。 少年还没有二十岁,却已经遭遇了这世上所有痛苦的背叛和离别。 外间霞光倾染,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好像浮动着一层深沉的红,可沈定珠仔细看去,原来那不是落霞的色泽,而是他身上沾染的血,一整个衣袍上,都是喷溅上去的鲜血,白皙的脖颈在凌立的领子里,也透着淡淡的红痕。 封靖右手从宽大的龙袖里隐约露出,暗红的血迹从指尖蜿蜒到手腕,像嘶嘶吐信的红蛇。 沈定珠看的心惊,连忙转头离开。 封靖怔忪地望着她夺门而出的身影,声音不由得低哑起来:「你害怕朕了,也要离朕而去吗?」 不一会,沈定珠亲自端着一盆水跑回来。 「洗一洗吧,我以前听景猗说,血腥气如果沾久了,连吃饭都会觉得噁心。」她不想封靖彻底成为那样的人。 封靖愣住,他看着沈定珠将铜盆放在身边,然后她毫不嫌弃地抓着他的手,放进铜盆里,拿自己的帕子轻轻给他搓洗。 水温是热的,他的眼眶也是。 封靖已经很久没有过想要哭的心情了,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摄政王逼死了对他最好的那位老师,而他救不了老师的时候。 这一次,他清楚地确认,自己流的不是伤心至极的泪水,而是欣慰的眼泪。 欣慰于,这世上有一个人,跟景猗一样,不嫌弃他的性格,愿意照顾他。 沈定珠抬眼,看见封靖像个小孩子一样,傻呆呆地任由她摆弄。 她给他擦手,他就乖乖伸直胳膊,随着封靖偏头来看她,沈定珠才发现,原来他右耳上也有一团血。 沈定珠皱着黛眉,去看了两眼,竟发现有齿痕,像是被人咬的。 她愕然:「这伤是怎么来的?兰妃咬了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封靖望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她美眸里升起的,是对他的担心。 真好啊,这一刻,她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有在乎他的伤势。 封靖的声音情不自禁地跟着柔软下来,他仰着头说话的样子,像是看着自己完全依赖的家人。 「朕让兰妃咬的,幼年的时候,朕被佞臣恶意丢进狮虎园,兰妃为了护着朕,曾被咬伤了耳朵,那一次,朕相信她是真情相护,除此以外,朕不欠她的了。」 他平静地娓娓道来,沈定珠却听的心惊。 她轻轻拨弄他受伤的耳朵,齿痕就在耳根后,咬的十分用力,可见兰妃的痛恨与临死前,两人的决裂是多么残酷。 幸好之前殿里还有沐夏放的消肿化瘀的金疮药,沈定珠连忙拿来,先用帕子沾了热水,给他一点点擦干净,随后,再用指尖蘸取药膏,轻轻涂抹在耳根后。 她低头,本来是想去看封靖是不是疼的不说话,却没想到,望见他凤眸亮晶晶的瞧着她。 他坐她站,故而他仰着头,清澈棕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沈定珠美好的身影。 「不疼吗?」 「有点疼,但你的动作很轻,朕可以忍。」封靖说完,红彤彤的眼睛里,就偶然滑落了一滴眼泪。 沈定珠怔住,笑他:「还说不疼,都疼哭了。」 封靖平时总跟她斗嘴,这会却温顺的像个绵羊似的,声音沉沉,带着少年时期独有的沙哑。 「嗯,朕疼哭了。」 沈定珠:…… 她狐疑地打量他两眼,在想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太多了,所以有点接受不了? 于是,她只能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劝道:「少了一个兰若晴,你也别难过,你是皇帝,等除掉摄政王以后,整个长琉国的天下就都是你的了,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爱戴你,臣子们、后妃们,还有你的孩子们。」 这些事,封靖听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他忽然忍不住问:「生孩子有什么用?生了就能保护他们?」 沈定珠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逗笑:「孩子是你血脉的延续,有了他们,你就会拥有无限的勇气去面对任何问题,唔,你有机会的话,可以找我夫君请教,他对这个应该有独特的见解。」 真是难为萧琅炎了,照顾她一个大麻烦,一直在为她解决烦恼,现在她还生了三小只,萧琅炎也没有歇下来,依旧奔走在为她解决麻烦的道路中。 想到萧琅炎,沈定珠红唇边瀰漫起甜蜜的轻笑。 封靖瞧得一清二楚,忽的,他伸手环抱住了沈定珠的腰身,将头依靠在她的胸腹处。 沈定珠一愣,仍红着脸,急忙就要推开他。 「你不能恩将仇报,我给你上药,你却占我便宜?封靖,我要打你了啊,放手!」 封靖却抱得更紧:「朕很疼,就抱一下,很快就松开,不会让萧琅炎知道。」 沈定珠听他声音发颤,想必是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疼的厉害。 她垂眸望着他金冠发顶,不由得嘆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封靖见她没有再推开自己,于是缓缓闭上凤眸,用头轻轻蹭了两下她的衣服,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沈定珠。」 「你不是应该叫我姐姐吗?」 「朕忽然想叫你的名字了,不管你相信与否,朕应该很早就认识你了,比萧琅炎还要早。」 沈定珠噗嗤一笑:「比他早?那是不可能的,我八岁那年中秋进宫赴宴,就见过还是皇子的他了,你呢?我八岁的时候,你还是个三四岁的顽童吧!」 说着,她推开了他,短暂的温暖从怀中褪去,封靖下意识抓了抓,只握住她的衣袖,他牵了片刻,才放开手。 第399章 寿宴风波 对沈定珠说的话,他只笑了一下,没有继续深谈。 封靖只又坐了片刻,眼里的黯淡就减退不少,他离开窈窕宫的时候,沈定珠怕他状态不好,还叮嘱说:「明日就是摄政王进宫的日子,对你我来说都很重要,你可不要到时候犯困,一会回去,先补觉吧?」 她说话的时候,就立在门口,玉手无意识地扶着门框,正面投映而来的橙色夕阳,为她娇美的面容镀上一层明丽的闪耀。 望着眼前黑髮朱唇的美人,封靖站在台阶下,回头笑了笑:「放心吧,朕知道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做什么,不会煳涂的,你好好休息。」 语毕,封靖带人离去。 …… 摄政王办寿,是长琉国一等一的大事,因着他早年重权在握,至今在朝堂中,依然有不少臣子是他的党羽。 故而他的寿宴,每一年都办的比皇帝的万寿宴还要盛大隆重。 今年摄政王的寿宴在别人眼里,也非同小可,皇上一改之前针对魏家的作风,转而邀请摄政王入宫,皇帝亲自为他办宴,堪称为长琉国头一等恩赏。 一大早,各宫就开始筹备起来了,尤其最忙的是宫务司,宫女们脚不沾地。 寿宴举办的场所,在皇宫以东的香荔殿里,殿外种满了荔枝树,由此得名。 沈定珠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她不能太过招摇,以免不好行动,更不能太朴素,以免让摄政王怀疑什么。 故而快到宴会开始的时辰了,她才乘着一顶蕊花小轿,前往香荔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轿子刚过宫道拐角,外头的沐夏就道:「小姐,前头好像是珍嫔。」 沈定珠挑帘一看,前头带着宫女正往香荔殿赶去的身影,果然是珍嫔,她难免讶异,因为自己梳妆的缘故,特意迟了点,本以为宫里的嫔妃们应该都已经到了,没想到珍嫔跟她一样慢。 「珍嫔。」轿子经过她身边,沈定珠不打招唿也不合适,便笑着挑帘,寒暄问,「你怎么不乘轿子,宴会怕是就要开始了。」 珍嫔也是盛装打扮,这会儿繁重的首饰和衣裙,让她一张饱满的脸上布满汗丝,见是沈定珠,她拿帕子沾了沾汗,有些嗔怒。 「别提了,宫务司那帮奴才,真是蠢笨,明知道今日进宫的贵人多,还不提前备着,这不,本嫔刚刚让人去传轿子,他们居然说都去接送官员大臣,没有多余的给本嫔用了,害的我只能用走的过去。」 沈定珠瞭然,想了想,道:「你若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一个轿子过去。」 珍嫔大喜过望:「当真可以吗?会不会太挤了?」 她边说,边向轿子里瞧,沈定珠侧开身子,温柔细语:「你身材苗条,我们二人正好。」 这话说的珍嫔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那可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是妃嫔,去晚了显得失礼,于是也不跟沈定珠客气,一同坐轿子就去了香荔殿。 珍嫔健谈,一路聊着各宫妃嫔的八卦,沈定珠偶尔回应一声,她自己便能滔滔不绝的讲。 不一会,珍嫔挑帘,兴奋道:「到了到了,哎呀,人好多呀,他们围在一起玩什么呢?」 沈定珠也看了一眼外头,只见今日来参宴的人们,围成了一个圈,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喝彩。 「想必是谁表演才艺,大家正给他捧场呢。」 珍嫔听言,顿时面上一喜:「一定是我三弟!今年我三弟有幸被召入宫,与我爹娘一同赴宴,他拉得一手好弓,拳脚了得,我得去瞧瞧。」 说着,她飞快挑开轿帘,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沈定珠正要跟在她身后出去,却没想到,外头传来珍嫔一声惊恐的尖叫,紧接着一道利刃破空的响声传来,「嗖」的一声,擦着珍嫔的肩膀掉在地上。 宾客们受惊,发出不小的骚动,尤其是珍嫔,顿时花容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尖锐的箭矢,差一点就刺穿了她的心脏。 周围的宾客们急忙齐聚过来,摄政王更是哈哈大笑,还没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已经带着笑意出声:「阿珠,义父的好女儿,不小心吓着你了吧?你这几个哥哥好久没拉弓,一时没忍住在比试身手,没吓着你吧?」 摄政王走过来一看,竟见不是沈定珠,阴鸷的眼神流转几分,重新看向轿子。 一只玉白的手,这才挑开轿帘,缓缓走了出来。 当明艷万千的大美人站在阳光下,众人有幸亲眼见到她的姿容以后,顿时忘却言语,只听得一声声倒吸气的惊嘆之声。 「义父。」沈定珠红唇抿出一丝得体的笑容,柔声婉约,「没吓着我,却吓着珍嫔主了。」 她说着,弯腰搀扶,将珍嫔从地上拉了起来。 摄政王身后,走出来两个二十多岁上下的青年,两个人都带着笑,其中蓝衣袍那人还拿着弓。 他站出来,向沈定珠拱手致歉,一双眼睛就像黏在她身上了一样。 「都怪二哥不好,一时手生,让箭矢走偏了,幸好没伤着人。」 沈定珠睨他一眼,但笑不语,她懒得理会对方,但却不知道,她这一眼看过去,叫魏二直接酥到了骨子里。 可真是妩媚天成,尤物自然。 人群中,有个少年愤懑地挤了出来,指着魏二鼻子就骂:「吓着我二姐,连箭都能跑偏,你如此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现眼了!」 珍嫔的魂魄回来了几分,瞧见帮她说话的少年,假模假样的训斥了一声:「三弟!」 摄政王适时开口,笑着打圆场:「三公子说的没错,青逸,你还不快点给珍嫔主赔罪?」 魏二才又向珍嫔拱手致歉,原本紧张的氛围,被周围人一起闹,就重新热闹起来。 珍嫔受惊,家人又来了,这会儿自然都围在了她身边,摄政王大概是想跟沈定珠单独说话,眼瞧着他落后众人一步,笑眯眯地盯着沈定珠。 「义父,这一路来我生了些许汗,先去整装,一会再来为您贺寿。」沈定珠说着,福了福身,扶着沐夏的手,飞快地走了。 摄政王阴鸷的眼神,盯着她的背影,他两个儿子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旁,低声询问:「父亲,要追吗?」 「不必,东西若在她手里,她逃不掉的。」摄政王冷笑一声,很快收敛神色,与旁人拱手寒暄起来。 沈定珠进了一个亭子里,暂且休息,沐夏在一旁心有余悸。 「方才小姐没看见,真的好危险,那箭矢直直地冲过来,忽然折了道才掉下去,否则,一定会刺中珍嫔主,二公子一向张扬跋扈,到了宫里也不收敛。」 沈定珠正在拿帕擦拭额头的薄汗,闻言,她不由得蹙起两条黛眉。 「你说那箭忽然偏了?」 「是呀,珍嫔可真是福大命大。」 沈定珠却想到一种可能,后背心都跟着发凉。 她原本以为,这根箭矢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摄政王给她的下马威,毕竟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有跟王府联繫,摄政王以为她是棋子,自然要给她一点提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可现在听沐夏这么说,沈定珠怀疑,那根箭分明是冲着要她性命来的!只是摄政王他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暗中出手,将箭矢击落。 大概用的是石子一类的物品? 能有如此高超的本领,必然是萧琅炎身边的人了。 沈定珠娇美的面容浮着凝重,既然摄政王想要她性命,是不是说明,他发现锦盒是她偷得了?! 第400章 别哭了,朕罚他 沈定珠正跟沐夏说着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轻笑调侃声。 「我到处找你,原来你没在休息的偏殿中,而是坐在这儿?」 来人身穿蓝袍,生的一双细长眼,笑的眯起来时,无端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 沈定珠方才见过他,正是摄政王的第二子——魏青逸,也是负责放暗箭的那人。 她站起身,红唇边是敷衍虚伪的笑容:「二公子。」 魏青逸踏步进来,展开摺扇摇了摇:「啧,叫的太陌生了,按照关系,你理应唤我二哥哥才对。」 他说着,已经走到沈定珠的附近,眼前的美人,生的白腻美艷,黑髮朱唇简直媚色天成。 沈定珠觉得魏青逸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果不其然,他突然伸出手来,嘴上说着:「你头髮上是什么?」 沈定珠勐地后退一步,沐夏已经张开胳膊,护在了她的身前。 「二公子,这里是皇宫,我们小姐已得皇上宠爱,要是您的行为被别人看见,人多眼杂,说不好听的话就不好了。」 魏青逸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是吗?」 忽然,他面色一变,生出许多阴狠晦墨,反手就给了沐夏重重的一巴掌。 沐夏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旁边正在谈笑的宾客们听见,纷纷扭头过来查看情况。 魏青逸指着沐夏,扬声道:「好你个贱婢,我义妹赏识你,才将你带在身边,你竟妄想因此找我们要更多的银子安身,好大的胆子!」 宾客们听言,顿时将好奇的目光收了回去,这种丫鬟野心大了的事,见怪不怪。 沈定珠急忙将沐夏扶起来,声音带着恼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沐夏,你没事吧?」 然而,她再怎么辩解,也没有人再留意这边的动静。 沐夏半张脸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流血,想哭但是又不敢,只能咬着下唇,含泪摇头。 沈定珠抬眸,冰冷地瞧着魏青逸:「我跟皇上关系匪浅,这点义父难道没有告诉二公子?沐夏说的又没错,这里人多眼杂,二公子难道不怕被别人告诉皇上?」 魏青逸哼的一声,耻笑不已:「怕?今天过后,我更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告诉你,别说这是在皇宫,就是在小皇帝面前,我摸你的手,他也不敢说什么,还要赔笑,你信不信?」 沈定珠皱起黛眉,魏青逸比她想像的还要狂妄,难道摄政王如今的形式,他们全然不知道? 还是说,他们有十足的把握,今日顺利谋反。 魏青逸逼近了一步,眼神阴鸷:「父王都告诉我了,你是他的人,安插在皇上身边,可我就知道,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是绝不会乖乖听我父王的话,我奉劝你,现在老老实实地让二哥爽个够,等小皇帝保不住你的时候,我还能求了父王,把你许配给我做个美妾。」 他说着,伸手过来,搭在沈定珠的肩膀上。 沈定珠奋力挥落:「放开!」 他们的动静闹的不小,可亭子附近的宾客们,竟然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便结伴远离。 看样子,是都不敢管摄政王的闲事。 朝廷的势力竟对封靖如此不利吗? 沈定珠心下一片如雪冰凉。 魏青逸见状,更加嚣张地笑了起来:「瞧,别人多么识时务,偏偏就你,长了一张绝世漂亮的脸,还这么不识趣,别把二哥惹怒了,没你好果子吃。」 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肩膀滑落,眼见着要揉一把她的酥胸。 沈定珠挥手去挡,魏青逸身后的小厮,居然上前来想将她按住。 这群人简直胆大妄为!在皇宫里,都敢这么欺负名义上已经是皇帝的女子。 萧琅炎应该就在附近吧? 沈定珠心里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 「放开你的手!」 魏青逸回头,眯起眼睛,原来是封靖带着一群大臣僕从走来。 少年身穿火红的龙袍,行走在光辉之下,犹如一团靠近的烈火,更像一股热烈的风。 沐夏都忍不住低声庆幸:「太好了,皇上来了。」 封靖径直走到亭子里,将沈定珠揽在怀中,那双凤眸中的担忧,简直不像是演出来的。 「姐姐没事吧?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魏青逸拱手请安,语气仍有些调笑轻快,并没当回事的意味。 「皇上误会了,阿珠是臣的义妹,方才她头髮上落了一只飞虫,臣正想帮她驱赶,不信的话,您问周围的人,他们都瞧见了。」 方才已经远离亭子周围的宾客,这会儿又聚集回来,没想到被魏青逸当众点名,他们先是一愣,随后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嗯了两声,算帮他作证了。 「皇上瞧,臣真的是在帮忙,只是阿珠妹妹,好像面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皇上,不如让她去偏殿好好休息片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封靖睨他一眼,转而认真地看向沈定珠:「朕不听他所说,只听你讲的,你告诉朕,他有没有欺负你?」 沈定珠抬起颤颤的羽睫,瞧着魏青逸,后者暗中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她身上一颤,旋即低下头来,哭声溢出:「我跟二公子不熟,他却偏要伸手来占我便宜,我都挣扎了,他还不依不饶,若不是皇上来的及时,他的小厮也要上手了。」 沈定珠说着,纤指抹眼角的泪水,哭是假的,但厌恶魏青逸的心是真的。 她刚说完,魏青逸就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你怎么……你撒谎!皇上,千万不要听阿珠胡说,臣怎么敢做这种事?」 封靖棕黑的眼底,像是燃起一片连绵的风波,直将人看的心中惶惶。 「姐姐无依无靠,诬陷你没什么意义,所以,朕只相信她所说。」 说罢,他一声令下:「来人!按住他。」 守在亭子周围的禁军顿时蜂拥而上,把魏青逸双臂扭住,直接将他按在了石桌上。 魏青逸急的大喊:「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父王!父王您快来看看。」 「噌」的一声铿锵响声,是封靖将禁军腰上的佩剑拔了出来,随后,少年回眸,耐心温柔地询问沈定珠:「姐姐,他哪只手碰你的?」 沈定珠泪眼一顿,指了指魏青逸的右手。 封靖抿唇一笑:「好,你捂住眼睛。」 沈定珠呆住了,沐夏却极快的反应过来,帮助沈定珠捂住了双眸。 寒光一闪,沈定珠耳边,魏青逸原本嚷嚷的声音,突然变成悽厉的惨叫,周围的宾客中也不乏大臣们的女眷,这会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手,我的手,啊——!」魏青逸叫的撕心裂肺。 摄政王与他长子,这才闻讯仓促赶来,但到底来迟一步。 看见魏青逸右手的位置空荡荡的,鲜血染满了袖子,地上还躺着他的断手,摄政王面色一白:「青逸!我儿啊!」 他急的飞奔上前,将魏青逸揽在怀里,而魏青逸早已疼的半昏半醒,嘴唇哆嗦,脸色如金纸。 摄政王抬起头,语气有些凌厉责怪:「皇上,今日是臣的寿宴,您在这样的日子让青逸成了残废,您怎么忍心啊!」 封靖已经将沈定珠重新搂在了怀里,不顾摄政王的哭诉,反而轻声细语的安慰沈定珠:「别哭了,朕已经废了他。」 摄政王阴戾的眼神,顿时转向沈定珠,而美人低着头,全然一副柔弱的样子。 封靖这才看向摄政王,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片已经咬碎的清凉叶,摄政王看见,眼神变了变。 「义父,你也该体谅朕吧,你儿子在你寿宴上,摸朕喜欢的姑娘的手,朕没要他性命,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摄政王看见清凉叶,不知心中想了什么,神情变化多端,最终扶着魏青逸站起来,让自己长子将二儿子扶了过去。 「皇上说的是,多谢皇上开恩。」再多的恨,也瞬间消失下去。 封靖像没事人一样,对众人道:「接着奏乐,魏叔父的大寿生辰,千万别为了朕没趣味。」 说完,他搂住沈定珠的腰身:「姐姐陪朕去偏殿换一身衣裳吧。」 他龙袍染了血,眼下是没法穿了。 周围众目睽睽,视线聚集下,沈定珠点了点头。 第401章 她该听谁的 摄政王阴森的目光,暗中注视着封靖和沈定珠的背影,直到他们在禁军的护送下,进入偏殿后关上了门扉。 「父亲!咱们就这么算了吗?方才我收到飞鸽传书,大军已在京郊点兵集结完毕,随时都能攻入京城,二弟的手断了,我咽不下这口气!」摄政王的长子气愤地说。 摄政王恼怒,低声训斥:「不能忍现在也要忍!你没看见么,封靖还没发现清凉叶的特点,他是药性使然,这会脾气喜怒无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最好别再招惹到他面前去,否则,死了也是白死!」 魏大公子咬着牙,愤恨地啐了一声。 「那药会让人情慾上头,趁着封靖放纵之际,你立刻联络京城守备,让他放大军入城。」 「那群保皇党的武将们的亲信,应该也在皇宫附近,倘若碰见他们,该怎么解释?」 摄政王阴鸷的眼神,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 「就说,我们调查到,阿珠伪装失忆,骗取了本王的信任,她实际上是晋帝萧琅炎的妻子沈定珠!」 那群保皇党倘若知道封靖宠幸这样的女子,必然会不顾内乱,马上将矛头转向沈定珠,封靖焦头烂额之际,就是他们直接动手弒君的好时机。 偏殿内。 封靖已经换好了一身衣裳,他从方才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低笑。 这会从雕花贝母屏风后走出来,薄唇还不断地溢出一声声无奈的笑。 沈定珠端着茶盏,看他一眼:「你笑什么,被气着了?」 「没有,朕是在想,又被萧琅炎摆了一道。」 「他?」 「方才朕在外头,被臣子们缠住,分身不得,萧琅炎派人来解围,朕才知道,你大概出事了,而他给朕那柄剑的时候,说是没开锋的,只为了给摄政王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朕一剑下去,竟砍断了魏青逸的手。」 沈定珠听的心惊,怪不得封靖来的这么及时,萧琅炎自己不便现身,就让他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封靖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仰头用亮晶晶的棕黑凤眸瞧着她。 「姐姐,怎么办,摄政王应该恨不得把我们二人千刀万剐,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跟紧朕。」 沈定珠看着他片刻,纤秾的睫毛扑朔两下,才道:「你知道那把剑是开过锋的,不要再装了。」 封靖挑眉:「哦?别冤枉朕。」 沈定珠抿着红唇:「开过剑锋的剑,拔出来的动静是铿锵的铮鸣声,你会一点武功,拔出来的时候就听得出来。」 封靖笑了起来,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姿态闲适,颇有些少年恣意的模样。 「你真聪明,朕真是越来越不好煳弄你了,其实拔出来的那一瞬间,朕确实有些迟疑,在想是砍他的手,还是杀他的头,最后还是理智了一点。」 若真是当场杀了摄政王的二公子,只怕马上就要兵变,而封靖显然还有别的计划。 时辰差不多了,封靖站起身:「你一会不要回宴上了,朕直接让人护送你回朕的寝宫等着,你到时候先进密道里去,会有人接应你。」 沈定珠一愣:「我去密道里?难道我不是在外面等着吗?」 封靖回眸看着她,凤眸棕黑,色泽沉沉:「只怕真的混乱起来,朕无暇护着你,在密道里待着,更安全,到时候朕会带着萧琅炎来找你。」 他说完,就从偏殿的窗外,翻进来两名死士。 沈定珠走之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的丫鬟沐夏……她虽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是伺候的也算尽心,若是真的打起来,能不能……」 「放心,」封靖颔首,「方才跟你来偏殿之前,朕就已经让人将她带走去上药了,等上完药,会有人帮她出宫,之后生死,全看她自己了。」 沈定珠没有异议,这才跟着两名死士离去。 他们身手高超,带着沈定珠,轻而易举地避开众人的视线,来到了皇帝寝宫。 这会儿,大多数宫人都在香荔殿附近帮忙,寝宫四周唯有十几名禁军驻守,让整个寝宫坐落在阳光中,安静地沐浴着光辉。 带她来的两个暗卫,进门后就给了她一条丝带,沈定珠轻车熟路地蒙住自己的眼睛,随后,便拽着他们给的绳子,一步一跟随,直到听见机关的响声,下了两级台阶。 暗卫这才道:「可以解开了。」 沈定珠摘下丝带,看见熟悉的长梯台阶一直向下,延伸至黑暗里。 暗卫:「还请阿珠姑娘就站在这里,别自己走动,到了必要时刻,会有人来接应您。」 他们说完,就飞快地从前门离去,随后紧紧关上了门扉。 殿内只剩下沈定珠一人,她坐在台阶上,从袖子里拿出萧琅炎之前给的地图。 他说过,混乱的时候,若他来不及,就让她自己找到出口,那里也有人等着她。 可封靖却说,要她等在这里,他会带着萧琅炎过来。 她到底该听谁的? 萧琅炎应该还不知道她回到了前宫皇帝寝殿里,沈定珠稍作思考,仔细研究地图上的几个出路。 有一个靠近西北门的红点,距离她现在的位置很相近,沈定珠决定,一会倘若那些乱兵没有打到这里来,她就赶去西北门的位置。 半个时辰过去,她等的有些难耐。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感觉那黑漆漆的长梯尽头,好像有森冷的眼睛在盯着她,像是暗夜里的凶兽。 沈定珠心中的不安,随着外面空中炸响的一声信号烟,渐渐被扩大。 「砰」的一声动静,震得紧闭的窗牖都跟着响,很快,沈定珠听见外面禁军急促的交谈声—— 「正南门打起来了。」 「偏西门的宫门被撞开了。」 「皇上嘱咐我们不能随便离开,再等!」 沈定珠隐约听见,长门之外,那震天的叛军吶喊声,他们叫嚣着什么,挥刀闯入宫廷。 这一瞬间,沈定珠忽然明白,为什么封靖让她提前离开了,因为,这些佞臣贼子的目标很明确,他们要杀了封靖,谋权篡位。 所以他们会直奔香荔殿,她在这里反而是安全的。 这个时候,香荔殿那边肯定已经打起来了。 沈定珠站起身,若是她趁着这个时候,去西北门找萧琅炎的人,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她知道一条通往那边的偏僻宫道,跟香荔殿完全是两条路。 这样想着,她已经准备走向窗子,翻出去,但她刚踏上最上面一层台阶,忽然有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拍上她的肩膀。 第402章 他后悔了 皇宫四处是尖叫声和厮杀的兵戈碰撞,燃烧起来的烽火狼烟,在金殿玉瓦中冉冉升起,当头刺目阳光下,皇宫竟像是一个围城。 戴拯与几名身手高超的暗卫,护送着萧琅炎前往离开皇宫的方向,他们身后,已是一片火海的汪洋。 封靖刚刚与摄政王觥筹交错,谈笑愉悦,在禁军紧急的号角声传来的第一瞬间,他忽然从桌下拔出长剑,当众斩了摄政王的头。 摄政王在场的党羽旧派们顿时大惊,拍案起身,封靖一声令下:「叛贼魏茂安意图谋反,今日诛杀御前,来人,将所有叛贼党羽拿下!」 双方人马很快交战起来,摄政王那边虽然有备而来,可显然没想到皇帝动手这么果决,藏在皇城里的一支早已叛变的禁军队伍,竟然安安静静,恐怕是早就被制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萧琅炎就是趁着这样焦乱的局势,准备带沈定珠离开,但没想到,他踹开偏殿的门,没瞧见她,四处的暖阁里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宫女和妃嫔女眷比比皆是,却谁都不是她。 「不行,她一定是被封靖带回了内宫,朕要回去。」萧琅炎脚步折返,义无反顾。 戴拯立刻拦住了他:「皇上,您绝对不能回去,封靖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摄政王显然都没想到他绝大部分兵力都被遏制住了,这个时候您回去,封靖绝对有机会腾出手来对付您。」 萧琅炎嘴角紧绷,凌厉的剑眉沉沉压着,他脚步一刻没停,往内宫的方向走。 戴拯追在他身边,苦苦哀劝:「皇上,先走吧!这次带娘娘出宫的机会没了,臣还能帮您周旋有下一次,可若您不走,落在长琉国的手里,皇上啊,此事非同小可,万望您三思!」 萧琅炎勐地停下来,他侧眸看向戴拯:「我们的兵马还有多少?」 戴拯顿了顿:「算上宫内四角埋伏死守的,再加上宫外接应的人手,不过三百人。」 「足够了,你现在即刻命宫外接应的人,趁乱闯宫,在之前定好的四角等着为朕掩护,把炸药准备好」萧琅炎收回目光,径直向前走去,「皇后知道在哪个出口等朕,她手里有地图,朕只担心,封靖变卦反悔。」 今日封靖砍魏青逸的模样,萧琅炎在人群里看见,敏锐的感觉,封靖当真是带了点怒火,不像是刻意演出来给别人看的。 如果他在意沈定珠,那么就值得怀疑。 与此同时。 沈定珠跟着眼前这个叫鹿匪的少年,又回到了幽暗潮湿的密道暗室里。 方才鹿匪一言不发,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吓得沈定珠险些惊叫出来。 一回头,看见是之前被关起来的死士,才松了口气。 鹿匪一定是立下了嗜血盟约,现在他全然为封靖办事。 他让沈定珠跟着自己,一路顺着台阶,往密道深处走。 「皇上吩咐,说你在上面,容易被搜刮的叛军发现。」鹿匪说话的腔调一点也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反而透着一点淡淡的沙哑。 沈定珠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下台阶,犹豫片刻,还是道:「其实我打算去西北门,应当不会有叛军这个时候从那边经过。」 「你去不了,」鹿匪回头,瘦削的小脸透着清俊阴郁,手里的火把光芒晃动,却没有撼动他眼里黑沉的棕黑色,「一旦被叛军抓住,只会是死,你在这里等着,皇上会来接你的。」 沈定珠没说话,她也是刚刚才发现,鹿匪跟封靖的眼瞳,都是棕黑色。 她忽然想起来,景猗也是这样色泽的瞳仁。 离开台阶以后,沈定珠跟着鹿匪左拐右拐,到了迷宫一样的密室里,血腥气夹杂着厚重的潮湿苔藓味,扑面而来。 沈定珠有些不适应,鹿匪却习以为常,他指着一把尚算干净的椅子。 「你去坐着等吧。」 沈定珠不肯,方才饶了这么多次拐弯,在这个地下,她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萧琅炎倘若找不到她,必然会着急。 趁着现在还能记得回来时的路,沈定珠决定:「我还是回到寝宫里去吧,在密室中待着,不知上面情形到底如何了。」 她返身要走,主要是鹿匪这个孩子给她的感觉,太陌生,让沈定珠没办法完全相信他。 可她万万没想到,鹿匪敢直接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而且,力气之大,让沈定珠拼命挣脱也没甩掉。 真是想不到,一个八岁的孩子,手劲这么如此厉害? 沈定珠强忍着疼,抬头看着鹿匪,他一脸平静,眼里更是毫无波澜,说着:「你不能走,皇上说了,你得留在这里等。」 「我若是在这里等,就要跟我丈夫错过了,放开我!」 鹿匪依旧紧抓不放,沈定珠感觉手腕快要脱臼一样的疼,她吃痛一声,娇美的面容疼出几分细汗。 鹿匪眼神晃了晃,他想起来,主人交代过,绝不能让她受伤。 忽然,鹿匪放开了沈定珠,她几乎是扭头就跑,提裙一路飞奔。 突的,背后传来破空的声音,一段草绳缠住了她的脚踝,鹿匪在后面豁然收紧拉拽,沈定珠朝地上扑去。 她摔了一下,顿时疼出泪花。 鹿匪面无表情地走上来:「对不起,但是,你不能走。」 他就像个说不通的木头人一样,一把将沈定珠抓起来,飞快地用草绳捆住她挣扎的手腕,随后,动作更加利落的将她脚腕也绑了起来。 沈定珠声音透着惊慌:「你想干什么?封靖只是让你接应我,没有让你强行绑了我!」 鹿匪没回答,将沈定珠捆好以后,他居然能直接用双手,提着她身上的绳子,半提半拽的拉回了方才的椅子边。 等封靖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沈定珠被绑在椅子上,动也动不了,鹿匪抱臂在一旁站着,目光不转的盯着她。 封靖拧起冷眉:「朕说过,不让你伤她!」 他飞快地走过来,沈定珠瞧见他,急忙往前蛄蛹两下,凳子敲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封靖,快给我解开,你找的这是什么人呀,半点道理也不讲!」 封靖见她手腕都红了,凤眸更是流露出阴寒的愠怒:「他没用,听不懂话,你别生气,朕这就给你解开绳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正当他伸出手,要把沈定珠手腕后的绳子先解开的时候,一旁的鹿匪忽然冷冰冰说了句:「她说她要去找她丈夫。」 封靖解绳子的动作一僵,旋即停了下来。 沈定珠催促,娇润粉红的面色,透着焦急:「封靖,快解开啊!」 封靖却收回手,缓缓退后两步,直至看着她。 他的眼神似温凉的水,深邃缱绻,却像是有让人溺死其中的危险。 「姐姐,你走不了,朕反悔了,不想放你走,所以安排鹿匪等在这,但朕确实说过,不让他伤害你。」 沈定珠僵住:「你说什么?」 第403章 最好是你生的孩子 封靖垂下眼睑,他方才或许杀了人,身上的龙袍仍透着热血,但袍子上的飞龙的眼睛,却因为血显得猩红。 「朕说过,朕会向你证明,朕不是孩子,摄政王已经死了,叛党也清剿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是朕独自掌权的天下,你留在朕身边,朕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萧琅炎能给的皇后之位,朕也能给!」 沈定珠气的美眸发红,失望至极! 「封靖,你在胡说什么,我那么信任你,劝说我夫君不要对付你,你竟想将我强行留下?」 封靖皱起冷眉:「朕只比你小五岁,可这五岁,就像是在朕跟你之间划了一条逾越不了的天堑,如果朕早生五年,站在你身边的人,根本就不会是他萧琅炎!」 他说着,想到能跟沈定珠长相厮守,听她唤自己丈夫,就觉得尤为心潮澎湃。 封靖三步并两步上前,修长的手掌捧住她娇美的容颜,看着她长睫挂着的泪珠,他语气变得温柔,可他忽略了她面色透着冰冷疏远。 「朕不会比他差的,给朕一点时间,长琉国一定能跟大晋抗争。」 沈定珠奋力扭头,甩开他的桎梏。 「你疯了!我爱萧琅炎,你如果强行将我留下,我就寻死!」 封靖被她如此决绝的态度震住,他只愣了须臾:「朕给你看样东西。」 他飞快转身,进了一间密室,不一会,从里面捧出来一个盒子。 看得出来,盒子的主人非常宝贝这个东西,金丝楠木的质地,雕着繁杂的花纹,封靖捧到沈定珠面前来,原来里面放着一封封泛黄的宣纸。 上面字迹清秀明丽,也带着一点稚嫩,沈定珠扫了一眼,认出来,这是她的字迹,但,是她年幼时写的。 「你看,这一张张信,是你当初在诗楼里给朕写的,当初朕虽年幼,但已明事理,父皇让景猗护送朕去了大晋,父皇本意是想让朕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因为他已经感到朝廷的局势变化,不受他控制,而他身体日渐衰微,早晚崩卒,朕来大晋时,万念俱灰,景猗替朕执笔,原本是想留一封绝笔书后,我们投湖自尽,却没想到你不知从哪儿捡起了这信,给朕留下了回应。」 沈定珠错愕的看着,当年的事,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她去诗楼参加匿名才学比试大会,只是为了好玩有趣。 当时很多别人留下的诗词歌赋,还有寄情理想,都挂在墙上,有兴趣的人,便可以摘下来回復。 她摘了很多有趣的诗,封靖留下的所谓绝笔书,应当只是其中一件。 封靖看见,沈定珠眸中有些迷茫,她显然是没有他记得那么深刻。 「你当时在信里说,活着还有可能遇到好事,可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朕说自己来自长琉国,你还热心的推荐了许多大晋京城有名的景点去处,让朕换换心情;你还说,如果有一天想开了,就告诉你,你会祝贺朕,走出阴霾。」 他这么说,沈定珠依稀记了起来,可信里的那个笔友,跟封靖完全对不上号。 那笔友说,他母亲出身卑贱,好在他父亲对他多有疼爱,可是家中叔伯惦记着他家的财产,随时准备害死他父亲,而他是他父亲仅剩的两个儿子之一了。 「你母亲不是先皇后吗?」沈定珠疑惑重重。 封靖笑了一下,面色显得有些淡漠,像是笼罩着一层雾。 「先皇后,是朕的养母,朕的亲生母亲,」他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沈定珠,「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死士,父皇对她一见生喜,我是在这个密室里诞生的。」 他刚出生,就被抱去了皇后身边,因为他的生母,是身份最为低贱的死士。 「母亲怀我的时候,父皇害怕被摄政王知道,从而攻讦皇室,所以一直将母亲藏在这里,父皇死后,景猗原本是他的死士,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跟去了魏琬身边。」 通过封靖的语气,沈定珠可以猜想到,他们当初必然是有过一段激烈的争吵,但最后一定是和好了,毕竟,封靖将景猗看的那么重要。 沈定珠连忙努力伸长脖子,露出景猗给她的狼牙项鍊。 「封靖,你看这个,」她重新软下语气,好商好量的态度,「我在你的御书房里,看过你们这里的传说,如果有人给了你一颗狼牙,代表他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景猗已经不在世了,请你帮他完成对我的承诺,放我离开。」 封靖面色渐渐冷凝,他伸出手,摩挲狼牙两下,薄唇溢出一声淡然的呵笑。 「朕恐怕做不到,姐姐。」说着,他勐地一拽,沈定珠低唿一声,狼牙项鍊被封靖拿走了。 「封靖!」沈定珠急出泪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而封靖只是望着狼牙项鍊,语气高深莫测:「景猗习惯为别人牺牲,为别人付出,朕从前也以为这样是对的,可经过这么多的挫折磨难,朕才想明白一件事,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必须要紧紧地抓在自己手里,让别人去牺牲。」 他说着,大步走过来,弯腰将沈定珠抱起来。 「姐姐,为朕也生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朕有了亲生的血缘,朕就不会不安了,她们都会背叛朕,只有你是真的好。」封靖说着,垂眸的模样,分外温柔宠溺。 可沈定珠却觉得从头到脚的冰凉,她拼命挣扎,然而双手双脚被束缚,半点也挣脱不得。 「封靖!你别逼我恨你!」 「恨?也好,时间会改变一切的,以后你或许也会爱上朕。」 封靖踢开了一间密室的门,这里的屋内摆设,犹如宫殿一般,跟别的血腥浓重的密室不同,分外干净。 沈定珠心下如同被雪泼了一遍,里外冰凉。 封靖早就打算将她困在这里? 鹿匪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忽然,他耳廓一动,顿时警醒起来,朝旁边的甬道深处看去。 一道箭矢破空的动静传来,鹿匪身手极快的接住了箭簇,随后奋力挥了回去。 对方轻而易举地挡住。 封靖将沈定珠放在软凳上,森冷的凤眸回头看去,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犹如山一样快步走来,鹿匪与对方一阵搏斗,却被对方找到机会,一脚踹在肚子上,顿时砸中了对面的墙。 力量悬殊,由此可见。 那身影缓缓来到门口,正过身来,封靖跟沈定珠都是一愣。 「景猗……你没死?」沈定珠眼睫颤抖,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景猗脸上多了两道刀疤,目光却比从前更为坚毅了,他先是朝沈定珠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封靖。 「皇上,放她回家吧。」 第404章 封靖,你想想你自己的过去 封靖凤眸中的错愕逐渐转为凝冷的深沉。 「景猗……是你,朕还觉得奇怪,萧琅炎在朝中的内应,竟然有内宫的地图,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朝廷中人,一定是你告诉他的。」 景猗捏紧了拳头,喉结跟着上下滚动了两下,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景猗身后的沈定珠。 「我已饮过她的血,我要保证她安全回家。」 「所以你就背叛朕?这是第二次了,」封靖的语气,像藏着刀刃般锋利,不乏警告的意味,「当初你跟着魏琬的时候,朕就告诉过你,背叛一次可以原谅,但再有下一次,朕不会对你容情。」 那个时候,封靖心性单纯,也相信景猗是受魏琬矇骗,才不得不离开他,认了魏琬为主。 可现在不一样了,封靖早已不是当年事事受人摆布的小皇帝,而是在多番磨难中歷练出来的少帝。 景猗微微抬首,他身形笔直,气质沉闷如死水之潭:「那是我们二人的恩怨,你将她放走,至于我,随皇上处置,景猗绝无怨言。」 「这是朕跟她的事,与你不相干。」封靖冷道。 沈定珠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芒,看见一道影子,从旁边一闪而过,手里还抓着什么利器,她美眸色泽骤变:「景猗,小心!」 景猗豁然抬臂挡住对方的袭击,那带着倒刺的细钩,直接刺入他的皮肤里,景猗只是疼的皱了皱眉,随后飞快将钩子摘出。 鹿匪凌厉的身手,犹如一道影子,已经直击他的面门。 景猗抬起受伤的胳膊抵挡,再握拳还击,两人打的很是焦灼。 沈定珠看得出来,景猗招招留情,没有真的想要鹿匪的性命,而鹿匪虽然年幼,可明显比景猗更明显,而且,他次次都是杀招,要么冲着景猗的心口而去,要么,想攻击他最脆弱的脖颈。 鹿匪是被培养出来的杀器,景猗却是一个已经拥有了自己感情的好人。 沈定珠为他揪心担忧,她连忙挣扎着手腕,想利用旁边的灯具一角,磋开绳子,却没想到,封靖扭头发现她的动作,一掌将她按倒。 「不要动,会磨出血,你听话一些,等解决了他,朕就会告诉萧琅炎,你被魏茂安残留的势力掳走了。」 沈定珠美眸含着气愤的通红:「萧琅炎不会被你蒙蔽的,你不放我走,他一定会将整个皇宫都翻过来!」 她说的没错,而且,萧琅炎不止想要翻整个皇宫,他还要用炮火炸开长琉皇宫的宫门,但,沈定珠和封靖现在都还不知道。 封靖冷眉皱了皱:「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这里来,而且,现在他在长琉国,逼急了,朕要杀他,也不难。」 沈定珠心里跳漏一拍,泪水直接从眼角滚落,她失望怔忪地看着封靖,他心中似是不忍,于是抬手盖住沈定珠的眼眸。 「不要这么看朕,」他声音略有些沙哑,更带着低微的讨好,「朕也不想让你痛苦,只是朕不能放你离开,从前朕以为,兰若晴是最不会嫌弃朕处境的人,可她留在朕身边,原来是别人的安排;朕也以为,父皇留下的死士景猗,对朕绝对忠心不二,可他接连两次叛变。」 封靖说着,修长的手掌从后握住沈定珠的脖子,将她扶起来,靠近她一张清泪满面,娇容万千的脸庞。 他语气低沉,带着淡淡感伤:「姐姐,朕已经明白,这世上什么都未必是真的,待朕真心之人,会是假的,对朕忠诚之人,有朝一日也会背叛,而靠近朕、对朕好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想要从朕身上获得他们想要的利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只有你不同,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底细,你待朕诚恳,就算你不喜欢朕,这也不重要,相处久了,有了孩子,我们也可以像你跟萧琅炎那样,朕会待你比他对你更好!」 沈定珠抬起被束缚的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腿上,封靖忍着疼,只皱了一下眉头,面上却没有不开心的神色,他望着沈定珠,分外温柔:「你心情不好,打朕、骂朕,都可以,但别伤害自己。」 「滚!」沈定珠怒斥一声,她不知何时将自己的钗抓在了手里,朝封靖立刻刺去,虽然她也知道,凭她的身手,根本刺不中他。 封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沈定珠吃痛一声,原本鹿匪不知轻重,绑她的时候不顾她的感受,绳子就将她的皓腕磨破了一点皮,现在被封靖一碰,更是刺痛。 她的叫声,不仅让封靖跟着心疼,连门外正在与鹿匪缠斗的景猗,也分了神,扭头看来,他只怕封靖失去理智,对沈定珠做出不好的事。 没想到,鹿匪抓住机会,从后攀上景猗的脖子,用双腿紧紧锁住,随后勐地用力,景猗高大的身躯,犹如大山般摔倒。 鹿匪打红了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对手死。 景猗用拳头捶打,去掰鹿匪的手指,却没想到,鹿匪一根小拇指骨折了,却依然用双腿紧紧绞住景猗的脖子,眼见着景猗脸色发紫,喘息渐少。 沈定珠朝门口看去,她急忙要下榻:「景猗!」 她脚踝被绑住,一个没站稳,摔向地面,被封靖牢牢地搂住瘦腰:「朕说了,你别乱动,小心受伤,为何就是不听?」 他拧着乌黑的冷眉,凤眸里的关切,不是假的。 沈定珠毫无办法了,只能哭着哀求他:「景猗没有背叛你,他之前说过,他是被魏琬骗了,以为魏琬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有情有义,你放了他吧!」 封靖抿着薄唇,脸色冷峻,没说话。 原本他是想狠下心的,可是看沈定珠哭的凄凉,他忍不住用指腹刮去她脸上的泪水:「朕也可以不为难他,但是他偏要带走你,就是跟朕作对,姐姐,你说现在,朕怎么捨得放走你?」 沈定珠抽泣哽咽,她焦急的目光,看了一眼那边挣扎幅度渐小的景猗。 她想起封靖的话,用手背胡乱的擦去眼泪,哭泣的声音带着娇哑。 「封靖……封靖你听我说,你母亲怀有你以后,因为身份不便,躲躲藏藏,她只能在这样的地方生下你,到死都没能出去,我相信你小时候刚出生时,也过了一段见不得光的日子,你已经吃过这样的苦,为什么还要让我留下来,在这样的地方为你生儿育女?」 「如果你母亲有的选择,我想她也不愿意留下来,你只说你父皇喜欢她,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她不需要这样的喜欢,她需要的只是自由,是你说过的,死士都来自一个游牧民族,他们天性好斗喜爱自由,而长琉国的太祖怕他们生事,就让他们世世代代都活在幽深的地穴里。」 「你幼年时,被权势大的朝臣裹挟,按照他们的吩咐,也做过让自己不开心的事,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禁锢?封靖,你母亲受过的苦,你受过的委屈,你还要让身边的人,再经歷一次吗?」 封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沈定珠看向景猗那边,见他已经不动了,她急地大喊:「封靖!」 第405章 茕茕孑立,形影相弔 墙壁上燃烧滚烈的火把,啪的炸响一个火花。 血腥气浓重的密室里,响起少年帝王疲倦的吩咐:「鹿匪,放开他。」 鹿匪身形一顿,力气松开,顿时敏捷地翻了个圈,眨眼间稳稳地站在了不远处。 景猗精疲力竭,喘息了好一会,才撑着身子爬起来,此时,封靖已经给沈定珠解开了绳子。 沈定珠顾不得他,连忙踉跄跑向景猗,将他扶了起来。 「景猗,你没事吧?」 景猗摇摇头,抬起棕黑色的眼睛来,看见沈定珠的髮髻歪了,脸上也蹭了一缕灰,他抬手,想给她擦一下,忽然想起身份有别,于是又将手掌放了下去。 「你没事就好。」他沉闷的声音,道出一句真心实意的话。 沈定珠不敢回头看封靖,就怕他反悔:「我们快走。」 景猗点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坐在那,低垂着头的封靖,什么也没说,一瘸一拐地护着沈定珠,走上离开密室的甬道。 待爬上层层台阶,到了寝宫里的时候,这里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然而地道的密室入口太过隐蔽,这才没有被发现。 景猗将沈定珠推了上去,随后说:「你去西北门吧,那儿已经被晋帝的内应掌控了,你现在过去,应该安全。」 沈定珠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他也上来:「我们一起走!」 景猗却低了低头:「我不能走。」 沈定珠愣住。 景猗说:「我曾告诉过你,我的第一任主人,待我很好,那人就是先帝,他临终託孤,让我用命护着皇上,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可是我被魏琬骗了,我以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她,我离开了皇宫。」 「皇上没有责怪我,虽有怨言,却没有追究我的过错,他将我当成家人,而不是一个性命低贱的死士,现在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所以我得留下来,将我欠皇上的,都弥补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沈定珠垂泪隐隐,明媚姣好的面孔上,满是水渍,更让美眸漆黑潋滟,她哽咽说:「封靖万一迁怒你怎么办?你会死的!」 「死无所畏惧,重要的是为谁而死,从前我是为了别人,这次我是为了自己,就算被赐死,也是还了当年先皇和皇上对我的提携照顾之恩。」 景猗说着,推了沈定珠一把:「快走吧,是你教会我性命的可贵,如果能活着,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到大晋看你。」 沈定珠抿紧失色的朱唇,她眼神闪烁片刻,只能狠心站起来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景猗的唿唤:「沈定珠!」 这是他头一次,破除所有的规矩,壮着胆子喊了她的名字。 沈定珠回眸,景猗几乎从不笑,但此时,他朝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星眸闪烁,牙齿很白,他长得很是硬朗俊毅,这么一笑,更让他多了几分阳光。 「今日我几乎为你死过一次,所以,我们的血盟解除了,盼你……盼你日子无忧,再见了。」 他说着,率先关上了密道的门。 沈定珠泪水如雨,她只能扭头就走。 景猗的意思,她明白,他不想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他希望她无牵无挂的回家。 永远不要记得有一个人,可能会为她死在这长琉的初秋里。 沈定珠穿过冒着火光的宫道,提裙一路狂奔,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狂鸣,感受到风将她的眼泪吹落,洒在她经过的每一处。 她跑过拐角,直接撞进一个坚硬的怀里,沈定珠连忙退出来,但不等她跑开,就被对方握紧了双肩。 「你去哪儿了,朕找你半天了。」是萧琅炎的声音。 沈定珠豁然怔住,抬起泪眼:「萧……琅炎……」 萧琅炎被沈定珠的样子震了震,她面色仓惶发白,犹如一张纸,唇无血色,髮髻微乱,连手腕都有被磨出来的伤痕。 他薄眸紧缩,语气顿时严厉下来:「谁伤了你?」 沈定珠倘若说实话,萧琅炎必然会对长琉发战,封靖可怜的目光,还有景猗的笑容,在她眼前来回交错。 她张了张唇,最终苦涩的声音说出:「我被摄政王的余党抓住,他们将我扔在一处地窖里,是景猗将我救出来的,可封靖将景猗留下了,要罚他背叛之罪……景猗会不会死?」 萧琅炎闻言,才松了口气,转而将脆弱的沈定珠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不会的,」他的声音沉稳,高大的身躯,和坚实的胸膛,是沈定珠永远可以依赖的靠山,「景猗是绝对的忠臣,封靖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孩童了,他会明白,一个可靠的人收服后留下,会是他多么好的助力,走吧,这宫里一堆烂摊子,够他们头疼了,你现在该跟朕回家了,嗯?」 沈定珠连连点头,她紧紧靠着他身上,最后萧琅炎发现她竟有些脚软,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带着数百名护卫,快步离开了皇宫。 萧琅炎的大部队,全部驻扎在深山里,当离开京城的马车,于月夜中,碾碎夏末的最后一点落叶,象徵着长琉国烈火般的夏天,也彻底过去了。 沈定珠手腕上被抹了药,萧琅炎本想让她好好睡下,她却很没有安全感一样,就算睡觉,也要蜷缩在他怀里躺着,这样才睡的安心。 萧琅炎敏锐地感觉到,她好像经歷了什么,但她不愿意说,他没有强迫她说出来。 这一趟,他们二人都吃了些教训,萧琅炎知道,往后凡事不可逼她太急,而沈定珠彻底明白,萧琅炎身边,才最安全。 戴拯有功,但不能留下了,封靖已经查到了他头上,所以戴拯举家都跟着萧琅炎一起启程,准备去强盛的大晋谋求新的生机。 沐夏也成功离开了皇宫,萧琅炎的人抓住了她,按照沈定珠的嘱咐,给了她一笔钱,还帮她脱离了叛军包围的险境。 沈定珠也见到了陈衡,没想到他是一起来的,而他的任务,则是追踪雷鸿,陈衡提着雷鸿和黄云梦的人头来觐见时,萧琅炎正护着沈定珠在怀里,将她刚刚哄睡。 陈衡刚要启禀,萧琅炎却抬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陈衡无奈,皇上又这样了。 只要皇后娘娘在身边,再重要的事都要推后。 一辆马车,在黑衣护卫的护送下,顺着山道疾驰离开,向着东边的方向而去。 他们没有留意到,头顶的山峰上的一处亭子里,有三个身影,正披着月色,看着山谷下的车队离去。 夜风凛冽,尤其山巅最冷,封靖却感觉不到冷,一双坚毅的凤眸,始终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他身后的景猗跟鹿匪,不言不语,犹如两块石头。 好一会,封靖才自言自语般,道:「你们说她会懂得么?朕最后放走她,不是因为朕妥协了,而是朕觉得她说的很对,朕要将长琉国也变得强盛,国与国的争斗,要在战场上见真章,要用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她变成朕自己的妻子。」 景猗神情复杂,没说话,封靖留了他一命,封靖看开了他们之间的恩怨,但却放不下沈定珠。 景猗知道,沈定珠很好,封靖需要的是时间。 封靖率先扭头,顺着山坡向下离去。 景猗跟鹿匪落后几步,在茫茫冰蓝的月色中,景猗问鹿匪:「当时你有机会杀了我,为什么最后松了力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鹿匪一脸漠然,闻言,也没有多大的神情变化,只是抬起头,很自然地说:「那个阿珠说的话,也让我觉得有些道理。」 「什么话?」 「她说如果我们有的选,谁也不想做一个性命低贱的人,而是选择自由,以前没有人教我这些道理,我以为只有赢才能出去。」 景猗没再开口,两人踩着月色,跟封靖一起下山,虽然看起来是三个影子,可每个人的影子好像都很孤单,也有自己的沉重。 长琉国的夏天,被沈定珠留在了身后,迎接她的,将是晋国寒冬过后的暖春。 第406章 再这样,你就别上榻 晋国的晚春热烈红火,尤其是昭元皇后居住的瑶光宫内,春意更甚。 皇上好像将天底下所有璀璨耀眼的花朵,都搬到了瑶光宫的庭院里,从门口进去,没走两步,便要踏上一段玉带小桥。 桥下溪水潺潺,四周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名花,一簇接一簇的盛放,在风中飘荡着醉人的芬芳。 人人都知道,皇上宠爱皇后宠到了一个极致的程度,不仅将皇后放在心尖尖上疼,还要让她日日与鲜花为伴,更捨不得她受一丝委屈。 前不久,萧琅炎放圣旨昭告天下,皇后沈定珠为了不让最重要的火药秘方流入别国,孤身涉险将秘方抢夺了回来。 之前不少百姓都猜测,皇后娘娘是被劫走了,这一道圣旨,彻底绝了坊间一些闲话,反而个个称赞起昭元皇后的聪慧果敢。 如今,晋国多了个不成文的习俗,每个女子出嫁前,都会去拜月老,渴望给她们一段与沈皇后一样的好姻缘。 人人都说昭元皇后命好,出身丞相府,幼年没吃过苦,虽然后来丞相府突遭变故,可她一样没受过委屈,前脚从丞相府里出来,后脚就被皇上带走了。 从此以后,还是王爷的皇上,就对她独宠,这些年过去,皇上实权在握,也赶走了别的莺莺燕燕,只与昭元皇后一人恩爱,别说京城里的姑娘,全天下的女子都艷羡不已。 更何况,昭元皇后已经为皇上生育两子一女,地位稳固,再好的姻缘,也好不过她了。 沈定珠过的愈发顺遂,她母亲每每进宫,都是劝她不要再与萧琅炎斗气,一国皇后总是往外头跑,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这日,沈母又入宫了,倒是为了沈定珠二哥沈游的终身大事来的。 花影摇曳,正是辰时过半,当头温暖的春日斜斜的从东边照耀过来,金碧辉煌的宫殿,门窗大氅,花香盈满鼻尖。 沈定珠靠着美人榻,穿着当下最名贵的胭脂缎,头上凤冠金色耀眼,露出来的肌肤白里透着粉,姣好的眉眼半垂着,像是假寐。 她实在是太困了,也怪昨晚萧琅炎按着她,折腾到太晚,原本他是不需要她起早的,可是最近他们的女儿萧心澄正在夫子那儿学习,每日辰时之前就要过去。 为了给女儿好的鼓励,她坚持起早,陪萧心澄吃了早膳,再看着宫人送她去夫子那。 提起女儿,沈定珠也有些头疼,之前她不告而别,又在荣安城落脚,还没跟萧心澄说实话,自从回来以后,她发现女儿对她心中有怨气。 好几次相处,萧心澄都故意跟她顶撞,不服沈定珠的管教,萧琅炎在的时候,萧心澄倒是肯乖乖听父皇的话,但轮到沈定珠单独跟她在一起时,小傢伙就变得任性了许多。 沈定珠为此难过,知道这也怪不得孩子,当初她对女儿撒了谎,孩子心里生她的气是肯定的。 所以,她更要好好履行母亲的责任,消除自己与女儿之间的隔阂。 「珠儿,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沈定珠正想着怎么缓解自己跟女儿的关系,她闭着眼,却听见母亲沈夫人陡然询问的声音。 沈定珠睁开美眸,回过神来,朱唇边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听见了,母亲不就是为了二哥的婚事吗?」 沈夫人嘆了口气:「是啊,你二哥今年都已二十五了,还没成家,你大哥跟他一个年纪的时候,青山都已经出生了,现在你儿女双全,皇上待你体贴入微,也不用我担忧操劳,三个孩子里,就你二哥至今不肯安定下来,男人没有家,在外面拼搏的再厉害,官做的再大,那也是无根的浮萍,没着落的。」 沉碧过来添茶,沈定珠扶着绣翠的手坐起来,将面前一盘新鲜的雪梨片,推去沈夫人面前。 「母亲,二哥有自己的决断,这事我出面去催也不合适呀。」 「我不是让你催,我是想……」沈夫人迟疑了一下,犹豫半天,还是说,「下个月初,你二哥马上要回京述职,你能不能提前跟皇上说一说,别将他外派去那么远的地方了,至少,让他将婚事落定,再去上任也不迟。」 沈游接管了整个成州,成了新的郡守,去了以后就肃风气,将黄郡守遗留下的烂摊子,全部整顿了一番,还有黄郡守那些光拿俸禄却不好好做事的旧部,也都被他贬官撤职。 沈定珠上次听萧琅炎说,她二哥事情办的很漂亮,成州在他手里头,年底报给户部的财政支字总算好看了。 想来,沈游背后一定下了苦功。 萧琅炎还跟沈定珠说,等沈游再在成州歷练几年,他就将沈游升官,调回京城里做内阁大臣,成为他真正的心腹肱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但对着母亲,沈定珠不能透露萧琅炎的安排。 她只能品了口花茶,纤细的玉指,闲闲的拨过腕子上的玉镯:「二哥的事关乎朝政,后宫不能参政,我怎么好跟皇上开口。」 沈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儿子的婚事,更让她操心。 「你父亲原也不让我跟你提,哎,但为人母,哪儿能不为他考虑?既然你不方便跟皇上说,也就罢了,我不能让你为难。」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萧琅炎沉稳动听的声音:「有什么不方便跟朕说的?」 沈夫人眉心一跳,面色白了白,若是让皇上知道她让女儿去干政,只怕要给沈定珠添麻烦,沈夫人站起身,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沈定珠,却见沈定珠面不改色,绝美的容貌依旧淡定,沈夫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萧琅炎抱着萧行彻入内,将孩子递到沉碧怀里,他才握住沈定珠的手,也免了沈夫人行礼。 待落座后,才笑着扭头问沈定珠:「你跟丈母商量什么秘密,何至于瞒着朕,难道朕不是你们家人?」 沈夫人急忙道:「皇上,并非如此,是臣妇为难皇后娘娘了。」 沈定珠看着沉碧怀中的儿子,萧行彻已经三岁了,记性极好,也非常黏沈定珠,这会儿伸着两只小手,嘴里稚嫩地喊着:「抱,母后抱。」 沈定珠笑着将孩子抱回来,才跟萧琅炎说:「才不是想瞒你,而是母亲怕我不便开口。」 她将沈夫人的目的,跟萧琅炎说了。 萧琅炎挑眉,英俊逼人的面孔,透着一丝和煦,面对沈夫人,他朗笑道:「这有什么不便跟朕说的,后宫不得干政,是从前的规矩,现在朕的后宫里就皇后一人,没有那么多要求,沈游也是朕的舅官,丈母的担忧,朕能理解。」 沈夫人没想到,萧琅炎竟然这么好说话。 她面色一喜:「皇上真是圣明。」 萧琅炎揽着沈定珠的肩膀,看着她逗弄他们的儿子,他薄唇抿出一个淡然的笑,跟着道:「这次沈游回来,朕会主动跟他说这件事,倘若他有合意的闺秀,朕也可以做主赐婚。」 皇帝赐婚,是莫大的荣耀,更是保障。 沈夫人得了一颗定心丸,顿时高兴非凡,连声谢恩后,笑的合不拢嘴的走了。 她走后,萧琅炎好整以暇的看向沈定珠,他伸手去碰她的头髮,被她轻轻躲开。 萧琅炎笑了:「还生气?」 沈定珠抱着萧行彻,拿后背对着他,她抓着儿子的小手:「咱们都别理你父皇。」 「嗯?」小傢伙歪了歪头,看着母亲背后的父皇,像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能理他。 萧琅炎不生气,反而被沈定珠逗的轻笑不断。 她还跟从前一样,生起闷气来,就是不理人,那娇娇般的清冷态度摆出来,他什么都愿意顺着她。 沉碧见状,跟绣翠对视一眼,两人极有眼色,上前来接过萧行彻。 「太子殿下快到晒太阳的时间了,奴婢们先抱着出去转转。」 萧行彻离开了沈定珠的怀抱,原本有些不高兴,可沉碧说:「奴婢带殿下去看蝴蝶。」小傢伙便又老实了。 殿内的宫人都退下,只剩沈定珠跟萧琅炎两人。 他从后过去,沈定珠磨蹭了一个位置,直到他又跟上来,她坐在了软榻的角落,退无可退,被萧琅炎一把抱在怀里。 「放手。」她皱着黛眉,低声反抗。 萧琅炎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好好坐着。 「别生气了,嗯?」他哄着她,「丈母的要求,朕都答应了。」 「这是两回事,」沈定珠红唇不满地嘟囔,水润的美眸看了一眼外面,宫人离的比较远,她脸色这才红的透彻,抱怨说,「你以后再……再咬那个地方,你就别上榻了!」 第407章 敏感和需求 萧琅炎正是火热旺盛的年纪,体力又好的过分,尤其体现在床笫之中,自从沈定珠回来晋国,他就像是解了荤一样,要的没够。 两个人都很享受的事,可他偏偏想出许多花样,沈定珠是个容易娇怒的性格,每每被翻来覆去的碰,她总想反抗。 昨晚他便是闹的太过分,将她咬的有点疼了,连上药都不好意思上在那儿,要是让沉碧她们知道,沈定珠都能羞红脸。 所以,早上萧琅炎去上朝的时候,她就生气了,他来吻她的额头,都被她用手推开。 这不,萧琅炎知道妻子生气,一下朝先放下政务和大臣们,先来哄她。 他捧着沈定珠的面颊,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声音低沉温柔,颇有耐心。 「下次朕收敛着点,你说停就真的停,别生气了?」 沈定珠咕哝一声:「看你表现。」 萧琅炎笑了起来:「好,对了,再过几日,朕要办个家宴,你陪朕出席。」 沈定珠正绕着胸前的一缕黑髮玩,闻言好奇:「跟康王他们用膳?」 现在朝廷里,还有能力在宫里走动的王爷不多,宣王死了,康王算一个,他一直老实本分,萧琅炎对这个弟弟,也更多宽容。 在沈定珠刚回晋国的时候,康王妃还来拜见过她,仍然是小心翼翼的。 但萧琅炎却摇头,薄眸中漆黑平淡:「是朕母后的族人。」 「皇上找到他们了?」沈定珠有些惊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刘妃的母族不够强势,在她进宫以后,虽然获宠了,可因为不会周旋,家族也没有因此巩固势力。 在刘妃死后,她母族更是人口凋零,萧琅炎曾几次想找到他们,扶持起来培养自己的亲信,但因为这一族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早就不好找了。 萧琅炎嗯了一声,把玩着沈定珠的指尖,语气有些慵懒道:「朕一直没有放弃找他们,母后临终前的希望,也是想再见一见家人,可到死她都没能如愿,朕的人这次找到了她的姨母一家,人丁稀少,加起来总共不过九人,这些年一直生活在通州,朕已经派人将他们都接了回来,打算予以善待,也算是全了母后生前的遗愿。」 所以,家宴就是跟他们吃的。 刘妃的姨母一家,算不上是近亲了,但就这样,还能沾到刘妃的光,得以厚待,是因为萧琅炎幼年丧母,现在掌握了权势,他总想以某种方式,弥补母亲离世很早的缺憾。 沈定珠理解他,故而点头:「我听你的安排,等见到他们,也会待他们好的。」 萧琅炎非常喜欢她乖巧的劲,抱着她的腰,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唇尖,沈定珠推了他一把,萧琅炎才将她放开。 「户部的几个大臣,还在御书房等朕,朕先去忙政务,晚上再来陪你跟澄澄用膳。」 他走后,晌午时分,沈定珠去了芳草洲。 这是萧琅炎一早就给他们女儿萧心澄配好的宫殿,也是栽满了奇花异草,小傢伙喜欢宝石,殿里随处可见的红珊瑚树上,挂满了珍珠宝石的手鍊。 沈定珠让宫人将饭菜摆好,把萧心澄最喜欢吃的芍药糕,摆在了她的位置前。 不一会,门口传来宫人的声音:「公主殿下,您慢点跑。」 「阿玉,把我的弓准备好,我下午要出宫去找表哥赛马骑猎!」萧心澄兴高采烈地跑进来,瞧见沈定珠坐在那的时候,一张饱满的小脸,顿时沉了下来。 沈定珠放下书,瞧着她:「你要出宫玩?怎么没告诉娘亲?」 萧心澄哒哒迈着步子,冷冰冰的去洗手,声音闷闷的:「我跟父皇说了,父皇同意了。」 沈定珠顿了顿,招唿着女儿:「来用膳吧,学了一早上,这会儿累不累?」 「不累,」萧心澄看了一眼桌子琳琅满目的佳肴,却说,「我还不想吃饭,早上练武了,我现在要去沐浴,母后你吃吧。」 她从前都是喊沈定珠娘亲,这会儿,还赌气只肯喊她母后。 沈定珠张了张唇,萧心澄却不等她回应,已经转身跑去内殿,伺候她的小宫女阿玉一脸担忧:「皇后娘娘恕罪。」 沈定珠当然不会跟自己女儿生气,只道:「没事,她说的也对,出了一身汗不舒服,那就等她吧。」 萧心澄磨蹭了半个时辰,才从内殿里擦着半湿的头髮出来。 她看见沈定珠还很有耐心地坐在那,没有走,小姑娘的黑眼睛里,漫出不易察觉的情绪。 萧心澄坐在了桌子边,沈定珠将她平时最喜欢的芍药糕推去她面前,沉碧在旁边笑着道:「公主殿下,这是娘娘一早就起来,派人去花圃里摘了,亲自做的,您一向喜欢,尝尝看味道如何?」 没想到,萧心澄却用手将盘子推了回去。 她埋头挑着碗里的饭粒:「我早就不喜欢吃芍药糕了,母后走的这段时间,好多习惯我都改掉了。」 沈定珠不说话,气息娴静地看着萧心澄片刻,直将小姑娘看的有些不安,抬起头来打量母亲的神色,想示弱,却又绷紧了稚嫩的面色。 「没关系,不想吃就不吃吧,放在这,你想吃的时候去吃。」沈定珠说完,拿起筷子用膳。 美人吃饭,动作轻柔,几乎没有声音。 萧心澄反而时不时踢一下凳子,筷子碰到碗边发出脆响,这些她小时候就不会犯的错,在这会儿像是故意做给沈定珠看的一样。 沈定珠却依旧不开口,静静地吃饭,时不时给女儿添菜。 萧心澄却不吃她夹的,将她给的菜,都拨去一旁,沈定珠也不说什么。 一顿饭没滋味的吃完,萧心澄坐不住了:「我去找表哥骑马了。」 她一熘烟跑了,头也没回,阿玉急忙跟沈定珠赔罪,然后连忙追了过去。 沉碧都有些气不过:「娘娘,小公主这是怎么了,跟奴婢们相处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绣翠道:「听说小姑娘这个年纪都会有些叛逆。」 沈定珠无奈:「她哪里是叛逆,是生我的气,怪我当初不告而别的时候还骗了她,是我做得不对,没给孩子一个好的表率,澄澄怪我是应该的。」 只能慢慢来了。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萧琅炎刚进瑶光宫,打算跟沈定珠一块用晚膳,就见宫人仓促跑来:「皇上,娘娘,不好了,三皇子吃了乳母的奶,一直在闹肚子。」 萧琅炎豁然站起来,面色冷冽:「叫太医了没有?」 「太医刚赶过去。」 萧琅炎跟沈定珠都不放心,萧不误才半岁,白胖健康,自打生下来,也很少生病,这次病了,两个人都很重视,连忙赶过去。 萧心澄从宫外骑马回来的时候,小脸灰扑扑的,天色已经擦黑,她眼里含着泪,不知觉中走到了瑶光宫,探头看了半天。 阿玉忙说:「奴婢这就去通传,这个时辰,娘娘跟皇上肯定才用完晚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萧心澄将头一扭:「我才不要见母后,反正她也不关心我。」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走,阿玉连忙跑去瑶光宫里,没想到,不一会她出来,跟萧心澄为难道:「宫人说,三皇子闹肚子,娘娘跟皇上都赶过去照顾了。」 萧心澄小嘴顿时撇下来,强忍着不哭:「她果然更喜欢弟弟。」 小姑娘扭头,转身就走,脚步还有点一瘸一拐的,可却强忍着不说。 今天她骑马摔下来了,膝盖擦破了皮,胳膊肘也破了,她想起自己跟娘亲生活在南州的时候,她的头磕在桌子上,娘亲都会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 可是现在母亲要走都不会告诉她了。 萧心澄想着想着就哭了,一路倔强的抹着眼泪,回了芳草洲。 沈定珠一直陪着萧不误,到了子时,小傢伙终于不哭闹了,也在萧琅炎怀中安稳的睡了过去。 时候不早,萧琅炎心疼妻子:「你去里面的床榻睡觉,朕今夜守着他,你无需担心。」 沈定珠却还记挂着下午出宫游玩的女儿,打算亲自去看看,萧琅炎却道:「时辰不早,她应当已经睡了,明早你再去看。」 如此一来,沈定珠便疲惫地点点头,去了内殿休息。 第408章 皇上看上你了? 沈定珠第二天中午照旧去芳草洲,想陪女儿用膳,却没想到,宫人告诉她,萧心澄去御书房陪萧琅炎用膳了。 既然这样,沈定珠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与女儿相处,萧不误的身边一个乳母犯了错,自己生病偷偷喝药,还瞒着不报,让萧不误喝了他的奶以后,昨晚拉肚不停。 萧琅炎对此甚是愤怒,当即让人将这个乳母拖下去杖毙,平时萧不误身边,都常备三个乳母,轮流换着餵养,这次少了一个,自然是要再找个新的替补上,萧琅炎政务繁忙,沈定珠自然而然地将这件事揽了过来,准备亲力亲为。 宫廷选乳母的方式非常严格,首先要身体健康的女子,年纪不能超过三十五岁,且还必须是刚刚生育了头胎,不能超过三个月。 以往大晋的传统里,皇子们的乳母,都是从已经放归出宫的宫女当中挑选,如果没有合适的,再面向一些世家大族,选择那些庶出出身的女儿家。 这是一项费时的功夫,好在不需要沈定珠亲自去找,她安排下去以后,底下的人自会费心寻找。 晚春四月底,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受邀的刘妃母族的族人进宫赴宴。 这次刘家进宫的唯有五人,刘妃的姨母,她的长子和长媳,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 长子的年纪比萧琅炎小一岁,他儿子刚过十七,女儿则刚刚及笄。 宴席间,提起早逝的刘妃,刘家姨母满眼泪水,一头银丝,衬出苍老悲伤的面容:「也可怜她去的早,否则到今日,就能好好享福了,让我这老妇沾了外甥女的光,真是心中有愧啊。」 萧琅炎神情温淡,看不出喜怒,他不动声色地给身边的沈定珠添菜,也没有接话。 帝王情绪从不外泄,沈定珠虽然相处习惯了,也不怕,但外人看来,心中很是惶惶不安,尤其是直接进宫面见圣颜的刘家人等。 刘姨母的长媳接话打圆场:「孝穆太后福泽绵延,还照顾到了我们,若有机会去祭拜,必要好好叩谢太后娘娘的恩情。」 这话说完,萧琅炎终于开了金口:「每年母后忌辰,倘若你们有心,自然可以祭拜,对了,承表舅的公务,办的还顺当么?」 承表舅,即是刘承,是刘妃姨母的长子,按照辈分,算是萧琅炎的表舅,但他毕竟是帝王,皇室的宗亲才算他的亲缘,称一声表舅,已是给对方莫大的荣耀了。 被他点名的刘承,连忙放下酒杯,一脸侷促紧张地站起身:「多谢皇上关心,花鸟司的事情很简单,就算刚刚上手,也不难,而且同僚们极好相处。」 所谓花鸟司,即是一个闲差至极的官衙,主要负责京城中的绿木草建,春天的时候除药,适当修剪或移除树木,这就是他们的主要工作。 将刘承送去花鸟司,还是沈定珠的主意,现在萧琅炎凡事都跟她商量,夫妻俩考虑过后,觉得刘家进京,又是皇帝的表亲,京城里的贵胄们见风使舵,保不齐要将刘家捧高。 可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给多大的权利,以免出了事,传出去反而难听,何况萧琅炎并不想扶植他们平步青云,只是看在已故孝穆太后的面子上,要妥善对待她的母族。 所以没有比花鸟司更适合刘承的地方。 萧琅炎英俊逼人的面孔上多了几分笑意:「朕安排你去花鸟司,也是提前打听过,听说你极爱山水字画,平时喜欢风雅之物,看来真是给你找对地方了。」 一提到喜欢的事物,刘承谨小慎微的脸上,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话也多了起来:「这件事更要多谢皇上,臣每日跟同僚谈论字画,他们人人都博学多才,之前在通州从未有过这样的体会,自打来到京城,每日都过得十分顺心如意,臣仰仗皇上的恩德,真是无以为报,臣……臣敬皇上一杯。」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身边的妻子碰了碰他,面上带着干笑:「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你别太没规矩。」 萧琅炎哈哈大笑:「无妨,今日本就是家宴,承表舅若高兴,尽快放开了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他说着,也跟着品了一杯,放下酒盏时,萧琅炎抬眸看了一眼。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刘承的小女儿刘芳诗,生的娴静秀美,一头乌髮落在颈边,刚刚及笄的年纪,整个人嫩的像一朵新开的荷蕊。 刘芳诗察觉到目光,小心翼翼的抬起秀眸,看见萧琅炎那英俊成熟的面容时,她眼神一慌,耳垂跟着红了,连忙低下头来。 宴席上,几人偶尔说笑几声,很快吃完了,萧琅炎让他们跟着宫人,在皇宫里转一转,沈定珠道:「本宫在瑶光宫也准备了一桌茶点招待刘老夫人,一会若是走累了,可去瑶光宫歇脚。」 她笑的温润大方,肌肤犹如凝脂白玉,明艷不可方物,刘家人自觉地低下头,不敢直视皇后的倾城之貌,刘老夫人带头,满怀感激地向沈定珠道谢。 等他们一家人被宫人带着离开大殿,沈定珠才扭头看向萧琅炎:「咱们不是提前说好了,我带着他们在宫里转一转吗?哪有让客人自己去转的,是不是怠慢了些?」 萧琅炎握着她的手,薄眸染着笑:「这会正是晌午,朕方才看了,日头毒辣,你本就娇气,陪着他们走一圈太辛苦,索性让他们自己去转转,怠慢更是谈不上,你与朕,已给他们极大的颜面了。」 沈定珠没想到,她刚刚余光看见,萧琅炎频频朝刘芳诗的方向看,还以为他瞧别人长得秀气水灵,就想多看两眼,现在她才明白,他瞧得竟是刘芳诗身后的窗子。 看见日头正盛,知道她不喜晒,如今又逢春末初夏的时节,萧琅炎心疼她,故而不让她跟着去了。 沈定珠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这种感觉漫延到红唇边,就变成了淡淡的浅笑。 「你笑什么?」萧琅炎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朕见你方才没怎么动筷,吃饱了没有?」 沈定珠看了一眼旁边的宫人,红着脸打掉他的手:「你一直给我夹菜,我都吃了,难道还不够多?」 「是么?」萧琅炎扬起俊眉,他俯身过来,控制不住地想吻一吻她娇嗔时的唇,沈定珠却极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她美眸瞪着,仿佛拿出皇后的严厉:「别闹了,还有宫人在呢。」 沈定珠白嫩的手挡着他的唇,只能看见萧琅炎入鬓剑眉下,一双漆黑宠溺的薄眸。 他将沈定珠的手拉下来:「下午朕有政务处理,招待刘家那几个女眷的事,便辛苦皇后了,也无需留她们太久,说几句话打发出宫便是,朕已经准备好了赏赐,更不用你费心去想,到时若得你眼缘,随手赏几份。」 沈定珠轻轻点头,想起一件事:「最近你每天都见到澄澄了吗?」 萧琅炎扬眉:「偶尔她午膳时来御书房,昨天才来过,让朕考校她功课,怎么,她跟你闹别扭了?」 沈定珠这才意识到,女儿有意避着她,好几日都没见着面了,只怕跟萧琅炎说明白,他又要训萧心澄几句,沈定珠心疼女儿,更不想让萧琅炎帮忙出面。 她摇了摇头,有些含煳地道:「没什么,她功课太多,你也别让她学的太勤,多给她留点休息的时间。」 萧琅炎舒展长眉,揽着妻子的肩笑了笑:「她自己要强,朕可没逼她。」 此时,刘家一行人,跟在宫人身后,将宫中的繁华看了一遍,所到之处,皆是富贵如云的金碧辉煌,这样泼天的富贵,饶是有些家底的刘家人,也看的微微怔住了。 刘芳诗眼中艷羡,却礼仪得当,没有将这样的心情表现在面上,倒是她哥哥刘谟,止不住的惊嘆。 他们二人走在最后面,刘谟一路上都在夸赞皇宫的奢华磅礴,路过的宫人投来打量的一瞥,都让刘芳诗觉得丢人。 她不由得拽了拽刘谟的衣袖:「你别喊的这么大声。」 「这有什么的?我们是皇上的表亲,这皇宫以后,还有常来的机会呢。」 「别胡说。」刘芳诗听言,心中虽也隐有期待,可还是下意识制止。 刘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头惊嘆的父母和祖母,他压低声音:「我没胡说,小妹,你方才没看见吗,皇上一直在看你,说不定,真是对你有心思了!」 第409章 设计 刘芳诗面色骤变,有些害怕宫人听见,看向前方,幸好她们离得很远,她压低声音,急促地训斥:「哥!这话不能再说了,你看错了。」 「如果只有一次,你可以说我看错了,可我看见了三次,皇上如果对你没有意思,那为什么只看你,不看我?」 刘谟坚定的态度,让刘芳诗心里砰砰大鼓,她低下头来:「或许只是好奇呢?总之,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皇后娘娘如此貌美,跟皇上两人伉俪情深,身边又没有别的妃嫔,怎么会看上我这种……蒲柳之姿。」 刘谟哎哟一声,嘲笑她简直妄自菲薄。 「男人,都是那回事,再漂亮的女人,一直就她一个,也会腻,何况小妹你漂亮得很,虽然确实比不上皇后,但你也不差,难道你忘了,在通州的时候,通判的公子和守备的长子,还为了你大打出手。」 刘芳诗压着唇角,眼里划过一抹盎然,她敛了一下头髮:「总之这种事,你可千万别在爹娘和祖母面前提啊。」 「那是当然,我又不傻,不过小妹,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爹有一个闲职,就乐不思蜀了,我却跟他不同,我想进入仕途,做大官,你想想看,皇后的两个兄长,都在朝中手握实权,如果你能成为妃嫔,那哥哥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够了!」刘芳诗见前头他们爹娘回头,催促他们跟上,她跺着脚制止了刘谟的后话,「混帐话,我真听不下去,你别说了,省得惹麻烦。」 她低头,快步赶去爹娘身边,刘谟也飞快跑了上来,虽然他没再提,可这话像是在撩拨了刘芳诗心里的涟漪,一直散不去。 看过皇宫的景致,刘老夫人和她长媳及刘芳诗,被宫人领着去了瑶光宫,此时,沈定珠早已回到了瑶光宫内。 殿内走出来一个身穿绿裳的姑娘,刘家的人看见宫女们对她恭恭敬敬,喊她沉碧姐姐。 沉碧说:「娘娘现在不得空,还请老夫人去偏殿暂且等待片刻。」 刘老夫人连忙拱手:「娘娘有事在忙,我们也不好继续叨扰,原本是想来磕个头就走的,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这次多谢皇后娘娘招待。」 她话音刚落,殿里传来一道小女孩爆发的哭声。 「我就是要去找表哥玩儿!」 「不能去,上次你去了受伤,却也不肯说,若不是我方才回来的时候看见阿玉为你拿药,你还打算瞒着娘亲到什么时候?已经受伤了,就在宫里好好养着,等养好了再出宫找表哥玩。」 沈定珠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前几天萧心澄出宫去找沈青山骑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真是太危险了。 沈定珠想想都后怕,本来想看一看孩子的伤势,但是萧心澄被她叫来以后,一脸不服气,更不让她看伤。 而且,沈定珠才知道,今天下午,她还想出宫去骑猎,沈定珠更不同意了。 这会,小姑娘满脸气鼓鼓的泪水,一边哭一边指责沈定珠不讲道理。 「父皇都允许我出宫,我课业都完成了,你为什么不同意?」 「那是因为你父皇也不知道你骑马受伤了,总之,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沈定珠甚少跟孩子发火,萧心澄更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对孩子的心疼,她比谁都多。 这一次也真是头疼了,连带着语气急促了点。 绣翠在一旁劝说:「公主殿下,您别顶撞皇后娘娘了,娘娘也是为您担心。」 萧心澄拿手背抹去眼泪,红着眼看着沈定珠:「我不喜欢你了!」 她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沈定珠被她气的头晕,纤细的指尖按了按眉心:「这孩子……去叫阿玉跟上,别让她跑摔了。」 沉碧这时进来,沈定珠强打精神:「刘老夫人她们来了?」 「刘老夫人说娘娘在忙,不便叨扰,方才她们一家在外面磕了个头,就走了。」 沈定珠缓缓点头,心道刘老夫人是个知礼数的,正好她此时头疼,也不想分神去应付她们。 此时,刘芳诗跟着家人,顺着宫道往外出宫的宫门走,经过一处垂花园时,她侧眸一瞧,方才从瑶光宫里冲出来的小公主,正抱着膝,坐在池塘边,拿石子扔水面。 她认得这个孩子,是萧琅炎和沈定珠的长女,已经八岁多了,方才在瑶光宫外,也听到了小公主对皇后气愤的控诉。 刘芳诗眼波流转,悄然落后一步,随后脚步一转,走向萧心澄。 「都不要我了,还管我做什么?」萧心澄坐在大石头上嘟囔着,捡起石子,不断地扔进池塘里,发出「咚咚」的闷响。 「参见公主殿下。」 身旁传来声音,萧心澄回眸,冷冰冰的看过去,是个不认识的面孔。 「你是谁?」 「我姓刘,按照辈分,算是您的远房表姑。」 萧心澄收回目光,没有什么兴致,她长得实在漂亮,小小年纪,继承了母亲的貌美,和父亲眉眼间的一种果决。 这会,小姑娘下巴抵着膝盖,语气平平:「哦,可是夫子说过,只有皇室宗亲,才能认作我的亲戚。」 刘芳诗顿了顿,没想到,萧心澄年纪小,懂得却不少。 她转言道:「刚刚我在瑶光宫外,无意中听到,公主殿下好像在为一件事烦恼,您想出宫骑马,而皇后娘娘不允许,对不对?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公主好,哪有母亲会不心疼孩子的?」 萧心澄面色变了,直起身来,扭头盯着她:「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母后派来做说客的?」 脾气上头的孩子,对谁都不客气。 刘芳诗也不恼怒,温柔笑说:「当然不是,只是看见公主这样生气伤心,让我想起我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严格要求,所以我太能体会公主此时的心情了。」 「娘娘不让您去策马,只是怕您摔下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让皇后娘娘放心。」 「什么办法?」萧心澄狐疑地皱起眉毛。 刘芳诗:「我可以帮公主殿下绣一套合适的骑射服,膝盖和手肘的位置,都可以绣上软棉垫,这样就不怕摔跤了,皇后娘娘更不会阻拦公主去骑猎了,您说呢?」 萧心澄小嘴噘着,思考了一会。 「你什么时候可以绣好?」 「最多两天,不过,我进宫不容易,还得请公主殿下传召我进宫,我才能把马服送进来。」 「这个没问题,但你要说到做到!」 刘芳诗笑了起来:「那是当然,我岂敢矇骗公主殿下。」 萧心澄记住了她的名字,改日传召所用,便看着刘芳诗走了。 这会,宫道上,刘家的人正到处唿唤刘芳诗的名字,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刘老夫人板着脸训斥:「你怎么乱跑,真没规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刘芳诗急忙解释:「方才经过一处景致,看得入迷了,没想到回过神就跟丢了祖母你们,都怪我不好,请祖母消气。」 刘母连忙打圆场:「既然芳诗回来了就好,咱们先出宫吧。」 他们走后,沈定珠将萧琅炎准备好的赏赐派人送去了刘府,京城中人人称羡,都纷纷巴结起刘家来。 刘老夫人趁着这个机会,让刘芳诗多多去接触京城中的世家名流,好为给自己日后挑选一门好亲事。 但刘芳诗闭门不出,也不肯见人,一门心思地绣着那马服护腕。 第410章 美梦破碎 沈定珠本想找机会,好好跟萧琅炎说一下女儿的问题。 可没想到,小儿子萧不误接连几天,反覆发热拉肚子,刚吃进去的奶,没多久也吐了出来,就这么反反覆覆,眼见着白嫩的小脸,都逐渐透出蜡黄,快满岁的小傢伙,身上不舒服,哭到没有力气,最后只能哼哼。 沈定珠身为人母,一颗心跟着煎熬疼痛。 宫人和乳母照顾,她都不放心,接连几夜都守在小儿子身边。 萧琅炎下了朝,便去看望母子二人。 沈定珠已被小儿子的病折腾的心神疲惫,便将教导女儿的任务,交给了萧琅炎。 毕竟现在萧心澄对她有牴触情绪,反而很听萧琅炎的话。 也是这个时候,萧心澄惦记着那马服护腕,于是派太监,去刘家将刘芳诗接进宫里,刘芳诗到的时候,萧琅炎刚从皇子的殿宇里转道,来了芳草洲。 父女二人正在谈话,殿外太监领着刘芳诗候在门口,彼时,萧心澄刚被萧琅炎训了几句,正耷拉着白嫩的小脸,满眼不服气。 萧琅炎严厉的薄眸朝外看了一眼,暂且没认出来是谁。 他收回目光,语气沉稳中,透着父亲的严格:「若不是你娘亲说,朕还不知你骑马受伤了,你刚跟武师傅学了几个花架式,就迫不及待的去马背上尝试,你可知若没有会马术的人陪着,你摔下来事小,摔出问题事大。」 萧心澄噘嘴,小手来回捏着袖子上的璎珞,她咕哝说:「可我听宫里的人说,父皇七岁就会骑马了,还能在马背上拉大弓,凭什么我不行?」 萧琅炎气笑了:「父皇是男子。」 「是男子怎么了,难道我是女子,就比男子弱?父皇不是常说,澄澄比世间许多男儿都要有勇气?」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不服气地昂着白皙下巴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母亲沈定珠闹脾气的时候。 萧琅炎本来就对女儿生不起气来,这一下,顿时软了心肠,原本严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有勇气是好事,太过了就显得莽撞,还会让自己受伤,」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柔和,「你想赛马,宫中就有跑马场,那么多马术师傅,随你使唤,下次你让青山入宫陪你骑马,如何?」 萧心澄有些不愿意,低下头,继续捏着她袖子上的璎珞:「表哥每次进宫都特别拘束,他害怕父皇,就像老鼠见了猫。」 萧琅炎挑眉,一声轻笑,回忆起沈定珠那大哥的孩子——沈青山,确实每次见到他,都老老实实的喊皇姑父,除此以外,再也不敢主动开口,明明是一个挺活泼好动的小子,却在萧琅炎眼前一动不敢动。 萧心澄见自家父皇脸色缓和,她眨着大眼睛,上前拉着萧琅炎的袖子,轻轻地晃着撒娇。 「父皇,澄澄已经很可怜了,都没有同龄的孩子陪我玩儿,跟我年纪相仿的宫人,都害怕冒犯我,说话也没有人回应,他们只敢点头摇头,只有表哥愿意带我玩,而且我们两个人都喜欢骑猎,我跟父皇保证,等下次去骑猎的时候,我小心一点,绝对不受伤。」 小姑娘说着,忽然竖起三根手指,不知跟谁学的,眼眸乌黑水润,炯炯有光:「我发誓!」 萧琅炎将女儿的小手放下来。 他剑眉微挑,语气带着笑:「可是不行,你娘亲已经将命令给了父皇,在你伤没养好之前,不允许你出宫骑猎,朕也不能纵容你了。」 萧心澄生气地放开袖子,侧过身去,鼓着粉腮抱怨:「都是一些皮外伤而已,都快结痂了,而且,阿玉每晚都给我上药,好的特别快!母后就是故意为难我,我不听她的,她就向父皇告状?」 这话说的不中听,萧琅炎瞬间沉了目光:「澄澄,你怎么能这么想她?那是你娘,她比谁都心疼你。」 萧琅炎身上冷冽的气息陡然流泻而出,萧心澄顿时觉得头顶上压了一座大山,她轻轻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地抿住小嘴。 「我知道错了……」她说着,余光却看见外头的刘芳诗,顿时眼底一亮,「父皇,母后担心我,是怕我再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伤,可是,我已经想到了好主意,绝对不会有事。」 萧琅炎:「什么主意?」 「让她进来。」萧心澄朝阿玉招了招手。 不一会,刘芳诗被带进来,萧琅炎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眼熟,直到刘芳诗请安时说出她的名字,萧琅炎才意识到,眼前这姑娘,竟是刘家的小女儿。 「你怎么进宫了?」他有些惊讶,「皇后允准的?」 面对气度英武不凡的萧琅炎,他浑身威慑的气概,与身份上绝对的权利,为他俊美的外表更增添无数魅力,刘芳诗脸早已不自觉地红了,这会低着头,露出粉白的脖颈,声音更是温柔如黄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回皇上,是公主殿下召芳诗入宫的。」 萧心澄从她手里拿走马服护腕,举到萧琅炎眼前:「父皇,您瞧,这是她给我绣的,有了这个,就不怕摔下来会磕伤了。」 「这主意谁出的?」萧琅炎的语气不冷不热,但不知为什么,刘芳诗忽然有点敬怕。 萧心澄:「是她……」 刘芳诗抢在萧心澄说清楚之前开口:「是我建议,原本我见公主伤心垂泪,听了公主殿下的烦恼以后,就想了这个主意,我回去以后其实就后悔了,因为绣了马服护腕,就怕公主殿下仗着有护具再受伤,那我就好心办错了事?可我已答应了公主殿下,总不能食言而肥,所以还是将东西送来了,不过我想劝告公主殿下,千万别莽撞骑猎,免得受伤,让皇上跟皇后娘娘担心。」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萧心澄是个孩子,没有听出什么问题,反而皱眉说:「都有护腕了,还怕什么,摔下来也不疼。」 然而,萧琅炎却将马服护腕没收了,冷着脸道:「澄澄,父皇刚刚已经将道理跟你说明白了,朕跟你娘亲是一个想法,在你伤势没彻底养好之前,不准再去宫外骑猎。」 萧心澄满腹委屈变成眼中的泪水,她委屈巴巴的看着面色严厉的萧琅炎,原本就觉得被母亲冷落的小姑娘,这会儿觉得父亲也不向着她了。 她小手一抹眼泪:「父皇也不在乎我了。」说着,她哭的伤心欲绝,跑进内殿里,扑在床榻上哇哇大哭起来。 刘芳诗担心的目光追随而去:「公主殿下……皇上,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送来护腕就好了。」 萧琅炎薄眸黑沉,颇有些锐利地看着她:「论辈分,朕可以喊你一声表妹,但尚没有那么亲近,所以眼下还是用刘姑娘来称唿你。」 这句话,让刘芳诗彻底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疏远和冷漠,她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 只听萧琅炎继续道:「外面的女眷进后宫拜见,都需要知会皇后,这是朕定下的规矩,今日念你是初犯,而且又是澄澄邀请,故而朕不予惩罚,但如果有下一次,朕没这么好说话。」 说着,他站起身,刘芳诗已经膝盖发软,跪在了地上,面色发白,更有些惶恐。 「皇上,芳诗知错了,是我不懂规矩,再也没有下次。」 萧琅炎垂眸,目光黑沉沉的:「还有,澄澄年纪小,还不懂区分是非,不让她去骑猎,是为了她好,你就不要再出主意,看似为她分担,实则给朕与皇后添乱了。」 这句话,彻底让刘芳诗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萧琅炎没有罚她,却让她自己觉得无比难堪。 「是……」她底气不足,颤颤地答应,萧琅炎龙袍从她身边划过,她听见他吩咐阿玉:「送她出宫,晚些时候,朕再来看望公主。」 刘芳诗双腿发软地走了。 她昨夜还梦见自己入宫,成为除了沈定珠之外的第二位后妃,坐拥珠宝华服,被宫人前唿后拥,像沈定珠那样,抬一抬手就有六个宫人围过来伺候。 做了两天的美梦,一下子破碎了。 第411章 好就是爹爹,不好是父皇 马服护腕的事,萧琅炎暂且没有跟沈定珠提,以免她心焦不悦,他心疼妻子的疲惫,更三令五申督促太医,务必要多方研究有效药方,让小皇子萧不误尽快好起来。 好在,经过太医们轮流把脉,沈定珠彻夜照顾,萧不误总算是好起来了,终于有胃口吃得进奶,看见沈定珠和萧琅炎抱他,小傢伙还伸着两只小手,高兴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春末的夜里,一场贵如油的细密雨幕,铺天盖地的降落下来,将燃着灯火的皇宫,包裹在一片朦胧中。 皇帝的寝宫内,只放着一颗照明用的夜明珠,龙榻之上,床帏层层遮着,沈定珠黑髮披散,娇美白皙的她枕在萧琅炎的胳膊上,而萧琅炎将她护在怀里的姿势,保持了许久。 她躺了半天,没有睡意,翻了个身,一瞧就是有心事。 萧琅炎睁开薄眸:「睡吧,你也累了好几天,何况不误也好的差不多了。」 沈定珠黑髮落在肩膀上,更衬出巴掌大的俏脸,犹如初开芙蓉般,始终艷绝清美。 她皱着黛眉:「不误的病是好了,可澄澄那边,我始终放心不下。」 萧琅炎单手撑头,侧过身子,伸手把玩着妻子胸前一缕黑髮,他声音低沉磁性,分外动听:「担心澄澄什么?最近朕听说她很乖,也没有再吵着出宫了。」 沈定珠纤秾的睫毛扑朔:「正是因为这样才担心,我让沉碧去问了阿玉,澄澄这几日听话归听话,可一直郁郁寡欢,我想还是骑猎的事没谈拢,让这小丫头伤了心。」 萧琅炎笑了起来,坐起身将她抱在怀里,火热的大掌摩挲着她白皙的指尖,直至两人十指交错。 「朕知道她在闹脾气,跟你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分明就像你的脾气,倔强。」沈定珠抗议。 萧琅炎挑眉,侧首看着她:「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朕再倔强,不也每次都先跟你低头?澄澄现在就随你,不哄就会继续不高兴。」 沈定珠向着女儿,丰润的朱唇咕哝道:「女儿家,让人哄着,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萧琅炎低笑,覆唇去吻了吻她,直至沈定珠气息紊乱,他才抬起头来,看着娇娇爱妻白皙的脸变得红润有光,他眼底掀起热烈的火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确实不丢人,朕有了你们母女,已经做好了哄一辈子的准备。」 他说此话时,大掌已经探入沈定珠的衣襟,她的寝裙宽大,叫他一下得逞了,沈定珠抬起纤细的手,隔着衣服按住他不老实的大掌。 「还没商量完呢。」 「不用商量,朕早就有安排,只等着你休息几日,养好精神了再去。」 沈定珠闻言,好奇起来:「你安排了什么事?」 萧琅炎将她放倒,熟练的拉下衣裳,在白皙的肩头上落下缠绵的热吻:「到时你就知道了。」 雨丝缠绵黏腻,室内旖旎涌动,床帐摇晃的风吹散旁边熏炉冒出来的白烟,缠缠绕绕,一直升到屋檐上去。 三日后。 天气晴朗,萧琅炎带着沈定珠微服出宫,夫妻俩由四队便衣禁军保护,带着萧心澄到了宫外,她常跟沈青山骑马的山头。 这次不仅有他们一家,萧琅炎还邀请了几家心腹大臣,还让他们也带上了自家的女眷,沈定珠留意到,这四家臣子,家中都有小女儿,跟萧心澄的年纪差不多大。 沈定珠还发现,萧琅炎让刘承夫妇带着他们一双儿女也来了。 萧心澄原本出宫的时候,还一脸郁闷,可当她下了马车,发现父母竟是带她来赛马的,小姑娘眼中满是惊喜。 萧琅炎大掌摸了摸她的头:「朕听说你最近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你娘亲又总说你喜欢骑猎,所以父皇思来想去,打算亲自陪你骑猎,今日也请了几位马术师傅同来,你好好学,骑猎虽是爱好,但也要循序渐进。」 萧心澄高兴地蹦跳:「太好了,谢谢爹爹!」 连称唿都变了,萧琅炎笑骂:「好的时候就是爹爹,不好的时候就是父皇?小没良心。」 跟她娘一模一样。 沈定珠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萧心澄急着去玩,萧琅炎拍了拍她的肩膀:「去谢谢你娘亲,没有她求情,朕不会这么快允准你出来。」 萧心澄扭头,看着一旁的沈定珠,小脸上神情还有些别扭,她挪动小脚,到了沈定珠跟前,却没有抬起头来。 「母……母……」母后喊的她自己也觉得别扭。 但,称唿还未喊出口,沈定珠就已经蹲下来,为她整理马服,顺便擦了她额头上的细汗。 「一会跑着玩,娘亲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跑累了就回来喝口水,吃点东西,你可以玩一整天。」 萧心澄眼睛都睁圆了,她很久都没有这么快乐的时候了,父皇总是很忙,母后也经常不在身边,而今天,他们都有空,能陪着她好好地玩上一整天! 「谢谢娘亲!」小傢伙眼神亮晶晶的,说完,她背着自己的马具,飞快跑去前面。 大臣们都已经到了,纷纷向萧琅炎和沈定珠请安,他们的女儿,早已围去萧心澄身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公主殿下,你的裙子真漂亮。」 「我不会骑马,听说公主骑猎很厉害,等会能不能跟公主学呀?」 萧心澄被大家围着,她高兴得点头:「没问题,一会我教你们,我告诉你们,骑马是有诀窍的,你拉缰绳它就听话,不拉紧的话,它就会越跑越快。」 沈定珠一直望着女儿的方向,见她跟大家相处的不错,这才收回目光。 一转眼,瞧见萧琅炎远房表舅刘承,带着家人赶了过来。 刘承夫妇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赔笑一边赔罪:「皇上,皇后娘娘恕罪,我们出行的时候马车忽然坏了,这才耽误了点时间,来迟一步。」 萧琅炎并不在意,抬手免礼:「无妨,来的正是时候,承表舅可会骑马?」 刘承笑的很含蓄:「这……让皇上笑话了,臣并不擅长,但臣的儿子女儿,都会骑一些,让他们陪着尽兴一番。」 萧琅炎没什么意见,沈定珠也道:「寻常玩玩而已,安全要紧。」 众人拱手称是。 今日来的臣子和刘家人都知道,萧琅炎是专门为了哄女儿,以及带皇后出来散心,才办的这场出巡。 骑猎的这座凫山,早就被禁军提前清场了,今日只有他们。 宫人将准备好的马匹牵过来,萧琅炎跟萧心澄的马是父子马,萧心澄的马儿小一些,浑身棕红色,一看便知品种极好,听说能日行千里。 沈定珠被沉碧和绣翠簇拥着,先去了一旁搭建的遮阳看台里休息。 刘夫人紧跟着她身后准备去,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瞧见刘芳诗竟然低着头,也想坐过去。 刘夫人皱眉,推了她一下:「你跟来做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亲近别的贵族世家,你还不赶紧去交际一番,跟你哥哥骑猎去。」 刘芳诗害怕跟萧琅炎单独碰面会尴尬,更害怕他的冷戾。 她支吾说:「今日来这儿的,都是年纪八九岁的小姑娘,没有一个我能结交的人,还去做什么?」 「哎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笨的女儿,你现在多多认识,表现一番,在那些老爷夫人面前露个脸,以后再办宴递帖子,人家也好想起你是谁。」刘夫人说着,推了她一把。 刘芳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而上,她哥哥刘谟给她选了一匹红枣马,压低声音告诉她:「这马脚钉是旧的,一看就是识途好马,你骑着它,一会好追在皇上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刘芳诗本就不敢再去招惹萧琅炎了,闻言直接呵斥刘谟:「都说了你别胡言乱语了,再说小心我去告诉母亲!」 沈定珠在亭子里,眺望萧琅炎那边,只见他将女儿抱上马背,亲自检查了一下她的缰绳和马鞍,然后耐心地交代事宜,萧心澄听的很认真。 有他在女儿身边,沈定珠心中说不出的安稳。 一旁有臣子夫人道:「皇上耐心的模样,真将臣妇家那位都比了下去,皇后娘娘真有福气,皇上体贴您,与您恩爱,对孩子也这么有耐心。」 有人接话:「是啊,臣妇家那个,只知道过问孩子的功课,别的一概不管,公主这么漂亮,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沈定珠听着这些恭维,含笑轻柔:「哪里哪里,不过皇上待孩子确实好,比本宫更有耐心。」 就在这时,一声鸣弓响动传来,众匹马向林子里飞奔而去。 臣子夫人们道:「这就开始了?」 沈定珠连忙看向萧琅炎跟萧心澄。 却见萧心澄一马当先,马鞭甩的极快,萧琅炎策马追上,喊着:「慢些,别着急,控制好方向。」 眨眼间,父女二人就一前一后消失在林子里。 禁军们随即跟上,身后便是其余臣子带着他们自己的女儿,沈定珠收回目光,凫山不大,想来也没有什么危险。 第412章 马匹受惊 看台遮阳,日光暖融融的,透过树梢绿荫投映下来,沈定珠面前的茶盏里,都是摇晃破碎的金色光影。 她坐在众贵妇的中间,呈众星捧月的架势,沈定珠生的貌美绝色,静静地微笑时,让人无端生出想要亲近的心思。 那些贵妇人个个都是八面玲珑,几番交谈后,见沈定珠没什么苛刻的架子,便壮着胆子,当着她的面,说起了京城中高门里的八卦。 女人的话题永远围绕着别人家的男人和女人。 她们聚在一起,说着兵部侍郎花名在外,妻子出身富贵,性格更是强势,好几次她都在外面,把兵部侍郎捉姦在榻。 「听说,钟侍郎在外面养了外室,还生了两个,已经不回家了。」 「闹的这么严重?」 「那可不,在一次私宴上,他夫人闯进去,当着几位同僚的面,把他的脸都挠花了,钟侍郎再怎么说,也是当朝四品大员,岂能容忍这样的事,现在都不怎么回府了。」 「可我上次看见钟夫人,她还笑着打招唿,瞧起来气色不错。」 「害,那都是表面光鲜,难不成她哭,能叫你看见?」 几个夫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们余光瞧着,沈定珠在一旁,纤细的指尖捏着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一点都没有关注她们的言论。 沈定珠其实耳朵在听,只不过没往心里上放。 因为萧琅炎早就教过她,如何做皇后,与这些贵胄家中的女眷周旋,她们跟她相处,都带着自己的目的。 比如现在,她们一起说着兵部侍郎家的隐私笑话,看似寻常八卦,但用萧琅炎的话来说,她们只怕是想让沈定珠将兵部侍郎私生活不检点的事,当做枕边风吹给萧琅炎听。 对于官员来说,道德上不检点,容易被弹劾,碰上皇帝心情好的时候还好,不予计较,若皇上正巧想收拾这个官员,那他可就有的小心了。 沈定珠不接话,那些夫人便转而道:「所以说,女人选夫婿,可真是要擦亮眼睛,钟夫人出身那么好,遇到钟侍郎这么帮着外室的男人,真是有苦说不出。」 「哎,」有夫人嘆气,「咱们各家都是有女儿的人,再过几年,女儿长大,就得说亲了。」 沈定珠这时才放下茶盏,红唇莞尔:「你们担心的也太早了,现在孩子还在身边,就已经想到她四五年后去了?」 刘夫人一直不知道怎么插嘴,也就沈定珠说完话,她能跟着附和地点点头:「是啊是啊。」 几个夫人瞧向她:「刘夫人,我们不急,你却得急一急,我方才瞧着,你小女儿刘姑娘,已经十五六岁了吧?」 刘夫人不太擅长打交道,又有些侷促,只能干笑着点头:「刚刚及笄,这不,我们才到京城没多久,她的婚事还来不及相看。」 「哟,那你可得抓紧了,京中与你姑娘适龄的好男儿不多,家世匹配相当的,那更是少。」 「哎呀,你这话说的不对,刘夫人又不怕这个,刘大人是皇上表亲,刘姑娘只能往高门楣挑,难道还能下嫁?」 几个夫人一言一语的打趣,刘夫人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不断笑着点头。 沈定珠看不下去,这些夫人倒是没什么恶意,天生喜欢排挤,取笑这个,调侃那个,背地里又看彼此的笑话,但刘夫人好歹也是她丈夫的远亲,她不能任由她们放肆。 「刘家是皇上和本宫的远亲,你们的丈夫亲族是朝国栋樑,不管谁家说亲,都要为自己的女儿好好挑选夫婿,下嫁不是最要紧的,重要的是人品端正、能力出众,方才你们不也说了,成亲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否则日后本宫听见你们谁家女儿受委屈,都会于心不忍。」 她一开口,那几位谈笑的贵妇,连忙低下头来,跟着频频点头,纷纷附和:「皇后娘娘说得对。」 刘夫人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只盼望我家女儿,能有皇后娘娘一半福气就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这话其实没什么问题,最近京城里有女儿家的人都这么想,但刘夫人说出来,就像是变了味似的,几个夫人看向她,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有皇后娘娘一半福气,难不成是要进宫? 刘夫人感受到众人古怪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吓得茶杯倾倒,洒在自己手背上。 滚烫的茶水泼了上来,她却顾不得喊烫,情急着向沈定珠解释:「娘娘恕罪,臣妇绝不是让女儿有攀龙附凤的心思,而是想说,若能像娘娘一样,找到个好夫婿,生个一儿半女,一生都得疼爱就好了。」 沈定珠倒是不在意,她相信刘夫人没有那个意思,何况,她更相信萧琅炎,他不是个胡来的人。 「刘夫人,别的倒是不要紧,只是你的手没事吧?」沈定珠关怀询问,她招了招手,示意沉碧传同行的太医来,「让太医瞧瞧,保不准得上药,可别伤了肌肤。」 刘夫人依旧颤颤,心有余悸地点头:「是,多谢娘娘。」 她被扶着坐去一旁了。 忽然,林子里传来烟号的砰声,一共两声,响声勐地传来的瞬间,吓得飞鸟扑腾翅膀,掠入长空中,整个树林仿佛都跟着晃了晃。 方才还气氛和谐的众人,顿时跟着慌张不已。 几个夫人花容失色:「什么声音?」 「好像是林子里传来的,是不是他们骑猎遇到了什么困难?」 沈定珠娇容已经变了色:「是报险的烟号。」 她豁然站起身,朝看台下瞧去,一列列留守在这边的禁军,已经翻身上马,朝林子里赶去了。 果然是出事了! 不久,林子里的探兵率先回来禀奏:「刘家小姐的马匹突然受惊,窜向前方的时候,惊着了左家小姐的马儿,当时左小姐正在跟公主并行,马匹受惊以后,窜出原本的山路,奔入灌木丛中,一路朝宽河去了,公主为了搭救左小姐也追了过去,跟主要队伍脱开了距离,皇上让卑职等放烟号,随行的禁军已经散开,四处寻找公主与左小姐她们了。」 左夫人闻言,当即一张脸惨白,捂着心口往后仰倒,几个小丫鬟连忙搀扶住了她。 「馨儿,我的馨儿啊!」她眼泪都受惊流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探兵前来告知详情,原来,马匹失控跑丢的不止左姑娘和萧心澄,还有同行的另外两个小姑娘,以及刘芳诗也因此失踪在林子里。 看台上顿时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和惊吓声,几个夫人哭喊声不断,个个都围去了沈定珠身边,哭着问她怎么办是好。 「都别吵了!吵得本宫头疼!」沈定珠忍无可忍,一声凌厉的呵斥,其余夫人顿时哭声变小,只敢抹泪啜泣。 沈定珠扶着栏杆,仿佛有东西撑着,才能让自己心里的恐惧不继续扩散,她广绣上的昂首飞翔的凤凰,透着冰冷的金辉,一双美眸,翻涌着惊涛骇浪。 虽然她看似镇定,可心中的担忧,跟这些夫人也差不多。 沈定珠顿时下令:「加派人手,传本宫凤谕,从附近调派官差过来,让他们从宽河下游开始搜寻,一定要快。」 山中是宽河的上游,水流湍急,而且有一处高纵的瀑布。 沈定珠只盼望孩子们别掉进水里。 第413章 掉下瀑布? 林子内,萧琅炎座下的马,快的像一道暗影,在林子里飞驰,陈衡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不断甩鞭,同时观察四周,是否有小姑娘们的身影。 此时,萧琅炎剑眉下一双漆黑凛冽的薄眸,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方才他一直跟在女儿身边,但见萧心澄有意带后面几个大臣的女儿玩耍,他便主动放慢了速度,看着她们几个小姑娘在前面甩着马鞭,来回追赶嬉闹,周围又有禁军跟随相护,他便放下心来。 哪儿想到这个时候,刘芳诗走在最后面,她的马还能受惊,一路窜向前头,像发了疯似的暴躁,两个禁军拿套圈去钩,竟然都没抓住。 眼看着刘芳诗的马匹一路嘶鸣,吓着了前头几个小姑娘的马匹,那些马儿顿时失去了控制般,没头没脑地分散,朝四周奔腾而去。 萧琅炎是追着萧心澄的方向赶来的,好在他座下的马匹,跟萧心澄的马儿是父子马,它会带着他去女儿的方向,只要萧心澄还在马背上没下来,就可以找到她。 但就怕她从马背上摔下来,这是萧琅炎最担心的事。 凫山说大不大,可说小,却也不小,为了加快搜寻的力度,他让禁军分成几个小队,铺成一张网开始搜查。 此时,他只带着陈衡一人。 马匹快速经过宽河附近,听到轰隆隆奔腾的水声,陈衡耳廓微动,听见声响:「皇上,那边好像有人唿救!」 萧琅炎锐利的眉眼一转,立刻调动缰绳,奔出树林,来到了宽河水面。 他将将勒停马匹的时候,就看见河水前方,一个红色的马起起伏伏,来回挣扎,嘶鸣不断,却被湍急的水流一直推着向前,而它身边,一个黑色长髮的小姑娘不断探出水面,却又被马匹挣扎出来的水浪拍打回水里。 她伸出双手,快溺水了般,求救声愈发远去,萧琅炎记得女儿的马就是棕红色,他拧眉唿唤:「澄澄!」 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萧琅炎纵马,顺着河边追上去,直到某一处停下来,他飞快翻身下马,将碍事的外袍拖去,从陈衡那夺去马缰,动作极快的将所有缰绳系成一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随后,缰绳的尽头,一边带着钩子挂在了他的腰上,另外一边则塞进了陈衡的手里。 「拿着!一会朕抱住她,你立刻往回拉,若力气不够,绑在马腿上让它跑!」萧琅炎吩咐完陈衡,眼见着就要跳水。 陈衡急忙阻拦:「还是卑职去吧!」 但,萧琅炎可不跟他废话,纵身一跃,不一会,就从水里浮起来,顺着湍急的水流,朝着女儿的身影游去。 这个时候,那个身影已经被水淹没的,只剩下一个头顶了。 萧琅炎很快追上了那一抹身影,他发现是对方衣裙上的系带,缠绕进了马匹身上的脚蹬里,水底下,他大掌奋力一扯,直接拽断了系带,马匹瞬间被冲去更远。 此时,他立刻抓住对方的肩膀,将她从水里拉起来:「澄澄——」 然而,他刚喊完,却发现,对方不是萧心澄,而是刘芳诗。 远处的陈衡看见萧琅炎已经抓住了人,连忙将缰绳的另外一端,挂在了马鞍上,随后他勐拍马臀,马匹顿时向反方向跑去。 刘芳诗一脸苍白,受惊不小,这会一直尖叫不断:「皇上,救命啊皇上!」 萧琅炎皱了一下眉,没工夫跟她废话,察觉到刘芳诗水下的腿想缠过来,他呵斥:「你别动!」 刘芳诗嘴唇都在哆嗦,吓傻了一般,话都说的语无伦次:「我不敢,我不敢,我不会水呀!」 她说着,两只手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勾住萧琅炎的胳膊,萧琅炎用力挣脱,怒呵:「放开!你这样我们谁也上不去。」 刘芳诗却像是失去理智一样,心中被即将溺水的恐惧占满,她扒拉着萧琅炎,被他反覆推开,就在这时,她一不小心拽掉了萧琅炎腰封上系挂的缰绳。 两人顿时失去平衡,绳子啪的一下散了,陈衡站在岸上,眼睁睁的看着萧琅炎被越沖越远。 「皇上!」陈衡惊愕,急忙脱下外袍,转而也跃入水中。 因为,这条河再往前一点,就是瀑布了,萧琅炎已经离得很近了,瀑布四尺高,底下的水潭深冷,陈衡的责任,就是保护帝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台上的沈定珠,心焦如焚。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身边的几个贵夫人,看起来比她更脆弱,现在她们都将沈定珠当成主心骨,再受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了。 日头时移,从东挪到正中,已是晌午,距离出事过去了半个时辰。 探兵一个接一个的进林子,可都没能带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沈定珠纤细的只指尖按着黛眉,娇美的面容,已失粉色,透着冷黯的苍白。 就在这时,绣翠指着远处的林子:「好像有马蹄声传来……皇后娘娘,您快瞧,那是不是皇上的坐骑狮子骢?」 沈定珠和众人连忙站起身,走到栏杆边观望。 狮子骢浑身棕黄色,在阳光下透着明亮的金,它一路飞奔而来,身上还挂着一连串缰绳。 这便是父子马中的一只,萧琅炎骑得那一匹。 沈定珠喃喃点头:「是皇上的马,可是,怎么只有马回来了?」 身边不知是哪个夫人,哭了一声:「完了,完了……」 就在这时,哒哒的马蹄声,从狮子骢的身后传来。 一匹棕红色的骏马当先,踏碎林子里的暗色,直奔入阳光之下,萧心澄握着缰绳,马背上还趴着左家小姑娘。 「澄澄!」沈定珠看见女儿的身影,再也镇定不了,连忙提裙飞奔下看台。 萧心澄身后,还跟着两匹骏马,马背上坐着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们。 那些贵夫人们看见自己的女儿回来了,皆哭着赶了过去。 萧心澄勒停马匹,马服湿了一大半,小脸上黏着一些水底下的石子,头髮湿漉漉的黏在白皙精緻的脸颊边。 「娘亲!」她显然没受惊,眼里神采奕奕,从马背上下来,她举起鞭子,「我把大家都带回来了!」 沈定珠将她一把抱在怀里,随后红着眼检查她身上是否受伤了,好在只是有些湿漉狼狈。 「你要将娘亲吓坏了。」沈定珠哽咽。 萧心澄拍打着小胸脯,分外骄傲:「左左的马受惊了,我就去追她啦,左左被她的马甩了下来,掉在小溪里,还好被我发现了,我把她弄上马背,可废了好大的劲,不过我想回来的时候,却迷路了。」 她说着经过,一路上她都不害怕,沉着冷静,还知道绝不能把朋友丢在林子里。 后来萧心澄骑着马,带着左家小姑娘顺着河边找路,看见林子里冲出来狮子骢,是她父皇的马,狮子骢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刚刚在林子里分散的小姑娘。 萧心澄:「父皇说过,他的狮子骢认路,所以我们跟着它,就回来了。」 说完,她环顾四周:「咦?父皇的马都回来了,可父皇人呢?」 萧琅炎还没回来,沈定珠擦去泪水:「你父皇带人找你去了,澄澄去换一身衣裳,然后让太医诊脉看看,有没有大碍,娘亲等一等你父皇。」 萧心澄乖乖的点头,其余几个小姑娘也在各自母亲的怀抱里,有的这才敢哭出声,萧心澄还跑去身边安抚她们,那些小姑娘听了她的安慰,顿时不哭了。 女儿身上的感染力和统御能力,简直是天生的。 沈定珠收回目光,担忧的眼神投向林子里,萧琅炎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她让人立刻放响烟号。 然而,不过片刻,一群禁军赶了回来:「娘娘不好了,我们在水潭下游发现了一匹淹死的骏马,还有皇上的腰带,不知是不是皇上从瀑布上掉下去了。」 这一瞬间,沈定珠觉得落在她头顶上的不是骄阳,而是一道晴天霹雳。 第414章 她要自己找 沈定珠再也等不下去了,她转而让禁军牵马来。 沉碧和绣翠见状,纷纷围过来:「娘娘,您想做什么?莫非是要亲自骑马去找皇上?太危险了,禁军已经进去了好几批,皇上至今没回来,您若是再有个什么事,奴婢们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沈定珠却已经打定主意,她记挂着萧琅炎的安危,在看台上根本坐不住,索性翻身上了马背,动作十分利落,只是凤袍有些累赘。 「本宫会骑马,也不会加快速度,只顺着河边寻找。」沈定珠说罢,吩咐其余的禁军,命他们在下游加派人手。 既然在下游看见了属于萧琅炎的东西,说不定他没有出事,只是顺着水流游去了哪里。 沈定珠真正担心的,还有他的双腿,原本刚痊癒不久,春末初夏的水算不上凉,可浸泡久了,也怕出问题。 这样想着,她就更得去了。 沉碧和绣翠等人劝不住她,只能瞧着沈定珠带了一队禁军出发,而她们被留在这里,照看公主。 众人心焦如焚,几个小姑娘哭声也减弱了,大概是知道皇上跟着不见了,后果很是严重。 不一会,看台下返回一队禁军,手里抓着一段马鞭,按照上面的纹路,辨认出这是刘家小姐刘芳诗的,刘夫人一直等着女儿的消息,得知刘芳诗也可能落水,她吓得险些昏死过去。 「刘夫人先别难过,这都只是猜测,」禁军皱着眉道,「我们在水边捡起来的,也有马匹失控掉入水中的蹄印在岸边,但到底是不是刘姑娘,还要再找找看。」 刘夫人跪趴在地上,身上失了力气,犹如一滩软泥,她哭着说:「那些小姐们都回来了,只有我家芳诗没回来,就怕是她遇险了,我苦命的女儿,好日子一天没享受过,刚来京城没多久,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她不顾周围还有别人在场,哭的肝肠寸断,嘴里不住地为刘芳诗叫惨。 她儿子刘谟倒是早就回来了,马匹出事的时候,他压根就没加速策马,帮着找了一会,发现实在用不着他,才驱马回来。 这会儿,他站在刘夫人身边,低着头一脸神情黯淡。 听见刘夫人不断哭嚎,他忍不住蹲下来劝说:「母亲,别哭了,万一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呢?小妹疑似落水,说不定正好跟皇上碰上,算命的以前不是还说,小妹她是福大命大的八字吗……」 刘谟絮絮叨叨的言论,刘夫人根本听不进去,但附近正抱着女儿安慰的贵夫人们,可都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倘若真叫那刘芳诗跟皇上单独相处了,这孤男寡女,又都落水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就算不发生什么,刘芳诗的名声也坏了,这么多人看着,皇上不能不负责。 绣翠觉得刘谟越说越没规矩,顿时冷冷打断他的话:「刘公子,奴婢看刘夫人也受惊不小,那边营帐里有随行的太医,您还是扶着刘夫人去看看吧。」 刘谟反应过来,连声向绣翠道谢,将刘夫人搀扶起来,向营帐走去。 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沉碧皱眉,有些狐疑地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他亲妹妹落水了,生死未卜,他第一反应却说她跟皇上在一起,而不是担心她的安危,这山里的河段那么多,他怎么确定刘姑娘跟皇上掉一块了?心思不正,呸!」 她声音不大,但周围都是高门夫人,这话传出去也不好听,绣翠拽了拽她衣袖:「你先别说了。」 说完,绣翠主动朝林子那边走了两步,皱着黛眉眺望两眼,也有些担心。 沉碧想起来:「对了,陈衡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你必然是担心的,上次你不是说,他要向娘娘求了你去成亲吗?但愿他也没事!」 绣翠抿着粉唇,稍稍点头:「谢谢你,老天保佑,一定没事。」 日后缓缓西移,漫天的云彩随着风儿在蓝天上迅速变幻,快到傍晚时分,天幕染上橙红的霞光,一片落日红圆。 沈定珠的嗓子喊的娇哑,她骑在马背上,顺着宽河一路寻找唿唤,萧琅炎却始终没有回应。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她璀璨金纹的凤袍上,也显得那展翅翱翔的金凤好似被火焰缠身,有些焦灼。 沈定珠勒停马匹,红了眼眶:「你到底在哪儿……」 这河边都找过了,从头到尾,甚至顺着去了水潭的下游,也找了一遍,一直没有发现萧琅炎的身影,就连陈衡也不知所踪。 除了岸边留下过他们用绳栓马的痕迹,除此以外别无发现。 那匹淹死的马,已经确认是刘芳诗的了,所以,沈定珠猜,萧琅炎一定是跟刘芳诗一起掉在了水潭里,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一直没有回去看台的方向,还能去哪儿? 「娘娘,时辰不早,卑职先护送您回去吧,让卑职来负责剩下的搜查。」禁军上前劝说。 沈定珠摇了摇头,她瞧着青山后面的红日,美眸中的泪意因此被点燃细碎的闪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若是她失踪,萧琅炎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弃,现在她当然也不能退缩。 就在这时,晚风徐徐吹来,拂动她耳边的乌黑碎发,沈定珠皎白美丽的面容,忽然怔住。 她好似想到什么,豁然回头看去,方才遇到浅溪,马蹄踏进去又出来,在岸边原本应该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可这个时候她回头看去,只见他们来时一路的马蹄印,正在被风吹的淡淡干去。 她心头如同划过一道明亮的雪光,霎那间清醒。 「找错方向了……」沈定珠喃喃,「说不定不止在河边,而应该向山里去找。」 她猜测,萧琅炎他们应该是要回看台的,只是遇到了什么事,在山里或许迷路了,或许掉入了坑洞里。 沈定珠想到这里,顿时调令一名禁军放响烟号,重新布排禁军搜查的方向。 一开始他们只想着顺着水源一直寻找,却忘了,萧琅炎若是不在水里,便一定会上岸,他会想办法回去,只怕是被湍急的水流沖的太远,所以跟最开始的狩猎位置有了很远的距离。 沈定珠想清楚以后,带着身边的人马,率先去了对面的山林中。 哒哒的马蹄声进入林内,惊起林中阵阵飞鸟,这边的山更深更茂密,明明还是当头泼洒的夕阳,在河边时光彩明亮,可一进入这边的山峦内,就显得眼前光线发青,更显黯淡。 沈定珠抬头,遮天蔽日的树林,叶子茂密,枝丫粗壮。 禁军提醒:「娘娘小心,这边离凫山已经有点距离了,常有黑熊豺狼出没。」 说罢,禁军队列变了个阵型,两两为一组,前后左右的把沈定珠保护在了中间。 沈定珠也跟着神经紧绷起来,马匹速度放慢,不断环顾四周,寻找着萧琅炎的踪迹。 忽然,她右侧方的禁军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那边有拖拽的痕迹。」 沈定珠急忙策马要赶过去,被禁军拦下:「娘娘请稍等片刻,待卑职们过去确认。」 她停在原地,由四个禁军保护,其余的禁军则翻身下马,手持长剑,相继走向灌木丛的方向。 他们刚靠近,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于是更加放轻脚步。 沈定珠焦灼地看着,只见那些禁军拨开灌木丛,打量了一眼,忽然个个僵住。 「是马匹。」 「看马鞍花纹,好像是陈统领的马。」 陈衡已成为新的禁军统领,陈统领,说的就是他。 沈定珠眼色划过欣喜:「是陈衡的马么?那皇上他们一定在附近了!」 她跳下马背,连忙提裙赶过去,却在看见灌木丛后的一幕时,也跟着僵在了原地。 第415章 幸好他没事 马倒在地上,却被开膛破肚,早已死透了,四肢马蹄痉挛的姿势翘着,看着分外触目惊心。 禁军上前检查,发现马的尾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和撕咬的痕迹。 「是豺狼袭击的吗?」 「不像,这个爪痕很长,应该是熊。」 沈定珠心里咯噔一声,娇容失去血色:「你们是说,皇上他们可能遇到了勐兽?」 禁军们不敢答话,纷纷皱着眉。 沈定珠听说,熊只吃活物,若是豺狼的话,不会只将马匹咬开肚子就走了。 她觉得头晕目眩,一股血流直冲脑顶,沈定珠晃了晃身形,纤指按住眉心,缓了一会,她声音颤抖的吩咐:「放烟号,调派人手过来,准备好弓弩搜查,一旦发现皇上的踪影,立刻报信。」 「是。」禁军拉响烟号,砰砰砰三声响动,炸响在已经泛着淡蓝色的天际。 黑夜快要降临了,如果在天色彻底擦黑前没有找到萧琅炎,那么沈定珠就必须要调派京中负责拱卫京师的十六卫来找。 她扶着树干,头晕的厉害,想起自己一天没怎么用膳,光顾着心急如焚去了,这会极为不适,但勉强能忍耐。 就在她低下头喘息匀气的时候,看见地上滴滴答答的血迹,一路顺着进了旁边的深深草丛里。 沈定珠一怔,连忙提裙,追着血迹走去,直到拨开另外一边茂密的灌木丛,才看见地上的血迹,一路蜿蜒滴答,顺着一直向上。 她连忙回去翻身上马:「顺着血迹找,皇上他们说不定受伤了!」 禁军们立刻跟上,大家严阵以待,因为还有可能是棕熊留下的血迹,顺着找过去,运气若是不好,正面碰上棕熊就危险了。 故而他们依旧是将沈定珠围在中间的阵型。 血迹一路向着东南方的山坡上而去,沈定珠追着找了半天,忽然被禁军拦住:「娘娘小心,方才树下有动物被吃剩下的骸骨,这上面可能有兽洞。」 而且,自从刚才靠近这边,他们座下的马匹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烦躁地踢踏马蹄,沈定珠座下的马儿好几次都不想前行,不断嘶鸣。 动物是最敏感的,除非马儿感受到,前方有勐兽的气息。 沈定珠面色一白,莫非真是找到棕熊的巢穴来了? 她定了定心神,只是两个瞬息,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沈定珠抬起晶润漆黑的美眸,明丽绝色的容颜上,透着皇后的威仪:「派两人走在最前面,左右两边分开些,所有人持剑,随时做好应对勐兽的准备,一旦看见,立刻杀了。」 「是。」 沈定珠让众人放慢步子,她则从禁军那拿了弓箭,尖锐的箭矢搭在弓上,随时准备离弦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随着他们的脚步慢慢向上,直至一片树木掩映后的兽洞,在夜幕下初露端倪。 黑漆漆的洞口,风一过,带来浓烈的血腥气。 沈定珠心里沉了沉,走在最前面的禁军回头,比了几个口型,他们已经看见有被拖拽的血迹了。 那一瞬间,沈定珠心里除了紧张,大脑就只剩下一片空白和懊悔。 萧琅炎是为了让女儿能骑马,又缓和她们母女的关系,才百忙之中专门抽空,带她们出来骑猎。 如果他因此遭遇不测,她第一反应是也不想活了,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互相爱着又彼此折磨,到现在,竟是生死都不愿分离。 沈定珠缓缓上前,视线渐渐看的更加清晰,那地上拖拽的血迹,也映入她眼帘,就在她眼泪险些要落下来的时候,骤然看见血迹的终点,竟是一只被断弓绞杀的棕熊尸体! 这棕熊皮毛坚硬,毛髮厚如银针,背上插着四根箭矢,眼睛里也插了一根,已经死透了。 禁军上前检查,确认是被杀了。 就在这时,在兽洞门口张望的禁军,忽然指着里面道:「好像是皇上!」 沈定珠闻言,什么都顾不得了,顿时丢下手里的弓箭,一路提裙飞奔进去。 她跑的太快了,又太过激动,脚下绊了一跤,整个人跌在地上,仿佛不觉得痛一般,狼狈地站起来,又仓促跑了过去。 刚进去,就看见萧琅炎,靠在洞坑里的大石头后,昏迷不醒,身上金白色马服湿濡,已经被鲜血染了一半,他面色稍显苍白,剑眉紧紧皱着,手里还握着沾满血污的箭头。 「萧琅炎,萧琅炎!」沈定珠确认过他的鼻息,不算微弱,登时眼泪夺眶而出。 听见她的唿声,萧琅炎眉头动了动,不一会睁开眼睛,漆黑凌厉的薄眸一瞬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但那凛然的杀意在看见沈定珠的瞬间,顿时消散。 「你怎么找来了?」他声音沙哑,看着沈定珠,发现她凤冠歪了,脸颊上也有蹭上去的灰,萧琅炎皱紧剑眉,大掌伸去,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安危,只顾着擦去她脸上的灰渍,「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谁欺负你了?」 他手上有血,将沈定珠饱满娇俏的脸蛋,弄的直接花了一块。 还不等萧琅炎反应过来,沈定珠就哭着扑进他怀里,抱紧了他的脖子:「我以为你死了,吓坏我了,萧琅炎,幸好你没有事,刚刚我看见棕熊的尸体,我还以为你被它吃了,都想好要为你陪葬……」 萧琅炎身形怔了怔,大掌缓缓覆在她纤弱的后背,沉沉的声音虽然疲惫,然,透着耐心的安抚:「朕怎会轻易有事?只是手上没有锐器,叫那畜生拍了一掌。」 原来,萧琅炎上岸后,正打算骑马赶回看台营地,却没想到在林子里遇到了棕熊,那熊对他狂追不舍,座下的马儿吓得五脏惊惧,一下子摔倒了。 萧琅炎立刻弃马离去,但棕熊咬破了马匹的肚子,还是追了上来。 他无意中碰见兽洞,本意是想将棕熊引过来,因为这兽洞很有可能是别的勐兽的,一般棕熊就不会继续追了,但没想到那棕熊穷追不捨,萧琅炎只能动手。 他连射几道箭,这棕熊皮厚的仿佛没事一样,反而激怒了它,在它发狂攻击之前,萧琅炎藉由山壁,返身跃起,跳去棕熊的背上,这才找到机会,用锋锐的断弓割了它的喉。 但缠斗的过程中,那棕熊反手一掌,将萧琅炎拍的受了伤。 沈定珠连忙拉下他的衣襟查看,果不其然,他后背靠肩胛骨的位置,有几道深深的血痕。 她看了,哭的更凶了。 萧琅炎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安抚:「不许哭了,朕好好地活着,小伤罢了,回去你给朕上药,朕好的便更快。」 沈定珠抹着眼泪哽咽:「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萧琅炎薄唇轻笑,英俊的面色有些苍白,但还不忘问:「澄澄找到了吗?」 沈定珠点头:「她将那些走丢的小姑娘都带回来了,还问你去哪儿了,太医说了,她甚至没有受惊,想来是平时她总跟青山来凫山,对这儿已经熟悉的很了。」 萧琅炎笑着道:「朕的女儿,果真不同凡响。」 他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禁军正要来帮忙,沈定珠却主动将娇弱的身子挺了过去,萧琅炎搭在爱妻的肩膀上,身上带着伤,脸上却有笑。 他缓慢地走出山洞,忽然想起来:「陈衡回去了没有?」 沈定珠疑惑:「我正想问你,陈衡不是一直跟着你吗?怎么他的马在,他人呢?」 萧琅炎面色渐渐严肃下来,下颌线紧绷:「朕落水后,他也跳了下来,将绑在马匹上的绳给了朕,朕藉助马力上岸,一回头,他却不见了,大概是跟刘芳诗一起掉下了瀑布。」 沈定珠美眸愣住:「你们和刘家姑娘在一起?」 第416章 你要他负责? 萧琅炎不愿让沈定珠多想,生出什么别的误会,当场就将事情的缘由告诉她了。 沈定珠心下瞭然,没说什么,只扶着他,夫妻俩一步步缓慢地朝山下走,禁军随护在旁。 萧琅炎让他们牵马来。 等回到看台的方向,禁军们相互传令:「皇上回来了,让太医即刻去皇帐里。」 沈定珠却见不远处,一群夫人围着刘夫人安慰:「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你家千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刘夫人哭的无声,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她儿子刘谟站在一旁,倒是气愤万分:「我妹妹的清白怎么说?等皇上回来了,我非要理论个清楚!」 沈定珠听了一耳朵,转眸看向身旁的萧琅炎,他似是没留意那边,只顾着询问刚刚赶来的太医,女儿萧心澄的状况。 她陪着萧琅炎进了皇帐,那些大臣们都心有余悸地赶来,帐子里人太多,萧琅炎坚实挺拔的上身刚敷了草药,裹上了一层白绷。 臣子们围在他身边,跪在脚下,一副吓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幸好皇上真龙之身,没有大碍,实在是兇险。」 萧琅炎随口安慰了几句,他扭头,看见沈定珠一直陪着他,可她一身凤袍却污了,便声音温和地道:「你去换衣裳吧,换完了再回来。」 沈定珠正有此意,她还要去问清楚刘夫人那边的状况,于是干脆起身,众大臣跪送皇后离去。 她出了营帐,沉碧马上迎过来:「娘娘,您和皇上平安无事,奴婢总算放心了。」 沈定珠回了自己的营帐里,一边更衣一边问:「是不是刘家姑娘也被救回来了?」 沉碧帮她脱腰带的手顿了顿,才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定珠回眸:「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跟本宫还隐瞒什么?」 沉碧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这会忍不住,道:「陈衡也回来了,太医说他肋骨断了一根,伤的比较严重,但是……」 她犹豫了两下,回头看了一眼帐子外,绣翠没有跟来,便压低声音:「但是他们回来的时候,刘姑娘浑身湿透,披着陈衡的外衣,是禁军将他们救回来的,可刘姑娘显然受了惊吓,一直抱着陈衡的胳膊不放,直到看见刘夫人,这才放开了手。」 沈定珠方才听到刘谟的话,也猜到了这个可能。 这可就麻烦了。 已经初夏了,大家的衣服穿的都浅薄,尤其是马服,刘芳诗湿着身回来,跟陈衡不知相处了多久,这若是传出去,他们两个不好收场。 她皱着黛眉,一张饱满俏美的面容,浮着疑惑:「绣翠呢?」 「她担心陈衡的伤势,先去照顾他了,恐怕她还不知道娘娘回来,奴婢一会告诉她一声。」 他们正说着,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绣翠进来了。 沉碧惊讶:「你怎么不守着陈衡了?他断了肋骨,挺严重吧?太医不让他轻易走动。」 当着沈定珠的面,绣翠压下眼中的复杂,只道:「那边有人看着,奴婢听说娘娘与皇上回来了,所以赶来瞧瞧。」 沈定珠沉默了半瞬,看着绣翠过来帮她卸去脏了的钗环,沉碧去打水给沈定珠洗脸。 想了想,沈定珠拉住绣翠的手,绣翠抬眸,只见沈定珠瞳色漆黑,语气认真:「绣翠,你方才说陈衡营帐里去人了,是谁?」 绣翠本不愿告状,可心中的委屈,却叫沈定珠这一句话勾起来了。 「是刘姑娘,她不放心陈衡的伤势,刚吃了压惊药换了衣裳,就去了他营帐里看着,奴婢不想杵在那碍眼,索性走了。」 沈定珠顿了顿,握住绣翠的手:「本宫梳洗完,就立刻去找皇上,让他先做主给你和陈衡赐婚。」 绣翠跟陈衡的婚事本来早就要定下了,可早前沈定珠走了,去了荣安城,萧琅炎追了过去,陈衡作为他的贴身护卫,一样要跟随。 好不容易盼着沈定珠安稳回京城以后,再定亲事,没想到,沈定珠被人掳走,去了长琉国,萧琅炎再追去,陈衡同样随行。 两人的事,这便耽误了下来。 春天的时候,陈衡说什么也不愿意等了,直接向萧琅炎进言,要求娶绣翠,萧琅炎过问了沈定珠,得了她首肯,才同意两人的亲事。 原本,陈衡是想在荣升禁军统领以后,再用丰厚的聘礼求娶绣翠,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却出了这种事。 绣翠眼眶一红,低下头来:「多谢娘娘,但这事奴婢不敢去想,刘姑娘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那模样……只怕已经坏了名节,何况当时在场好多大人和夫人都瞧见他们一同回来了,奴婢不愿陈衡难做,还请娘娘再容奴婢跟陈衡商量后,再做打算吧。」 沈定珠尊重绣翠的意见,心里满是心疼和自责。 之前若不是她,绣翠跟陈衡早就成亲了,谁让她不首肯,绣翠作为她的奴才,就不能嫁人。 现在多了一个刘芳诗,让两人的事又要往后推一推。 沈定珠安慰地拍了拍绣翠的手背:「你放心,就算臣子们知道,但人也不多,皇上是向着你们的,这件事压的下来。」 她刚换完衣服,回了萧琅炎的皇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帐子里传来萧琅炎的声音:「胡闹!朕答应不了你的请求,陈衡已有定亲的妻子,你让朕怎么再赐婚他与刘表妹?」 门口的太监掀帘,沈定珠进去,见刘谟跪在萧琅炎跟前。 刘谟一脸苦楚:「皇上,我妹妹现在一心要报答陈统领,而且连陈统领自己都交代了,他们从水潭里上来,因着他断了一根肋骨,是我妹妹搀扶着他,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等待营救的途中,两人衣衫不整,湿身相对,我妹妹才及笄没多久,就被人看了身子,没了清白,她若不嫁给陈统领,传出去,她还怎么嫁给别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萧琅炎剑眉森森拧起:「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来找朕说。」 刘谟抬起头,双手告饶的姿势:「这正是妹妹的想法,我问了她,才敢来求见皇上,她说陈统领救了她,所以非他不嫁,至于陈统领的意思,想必是不会拒绝的,我妹妹知书达理,文静乖巧,给他做贤妻,他岂会拒绝?」 「他当然会拒绝,你没听到皇上方才的言论吗?他已有定亲的妻子了。」沈定珠红唇冷声,从门口入内。 刘谟看见她,连忙低下头去,跪着请安。 萧琅炎抬手,将沈定珠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随后沉着脸色对刘谟道:「这件事,无需再提,朕不会同意,陈衡也更不可能答应,今日来此的大臣,朕已叮嘱过事宜,他们不会外传,你先退下吧。」 他走后,沈定珠才道:「你不许同意将刘芳诗赐给陈衡。」 萧琅炎笑了起来,剑眉入鬓,五官本英俊锐利,但因受伤的苍白,显出一丝宠溺的柔和。 「朕方才当着你的面,已经拒绝过了,朕知你要为绣翠做主,但就算不为绣翠,朕也不会草草答应这件事,陈衡八岁时就跟在朕身边伺候,不应委屈了他。」 有了萧琅炎的承诺,沈定珠才放下心来。 她催促着他,等回宫就给绣翠与陈衡完婚,这样也好断了刘家的想法,再另外给刘芳诗寻良配。 这个时候,绣翠原本被沈定珠留在她的营帐里,正走神地收拾着手中沈定珠换下来的凤袍。 门口却传来陈衡虚弱的声音:「绣翠,你可在里面?」 第417章 我永远不会辜负你 绣翠闻言,即刻回过神来,放下衣物,快步赶了出去。 一挑帘,看见陈衡拄着自己的长剑立在外面,身上的纱布还渗着血,她着急道:「太医都说了,你现在不宜挪动,怎么还走过来了,快回去躺着。」 绣翠想去搀扶陈衡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绣翠,你听我说。」 他声音沙哑,眼睛里还充血,额头之前撞伤了,细长的伤口上还有药膏的痕迹,分外狼狈,却不减眼中的清辉认真。 「刚刚我看你走的那么着急,头也没回,我怕你误会我跟刘姑娘发生了什么,绣翠,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那时水流太湍急了,我来不及逃,就跟她一起掉下了瀑布。」 后来他身上疼的厉害,大概是被水中的乱石撞伤了,爬也没有力气,只能借刘芳诗的力量,扶着去了一旁的平地中,等着禁军来找他们。 绣翠鼻头一酸:「我相信你,别的我都不想,我只想你快点好起来,这伤……一定很疼。」 陈衡感动的握紧了她的手:「你没有误会,那就好,以前见皇上与娘娘之间误会重重,真是让我怕了。」 听到这里,绣翠忍不住,终于笑了一声,陈衡见她笑了,也跟着展颜:「现在终于理解了皇上的心境,若是你误会我了,我忍着身上的疼,爬也要爬到你面前解释清楚,绣翠,你千万别不要我,我是清白的。」 绣翠抬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方才走过来那一路,虽然很短,可是对于断了肋骨的他来说,应该很艰难。 她满眼都是心疼:「我不会不要你,娘娘说了,不管刘家那边怎么说,她跟皇上都会给我们做主,我也相信你,绝无二心。」 陈衡重重点头,随后绣翠才扶着他,送回了营帐。 此时,禁军们临时搭建的营帐里,躺着受惊的刘芳诗,她闭着眼睛,巴掌大的脸,苍白至极。 刘夫人坐在边上流泪不止,刘芳诗的父亲刘承,只皱着眉头,连连嘆气。 倒是刘谟,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一副不满的样子:「那陈衡看了小妹的身子,他若是不负责,看我怎么收拾他。」 刘承终于开口了,训斥道:「都这样了,你就少折腾吧。」 「凭什么?如果不管,岂不是让小妹吃这个哑巴亏?」刘谟气势汹汹地叉着腰,低声怒骂陈衡,「既不愿负责,当初救我妹妹作何?那马匹受惊,说不准是天意,他管的倒是多,一个护卫罢了。」 想设计的人没设计上。 刘芳诗睁开眼:「哥,你少说两句吧,陈统领真的很好,他为了救我,在湍急的水流中拉住了我,才不小心撞在了凸起来的乱石上,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哪怕是无名小卒,我都认定他了。」 「你认定他有什么用?皇上说了,这事没有可能,那陈衡有个定亲的妻子,不会愿意娶你的。」 刘夫人擦着眼泪,有些不同意:「女儿啊,你再好好考虑,陈衡虽说是禁军统领,可有什么用,说到底还是个护卫。」 刘芳诗幽幽说:「但他的官职,比爹的还要高呢。」 刘承一愣,气道:「咱家是皇亲国戚,是皇上的远亲,我这个闲职,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陈统领的职位,却要冒着危险,你拿我跟他比,没良心。」 他说着,站起身,读书人的清高傲气展露出来。 「他既有定亲的妻子,咱们家也不可能上赶着去抢亲,那样太丢面子,皇上不是跟你哥哥说了,今日之事不会外传,不影响你出嫁。」 刘夫人连忙说:「等回去,娘就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尽快定下来,也省得节外生枝了。」 见家人都这么说,刘芳诗翻了个身,闭上眼:「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今日的事因我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爹娘得好好去给皇上赔罪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刘家夫妇想起这茬,纷纷站起身:「你说的不错,方才大臣们都去探望皇上了,我们也得去一趟。」 他们说着,让刘芳诗好好休息,等会皇上下令,就可以启程回家了。 刘谟见他们走了,也找了个藉口出去,不知寻摸什么去了。 家人都离开后,刘芳诗才睁开眼睛,她比谁都清楚,凭萧琅炎对他爹的态度,他们家是绝对不可能给她找一个特别富贵的婆家。 与其嫁给一个四五品的清贵,还不如认定陈衡这个禁军统领。 听说他才二十三,已经是御前带刀侍卫,以及统领宫内禁军了,再往上升,那必然是护卫京师的十六卫大将军,这可是二品武将,手握兵权,成为他的妻子,就有机会得封诰命。 陈衡是萧琅炎的亲信,不出意外,必然会走到这个位置。 若说之前刘芳诗想要富贵,盯上了萧琅炎,但被他吓唬了一顿,彻底熄了入宫为妃,跟沈定珠争抢的心思。 她还是应该选择一个好掌控的丈夫,才能事事都听她的。 陈衡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而且,刘芳诗看得出来,他瞧着成熟,实则脸皮薄的很,肯定也没经歷过几个女人。 否则之前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她不会因为露出一点肩膀,他就马上红着脸别开头去,又将自己的外袍递过来。 但,刘芳诗知道自己面临一个困难,听说陈衡定亲了的妻子是那个叫绣翠的宫女,在沈定珠身边颇得宠信。 沈定珠若是出面维护,她根本抢不过绣翠。 不过…… 刘芳诗眼睛转了转,若她肯豁得出去,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法子,逼的陈衡不得不同意。 皇帐里,刘家夫妇跪在萧琅炎跟前,已经表了一通忠心,且认了错。 「小女造成这样多的麻烦,还连累了陈统领,真是过意不去,等回去了,臣择日便携礼登门,若陈统领不嫌弃,愿将他认为义子,以表谢意。」刘承战战兢兢地说。 言下之意,是不会同意刘芳诗嫁给陈衡。 沈定珠貌美的脸上,清冷娇美,红唇抿着,一言不发。 萧琅炎余光看见妻子的眼神,便会意淡淡说:「认义子就不必了,陈衡护卫安危,是他的责任,但他确实受罪,你们携礼道谢便是。」 「是,谨遵皇上吩咐。」刘家夫妇这才告退出去。 他们一走,萧琅炎便揽着沈定珠的腰:「朕的态度你听见了,怎么还冷着脸不高兴?」 「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们心思多,趁着送礼的时候,又欺负陈衡,绣翠总说陈衡心思简单,看着冷酷,其实真诚纯善,我看更像个愣头小子,怕他被骗而已。」 萧琅炎挑眉:「你怎么将他的优点记得这么清楚?说说朕的优点。」 沈定珠哭笑不得,轻轻推搡了他一下:「你吃什么醋,我们不是在谈论正事吗?」 萧琅炎装作疼痛,抱住她的腰身,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朕受了熊瞎子一掌,你狠心推搡,平时白疼你了,嗯?」 沈定珠见他含着热息,与她打闹,她连忙按着萧琅炎:「别动呀,小心一会伤口流血。」 两人正说话,门口跑进来一个小身影。 「爹爹,听说你猎到了一头熊!」萧心澄跑进来,瞧见爹娘抱在一起,她连忙张开小手捂住眼睛,但还不忘留下一条缝隙,「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定珠红着脸坐直,推开萧琅炎不安分的手,理了理自己衣襟,美眸含着嗔怒,瞪了一眼萧琅炎:「都怪你。」 萧琅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笑着伸手:「澄澄来,让父皇看看你受伤没有。」 「没有,不仅没受伤,我还把大家都带回来了呢,刚刚那些夫人都夸我勇敢,」小傢伙得意地昂起小脸,坐在萧琅炎的腿上,邀功般,「澄澄可没给爹爹丢脸。」 萧琅炎大掌抚摸女儿的脑顶:「不错,像朕,别学你娘,她娇气。」 萧心澄看了看沈定珠,小手捂着嘴偷笑,随后主动跑到沈定珠怀里,还像往常一样撒娇。 「娘亲才不娇气,爹爹出了事,她马上就骑马去找了,娘亲最勇敢了,澄澄像娘亲才能一样勇敢。」 沈定珠听的心花怒放,她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真乖,澄澄总算不跟娘亲发火了?」 萧心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捏着自己的小手指:「对不起娘亲,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故意把我丢给爹爹,但是刚刚听沉碧姐姐说,你都急哭了,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沈定珠心头一暖,将孩子抱在怀里。 「乖女儿,不怪你,之前也是娘亲没做好。」 女儿是个敏感的性格,可能因为萧心澄出生到她四岁的时候,都跟着沈定珠在外面漂泊。 那个时候,萧心澄只能依靠母亲。 所以沈定珠不告而别,让她顿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孩子是需要被关注的,沈定珠也在慢慢学习。 萧琅炎搂着母女俩,剑眉下的一双薄眸,含笑淡淡:「澄澄,父皇和你娘亲,永远不会抛下你。」 正当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时,皇帐外传来一声尖叫,吓得萧心澄连忙躲去父亲怀中,沈定珠也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萧琅炎皱眉,叫来门口的守卫:「发生什么了?」 守卫还没去查探,只道:「方才听到那边喊,好像是刘姑娘自尽未遂,被救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第418章 真是个耿直的笨蛋 刘芳诗自尽? 沈定珠听言,心中便感到不妙,她与萧琅炎对视了一眼。 「还是派人过去瞧瞧吧,别出什么乱子。」她说完,萧琅炎就安排了一名守卫过去。 不一会,守卫回来,说明了一切。 原来方才刘家人从皇帐中离开,回去以后,发现刘芳诗拿箭矢割破了手腕,鲜血将衣袖全部染湿,她也失去力气,面色苍白如纸地跌倒在地上。 刘夫人吓得惊叫,周围的禁军急忙赶去,连太医也去了,伤口割的不深,好在箭矢的头再尖利,也需要用力气,刘芳诗力气不大,却还是割出一长条口子,滋滋冒着血。 她那儿的动静,将附近正在休整的大臣和女眷们都吸引了过去,人人都被刘芳诗的举动惊住了。 守卫说,众人都围在门口,听着刘芳诗哭泣不止,刘夫人询问她为何这么煳涂,她只说自己清白没了,也不想连累任何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沈定珠听到这里,娇美的面容上,神情难看:「她这是什么意思,还非要逼陈衡娶了她?」 萧琅炎脸色黑沉,想到女儿还在这里,他没有发火,只是沉声说:「朕看他们一家需要好好休息,你现在就派一队人马护送他们回去,且叮嘱旁人,此事不得外传,若走漏一点风声,朕逐个算帐!」 「是。」守卫快步去了,没想到,刚掀开帘子,一道身影就哭着跪了进来。 「皇上,救命啊皇上!」对方咋咋唿唿的,直接扑进来跪着,他一团黑影,吓了沈定珠一跳。 萧琅炎剑眉拧起,当即搂住沈定珠,朝来人踹上一脚,刘谟被踢的就地滚了一圈,脸上沾了土灰,分外狼狈。 守卫眼疾手快,抓住刘谟的胳膊,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 「放肆!当着朕的面也敢吵闹,真当这里是你刘家的内院了?」萧琅炎呵斥一声,怒气汹涌,震慑雷霆。 他说完,便下意识皱了皱眉,因肩膀后面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一双薄眸中的神色更为凛冽。 沈定珠缓了缓心神,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心口:「别跟着生气,你身上还有伤。」 刘谟畏惧,浑身一抖,颤颤地跪在地上,哭的眼泪流淌:「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爹娘都不敢说,小妹却已经一心求死,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来说了。」 「小妹她是个矜持本分的人,这次落水湿身,也并非她所愿,可事已至此,她不想连累陈统领,却做傻事,想要自尽轻生!皇上,小妹怎么说也是您的亲人,方才我母亲哭的昏死过去两次,满地都是血,我见了都触目惊心。」 「若是表姑还在世,看见自家人闹成这个样子,岂不是会跟着痛心万分?还请皇上指条生路给小妹吧,别让她再做煳涂事了!」 最后,刘谟竟然将已故的刘妃搬出来说情,沈定珠余光看见萧琅炎的神情,极其冰冷黑沉,下颌线紧绷,薄眸中阴云密布,眼瞧着是要发大脾气了。 「你先带澄澄回营帐里休息,收拾东西,一会随朕回宫。」萧琅炎到底还有理智,知道不吓着妻女,先将她们支走。 沈定珠本想留下来听听,闻言,还是点点头,牵上了女儿的小手。 「爹爹……」萧心澄有些担心,小手握着他的大掌,「你不要生气,太医说,生气对伤势不利。」 小傢伙心思细腻,声音软软的,如此贴心,让萧琅炎心头的怒火去了大半,他面色和缓,宠溺地道:「父皇知道,你乖乖地跟你娘亲去收东西,一会回家了。」 萧心澄点头,小手抱紧沈定珠的胳膊,母女俩在宫女的陪伴下离去。 萧琅炎收回目光,浑身气势凛冽如刀刃,他大掌扶在膝上,薄唇开口,声音威严逼人:「朕给刘家抬的殊荣,不是让你们这么浪费的。」 刘谟一僵,低下头去。 此时,沈定珠将萧心澄送回她的营帐里,让阿玉收拾行囊。 沉碧来了她身边,低声道:「娘娘,刘姑娘那边出事了。」 「本宫知道,无妨,任由她去闹,就让她闹的人尽皆知,也别想如愿。」沈定珠抿着红唇,美眸里点漆的神色,一片冰冷。 「但是……」沉碧神情复杂,「刚刚刘姑娘拖着病体,去找陈衡不知说了什么,方才陈衡托人,将绣翠叫去说话了,娘娘,奴婢觉得有些不安,陈衡是个耿直的人,他不会就这么认了吧?」 沈定珠飞快抬眸,诧异地看着她:「刘芳诗割腕,不是都没力气走路了吗?还能让她跑到陈衡的帐子里去做戏?」 她声音有些高,萧心澄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沈定珠收敛神色,交代一声:「澄澄,你同阿玉先收拾东西,一会娘亲再来检查。」 说着,沈定珠带沉碧出了帐子,沉碧才说:「是刘家夫妇扶着她去的,您不知道,她期期艾艾的样子,脸色白的吓死人。」 这一家子,刘谟去缠着萧琅炎求情,刘家夫妇就纵容刘芳诗胡来,他们都要逼陈衡负责。 沈定珠美眸漆黑:「去陈衡的帐子里看看。」 沉碧连忙为她引路,然而,刚走到外面,就见绣翠红着眼掀帘出来,看见沈定珠,绣翠顿了顿,低下头极快将眼泪擦去。 「娘娘……您怎么来了?」 「你哭什么?陈衡给你委屈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绣翠摇头,眼泪却流的更多,沈定珠拉着她的手腕,一把掀帘走了进去。 陈衡面色灰败地坐在榻上,瞧见沈定珠来了,面上一惊,连忙就要起身行礼。 沈定珠抬手:「免了,你护驾有功,身上带伤,本宫不会为难你,可你跟绣翠,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已经发话了,要给你们二人赐婚,旁人再折腾,也翻不出皇上的天去。」 陈衡却面有愧色,他扶着床榻站起身来,朝沈定珠低下头:「娘娘,事情因卑职而起,刘姑娘大好芳华,害在了卑职手里,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重要了,卑职若不负责,她肯定活不下去。」 果然如此。 沈定珠红唇冷笑:「她活不下去?她若真的不想活,就不会挑现在人多的时候自尽。」 沉碧护着绣翠,更是嚷嚷道:「就是,箭矢那么尖利,扎脖子扎心口都能死的干脆,她偏偏割破手腕,装模作样的!」 陈衡嘴笨,不知怎么表达,一张俊秀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见他实在痛苦,绣翠反而体贴心疼,她向沈定珠道:「娘娘先前问奴婢,还想不想跟陈统领定亲,奴婢现在有了答案……奴婢不想了。」 「绣翠!」陈衡急忙抬起头,踉跄着朝沈定珠跪下,「皇后娘娘,是卑职心里过意不去,既不愿做小人不负责,又放不下绣翠,是卑职让她为难了。」 看着他们彼此维护的模样,沈定珠皱着黛眉:「好好的,有本宫和皇上给你们做主呢,你们急着放手干什么?」 绣翠却明白陈衡的难处,他这个人就是太耿直太有责任心了,刘芳诗袖子血淋淋的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被这个姑娘的决绝给震住了。 刘芳诗甚至对他说,绝对不会连累他,还说她等养好了伤,就会马上回祖籍,再也不来京城了,也会找个人匆匆嫁了,不会连累陈衡的名声以及他的好亲事。 陈衡知道,一个女子的清白有多么重要,若是刘芳诗因此真的死了,他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里,何况,她又说了那番话,直接让陈衡进退两难。 「娘娘,恳请您替奴婢跟皇上说情,千万不用为了奴婢,让大家都难做,奴婢现在什么都不愿,只想一辈子留在娘娘身边,伺候您到老。」绣翠跪了下来,眼中含泪,语气坚定的哽咽。 沈定珠转眸去看陈衡,他惭愧地低下头,八尺高的男儿,红了一双眼,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长长的嘆了口气。 沉碧生怕她会答应,急着喊了一声:「娘娘!他俩都煳涂了!」 沈定珠美眸却幽深漆黑,望着陈衡的方向:「绣翠对你的感情,值得你为了她对抗一切,但你对她却不够坚定,这件事,本宫会跟皇上再议,绣翠,跟本宫回去。」 她抓住绣翠的手,将她带走,绣翠头也没回,含泪离去。 第419章 一哭二闹 刘谟不知在萧琅炎那受了什么训斥,灰熘熘的从皇帐里出来,一脸土色。 陈衡也拖着病体,想要求见萧琅炎,但萧琅炎却果断的让他暂且不用来请安,先养好身体。 到底还是萧琅炎强势,先将此事按了下来,让众人都好好休养一阵在议谈。 回宫以后,两三日的时间,陈衡就被准了假,还数次拖着病体进宫,想要求见萧琅炎,都被推辞了回去。 萧琅炎猜都不用猜,已经从沈定珠那得知了陈衡的态度,他还是想给陈衡一点时间,让他考虑清楚。 刘芳诗湿身落水,与新晋统领单独相处过半日的消息,没有传遍京城,但当日去的夫人们,不久后,都收到了刘府送去的压惊香囊。 香囊是刘芳诗送的,还配有一封道歉信,她说自己连累了大家,吓着众人,实在是抱歉,她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这香囊聊表歉意,压惊有奇效。 香囊是刘谟骑着马,给当日去骑猎的臣子们,挨家挨户送的。 他们见状,都不由得关心了一句刘芳诗现在的情况,刘谟便嘆着气,一脸黯然说:「她身边不能离人,否则便会悄悄地找机会寻死,了无生欲,还怕我们伤心,尽力赔笑展颜,实则背地里不知哭了多少次。」 「有时候她梦里还会惊醒,梦见那日落水的梦魇,还梦到……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没了清白,拿异样的眼神看她,哎!我妹妹那么本分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真是命苦啊!」 「我父母都跟着苍老好几岁,但是我们劝也劝了,实在是没办法,我母亲还在考虑,陪她一起回我们的崇州老宅,或许那儿清净,还能好好养养。」 别人听了,都不得不嘆一声可怜。 最后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陈衡耳朵里。 这日夜里,萧琅炎在瑶光宫中,陪伴妻女和两个儿子用膳。 萧不误没找到合适的奶娘,但小傢伙养了好几日,脸又跟从前一样白嫩了,小手胖乎乎的很有力气。 他在床榻上爬来爬去,萧行彻就在一旁拿拨浪鼓逗他玩,萧心澄很有大姐姐模样,把床榻旁边围满了凳子:「二弟,你别把三弟逗的太狠了,玩疯了一会他就容易困,我还得哄他睡觉,可我还没玩够呢。」 旁边的沉碧听了都忍不住笑:「公主殿下,乳母和奴婢们都在这儿呢,不用辛苦您去哄。」 萧心澄却一把抱住萧不误的小身子:「我自己的弟弟,我自己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她说着,吧唧一口,亲在了三弟的脸上,萧不误恰好从萧行彻手里抓住了拨浪鼓,小手一拽,哒哒的晃了两下,就送给了萧心澄。 「好三弟,你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萧心澄高兴地笑。 一旁萧行彻看见萧不误一直抱着姐姐的手,也跑过去,拉着萧心澄另一边的衣袖:「别跟我抢姐姐。」 三个孩子在床榻上拉拽,宫女和乳母们都护在一旁,沈定珠坐在内殿的屏风后,看了两眼,分外觉得安心。 她正在给萧琅炎换药。 回宫以后,他就分外享受她给他敷药的感觉,沈定珠涂抹了药膏,正想用白绷包上,萧琅炎却侧眸,声音低沉动听:「你怎么没吹一吹?」 沈定珠纤秾的睫一顿,笑了:「皇上几岁了,还要这样哄着上药?」 萧琅炎挑眉:「朕从前眼睛伤了的时候,你不是也会吹一吹?现在成婚久了,倒是学会敷衍朕。」 沈定珠拿他没办法,红唇吹了两下,萧琅炎才心满意足地嗯了声。 她为他套衣裳的时候,冷不防却让萧琅炎捏住了下颌,他薄眸灿黑,英俊的面孔带着浅笑,低声道:「靠近些。」 沈定珠娇美的芙蓉面,泛起轻红,她侧眸示意了一眼,挥开他的手掌:「别闹了,那边孩子们和宫人都在。」 萧琅炎一贯强势,哪里会听,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火热靠近,大掌直接扶着沈定珠的后脖颈,将她推向自己,覆唇便吻了过来。 亲了两下,他才放开面色通红的沈定珠:「朕在自己宫里亲自己的皇后,有什么好避着人的。」 沈定珠娇嗔般的瞪他一眼,擦了擦唇角的水渍:「我脸皮薄,不敢跟你比。」 「哦?脸皮薄的人,昨夜可说不出那种话。」萧琅炎笑着整理衣袖。 沈定珠羞恼,想打他一拳,但考虑到他有伤势,便提裙踩了一下他的龙靴,萧琅炎喉头溢出笑声,她越大胆妄为,他越想纵容她宠着她。 沈定珠是一朵娇花,他允许她在自己身上放肆,萧琅炎掌握着绝对的权势,只为了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 正当萧琅炎想去看看孩子们的时候,徐寿从外头进来:「皇上……」 见他面有难色,萧琅炎昂了昂下颌,神情严肃起来:「怎么?陈衡还没走?」 徐寿摇头:「还跪着呢,已经两个时辰了,他身上还带着伤,奴才怕……这才来请皇上定夺。」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对方是陈衡,原本带伤,皇上让他在家中休养,可他几次入宫,都是为了刘家的事来的。 沈定珠还不知道陈衡进宫了,在一旁淡淡听着。 萧琅炎坐去椅子上,端起凉茶,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剑眉却皱着。 「真是一根筋。」他薄唇吐出一声冷笑,摇了摇头,将凉茶润了一口。 最后,萧琅炎放下茶盏,他看向沈定珠:「你上次说,绣翠怎么想的?」 「绣翠不想陈衡为难,自然是什么都为他考虑,可是绣翠伺候我多年,我是半点看不得她受委屈,陈衡跟刘姑娘的事纠缠不清,就别再将绣翠卷进去了。」 萧琅炎颔首,问清楚了沈定珠的意思,他便也不再坚持,对徐寿吩咐:「你去告诉陈衡,朕不阻拦了,一切尊重他的想法,只是他日后若后悔,不准求到朕面前来,去吧。」 徐寿得令,即刻转身去了。 不一会回来,跟萧琅炎说陈衡走了:「还是朝着瑶光宫的方向,磕了个头才走。」 萧琅炎正抱着萧不误,教他小手怎么捏着小木剑。 闻言,他淡淡嗤笑:「跟朕这么久,半点机敏都没学着,罢了,朕与皇后都不管了。」 沈定珠陪着萧心澄练字,顺便给女儿餵雪梨吃。 萧心澄却总是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定珠:「你这一个『樊』字写错四次,澄澄,不专心可不行,你好好练,不是还想拿给你父皇看吗?」 萧心澄放下笔,抬起稚嫩白皙的小脸:「娘亲,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为何这么说?」 「如果不是我闹着要去骑马,爹爹也不会叫大家都陪我去,结果害的陈衡大哥哥不能与绣翠姐姐在一起了。」 这件事,竟连小傢伙都听说了。 沈定珠神情变了变,随后貌美的面孔,浮出温柔的笑容。 「这事不怪你,也不怪陈衡,更不怪绣翠,他们都是心思纯善的好人,澄澄不要自责,这件事,娘亲跟你爹爹心里都有数,与你没有关系。」 萧心澄低下头,仿佛没听进去。 沈定珠摸了摸她的脑袋,女儿现在长大了,也逐渐有了自己细腻敏感的心思。 半个月后,沈定珠带着沉碧和绣翠在御花园赏花。 沉碧摘了好几朵花卉,在绣翠脑袋上比来比去:「你的衣服都太素净了,娘娘赏给咱们的好几匹颜色秀丽的缎子你怎么不穿?」 绣翠瘦了许多,风一吹,腰上的衣服都跟着晃。 她笑的轻淡温和:「那些缎子都太好了,我捨不得。」 沈定珠俯身嗅花,闻言回头笑着看她:「捨不得用,放在箱子里,早晚被虫蛀了,穿就是,本宫每个月都送你们新的。」 沉碧:「就是,这衣服就像男人,不穿就让虫子盯上,还是早点穿在身上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2页 春喜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绣翠一脸尴尬,倒是沈定珠假装训斥:「沉碧,本宫太纵容你了,这种话也敢说。」 沉碧吐了吐舌头:「奴婢也只敢在娘娘面前说。」 春喜打趣:「娘娘,沉碧懂得这么多,只怕也是春心萌动了。」 「你个小太监,也敢打趣姑奶奶我!」沉碧抬手就要打,追着春喜在园子里闹。 沈定珠含笑看着,半点苛责的意思都没有。 春喜跑到园子门口,却没想到,直接撞在一个人身上。 对方哎的一声痛唿,春喜没看清楚,就连忙请罪告饶:「对不住贵人,奴才没看清路,没伤着您吧?」 能在后花园行走的,不是公主就是皇子们,要么就是来向皇后娘娘拜谒的诰命夫人。 然而,沉碧和春喜一抬头,却见是刘芳诗。 她穿着体面素雅的衣裙,一脸粉嫩笑意,手里还挎着一个食盒。 「怎么是你?这儿是后宫,谁不长眼把你放进来了?」沉碧没好气地道。 刘芳诗笑了笑,也不计较,朝着沈定珠的方向福身请安,之后才说:「陈大哥今日当差,他求了恩典,让我进宫给他送膳,我刚来,听见这边娘娘说话的声音,就想来请安。」 沈定珠与绣翠离得不远,听见了这句话,绣翠提着花篮的手,显然紧了紧。 第420章 定情信物 沈定珠没有说话,目光更没看过去,刘芳诗得了冷脸,一时间有些尴尬。 沉碧叉腰,冷笑一声:「给陈统领送饭?你搞错了吧!陈统领就算不巡逻,也在外宫,这儿是内廷,你快说,是哪个不长眼的禁卫把你放进来了,什么人都敢闯到后宫来?」 刘芳诗抬眸,看向沉碧,压下心中的愤怒,面上依旧柔柔弱弱:「沉碧姑娘,你要是不相信,你就找机会问陈大哥好了,这次擅闯,是我错了,我向娘娘叩首谢罪。」 说着,她果真弯腰准备跪下来,伸手扶着地面的时候,露出那只受过伤的手腕,还缠绕着白绷。 就在这时,陈衡带着一队巡逻的禁军,从附近经过,瞧见这一幕,他顿时愣了愣,连忙跑来。 「刘姑娘,你怎么……」 他话都没说完,刘芳诗语气可怜地打断了他:「陈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清楚宫里的规矩,走到后宫来了。」 沈定珠这才美眸冰冷漆黑地看着陈衡,红唇微启:「陈衡,果真是你让她进宫送饭的?」 陈衡看了一眼刘芳诗,后者正委屈巴巴地瞧着他,一脸柔弱。 但,再怎么说,陈衡也不敢欺瞒,只能低下头:「卑职未曾嘱咐过。」 沈定珠冷笑一声,沉碧顿时指着刘芳诗:「哦~你擅自做主,打着给陈统领送饭的名义擅自进宫,你犯了大罪!」 刘芳诗慌乱地摇头:「我没有,陈大哥,我以为这是你的主意,昨天我去探望陈大娘,她说你在宫中忙碌时,就想不起用膳,时而胃疼,怕你忘记好好照顾自己,所以让我帮忙送餐饭,都怪我太笨了,竟然忘记先问问你需不需要。」 她急的掉下眼泪来,慌慌张张地磕头:「娘娘恕罪,芳诗知错了,娘娘恕罪呀……」 刘芳诗将额头磕出红血丝,陈衡低头一瞧,她露出来的手腕上,还缠绕着白绷,于是他面色复杂,转而看向沈定珠,拱手躬身:「娘娘,家母年纪大了,才有此吩咐,其实不怪刘姑娘,怪卑职没有提前解释清楚,卑职愿代她受罚。」 沉碧气的破口大骂:「陈衡,你这个煳涂东西,你看不出来吗,她说的都是託词!」 「我没有撒谎,沉碧姑娘,我真的去看望了陈大娘,她还说,她有一个传给儿媳妇的玉镯,若是还在,就会给我了,这种私密的事,外人应该不知道吧?陈大哥一听就知道我没有撒谎。」 刘芳诗娇柔白皙的面孔沾满泪水,她轻轻拽着陈衡的衣袖:「陈大哥,我没有骗人。」 陈衡跟绣翠都是浑身一僵。 确实有这样一个玉镯,色泽一般,但意义非凡。 陈衡早在跟绣翠定情的时候,就送给了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隔着花海与芬芳,耳边却是刘芳诗的啜泣声,绣翠顿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着烟海茫茫。 这个原本她十分中意喜欢的人,怎么面孔就忽然变得如此陌生。 沈定珠适时开口,声色淡然,犹如温润的雪,透着丝丝凉意。 「绣翠,你都听见了,将东西还给他,否则有人一直惦记着,怕你霸占着不放,你也应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什么破衣裳都穿的人。」 这话,倒是跟刚刚沉碧说的对上了。 绣翠深深吸了一口气:「奴婢明白,那玉镯一会回去,奴婢就会托人转交给陈统领。」 陈衡目光悲痛,他张唇喃喃:「其实……其实不还也可以,那个不重要。」 「对我而言很重要,陈统领,我没道理收着你的信物,你还是给你身边的新人吧。」绣翠飞快地说完,转身扶上沈定珠的胳膊。 沈定珠微微侧眸,纤秾的羽睫下,一对漆瞳泛着凛冽的光,她身上凤袍的纹路,是翱翔九天的火凤,在阳光下透着绝对的明丽。 「刘姑娘,你擅闯宫廷的罪名,本宫这次不与你计较,但不是看在陈衡的面子上,而是为绣翠求一个安静。到时东西还给你之后,你们若再来缠着她不放,就别怪本宫翻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3页 说罢,她主动抓住绣翠的手腕:「回宫。」 沉碧经过陈衡和刘芳诗身边,朝地上啐了一口:「装模作样,看你能骗他到几时。」 她扬长而去,春喜跟在她屁股后面,也跟着呸呸两下:「噁心!」 宫人们追着沈定珠的脚步,浩浩荡荡离去。 陈衡面如土色,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心里必然是痛苦煎熬的。 刘芳诗见他僵住了,眼眸一转,发出细碎的痛唿。 陈衡回过神来,有些疏远地道:「就算是我母亲嘱託,刘姑娘也不应该贸然进宫,你是怎么跟那些禁卫说的?」 刘芳诗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面色惨白可怜:「我……我只说是你让我来送饭,他们笑了笑,也认得我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就让我进来了,没有人为我引路,否则,我也不会找到皇后娘娘跟前来。」 陈衡下颌线紧绷,面色不虞。 他刚成为禁军统领,手底下那群人,还不算完全听话,遇到这种事,竟然敢为了他,无视宫规将人放进后宫,实在是大不敬。 见陈衡不说话,刘芳诗急的掉眼泪:「陈大哥,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都怪我太笨了,我知道……我年纪小,想事情太简单,早知道会连累你,我,我,我说什么都不会来送这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拿帕子擦着额头。 陈衡余光看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那血痕尤为显眼。 哎,正如她所说,到底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我一心为了你,我娘也说我木讷愚笨,陈大哥,对不起,我愿意去认错,怎么样惩罚我都好,千万别连累你……」刘芳诗啜泣不已,最后哭的失声,咳的瓜子脸通红。 陈衡心软下来,语气也跟着放软了:「算了,娘娘说了,她不会计较,皇上那儿,我也会去认错,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你别自责。」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哦,」她甜甜一笑,尽展天真,提起手里的食盒,「陈大哥,你肯定饿了吧?我们找地方去吃东西好不好?陈大娘说你最喜欢薄蒸蛋丝,我都做好了,你尝一尝吧?」 陈衡看了一眼天色,他本想拒绝,可是,刘芳诗近在眼前的笑颜,让他不好意思回绝。 她是那样明媚单纯,跟绣翠的温柔体贴全然不一样的感觉,绣翠好像更坚强,而刘芳诗年纪太小,总显得脆弱,却还一副什么都想为他撑着的感觉。 陈衡嘆了口气:「好吧,我带你去外宫,我在那儿有个休息的偏房,你以后若来送饭,可以去那儿找我,不用进内宫,也不会犯规矩。」 这就是允许她以后还来的意思了?刘芳诗面色大喜,跟在陈衡身边,笑容满面的走了。 瑶光宫里,沈定珠拉着绣翠坐在椅子上,沉碧打来热帕子给绣翠擦眼泪。 「好姑娘,别哭了,天底下男人还不多吗?没了他,京城好儿郎那么多,本宫为你做主,找个比陈衡更好的。」沈定珠安慰地拍了拍流泪不止的绣翠。 在外人面前要强,为陈衡体贴入微,最后却换来自己难堪的下场。 绣翠心里的苦楚,大家都看得见,这会儿没了外人,她才露出玉兰花一样脆弱的内心,流泪轻轻。 「娘娘……奴婢……」她哽咽,「奴婢不难过,只是失望,这件事过去才一个月,陈衡就好像什么都忘了一样,他忘记跟奴婢的承诺,忘记他要求娶奴婢时的真心,奴婢在想,感情就这么轻贱吗?可以同时再许给第二个人?可奴婢又不愿意相信那人是陈衡,他等了奴婢这么多年,怎么会这样薄情……」 春喜说:「男人就是这样,像皇上这么忠贞不渝的男子,天下罕有!」 沉碧看他:「你不也是男的吗?」 「半个,半个……」春喜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话,让沈定珠和绣翠都笑了出声。 也许是方才大家劝慰的话起了作用,绣翠擦干眼泪,站起身来,语气不再哽咽,而是坚定。 「奴婢这就去将玉镯还给他,在他跟刘姑娘的事之后,奴婢一直没有当面跟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总是随着他的决定而迎合退让,这次奴婢要告诉他,是奴婢不想跟他成婚了,也祝他跟刘姑娘百年好合!」 第421章 给您请安! 沉碧和春喜顿时叫好。 沈定珠轻轻点头,美眸含笑:「你能想开,最重要,你绣翠并非他陈衡不可。」 沉碧甚至道:「我陪你一起去,再叫上我六宫里的宫女姐妹们,我们给你一起壮声势,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 绣翠笑了出来,她上前搂住沉碧的肩膀:「谢谢,谢谢你,也谢谢娘娘、春喜,你们不用陪我去,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 沈定珠也是这么想的。 一堆人陪着去,好像绣翠是不甘心,故意带人过去吓唬陈衡一样。 她亲自去了断,也足够让陈衡明白,他真的失去了绣翠。 得了沈定珠的允准,绣翠回房间,从匣子里拿出一个被红布层层包裹的玉镯。 这个镯子质地很差,因为陈衡出身苦,他爹去世的早,全靠他娘将他拉扯到七岁,然后恰逢宫中招宫人,陈衡便被送到了皇宫里去。 他因会识字,被送到了当时不受宠的皇子——萧琅炎身边,在他跟前做个小厮奴僕,后来陈衡得了萧琅炎赏识,才有了机会跟着宫里的侍卫们统一习武,从此以后位置稳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4页 他娘也跟着过上了好日子,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至少过的极好,这个镯子,也是他娘听说陈衡跟绣翠的感情以后,专门让陈衡带给绣翠的。 绣翠原以为,他们就差成亲那一步,就可以真正的成为一家人了。 可世事难料,一个落水的意外,就让他退缩了。 绣翠走在宫道上,伴随着阳光,一路走过红墙粉蕊,走过她跟陈衡一起走过的路,她将影子踩在脚下,把过去丢在身后。 她的脚步变得坚定许多,手里紧紧攥着玉镯。 勇敢的人,应该主动割捨这段不合适的感情。 绣翠知道陈衡会在外宫休息,她算过时辰,刘芳诗送了饭应该已经走了。 她便直接找到了陈衡休息的偏房去。 这里坐落在外宫的西南角,一间接一间的小屋子错落有致,宫中有头衔的护卫、统领、副尉都会偶尔在这里稍作休息。 绣翠一出现,就被几个熟悉她的禁军认了出来:「绣翠姑娘?你是不是来找陈统领的?」 绣翠点点头:「正是,他可在房里?」 「在倒是在,不过……」那禁军正要解释,身边的同僚却捅了捅他的肚子,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干笑,「你过去就是了,他肯定在。」 俩人说完,说要去当值,匆匆地走了。 绣翠走到陈衡的房门外,她深吸一口气,主动敲了敲。 「陈衡,是我,我有几句话要说,你若方便就开门吧。」 然而,绣翠话音刚落,门扉敞开,却是刘芳诗意味深长的脸。 绣翠愣住:「怎么会是你?」 刘芳诗眼眸转了转,语气有些古怪地笑:「绣翠姑娘,刚刚在御花园说的那么决绝,我也没想到你会再来。」 绣翠面色一变:「我来还玉镯,顺便找陈衡,他人呢?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他们两个人的事,这是她最后一次要求独处,更不想刘芳诗在旁边。 然而,刘芳诗把玩着一缕发梢:「我说头疼,陈大哥心疼我,就去太医院给我取药了,你进来吧,坐在这里等他,一会他就回来了呢。」 她说完,转身进屋,绣翠皱眉想了想,主动跟了进去,随后将玉镯放在桌子上。 「既然他不在,我也不想久留,请你转告他,东西我还回来了,也请他不用满怀歉意,今日我们彻底一刀两断了,祝你们感情长久。」 绣翠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然而,还没迈出去两步,刘芳诗就在她身后追上来。 「绣翠姐姐,你别急呀,坐着等,这些话,我怎么好帮你转达,你跟陈大哥的事,当然还是要你们自己处理,对不对?」刘芳诗笑着说,反手关上了门。 室内的光线黯淡下来,绣翠余光看见,桌子上还放着吃剩的菜餚,都是陈衡喜欢的口味,看来,刘芳诗果真去过陈大娘家。 陈大娘从前告诉她,陈衡喜欢什么菜色,如今,又同样告诉了刘芳诗。 绣翠难免觉得自己可笑,她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现在看起来,陈大娘只是需要一个儿媳妇,照顾好她的儿子。 刘芳诗坐在桌子边,摇晃团扇,这会没有别人,她脸色变得不客气许多。 「绣翠姑娘,你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我也不想得罪你,但没办法,谁让陈大哥看了我湿透的身子,其实不妨告诉你,这个办法,我在祖籍的时候就用过很多次了,已经总结出了经验。」 「有的男人忠贞不渝,可越是这样的男人,就越是老实,一旦拿世俗的道德去压迫他,他马上就会妥协,因为他害怕舆论,更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 绣翠错愕的看着她,很快拧起眉头:「你竟是故意的!」 「也谈不上故意,只是我一开始的目标,不是陈衡,不过阴差阳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他也挺不错的,抢了你的相公,真是不好意思咯。」 刘芳诗浅浅一笑:「但是你有皇后娘娘撑腰,想来你找个如意郎君,会比我更简单,不过你应该是找不到比陈大哥更好的人了吧?他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如今年纪轻轻,更是升职成禁军统领,以后啊,被提携成十六卫将军,也就是时间的事。」 绣翠不敢相信,私底下,这个看似柔弱像兔子一样的刘芳诗,竟然说话这么恶毒,简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不怀好意地吐着信子。 「陈衡知道你背地里是这个真面目吗?」 刘芳诗笑了笑:「我不会让他知道的,有本事你就去说,看看他现在还相信你这些吗?不过,我也看得出来,陈大哥心里有你的位置,但他马上要跟我定亲了,所以我得让他彻底断了有你的念头。」 她说着,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拨,玉镯摔在地上碎了。 绣翠急道:「你——!你怎么能这样!」 她连忙上前看,这玉镯被摔成了三块。 刘芳诗无动于衷,昂着下颌冷笑:「这种镯子,你以为我瞧得上?以后陈大哥赚的银子,会给我买更好的,但是我会告诉他,你因爱生恨,把这么重要的信物都摔了。」 「你敢!你这是撒谎,陈衡不会相信你的。」 「他会,因为你在御花园里,已经那么生气了,他不会相信是我摔的镯子。」刘芳诗有些得意洋洋,「有本事你找人来证明呀,绣翠姑娘,你也别怪我,我就是想让你俩断的干净,这样对你们都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5页 绣翠指尖深叩掌心,气的面色发白。 就在这时,一旁看起来是装饰品的屏风,忽然被人拉开。 绣翠跟刘芳诗同时怔住了。 屏风原本是卡在两个房子中间的,刘芳诗第一次来,一直以为是装饰品,殊不知,这是隔开两个屋子用的,平时一直拉着,因为这两间屋子原本是一间,但现在不够用了,所以就用屏风严丝合缝地卡成了两间。 绣翠知道,但她不清楚,隔壁居然搬了人进来? 对方是个高大威武的武将,快三十岁的年纪,黑厉的眉,一双煎光漆目,犹如飒飒寒星,浑身上下都透着上过疆场的兵戈凛冽。 「你,你……」刘芳诗害怕了,「你是谁?胆敢埋伏在禁军统领的房间里!」 绣翠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请安:「奴婢给十六卫将军请安。」 刘芳诗面色唰的一下白了。 十六卫将军?这个人,竟然是十六卫的将军! 十六卫是禁军之上的组织,比玄甲军要低一级,他们负责拱卫京师和皇上的安全。 一旦有国破的危险来临,他们便是江山的最后一道防线。 十六卫将军叫西追,也是皇上的心腹之一,只是为人低调沉闷,甚少在外面强出风头。 这会,西追满眼都是被打扰的不悦,一开口,声音透着独特的闷哑:「好没规矩的姑娘,扰人清梦,还说本将埋伏房内?你方才那些话,本将不想听,也听的一清二楚了。」 第422章 你先说的爱我 刘芳诗脸色顿时惨白,毫无血色,她嘴唇哆嗦:「我,我……我不知是将军在此,多有冒犯,还请将军宽恕我的罪过,我只是太喜欢陈大哥了,求将军谅解啊!」 「喜欢?」西追一张坚毅英俊的面孔,浮出一抹不耻的嫌恶,「听说你跟陈统领认识不过一个月,哪里来这么深的感情?退一万步,喜欢他,就要伤害别人?」 刘芳诗哭出了声音,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绣翠复杂的目光盯着她,陈衡就是被她这样柔弱的外表给迷惑了,所以心疼她。 男人都会同情弱者,想来这位西追将军也不例外。 刘芳诗一双红彤彤的泪眼,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看着西追:「将军,有错我认了,有罚我也愿意受着,恳请您不要将刚才的事告诉陈大哥,否则我唯有一死了之,才能洗清身上的罪过。」 西追高大的身躯,透着山一样的冷硬,他瞥了刘芳诗一眼就收回目光:「你的死活,与本将无关。」 刘芳诗怔住,旋即哭声更为无助,绣翠在一旁惊讶,西追将军竟然没有怜悯刘芳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陈衡的声音:「刘姑娘,你怎么哭了……」 绣翠回头,见陈衡推门进来,急匆匆的脚步,透出对刘芳诗的在意和关心,当他看见绣翠也在这里时,愣了愣。 扭头见西追面色黑沉地站在屏风边,他有些惊讶:「西追将军从京畿办完事了?何时回来的?」 「今早。」西追冷冷回答,斜睨了刘芳诗一眼,「两天一夜没合眼,本想找个清净地方好好睡一觉,你带来的姑娘,吵个不停。」 陈衡听出话里有话的意思,西追从不与人为难,性格更是低调沉闷,能说出这种言辞,只怕是刘芳诗得罪了他。 「刘姑娘,你……」陈衡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刘芳诗忽然提裙跪了下来,陈衡质问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这是做什么?」 刘芳诗清丽的面容上挂着泪痕,双眸通红,盈满委屈。 她双手捧起摔碎的玉镯,陈衡见了,瞳孔紧缩:「怎么会摔成这样!」 语毕,他直接看向一旁的绣翠。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那一瞬间,绣翠心都凉了半截。 陈衡下意识觉得是她摔碎的? 刘芳诗啜泣道:「陈大哥,绣翠姐姐来归还玉镯,要与你两清,是我小心眼,吃醋愤懑,不小心摔了镯子。」 陈衡错愕的眼神看向她,然而,刘芳诗的余光,却在打量一旁西追的眼神。 西追挑起眉梢,目光耐人寻味。 刘芳诗先发制人,便觉得西追没什么可说了。 「我知道,是我拆散了你跟绣翠姐姐的好姻缘,这些时日里,其实我每天都在饱受折磨,看着你们互相喜欢,却被迫分开,我于心不忍,可我的清白,又像是一座压在我头上的大山。」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我死的干净,这样才不会再干预你们的缘分,我太喜欢你,才会在绣翠姐姐将玉镯还回来的时候,觉得她辜负了你的心意,替你着急和愤懑,所以摔了玉镯。」 「陈大哥,你就当我小人之心了吧,离宫后,我会跟父母说明,是我做错了事,所以要离开京城,我保证再也不会回来,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别辜负彼此。」 她说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低头捡拾自己带来的盘子,挨个装进食盒里。 陈衡复杂的目光看着她,最后又看向绣翠。 「你相信她说的吗?」绣翠只问了这一句。 陈衡紧皱眉头,多日来的苦恼,再次萦绕上他的心头,原本他以为,只要他逃避,就不会面对这些问题。 一边是相恋已久的绣翠,一边是清新可人的刘芳诗。 他哪个都不愿辜负,都不想伤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6页 陈衡苦恼地按着眉心,声音极其疲惫:「绣翠,你不要再问我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可以吗?」 西追要转身离开的脚步,在听到这句话,又停了下来。 他上过疆场,身上凛冽的气息散发出来,带着飒飒的肃杀。 西追此时看陈衡的眼神,仿佛在审视他这个人的同时,还在思考他的能力。 论武功,陈衡排不上头等,但论忠诚,他自幼就跟着皇上,占了先机,否则也轮不到他坐这个禁军统领。 皇上将这种人扶到这么重要的位置,只有谨慎,却没有决断力,实在不应当。 西追不想管闲事,可他余光看见,那个叫绣翠的姑娘,袖下的拳头紧握,刘芳诗已经哭成了泪人,可她却宁可红着眼,也不掉一滴眼泪。 「她撒谎了,」西追到底还是帮绣翠开口了,「方才我在隔壁,听见了一切,玉镯是她摔的,怕你再跟绣翠姑娘和好。」 刘芳诗身子一颤,抬起眼眸来,害怕地看着陈衡。 西追是不会撒谎的,陈衡抬头看向发着抖的刘芳诗,却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白惨惨的,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而额头上的伤,还没上药,依旧触目惊心。 反观绣翠,她眼眶是红的,表情却是冷的。 谁更可怜,在陈衡心里,已有定论。 他低下头:「西追将军,我们三人之间的事,卑职自有论断,感谢您的提醒。」 西追是十六卫的将军,比他高出一个头衔。 听了陈衡此话,西追难得的笑了一声,眼神黑沉沉的:「自然,本将不应多嘴,但你连实话也不愿听的话——」 他顿了顿,转而看向绣翠:「绣翠姑娘,本将要走,你走不走?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绣翠点头:「奴婢告退,多谢将军。」 她转身要离开,陈衡有些话还是想说清楚,便追了过去,想抓住她的手腕:「绣翠——」 西追不动声色地身形一横,挡在了二人之间。 「跟姑娘动口,别动手。」西追冷冷警告,绣翠站在他身后,抬头想去看陈衡的表情,可是,西追太高了,高到她只能看见他伟岸的肩头,坚实有力,像保护她的屏障一样,将陈衡和刘芳诗,彻底挡在了外面。 陈衡见西追在此,也不方便再说下去,他只眼眸黯然道:「绣翠,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一会我将刘姑娘送回去,我会来找你说清楚的。」 事已至此,他还要先将刘芳诗送回家。 听到这里,绣翠心中的辛酸,也渐渐褪去,转而变成白雪般的冰凉。 「就在这里说清楚吧,不过,是我说,而不是我听你说。」知道陈衡看不见,绣翠才敢抬手,在西追的背后擦掉眼泪。 她语气冰冷:「镯子我已经还了,也不是我破坏的,你跟刘姑娘的事,我没有兴趣再知道了,所以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一刀两断,往后祝陈统领步步高升佳人在怀,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别再来找我。」 绣翠说完,转头就走,她脚步飞快,仿佛想将所有有关于陈衡的记忆,都甩在身后。 而陈衡,没有追上来。 第423章 哭吧,不用怕 绣翠脚步飞快,走过沁心湖,看见湖边垂柳依依,倒影中色泽碧绿。 她想起有一年中秋,皇上与皇后娘娘幽会,她伺候完娘娘见皇上,才从瑶光宫里出来,那时已是子时,陈衡就在这个柳树下,站着等了她一个时辰。 她赶到的时候,气喘吁吁,陈衡却始终笑着,露出明朗的一口白牙,绣翠问他:「久等了吧?」 那时陈衡说:「不久,你来的正是时候,你看,满月当空,咱们可以好好欣赏,绣翠,只要是你,多久我都能等。」 想到这里,她在陈衡那儿忍住的眼泪,又不争气的从眼角流出来。 绣翠飞快地经过宫道,迎面而来的宫女们瞧见她,连忙躬身低下头,她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大家没有仔细瞧见她哭了。 怕别人在看见,绣翠又躲去了偏僻的比武场。 这个时候正是晌午,禁军和巡逻的侍卫们都在休息,没有人来此处,她躲在马棚的位置,怕路过的小太监觉得奇怪,只能去抱一堆草垛来餵马。 可餵马,又让她想起陈衡。 她想起有一年她过生辰,夜色深了以后,陈衡将她带到这里来,把她抱上了马背,他牵着马,带着她漫步在月色下。 绣翠很害怕,因为太高了。 可陈衡说:「没关系,我会护着你,有我在的时候,你永远不用害怕。」 那天夜里,她就这样坐在马背上,陈衡从不说累,拉着缰绳,带她一圈一圈地走着。 那个时候,她觉得陈衡真厉害,因为他坐在这么高的马背上,能看见更远的路,而她是个小宫女,只能看到眼前。 她还感慨缘分的奇妙,让她能跟陈衡长相厮守。 绣翠再也忍不住,抱着草垛,低下头呜咽的哭了。 知道周围没有人,她嚎啕大哭,绣翠是被家人卖进宫里的,只换了一两银子,她父母早亡,家中早就没什么人了。 除了沈定珠,她最亲近的人,就是陈衡。 她怎么能不伤心呢?那是整整五年多的感情,他们几次要谈婚论嫁,都出现意外中止了,现在想想,老天爷是在提醒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7页 就在这时,她感觉身上被笼罩上一层阴影,绣翠哭声一停,抬头看去,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站在她旁边,挡去了她头顶惶惶的太阳。 因着背光,她看不清楚对方的样貌,却听出来了他的声音。 西追:「你这边的马餵了两次,草垛给我,我去餵后面的。」 绣翠白皙的脸上,鼻尖哭的粉红,她吸了吸,有些迷茫的看着西追:「将军,您是在跟踪奴婢吗?」 西追黑羽的眉头压下来,皱着:「这里是比武场,本将平时就在这里练武,分明是你一路走到了这儿,与本将顺路。」 绣翠站起身,拿手背胡乱的抹去眼泪。 她真是丢人了,光顾着一路疾走,根本没注意到,西追就在身后,怪不得那些宫女低下头,平时都愿意来跟她搭讪,这次却个个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原来是他在后头,她们给他请安呢! 「对不起将军,奴婢这就走。」绣翠将草垛放下,福了个身,就匆匆迈步。 跟西追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说:「你现在眼睛红的厉害,本将听说皇后娘娘颇为疼爱她身边的两名侍女,你如果不怕皇后娘娘担心,可以走。」 绣翠脚步停下来了。 西追说得对,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还有沉碧他们,指不定心疼她。 绣翠从来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故而她只能可怜的站在原地,因为她无处可去。 西追抚摸着马厩里的马匹,将草和水都填满,他没看绣翠,语气淡定道:「你不嫌晒的话,可以在这儿待会,将士们半个时辰后才会开始训练。」 只能这样了,绣翠低了低头,声音还有些沙哑:「谢谢将军。」 「不用谢。」西追拿起马刷,给马匹清理鬃毛,绣翠见状,默默无闻地也拿起一把刷子,走到旁边帮忙。 她没说话,只是时而帮他递个工具,或者帮他给马匹浇一瓢水。 几个小太监路过比武场,看了一眼里面,都觉得疑惑,他们窃窃私语—— 「这刷马的活,什么时候轮到西追将军做了?」 「谁知道呢,肯定是马厩的小太监偷懒。」 「今早才刷过啊!」 「那就是西追将军体贴我们。」 他们讨论着走了。 那边,西追看见绣翠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便道:「其实哭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人流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有的眼泪,是因为伤心。」 「你伤心而哭,不用觉得丢人,是人之常情。」 绣翠沉默地听着,她与西追之间,就隔着一匹马。 西追:「以前在边疆的时候,也有姑娘伤心了想哭,不过她们也不想被人看轻,更不想在外人面前落泪,所以她们发泄的方式很特别,你要不要学?」 绣翠不解,抬起头来:「什么方式?」 西追放下马刷:「跟我来。」 他带着绣翠,去了比试刀剑的地方。 这里专门有稻草人扎成的靶子,上面扎着几根弓箭,不远处放着一排兵器,十八样武器,都在上面放着。 绣翠迷茫地看着,西追便为她介绍:「边疆那些土生土长的姑娘,都会射箭,有的也会舞刀弄枪,她们将力气发泄在这上面,看起来就好得多,你要不也试试?」 绣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西追指着那一排兵器:「平时将士们都会从这里挑选称手的武器扎靶子,但你这么瘦弱,力气应该也小,是拿不动这些兵器的,我给你挑一把弓。」 他弯腰,在放弓箭的箩筐里挑选,每一个他都拿起来张弓试试,如果很难拉弓,他便放下,要为绣翠挑一个好的。 然而,在西追挑选的时候,身后跑过去一道身影。 他回头看去,只见绣翠不知何时,抽了一把红缨枪出来,她双手抱着枪,直奔靶子。 模样虽然好笑,可扎靶子的动作,却毫不犹豫。 「我不会哭,就觉得我不可怜,你怎么忘了,是你先靠近我的……」她一边刺靶子,一边碎碎念,话语里的哽咽,和心头的委屈,都凝聚在红缨枪的尖刃上。 但是红缨枪太重了,她抱了一会就抓不住,枪尾眼见着要落地,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抬住。 有了西追的帮忙,绣翠轻而易举地抬起了枪头。 西追站在她身后,声音沉稳地教导:「盯着红心再刺,你这样胡乱的攻击,会伤到自己,还会给敌人抓住机会对付你。」 绣翠喘着气,双眸瞧着靶子上的红心,她抱起红缨枪,奋力一击。 这一次,红缨枪仿佛忽然威力巨大,直接贯穿了靶心。 绣翠惊讶不已,她松开手,西追顺势将红缨枪单手抓住,朝武器架一抛,直勾勾地插了进去,尖刃晃动铮鸣,仿佛也在感嘆他的准头。 「将军,刚刚是奴婢扎穿的吗?」 「是的。」 「应该跟您有很大关系,没有您握着枪尾,奴婢也捧不起来。」 「本将只是帮忙抬了一下,真正愿意捨去这些伤心事的,还是你自己。」 西追语气淡淡,却让绣翠一下子被点开了心窍的感觉。 他说:「今日就到这里吧,一会将士们该过来了,你下次若还觉得不开心,可以再来这里练习。」 「谢谢将军,奴婢觉得心里好受不少,您的办法果然奏效,时辰不早,奴婢也得回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8页 绣翠福身,她一路小跑到比武场门口,却忍不住回头去看西追,他恰好也看过来,朝她摆了摆手,有一种武将的洒脱和豁达,绣翠轻轻点头,转而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在西追眼里,所有的女人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刚刚绣翠抱着红缨枪沖向靶子的时候,他居然觉得她长得挺漂亮,温柔中透着一种可爱。 西追拿起红缨枪,擦了两下,忍不住笑了声。 就在这时,他余光看见徐寿带着人,从不远处的马厩房里出来,西追站起身:「徐寿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他看见,徐寿身后跟着两名穿着褐袍的官员,好像是宫中太医院专门验毒的医师。 徐寿瞧见西追,面上笑的不露破绽,拱手道:「见过将军,皇上让奴才私底下查点事。」 言外之意,就是行动不便透露,西追自然明白,点点头,徐寿就告退了。 第424章 我喜欢她,放不下她 陈衡这日休职,正好要准备搬家的事宜,他如今荣升禁军统领,可以带着母亲住进二进二出的宅邸里了。 于是收拾从前的旧物,从箱子里翻出来的一些衣服,都有绣翠补过的针脚。 箱子深处,还放着几双他来不及穿的新鞋子,也都是绣翠勾的,鞋底厚实,针脚细密,是她熬着夜,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陈衡心情五味成杂,拿着鞋子,陷入回忆里。 他还记得绣翠一次性做了四双鞋,他心疼她的付出,她却笑着说:「你平时要巡逻,有时候还要帮皇上出远门,有一双好鞋,能让你走的不累,跟你的辛苦相比,我这点付出算的了什么。」 那时他大受感动,握着绣翠的手,他承诺:「绣翠,我一定要娶你过门,让你做我的妻子,一辈子都对你好。」 绣翠那时脸红的很好看,就像花蕊一样。 她是个害羞内敛的人,连手都不敢让他多牵,可却什么都为他考虑。 而现在,她做的鞋他还没有穿完,两个人的关系却已经走向了结束。 陈衡沉浸在回忆里,伤怀之时,从旁边伸来一只手,直接抢走了那些衣裳鞋子。 他勐然回过神,皱着眉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怔:「娘。」 陈大娘如今年近六十,早年独自抚养儿子的辛酸,让她苍老的很快,两鬓斑白,一张脸庞沧桑衰老。 「这是绣翠给你做的吧?」以前,提到绣翠的时候,她满眼都是喜欢,可这时,她语气只有厌恶,将衣服和鞋子往箱子里一扔,「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陈衡捨不得:「娘,您这是干什么,是我辜负了绣翠,她的东西,我想一直保留着。」 陈大娘拄着拐杖,指着他摇头:「傻儿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这个女人欺负,芳诗都告诉我了,她居然当着十六卫将军的面训斥你,将你贬低的一无是处,这女人心思太歹毒了,做不成一家人,她这是想毁了你啊!」 陈衡将衣服叠好,皱眉解释:「你听错了,娘,她没有在西追将军面前指责我,她只是……决定跟我分开。」 「哼!分开也好,本身我就觉得,她配你,有点高攀了。」陈大娘重重地说,「从前我同意你们二人的事,那是因为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说一句话顶得上普通人十句,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荣升统领,深得皇上信任,再者,我也看得出来,芳诗对你一往情深,她又是皇上的表亲,是正儿八经的小姐出身,比绣翠那个野丫头,强的太多了!」 陈衡不愿再听:「娘,她们二人没有可比性,你回去歇着吧,我将东西收好,后日我找了人会来帮我们搬迁。」 陈大娘被他送到门口,还喋喋不休:「你别嫌我啰嗦,娘都是为你好,儿啊,你大好前程,千万别为了一段感情断送了,你瞧我手上戴着的这个。」 她揭开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玉镯子,笑的合不拢嘴:「这是人家芳诗送给我的,她说打碎了我的玉镯,拿新的给我赔罪,你知道吗,这还是皇上赏赐给他们刘家的,她特地选了一个最好成色的给我。」 「儿子,你看看芳诗,闺秀出身就是不一样,知书达理,送礼物都是这么名贵的,从前绣翠来的时候,只会带点自己做的点心和羹汤,她们的差距太大了。」 陈衡拧眉:「我喜欢绣翠,并不是因为她出身怎么样,而是因为从前跟在皇上身边时,辛苦的跑前跑后,只有她关心我,给我送茶喝。」 「哼,天生伺候人的命,你若不是给皇上办事,你看她还理你吗?」陈大娘将拐杖拄地,砰砰有声。 陈衡面色一黯,说着:「绣翠不是这种人。」 五年的感情,让他相信,绣翠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他每次跟她说自己得了皇上的嘉奖时,她只会担心,他有没有因为出任务而受伤。 绣翠总是那么好…… 情绪反扑的厉害,他这个时候,分外想念绣翠。 陈大娘恨铁不成钢,指着陈衡的鼻子:「你可真是煳涂,放着芳诗那么好的姑娘不去想,偏要惦记那个想要毁了你的绣翠,退一万步说,芳诗这个孩子湿身被你瞧见了,姑娘家的好清白都没了,你还不负责到底?儿啊,你幼时我教你,一定要做个坦荡磊落的好人,你都忘了?」 想起自己与刘芳诗的渊源,陈衡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头,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样的情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9页 但,他到底是破坏了刘芳诗的清白,这个无可辩驳。 陈大娘嘆气:「总之,我现在只认芳诗这个儿媳,别人,我都不认!」 她拄着拐杖走了。 陈衡夜里睡不着,他心里的声音一直喊着绣翠的名字,可翻过身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刘芳诗那衣服下雪白隐约的娇躯。 他勐地坐起来,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否则岂不是成了淫邪之徒? 第二日,陈衡进宫当差。 御书房内,萧琅炎一身明黄龙袍,玉冠束髮,剑眉入鬓,一双深邃薄眸中满是沉浸在政务里的专心致志。 「陈衡,将这个摺子送去尚书省。」他将手底下阅完的奏摺扔去旁边。 然而,吩咐完,半天都没听到陈衡回应。 萧琅炎微微蹙眉,抬起头来,陈衡竟站在一旁,微微走神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陈衡能作为他身边头号护卫,自然有他过人的长处,他一向谨慎,竟会出神。 萧琅炎放下硃批笔,抱臂挑着眉梢看他,好一会,萧琅炎才冷淡出声:「要不要再准你两天休假,回去躺着好好发呆?」 陈衡感受到凛冽的寒意,勐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皇上对自己说话,他急忙跪下来:「皇上,卑职恍惚了一瞬,卑职该死!请皇上赐罪。」 萧琅炎冷笑一声:「心不在焉,看起来你被什么心事困扰着,还是刘家姑娘的事吧?」 陈衡抿唇,低下头,没有否认。 萧琅炎大掌握着茶盏,吹去浮沫,茶雾氤氲间,他抬起黑锐的眼神:「朕不是都准许你们在一起了么,皇后那边,也不愿强迫你同绣翠结为连理,你还有什么心事。」 陈衡难以启齿。 萧琅炎看的透彻,洞察一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怎么,难道两人你都想要,都放不下,还要坐享齐人之福?」他放下茶盏,咣当一声轻响。 陈衡连忙低下头:「卑职不敢,只是……卑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痛苦,尤其是看见绣翠头也不回的离开以后,卑职这几日的心里空落落的,皇上,您圣明英武,卑职请您给一个明示,卑职到底该怎么做?」 萧琅炎重新拿起硃批,一脸漠然:「朕没有这个功夫教你,你又不是三岁孩童,自己喜欢谁,还要别人告诉你?」 陈衡脸上火辣辣的,分外惭愧。 「卑职喜欢绣翠,可是,卑职坏了刘姑娘的清白,一想到刘姑娘寻死,还哭的那么伤心,卑职于心不忍。」 萧琅炎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陈衡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皇上看起来已经没有耐心了,他一直跪着,惩罚自己的同时,也是反省。 半个时辰过去,陈衡跪着的身形始终笔直。 萧琅炎斜睨他一眼,终究吩咐了一声:「你起来吧,去备龙辇,今日皇后为不误选乳娘,朕要去看看。」 「是。」陈衡站起身。 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萧琅炎的声音:「你跟着朕一起去,到时候在旁边好好看着,自己悟。」 陈衡一怔,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连忙拱手谢恩。 「多谢皇上提点!」 第425章 朕就喜欢你傻的可爱 瑶光宫里,花团锦簇。 夏日的阳光明朗,整个宫殿长廊下的垂纱都是亮金色的,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太阳的浪,满殿都是水晶珠帘碰撞的轻响,伴随着芬芳的花香。 十六名宫女里里外外的伺候着,沈定珠今日一身正红色的凤袍,头戴凤冠,明媚精緻的小脸,白皙中透着粉红。 她水眸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更将皇后的端庄表现出一种平易近人的温和,浑身上下都透着被皇权滋养娇惯出来的美丽。 今日要为萧不误挑选乳母,她一早就起来准备,看了宫务司送过来的名单,一共六个人。 其中四个出身自世家大族,是庶女,且都刚刚生育过一胎,不超过三个月,另外两个则是从前在宫里做过事的大宫女,这些人身体健康,奶水充足,且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若能被选中,一定能好好照顾三皇子。 这会儿,六个待选人已经到了,依次站在沈定珠面前,沉碧和绣翠穿着同色衣裳,立在沈定珠身后,宛如仙宫中的女侍。 宋嬷嬷和其余两个乳母轮流抱着萧不误,刚满一岁的小傢伙,颇为好动,在怀中扭个不停。 春喜对六人道:「你们抬起头来,让娘娘看看。」 方才,宋嬷嬷私底下告诉沈定珠,选乳母,首先要看她漂不漂亮,不能选太好看的,否则会生出一些麻烦。 沈定珠当然明白为什么,不过她格外相信萧琅炎。 但大概扫了一眼,她还真没看见特别好看的,不过倒有一人,站在第五个位置,穿着淡紫色的衣裙,胸脯颤颤坠坠,皮肤奶白,垂在耳边的一缕黑髮,显的极有女人味。 春喜顺着沈定珠的目光看去,介绍道:「这位是通府家的庶六小姐,刚育一名小公子。」 那人适时走出两步,身姿款款,低下头来,很本分道:「臣妇姓许,见过皇后娘娘。」 沈定珠点点头:「你平时都怎么哄自己孩子?」 许氏顿了顿:「臣妇会为他哼曲儿,有时候他不舒服了,臣服也会一直守着,直到天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0页 她说的这些,是个母亲都会为自己孩子做到。 沈定珠正想再问问别人,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沈定珠惊讶,早上他上朝的时候,还抱着她在耳边说,他今日要忙许多事,选乳母的时候他也不方便在场,故而就全权交给她了。 怎么这会又来了? 所有人都起身请安,唯有沈定珠稳噹噹地坐着,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没有那些繁杂琐碎的规矩,这是萧琅炎给她的特许。 穿着明黄龙袍的高大身影,从几个乳母面前路过时,好几人都悄悄抬了抬头,想要一见天子真颜。 瞧了一眼,便惊为天人,传说中皇上大权独揽,杀伐果断,还长得如此英俊,竟能对皇后娘娘一直痴情不渝。 萧琅炎越过所有人,直奔沈定珠,陈衡看见绣翠在殿上,便老老实实地立在了门口,仿佛守卫一般,目光向下,看着地面上金纱摇晃的斜影。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政务繁忙吗?」沈定珠被萧琅炎牵住手,往旁边坐了坐,萧琅炎顺势坐在她身旁。 「朕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索性看看,你就当朕不存在,挨个挑吧。」 沈定珠点点头,这时,宋嬷嬷怀里的萧不误看见自家父皇来了,顿时放弃调皮地挣扎,伸出软乎乎的小手,非要萧琅炎抱。 萧琅炎笑了起来,从宋嬷嬷的怀中接过小傢伙,萧不误伸出小手想抓他玉冠上的九龙珠,被萧琅炎一把握住小手。 「不老实的小子,朕的头只有你娘亲能碰。」 他毫不避讳的展示恩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直白露骨,沈定珠娇丽的面孔顿时红了,她轻咳一声,暗示萧琅炎安静些,他便抿着薄唇。 这些来待选乳母的人,在萧琅炎来了以后,个个都有些心不在焉,回答沈定珠问题的时候,眼神也时不时瞟向旁边的帝王。 只有两个人稍显文静,一直老老实实地垂着头。 沈定珠挨个问过几轮话以后,那名姓许的待选乳母忽然走出来,她看着萧不误,对萧琅炎声音温柔说:「皇上,小皇子之所以乱动,是因为他现在不想被人抱着,臣妇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孩子乖乖地在怀里不动弹。」 萧琅炎看着她,眼神淡淡:「跟皇后说。」 许氏一怔,脸上的笑有些窘态,她看向沈定珠,又重复了一遍,沈定珠倒是耐心地询问:「什么办法?」 许氏做了一个动作,模仿孩子在怀里的样子:「用胳膊夹住他的两个小脚,在用手按着他的手腕,轻轻摇晃哄着,不一会孩子就睡着了。」 她做动作的时候,也不知是否故意,姣好的身形曲线彰显,恰好正对着萧琅炎。 沈定珠专心地思考这个动作对孩子到底好不好。 萧琅炎将手指上的碧玉扳指递到萧不误手中,小傢伙好奇地捏着打量,一个不注意就想往嘴巴里放,又被萧琅炎按住。 他们一家各做各的,就是没有人看许氏,这让许氏很尴尬。 好一会,沈定珠想通了,摇头:「孩子乖是乖了,可他会不舒服,这个办法不好。」 许氏脸色黯淡地退下,站去了一旁,这一会,不断有乳母借着展示自己带孩子的优势,向皇上投以眼神或话语。 萧琅炎要么不予理会,要么,只有一句话:「问皇后。」 沈定珠都开始怀疑了,他到底来干什么的,像个摆件一样,不过,因为他在,她倒是更快地选好了乳母。 最后留下的,是一名宫女出身的乳娘,随夫家姓柯,年过三十,为人本分老实,对如何饲养皇子有一定的了解,最重要的,是她始终只跟沈定珠沟通,一眼都不敢看向皇帝。 从宫里放出去的宫女,都有经验,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避开皇上。 选中以后,其余待选人黯然离去,被送出皇宫。 恰好康王妃进宫找沈定珠喝茶,萧琅炎便站起身:「朕先走了,晚上再来告诉你,朕为什么来这一趟。」 沈定珠从他怀里接过萧不误,红唇笑了起来:「你还能来做什么,不就是为了一起帮不误挑乳母吗?」 萧琅炎看了一眼自家娇妻,他低头拿手背碰了碰她娇美的面颊:「朕就喜欢你这么傻的可爱。」 沈定珠美眸流露出娇怒,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她傻?哪里傻了! 萧琅炎带着陈衡离开,绣翠的目光看向门口,跟陈衡对视上,陈衡正想点头打招唿,没想到,绣翠的眼神却十分平静无波地从他脸上划走了。 陈衡一阵失落。 萧琅炎已经从他旁边经过:「走吧。」 陈衡跟在他身后,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皇上喜欢娘娘,所以不管别的女人怎么暗示,如何示好,皇上都视而不见。 所以,他自己喜欢绣翠,不管遇到了什么别的意外,都不应该动摇这份喜欢。 陈衡恍然大悟,他当即决定,要将绣翠挽留回来。 当晚,他下职时,已是夜明星稀时分,他想去求见绣翠,但还没等进瑶光宫,就被小宫女阻止了回来。 现在瑶光宫上下都不怎么待见他,好像生怕他一出现,就又让绣翠伤心一样。 陈衡只能给绣翠写信,委託别的宫女给她带过去。 次日,正是陈衡搬迁的好日子,他没能进宫,但他约了绣翠,今夜在宫中的霜露亭一见,他有很重要的话对她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1页 第426章 我选绣翠 陈衡是新晋的禁军统领,他搬迁,不少今日休沐的禁军,都自发的来帮忙。 陈家原本小小的宅院,被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便装禁军站满了,更显得狭小。 陈衡说着感谢,也没有闲着,帮忙将一个个箱子抬去马车上,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陈大哥。」 陈衡放下箱子,抬头看去,刘芳诗一身禾绿色的衣裙,犹如风中摇晃脆弱的小草,鬓边一朵淡黄色绢花,更显得瓜子脸秀丽。 她柔柔笑着,手里提着一盒用红布裹起来的贺礼,陈衡眼神闪了闪,有些生疏的语气:「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芳诗来的!」他身后,传来陈母的声音。 刘芳诗笑意柔柔,走向陈母,将手中的贺礼送去:「伯母,这是我和我家人恭祝陈大哥与您乔迁之喜的礼品,原本我母亲想陪我一起来,但很不凑巧,今日有贵客登门,我母亲只能留下来照应。」 陈母提着盒子,发现沉甸甸的,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她拍着刘芳诗的手背:「哎呀,我让你来,可不是让你送礼的,一会搬了新居,你正好瞧瞧喜不喜欢。」 刘芳诗听的脸色一红,低下头来,眼神却娇羞地偷偷瞟向陈衡。 一旁的禁军起闹:「大人这是要有喜事传出啊?」 「那我们可要等着喝喜酒了!」 陈衡脸色严肃:「别瞎说!」 刘芳诗心中闪过一抹狐疑,陈衡今日对她的态度,从她进门开始就不对。 这时,陈衡看了看她,抿着唇,他先对陈母道:「母亲,你先上马车,我让同僚将你送去新家,否则一会搬起来顾不上你。」 刘芳诗也跟着说:「是啊伯母,您腿脚不便,还是在新家里等着,这边有我帮忙看着,您放心。」 陈母笑眯眯的:「放心放心,我当然放心了,有你在,我们家衡儿也算是有了个贤内助,我放一百个心!」 她说着,被两名禁军扶上马车,还不忘挑帘叮嘱陈衡:「你可要照顾好芳诗,人家到底是个弱女子。」 陈衡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敷衍的点了点头:「快走吧。」 载着陈母的马车离去,陈衡才转头,看着刘芳诗,深吸一口气:「刘姑娘,借一步说话。」 他们去了后院,当头的太阳照耀下来,正是晌午十分,陈衡额头上渗出不少汗水,刘芳诗掏出帕子就想为他擦拭。 「陈大哥,你看看你,为何这么不知照顾自己,你有那么多下属,让他们帮忙不就好了,何必亲力亲为。」 然而,她的手帕没有碰到陈衡,就被他轻轻抬手挡住了。 刘芳诗一愣。 陈衡后退半步,面色严肃,眼神却带着不忍。 「刘姑娘,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我们的关系,我承认,你掉水后与我单独相处,我确实应该对你的清白负责,但我现在想清楚了,所谓的负责,不一定是要娶你,你更不应该因为这样一个意外,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断送在我手里。」 刘芳诗睫毛颤颤,脸色变得苍白:「陈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衡低下头,甚至不敢看她通红的双眼,觉得分外惭愧,但他昨夜想了一整晚,他还是想选择绣翠。 「你是个好姑娘,更应该嫁给更好的人,刘姑娘,你的性命很宝贵,不要为了我轻易选择放弃,而且我相信,皇上会为你指一门极好的亲事。所以,对不起……」 刘芳诗眼泪如雨,哽咽的声音,伴随着抽泣:「陈大哥,你不要我了。」 这句话冷不丁的冒出,像刀子一样,刺中陈衡。 「我……」陈衡见过萧琅炎的态度,他明白应该坚定,于是此时再不忍,也狠下心肠,闭了闭眼,「我喜欢的是绣翠,对你的却是愧疚,我们不能因为愧疚,就在一起成婚。」 说完,他背过身去:「你走吧,你给我娘的手镯,我会要回来,改日托人还回去,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可以将我所有的身家典当给你,以此向你道歉。」 刘芳诗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泪水从她小鹿般的眼睛里涌出,她哭的蹲下身,抱住了自己。 「陈大哥,可我就是喜欢你,也许你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一看到你,就被你身上的气质所吸引。」 她哽咽,啜泣,分外无助的语气,充满柔弱。 「我在闺中的时候,就曾幻想过我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模样,我想他一定是五官清俊的,最好身手高超,可以保护我,以后保护我们的家庭,我愿意为他好好相夫教子,陈大哥,你符合我闺中梦的所有预期,我……」 刘芳诗哭的上不来气,陈衡不忍地侧了侧头:「厉害的人有许多,不一定非得是我。」 听到这句话,刘芳诗将头埋在臂弯里,她抽泣,浑身抖得像一只小兔子。 好一会,她才缓缓站起来,红着眼睛点头:「我明白,你与绣翠姐姐两情相悦,而我出现的不是时候,陈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也请你不要讨厌我。」 「只要你愿意与我做朋友,哪怕以后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也知足了,我不求名分,也不用你负责,我只希望你一生顺遂,你永远是我心目中那个充满责任感的好哥哥。」 陈衡心中的愧疚,瞬间到达了顶点。 他转过身,看着刘芳诗,真心实意地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不过我向你保证,以后你在京城里,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马上赶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2页 刘芳诗含着泪笑了:「好,这是我们的约定,陈大哥,那就祝你幸福,等会你不介意我去你新家吃一顿乔迁饭吧?」 陈衡如释重负一般,点头也跟着笑了出来:「当然不介意,你找个地方坐着休息,我们搬完箱子,你就随我一起去新家。」 刘芳诗乖乖地点头,笑意温润美好:「好。」 陈衡转身去忙碌,可是,他竟没有他预期的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内心中,渐渐被一种愧疚填满。 刘芳诗是个单纯的姑娘,刚刚及笄,年纪也还小呢,遭遇湿身那样的事,她没有哭闹,只想到以死证明清白,这样的好姑娘,也很纯真。 陈衡回头去看,只见刘芳诗拿起一旁的扫帚,正在帮他清扫庭院的灰尘。 他嘆了口气,可惜他先遇到了绣翠,也不能辜负绣翠的心意。 东西琐碎,收拾搬运,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正当陈衡返回后院,打算将最后几个箱子搬走的时候,他的屋子里,忽然传来刘芳诗的惨叫声。 「刘姑娘!」陈衡心里一惊,急忙快步沖了过去。 推开门一看,刘芳诗跌坐在地上,陈衡用来存放绣翠给他做的那些鞋子衣物的箱子,正压在她的右脚上。 刘芳诗疼的一脸苍白,白皙的额头渗出冷汗,她声音都发颤了:「陈大哥,我看这箱子里没有什么东西,以为不沉,还想帮你搬一下,却没想到这么重,我好没用……嘶,好疼。」 陈衡立刻将箱子挪开,将刘芳诗的鞋袜脱下来,瞧见她右脚脚踝的位置,已经被砸的青肿了,原本细白的肌肤,因伤痕显得触目惊心。 刘芳诗疼的全身都在抖,陈衡赶紧说:「我送你去看郎中!」说着,他将刘芳诗打横抱起来。 刘芳诗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纤细的手指按住他的唇,她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说:「不要去,如果去了,别人会误会你看了我的脚踝,如果是这样,绣翠姐姐一定会更加伤心,我不想再破坏你们的感情了。」 「陈大哥,你有伤药吗?给我抹一下,我在这里坐着,休息会就好了。」 听见她这么体贴的言语,可她分明疼的身子都在抖,陈衡斥道:「别胡闹了!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放着不管,别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吧,我先送你去郎中那才是要紧的!」 说完,他抱着刘芳诗一路冲出庭院,经过的禁军和同僚都看见了,刘芳诗的脚缩在裙子里,而头却轻轻靠在陈衡的肩膀上。 第427章 桃花罪 与此同时,瑶光宫中,花影摇曳的红木镂空窗牖下,萧心澄正在练字,而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就立在旁边,负手看着女儿的字迹,眯着的薄眸透出淡淡的满意。 大概因为萧心澄是他第一个女儿的原因,萧琅炎对她多有宠爱,怎么看都喜欢。 萧心澄喜好弯弓骑猎,萧琅炎觉得随他;萧心澄的一些小习惯,也都跟萧琅炎很像;甚至在萧琅炎眼里,女儿傲娇嘴硬心软的脾气,也随他。 平时太子萧行彻的课程,他也偶尔安排萧心澄去旁听一二。 最近又在拟定给女儿赐封号的事了,晋国的传统,公主必须出嫁了才能有封号,但萧琅炎想为女儿破格一次。 之前萧琅炎在荣安城的时候就提过一次,现在是直接将此事提上章程了。 沈定珠靠在一旁的凤椅里,四个宫女围着她伺候,正在为她纤细粉嫩的指尖包裹豆蔻,染上红艷的色泽。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边窗子后的父女俩,又瞧了瞧旁边的更漏,沈定珠出声提醒:「皇上晌午后还要见大臣,都过晌午了,怎么还没走?」 萧琅炎回过头来,剑眉微挑,噙着几分宠溺的笑:「皇后这是赶为夫走?」 他走过来,宫女们连忙退去一旁,萧琅炎顺势握住沈定珠的手腕,来回打量她手指上的豆蔻。 沈定珠眨着浓密的睫,问:「好不好看?」 「好看。」萧琅炎不吝夸赞,他沉思着说,「前阵子振洲给朕来信了,他们今年要进贡一批绿翡,现在应该在路上了,等到了以后,朕让宫务司给你送来,你喜欢什么样式,让他们照着做。」 萧琅炎对沈定珠的娇养模式,便是如此,将所有的权势和宠爱,还有金钱,都拿来娇养她。 看见她涂了豆蔻,白皙漂亮的手掌,便觉得缺一些好看的戒指和首饰,哪怕她首饰多的几个箱子都放不下,萧琅炎仍旧觉得不够。 仿佛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得给他的妻子送来一样。 正好,沈定珠也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财宝,她眨着眼眸:「你都给我?那我就留一点,送给平时常常入宫请安的诰命夫人们。」 萧琅炎喉头溢出沉沉的轻笑:「朕好福气,皇后这么体贴,知道如何为朕笼络臣子的女眷们。」 他说着,大掌扶着沈定珠纤弱的肩膀,俯身就要吻下来。 沈定珠脸色陡然涨红,她抬手连忙挡在二人中间,压低的声音带着娇怒:「不行!澄澄还在呢。」 夫妻俩一起扭头,看向旁边练字的萧心澄,小傢伙拿着已经练好的字本,原本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家爹娘说话,瞧见他们看过来,她立刻举起练字本挡住自己的小脸。 「我什么都没看到哦,我在检查错字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3页 沈定珠的脸更红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琅炎笑道:「澄澄这点倒是跟你很像。」 沈定珠气不过,暗中轻轻拧了他一把,每次说到孩子有什么好的品质,他就觉得是随他,说到调皮娇气的地方,萧琅炎认定是沈定珠的遗传。 几人打闹的时候,沉碧和绣翠捧着宫务司新领的俸禄回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绣翠也不似前几日憔悴了。 萧琅炎坐在沈定珠身边,看了两眼绣翠,绣翠敏锐地察觉到,心里顿时砰砰大鼓。 想来,皇上看别人的眼神,从来都带着无喜无怒的深意,除了皇后娘娘,谁与皇上的眼神对视上,都会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 就在这时,萧琅炎果然对绣翠开口了:「听说陈衡托人给你带信了,约你今夜在霜露亭好好谈一谈。」 沈定珠坐直身子,美眸狐疑地瞧着萧琅炎:「我怎么不知这事?」 绣翠低头,解释道:「陈统领委託宫女给奴婢递信,但因为奴婢不想去,所以没有跟娘娘说。」 「不去是对的。」沈定珠点头。 萧琅炎却轻轻按在她手背上,威严的目光看着绣翠:「去一趟吧,陈衡固然有错,只错在阅歷不深,这些年他跟在朕身边,做的一直是拳脚功夫上的任务,人心的歷练这里,他确实差点火候,你们五年感情,再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绣翠微微抿着唇,沈定珠皱起黛眉,安慰绣翠:「你不想去就不要去,这里是瑶光宫,皇上的话有时候也不用作数,你听本宫的。」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从沈定珠的嘴里说出来,萧琅炎却笑的朗朗:「朕还在此,你就纵容底下的人不听圣令?」 沈定珠颇有气势地瞪圆了美眸,瞧着他:「绣翠算我半个妹妹,陈衡是皇上的人,你护着你的人,我护着我的人。」 萧琅炎挑眉,觉得很有道理。 「那就让绣翠自己决定吧。」 这时,萧心澄哒哒跑去,抱住绣翠的手,仰起小脸看她:「娘亲说你算她半个妹妹,那我应该喊你绣翠姨姨了,姨姨,你就再给陈叔叔一个机会吧,他平时对澄澄也可好了,当初他第一次去南州的时候,澄澄还看见他背着爹爹,偷偷给你写信寄往京城,他那么喜欢你,就像爹爹喜欢娘亲一样,你不要不理他。」 小孩子的话,听起来童音满满,稚嫩的可爱。 绣翠原本沉重的心情,一下子拨云见日,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被萧心澄两只小手牵着,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好,那奴婢就去见一面。」 等所有宫人褪下去时,沈定珠抱臂,噘着红唇看着萧琅炎:「你偏心。」 萧琅炎失笑:「朕的心一直在你这里,偏给谁?」 「偏给陈衡了,他辜负绣翠,你可知道她哭成什么样子,你还再让绣翠去见他。」 萧琅炎轻嘆,转而握住沈定珠的手:「陈衡是为了救朕,才跳进河水里,若没有这件事,他也不会跟绣翠闹成这样。」 沈定珠闻言,倒是有些理解萧琅炎的做法了,他到底还是愿意给陈衡一个机会,不愿看着他因为这件事就与绣翠彻底掰了。 但沈定珠还是忍不住咕哝:「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陈衡就能摇摆不定,以后再遇上相似的事情,绣翠还要跟着他受委屈。」 萧琅炎握着她的手:「朕向你保证,只帮陈衡这一次。」 「倘若他今夜不来呢?」 「不来,就不怪朕了。」萧琅炎剑眉下的一双薄眸,染上深邃的漆黑。 夜色入目,皎月清辉。 霜露亭旁边是波光粼粼的湖水,月与水交融,色泽幽蓝,绣翠坐在亭子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宫灯簇拥的道路尽头。 陈衡信中说,他会在戌时的时候来,绣翠到的恰是时候,但是陈衡还没来,于是她便耐心地坐下来,等上一会。 期间,绣翠瞧着初夏的蜻蜓,踩着水面,荡漾出一圈圈涟漪,飞快地从水上掠过去,惊动一池月影。 摇晃的树影,轻盈的水光,不管月色如何变幻,绣翠一直等在亭子里,时而站,时而缓缓踱步,时而翘首以盼。 她的心,也从一开始的忐忑,渐渐变得淡然。 已经快子时了,宫廷落钥了,陈衡就进不来,但他若是想进,凭他禁军统领的身份,也是能进来的。 绣翠决定,等到子时,如果陈衡还没来,她就回去了,再也不等了。 就在她托腮等待的时候,目光一瞥,瞧见宫道尽头,有个挺拔的身影快步走来,月色掩盖,他的面容拢着黑影,辨识不清。 绣翠心头一紧,立刻站起身来。 陈衡? 第428章 提灯,照破黑暗 然而,当对方走近的时候,绣翠才看清楚他的样貌。 不是陈衡,而是西追。 月色下,西追一袭劲装,棕黑色的衣袍,布料上等,袖口上象徵着身份的云海纹路,在月色下仿佛起伏绵延。 绣翠怔了怔,低下头请安:「奴婢见过将军。」 西追坚毅的面容,被月影照的半明半暗,他微微拧着眉头:「在等陈衡?」 听他问的如此直白,绣翠抿了抿唇,缓缓点了一下头。 「你不用等了,他不会来了。」 绣翠抬头:「将军怎么会知道,是陈衡让您来告诉奴婢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4页 西追抿着薄唇,无法跟她解释。 下午的时候他就出宫了,听说陈衡今日搬迁,不少禁军都去帮忙,但是却出了意外,那位刘姑娘伤了脚踝,被陈衡抱着去看了郎中。 为了她,新家的开火饭都没吃,陈衡直接让大家散了,把刘芳诗带回自己家中照顾。 原本,他是不知道今夜陈衡约了绣翠在此等着,但是他夜晚与友人在酒楼聚宴,恰好碰上白天里,一位帮陈衡搬迁的禁军。 他认得那名为陈衡带话给绣翠的小宫女,这位禁军喝了点酒,啧啧感慨,对西追摇头道:「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了的,刘姑娘伤成那个样子,陈统领哪还有心思去见绣翠。」 西追听言,当下就拧了拧眉。 他猜想,绣翠应该不会去见陈衡,毕竟之前她哭的那么伤心,早已对他失望了。 可西追与朋友散宴后,回到家中,他还是觉得去宫里看一眼比较好。 若是绣翠真的在傻傻的等着,他还能提醒她一声,陈衡不会来了。 西追看绣翠的眼神,带着几许深意:「我以为你够伤心了,却没想到还是对他抱有希望。」 绣翠低着头,声音喃喃,透着不易察觉的低落。 「将军也觉得奴婢很傻是吗?其实奴婢是活该,一边痛苦,一边又想到五年的感情,他为什么能那么快的放下,刘姑娘与他相识不过一个月,他就动了不忍的心,奴婢今夜来,也好想问一问他,那我们这五年的感情算什么?」 说到这里,绣翠苦笑一声:「看来是不用问了,奴婢的心里,彻底有了答案。」 夜色月光里,风从湖面上吹来,绣翠站在湖边,衣裙晃动,显出她清瘦的身影,她生的一张古典清丽的面孔,柳叶眉温情眼。 他不由得想起来这几天无意中留意到的,宫里的禁军与御林军对绣翠的评价。 他们谈及刘芳诗与陈衡时,有人也会为绣翠感到惋惜,说她性情温和,长得也秀气好看,不失为一位贤妻,只可惜出身太差,比不过刘芳诗身娇玉贵。 他们口中的绣翠,西追都不认同。 在他眼里,真要比较的话,绣翠显然比刘芳诗更好,因为每每绣翠提起陈衡,眼里偶尔有伤心,更多的是失望,可她从来没有恨意,她的心很干净。 但西追总是记得,那日他在隔壁休息,听到刘芳诗旁若无人般语气里的执着和狰狞,因为这一遭,刘芳诗就算美的像天仙,哪怕比皇后娘娘还美,西追都觉得她不过是披着红颜的白骨。 他记得上次绣翠还哭的像个泪人,但此时此刻,她最应该伤心的时候,眼中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有彷徨与怔然。 好像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冷淡。 「你要去比武场射靶吗?」西追不会安慰人,沉沉的声音一开口,便是问她要不要去发泄一番。 绣翠却摇摇头:「多谢将军,时辰很晚,奴婢得回去了。」 她弯腰,捡起靠在一旁的宫灯,西追见状,道:「你若想去,明日午时过后的半个时辰都可以去,比武场不会有别人,他们知道我喜欢那个时候去练马。」 绣翠脚步一顿,侧眸朝西追看来,她轻轻点头:「谢谢将军。」 说完,她转而顺着月影横斜的小道离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还不等绣翠回头,西追已经从她身边路过,将她手里的宫灯也夺了过去。 「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 绣翠不解,但也没有追问原因,毕竟西追跟她身份悬殊太大,贵人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不要问原因,这是绣翠做宫人这么久以来的经验。 她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他们行走在宫灯晦暗的宫道上,已是子时过了,夜空里唯有风的声音。 初夏的晚风,不疾不徐地扫过两人的衣摆,西追的步伐很慢,绣翠恰好能跟上,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 很快,绣翠就明白,为什么西追要为她领路了。 巡逻的禁军看见西追,都会低下头来,西追大概是怕她自己一个人回去,路上碰见禁军,而禁军又是陈衡的人,有些人为了讨好上峰,说不定会传出一些对绣翠不利的话,亦或者嘲笑绣翠当真在霜露亭等到了半夜。 有了西追,就像有了一个强硬的护身符,任凭魑魅魍魉,一下子都离她远远得了。 这种感觉,让绣翠被陈衡伤透的冰冷的心,再一次变得温暖起来,那种感觉,就好似她以为自己身在大雨中,却忽然发现头顶上被遮了一把伞,所以,她格外感谢西追在此时递来的善意。 绣翠低下头,再一次低声说:「谢谢将军。」 到了瑶光宫的院落外,西追不适合再往前,因为那是皇后居所,他将宫灯交回绣翠的手中。 「你今夜跟我说了不少谢谢,这种客套话,能免则免。」 绣翠垂下眼眸:「像将军这样的好人,奴婢当然要感谢,还会铭记于心。」 西追笑了起来,嗓音沉闷磁性:「以前从没人这么评价本将,好了,你回去吧。」 绣翠点头,迈进瑶光宫的院子,就在这时,西追忽然喊住了她:「对了,我想告诉你——」 「你在霜露亭等他到现在,不是傻也不是蠢,而是有情有义,但他没骨气,没担当,不用为此伤怀。」说完,西追点点头,大步流星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5页 绣翠握着灯柄,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窍有那么一瞬间被什么沖开,将所有的晦暗扫去。 身旁传来声音:「绣翠!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担心死了。」 沉碧和春喜竟没睡,两人相继跑来,一个为绣翠披上斗篷遮风,一个接走她手中的宫灯,都将绣翠夹在中间,安抚地看着她。 「娘娘已经睡下了,但她睡着之前跟皇上说了,陈衡若是没来,还害你苦等,娘娘不会放过他的。」沉碧说着,有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痛快。 然而,绣翠却忍不住回头,看着西追隐入宫道尽头的背影。 「不用了……」她喃喃道,「陈衡没担当,出言即悔,这样的人,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沉碧闻言,与春喜对视一眼:「好好好,那就先不说他的事,你的手好凉,今夜似乎起风了,走,我们回屋,娘娘让人给你留了乳酪羹,我一直给你温着呢……」 与此同时,宫外的刘家,陈衡刚将刘芳诗送回来,刘夫人让陈衡小坐片刻,她去让丫鬟上茶水招待。 刘芳诗因着脚踝的伤,下午疼的厉害,好几次差点昏过去,全靠陈衡的陪伴,让她一点点的坚强起来。 这会儿,看着她一双泪眼还红彤彤的,陈衡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陈大哥!」刘芳诗喊住了他,「我耽误你去见绣翠姐姐了,对吗?」 第429章 挨打 陈衡面色黯然了一瞬,他的心情,早就挣扎过了,当时刘芳诗疼的厉害,一直抓着他的衣袖,哭着求他不要走,听着她无助的哭声,陈衡只能让绣翠白等一场。 他也知道,错过今夜,他可能再也挽回不了绣翠了,连皇上亦会怪他煳涂。 但刘芳诗是因为他才受伤,又怎能放着不管。 所以,陈衡摇摇头:「不是你的原因,是我食言了,到时候我会去跟绣翠道歉,与你无关。」 刘芳诗眼眸闪烁,似有感动之意,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声音低柔:「如果绣翠姐姐不愿原谅你,你就告诉我,我去跟她解释清楚。」 「不用了。」陈衡道,「我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怪你,要道歉,也是我去。」 刘芳诗听言,没有再开口,只是柔弱地点点头,她撑着身子,想要躺下来,陈衡看她脚踝不方便用劲,于是走上前,打算帮她平躺下来。 没想到,刘芳诗却在此时,忽然吻在了他的侧颜上。 陈衡浑身一僵,他勐地看向刘芳诗,只见刚刚及笄的少女,犹如一朵透着兰香的小花,满脸红润,仿佛绽放出盈盈花蕊,只对着他开放。 「陈大哥……我,你就允许我最后出格一次吧,过了今夜,我就将你彻彻底底的还给绣翠姐姐,我会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你也不要再想着负责,其实,能与你有过这样一段缘分,我已经很知足了。」 陈衡站在床榻边,看着刘芳诗娇羞满足的模样,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个念头。 绣翠的好,和刘芳诗的好,在他心里天人交战。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好似很长时间,陈衡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艰难:「刘姑娘,我向你提亲可以吗?」 刘芳诗颤颤的睫毛豁然抬起,情意绵绵地瞧着他,还没说话,眼泪却先涌出来了,她伸出手,陈衡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她便在他胸膛中,幸福又喜悦地哭了出来。 这夜,陈衡没有从刘芳诗的房间里出来,在她的温柔乡里,陈衡也才明白,女人是水做的含义。 刘芳诗太爱哭了,让人生出无限保护欲。 看着她朦胧小鹿般的泪眼,陈衡将萧琅炎的话,都忘在了脑后,如果说皇上让他遵从内心的喜欢,那么此刻,他想选刘芳诗。 …… 沈定珠得知绣翠苦等到子时,对陈衡怒不可遏,萧琅炎也任凭她处罚陈衡。 然而,还不等她罚,陈衡自己就去暴室,领了一百大板,沈定珠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这么喜欢自罚,那就再赏两百大板。 没想到,陈衡才挨打一百下,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找到绣翠,跟她彻底摊牌了。 「绣翠,我欠你的,受过罚以后希望能还干净,倘若还不完,等我好了,我会再去领罚,直到你消气。」 两人说话时,站在瑶光宫的院子里,绣翠看着陈衡,只觉得他陌生,他宁可忍受皮肉之苦,也要跟刘芳诗在一起,倒显得像是她阻止他们这对有情人了。 绣翠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陈衡,那我们这五年算什么?你对她不忍、心疼,那你心疼过我吗?」 「你不一样,绣翠,」陈衡嘴角渗血,面色苍白,「你坚韧沉稳,总是能将事情处理的很好,但芳诗不一样,她太脆弱了,如果我不管她,真不知她会怎么样,所以绣翠,对不起。」 沉碧在一旁狠狠瞪着眼:「再怎么样,也没见她真的死了!也就骗一骗你这种煳涂虫。」 陈衡面色复杂:「骂我就好,不要骂她,芳诗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做,不该承受这样的指责。」 沉碧气的差点拿扫帚将他打出去,殿内传来沈定珠的声音:「说完没有?说完就让他滚,三百板子,少一板都不行,去暴室里好好领着你的罚,不要再来找绣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6页 陈衡听言,最后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绣翠,才拱了拱手,转而头也不回的离去。 绣翠闭了闭眼,仰头感受着夏日的光,落在脸上,为何冰冰凉凉的? 她抬手一摸,掌心都是水渍,身边人安慰的声音,都好像遥远的去了天边,绣翠只听到自己的心声发誓——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陈衡哭。 陈衡的伤,养了五六日,本听说他下不来床了,天天养伤,但紧接着,他跟刘芳诗定亲的消息传来。 他们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六。 沉碧听了就骂:「不是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吗?还有精神起来去合婚配八字,刘姑娘还真是他的良药啊!」 沈定珠也跟着不高兴,好几日都不给萧琅炎上榻,最后萧琅炎没办法,气笑着哄她:「再等几日,朕让你出口气。」 沈定珠才不信呢:「陈衡是你手底下的人,你偏心他,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了,不许上榻,你回干元殿自己睡。」 萧琅炎当然不会走,在瑶光宫的竹榻上挤了一晚上,第二天去上朝,面色不虞,薄眸黑沉沉的,像即将掀起海啸的深渊。 徐寿看出自家主子的心情,在磨墨的时候,道:「皇上对陈统领苦心教导,但这种事,还要看个人造化才能领教。」 萧琅炎将摺子一扔,黑着脸说:「让他吃一次大亏,就知道利害。」 半个月后。 宫中举办了一次比武切磋会,歷来宫中都有这样的传统,皇上和皇后会亲临,比武的人从禁军、御林军、十六卫当中选拔。 他们三司各出身手高强的人选来切磋,胜一局加一分赏赐,往年都是十六卫胜,因着他们每人都是真枪实剑操练出来的精兵。 但今年,轮到十六卫上台的时候,却见西追一个人拿着红缨枪,穿着单薄的褐袍,气势煞人地站在了擂台的中央。 他单枪横指,对着看台中的陈衡。 「陈统领,我就不与你手底下的人过招了,免得说我欺负人,你既是统领,我也早就听说你身手过人,不妨上来和我比试一二,如何?」 陈衡伤势还没好全,这次来,也是寻常观看罢了,但没想到,西追会直接将矛头对向他。 禁军们当然要护着自己的上峰,于是有人道:「西追将军,这可不太公平,我们统领受了三百板子,伤还没好全呢,跟您打,岂不是很容易败下阵来?」 西追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于是,他将红缨枪往旁边一扔,交给自己的下属拿着,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条丝带,绑在了眼前,右手背去身后,左手团握成拳,姿势凛然。 「我蒙着眼,只用左手比,陈统领可以拿任何你觉得趁手的武器,让你碰到我一下,就算我输,但,如果你让我打中三下,就算你输,如何?」 萧琅炎和沈定珠同时看向陈衡。 在众目睽睽下,陈衡站起身:「好,我应战。」 他脱下外袍,步上擂台。 第430章 赢了你,挺丢人的 陈衡没有挑选武器,因为他自觉西追蒙着眼,已是示弱了,他如果再捡起武器,便显得欺人太甚。 所以,他双拳对西追的一掌。 「西追将军,得罪了。」陈衡说罢,拳风勐地出击,砸向西追。 而西追虽看不见,却像是听得见风声一样,他以退为进,身形犹如敏捷的豹子,在比武台上,陈衡始终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三军围观,皇上和皇后就坐在看台上,起先没有人吶喊,怕坏了规矩,整个场地里,只听得到他们出拳的飒飒风声,每一次交锋都让人屏息凝神。 忽然! 一直退守不攻的西追,找到了机会,一拳击中陈衡的腹部,将他打的顿时步步倒退,险些摔出比武台。 十六卫的将士们为自己的长官发出吶喊的唿声,禁军们反而情绪黯淡,也有几人给陈衡鼓劲:「头儿,拿出你真正的功力来!」 陈衡好不容易站稳,他咬着牙捂住腹部,忍受着剧痛。 方才西追这一拳,实打实的用了劲,陈衡抬头看着对方,只见西追立在原地,收拳站正,高大的身躯笔挺,丝绸在脑后随风轻晃,他下颌线紧绷,薄唇抿的弧度,不近人情。 陈衡意外的感受到,西追不喜欢他,方才那一拳,带着怒气。 他直起身,拍了拍衣袍:「再来!」 陈衡飞掠而上,西追一个翻身,轻功点地,眨眼间落在了他身后,陈衡急忙转身,却已来不及,西追的拳头直接逼近他的面门,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挨打时,却没想到西追停了下来。 陈衡一愣,听见西追淡然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嘲讽:「陈统领这么容易就让本将抓住破绽,你真正的身手在哪里?」 说着,他收回拳头,竟然没有继续攻击,陈衡却感觉到被轻视的滋味,他恼怒道:「西追将军,比赛尚且未分胜负,你我输赢,未定!」 话音刚落,陈衡愤而击拳,西追抬臂抵挡,游刃有余。 沈定珠昂着下颌,瞧着比武台上两个来回交战的身影,他们的身手都不错,但陈衡没有上过战场,缺乏实战经验,而西追一看就认真了。 她扭头,低声对萧琅炎道:「你不护着陈衡了?他若是真的被打残了怎么办?」 萧琅炎听出妻子话里的责怪,她还记着他帮陈衡的事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7页 他端着茶盏,剑眉下,薄眸神情漆黑淡然:「西追上过阵杀过敌,死在他长枪下的人太多了,陈衡若是被他打死,也不算窝囊。」 这话,便是也对陈衡有了些许不满。 沈定珠忍住笑,恰好沉碧过来给她添茶,她侧眸问:「绣翠没来?」 沉碧看了一眼萧琅炎,见皇上正在专心瞧着比武台,她才低头悄悄地说:「娘娘,绣翠听说陈衡在这,所以才没来。」 沈定珠当然知道,原本她也不想绣翠过来,省得看见陈衡她心里难受,但这次可不一样。 「你快去叫她过来,否则晚了,就瞧不见陈衡挨打了,不管怎么说,也算给她出气了。」 沉碧放下茶壶,连忙去了,怕绣翠不来,沉碧还扯了个谎,就说是娘娘身边缺人伺候,绣翠忠心耿耿,连忙跟着来了。 她到的时候,西追恰好将陈衡擒住,那擒拿的手法,简直像是捉着敌方的将士,陈衡几次想要挣脱,却没想到西追锁的很紧。 西追将他按着跪在地上,三军将士发出热血沸腾的唿声,陈衡顿觉屈辱,他回头,有些被激怒道:「将军,我何曾得罪过你,比武而已,用得着用这么羞辱的手段?」 此时,他余光看见绣翠的身影,陈衡回头,与绣翠的双目对视上,她率先挪开目光,一脸漠然。 陈衡恍然大悟:「将军是为了绣翠折辱我?」 因为那日在他外宫休息的房间里,西追确实也帮绣翠说了几句话,陈衡都想起来了。 西追语气冷漠:「比武台上,比的是身手,不比缘由,除非你本就心虚亏欠,才会觉得本将在为难你。」 「我——」陈衡开口,还没说完话,西追的拳头就重重地落在他脸颊上。 禁军们顿时站起身,十六卫的唿声反而更高了。 护卫们都是气血方刚的男人,看见这一幕,陈衡已经毫无胜算了。 绣翠来的时候,沈定珠正在跟萧琅炎说话:「我怎么瞧出一点私仇来?陈衡与西追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西追下手的力道,真是不轻。」 萧琅炎品了口茶,笑笑没说话,他侧眸看见绣翠来了,才意味深长地跟沈定珠说:「谁知道呢,不管输赢,你消气没有?」 沈定珠顿时坐直身子,娇美的面容一团粉嫩,神情却透着不满:「这才哪儿到哪儿,陈衡的煳涂,未必是挨这一两拳就能清醒的。」 她刚说完,沉碧低头道:「娘娘,绣翠来了。」 沈定珠回头,见绣翠安安静静地站着,顿时将她拉到身边:「快瞧,今日恰好比武,你有的看了,你可知与陈衡切磋的人是谁?」 绣翠抿了抿唇瓣:「奴婢知道,是西追将军。」 沈定珠夸赞西追的话堵在喉咙眼,她美眸惊讶,还以为绣翠不认识西追呢。 「你既然知道,也听说过他身手超绝吧?别错过今日的机会,就当做那些拳头,是他替你挥在陈衡身上的。」 绣翠默默地看向场中,陈衡发起了最后的勐攻。 西追不知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分神,好几次差点让陈衡的拳头打中,还好他身手敏捷地躲开了。 别人不知道,可陈衡却笃定了西追走神的原因,一定是因为绣翠来了。 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连他都没听说过,绣翠跟十六卫的将军这么熟,所以西追才帮她出气! 这样想着,陈衡的拳头,多少带着真正的怒意。 趁着西追再一次走神的功夫,陈衡一拳打向他鼻樑,西追勐地抬手,直直地握住了他的拳头,还不等陈衡反应,西追就翻转手腕,手肘锁住了他的脖子。 陈衡这下彻底难逃了。 他咬牙道:「我跟绣翠五年的感情,不是将军这种外人能插手管的!何况绣翠已与我好聚好散,将军还要借着这次机会,故意在她面前给我难堪,好彰显将军的能耐么!」 西追方才在哄闹的叫好吶喊声中,确实听见了绣翠的声音,可他却没法确定,因为周围太吵了,而且他还要分神去留意陈衡的拳风,可当陈衡说出这番话,西追终于确认,绣翠来了。 来了更好。 陈衡忽然痛叫一声,因为,西追手下用力,陈衡的脖子被手肘逼的快要无法唿吸。 「本将若想彰显能耐,何必借着这种不入流的机会,跟你打,其实丢脸。」他说罢,手臂一挥,将陈衡犹如碎布般扔了出去。 陈衡防备不及,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沫。 西追三拳打赢了陈衡,在起闹欢闹的十六卫面前,禁军的沉默显得非常突出,御林军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在为西追吶喊,还有人击剑相合,让陈衡站起来再次应战。 切磋结束,西追摘了眼前的丝绸。 他向看台上瞧去,绣翠立在沈定珠身边,低着头,秀气的面容,满是平静。 西追看了两眼,才收回目光。 沈定珠瞧得清清楚楚,西追方才的眼神,确实是看向她这个方向的吧?可西追在看什么? 她狐疑地回头,只瞧见了绣翠垂眸,于是,沈定珠的眼中,泛起了几丝疑惑。 此时,西追已朝陈衡走去,他伸出援手,本是想把他拉起来,却没想到陈衡恼怒,推开他的手,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 几名禁军连忙跑来,一左一右地将陈衡架去皇上跟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8页 西追与陈衡拱手,向萧琅炎復命,萧琅炎象徵性地淡淡道:「身手不错,能得良将,大晋的江山就更稳固,朕心甚悦,盼望三军以西追做表率,一会的比试,你们更要奋力相搏,所有胜者,朕皆有赏赐。」 陈衡听的更加沉默,皇上虽然没有责备他,可字字句句也没有提到他。 接下来,便是三军中派出高手继续上擂台,方才有了西追和陈衡开场,现在人人摩拳擦掌。 萧琅炎却要带着沈定珠先走了,帝后是不会在此坐到最后的。 绣翠跟在沈定珠身后离开,在经过西追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只飞快地抬眸看了西追一眼,却没想到,恰好西追也垂眸朝她看来,两人四目相对,绣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谢意,随后匆匆离去。 第431章 二哥回京了 次日,陈衡休沐在家,刘芳诗特意带着一篮子自己做的糕点来看他,瞧见他躺在榻上,满身伤痕,顿时吓了一跳。 「陈大哥,是谁将你打成这样?」 陈母站在一旁,抹着眼泪:「还能是谁,不就是那记仇的绣翠!她见嫁不进来我们家门,就在背后挑拨,昨日宫里的切磋比武上,有个什么将军,把我儿打成这样,肯定是绣翠说了什么坏话,真是没天理呀!」 刘芳诗顿时想到西追,回忆起那天西追切切实实听到了她恶毒的话语,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是吗……」她将篮子放在桌子上,「将军又为难陈大哥了?」 陈母捕捉到她的字眼:「又?什么意思,之前也为难过衡儿,是不是为了绣翠?这个害人精,真是要毁了你啊!」 陈衡心情抑郁,本就有些烦躁,闻言直说没有。 「跟绣翠没关系!」他还维护着她,让刘芳诗暗暗皱了皱眉。 刘芳诗劝说陈母:「伯母,让我来安慰陈大哥吧,您先出去休息着,方才我让丫鬟拿了一些糕点,送去您屋里了。」 陈母很是欣慰:「衡儿,你看看芳诗,这才是你要珍惜的好妻子!」说着,她被刘芳诗扶着出了门,放心地离去。 她走后,刘芳诗反手关上了门,她每走一步,便掉下一滴眼泪,陈衡听见啜泣声,抬起皱着的眉宇:「你怎么哭了?」 「他们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绣翠不会真的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吧?但想想也是,五年的感情,她一定很痛,不会轻易罢休的。」 陈衡不愿相信是绣翠指使,侧过身去,语气有些不好:「她不是这样的人。」可到底,他说没有那么笃定。 刘芳诗坐在他旁边,纤细的手指,将他的衣襟揭开,露出没有赘肉的上身,可青紫交加的淤青,在腹部上尤为明显。 她轻轻抚摸着,陈衡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心中的那些愤懑和无处发泄的郁闷,渐渐淡去。 刘芳诗缓缓靠去他怀里:「陈大哥,我希望你不要难过,挨了这次打,你就再也不欠绣翠的了,这些伤,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就会要了性命,所以,你都已经还了一条命给她,她不能再不知足。」 陈衡垂下黯淡的眼眸:「绣翠……不会为难我,我相信她。」 虽然有怀疑,可到底相识了五年,陈衡知道绣翠的为人,否则当初他分明最先认识沉碧,最后却选择了绣翠,正是因为绣翠温柔贤惠,成熟稳重。 她不会因为分开,就指使别人来伤害他。 听见陈衡再次维护绣翠,刘芳诗眼底划过一抹阴翳,她的手向下,假装不经意的拨弄过某处,陈衡浑身一抖,连忙抓住她的手腕。 「陈大哥,其实我也会伤心的,你总是那么顾念绣翠的好,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因为我跟她比起来,哪儿哪儿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在他怀里,吴侬软语,大概就是这个滋味。 陈衡被她撩拨的,腹部有一团火在烧似的,刘芳诗或许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她这么做,最让男人受不住。 「你没有不好,你也很好,但你跟绣翠,是两种人。」 陈衡声音沙哑,他抬起刘芳诗的下巴,想要亲吻她,可刘芳诗却害羞地低下头:「亲可以,最后那一步,却不成,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也得清清白白的进你家的门,像上次那样,你差点没把控住自己,我会害怕的。」 「这次我一定好好控制自己。」陈衡说着,没有犹豫,直接吻了下来。 刘芳诗柔软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霎那间,陈衡就明白,为什么皇上对皇后死心塌地,只要在她房里待上片刻,再大的怒火也能消散。 原来,英雄冢,是美人乡,这话一点不假! 他从前跟绣翠在一起的时候,连拉手的次数都很少,还从不知道,竟能有这种滋味。 刘芳诗的吻技很好,让人昏昏沉沉,陈衡心里那点不愉快,也因为想到马上要跟她成亲了,而消散的毫无踪影。 或许刘芳诗说的对,他不欠绣翠的了。 …… 半个月后。 陈衡与刘芳诗的婚期将近了,他们得置办成婚的东西,刘芳诗说她们家乡的习俗,女子成亲时,聘礼越丰厚,越是说明受婆家尊重。 听说她喜欢一些金银首饰,所以陈衡就带着她一起去採办聘礼,就当提前给她买东西了。 这些年,陈衡一直跟在萧琅炎身边,也有不少积蓄,给刘芳诗的聘礼,虽然说不上奢华富贵,但也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9页 两人走入金店,刘芳诗想要一对赤金打造的并蒂莲。 刚进去,陈衡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大人?您回京城了?」 如今,沈父被称作国丈,沈定珠的大哥在外,被人尊称为沈将军,而唯一的沈大人,便是沈定珠的二哥,沈游。 背对着陈衡的身影,回过身来,笑容俊朗和煦:「今早刚到,还未来得及恭贺陈统领荣升官职。」 沈游回来的晚,还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目光一转,看见陈衡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并非绣翠。 自家妹妹身边的人,他还是很熟悉的,但沈游修养极好,面上不表,只淡笑询问:「你也是来买金的?」 陈衡正色说:「是,卑职即将成婚,到时会向沈府递帖,沈大人若不嫌,请来赏脸。」 「一定一定。」沈游点头。 陈衡又问:「沈大人刚回京,还没来得及进宫吧?」 沈游笑的温润如玉:「确实没有,我早前派人在京城定了一个礼物,因着还未见过三皇子,打算进宫时,将贺礼一起带进去,所以刚回来就来取了。」 沈定珠是他亲妹妹,生的小傢伙他还没有亲眼见过,一直在处理荣安城的遗留事件,现在才有机会返京述职。 他刚说完,掌柜就亲自捧着红木托盘过来了:「大人,请您验收,若没有问题,我就让伙计装起来了。」 刘芳诗看见那红木托盘上拳头大的长命锁,都惊住了。 同样是皇亲国戚,看看沈家,皇后的二哥出手就是这么阔绰,而他们刘家,从皇上那里拿的赏赐,不过平平。 再想到陈衡要给她打的最大的两个金子首饰,估计加起来也没有这个长命锁重,一比较,刘芳诗心里就不舒服了。 那边沈游已经跟掌柜确认了没问题,让他好好包装起来。 拿了东西,沈游便跟陈衡告辞,目光掠过刘芳诗时,他笑了笑:「那就祝二位百年好合。」 陈衡连连道谢,目送着沈游离开,上了马车远去。 刘芳诗瞧着沈游的背影,已经看怔了。 不得不说,沈家人都生的标緻好看,皇后娘娘沈定珠已是绝色,她的这个二哥,面容温润俊逸,身形颀长,一袭淡青色的长袍,让他像是一位风雅至极的竹君子。 养尊处优的气质,并非陈衡这样出身能比的。 「那位是皇后娘娘的二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方才听你们说,他刚刚回来京城,难道他是在外郡做官吗?」刘芳诗好奇地问陈衡。 陈衡刚跟店内伙计交代了自己对打造金子纹路的要求,闻言点头:「是的,不过这次回京,他应该不会走了。」 「为什么呀?」 「听说皇后娘娘希望沈大人留在京内,沈家也比较在意他的婚事,就算要走,大抵也是要亲事定下来才会走。」 「原来是这样。」刘芳诗若有所思。 第432章 战事 瑶光宫内,初夏的日光照耀进来,满室盈华,新採摘的莲子还挂着露水,被放在通风的窗口下,殿内充满了清新的荷香。 「二舅舅,这个转轮跟京城的好不一样呀!」萧心澄举着巴掌大的玉转轮,里面有一颗红豆,不管怎么转,它都掉不出来。 小姑娘喜欢得很,来回拨弄。 沈游怀中抱着萧不误,右手搂着萧行彻,笑的和煦温润:「这个是舅舅给你做的改良版,之前京城的转轮,总是有东西掉出来,怕你玩的不尽兴,换了这个你就可以放心了,里面放上香丸,也掉不出来。」 萧心澄高兴不已:「等这次聚会,我可以拿给朋友看,她们一定会羡慕我的!」 沈定珠穿着凤袍,从后殿出来,玉手挑起水晶珠帘,露出一张端庄明艷的面孔,她含笑说:「你们几个小傢伙谢过舅舅了没有?」 「谢谢舅舅!」萧心澄说罢,又去看萧行彻的礼物。 沈游给每个孩子都带了礼物,萧行彻的是一本竹简书,听说是策略大家的孤本,里面写满了统御之术,萧行彻已经识字了,安安静静地坐在舅舅身边,看的津津有味。 萧行彻抬起头,俊秀的眉眼,瞳色漆黑,语气稚嫩:「谢谢舅舅。」 「不客气。」沈游摸了摸他的脑袋,姐弟二人就挤在一起阅读孤本。 沈定珠走到沈游身边坐下,如今她是皇后,沈游属于外戚,按理说面见外戚的时候,必须要有皇上在场,但萧琅炎从不拿这些规矩约束沈定珠。 这不,萧琅炎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沈游先去拜见过他,萧琅炎就让他来见一见自己的妹妹,好好地叙旧。 萧不误已经跟沈游熟悉了,这会小傢伙趴在自家舅舅的肩头,小手抬起来,抓着他的耳朵捏了捏,又把玩他衣襟上的络子,偶尔拽疼了,沈游半点气恼的神色也没有。 反而还笑着跟沈定珠说:「你家小老三的手劲确实不小,怪不得皇上说要让他自幼学武。」 沈定珠笑的无奈:「皇上总是考虑的比较长远,二哥是昨日早上才到的京城?」 「是的,稍作休息,昨夜与爹娘说过话,今天就立刻入宫復命了。」 「母亲一定催你娶妻了吧?二哥,你再不成亲,母亲就要日日进宫,求皇上给你赐婚了,到时候,我可拦不住。」 沈游失笑,俊逸的面孔,浮着清朗:「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母亲昨夜拉着我说到子时,还是父亲来劝,她才回去,但是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0页 他欲言又止。 沈定珠好奇:「二哥就真的不想成婚?你在外面任职,也确实蹉跎了一些,男子哪儿能不成家,有个人照顾你,跟着你一起在外面生活,我们也好放心。」 沈游沉默了一瞬,忽然问道:「娘娘,你可相信缘分?」 「缘分……当然是信的。」 没有缘分,她怎么会歷经两世,都跟萧琅炎纠缠在了一起,前世她死后,他以血祈祷,希望他们生生世世都能够缔结缘分。 沈定珠觉得,命运是一只大手,无论她在哪里,它都会推着她与萧琅炎相见。 沈游轻轻笑了起来:「相信就好,我与娘娘的想法一样,我的缘分还未到,自然不想草率成婚。」 沈定珠的大哥与大嫂,是原本就定下的婚约,哪怕沈家败落,大嫂也不离不弃。 而沈定珠与萧琅炎相爱,萧琅炎六宫散尽,只为独宠她,更让沈游感受到婚姻并非是将就,而是与有缘分的人共度余生。 正因为这样,一般的公子哥,就算不成婚,身边也会收个通房,可沈游自从漠北回来,身边连个妥帖的丫鬟都没有。 见他这么有主意,沈定珠反而放下心来:「二哥说的也没错,缘分很重要,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不过,为宽母亲的心,你不如答应她相看几家姑娘,若真的没有喜欢的,我再帮你跟母亲好好解释,二哥觉得可行?」 沈游沉吟想了想,便点点头:「依娘娘所说吧。」 恰好此时绣翠和沉碧进来添茶,沈游看见绣翠,想起昨日在金店看见陈衡与另外一个陌生的姑娘。 绣翠离开后,沈游才问沈定珠:「陈统领与绣翠姑娘二人的事作罢了?」 提起这件事沈定珠就来气,美眸翻了一个漂亮的眼波,玉手撑着粉腮:「二哥别提了,陈衡那人,幸好绣翠没有嫁给他!」 她简单地将二人的事告知,沈游听的微微皱眉:「如此一来,可见心性不够坚定,这么说对绣翠姑娘而言也是好事。」 二人又聊了一会,徐寿匆匆来禀奏:「娘娘,沈大人,皇上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边疆传来了战报,皇上正急着处理,所以让娘娘跟沈大人先用午膳,不必等他了。」 沈定珠忙问:「难道边疆又有战事了?」沈游的面色也严肃下来。 徐寿弓着腰说:「并非是咱们大晋,而是长琉国向北梁起战了。」 沈定珠愣住,脑海里闪过封靖的面孔,摄政王死后,他应该大权独揽,怎么这么快就要开疆闢土? 一旁的沈游分析道:「若是此战我们坐视不管,那么长琉国很可能会撕下北梁的一块肉来,因为先前皇上领兵,与大哥一起攻打北梁白狮城,让他们损耗颇多,刚休养生息不过半年,还没喘过气,就又开战了。」 长琉国多半也是算准了这个情况,北梁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大晋、长琉和北梁的地理位置恰到好处,晋国的前后被其余两国包围,但长琉与北梁交壤的地方之间,隔着一道宽阔的江河。 如果长琉将江河那一代打下来,大晋与北梁共为强国的局势就会改变。 沈定珠觉得封靖太着急了,刚刚坐稳位置,就要发动战争,岂不是穷兵黩武? 徐寿:「所以几位将军都进宫了,还有阁老们,正在与皇上商量对策,看看要不要此时出手制止。」 到底是放任长琉坐大,还是帮北梁稳住局势,亦或是袖手旁观,此时此刻,萧琅炎的一个决定,就会改变未来的歷史走向。 沈游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于是站起身拱手:「既然皇上忙于政务,我正好也有些琐事尚未解决,娘娘,我便也先告退了。」 沈定珠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春喜,你去送一送我二哥。」 沉碧上前,从沈游怀中接走了萧不误,萧心澄和萧行彻姐弟俩原本专心致志地看书,得知沈游要走,纷纷跑来恭送。 午膳时,沈定珠随便吃了点,就没了胃口,她靠在榻上,晒着初夏的阳光,娇美的面孔白丽无瑕,此时,带着淡淡的失神,而显得美眸无光,漆黑如两丸石子。 她看着窗外摇晃的花儿,想起去年此时,她刚到长琉,从长琉走的时候,与封靖闹的着实不愉快。 可她心中一直想知道,景猗怎么样了?封靖这么做,是冲动的行事,还是深思熟虑的决策? 夜里,宫人熄灯后,萧琅炎终于忙完回来了,他上榻,动作轻柔地从背后搂住了沈定珠,但当他大掌搭在她的手腕上时,顿了顿,低沉的笑声才在夜色中瀰漫开来。 「朕以为你睡着了。」 沈定珠睁开美眸,她坐起身,瞧着萧琅炎:「原本是快睡了,却被皇上吵醒了。」 「撒谎,你的声音分明很清醒,」萧琅炎笑着,月光流泻入内,照出他半明半暗的英俊面孔,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他伸手,将沈定珠拉进怀里来,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是在想封靖的事吧?」 沈定珠娇躯僵了僵,萧琅炎果然对她了如指掌。 萧琅炎见她没有否认,黑锐的薄眸在夜中燃起微微的怒气,他大掌轻拍上她的软臀:「就知你捨不得他受苦。」 第433章 生六个! 这醋吃的毫无道理,沈定珠立刻解释:「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只是在想……景猗是否还活着,还有他刚刚登基,就发动战争,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1页 萧琅炎挑眉,垂眸看着怀中的爱妻:「还说没心疼他?想的这么多,朕都有些后悔了,当初走的时候,应该叫下头的人火炮送他驾崩,也省得你始终想着。」 沈定珠用粉拳轻轻打了他一下:「你好好说话,别总是误会,我才没有心疼和捨不得,就像这次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话还算中听,萧琅炎本就无意真的跟她生气,闻言抿唇低笑两声:「终于知道为夫的辛苦了?」 仿佛为了奖励她,他的大掌探入衣襟,轻轻揉着刚刚被他打过的臀肉,不重不轻,沈定珠被迫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夫妻二人唿吸纠缠,她觉得有些热了,想退开一点,可是萧琅炎的铁臂紧紧地锢着她,动弹不得。 他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从朕自己的情绪来说,朕对长琉,亦或是北梁,都没有好感,长琉有封靖,北梁还有个许怀松,一样令人不快。」 沈定珠低低的哎呀一声,她皱起柳眉,面颊红润,美眸水泽闪烁:「你轻点捏呀!」 萧琅炎哼笑:「朕想到他,就不高兴,不过,抛开朕的个人情绪,就朝国之间而言,这一次,朕不会趁乱出兵,若是容北梁喘口气,只怕对大晋会不利。」 沈定珠静静听着,觉得分外有理。 「封靖不打大晋,你以为是他不想吗?他很聪明,知道现在实力悬殊,所以要吸纳北梁的疆土。」 北梁富饶的民生产出,百姓们的田赋贡税,都能让长琉迅速发展起来,这就是封靖的打算。 「既然这样,你还不派人去捣乱?」沈定珠歪头想了想。 萧琅炎低低的笑:「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朕就是要让他尝到点甜头,但不会允许他坐大。」 北梁和长琉如果结下死仇,才是萧琅炎最希望看到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萧琅炎跟她说了这些以后,她白天的胡思乱想和隐隐的担忧,都直接消失了。 沈定珠靠在他胸膛上,竟有些困了,她嘟哝说:「反正我也不懂这些,我只相信,躲在你身后,就一定有太平日子过。」 这话说的十分动听,萧琅炎就喜欢沈定珠这种完全依赖他的样子,所以他的皇帝才越做越有奔头,因为身后妻子和儿女,都要他保护。 他揽住她的腰,靠近她红润的唇:「当然,朕娶你,不是让你受苦的。」 说着,萧琅炎的大掌从后向前,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沙哑,在暗夜里显得格外迷人。 「是朕这几个月不努力吗?怎么还没动静?」 沈定珠拍了一下他的手:「你急什么,太医都说了,我现在身体调养的很好,是否有孕,只待时机。」 说完,她抬手搂着他的脖子,有些娇娆地问:「到底生几个才够呀,陛下?」 萧琅炎挑了挑剑眉:「朕不要多,只要六个。」 沈定珠瞪圆了美眸:「六个!」 她不排斥生孩子,更何况,是为萧琅炎生,他那么爱她,她理应为他付出自己的全部,只是还以为四个就够多了,他居然还想要三个! 萧琅炎抚摸着她的秀髮:「朕思考过了,大晋现在有九州三十六郡,六个孩子,一人一个州作为封地,剩下的三州,再作为太子的直隶,你或许现在不明白,但兄弟手足多,以后朕与你死后,他们才能互相帮扶,不会让佞臣钻了空子,江山不稳。」 九州势力均衡,又都拱卫太子,还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从小就知道团结,萧琅炎想的太远了,甚至连他驾崩后如何帮助儿子孙子稳固江山的办法都想好了。 沈定珠垂下眼睫:「你不要总是说驾崩的话,我害怕,不想听。」 大概是前世的遭遇,让她心中依旧有不安的感觉,如今,她更不愿失去萧琅炎。 萧琅炎安抚妻子,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朕只是跟你说自己的打算,但是,只要你不愿生,朕就都听你的,因为生孩子不是你的任务,在朕这里,你永远排在江山稳固和子孙后代前面。」 一个皇帝,能说出这种话,沈定珠若是不动容,那是假的。 在她的事上,他就算再理智,拥有冷静的分析,也都会全部为了她,感情用事。 沈定珠仰起玉白娇嫩的脸庞,亲了亲他的唇锋:「让我想想。」 萧琅炎在她这里本就不是什么耐力很好的人,被她撩拨的浑身火热,正想翻身压过来,却被沈定珠按住胸膛。 「不行,对你的惩罚还没结束呢,只能抱着睡,不能那样。」 萧琅炎皱着剑眉:「朕何时被你罚了?」 沈定珠感到好笑:「你居然没察觉?不就是陈衡那事。」 萧琅炎骤然反应过来,仔细想想,确实是今日才让他开始上榻的,之前都不让他搂着睡! 满是月华中,他黑了黑脸:「朕又不是不罚陈衡,只是这事还要一点时间,你竟捨得这么折磨朕。」 沈定珠翻过身,背对着他,偷笑两声:「总之你忍着,让我想想,消气了再说。」 萧琅炎大概也知道陈衡的事之前真的让沈定珠生气了,故而他也没有继续胡来,倒是发泄似的,将沈定珠掰过身,咬着她的唇厮磨,好一会才放开。 「朕忍。」他切齿说着,竟有些少年气。 沈定珠忍不住笑出声,最后被萧琅炎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2页 然而,她却做了一个不愉快的梦。 梦里不知怎么,她竟成了六十岁的老太后,她坐在龙榻边,伸出手,看见自己的手掌虽然保养得意,但手背上还是有了些皱纹。 而她抬起眼,竟见龙榻上,躺着一个垂死的帝王。 哪怕对方瘦削,双眼紧闭,头髮全白,可她还是一眼认出,是萧琅炎! 梦里的她,不知为何就哭了,床榻上的萧琅炎睁开眼,疲惫关怀的看着她,连说一句话都困难的样子。 沈定珠听见,梦里的她开口,声音哽咽:「你病了以后,他们挑唆彻儿与不误对立,现在想用你已经驾崩,太子隐瞒的假消息,引不误从边疆回来,收他的兵权,大哥坐镇,今日他们才没有暴乱,可朝中已经乱作一团,彻儿行事雷厉,虽像你,却不够果决,琅炎,我们该怎么办?」 榻上垂暮的萧琅炎闭了闭眼,须臾,他抬起苍老的手臂:「扶朕起来。」 沈定珠抹着眼泪,伸手去扶着他,萧琅炎嘶哑的声音咳嗽不断,眼神却依旧凌厉威严:「朕最后为你们母子做一回主,别哭了,去传内监,为朕更衣,召群臣入宫觐见。」 他身形摇摇晃晃,显然是强弩之末,还让宫人去煮参汤,为他吊命。 沈定珠惊恐地醒了过来,心脏仿佛被人抓紧一样,她大口喘息,额头上全是冷汗。 室内黑暗,窗外隐约是黎明前的淡淡蓝白色,还未天亮,她已经吓醒了。 身边的萧琅炎听见动静,睁开朦胧睏倦的薄眸:「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 从前他刚将沈定珠带回身边的时候,她好像就会发梦魇,总是梦到沈家覆灭的那一刻,但近两年她几乎没有再做过这样的噩梦了。 沈定珠什么也不说,浑身颤抖,直接抱着他的胳膊哭:「萧琅炎,你不能死,也不能驾崩在我前头,以后不管有什么危险,只要可以,我都愿意用我的命换你长寿。」 萧琅炎渐渐清醒过来,皱着眉头,把她拉倒怀里抱着:「说什么胡话,被噩梦吓狠了?」 沈定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红唇,眼泪纷乱地吻着他,仿佛只有摸到他温暖的温度,才能驱散刚刚噩梦带来的恐慌。 她哭着唤:「夫君……」 萧琅炎抱紧她:「别怕,朕在这。」 沈定珠坐去他身上,墨发落在颈边,丰盈的桃乳风光,在衣襟下摇晃,犹如勾人的妖精,绝美的面容却挂着清泪。 萧琅炎被她折腾的彻底没有困意了。 「你做什么?」 「生孩子。」她按着他的肩膀,俯身亲了下来。 萧琅炎先是怔了怔,火热的身躯很快给了回应。 床帐落下,夫妻二人犹如沐浴春雨,万花盛放,金纹的帐幔晃动频频,直到曙光大亮,金纹像是水波一样,缓缓地停下,飘荡出彩绣涟漪。 大臣们都觉得奇怪,皇上上朝从来不迟到,今日却晚了半刻。 真是稀奇! 第434章 玉抱金 五月底一过,夏日的骄阳就照耀在大晋繁华的土地中。 这天,绣翠被沈定珠恩准出宫,让她帮忙购买些许宫外有趣的读物玩具,带回宫中给萧心澄他们。 只是绣翠没想到,沈定珠还请了西追跟着她一起,名曰保护她。 两人并肩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辰时刚过,街上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宝马香车来往不断,西追始终走在外侧,不动声色地护着绣翠。 绣翠几次抬眼,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很腼腆地开口:「将军,其实奴婢对这段路很熟悉,您若有事,可以先去忙,一会买完了奴婢就回宫去了。」 毕竟,沈定珠疼爱她,绣翠知道,可她怎么好意思让十六卫的大将军做她的护卫。 西追穿着纹山海的淡褐常服,一张硬朗俊毅的面孔,格外出众,他浑身气势与普通人不同,一看就知是高官武将,走在绣翠身边,也很是扎眼。 「你是觉得,不方便让我陪同吗?」西追低头,乌黑眼眸看着她。 绣翠一怔:「奴婢没有觉得不方便,只是怕耽误将军的事。」 西追:「我今日的事,就是陪你买完东西,送你回宫。」 他都这么说了,绣翠也不再拒绝。 西追目光重新看向前方,却微微偏头,对着她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将军请说。」 「这里是宫外,我也不是执行秘务,所以你不用总自称奴婢,就当与朋友出来走一走。」西追说完,绣翠怔了怔。 她垂头想了片刻:「好,那就多谢将军今日的包容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首饰店:「可以请将军稍等片刻吗,沉碧马上要过生辰了,我想去给她挑几件礼物。」 西追当然没有意见,他知道,瑶光宫上下团结一致,皇后娘娘身边两个心腹大宫女,关系好的情同姐妹。 首饰店里没多少人,绣翠进去以后,就去看稍微便宜的簪饰。 沈定珠平时给她们的赏赐不少,她自己的月俸也够多,但攒了这么久,她也只买得起二三百两的东西,再贵一点,就没那么多银子了。 绣翠耐心地挑选,沉碧喜欢绿色荷色,她拿起一根通体碧绿的宝簪,簪头镂空,里面还有一颗晃动的小金珠。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后一根『玉抱金』了,只要四百六十两,就能买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3页 绣翠一听,笑容便有些淡淡地将簪子放下来:「那我再看看别的。」 她身上的银子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两。 这已经是她攒了一年的钱了,原本是想用这些银子给自己买一身嫁衣和盖头,再给自己添点嫁妆,但现在她跟陈衡告吹,便准备拿所有的银子来给沉碧买礼物。 西追看着她喜欢那根玉簪,便说:「我替你买。」 绣翠一惊,忙道不可:「将军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太贵,沉碧恐怕也是要骂我乱花钱的,我再瞧瞧别的就好。」 西追:「无妨,大不了,就当我暂时借给你的,你想还的时候再还。」 绣翠果断摇头,绝不肯收,西追见状,也不强人所难,恰好此时他的一名友人从外路过,招手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西追便对绣翠道:「我去去就来。」 绣翠瞧着他走到外面跟友人寒暄,那名友人看进铺子来,瞧见绣翠,脸上浮起猜测的笑容,不知说了什么,西追也看向绣翠,他稍稍点头,那名友人就笑的更加灿烂。 绣翠没有多想,收回目光,又去看别的首饰。 正在这时,旁边进来一道身影,停在了她旁边:「掌柜,我来取前些日子定的凤冠。」 大晋的习俗,女子出嫁时,只要是正妻,皆可以穿凤冠霞帔。 但凤冠通常用赤金打造,寻常人家做不起,就用攒金冠来代替,一顶凤冠,哪怕做工最简单的,也要八九百两。 绣翠听见这个声音,只觉得耳熟,她抬头看去,恰好对方也看过来。 一瞬间,绣翠皱眉。 刘芳诗笑了起来:「原来是绣翠呀,你也来买东西?」 绣翠不想跟她过多交谈,冷淡地说:「随便看看。」 掌柜的让伙计去将做好的凤冠拿出来,刘芳诗忽然握住绣翠的手腕:「绣翠,你跟着皇后娘娘那么久,见过娘娘那么多首饰宝贝,你眼光一定好,别急着走,帮我看看我的凤冠怎么样。」 绣翠拧眉,抽出手来:「我没有时间,刘姑娘自己觉得好就行了。」 掌柜见绣翠要走,忙问:「姑娘,这一根『玉抱金』你真的不买吗?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后一根啊。」 刘芳诗眼波流转,捂唇笑了起来:「掌柜,你这不是为难人吗?这东西这么贵,你让我朋友怎么买?」 「贵?我这可是最便宜的价格了,这条金街上,二位贵客去打听打听,哪有『玉抱金』比我的更便宜。」 刘芳诗侧眸看着绣翠:「话虽如此,但绣翠,你应该没那么多银子吧?要不要我帮你付了?」 她说着,摘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银票。 「陈大哥怕我受委屈,将他剩下的积蓄都交给我了,帮你付的话,也不成问题。」 绣翠听出刘芳诗的炫耀之意,她冷冷道:「哪怕是统领,一个月只有八十两的俸禄,他攒的再多,够你这么花吗?」 刘芳诗甜蜜一笑:「这就不是你操心的问题了,陈大哥愿意给我,何况,再有几日我们就成婚了,他不给我,难道给别人?」 她说着,直接把所有银票都放在柜檯上。 「掌柜,那根『玉抱金』的簪子,给我包起来,她不买,我买,我看上了。」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夫人真是大气,怪不得上次您家大人陪着您来的时候,您要什么他都给。」 绣翠听的毫无波澜,陈衡又不是巨富,他多少家底,绣翠心里一清二楚,刘芳诗在这里出手阔绰,是没考虑过以后他们的日子怎么过。 绣翠正想走,却没想到西追已经回来了,刘芳诗看到他就心虚害怕,连忙低了低头,又抬起眼风悄悄打量。 西追没看她,只对绣翠道:「不用在这里买了,我朋友正好回京,他有个玉石山庄,方才问了他,可以让你随便挑,我现在带你去。」 他说着,指了指等候在外面的友人,是个做生意的青年人,穿着讲究,见西追和绣翠一起看过来,他招手笑了笑。 首饰店的掌柜一看,惊讶道:「哟!那位不是袁东家吗?」 绣翠不认识,只朝西追点点头:「麻烦将军了。」 她跟着他离去,徒留刘芳诗站在原地,瞪着眼睛,一脸诧异。 「掌柜,袁东家是谁?」 「我们店里这些玉石,都是找他买的,不过夫人您就别考虑了,他的玉石庄子,不对外出货,只大量卖给我们这些商铺。」 刘芳诗捏着已经瘪了的荷包,气的暗中咬牙,可又无可奈何! 绣翠这个不要脸的,之前为了陈衡哭的要死要活,现在还不是转头就勾搭上了西追将军? 掌柜的将那一根『玉抱金』装好,给刘芳诗送来的时候,刘芳诗脸色奇差地一把接过,气沖沖地走了。 她直接去了陈衡家里,陈衡今日在宫中轮值,自然不在家,家中只有陈母一人。 刘芳诗受了委屈,在陈母面前装的可怜,说绣翠得了势,果然跟西追勾搭在一起了,还给她气受。 往常陈母都跟着她一起骂绣翠,但这一次不知怎么,陈母对她的态度有些微妙,临到刘芳诗要走的时候,她还跟刘芳诗说:「你没事的时候,好歹也多多关心衡儿,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刘芳诗心中不痛快,听了这话,更有些不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4页 她勉强笑了笑:「知道了婆母,我先回去了,陈大哥若回来了,你让他来我家找我一趟。」 刘芳诗走后没半个时辰,陈衡就回来了,他是回来用午膳的。 可他进了正厅,就看见陈母绷着脸色,坐在那,也不说话。 「娘,您怎么了?为何看起来不高兴?」 丫鬟端着水盆上来,陈衡一边净手,一边疑惑。 陈母语气森森:「衡儿,你跟芳诗天作之合,娘很满意你们的亲事,但你偶尔也要说一说她,她乱花的银子,那可都是你辛辛苦苦一点点挣回来的!她刚才来过,又去首饰店买了新簪子,若不是她说,我还不知道你在首饰店给她定了足金的凤冠,你真是煳涂啊!」 第435章 绣翠也要豪横一次 陈衡得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他笑着坐下来:「娘,这是小事,儿子一生就成亲一次,难道还不给她最好的吗?」 「那也得你有才行啊,哪有这样过日子的,哦,要是你只有一百两,她是不是就得花掉九十九两?当初绣翠来我们家,说亲事的时候,她可是说她什么都不要,跟你磕个头就算礼成了!这么一比,简直差远了。」 提到绣翠,陈衡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嘴角下抿,放下碗:「你提绣翠做什么,绣翠不要,是因为她体贴我,可我就算跟她成婚,也是要买这些东西的。」 「绣翠体贴你,芳诗为何不能体贴?哎,还是我当初蒙了眼,芳诗就是个大家小姐,哪里知道省着过日子的道理。」陈母的语气竟有些后悔。 但陈衡可不悔,当下面色就不好看了。 陈母还继续喋喋不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刚刚我听芳诗说,她去首饰店的时候,碰见西追将军陪绣翠买首饰,哎哟,你说这个绣翠,也是够有本事的,转头就搭上一个比你更厉害的。」 「够了!」陈衡勐地放下筷子,面色严厉。 他如今做了禁军统领,拿起架子来,很有些威严:「娘,你不能这么对比,绣翠是绣翠,芳诗是芳诗,往后绣翠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但芳诗是我的妻子,未来还是我孩儿的母亲,更是您孙媳的母亲,您对她不要太苛刻。」 陈母听的来气:「你现在就护上了?她还没过门呢!」 说着,她又委屈地拍打心口:「想当初你爹死的早,村子里的人欺负咱们娘俩孤儿寡母,差点饿死街头,若不是我辛辛苦苦拉扯着你,一路要饭要到京城,送你进宫去当随从,你哪有今天的风光日子,你现在要娶妻成家了,就忘了为娘的辛苦,难道我还能害你吗?我都是为了你好!」 陈衡见母亲痛哭流涕,回忆起过去的苦日子,也心生不忍和愧疚,他站起身,单膝跪在陈母的椅子边,握着她的手。 「娘,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下次我见到芳诗,一定跟她好好聊一聊,您别跟着生气了,吃口饭吧,可好?」 陈母在他的安抚下,渐渐熄了脾气,做娘的,到底都是疼儿子的,吃起饭来,陈母不断给陈衡夹肉。 她说着:「你跟芳诗还有几日就成婚了,这几天不如你将她接到家里来,我好提前替你管教管教新媳妇,而且,你们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同房,没人会说不好,只要成婚前一天送回去就是,最好先怀个大胖孙子,那就一切都好了!」 陈衡只顾着听了后话,笑说:「娘,你也太着急了吧?」 「怎么能不急,生了孩子,女人的心就稳了,她就跑不掉了,不然,我总是怕芳诗这种大小姐,会嫌弃咱们家的出身。」 「芳诗不是那样的人,她都没嫌弃我做侍卫。」 「你又不是普通的侍卫,你是禁军统领,来年她生了孩子,我就带着大胖孙子风风光光回村,告诉那群欺负过咱们娘俩的人,我儿子现在出息了,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儿媳是皇上的表亲,谁还敢得罪咱?都得跪着说话!」 陈母说的眉飞色舞,见她开心了,陈衡也跟着开心。 「好,都依娘所说,但要芳诗同意才行。」 「她哪儿能拒绝,前阵子,她都巴不得黏在你身上,娘是过来人,明白的,」陈母笑眯眯的,「儿啊,别光顾着吃青菜,来,多吃点肉,你平时当差辛苦了。」 绣翠那边,跟西追一起,从一片竹林掩映的玉石庄子出来。 西追的友人笑着走在旁边,说道:「庄子里的成色都比较普通,今日献丑了。」 西追拍着朋友的肩膀:「你别自谦,我知道你这庄子里,收藏的都是你最喜欢的孤品,今日带我来,都算是我一饱眼福了。」 友人哈哈大笑:「我可不是看你的面子,而是看你身边这位绣翠姑娘的面子上,才肯让你来看一看,下次你再带着绣翠姑娘来,我还让你进。」 西追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友人笑的不露声色。 绣翠捧着一个锦盒,这是方才逛庄子的时候,她就摸了两下,西追问她喜不喜欢,她还没回答,西追的朋友就非要拿下来,让僕从包起来送给她。 这不,一下子给了她一整套和田玉的手镯、耳环和簪子。 太贵重了,绣翠不敢收,但西追却让她收下,还悄悄跟她说:「拿着吧,他欠我很多人情,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献宝,你就当替我收下的。」 这会,绣翠忍不住说:「既然都是孤品,先生却送给了我,实在是无以为报,我这儿有三百两,都给先生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5页 西追和友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友人:「绣翠,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我这儿的东西,只送不卖,银子,你就留着吧。」 西追跟绣翠道:「你不用和他客气,他家底丰厚,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赠礼。」 如此,绣翠只能收好了,友人送着他们走下山坡,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踏上回城的路,这才转身回去。 马车中,绣翠很好奇:「西追将军,您一定帮了他大忙,否则这么贵重的礼物,先生为何眼都不眨一下就送了?」 「嗯,确实帮了大忙,起先他庄子的那些玉石,都想走宫里的路,敬献给皇后娘娘,是我替他牵桥搭线,皇上才允准。」 这位玉石商人的所有好成色的玉,一旦到手,就先送进宫里,给沈定珠看,如果被沈定珠留下了,自然更好。 因着搭上宫里的人脉,过年的时候,皇上还赏了一块钦赐的牌匾给他。 可若是沈定珠不喜欢,这位商人就会按照玉石的品色,让各店铺出价来购买。 绣翠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有些样式都很眼熟。」 可她家娘娘首饰太多了,现在都专门用一个偏殿来摆放,所以绣翠方才进了琳琅满目的玉石山庄,却并不惊艷,是因为她见过沈定珠的宝库偏殿,那才叫真正的珠光宝气,进去都晃眼。 西追:「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我说了,他必定要送你更多的东西,你这么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到时候又不知如何拒绝了。」 绣翠分外欣慰:「真的会如此,多谢将军考虑的这么周到,我真不知怎么谢您。」 西追见她眉宇间的郁色消散无踪,便问:「我看已经晌午了,你我都未用膳,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请我用一顿午膳,如何?」 「甚好!」绣翠莞尔明媚,连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西追将她的心思摸得透彻,绣翠不爱给人添麻烦,更害怕接受别人的好意,因为她总想着回报。 所以让她请一顿饭,她就能好受不少。 马车回了京城,停在了城里最大的一座酒楼外,绣翠包了个雅间。 待在二楼坐定,店小二来点菜,绣翠头一次豪横地说:「你们店里的头牌菜,一样来一份吧。」 西追挑眉:「这么多?吃不完。」 「吃不完可以带回去,将军夜里如果要值守,饿了可以再尝尝。」 绣翠有意花的多一点,让西追吃个够,西追便也没有拒绝,他们最后一共点了七菜一汤,店小二都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正喝茶闲聊,忽然有人敲门,门扉敞开,又是一名常服青年,看样子也是一位官员,他热络地跟西追寒暄。 「方才在对面,就看见将军走过去,还以为眼花了,将军近日事务繁忙否?有空的时候,不妨赏脸让下官请您喝茶。」 西追走到门口去跟他攀谈,绣翠瞧着,心中暗想,西追还真是走到哪儿都有熟人。 不过也不奇怪,因着十六卫将军的身份,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人人都想巴结靠近,能有这样的人脉,比什么都管用。 而且西追又是这么和善健谈,能做他的朋友,都是一种福气。 就在这时,绣翠好像听见了一声惨叫的哭声。 她皱眉,疑惑地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楼下,街上人来人往,依旧繁华热闹,好像她刚刚只是幻听。 西追已经辞别官员,重新坐回了对面:「你找什么呢?」 「没有,我好像听见有人唿救。」 绣翠皱着眉,觉得自己听错了,但就在这时,他们隔壁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这次,连西追都听到了。 确实有女人的哭声。 第436章 大哥,大嫂 绣翠既然问了,西追就站起身,去隔壁确认情况。 他俩一起走到门口,西追叩响房门,关心地询问:「里面有人么?我是你们隔壁的客人,方才听见一声响动,我朋友有些担心,你们没什么事吧?」 里面没有回应,绣翠跟西追对视了一眼,西追没有放弃,继续叩门两下。 终于,门被敞开一条缝,一张瘦削刻薄的男人老脸紧跟着露出来,将缝隙填的满满当当,那双小眼睛不友善地上下打量西追和绣翠。 「你们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就是方才在隔壁听见动静,担心是有人摔倒。」绣翠说话时,西追没有开口。 那男人有些不悦:「能有什么事,别打扰我睡觉了!」 他说着要关门,但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响,西追大掌按在了门框上,任是那老男人怎么使劲,都关不上门。 男人生气了:「你俩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劫匪强盗?再不走信不信我报官!」 西追拧着黑厉的眉头:「一会恐怕还真的要报官一趟,不过是我们报。」 说罢,他大掌勐地用力,直接将门扉推开,那老男人防备不及,倒头滚了一个跟头。 门扉敞开后,绣翠瞧见屋里,圆桌翻倒,地上散落的是各种被撕碎的衣物,她惊愕的目光顺着看向床榻上,一个光着屁股的男子,正按着一个身体。 因着遮挡,绣翠只能看见两条纤细的小腿搭在床榻外,随着他们闯入,榻上的男人显然是害怕了,露出惊慌气恼的神色,他一下子松了力气,身下的女子爆发出哭腔:「救命!救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6页 听声音,也就是个小姑娘。 榻上的男人光着屁股,还捂着脸不敢让人看的样子,地上的老男人爬起来,抓住旁边的椅子,就朝西追砸来。 西追黑沉着脸,一把握住椅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四分五裂,老男人被吓着了,西追以最快的动作控制住了他,顺手用地上的桌布给他双手捆在了一起,推去旁边趴着。 随后,他大步上前,没有看那裹着被子的女子,一把揪住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光屁股男子,直接将他拽到地上。 女子的哭声带着悲鸣,楼下掌柜和店小二,还有周围雅间里的客人都被声音吸引了过来。 绣翠连忙用被子将她的身躯裹紧,将床幔又放了下来,挡住别人扫视的目光,坐在女子的旁边,绣翠才看清楚她的面容。 一张秀气还未长开的稚嫩脸庞,最多只有十三岁。 哪里算得上女子,分明还是个小姑娘,她脸上还有拳头砸出来的淤青,身上也有伤,大概是吓狠了,躲在绣翠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浑身抖个不停。 掌柜在西追的吩咐下报官,不一会,一队官差来了,西追亮了自己的令牌,这些官差顿时毕恭毕敬。 根据官差的审问,那两个男人才招了实话。 老男人是小姑娘的父亲,因着嗜酒好赌,欠下大笔债务,这不,妻子刚病死没有半年,他就打算将女儿的初次卖给这个僱主,从而得到三十两白银。 他们甚至商量好了详细的计划,不能在老男人家里动手,因为周围都是街坊邻居,怕他们听见什么动静,有好事者报官。 所以才由僱主出钱,在酒楼里包了个雅间,打算借着吃饭的功夫施暴,老男人以做工为由,将女儿骗过来,亲手将她推下深渊。 若不是绣翠他们来的及时,这小姑娘的清白就要被彻底毁了。 事情了解清楚以后,老男人还不服气,叫嚷着说:「这个男的莫名其妙冲进来就把我撞翻了,我还要告他恶意伤人呢,你们怎么不管?」 官差训斥:「人家是西追大将军,恶意伤你?你配吗!」 这两人最后被灰熘熘地带走,西追给了酒楼伙计一点银子,让他跑腿买了一件寻常的衣衫回来,绣翠帮小姑娘换好以后,帮她擦净脸上的血污,又给她擦了擦胳膊上的伤痕,最后用梳子沾水,将她凌乱的头髮一点点梳了成双髻。 二人要走的时候,那小姑娘忽然追上来,直接给他们二人跪了下来。 「大哥,大嫂,」她一开口,便是哽咽的哭腔,「我爹如果被放出来,我又要倒霉了。」 这一声大哥大嫂喊的,西追和绣翠都跟着愣住,小姑娘还以为他们俩是夫妻? 她急忙解释:「我们不是那个,不是……」 西追却已经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相比绣翠的手忙脚乱,他反而比较镇定,坚毅的目光里,还有一丝铁汉的温柔。 「你爹和那个混帐,应该要被关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期间你拿着银子,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绣翠慌里慌张地低下涨红的脸,把自己装着一些碎银的荷包也放了过去。 「照顾好自己。」 小姑娘看着银子,哭的更伤心:「可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大嫂身边缺丫鬟吗?我什么都能做,我力气大,可以做粗活,也可以洗衣服,我会做饭,还会缝补。」 绣翠连忙摇头:「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 她话没说完,西追就道:「我们不能收留你。」 他拒绝的很果断,小姑娘伤心不已,在她眼里,这「夫妻俩」是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的好人,她不敢相信别人了,只想跟着他们。 西追沉着声,耐心解释了一句:「因为我们为你做的事,只是举手之劳,今天就算不是我们,别人路过听见了,也不会坐视不管,但这不是什么恩情,不用你当牛做马来回报,你还小,拿银子去学一门手艺,或者做车马费离开京城,都看你自己决定。」 小姑娘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有些怔怔地思考。 西追便是趁着这个时间,拉着绣翠离开的。 坐在回宫的马车里,绣翠垂着眉眼,走神地摸着自己衣裙上的穗子。 西追看出她的心思:「你还在想刚刚那个孩子?」 对他的年纪来说,刚刚十三岁的小姑娘,确实是个孩子。 绣翠没有瞒他:「嗯,她真可怜,有个那样禽兽的父亲,哎,不过我也收留不了她,也都不知她名字叫什么呢。」 「没有知道的必要。」西追说,语气淡然沉稳,「虽然帮了她,但我们没有计划收留她,所以知道也没有意义。」 绣翠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西追的冷静。 在他那儿,好像从来没有感情用事这个词。 西追看着绣翠,又道:「你或许会觉得我很残忍,但我想说,天底下可怜的人很多,你可以伸以援手,但你如果人人都收留照顾,为他们考虑去向,那得花费多么大的心力,到最后,反而成为了你心上的累赘。」 所以,但行好事,别将对方的惨状当做是自己需要解决的责任,这才是西追认为正确的道理。 绣翠抬起眼眸,她生的清丽,粉黛打的也不浓,眨着双眸认真思考的时候,像一汪平静温和的春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7页 西追很喜欢她这双眼睛,就由她看着,好一会,绣翠才说:「将军,你说的很对,我也不觉得你残忍,我只是在感慨,我恐怕永远无法做到跟将军一样的清醒。」 西追笑了起来,声音朗朗,硬朗英俊的面容,也跟着线条柔和起来。 「跟我一样那就没什么乐趣了,我是男子,而你是女子,拥有连花儿都心疼的仁慈,也是你的可贵。」 绣翠看着他笑容爽朗,也跟着笑了笑:「将军总是夸我。」 她伤心时找陈衡说开,西追夸她勇敢;她心疼那个小姑娘的遭遇,西追说她很仁慈。 在他口中,绣翠竟有一种微妙的心情,从前陈衡说,他与她都是宫中最不起眼的芸芸众生,所以他们要彼此珍惜,只要彼此理解照顾,终能携手一生。 可与西追这么多日的相处中,绣翠觉得,自己好像也有许多优点,她并不是不起眼的芸芸众生,在西追那儿,她也有与众不同的优点。 第437章 陈衡出事了 陈衡邀请刘芳诗去他家住两天,等到成亲前一天再送回来,他原本以为,柔顺乖巧的刘芳诗,不会拒绝。 可刘芳诗听了,顿时生气:「那怎么行?陈大哥,我都说了,我要清清白白地进你家的门,好歹我也是皇上的表亲,哪有没成亲就住进去的?再说了,也就剩下两三天的日子就要拜堂了,哪有这般等不及的?」 两人并肩,立在刘府内的花园中,月色浓浓,繁星当空,一片银河璀璨耀眼。 陈衡握着她的手,好声好气地哄着:「不是我等不及,是我娘无非想跟你提前好好相处一下,再说了,你们不是一直相处融洽吗?」 刘芳诗想到陈母那刻薄的样子,她就不想说话,哪里是她们相处的好,而是她俩一直没有犯冲突,否则,刘芳诗一样也是要闹的。 她甩开陈衡的手,背过身去:「那也不行,我爹娘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陈大哥,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难道你连我的清白也不顾了?」 陈衡被她最后一句说的有些气闷:「我怎样的人?之前你分明也是愿意的,偶尔要在我家留夜,都是我坚持将你送回家中,为何你现在又不肯了,芳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正好最近宫中事务繁忙,我也回不了几次家,只是想让你宽宽我娘的心。」 今夕非彼时,那时刘芳诗需要拴住他的心,现在,她又有点不愿意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想方设法去沈府附近偶遇沈游,可都不得所愿。 沈游那挺拔俊逸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此翩翩君子的一人,才是她心中真正喜欢的类型。 反观陈衡,他今日白天在宫中当值,现在来找她的时候,因为太过着急,连衣服都没换,刘芳诗觉得他身上一股汗味,极不好闻。 她侧头,娇软的语气透着敷衍:「陈大哥,你回去告诉婆母,我过门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的,你们也要为我的名声考虑,还没过门就住过去,让邻里看见,一定笑话我。」 陈衡只能答应,他想抱一抱刘芳诗,像以前那样亲吻,可刘芳诗却反覆扭捏,她推搡着他:「别在这里这样,丫鬟家僕们来来往往的,要是看见了,你还要不要我做人了?」 陈衡纳闷:「之前明明都可以……」 刘芳诗瞪圆了眼眸:「可现在不一样,人家会笑话咱们,都快成亲了还这样。」 陈衡笑了起来:「这证明我们感情好。」 他食髓知味,刘芳诗带他体验过从未有过的感受,若说没有欲望,那是假的,但陈衡明白克制,他尊重刘芳诗的意见。 原本他还想再陪她一会,可是,他的随从忽然从院子外快步走来,面色凝重:「大人,皇上急召,让您进宫一趟。」 萧琅炎的命令,陈衡从来不敢怠慢,于是立刻与刘芳诗告辞,匆匆入宫。 第二日,宫里传出消息。 新任禁军统领疑似收受巨额贿赂,陈衡被收押进大理寺里,由刑部、三台司交叉审问,估摸着官职是难保了! 陈母得知消息后,六神无主,哭着找去刘府,却没想到,门房连门都不让她进。 陈母急了:「我不是别人,你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夫人,我是你家小姐的婆母!」 门房白了她一眼:「我们家小姐还没出嫁呢,哪儿来的婆母?」 陈母气的跺脚:「还有几日就要成婚了,我还来过刘府,你不可能不认识我。」 她说着,瞧见门房身后,一个丫鬟捧着茶盘经过,陈母顿时认了出来:「哎!那个谁,你一定认得我,我是陈衡的母亲,你快点叫你们小姐出来见我,不得了了,我儿子现在被皇上关了起来,你们是皇上表亲,赶紧进宫求求情啊!」 丫鬟停下来,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语气一样的轻蔑:「我可不认识你,而且,别说我们小姐了,我们老爷夫人,都不会随便为人去求情,皇上让人查的,若是真的无辜,早晚都要被放出来,若是真的,我们去求情,岂不是成了从罪?」 刘家早在陈母来之前,就上上下下的传达了消息。 陈衡贪污的可是巨款,听说皇上现在要严查款项的去处,还要连坐罪名,刘家生怕跟他们家沾上一点关系。 之前刘芳诗跟陈衡走的那么近,万一皇上怀疑到他们头上,举家还要坐牢去接受盘问,刘家的人可受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8页 陈母听后,都傻眼了:「你这小丫鬟,怎么说话的?你就是个奴才!我懒得跟你理论,赶紧叫你们小姐出来见我!」 「就是我们小姐吩咐的,陈统领要是没有问题,等着他再出来成婚也不迟,若是有问题,您别急,就算您不上门,我们刘府也是要退亲的!」 丫鬟说罢,跟门房道:「赶紧关上门,别让什么人都在这嚷嚷,吵着老爷夫人。」 说罢,她端着茶盘扬长离去。 门房将陈母直接推了出去:「赶紧走吧,我们这儿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阳光照耀来,陈母气的面容扭曲,浑身血液倒流般。 「我就知道这个刘芳诗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叉腰,在门口叫骂起来,「之前我儿子好的时候,你天天粘着他不放,巴不得住在我们家,贴在他身上,现在看他落了难,就迫不及待地撇清关系,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陈母的嗓音,惹得街坊邻里都派丫鬟家丁来围观。 她不止骂了一会,甚至坐在地上,盘着腿就骂,嘴上没有停过,还跟周围围观的百姓们说:「我儿子本来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她故意湿身搅和,直接让他们俩黄了,现在她见我儿子失势,就马上想悔婚,穿上裤子翻脸不认人,我呸!」 刘府忍无可忍,最后报官,将陈母直接送进了官府里。 …… 事情过去三日,陈衡还没被放出来,甚至刘家打听到消息,他的罪名恐怕是真的,皇上正在想着怎么给他立罪。 刘家直接把陈衡买的所有聘礼,都退回了陈家,而陈母因为还被关在大牢里,是陈府的几个家僕收下的。 这天,夏日的雨色朦胧,来的细密,湖上瀰漫起水雾,岸边的行人寥寥无几。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天青色的衣袍,头戴斗笠,两名随从立在他身后,撑着伞。 沈游手握鱼竿,静静看着水面。 随从说:「大人,雨好像要下大了,您不如回府吧,等雨停了再来钓玩。」 沈游平时公务忙碌,闲暇之时,就喜欢钓鱼,寄情山水,将短暂休息的时光用来做一只闲云野鹤。 他笑了笑:「再等等,我这杆下去,不钓上来一条,实在可惜。」 他们正说着话,沈游余光却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好像是嫁衣,他疑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哭的伤心的女子,在不远处淋着雨,浑身湿透狼狈。 她啜泣哽咽,走到岸边,忽然就跳入了水中。 沈游一惊,忙道:「快救人!」 两个随从连忙冲过去,待将那姑娘拉上来,沈游觉得她有些面熟,这才想起来,好像是那日陪陈衡去金店的姑娘。 随从:「这谁家的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怎么穿着嫁衣来投湖啊!」 刘芳诗暗自垂泪:「名声被毁,我不想活了,你们为何救我……」 第438章 你可以出家 两名随从听言,还很热心肠地问:「姑娘,你何出此言啊,瞧你穿着嫁裳,难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的家人呢?怎么就你自己一人。」 刘芳诗捂着脸哭泣不止。 「我本是刘家的女儿,是皇上的表亲,之前陪皇上骑猎的时候落水,让禁军统领救了,为了负责,陈统领答应娶我,可现在,他因涉嫌贪污的罪名被关押了起来,我们的婚期也延误了。」 「原本我是想等他的,可我爹娘兄长说什么都不同意,家人觉得,我们好歹是皇上的表亲,岂能让我嫁给一个收受贿赂的统领,简直是给皇上脸上蒙羞啊!」 「可我们刚想退婚,陈统领的母亲便不依不饶地在我们府门外破口大骂,不仅出言侮辱,还污衊我的清白,我与陈统领的关系,被她说的不堪,现在街坊邻里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若不死,还怎么在京城里立足。」 她说着,痛哭不已:「既然陈伯母说我欠他们家的,那我就穿着嫁衣投湖,死了以后,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拿我的命偿还他家,也不算亏欠了!」 随从闻言,嘆息:「你真傻,性命多么珍贵,何至于这么做?」 刘芳诗啜泣发抖,瓢泼的细雨里,她身上的裙子艷红,可浑身湿透,头髮黏在惨白的小脸边,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然而,只有沈游的两个随从,时不时开口与她交谈一句,刘芳诗余光瞧见,沈游举着伞,站在两名随从的身后,垂眸看她的目光,说不出的漠然温淡。 这个沈游……竟不像陈衡那样,他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刘芳诗顿时觉得有点无从下手。 她眼珠轻转,擦去眼泪:「各位恩人,你们的救命之情,我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当牛做马地回报,只是请你们在我死后,替我转告陈家,我刘芳诗已化作水中孤魂野鬼,拿性命做了断,也不欠他家的了!」 刘芳诗站起身,再次朝岸边走去,那两个随从急忙阻拦。 然而,沈游在这时,终于开了金口:「这种话,我们转达不了,姑娘还是自己说吧。」 刘芳诗身子一僵,回眸看去,她装作才认出来的样子:「沈……沈大人?是您,没想到我生命的最后时刻,看见的竟然是您,您与陈统领是朋友,我这样的笑话,让沈大人见笑了……」 细雨敲打在薄薄的伞面上,沈游单手背后,身姿挺拔如松竹,他看着刘芳诗,薄唇微启:「见笑倒是没有,我跟陈统领只是点头之交,不熟,跟刘姑娘,更不相识,所以没有看笑话一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9页 刘芳诗觉得他说话冷冰冰的,不知怎么回应,唯有用啜泣来回应,可她不死心,问:「沈大人,您足智多谋,以您所见,难道您也觉得陈母那样对我,是应该的吗?」 沈游薄眸的色泽淡黑,语气更是听不出喜怒。 「你失足落水,是意外,陈统领救你,是你命不该绝,也是他给你的恩情。」 他说的话,让刘芳诗有些纳闷,沈游到底想说什么? 她静静地听着,沈游后话:「只是你既然承受了陈统领的救命之恩,在他遭遇挫折的时候,你们家立刻决定退婚,实在违背道义,更不通人情。」 刘芳诗僵了僵,拿错愕的目光瞧向沈游:「沈大人,您……您怎么能这么说,难道,真的要我嫁过去,才算还了这份恩情吗?陈统领犯的可是贪污的罪!」 哪有女子会傻的将自己的一生奉送? 沈游一脸平静,更显得眉宇如远山般,好似缭绕着淡淡的雨雾。 「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做,跟我无关,只是我今日来垂钓,而刚巧碰上你这样的事,不说两句,似乎散不去这个晦气。」 刘芳诗:!!! 她听错了吗?沈游说她这件事很晦气?是冒犯到他的意思? 沈游没有理会刘芳诗的错愕,他让两名随从收拾他的钓具,最后对刘芳诗说了句:「倘若你真心求我建议,那么我觉得,你或许可以选择出家,做个尼姑,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为陈衡祈福,也算还报恩情。」 说罢,他转身要走。 刘芳诗没想到,沈游根本不上她的钩,不仅如此,话里话外,还将她奚落了一顿! 她气恼不已,指尖在袖下,紧紧地攥成拳头。 「沈大人!」刘芳诗看着沈游的背影,豁然扬声质问,「您金口一开,就要我好好的一个女子削髮为尼,这就是您的慈悲吗?」 沈游停下脚步,微微回头,薄眸里的神色,漠然的像一把未出鞘的刀锋,透着斯文的冷。 「你跳湖寻死,我劝你出家,是请你留下自己性命,分明是你自己的抉择,为何反而指责我?」 刘芳诗面色一僵。 沈游收回目光,撂下一句:「刘姑娘能自己从城内寻摸到这湖边,想必独自回去也不难,我还有事,告辞。」 刘芳诗气得牙齿紧咬下唇。 她本想藉助自己柔弱的外表,让沈游心生怜悯,最好能帮她出头,解决陈家与她的纠纷,可没想到,沈游对她如此冷漠。 真是个木头! 沈游带着两名随从上了马车离去,马车驶离前,那两个随从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帘子外,刘芳诗的方向。 她穿着红色的嫁裳,在一片落寞水色的雨幕里,显得实在惹眼。 男人都会相信第一眼看见的楚楚可怜,尤其是刘芳诗这样柔弱无依的样貌,两个随从对视一眼,忍不住说:「大人,这个刘姑娘,也确实有点可怜,陈统领出事,对她来说也有影响。」 沈游原本正在慢条斯理地擦着下颌的雨水,闻言,抬起眼风看去,他平时温润的模样,霎那间变得有些凌厉,黑眸锐色,让两个随从都连忙低下了头。 「心疼?」沈游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冷笑,「好啊,那我就来跟你们算算。」 两名随从分别叫阿左阿右,跟在沈游身边,已经有五六年了,他们听到沈游这个语气,都心道糟糕,别看大人平时温润如玉,可是认真起来,那手段能折磨死人! 「你们二人心软,将她带回去,阿左阿右,你俩的月俸加在一起一个月有多少?」 「这……二十两吧。」 「够养活这位刘家的小姐吗?」沈游反问。 两人顿时不出声了。 沈游:「假设你们二人有谁与她谈婚论嫁,她要比肩二品世家小姐的聘礼,你们给得起?」 这下阿左阿右同时摇头:「给不起。」 阿右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说道:「但看她知书达理的样子,应该是个很好沟通的人,或许我们好好商量,日子也能过下去。」 沈游冷笑,阿左立刻怼了一下阿右,阿右这才意识到他说错了,低下头来:「大人恕罪。」 「好沟通?有一天你因为给她买了太多东西,被我发现你是挪用府中中馈来满足她,我欲惩罚你,她却急忙跟你撇清关系,立刻解除婚约,最后你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随从二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后怕。 他们大人说的,看来就是陈统领出事的真相了! 所以,是那位刘姑娘要的东西太多,陈统领为了满足她,才偷偷收受贿赂,甚至可能挪用禁军的俸禄去添补聘礼? 阿右垂头丧脑:「大人,小的错了,怪不得以前听说书的都讲,有些女人好看,却如同白骨画皮,都是粉红陷阱!」 沈游垂下眼睑:「错的不是女人,而是没有辨别能力的你们,否则沾上这样的人,只有活该二字。」 说完,他闭上眼:「阿右,下去跟着车跑一跑,你的脑子能清醒点。」 阿右感到悲惨地叫了一声,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煳涂了,于是认命的下了马车,外面下着细雨,阿右气喘吁吁地跑在马车身后。 阿左连求情的话也不敢说,支支吾吾地看着沈游。 此时,沈游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0页 他没有萧琅炎那么大的能耐,可萧琅炎遇到陈衡这样的事估计都会觉得麻烦,所以沈游防微杜渐,以此当做教训,身边的心腹中绝不能出现不聪明的煳涂虫。 第439章 「群英荟萃」 绣翠一个月有一次出宫的机会採买,通常会给自己和沉碧带点东西回去。 陈母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以前她跟陈衡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挑这个日子来他们家帮忙打扫。 所以这天,绣翠刚到街上,顿时有个身影扑到她的面前,还没看清来人,对方就已经哭了起来。 「绣翠,好姑娘,你可一定要救一救我儿啊。」陈母抓着绣翠的手,刚从牢中被放出来,满头华发凌乱,苍老的脸上满是后悔的泪水。 绣翠差点没认出来这竟然是陈母,不过她也从西追那听说,刘芳诗心狠,让陈母坐了十天的大牢。 这不,看样子刚放出来。 「陈伯母,您是为了陈衡的事?可是抱歉,我只是一个宫女,帮不上忙。」绣翠艰难地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想到陈母捏的紧紧地。 「你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怎么可能帮不上忙呢?说几句求情的话也好啊,绣翠,你可不能这么无情,我们衡儿跟你认识那么长的时间……」 陈母哽咽着,话还没说完,绣翠已经使劲推开了她的手。 「陈伯母,我跟陈衡已经一刀两断了,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的事,我不仅帮不上,也不会帮。」 绣翠抬步要走,不想跟她过多纠缠。 然而,陈母却直接在她身后跪了下来:「我知道,当初拆散你们两个,我还帮着刘芳诗那个白眼狼,是我错了,绣翠,你才是好姑娘,我当初真是看走眼了,才会觉得你不如刘芳诗。」 「你别生气了可好?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我们衡儿一出宫,我马上让他跟刘家解除婚约,立刻跟你重归于好,以后我更会把你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驻足,指指点点地交流,绣翠抿着下唇,回头看见陈母跪在地上。 她无可奈何:「陈伯母,就算您有此心,我也不愿了,陈衡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我不可能再回头,您有这个功夫求我,不如请刘家帮忙吧。」 说着,绣翠狠下心肠,快步走了。 她是个心软的人,尤其看见陈母那个狼狈的模样时,她没有为了陈衡,而是为了这样一个受苦的老人,差点心软了。 不过,那一瞬间绣翠想起西追的话,如果没有打算为别人负责一辈子,那么就不要轻易地承担别人的因果。 陈衡的事,她帮不上忙,更不会帮。 陈母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心里别提多么后悔了。 想当初,绣翠跟陈衡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来她家,都帮她洗衣服干活,还帮忙腌肉,这样就算陈衡不在家的时候,陈母自己也不用操劳做饭的问题。 而且,绣翠拿到的月俸,总是贴补陈家,不是给陈母买衣服,便是带她出去买点首饰,每逢能出宫的时候,偶尔还带着陈母出去踏青。 绣翠捨不得花陈衡的,觉得他的银子,全都是奔波出来的辛苦钱,每花一分,她都要心疼好久。 那个时候陈母还在心里笑话绣翠这个性格真傻!如果不是绣翠这么乖巧的性子,她也不会支持陈衡跟绣翠在一起,毕竟,在陈母心中,绣翠是宫女出身,而她的儿子越发得皇上重用。 刘芳诗的出现,恰好跟绣翠有了一个对比,可陈母现在才反应过来,刘芳诗看着温婉柔顺,实际上,花陈衡的、用陈衡的,甚至要的太多,陈衡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现在都敢贪污了! 一个禁军统领敢收受贿赂,那可是灭顶之灾,罪名洗清都不容易,就怕掉脑袋。 刘家已经摆明了态度,他们绝不跟陈家结亲了,现在陈母求救无门,只能在大街上哭着撒泼,可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了。 …… 十日后,陈衡交代事情的起因经过。 他坚称不知自己收受贿赂,只是底下的一个禁军借着他要成婚的名义,给他送了一个破旧的山庄。 陈衡还去看过,很小的庄子,之前是橘园,后来荒废了,禁军说是他家的地契田产之一,但现在没什么用了,所以拿来敬献给陈衡。 他希望陈衡能多多照顾他,把他放到白日巡逻的先锋队去,并找机会把他提为小队的头儿。 陈衡也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他亲自找人估值,这个庄子破破烂烂,连从前的橘树也基本都枯萎了,只能卖个四五百两。 他几番犹豫,本来不想收,可刘芳诗那边想要凤冠催得紧,故而陈衡当时就收了。 但他没想到,庄子只是个藉口,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从庄子的地窖里搜出来三箱金子。 后来那名禁军也招供了,他虽然没有把话说的明白,但是他以为陈衡肯定知道,毕竟谁送礼会平白无故送一座小山庄呢? 陈衡直唿冤枉,奈何萧琅炎震怒非常,当场就让人剥夺了陈衡的统领职位。 这日,刘芳诗也被传召入宫。 金銮殿上,门窗紧闭,仿佛闷出一种凝重的血腥和肃杀。 萧琅炎一袭明黄龙袍,与沈定珠明黄凤袍对座高堂,他们二人犹如高不可攀的神明,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刘芳诗。 大理寺的官员和刑部的官员皆立在旁边,萧琅炎朝徐寿看了一眼,徐寿会意,当即出列,询问刘芳诗:「陈统领交代,那些贿赂他的庄子,并不是为了别的用途,而是要拿来给刘姑娘添置价值昂贵的聘礼,是因为此前刘姑娘向他多番索要财物,可真有此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1页 刘芳诗慌张摇头:「绝没有此事,皇上,我从没有索要什么东西,都是陈衡自愿给我的,我若是知道这些都是他贪污换来的,我怎么可能要,那不是给您脸上蒙羞吗?」 萧琅炎冷笑:「朕现在难道就不丢人吗?」 陈衡为了女人犯下如此错误,随意调配禁军中的队领,作为皇上身边的心腹,竟然做这种事,实在惹人笑话。 沈定珠在旁边抿着红唇,一言不发,冷淡的美眸,瞧着刘芳诗慌张哭泣的模样。 她又哭了,只是这眼泪,又是保护自己的伎俩。 刘芳诗啜泣不已,哽咽道:「我,我真的不知道,皇上,陈衡若是真的贪污,那么他该死,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何况事情发生以后,我已经让双亲将聘礼全部退回去了,按理说,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他怎么还好意思把过错推在我身上?」 听到这里,萧琅炎看了一眼徐寿,徐寿便请大理寺和刑部的两位官员暂且退下。 沉重的殿门重新关上以后,萧琅炎薄眸锐利,他微微侧首:「陈衡,方才听到没有,这就是你在狱中苦苦哀求朕,让朕不要迁怒她的人!」 刘芳诗一愣,她抬起头,看见萧琅炎和沈定珠身后的金屏,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是陈衡。 他被关了几日,憔悴消瘦不少,他看着刘芳诗,眼里唯有失望和心碎。 「芳诗……你为何如此绝情?」他甚至不希望她跟着一起吃苦,还在牢狱里庆幸他们没有成亲,不然,贪污罪连坐,刘芳诗也要跟着一起坐牢吃苦。 可他刚刚在后面全都听到了,刘芳诗甚至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帮他说,还说他该死! 刘芳诗眼眸颤颤,泪光深处,划过一抹心狠,当着萧琅炎的面,她不能再跟陈衡虚情假意了。 「陈衡!你别怪我绝情,谁让你犯错误的?你可是禁军统领啊,你怎么能贪污!」 「我还不是为了你!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你要的东西昂贵又多,我说婚后慢慢弥补给你,可你就哭,就闹,就不理我,还说女子成亲一生就这一次,你不愿草率的将就。」 刘芳诗面色有些心虚:「那,那我是女子,还不能有点脾气吗?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没成亲,你就伙同你娘,想让我提前住过去,坏我的清白,我现在只庆幸,没有嫁给你!」 陈衡如遭雷击,他从未见过刘芳诗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这还是那个靠在怀里,温柔体贴的她吗? 萧琅炎看向陈衡:「你也不是第一个被她这么骗的人了。」 下一刻,他对徐寿吩咐:「将人带上来。」 徐寿转身,不一会,领着一个穿着体面的青年男子上殿觐见,刘芳诗扭头看见他的一瞬间,豁然瞪圆了眼眸。 「草民张生拜见陛下。」 「张生,你从前跟刘芳诗是什么关系?」 「回陛下,草民与刘姑娘自幼青梅竹马,我们二人住的地方,只相隔一条街,原本两家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刘府也收了草民的聘礼,但刘姑娘忽然悔婚,因着她落水后被一名贵公子所救,所以答应了对方,要做他的贵妾,草民起先不同意,她就教唆那位公子的家丁,恐吓我的弟弟与妹妹,反覆来草民家中叩门叫嚣。」 刘芳诗慌了,彻底慌了。 「皇上,不是他说的这样,他……他是个登徒浪子,想强迫我要我的身子,我不给,他就怀恨在心,空口白牙的污衊!」 萧琅炎挑眉:「是么?正好朕让人将那名公子也带进京了,徐寿,宣此人。」 徐寿立刻扬声:「宣钱公子觐见!」 刘芳诗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一脸惨白。 萧琅炎看着她的反应,毫无意外,薄眸中充斥着冷意。 「朕听说,除了张生、钱公子,还有赵氏、秦氏都与你有染,你是想逐一对峙,还是朕让他们一起进殿来跟你面对面说清楚?」 沈定珠微微侧首,惊讶地看着他。 怪不得萧琅炎压到现在才发怒,陈衡当时上午收了别人的庄子,下午萧琅炎就得到了消息,但他一直隐忍不发。 原来,他是要给陈衡一个厉害的教训。 何况将这么多跟刘芳诗有染过的人,全部调来京城,确实需要一点时间。 此时,刘芳诗面如土色:「我……我……」 她忽然泪流满面,抬起头看着陈衡:「陈大哥,你别怪我,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被迫,可只有跟你相处时,我是真心实意的,但谁让你贪污受贿,这是我的底线,我不能接受你,但是也请你不要恨我,好不好?」 沈定珠嘆为观止。 直到此刻,刘芳诗还在为自己争取机会,脑子转的可真快! 第440章 我相信她 陈衡看着她的眼泪,面色复杂至极。 他实在痛恨自己,痛恨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刻,他还要心疼她的泪水,被她柔弱的外表,和三言两语的敷衍给矇骗! 难道他得到的惩罚还不够多吗?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还对刘芳诗心软留情! 刘芳诗哽咽瞧着他:「何况,何况不是我让你贪污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又不是贪财之人,我只是想体面一些成亲,陈大哥,你说我善解人意,那么你仔细想想,如果我知道你为了我逞强,甚至去受贿满足我的要求,我还会让你买那些吗?我根本不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2页 陈衡神情动摇,已经快被她说服了。 刘芳诗抹着眼泪,瘦弱的身躯犹如无依无靠的蒲柳。 「在你出事以后,我双亲虽不许我再跟你来往,可我将你给的聘礼如数退还,分毫没有占用,如果我真的是落井下石之人,为什么我不趁此机会将聘礼都独吞了呢?」 陈衡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你说得对……」 萧琅炎按住了眉心,沈定珠怕他气的不轻,便呵斥陈衡:「对什么?事到如今,你还分不清轻重!」 刘芳诗瑟缩了一下,像是被沈定珠吓着了一样,她面孔惨白,什么也不看,一双泪眼,只瞧着陈衡。 「陈大哥……」她欲言又止的声音,将陈衡彻底拿捏的死死地。 陈衡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刘芳诗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萧琅炎沉着遍布阴云的薄眸看着,陈衡对刘芳诗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经受住考验,贪污受贿,是我一人所为,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他朝萧琅炎撩袍跪下,重重叩首。 「皇上,错误都是卑职一个人犯的,芳诗她没有从罪之嫌,庄子是卑职收的,所以,恳请您将所有罪责降于卑职一人身上,放过她。」 刘芳诗长睫颤颤,哽咽着喊了一声:「陈大哥……」 萧琅炎已经面色阴沉的彻底了,他将刘芳诗的作为摆在了明面上,陈衡竟还执迷不悟? 旁边那位张生看见陈衡这样,却并不意外,只是用过来人的眼神看着他,摇头嘆了口气。 「这位大人,也是被她骗的不轻啊。」 陈衡抬起凌厉的眼神,制止他:「芳诗没有骗我,这一切都是我甘愿的,我知道她从前或许与你们有过一段缘分,但我跟她的感情也并非是假的,所以,我不怪她。」 张生:「曾几何时,我跟大人多么相似,她做了最伤害我的事,我还说不出她半点不好来,这就是她的长处。」 「大人或许不知,当初刘芳诗为了摆脱与我的婚约,让她的哥哥派人来骚扰我的弟弟与妹妹,她一直躲在家人背后不出面,直到我们被打扰的痛苦不堪,我主动去还她的庚帖,答应退婚。」 「她那时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但就是那一面,她还要抱着我的手,让我不要生她的气,因为她也是逼不得已,其实她心里还爱着我,我被她柔弱的眼泪欺骗了!」 「于是我不仅退了她的嫁妆,就连我给她的聘礼都不要了,她说她还爱我,只是迫于家人要求,不能跟我在一起,还说钱公子势力大,她不愿意看见我跟钱公子争抢后失败。她说的那么真诚,我险些以为是真的。」 「可第二天,我就看见她跟钱公子出双入对,我跟踪到酒楼里,看见雅间中,她坐在他的腿上,亲吻他的嘴,喊他相公,要知道,那时他们尚未成婚呢,她都敢做出这样的事,可想而知,她平时都披着鬼话连篇的皮!」 刘芳诗掩面啜泣:「张生!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衊我?就因为我没有嫁给你?」 陈衡也替刘芳诗心疼起来,斥责张生:「你好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将一个弱女子说的如此不堪,若那位钱公子势力过大,伤了你,芳诗还白白地心疼一场,幸好她没有嫁给你这种人!」 张生急的百口莫辩,摊开双手拍了拍:「你!这位大人,你被她迷得不轻,怎么还不醒悟啊。」 沈定珠在高堂之上,跟萧琅炎低声交流,她美眸微垂,眼里全是无可奈何的神色。 「看来陈衡不仅没有失望,还越陷越深了,现在刘芳诗要他去死,恐怕他也做得出来。」 萧琅炎剑眉下,一双薄眸黑压压的。 「那就让他知道他有多么蠢,简直无可救药。」他话音一落,吩咐徐寿,将剩下的那些男子都带上来。 从钱公子,到赵公子、秦公子,一个比一个家世高。 三人登殿以后,刘芳诗的哭声变得小了一些,她不断地用余光观察陈衡的表情。 钱公子家中富裕,刘芳诗在搭上他以后,立刻踹了张生,但钱公子也不是她最满意的归宿。 她后来又认识了赵公子,赵公子的父亲为当地的知府,颇有名望,且是家中独子,她为了跟赵公子在一起,甚至把钱公子塑造成了欺男霸女的形象。 赵公子为了她,还跟钱公子打了一架,刘芳诗两头欺骗,让赵、钱二人都认为她是逼不得已。 后来钱家与赵家交恶,赵家势力不小,让钱家在当地的城郡待不下去,钱公子只能带着爹娘家人离开祖籍,才堪堪保住了一半家财。 他走的那日,刘芳诗派丫鬟去送他,给了他一首诀别相思诗,若不是这次皇上派人找到钱公子,他甚至还沉沦在刘芳诗的虚情假意里。 没抵达京城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刘芳诗的唯一真爱,他只怪自己没有考官的本领,否则刘芳诗也不会被赵公子那厮抢走了。 可到了京城,他看见同为怨种的张生、赵公子,几人对供,他才知道自己简直是个极致的蠢货! 不仅被刘芳诗耍的团团转,她连给他写的那首诀别诗,都是请赵公子的教书先生代劳的,赵公子询问她,她还说是自己的丫鬟暗中倾慕钱公子,所以全了丫鬟一个心愿。 赵公子还赞嘆刘芳诗有情有义,殊不知,那丫鬟送了诀别诗以后,就被刘芳诗的哥哥刘谟找人牙子发卖了,赵公子还以为丫鬟陪着钱公子走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3页 但是,他们三人还不算最惨的,家中三代为官的秦公子,是刘芳诗最后的目标,秦公子是游学时,来到了刘芳诗所在的城郡。 因着他身份高,父辈都曾在京城做官,所以这次他游学到来,赵知府在家中办宴款待这位大员的儿子,没想到,恰好碰见与赵公子浓情蜜意的刘芳诗。 得知了秦公子的家世,刘芳诗如法炮制,用被迫、落水和柔弱等特点,骗的秦公子直接毁掉了一门极好的亲事,女方都准备将嫁妆礼单送来了,秦公子却忽然说不想娶了,一定要迎刘芳诗过门。 秦母百般阻挠,坚决不让刘芳诗嫁进来。刘芳诗借着这个理由,告诉秦公子,秦母不答应,可能是因为她之前被赵公子霸占,让秦母以为她是个随便的女子。 故而秦公子为了她,借用父亲的势力,与赵公子斗的不可开交,两人见面就像仇人一样,后来被秦母发现端倪,可秦公子已被刘芳诗俘虏真心,他坚决不信母亲所说,于是他决定与家中决裂,秦父恼怒至极,当真与他断绝了关系。 可刘芳诗发现秦公子一无所有以后,便果断地将他踹了。 恰好此时,萧琅炎派去寻找生母刘妃亲戚的官员们,也找到了刘芳诗家,于是刘芳诗走的非常干脆,她知道她即将要去京城享福了,这些人,她都不会再放在眼里。 秦公子是最惨的,没有得到她任何言语安慰,也没有她虚情假意的敷衍,只有她上了马车要与家人前去京城时,她瞥他的眼神,像看着一个垃圾。 那才是真正的刘芳诗,一个利益至上的女人。 沈定珠坐在高堂上瞧着,只觉得下头跪着的四人,再加上陈衡,那都是怨种中的怨种! 刘芳诗是不是会什么迷魂的手段?一个二个,都对她死心塌地,反而那些怀揣真心的姑娘们,不见得能被男子好好爱护。 然而,这四个人当着陈衡的面,将自己遭遇的经歷说出来以后,陈衡面色极其难看,却还是转向刘芳诗。 他问:「这些都是真的吗?」 刘芳诗只有一声哽咽:「陈大哥,我跟你认识也有两个月了,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 问题抛了回来,陈衡当即陷入了沉默。 张生苦劝:「大人,这都是她的伎俩!」 钱公子嘆息:「她从不正面回答,这正是因为她心虚。」 赵公子指着刘芳诗:「你骗不了我们!」 而秦公子只有一脸的厌恶。 大家都如此说,萧琅炎压迫的强势目光,犹如刀剑般悬在陈衡头上。 而陈衡沉默良久,再开口,却只说:「我相信她。」 沈定珠连忙去握住了萧琅炎的手,为他轻轻顺着心口,她真怕他气个好歹出来。 第441章 大冤种 哪怕,这四个受到刘芳诗玩弄欺骗的男子,当着陈衡的面,说出了刘芳诗的亲密手段,陈衡也一副不愿责怪的模样。 张生只牵过刘芳诗的手,而钱公子抱过她,刘芳诗甚至主动拉着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的细腰。 她说的非常天真,没有一点暧昧的感觉,她问钱公子:「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钱公子顿时会意,又重新给她买衣裳首饰,金子珠宝成堆地往刘家送,刘谟那个时候广交狐朋狗友,在外面欠下巨额赌债,都是钱公子帮忙还清债款的。 但到了赵公子这里,刘芳诗便会拉着他亲吻,好几次赵公子都险些把持不住,刘芳诗却总会哭着拒绝,她强调自己是注重清白的姑娘。 让赵公子更加不敢轻视她,十分尊重她的要求。 然而到了秦公子那儿,刘芳诗便更加卖力了,当着许多人的面,秦公子没有说的很细緻,他只说:「她臀后及右胸下侧有一颗小痣。」 便足以说明,刘芳诗曾当着他的面,定然脱过衣裳。 沈定珠已经嘆为观止了,刘芳诗欺骗的这些公子,身份从小到大,清白的读书人,富商的儿子,知府的独子,三代为官出身的贵公子也有。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女子,怎么就那么轻易被刘芳诗蛊惑了心神?沈定珠这时总算猜到一点眉目,是因为现在的女子都十分传统内敛。 像刘芳诗这样,看着乖巧文静,私底下却放浪奔放,敢于豁得出去,又敢说动听情话的女子,常常让这些公子们欲罢不能。 她的身份也比较清白,刘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官宦人家,却自诩三代清流,书香门第,刘芳诗自然跟外面妖娆的舞女不同,她还是闺秀小姐。 陈衡听了这些话,虽痛苦,可在听到刘芳诗歇斯底里的哭声时,他怒斥张生等人:「你们好歹是男儿郎,有这本事不去上阵杀敌,将刀尖对准了曾经跟过自己的姑娘,你们还算男人么!」 「不管芳诗当初对你们怎样,至少都是因为她动过情,你们却拿这个当做她的把柄来针对她,真让人不耻!」 萧琅炎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了,令沈定珠意外的是,他的语气很淡然,甚至有些冷漠。 「事已至此,你们感情都这么坚定,朕也无话可说,陈衡,你罪名已定,贬官流放,是绝对少不了的,但念在你伺候朕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朕将此女赐给你为妻,你二人向朕与皇后磕个头,就代表成亲礼成了,朕是你们的见证,也不用再浪费成亲的功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4页 说罢,萧琅炎声音冷厉:「来人,将陈衡与刘芳诗带出去,流放边疆,若无召见,子孙三代内不准回京!」 这是极重的活罚了,死罪可免,但陈衡戴罪之身,子孙三代都得留在边疆做苦功,一切从头开始,简直是被贬到了尘埃里。 刘芳诗犹遭晴天霹雳,当场变了脸。 「皇上!我不愿嫁给他。」 萧琅炎冷冽地站起身,牵着沈定珠的手:「除非你想抗旨。」 他带着沈定珠离去,剩下的事,都交给徐寿去督促催办。 陈衡却怔忪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萧琅炎彻底对他失望了,可是,皇上还没有忘记将他跟刘芳诗凑成一对,这是皇上对他最后的仁慈吧? 陈衡跪下来,朝着萧琅炎离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而刘芳诗,竟跪着去求张生、钱公子等人:「你们谁愿意带我走,我愿意马上嫁给你们,我真的不能去边疆那种苦寒之地,我会死的!」 四人已经被她的真面目伤透了心,张生甩袖就走,钱公子看着她,说道:「你应得的。」 赵公子从她旁边走过去:「边疆风霜,你好好受着吧。」 随后,就与秦公子一起离去。 他们谁也没有对刘芳诗留情,刘芳诗哭的蜷缩成一团,皇上的命令,谁敢违抗,就算她爹娘来求情,也不一定行了。 萧琅炎暂且放下了早上的朝务,直接去了瑶光宫。 此时,宫门紧闭,内外悄然静谧,花影伴随着阳光倾斜摇曳,空气中浮动着好闻的清香。 萧琅炎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躺在沈定珠的腿上,美人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揉着他太阳穴的位置。 沈定珠感觉得到萧琅炎被陈衡气得不轻,他额头上绷着的青筋还凸着呢。 她垂着的面容,依旧娇美,言语中透着关心:「陈衡自己的事,你别跟着气的休息不好。」 萧琅炎闭着眼,在外面,他是杀伐果决的帝王,哪怕陈衡这样的贴身心腹,他也说处理就能处理。 但在沈定珠面前,他便会展露内心真实的一面,包括他的想法。 「朕以前只觉得陈衡憨厚坦诚,现在看来,是朕小看了愚蠢的力量。」 沈定珠被他无奈的语气逗笑,她歪着头说:「你不是说,刘家也犯了错吗,那个刘谟做了什么手脚,你什么时候一起罚了他?」 萧琅炎怕她太累,抓着她按摩的手,拉到薄唇下吻了吻。 他沉闷的声音有些慵懒:「他要留到最后收拾,朕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刘家扔出去。」 当初他为了寻找母亲的族亲,大张旗鼓地把人接来了京城,现在对他们忍无可忍,自然要有个恰当的理由。 萧琅炎自己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朕简直亲手接了一个麻烦回来,早知如此,何必那么折腾,现在恐怕都在笑话朕。」 他做王爷到称帝,这么多年,何曾干过如此丢人的事。 身边的禁军统领,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受贿,随意调派宫中禁军的职位,传出去真是可笑至极。 沈定珠安抚道:「这也不怪你,我知道你想将母后的家人接进来,是想抚慰母后的在天之灵,可是我们都想不到,这家人竟能如此不老实。」 寻常人家,得了这种泼天的好运,还不小心翼翼的揣着。 像刘芳诗这种,越折腾越大的,还真是少见,说到底,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罪过。 萧琅炎听得出来她在安抚自己,于是微微坐起身,拍了拍胸膛,沈定珠会意,转而换了个位置,从让他靠着,变成她靠在他怀里。 搂着沈定珠,萧琅炎才觉得舒适许多,他长舒一口气,剑眉舒展,颳了一下沈定珠的鼻尖。 「幸好朕的妻子是个贤妻。」 沈定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比刘芳诗还能作,只是她比我坏。」 「作可以,朕能包容,你把天捅个窟窿,朕都能补上,但刘芳诗那种伥鬼般的性格,陈衡摊上她,也是命中自有定数。」 如果陈衡不跟着折腾,萧琅炎当然会一直提拔他,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萧琅炎又那么护短。 哪怕西追几次说陈衡能力不行,萧琅炎都当做没有听见,这是因为陈衡曾陪他出生入死,是他身边的头号侍卫。 结果,被一个刘芳诗毁成这样,萧琅炎也无可奈何。 萧琅炎环抱着沈定珠说:「朕以后再也不会找什么别的远亲了,朕只要你和孩子们,我们自己的家,朕格外珍惜,旁的人,都不牢靠。」 沈定珠靠在他肩上,脱了鞋,白嫩的小脚俏皮地踩在一旁,她蜷缩在他怀中,一个劲的安抚:「是呀,你不要着急,以后澄澄行彻他们长大,他们再各自嫁娶,你就会从父皇,变成皇祖父,到时候我们儿孙绕膝,你也不用怕孤单。」 「每年祭祖时,我们带着孩子孙儿,去母后的牌位前给她好好看看,她肯定比现在更高兴,对不对?」 萧琅炎被她的话开解了心扉,低沉的笑声从喉中溢出,他抚着沈定珠的脸,亲吻了下来。 渐渐地,沈定珠感觉他大掌竟在剥她衣裳,她按住他作乱的手:「你下午还有要事!」 「还有一个时辰,来得及,朕只要一次。」 一次那就太久了!沈定珠还来不及拒绝,就被他抱起来,送去了软云堆般的床褥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5页 然而,到了夜里,萧琅炎从御书房忙完政务回来,刚要搂着沈定珠睡下。 却有侍卫快步赶来:「皇上,押送过程中,刚出城门,陈衡就帮助刘芳诗逃了。」 第442章 送一送西追 萧琅炎深黑的薄眸里,聚满乌云,沈定珠躺在他怀中,都能感受到他单薄衣裳下紧绷的肌肉。 看来是真生气了。 「陈衡也是,事到如今,怎么还做这么煳涂的事。」沈定珠都跟着皱眉头。 萧琅炎挑帘,对外沉声吩咐:「将他暂且羁押进牢,派人去寻刘芳诗,她跑不了。」 说着,他重新躺了下来,还不忘把沈定珠拉到怀里,让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好躺着了。 沈定珠抬起皎白美丽的面孔,困惑地问:「你现在不去审陈衡吗?」 「朕对他没有那么多耐心了,也不值得朕为他的事操心至夜半。」 他手臂将沈定珠的腰身搂紧,萧琅炎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睡吧,什么事,明早再问也不迟。」 沈定珠觉得也有道理,不过陈衡确实太煳涂了。 就这样,一觉到天亮,沈定珠起身的时候,萧琅炎已经上朝去了。 沉碧和绣翠都来她榻边伺候,一人挑起帝王紫的垂帐,一人为沈定珠套上湘色广绣飞凤的衣裙。 绣翠为沈定珠簪发的时候,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沈定珠瞧出来了,但不想问,只怕这傻姑娘一开口,是要为陈衡求情的,若真是如此,沈定珠觉得自己都要气吐血。 但绣翠有话要说的模样,连沉碧都注意到了。 沉碧性子直接,将手中的帕子扔回水盆里,叉腰就说:「绣翠,今日当着娘娘的面,我可告诉你,你不许为那陈衡求情,他能有这个下场,是他活该,娘娘,您绝对不能被绣翠说动啊!」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从妆匣里拿出一支宝钗,在髮髻中比了比,又放了回去。 她红唇吐出来的语气懒洋洋的:「本宫才没那么好兴致帮陈衡做主,绣翠若敢说,将她发配去外头扫地。」 沉碧重重点头:「没错,绣翠,你可别煳涂。」 绣翠一愣,急的直跺脚:「娘娘,您别被沉碧带歪了,奴婢不是想为陈衡求情,而是……而是……」 她咬着唇,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沈定珠从雕花鎏金镜里瞧见,她竟然脸颊微红。 沈定珠放下梳子,感到新奇地笑问:「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绣翠抿了两下唇瓣,才说:「奴婢……可不可以明日告假一天?」 沉碧一听,便道:「这么点小事,你跟我说就可以了,怎么还求到娘娘跟前。」 「因为我这个月不是已经出宫过一次吗?」绣翠低下头,很是腼腆羞赧,「我怕再说要出宫,娘娘会以为我的心玩野了。」 沈定珠笑了起来:「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出去多多散心,想要假倒是可以,不过,你打算出去做什么?」 「那个……西追将军不是要奉命去京畿办事吗?听说要走五六日,上次他委託奴婢补的衣裳,奴婢已经做好了,他却好几日没进宫,奴婢怕耽误他穿着,最近雨多担心他没有的更换,所以想去送一下……」 说到最后,绣翠发现沈定珠的笑容饱满的过分,美眸里都是亮晶晶的黑,她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滚烫。 「娘娘,您别误会,奴婢没有别的意思,之前西追将军帮助奴婢太多次,奴婢想好好答谢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 沉碧捧腹大笑:「原来是为这件事,说来奇怪,我怎么不知道西追将军要出去办事呢?」 沈定珠跟着接话:「本宫也不知道。」 沉碧绕着绣翠转了一圈,打量她的神情:「哎呀呀,看样子,西追将军只告诉了咱们绣翠呀!」 绣翠本来就脸皮薄,这会听出沉碧语气中调侃的意思,她抬手假装要打,最后却还是放下了手。 「那奴婢明日不出宫了,叫宫中的十六卫代为转交好了。」 「别呀!」沈定珠抿着红唇,笑容娇丽,乌黑髮髻中的珠光乱晃,更让美人的笑声听来清脆,「你受西追将军照顾良多,是该好好答谢,否则让别人说咱们瑶光宫的人没规矩。」 语毕,沈定珠扬起小巧白皙的下颌:「快去吧,明日一早你就拿着牌子出宫。」 绣翠连忙道谢,即刻告退去做准备。 沉碧忍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直接跟了过去,不一会,沉碧捂着嘴笑嘻嘻地回来。 沈定珠已经打扮完毕,靠在榻上,等着一会萧心澄下了课,带女儿去游园。 瞧见沉碧窃笑,沈定珠摇晃团扇,挑着黛眉打趣:「本宫刚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有小老鼠,原来是你在偷笑?又瞧见什么了?」 沉碧轻咳一声:「绣翠刚刚借了咱们的小厨房,看样子还要做些糕点一起给西追将军送去,娘娘,您说绣翠这个是不是叫做,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沈定珠笑话道:「真笨,这叫良缘天定。」 主僕二人说话的时候,春喜从外头跑进来了,直奔沈定珠跟前:「娘娘,奴才刚刚从御书房外过,看见陈衡像个血人一样,跪倒在庭院里,真吓人!」 沈定珠脸上的笑容淡去,黛眉微皱着,她没说话,沉碧上前,为沈定珠揉捏肩膀,顺势道:「陈衡活该,他有什么下场都不意外,那么喜欢刘芳诗,可偏偏她又是个不老实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6页 「皇上都做主了,让他们两个一起去漠北流放,他竟能心软把人放了,真是被刘芳诗迷惑的找不到北,这等同于抗旨,他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竟不知这种下场的厉害?」 春喜手兜在袖子里,点头说着:「可不就是吗!但奴才听侍卫们议论,说陈衡被带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受伤了,他一直在为自己辩解,说他没有放刘芳诗走,而是刘芳诗告诉他,自己想最后见一眼家人。」 为此,陈衡才为她筹谋了一番,打点解差,可解差不愿通融,没想到陈衡偷偷地帮刘芳诗解了绳子,刘芳诗直接就跑了。 这些都是春喜打听回来的,沈定珠听的有些不耐烦,蹙起黛眉尖尖,白嫩娇美的脸上是淡淡的不悦。 「这蠢人,以后你们都别提,皇上都要被他烦的休息不好,本宫也不愿再听他的事,尤其是别在绣翠面前说。」 昔日的恋人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昏头,多年来打拼的功劳霎那间化为乌有,简直跟被毁了没有区别。 绣翠嘴上不说,谁知心里会不会惋惜心疼。 最怕的就是女人心软。 此时,御书房里,萧琅炎让人给陈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将他召进御书房审问。 「多谢皇上……」陈衡语气虚弱,身上的棍伤是早上萧琅炎赐的惩罚,他跪着的身影,有种强撑的意味。 萧琅炎的金龙玉冠下,是一双毫无情绪波动的冷戾眼眸。 他看着陈衡,语气漠然:「朕是怕你脏了御书房的地。」 陈衡面色僵了僵,垂下头去。 萧琅炎看着他,唯有失望:「朕念在你多年伺候的份上,才没有降下死罪,否则凭你作为,几条命都不够填的!」 禁军统领岂能轻易被收买,又是皇帝身边的近臣。 陈衡也万分后悔,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着急了,想给刘芳诗更体面的婚宴,被欲望钻了空子。 「皇上,卑职有错,不会为自己辩解,但请您相信卑职,芳诗答应陪卑职去漠北生活,在那里我们会拥有全新的开始。」 「可是她说,从昨天被带入宫中到被发配,她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的家人,所以心有不甘,卑职不愿她留下遗憾,因为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到京城了。」 「她说她会在天亮前回来,但是……」陈衡说不下去了,他痛苦地闭了闭眼。 萧琅炎噼手拿起挂笔的山水架,兜头朝陈衡砸去。 「蠢货!这你都相信?」 陈衡挨了砸,也不敢躲,身上的棍伤传来撕裂般的疼,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琅炎起身,薄眸中满是盛怒,徐寿朝门内看了一眼,便缩回了头。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为何朕派人去刘家蹲守,却没有发现刘芳诗回来过的踪迹?她骗了你,又一次!」 陈衡一怔。 第443章 小外室 其实,当天光一点点亮起来,而刘芳诗始终没回来的时候,陈衡心中就有一种预感。 她或许根本不会回来了。 就像他帮她解开绳子的时候,陈衡想为她擦去脸上的脏污,刘芳诗却万分嫌弃地推开了他的手,随后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地顺着草丛逃跑了。 她那种眼神,充满了厌恶和鄙夷,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她。 但是陈衡不愿意相信,如果刘芳诗真的这么狠心,从没喜欢过他,为什么还愿意花这么多精力跟他逢场作戏? 陈衡不愿相信自己看错了人,他在刘芳诗身上放的代价太重了,他不敢去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皇上……」陈衡眼中充血,刚开口,萧琅炎却已经冷声打断了他。 「你以为你跟刘芳诗,是什么阴差阳错的好姻缘是不是?」 陈衡愣住,不明白此话何意。 萧琅炎站在他身侧,没有看他,气势却足够凌厉,犹如刀刃。 「那一场出意外的骑猎,是他们家人寻机策划,原本要将刘芳诗变成朕的女人,但因为你挺身救驾,最后变成了你。」 陈衡喃喃:「什么?不会这样的,当时水流湍急,如果刘家故意为之,他们不怕芳诗丢掉性命吗?」 「正是因为铤而走险,他们才敢下手,赌的就是朕不会怀疑。」 萧琅炎说罢,转而从桌子中的一叠书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扔在了陈衡面前。 「你自己看吧,剖尸的仵作、验毒的太医的证词都在上面,刘芳诗骑的那匹马,被人在缰锁的内侧动过手脚。」 陈衡急忙拿起来查看,果然如萧琅炎所说,太医查过,马匹并非中毒发狂,且在马医的检查下,没有任何发狂的急症。 然而,仵作检查马尸的时候,在马鬃下的动脉位置,发现了一根几乎完全刺入的银针。 他回忆起那天,跟随萧琅炎一起进入林子里的时候,刘芳诗座下的马匹好像就很焦躁,总是不断地抬蹄嘶鸣。 当时刘芳诗还安抚马匹,并落后几步,大家都以为她在调整跟马驹的适应,然而,那个时候马匹的脖子里,肯定就已经被扎入银针了! 最后才会发狂,从后向前,沖乱了队形,也惊了别的马。 萧琅炎负手,眼神冷冽:「你也替朕审过人,你应该知道,随身带银针,必然是提前准备好了。」 也就是说,刘家从知道要陪皇帝骑猎开始,就在想歪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7页 萧琅炎早就查过是谁动的手,那日牵马,唯有刘谟靠近过马匹,不是他,便是刘芳诗,兄妹二人必然是互相配合的。 陈衡嘴唇颤动:「这么说……这么说芳诗原本的目标,是皇上。」 怪不得,陈衡想起来,他毫不犹豫地跳入水里,去救萧琅炎的时候,顺势将刘芳诗从萧琅炎的身上拽了下来,刘芳诗当时应该是吓坏了,紧闭着双眼,在他身上扒的很紧。 直到快要掉下瀑布的时候,她还尖叫一声,喊了声皇上。 两人从水潭里出来时,刘芳诗看见是陈衡以后,眼神那一瞬间很是古怪,但转瞬即逝,陈衡当时撞伤了肋骨,根本没有多想。 如今联想在一起,原来处处都是计。 落水不是意外,是刘芳诗要爬龙床的手段。 可想而知,如果是萧琅炎跟着她一起掉下瀑布,以刘芳诗又是寻死又是上吊的性子,早就闹的满京城都知道了,哪怕萧琅炎不接受,刘芳诗的存在,也一定能让沈定珠感到不高兴。 不管怎么样,刘芳诗都能获利,她必然折腾的,就算不进宫为妃,也会让萧琅炎指一个如意郎君给她,以此来平息事端。 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挑谁就挑谁? 陈衡喃喃:「为什么是我……」 萧琅炎瞥他一眼:「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最笨,她一看就知道能利用你,一个假装未遂的自尽,就吓得你妥协了,跟绣翠五年的感情都能捨弃,她当然知道怎么利用你。」 陈衡瘫坐在地上,一脸错愕,久久不能回神。 萧琅炎知道,他还没彻底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于是,他让徐寿派人,把陈衡关押去暴室,等抓住了刘芳诗,再听候吩咐。 然而,出奇的是,刘芳诗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找不到痕迹。 因着她逃跑的地方,恰好是在出城以后的山路中,那条山路四通八达,她往哪儿跑都有可能。 不过,萧琅炎下了死令,必须找到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跑到哪儿去,都翻不出皇帝的手心。 一个月过去,刘家终日被禁足,固守在一个小院子里,哪儿也出不去,一家人饱受精神折磨,仿佛有一把刀悬在头上,每日都坐立难安。 这天,沈定珠送走了几位诰命夫人。 萧琅炎进瑶光宫的时候,发现他的爱妻靠在美人榻上,细白的手臂撑着头,正闭着美眸假寐,看样子,是有些疲倦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半跪在脚榻上,给她按了按小腿肚。 沈定珠睁开眼眸,萧琅炎顺势俯身过去,吻了两下她的唇:「困就去榻上休息,怎么这样累?是方才那群诰命太难缠了?」 他允许这些诰命一个月进宫一次拜谒皇后,是怕沈定珠太过无聊,觉得后宫中没有人说话。 沈定珠也乐意拿出皇后的体面来招待这些臣子的女眷们,可这次她揉了揉眉心:「母亲迫不及待地为二哥相看姑娘家,这几位诰命夫人今日来,个个都有推荐的好姑娘。」 萧琅炎坐去她旁边,一边剥甜柑,一边餵到她嘴边,笑道:「这不是好事么?」 「好事?我都听的眼花缭乱了,不过说来也奇怪,她们虽推荐的姑娘家不一样,可都一致看不上钟侍郎家的两个女儿。」 「为何?」萧琅炎接着妻子的话。 「皇上不知道?上次去凫山骑猎的时候,那几位夫人也曾说过,钟侍郎作风差,在外面养了两个外室,又生了两个姑娘,如今不回府了。」 「朕倒是有所耳闻。」不过钟侍郎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对于作风问题,萧琅炎身为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定珠嗯了一声:「这次她们来,说钟侍郎又在外面养了个年轻水灵的,年纪好像特别小,怕钟夫人找麻烦,藏得很紧,听说已经怀有身孕了。」 萧琅炎当做笑话一样听了:「藏得那么紧,还会让她们知道?这些人,成天会捕风捉影。」 沈定珠眨着明丽的眸子:「那是你不懂,这些世家夫人,个个都像个情报庄子,只要在京城里发生的事,瞒得再紧,她们也有办法知道似的。」 「方才就说,这钟大人把小外室养在山里了,好几次专程上山去幽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去了几次,就被人看见了。」 萧琅炎倏而挑起剑眉:「山里的宅子?」 第444章 原配来了 山中岁月漫长,光阴错落交织,将葱茏茂密的树林照耀出斑斑柔光。 一间小巧精妙的宅院就坐落在树林的深处,氛围幽禁古朴,紧闭的大门雕花纹路考究,斗拱飞檐和片片黑瓦都崭新至极,如果有误入的樵夫经过,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哪个山精鬼魅幻化出来的宅邸。 此际,里院的屋内传出一声女人娇柔的笑声:「大人,你坏。」 大敞的窗牖内,女子生的清秀柔美,在这么幽深的山中,穿着锦绣绫罗,身上佩戴金银玉饰,门口还站着两个低头伺候的小丫鬟。 此人便是消失已久的刘芳诗,任凭皇上的天罗地网已经布的到处都是,她却还能偏安一隅,偷得宁静的生活,全都仰赖于她身边的男人。 兵部侍郎钟大人年过四十,比刘芳诗大二十多岁,生的一张圆脸,身形微胖。 这会儿,正将头拱在她怀里,隔着衣服啃咬,逗的美人时不时发出一声羞赧的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8页 钟大人握住她的手:「小灵,说了多少次,你得叫我相公啊。」 刘芳诗含蓄地垂下眼眸:「那怎么行,我到底是大人没过门的妾。」 钟大人早就被她勾的魂都没了,立刻道:「我也想带你回家,可你又不同意,再者,我家中的夫人也……」 他欲言又止,有些难言之隐。 钟夫人出身世家大族,性格泼辣,这些年钟大人在外面如何鬼混,她都懒得管了,但如果把人带去她面前,钟夫人还不得将他撕了不可? 刘芳诗看出钟大人的难色,她抿了抿唇,正好,她还不敢进京城呢。 「大人,我不求别的,只希望腹中的孩儿能平安降生,至于有没有名分,我真的不在乎,」说着,她靠去钟大人的肩上,「自从大人将我从捕兽坑里救起来的时候,我就发誓,今生无论是什么身份,我都要追随在大人左右。」 刘芳诗纤细的指尖勾住钟大人的下巴,没想到钟大人就顺势用肥腻的嘴唇靠了过来,她笑容勉强了一瞬,才凑上去亲了亲。 钟大人的心都要化了,握着她的手,不断承诺。 「小灵你放心,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还被嫂家欺负,已经够可怜了,等你生完这胎,我就带你回家,把你风风光光抬进门,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也让你嫂家害怕后悔!」 「大人,你对妾真好,」刘芳诗故作感动,她抚摸着自己还平坦的腹部,「其实我昨夜梦熊有兆,有个很是聪慧伶俐的小男孩扑进我怀中,喊我阿娘,大人,这算不算吉兆?」 钟大人高兴地眉飞色舞:「算!当然算了!」 他年过四十,不管是家中的原配,还是外头的两个外室,都没能给他生个儿子。 捡回来的孤女小灵不仅貌美体贴,若还能为他生下儿子继承香火,那他简直要上香告慰祖宗! 「小灵,倘若你真的为我生个儿子,我扶你做平妻!」 刘芳诗眉梢一挑,眼中划过欣喜:「当真?大人可要说话算数。」 兵部侍郎是四品官,他的平妻,与髮妻几乎差不多,到时候就算皇上发现她躲在钟家,也不会执意将她送回边疆。 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她现在怀着孩子,皇上总不会这么荒唐,还让她带着孩子去陪陈衡! 刘芳诗靠在钟大人怀中,用黏腻暧昧的眼神,拉丝般勾着他。 「大人,妾什么都不怕,只怕大夫人为难您。」 「她敢!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为我生个儿子,难道要我钟家的香火就断在她这儿?你无需惧怕,就算她现在找过来,我都敢当着她的面,为你做主!」 刘芳诗喜滋滋的,然而,两人的笑声还没停,门口就传来丫鬟惊愕的唿声:「大夫人您怎么来了?」 钟大人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房门紧接着从外被人勐地踹开,两个持着棍子的家丁闯了进来。 刘芳诗吓得尖叫,以为是皇上的人找到了这里来。 钟大人顿时护住了她,把她藏在身后,对家丁怒斥:「一群胆大包天的奴才,谁准你们贸然闯入!」 「当然是我准的。」一道凌厉的女声从后传来,钟大人看着来人,膝盖一下软了。 「夫……夫人……」 钟夫人穿着端庄得体的藏青色对襟衣裙,头髮抿的一丝不苟,光滑乌黑的髮髻上,祖母绿的宝钗尤其尊贵。 她生的一张严肃的面孔,凌厉的目光一扫,就看见钟大人背后那颤颤巍巍的裙摆。 「敢在外面勾别人的丈夫,还不敢露面冒头?真是鼠辈!」钟夫人一呵,已经反应过来的刘芳诗,这才小心翼翼抬起双眸,从钟大人背后看出去。 见不是萧琅炎的人,她暗中松了口气,眼珠一转,便期期艾艾的哭了出来:「夫人息怒,妾名小灵,因得大人相救,才以身相许,原本是要回府拜谒您的,可是忽然有了身孕,行动不便,还请夫人见谅。」 钟夫人眼眸一瞪,颇有威势:「不知是哪儿的野路子,也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来人,给我抓住她剥了衣裳,带回城中游街,让别人都看看,这等不要脸的外室是什么下场。」 家丁冲过来动手,刘芳诗一声惨叫,抱着钟大人的胳膊来回求饶:「大人,救救妾。」 钟大人为难至极,急的满头大汗:「夫……夫人!你别这么粗鲁,小灵她怀了我的骨肉,你这么做是要逼的她一尸两命啊!」 「骨肉?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在山里捡来的,还不知什么来路,这样的女人你也敢留在身边,还不知是不是别人的孩子!少废话,给我绑走!」 身后的刘芳诗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大人,妾好痛。」 钟大人急了,立刻推开家丁,紧紧地将刘芳诗护在怀里,看她面色惨白,想到她肚子里可能是个儿子,钟大人怒不可遏。 他瞪着钟夫人,发了大火。 「我都说了她怀孕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么多年我一直忍让你,没有在府里纳妾,足够给你体面了,你还如此不讲道理!」 「我不讲理?」钟夫人气笑了,「钟祺然!当初你考取功名,却因家世低微,步入仕途处处为艰,如果没有我父亲拉拽帮衬,你以为你能凭自己的本事,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再端庄的女人,过了二十多年几乎守寡的生活,也要爆发崩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9页 她歇斯底里地怒斥:「当初母亲不让我嫁给你,看不上你的出身,我却为你一力担保,我说我相信你的人品,绝不会辜负我,可后来怎么样?你借着我母家的关系平步青云,坐稳官位以后,见我只生了两个女儿,就在我父亲去世后,迫不及待地在外面养外室!」 「京中的贵夫人们拿我当笑话看,我也只能强颜欢笑!女儿生病的时候,你在外哄外室开心;我去年生辰时你送的玛瑙项鍊,竟是外室不要的边角料;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 钟大人一脸难堪,有些不愿承认自己的寡情:「你现在说这些指责我的话干什么?难道我亏待你了?我不是一样让你和女儿们锦衣玉食吗?」 钟夫人冷笑:「你是没亏待,府邸里看似只有我一个主母夫人,可你外面养了多少女人?这次更荒唐了,你身后的这个狐媚子,跟我们小女儿一个年纪,你简直禽兽不如!」 钟大人紧皱眉头,刘芳诗打量一眼,拽了拽他的袖子,哽咽:「大人……对不起,妾让大人为难了。」 听到这样委屈的话语,想到她无依无靠的可怜,钟大人便更觉得眼前的妻子强势的可恨。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今天,你要是敢动小灵一下,我就休妻!」钟大人抬头,恶狠狠的,撂下狠话。 刘芳诗唇角悄悄地压下一抹想笑的弧度。 当几十年的髮妻,不顺着他心意的时候,也变得面目可憎了,一个眼角有了细纹的妻子,哪里比得上稚嫩青春的容颜? 钟夫人错愕地看着他,高傲的头颅微微低了低,似是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自己丈夫口中说出来的。 两方对峙中,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哎哟,钟夫人也在,奴才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众人看向院子里,徐寿带着两队气势森严的侍卫进来,他皮笑肉不笑,寒冷的眼神犹如刀子一样刮过刘芳诗的脸。 那一瞬间,刘芳诗面色苍白如雪。 第445章 爱我者,把我葬送 钟夫人见外人来了,立刻快速擦去眼角盈润的水光,重新抬起头来,又是那副端庄的模样。 刘芳诗在钟大人身后瑟缩了一下,钟大人赔笑:「徐公公?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眼中有狐疑。 山中的宅子隐蔽,他夫人能找过来不奇怪,肯定是他身边的小厮说漏了嘴,但徐寿身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怎么会来? 而且……还带着这么多禁军。 徐寿拱手一笑:「钟大人,奴才奉皇上的圣旨,前来捉拿外逃的罪人。」 「外逃的罪人?谁?」钟大人虽然这么问,但心中好似隐约有了猜测,他勐地回头,看向一脸惶恐的刘芳诗。 钟大人后退了半步,与钟夫人一起震惊地看着刘芳诗。 徐寿没有废话,只说:「大人身在兵部,怎么会不知道陈统领被贬官流放的事呢?您床上这女子,正是皇上指婚给罪人陈衡的妻子,刘芳诗啊。」 钟大人如遭雷噼。 兵部负责三司会审,陈衡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他当然知道,但他没有见过刘芳诗的模样,更想不到,自己从山里捡回来的受伤女子,竟就是刘芳诗! 钟大人嘴唇都在哆嗦:「刘芳诗?她,她不是叫小灵吗?还跟我说她无父无母,被嫂子所不容,还要她嫁给年老的地主换钱,所以她才逃了出来,这……这怎么回事?」 徐寿笑的嘲讽,抖了抖肩膀,阴阳怪气笑道:「被嫂子不容?刘姑娘,你可真是敢说啊,钟大人,奴才不妨提醒您一句,刘家以前是皇上表亲,按照这个辈分算,刘姑娘口中的嫂子是谁,您可心里有数了?」 钟大人脸上「唰」的一下没了血色。 刘芳诗隐射的居然是皇后!可是,他看过陈衡的案子,从头到尾都跟皇后娘娘没关系。 那她非说自己是被嫂子逼出来的,可见是心里记恨沈定珠。 钟夫人忙道:「徐公公,我丈夫也是煳涂,被她给矇骗了,绝没有冒犯皇后娘娘的胆子。」 钟大人回过神,接着妻子的话连连点头:「是啊,我要是早知道她是逃跑的罪人,我怎么可能救她!还,还……」 他难堪至极,后面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怪不得那夜,他从京畿办完事赶路回城,遇到受伤的刘芳诗,见她穿着单衣,还相信了她编撰的故事。 那天晚上,刘芳诗就哭着说要以身相许,钟大人忍着欲望拒绝了两次,没想到,半夜她光着身子就抱了上来,还说不求名分,只求一夜欢愉。 钟大人以为她真的是孤女,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再加上刘芳诗勾人的手段不错,钟大人跟她在山中荒唐了好几次。 没多久,他觉得收个小妾也好,以为对方没有背景,可谁能想到,被他捡回去一个烫手山芋! 钟大人急忙表示清白:「徐公公,我也被她骗了!你说说这事闹的,你们赶紧把她带走,哦不,不!我亲自押她面圣,向皇上赔罪。」 刘芳诗一怔,捂着腹部:「大人!您连妾腹中的骨肉也不管了吗?」 钟大人根本不愿看她了,背着身怒骂:「你这贱人,明明是戴罪之身,还骗我说是孤女,你犯下这么大的罪,本官也要参你一本!什么骨肉,你怀的是贱种!本官绝不肯认。」 刘芳诗万万没想到,这钟大人竟是个如此薄情冷漠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0页 徐寿看了一齣好戏,他招招手:「把她带走。」 禁军上前,动手粗鲁地把刘芳诗捆了起来,她被抬着经过钟大人身边时,嘴里还在哭喊:「大人!大人——」 钟大人背过身去,紧握的拳头都在发抖,头上一片冷汗。 陈衡可是贪污的罪,所以才贬官流放,他居然跟陈衡的女人纠缠不清,还不知皇上会不会连坐他的罪名。 「夫人……你平时不是偶尔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吗?这次可不可以帮我向娘娘解释一二,也请娘娘在皇上跟前说说好话。」 钟大人求到了身边的妻子身上,然而,钟夫人勐地甩开他的手。 「钟祺然,你这事要是彻底影响到我们女儿说媒,到时候无需你说,我也是要跟你和离的!」钟夫人气的转头就走。 钟大人想追过去,却被徐寿拦下。 看见徐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钟大人就觉得后怕。 「大人,您也跟着奴才回宫吧,亲自向皇上说明情况。」 一个时辰后。 金銮殿上,萧琅炎冠冕下的一双薄眸,分外凌厉森黑。 陈衡跪在下面,他已经听说刘芳诗被抓住了,不仅如此,她竟成了兵部侍郎养在外面的外室,还怀有身孕了。 这件事从开始到发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陈衡实在无法相信,刘芳诗为了留下来,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不一会,禁军押送着头髮凌乱的刘芳诗过来,这一次,她连脚上都戴了镣铐。 然而,刘芳诗原本神色黯淡地走进来,看见陈衡跪在殿里时,她勐地挣脱禁军的手,扑过去狠狠地咬住陈衡的耳朵撕扯。 萧琅炎皱了一下眉头,身边的徐寿顿时呵斥:「还愣着干什么,拉开他们!」 刘芳诗被禁军拖走,陈衡错愕地看着她,一脸不敢相信,鲜血顺着他耳根后流淌,顺着脖子流入衣襟。 「陈衡,你这卑鄙小人,害了我一辈子,我就算死,我也不会跟你去漠北受苦!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碰见你!」 徐寿还要出声制止,大殿之上,岂能容她喧譁? 然而,萧琅炎却抬手,示意徐寿不必去阻拦。 徐寿会意,再看向陈衡的神情,便明白,皇上是要彻底给陈衡看清楚刘芳诗的真面目。 「芳诗……我不在乎你之前利用,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话,你跟我说的所有话里,有没有一句是真心的,不带有任何目的的?」 陈衡怔怔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充血的眼睛,再一次红润了。 刘芳诗知道自己被抓回来,下场一定会不堪,而能帮助她的人,全都失势了。 于是她再也不用伪装什么,看着陈衡,嘲笑万分。 「真心的?你以为我是绣翠,那么傻,陪着你五年还不要名分!如果不是落水的事便宜你,我也不会退而求其次,不然,我一个闺秀会看上你?」 陈衡嘴角紧绷,双拳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彻底梦醒了,原来,真如皇上所说,从始至终,他都被刘芳诗当成一个猎物在引诱。 她没有一丝真心! 萧琅炎见时候差不多了,抬了抬手:「带走她,照样送去漠北。」 刘芳诗含泪崩溃的目光转向萧琅炎,她紧咬下唇,眼泪一颗颗冒出,最后哭着说:「皇上,你才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人。」 她被禁军带走了,萧琅炎对陈衡的处罚不变,流放漠北,三代以内不得回京。 陈衡浑浑噩噩地跟着禁军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向高堂之上的萧琅炎。 他缓缓跪了下来,一声「咚」的闷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他的一滴悔恨的泪水,也由此落在石砖上。 「皇上,卑职告退。」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了。 萧琅炎冷着脸,等到陈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白玉台阶下,他才低不可闻地嘆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很快,萧琅炎传来徐寿传令:「刘家谋害之罪,立刻拟诏成旨,着令刑部关押,下月初三问斩。」 「是。」徐寿拱手,领命告退。 …… 陈衡离开皇宫,前往漠北,经过宫道时,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停下来,对着他指指点点。 有人觉得痛快解气,有人觉得惋惜,也有人暗嘆他好不容易爬的这么高,却摔的这么狠。 经过拐角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花篮,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陈衡停下脚步,万分怔怔地看着她。 阳光下的绣翠,没了之前那种黯然伤心的样子,神色反而更好了。 她停在了一树越过墙院的梨花树下,正在捡拾花瓣。 陈衡知道,她一直有这样的习惯,会把捡来的花瓣做成荷包,随身带着,香味四溢。 那个时候绣翠也会把做好的花香荷包给他,可他总是不肯要,因为他行走在外,哪有男人在身上挂着花香。 绣翠坚持了几次,说戴着能提神醒脑,陈衡却都不肯要。 而今她的这个习惯还在坚持,可他已经无法珍惜了。 绣翠余光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正要回头看去,前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唿唤。 「绣翠姑娘。」 「西追将军!」绣翠连忙提着花篮,追去了前方那人。 陈衡看着他们并肩离去,两人相谈甚欢,绣翠询问:「将军怎么还戴着那个荷包?该换下来了,里面的花瓣肯定都没有香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1页 西追笑了笑:「所以想请你再做一个,不知麻不麻烦?」 「不麻烦,顺手的事。」绣翠背影雀跃,竟有从前没有过的活泼。 西追侧眸,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衡一眼,绣翠刚想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两人却正好走过了拐角。 陈衡缓缓垂下头,从光线明朗的红墙金瓦下,走向偏僻黯然的离宫之路。 一树梨花纷纷落,有的花瓣飘摇着,落在水里打转,而有的则落入一双温柔的手掌中。 不久,沈定珠听说,刘芳诗去漠北的路上为了寻死,撞上一棵大树,了却了一生。 说来有些奇怪,距离那棵大树不远处,就是一座尼姑庵。 第446章 乞巧节 刘家带来的风波,也让兵部侍郎钟大人受到了波及。 刘芳诗虽然死在了去漠北的路上,可钟大人曾包庇过她一段时日,纵然是不知情,却也犯了过错。 一时间,朝中的言官抓住风向,大肆弹劾钟大人的作风问题,萧琅炎对此没有阻拦,因为他也想给钟大人一点教训。 皇帝的默许,就是朝中的动向。 七月初,朝中颁下旨意,钟大人包庇有罪之人,故而贬官去幽州做都尉,官员的罪名对家中女眷来说,都是连坐的。 钟夫人也因此失了诰命夫人的头衔。 其他贵夫人入宫,拜见沈定珠的时候,都难免要嘆一声可怜,沈定珠听说,钟夫人当年不嫌弃钟大人出身寒微,被他的才情所吸引,不管父母的反对,一定要嫁给他。 但是这么多年的帮衬和支持,换来的却是冷漠的对待,还因钟大人作风不检点,连累的她年过四十,竟被夺去诰命的荣誉,更是要即将收拾东西,与他一起前往千里之外的幽州。 这路上的奔波劳苦,可想而知,对一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夫人来说,自尊心受挫才是最严厉的惩罚。 朝中的事,沈定珠从来不过问,因为她知道,萧琅炎有自己的想法,故而钟夫人虽然可怜,但她也只是私底下跟沉碧与绣翠说了说,并没有将话送去萧琅炎耳里。 很快到了七月七,七夕当日。 乞巧节在姑娘们的心中,向来跟上元节一样重要,在今天,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会将抓来的彩蛛放进盒子里。 这是习俗,若是第二天一早蜘蛛结网,且网线密布,证明这位姑娘一定要迎来自己的好姻缘了。 天色刚入夜,璀璨的银河就闪烁不已,衬着凡尘中繁华的景色,万分靡丽。 瑶光宫里,却传出一声极不合时宜的尖叫。 沉碧求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公主殿下,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最怕的就是蜘蛛了!」 殿内,沈定珠靠在美人榻上,淡紫色的烟罗裙衬出她白皙无瑕的肌肤,云鬓乌黑,红唇牵扯的笑意无比温柔。 她看着萧心澄抱着盒子,追逐在沉碧身后。 小姑娘喊着:「沉碧,你站住!宫里的嬷嬷们都说了,蜘蛛象徵着美好的姻缘,我专门抓了最大的一只彩蛛给你,费了好一番功夫,快拿着!」 沉碧还想跑,却被春喜一把按住,沉碧急的直跺脚:「你快放手!」 春喜哈哈大笑:「小公主给的东西,你怎么能不拿!」 眨眼间,萧心澄已经跑到了沉碧身后,抓住她的手,就将半敞的盒子放在了沉碧掌心里。 「就是,我是为你好,绣翠都有西追将军陪了,我怕你什么都没有,好好拿着,这个彩蛛那么大,肯定能给你带来一段大大的好姻缘。」 沉碧看着盒子里的彩蛛,个头跟小拇指大小,那长长的腿上还能看见细密的绒毛,跟它的眼睛对上,沉碧顿时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腿都软了,跪坐下来,呜唿哀哉地向沈定珠求助:「娘娘,您帮帮奴婢吧,奴婢是真的害怕这玩意,从小就不敢抓。」 沈定珠笑盈盈的,她招招手,将萧心澄拉到身边。 「你这小傢伙,看把沉碧吓成什么样了,」沈定珠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尖,美眸含着笑,「还有,你从哪儿听说绣翠跟西追在一起了,娘怎么没听说?」 趁着沈定珠吸引了萧心澄注意力的功夫,沉碧急忙将装了蜘蛛的盒子,塞给了春喜手里,随后藉口倒茶,躲得远远的。 萧心澄靠在自家娘亲怀中,小手拿起一颗青皮浓甜的水晶葡萄,放进嘴里。 「唔,」她嚼着,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今天是乞巧节,宫女们都说,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来的时候,就看见好些宫女悄悄地与侍卫见面,何况娘亲独独给绣翠放了假,让她出去买东西,还让西追将军陪着,不就是因为他们有感情吗?」 沈定珠笑了起来,她抱住女儿:「你个小机灵鬼,懂得还真不少。」 萧心澄得意地眨着大眼睛:「那当然,而且我还知道,等下父皇忙完政务,就要来陪娘亲了,所以我等会去找二弟玩儿。」 母女俩正说着话,沉碧端着茶在门口,突然叫了一声。 「今日怎么回事,蜘蛛都爬到门框上去了,春喜,春喜!赶紧抓下来,别吓着娘娘。」 萧心澄顿时从沈定珠的怀里,嗖地一下跑过去。 「让我抓,让我抓!我还要抓好几只送给阿玉呢。」 作为她的贴身宫女阿玉,听到以后脸都白了,还要勉强保持笑容:「公主,谢谢您的好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2页 一群宫人围在门口,把爬上门框的蜘蛛摘下来,最后抓了五六只那么多。 连宋嬷嬷都惊讶:「平时也没闹这么多蚊虫鼠蚁,怎么今日这样多?」 沈定珠没放在心上,纤细的指尖将宫女剥好的葡萄拿起一颗,放进红润的唇中,漫不经心地道:「快秋天了,地气上升,那些蚊虫都活跃了起来,今日特殊,就暂且不管,明日叫宫务司来铺药,殿内几个角落好好清扫。」 「是。」宋嬷嬷一边答应,一边笑呵呵地说,「说不准,是咱们瑶光宫福气太旺,月老给了明示,要有大喜事呢!」 沈定珠单手撑头,顺势看了一眼旁边红木窗牖外,湛黑璀璨的星夜。 宋嬷嬷说的自然是绣翠跟西追的事,沈定珠之前看出点端倪,所以偶尔会给绣翠与西追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他们自己。 沈定珠不愿别的,就希望这一次绣翠能遇到一个真正疼爱她的人。 与此同时。 绣翠与西追并行在热闹的夜市街上,周围摆着各种各样的灯笼摊子,成群结队的姑娘少年提着各色花灯,笑语盈盈地从旁边经过。 西追还像以往一样,穿着暗色深沉的衣袍,浑身的气质果决利落。 但绣翠今日出门前,被沉碧按在铜镜前,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扑了淡淡的脂粉,沈定珠还送了她一套没有动过的头面,是纯白玉打造的,典雅中透着秀美,非常符合绣翠的气质。 她提着兔儿灯,还买了几个造型可爱的老虎灯,打算回去带给公主皇子们。 西追任劳任怨地帮她拿着,从方才到现在,他都极有耐心。 「将军,花灯都买完了,我们回宫吧。」绣翠主动提议。 因为她实在不好意思耽误西追这么长时间,而且……但凡朝周围看一眼,都是凑在一起的有情男女,绣翠自觉脸红,她跟西追站在一堆眷侣中,实在不妥。 方才经过卖乞巧红绳的摊子时,那摊主还将西追拦了下来,以为他们是情窦初开的情侣,要将红绳推荐给他。 西追没有买,被绣翠连忙拉走了,这会,绣翠也不好意思再在这么好的节日里耽误他。 然而,她刚说完,西追却问:「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没有见过月老庙的盛况,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绣翠一怔:「现在?」 西追点头,俊毅的面孔上,沉稳的黑眸仿佛也有璀璨的星光:「听说只要今天在月老前求的姻缘签,都极为灵验,你既然出来了,就不用急着回宫,何况时辰尚早,娘娘也不会怪罪你,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绣翠饱满玉秀的脸上,盈出浅浅美好的笑:「好!」 他俩走到月老庙跟前,人实在是太多了,都要排着队进,西追见状,对绣翠说:「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说着,他转身,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拥挤的人海里。 不一会,西追回来了,他将一个东西,塞进了绣翠手中。 第447章 良人虽至,却恐意外横生 绣翠愣了愣,看着掌心中那节红绳。 西追居然是去买了这个? 她脸顿时红了,抬起头来,眼眸亮晶晶的,藏着一点胆小和雀跃:「将军,您……您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月色与灯火中,西追的面色非常和煦,眼神诚恳,让人感到无比信服和安然。 「我曾听说,乞巧节的这些红绳,做好之前都要放在月老庙里开光,象徵着保佑姻缘顺利,你之前经歷过不愉快,我知道短时间内要释怀不太容易,所以这节红绳你戴着,希望你早日忘却那些不开心。」 绣翠心中大受触动,她微微垂下眼眸,白皙的脖颈透出喜悦的淡粉色:「谢谢将军。」 她很想问,红绳都是一对一对地卖,那么,另外一段红绳是被他单独收下了吗?只要想到这种可能,绣翠的心就像一汪被搅动涟漪的春水,渐渐泛起波澜。 可她到底没有问出口,静静地站在西追旁边,一直低着头,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红的像灯笼的脸。 月老庙排队的人虽然多,但说来奇怪,很快就到了绣翠和西追他们,进庙以后,两人随着人流一起在月老庙的大殿里抽了签。 绣翠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签子时,西追冷不丁靠过来,强大且陌生的气息,顿时将身材娇瘦的绣翠包裹,她顿了顿,好不容易平静的脸颊,又滚烫起来。 「今夕何夕,得见良人,」西追念了出来,随后笑说,「我们抽的是同一根签啊。」 他将自己的签子伸过来,绣翠一看,果然如此。 但她很诚实地笑了笑,有些腼腆道:「这个签……是我给娘娘求的。」 西追黑乌的眉宇顿了一下:「是吗?娘娘的姻缘,应该没什么好求的吧?」 皇后娘娘已经得到了天底下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宠爱,皇上这个九五之尊,独宠纵容她到了极致,还要求别的姻缘吗? 绣翠握着签子,笑起来很文静好看:「我求的是希望娘娘跟皇上恩爱长久,百年携手,所以将军瞧,这是上上大吉的签,证明娘娘跟皇上一定会美满到白头的。」 说完,她又跪下来。 西追见她虔诚的模样,沐浴着殿内万千盏明亮的烛火,她是闹中唯一的一抹静。 他饶有兴致地弯腰,听闭着眼的绣翠,喃喃念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3页 「月老尊神,这次我想为沉碧求籤,请您赐予她一段极好的姻缘。」 西追挑眉,心想:哦,这次又是为了沉碧。 以绣翠这种善良的性格,估计会帮身边认识的人都求一遍,最后才轮到她自己。 西追直起身,在她身边耐心地等待,但蒲团一共就三个,绣翠一直占着一个,她身后的香客有些不满,西追顿时递去几两碎银,低声请他们再等等。 他的态度良好,又十分谦逊礼貌,身后等待的人,拿了银子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终于,绣翠都求完了。 她给沉碧也求到了好签,但是轮到她自己的签子时,却捂着不让西追看。 两人走去一旁,西追见她把签子捂在怀中,他笑道:「是什么大吉的好签?你还如此宝贝。」 绣翠笑容浅浅:「那倒不是,只是没太明白,将军,可否请您去外面等等我?我想去庙祝那边解签。」 西追下意识就道:「我陪你等吧。」 绣翠却轻轻摇头:「这里人太多了,烟火缭绕,怕让将军不舒服,您还是去外面等我吧。」 听到这里,西追明白,绣翠必然是有什么隐私的事要问,他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顿时点头:「那我在殿外等你。」 他出去后,绣翠才缓缓低头,重新看向自己的签子,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担心的心情。 因为她抽到了下下籤,签上说,良人虽至,却有血光之灾,恐天人相隔,变成镜花水月一场空。 绣翠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到了西追,他会是她的良人吗?可她真不希望西追出什么事,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能力更出众。 绣翠甚至希望是她自己受伤,而不是西追。 所以她得问一问庙祝。 排队的人很多,绣翠一直等着,但直到轮到她询问庙祝签子的含义,庙祝却只有一句:「命中注定,缘和分是分开写的,天人相隔是有缘无分,好好珍惜现在。」 他说完,绣翠就陷入了一片复杂的心绪里。 有那么一瞬间,绣翠还在想,签子会不会说的是陈衡?但她很快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卑劣,怎么能盼望着出事的是陈衡,她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待绣翠调整好心情,走出大殿时,环顾一圈,却没找到西追的身影。 「将军人呢?」她顺着人流的方向,一直往月老庙后院走去,绣翠知道,西追是个负责妥帖的人,不会就这么放下她走了,或许是去别处转转也说不定。 后院都是庙祝他们休息睡觉的屋子,甚少有人往这边来,绣翠饶过了两座院子,看见行人越来越稀少,她正打算回头。 却听见一墙之隔的别院,传来西追的声音。 「我帮不了你的忙,圣旨是皇上钦下的,我无能为力,抱歉。」 绣翠一怔,西追在和谁说话?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垂花门边,借着垂下来的柳萝掩住身形,却看见一片皎洁月光下,站着西追和一名陌生的女子。 从绣翠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的侧颜,十分端庄美丽,只是脸色好像有些憔悴。 她开口说话时,绣翠才听出,她有几分哽咽。 「西追,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家的情况吗?我母亲隐忍求全,为了我跟妹妹的名声,一直忍着我父亲的荒唐,始终没有提和离,现在被他连累的,竟要去幽州受苦。」 「这一路颠沛流离,你让她怎么承受?我母亲最近更是犯了头风症,一日比一日严重,如果可以,我宁愿代她受罚,可我只能干着急。」 她说着,忽然握住西追的手,双手捧着他的大掌,万分恳求。 「你不是无情的人,我也只求你这一次,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之前有过一段情的份上,帮我跟皇上求求情,我父亲罪该万死,他去哪儿我都不想管,可我母亲的身体真的吃不消,西追……」 这番话,让绣翠睁圆了眼眸。 她已经猜出来了,这位姑娘,应该是钟夫人的大女儿? 可是,她之前听沉碧说,这位大女儿已经说亲了,那时沉碧还感慨,钟大人一出事,肯定会连累女儿的婚事,说不定钟大小姐是要被退婚了。 没想到,钟大小姐还跟西追,曾有过一段缘分? 正在绣翠惊讶的时候,西追勐烈的声音传来:「你这是干什么!」 她抬头一看,原来钟大小姐要给西追跪下,却被他立刻托住了胳膊。 「当初是我不好,我不该以为你战死在外面,就轻易地断了跟你的婚约,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并非是想用旧情裹挟你,只希望你能帮我求求情,哪怕一两句都好,可以吗,西追?」 西追沉默了。 绣翠却感到一丝难受。 因为西追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此事皇上已经下旨,他还怎么帮钟夫人说情呢? 「你让我想想。」西追说。 钟大小姐顿时喜极而泣,连连点头:「尽快,因为再过半个月,我父亲就必须要启程去幽州赴任,我怕到时候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西追下颌线紧绷,没说什么,他转身就要走,绣翠连忙后退,不知为什么,她很不想现在与他碰上。 因为她也说不清,是他会尴尬,亦或是她会难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4页 第448章 【隆宁】和【宜福】 西追找去前院的时候,人潮依旧拥挤,他看见绣翠独自一个人站在墙根下,手里提着一个已经快要烧完的花灯。 「抱歉,让你等了一会。」西追快步走来,先道了歉。 瞧着他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样,绣翠笑了笑:「我刚刚出来没看见将军,也不知您上哪儿了,就先在这等着,将军不用说抱歉,反正也没什么事。」 西追倒是没有隐瞒,只道:「方才遇到一个朋友,她请我办点事。既然你问完签了,时候尚早,你饿么,我带你去尝尝一个味道不错的馄饨摊?」 他们的关系已经相处的犹如朋友般,绣翠并不意外西追会邀请她,因为他对朋友向来都很周到慷慨。 往常她一定会笑容满面的答应,但这会,她心里有些纷乱,便道:「还是回宫去吧,这花灯里的灯油不多,我想早点带回去给娘娘和沉碧看。」 西追闻言,也没有拒绝,只是多看了绣翠两眼,似乎感觉她情绪不一样,但又没瞧出什么。 「好,我送你回宫。」 萧琅炎已经在瑶光宫陪伴沈定珠了。 夫妻二人比肩坐在一起,看着萧琅炎刚刚带回来的一封摺子。 摺子是礼部尚书送来的,上面写了四个封号,都是萧琅炎让他们专门拟给小公主萧心澄作为封号所用。 萧琅炎不准备自己拿主意,故而带回来给沈定珠看。 四个封号,分别是:上清、圆梦、长月和庆德。 沈定珠身穿水墨色的衣裙,万千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面容温婉绝色,此际垂着眼眸瞧着摺子上的模样,却看不出高兴与否。 「皇上喜欢哪个?」她抬起头,红唇笑盈盈的。 萧琅炎抱着她坐在自己膝上,剑眉微扬:「朕先让你看,至于朕的意见,一会再说。」 听言,沈定珠想了想,最后纤细粉嫩的指尖,就指向了「庆德」二字。 萧琅炎笑问:「为何选这个?」 沈定珠:「上清和圆梦都是漳州底下的郡县的名字,虽然好听,可是听起来少点人情味,长月更不敢选了,我记得太后的闺名就叫这个。」 太后母家姓刘,名月。 礼部的人不会不知道,专门拿这个名字来用作公主的封号,一方面是为了讨好萧琅炎,用以纪念太后的意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今礼部尚书的祖籍就是漳州,而太后也出身漳州,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向皇上表示他的忠心。 总之,都是为了藉此事献好。 沈定珠有些不高兴,噘嘴咕哝:「他想讨好皇上,就拿公主的封号来做文章,我不喜欢,不想遂意,何况澄澄的封号,也不能这么草率就决定了,故而我选庆德。」 萧琅炎揽着沈定珠的腰轻笑:「朕跟你一个想法,所以这些都不用看,来看朕亲自为澄澄挑的。」 他说着,从袖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他自己拟好的封号。 沈定珠娇嗔地瞧他:「你既然都想好了,怎么还让我看礼部送来的那份?」 「朕只怕其中会有你喜欢的,既然你也瞧不上,就看看朕选的。」 沈定珠垂眸瞧去,萧琅炎为女儿萧心澄选的封号,分别是【隆宁】和【宜福】。 前者,是他登基时,昭告天下的诏文中的一句话,意为磅礴盛大,动中取静,既有声望,又能静水流深;而后者,出自《观心澄净》那本佛经里,大意为厚福绵延,是最美好的祝福。 沈定珠给女儿起的名字由来,正是因为这本佛经,当初她去南州之前,萧琅炎随手将这本佛经递过来,让她看着解闷。 没想到,却成为了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名字。 如此一看,「宜福」二字,好像更符合心意。 但沈定珠迟迟不说话,瞧着两个封号,似乎都有些满意的样子。 萧琅炎见状,低沉磁性的笑声自喉头中溢出:「怎么,你还想贪心,两个都要?」 「才不是呢,我只是在想,这两个都很好,不知选哪个。」 「朕也都很满意,既然举棋不定,等明日问了澄澄,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沈定珠有些惊讶,萧琅炎对女儿的态度,在晋国歷代皇帝中,都是少有的。 不仅女儿还未成年就要册封号,立封地,还准她自己挑选。 「怪不得澄澄愈发调皮,原来皇上这么惯着她,她心知自己背后有人撑腰,胆子越来越大了。」沈定珠假装娇嗔责怪,实则俏丽的面容,全然是幸福盈然。 萧心澄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女儿,萧琅炎格外纵容一些。 「女儿家,当然是要大胆一点好,澄澄有勇有谋,以后她长大了,便不会吃亏,这样好。」 萧琅炎说着,见沈定珠朱唇红润,娇妻在怀,他自然是不想忍耐,刚轻轻扶住她粉白的后脖颈,就听外头传来沉碧的声音。 「娘娘,绣翠从宫外拿了花灯回来,说这一份是专门给娘娘带的,您可要奴婢帮忙挂进殿里去?」 沈定珠顿时笑着起身,避开了萧琅炎的亲吻:「要的要的,绣翠自己出去玩,还想着我。」 萧琅炎剑眉无奈地沉下,抱臂靠在美人榻上,等着沈定珠回来。 她拉开门,沉碧入内请安,手里提着一盏花好月圆的题诗花灯,沈定珠朝她身后看了看:「绣翠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5页 「她说出门一趟,人太多挤得累了,又不便打扰皇上和娘娘,方才将东西交给奴婢,在外头磕了个头就去休息了。」 今夜本也不是绣翠值守,沈定珠点点头,暗中与沉碧偷笑了一声:「是不是脸红着回来的?」 因着萧琅炎还在殿里,沉碧不敢像平时那样眉飞色舞的形容,只敢小声地说:「夜太黑,奴婢没瞧清楚,不过,她的语气确实支支吾吾。」 沈定珠没多想,只猜绣翠跟西追有了进展,她笑着轻轻拍了拍沉碧的肩膀:「行了,你也早点去跟宫女们抱彩蛛,绣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便轮到我操心你了!」 沉碧脸都白了,连连摇头:「奴婢害怕蜘蛛,娘娘又不是不知道。」 沈定珠笑着没说什么,从她手里接过花灯,提前放了沉碧去休息。 待关上门,她自己垫脚在桌子边,朝窗牖上方的倒钩上挂灯笼,奈何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挂上去,平时沉碧来挂,也要踩着矮凳。 萧琅炎原本静静地看着她,却在看见这一幕时,微微深了两汪黑冽的薄眸。 美人水墨色的衣裙单薄,因着夏日,又在内殿,隐约能瞧见薄纱下的窈窕,后腰窝下,微翘的曲线,让她微微披散的发,都充满了妩媚却不自知的娇意。 沈定珠正想拽来凳子,腰后却有一个火热的身影环抱了上来。 「朕帮你。」萧琅炎的声音,他顺势从沈定珠手中拿走花灯,待挂上去以后,他反手阖上窗子。 沈定珠正要扭头去看他,却冷不防被他俯首吻住,她唔了一声,紧接着感受到萧琅炎火热的大掌,从裙下轻轻抚了上来。 她微微侧首,朱唇被染着靡丽的红,美眸波光潋滟,漆黑湛湛,她被按在桌前,声音低软:「这里不行,去榻上。」 「朕想在这里。」他用沙哑的语气,表达着他的强势。 沈定珠妥协,快被他身上的热度融成一滩水。 她被抱上桌子上的时候在想,自从她上次主动邀宠,愿意再为他生个孩子的以后,萧琅炎就好像将精力都用在了她身上,不知疲倦一样。 现在竟然都敢在桌子上玩出花来了。 第449章 西追求情? 次日,沈定珠自然是睡到日上三竿。 她还没起,绣翠却已经在门口准备等着伺候了。 沉碧端着托盘走来,跟她道:「今日真是太热了,娘娘等会醒来肯定要不舒服,我刚刚让人去了宫务司,他们等会就会送冰过来。」 「不过皇上说了,娘娘身子娇弱,咱们也不能纵容她一直贪凉,今天下午我不当值,你伺候的时候记得帮娘娘瞧着,冰鉴里化了就别再添了。」 「对了,娘娘为了沈大人的亲事,要在宫里召开清凉宴,之前我已经将邀请的帖子派人送出宫去,应当有十四名闺秀来参加,你到时别忘了提前备着用具。」 沉碧说了一堆,绣翠却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到最后,竟有些走神了。 「绣翠!」沉碧轻轻拍了她一下。 绣翠立刻回过神:「嗯?」 沉碧狐疑地瞧着她:「你怎么了,好像没睡好似的,是不是昨晚玩的太开心了?我知道了,跟西追将军在一块,你肯定回来以后都在回味是不是?」 沉碧的神情变得窃笑,眼眸都笑的眯起来:「好了好了,你如果没睡好,现在就继续回去休息,反正娘娘还没起来,我帮你盯着点。」 提到西追,绣翠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她腼腆地笑道:「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你怎么支支吾吾的。」 绣翠抿了抿唇,声音也低了几分:「沉碧,你有没有听说过,西追将军从前有过婚约呀?」 沉碧一怔,摸着下巴仔细回忆:「很久以前听说过,但好像早就退亲了,哦~我知道啦,你一定是为这个吃醋担心了对不对?害怕西追将军心里有别人。」 她一副看穿绣翠的模样,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了,你干吗想那么多,西追将军都年近三十了,出身也不差,又是十六卫将军,可以说是年轻有为,有过婚约不稀奇。」 「要是他从未定亲过,那才奇怪呢,更何况早就退亲了,也不会影响跟你的感情嘛。」 绣翠脸红了:「别胡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沉碧:「你要是想知道的更多,让春喜去帮你打听呗,他在宫里的人脉广,什么消息都能给你打探到。」 「这不好吧……随便打听将军过去的私事,有些不礼貌,算了算了。」 正当二人说话时,殿内忽然传来沈定珠的尖叫。 沉碧和绣翠都面色一变,急忙冲进去。 沈定珠抱着枕头缩在床角,白皙绝美的脸上,花容失色。 「娘娘!怎么了?」沉碧急忙询问。 沈定珠指着床褥旁的蜘蛛:「快拿走,刚刚都爬我鼻子上来了!」 她睡梦中觉得脸上痒痒的,抬手摸了一下,却感觉到一种活物的异样,睁开眼一看,吓得沈定珠差点从床榻上滚下去。 沉碧也害怕蜘蛛,跟着吓得大叫,绣翠立马冲上前,一把抓住蜘蛛,一不小心使劲大了,却给捏死了。 宋嬷嬷闻讯跑进来,连忙安抚沈定珠,沉碧吓得三魂去了六魄,还不忘赶紧拉着绣翠去洗手。 「娘娘不怕,奴婢曾听说,蜘蛛结网,象徵着好姻缘,好福孕,您这是要生贵子了!」宋嬷嬷替沈定珠轻轻擦去额头上的香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6页 美人红唇微张,喘息片刻,才捂着心口缓过来。 她倒是不怕蜘蛛的,只是拇指大的一只,居然趴在她脸上,她再不害怕也惊着了。 「澄澄昨天抓了好几只,只怕是有一只跑出来了,一不留神上了榻。」沈定珠喝着宫人递来的茶水压惊。 宋嬷嬷便道:「夏日一过就要秋天了,那些蚊虫鼠蚁都钻了出来,奴婢去内务府领点驱赶蛇虫的药粉。」 中午萧琅炎来用膳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件事。 沈定珠受惊,他自然也跟着在意起来,于是拧眉,问道身边的徐寿:「朕记得最近几日,在干元殿也总发现蜘蛛结网,是不是?」 徐寿跟着点头:「是的皇上,因着宫中处处都有,这么频繁,钦天监的大人们还专门来看过,都说是吉兆。」 「听说太祖出生那日,就有蜘蛛倒垂在产房里,都被后人称之为大吉利,更有明君在世的意思,这不正好对上了皇上的圣明吗?」 徐寿将一番讨好的话说的漂亮,萧琅炎睨他一眼:「小小蜘蛛,还要扯去朕的身上?尽快叫宫人好好清扫,别再吓着皇后才是。」 说着,他握住沈定珠的手:「不用怕,至少不咬人。」 沈定珠被他的语气逗笑:「真被它咬了的话,我就该向你哭了。」 不一会,萧心澄从夫子那下了课,被宫人领着来陪父皇母后用午膳。 萧琅炎让她自己挑选封号,小姑娘看了看,随后毫不犹豫地指着「隆宁」,说:「我就要这个啦!」 萧琅炎和沈定珠对视一眼,倒是意料之外。 尤其是沈定珠,萧心澄小的时候,沈定珠带她熟读认字的第一本书,就是《观心澄净》,还以为,她会选择「宜福」呢。 「澄澄为何喜欢这个?」 「因为宜福听起来,就是被宠大的公主,而隆宁意义更多,静水流深、光而不耀,是有大智慧的意思,澄澄要做父皇的好女儿,做晋国有用的公主,名垂青史,不想只做一个被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萧琅炎听得格外欣悦,挑起剑眉,顿时朗笑,将萧心澄抱在了怀里。 「好,澄澄有如此志向,不输男儿,也不枉父皇亲自教导你多日。」 见父女俩其乐融融,沈定珠也跟着莞尔。 萧琅炎用了午膳,又考校了萧心澄的功课,才回御书房。 他即将颁发赐予公主封号和封地的诏令,而且,禁军统领这个空缺,他得找个合适的人提拔上来。 有了陈衡这样的前车之鑑,萧琅炎再选人就多了一些考虑。 沈定珠知道他忙,也没有留他,只是心疼他日理万机,还总能抽出精力来「折腾」她。 下午的时候,她就让宫人炖了一盅补气养身的羹汤,让绣翠帮着送去御书房。 绣翠端着羹汤走到外头,却被徐寿公公拦下。 「绣翠姑娘,羹汤给我就好,皇上正在面见大臣,眼下不便。」徐寿笑眯眯的,分外客气。 绣翠忙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客气客气。」徐寿刚接过羹汤,绣翠就听到里面传来萧琅炎有些严厉的声音—— 「总之,这件事无需你再求情,朕已下圣旨,没有转圜的余地。」他顿了顿,说:「你先退下。」 不一会,西追从御书房里出来,与绣翠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微微一怔。 绣翠觉得炎夏的日光不仅刺眼,这会儿,还像是炙烤着她的后背。 她忙福了福身:「娘娘还在等着奴婢復命,那就多谢公公了。」 说着,绣翠仓促离去,西追想跟她说两句话,也没能抓住机会。 西追走后,御书房的门再次关上,萧琅炎面前跪着的,是沈寒山,那个差点成为沈定珠义兄的人。 方才正是他为陈衡而求情,西追则是来汇报公务,但沈寒山一开口,萧琅炎就不准他再说下去了,于是先让西追退下。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恰巧让来送羹汤的绣翠看见。 第450章 寻找一个宫女 大殿内,冰鉴冒着丝丝寒气,垂在窗牖边遮阳的金丝纱,将刺眼的光收纳其中,变成朦胧的光斑。 沈寒山跪在御桌前,拱手垂头:「皇上,陈衡犯了大错,但他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对您的事知之甚多,只怕他此番去漠北,若是被有心人挑拨利用,会对皇上不利。」 萧琅炎没说话,只挑着冷冽的剑眉,龙冠下的薄眸神色严厉,没有一丝情绪外泄,也让人摸不透。 徐寿躬身将沈定珠派人送的羹汤端进来,瞧见瑶光宫的器具样式,萧琅炎眉宇间的凌厉就稍显柔和了些。 沈寒山意识到有人进来,止住了后话。 萧琅炎拿起汤匙,淡淡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想让朕把陈衡调回京城,关在眼皮底下?」 他说着,顺势揭开盅盖,看见里面飘着许多枸杞,萧琅炎眸光顿时沉了沉。 沈定珠这个女人…… 难道是嫌他精力不够? 沈寒山的声音传来,将萧琅炎的心思拉回了些许:「臣正是这个意思,请皇上思虑。」 萧琅炎尝了一口,羹汤的味道还不错,沈定珠明白他的口味,喜欢清淡一些的,故而汤熬得鲜美。 他多喝了两口,殿内静得很,甚至没有汤勺触碰瓷盅的声音,沈寒山觉得压迫感悬在脑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7页 终于,萧琅炎放下汤匙:「这些话往后不要再提,朕对陈衡已有决断。」 沈寒山最终只能告退离去。 他走后,徐寿进来收羹碗,没想到皇上竟然吃光了。 看萧琅炎靠在龙椅上慵懒的神情,想必是心情不错的,徐寿便多嘴了两句:「以前没见过这位沈中郎跟陈衡关系多么要好,没想到他竟是个重情义的,陈衡出事以后,他似乎是第一个来皇上面前为他求情的人吧?」 萧琅炎冷笑一声,将擦唇的手帕往旁边重重一放,身上那股轻松闲适的气息陡然一收,眨眼间就显露锋锐。 「他哪儿是真心为陈衡求情。」 徐寿被萧琅炎这么一点拨,顿时明白过来。 陈衡被罚,禁军统领这个职位就空了出来,自然是要选合适的人替补上。 沈寒山是武状元出身,他的家族跟沈定珠的家族并非同一宗,沈寒山全家尚武,四代以内,都出过杰出的武将。 也算是萧琅炎的心腹之一,只不过,如今皇上紧握朝权,说一不二,身边能人臣工也数不胜数,沈寒山的家族要想保留自己手中的兵权,就必须激流而上,进中求稳。 他多半是想顶替禁军统领这个位置,虽他是手握实权的中郎将,但这个职位,怎么比得过禁军统领更接近天子? 徐寿意识到,沈寒山方才那些话,都是因为知道,皇上留了陈衡一条性命,是顾念他过去的功劳。 故而他为陈衡求情,也是想讨好一二,顺带让皇上能想起还有他这个忠心耿耿,可以使唤的人。 只可惜,萧琅炎心思难猜,禁军统领这个位置最后会落到谁头上,到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沈寒山离开以后,顺着宫道走的缓慢,他皱着愁眉,自然是因为没有打探出任何口风,皇上对他的态度,也很是模稜两可。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沈家,就会被埋没在朝堂的激流中,到时候失了重权,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正发着愁,一抬头,看见前方,也有个宫女脚步缓慢,似乎一边在想事情,一边在走神。 沈寒山定睛一看,认了出来:「绣翠姑娘?」 绣翠立刻回神,朝后头看去,连忙行礼:「沈中郎大人。」 沈寒山快步走来,拱手问好:「免礼,原来你还记得本将。」 绣翠笑的有些勉强,这宫中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她是个细心的人,当然都认得脸。 倒是沈寒山,光看一个背影就认出了她,看来他平时没少留意瑶光宫中的人,尤其是伺候沈定珠的两个大宫女,沉碧和绣翠,他必然已经注意多次了。 沈寒山:「今年的上巳节,皇后娘娘举办宫宴,曾邀请我表妹入宫,她回去以后,向我夸赞了一位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原来,我表妹衣裙染了酒污还不知情,被那位好心的宫女提醒,才解决了她的窘迫,可惜我表妹情急中忘了问名字,不知绣翠姑娘知不知道这个人?」 绣翠有些惊讶:「奴婢不知情,也没听宫里的人说过。」 沈寒山一脸惋惜:「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此人,那就请绣翠姑娘平时留意一二,若有消息,请告诉我,感激不尽。」 「中郎大人言重了,奴婢会帮忙留意的。」绣翠礼貌回谢,沈寒山才拱手离去。 本来她是在想西追这件事的,可是被沈寒山这么一打断,绣翠也没有再去想那回事。 她回到瑶光宫的时候,沉碧正到处找她,一瞧见绣翠,沉碧就笑的充满深意。 「你可回来了,跑哪里去了,有个人找不到你,巴巴地把糕点托人给你送到了这儿来。」 绣翠垂眸,看见沉碧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她抿了抿唇:「西追将军送的?」 「嗯!」沉碧偷笑:「不然还能有谁?不过,你刚刚去御书房送羹汤,怎么去了这么久。」 绣翠不愿说自己心烦意乱,所以在外面走了一会,只道:「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沈中郎,他请我帮忙找个人。」 绣翠将沈寒山要找人的事大概说了说,沉碧听的微微沉默了起来,恰好此时宫务司来驱虫撒药的宫人来了,绣翠便立刻上前招唿。 至于西追送来的糕点,被她随手分享给了瑶光宫里其余的宫人。 …… 快到清凉宴了,宫务司反覆确认瑶光宫送来的名单。 沈定珠举办此宴的目的,是给自家二哥相看妻子。 要来十四位姑娘,原本沈定珠意思是不用大肆操办,毕竟只是寻常的聚宴。 但是萧琅炎大手一挥,批了千万银两,让宫务司配合皇后好好办,简直是给足面子。 反正就一句话,知道沈定珠平时在宫中待的无趣,好不容易她愿意办宴了,自然是怎么豪华怎么折腾。 沈定珠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翻动手中薄薄的册子。 上面详细地写着十四位姑娘的出身与喜好,还附带了画像,堪称事无巨细,连三代内是否有过兄弟手足考取功名,亦或是否有人族中的亲戚曾作奸犯科被告去官府,都写的清楚明白。 这十四位姑娘,都出身不错,长得也都样貌标緻,若说选,沈定珠哪里知道二哥沈游到底喜欢哪个类型。 何况,沈游还说过,他要看缘分,沈定珠也不想逼迫他,奈何沈母催的太紧,次次来见沈定珠都要提一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8页 为了宽母亲的心,沈定珠只能帮忙仔细瞧一瞧了。 她抬起美眸,看着坐在不远处桌案后的萧琅炎,他正在用心看奏章。 此时夜幕低垂,星子寥寥地挂在空中。 最近边疆战书频传,将北梁和长琉国交战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汇报,萧琅炎不仅要暗中盯着,还要掌控局势。 所以他白天忙,晚上就将一些奏章带到瑶光宫里,就在沈定珠身边看。 沈定珠轻手轻脚走过去,绕到萧琅炎身后,她悄悄地伸出柔白的手,打算捂住他的眼睛。 却没想到,刚伸出手,还没等碰到萧琅炎,就被他一把抓住。 「哎呀!」沈定珠娇唿一声,眨眼间就被他拽去了怀里坐着。 「你的声音,在十步之外朕就能听见,还想偷袭,嗯?」萧琅炎压着沉沉的剑眉,笑的声音磁性动听。 沈定珠见没得逞,有些不满意的撇撇嘴,她坐正身子,将那花名册送到萧琅炎手里。 「你都看了好久的奏章,休息一会吧,不如帮我看看这些闺秀们,哪个更适合我二哥?」 萧琅炎笑了起来,颇为宠溺无奈:「给沈游挑的妻子,你怎么让朕看?」 沈定珠抱着他的脖子,眨着秾丽的眼眸,一张皎白漂亮的面孔,满是无辜的嫩粉色,她娇娇的声音拉长:「陛下向来圣明,眼光也从来不错,所以想让你帮我看看。」 册子摊在桌上,萧琅炎眯起眼眸。 「朕看不进去,她们都不如你好。」 沈定珠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正经的呢,又不是给你选妃,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好似我是母老虎一样。」 萧琅炎笑起来:「朕惧内,满朝文武都知道,你不知?」 沈定珠被他哄的欢喜,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萧琅炎愈发知道说什么话,将她捧的飘飘欲然了。 她拿走花名册:「你不帮我分担就算了,我自己去想。」 沈定珠刚要走人,又被萧琅炎按回怀里:「跑什么,朕看看。」 第451章 传闻 册子展开,沈定珠手搭在萧琅炎的肩头,美眸水润地瞧着他,时不时观察他的表情,时不时又看他在哪一页停顿的久。 但萧琅炎神情从始至终没有变过,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漠然。 忽然,他提笔,将其中一个名字划去。 沈定珠嗳了一声:「你不选,怎么还去掉人?」 萧琅炎指着被他划去的名字:「此女跟钟家有表亲的关系,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合将她再召进宫里来,你二哥也不适合选择她。」 沈定珠会意:「那我现在就让绣翠她们传达给宫务司,今日宫务司还派了公公来,三次确认名单,就怕给错了令牌。」 萧琅炎却压下那册子,转而一把将沈定珠打横抱起来,直接走向床榻。 沈定珠起先没反应过来,后来被轻轻放去被褥之中,她明白过来,细指抓住他作乱的大掌:「怎么又来?白天不是才在藏书楼……」 她说到这里,面颊滚烫,后面的话实在羞赧地说不出来了。 白天下了一阵雨,沈定珠恰好在外面散步,大雨来的突然,她被困在藏书楼里,绣翠返还瑶光宫中去拿伞。 但恰好萧琅炎来瑶光宫看她,得知她没伞,亲自去藏书楼接她。 然而,大雨噼啪,落在水中荷花上,气氛氤氲的恰到好处。 尤其是沈定珠衣裙被打湿了,见到萧琅炎的时候,面色娇白,淡荷色的衣裙,粉簪和耳坠,让她看起来犹如一朵含苞的娇芙,柔美可怜。 萧琅炎抱着她在藏书楼赏了一会雨,就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时辰后雨都停了,他们才迟迟出来。 沈定珠以为白天就让萧琅炎折腾了两回,他已经没精力了,没想到现在又要来! 「你天天派人给朕送补汤,朕当然要向你证明,」萧琅炎说到此处,笑着停顿,俯身吻了吻她红透的耳垂,「证明你送的汤很好,有用,朕总不能让爱妻失望。」 沈定珠简直想叫冤,她本意是不想让他太过纵慾,所以伤了龙体,可没想到萧琅炎却觉得是她要的不够的暗示! 床帐落下,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热的动静。 那个册子不知何时落在地上,夫妻俩也没留意。 外头很合时宜的又落下急匆匆的雨水,绣翠在自己的屋子里,刚关上窗牖,就见沉碧推门回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娘娘今日允你出宫买东西,我看都快落钥了你还没回宫,生怕你被关在外头。」 沉碧心情愉悦,走起路来都像是心花怒放似的:「我不是好久没出宫了吗,所以多在外头逗留了一阵,其实早就回来了,但雨下的太急,就在摘星楼那边躲了会雨,后来实在不想等了,就冒雨回来了。」 可绣翠看沉碧身上衣服也没怎么湿,倒是没有追问,反而看见沉碧伸手收拾床铺时,手腕上突然滑下来一个白玉镯。 「咦?你今天刚买的?瞧着成色很好,是羊脂玉的吗?」绣翠凑过去打量。 沉碧有些得意,大大方方地伸出来给她看。 「那是当然,怎么样,不错吧?就是细了点,不过以后我……我再买大的。」 好的羊脂白玉,可不便宜,沉碧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自己的俸禄都是攒着,很少乱花。 绣翠觉得惊讶之余,也为她高兴,至少给自己买东西,那才叫对自己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9页 两人熄了灯,各自躺去榻上,原本她们两个一人一间屋子,但因为感情要好,就又一起换到了现在的耳房里来。 沉碧没有睡意,不知在兴奋什么,她翻过身,轻声喊道:「绣翠,绣翠,你睡了吗?没睡的话,我问你一点事吧?」 绣翠正好也睡不着,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她声音温柔:「你问吧。」 「你跟西追将军,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绣翠身上一紧,好在夜色掩盖,沉碧看不见她黯然的神色。 「你别想多了,我跟西追将军是普通的朋友,不是你们起闹的那种关系。」 「什么?你可别骗我,若真的是普通朋友,西追将军为什么托人来给你送糕点?」 「那是他为了答谢我,之前我帮他补了一件衣裳。」 「堂堂十六卫将军,会穿着有补丁的衣裳吗?这都是他想见你的託词!我劝你,趁热打铁,遇到这么好的人就要主动,等嫁过去了,你可是将军夫人!」 沉碧越说越亢奋,撑着头看着她:「哎,你说,要是我们俩都出嫁了,娘娘一定会难过吧?能不能成婚以后,白日里在宫中做事,夜里再回家?」 绣翠觉得她越说越异想天开,何况西追的事让绣翠正烦恼着,她干脆翻了个身:「你别说了,这怎么可能,宫中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反正我不嫁,我守着娘娘做一辈子的宫女。」 她说着,像是怕沉碧再拉着她聊天,直接将被子盖过头顶。 沉碧哼笑:「你现在说得好听,我就不信,西追将军要娶你的话,你会不同意!」 她重新平躺下来,听见屋檐上那雨滴噼啪的脆响,轻轻摸上手腕的羊脂白玉镯,唇角浸润着开心的笑容。 她不理解绣翠,为什么不赶紧向西追示好,毕竟像她们这样做宫女的,就算有皇后撑腰,可是能嫁给高官重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 夏雨最近几日总是来的很勤,怕耽误了赏景的雅兴,沈定珠将清凉宴的时间往后推了几日。 她想起萧琅炎划掉的人名,就将册子交给沉碧,让她去宫务司传话,去掉这个闺秀的令牌。 沉碧刚走,春喜仓促跑来。 「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被毒虫咬了!身上发起了高热,这会太医赶过去了。」 沈定珠面色一变,连忙带着绣翠和宋嬷嬷就赶去了东宫。 萧行彻被立为太子以后,身份就被宫人默认为,是皇子公主里最尊贵的,故而东宫的守卫也是最森严的地方,并且,光是贴身伺候的宫人,就有十个。 沈定珠去的时候,年仅五岁的萧行彻躺在榻上,俊秀稚嫩的脸上,满是高热烧出来的通红。 「彻儿。」沈定珠看的心都要碎了,坐在榻边,牵起小傢伙的手,将袖子拉起来,果然瞧见胳膊上被毒虫咬出来的红点点。 「母后……」萧行彻童音低落,有气无力,「母后,彻儿身上好惹,好不舒服。」 为人母的,恨不得代他受罪,沈定珠听了这句话,顿时眼眶红了。 她将孩子抱起来,搂在怀里,绣翠连忙递过来湿濡的帕子,沈定珠将有些凉的手帕,搭在萧行彻额头上。 「彻儿乖,再忍忍,太医已经去熬药了,等会喝了药就好了,不会不舒服了,母后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你不用怕。」 萧行彻烧的迷迷煳煳,好在沈定珠留在这里,让他充满安全感,小手一直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袖。 等餵他喝了药,哄着他睡下,沈定珠才来到外殿。 她秾丽的眉眼满是森严,看着跪在眼前的数十名宫人,语气肃冷:「太子平时的日常起居都是你们在负责照顾,你们还能让他被毒虫咬成这样,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宫人们颤颤巍巍,个个害怕不已。 「皇后娘娘息怒,殿下的被褥每天都重新铺,宫女太监们日日清扫,不敢有丝毫怠慢,想来是之前宫中毒虫泛滥,好不容易宫务司洒了药,结果这几天下雨,都被沖没了。」 沈定珠沉着一张娇美的面孔,凤钗折射泠泠金光。 她想起来,最近蜘蛛也出现的频繁,真是怪异。 「那就等天晴了,再派宫人来,将东宫里上下清扫一遍,洒上药粉,别再疏忽伺候。」 「是……」众人战战兢兢地应声。 然而,跪在最后排的一名小宫女,默默地抬起头:「娘娘,其实奴婢听到了一个传闻……」 沈定珠看向她:「你近前来回话,听见了什么传闻?」 小宫女走到她面前跪下来,有些不安:「有人说,蜘蛛对应娘娘的闺名『珠』字,频频出现,是娘娘要有危险的徵兆。」 沈定珠骤然拧眉,绣翠厉声呵斥:「大胆!娘娘凤体尊贵,岂容你冒犯!」 第452章 长庚伴月 小宫女吓得急忙磕头:「话不是奴婢说的,是奴婢上次无意中,听到钦天监的两位管事太监私下议论,奴婢对娘娘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想为娘娘解疑答惑。」 沈定珠垂着美眸,内里一片冰冷,光泽如霜:「春喜,你去钦天监传话,让监事来东宫,本宫有话要问。」 「是。」春喜连忙去了。 不一会,钦天监年过六十的王监事疾步赶来,花白的头髮都有些凌乱,他身后跟着两名管事太监,一脸胆怯畏惧,想必,就是小宫女口中提到的太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0页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美人皇后端坐在椅内,抿着红唇的模样,让不苟言笑的神情显得既端庄又凌厉,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犹如浸着一汪雪波。 见王监事一把年纪,跪起来还费劲,沈定珠昂了昂下颌,示意绣翠给他搬来个矮墩。 「王监事,本宫要问你的事,想必春喜在来的路上就告诉你了,听说前阵子宫中毒虫泛滥,钦天监唯恐有异样,专门勘测星象,还跟皇上说蜘蛛频现是吉兆,那为何你手底下的人,会有另一番说辞?」 王监事犹豫:「这……」 沈定珠纤细粉嫩的指尖搭在金线所绣的凤凰图样上,她微微厉色:「本宫是不是可以怀疑,王监事故意欺君,将真实的星象结果隐瞒了下来?」 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王监事急忙拱手,匆匆解释:「皇后娘娘明鑑,星象勘测的结果,是皇上亲口吩咐,让钦天监上下保密,绝不能外传,而且……」 他略有停顿,默默地抬眼,看了看沈定珠的面色:「而且,皇上这么做,是怕您知道了受到影响。」 沈定珠怔了怔,黛眉紧接着缓缓蹙起。 萧琅炎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必然是跟她有关,难道,这件事还真的跟她有点关系? 王监事不敢回答,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让绣翠呈递了上去。 「娘娘,这是臣呈报奏章前的草稿,具体缘由,都在其上了,请您过目。」 她展开纸张,王监事的字迹有些凌乱,但很好辨认,上面还有他勘测星象时的记录,以及他的判断。 沈定珠从上看到下,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错愕不已。 原来,钦天监早就夜观星象,发现长庚伴月,明星尾部如火坠,大有穿月之势,这在王监事的眼中,是极不好的预兆,代表着灾祸。 而他仔细勘测,发现对应紫微中宫的位置,隐有火色的星子连营,这证明是女人要引起灾祸,而中宫所对应的,便是皇后沈定珠。 王监事推测,沈定珠会引起战乱,而根据最近北梁与长琉的战事,他在给萧琅炎呈递的奏章中明说,他认为北梁与长琉两国交战的祸端,最后会被沈定珠引入大晋的王庭。 这个推测说来很是奇怪,大晋的皇宫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何况防守如此森严,沈定珠又怎么可能将敌人引进来? 但星象如此呈现,王监事不过是将自己所看到的,都写到奏章里,呈递给萧琅炎,让皇上早做防备。 沈定珠看完以后,抬起美眸,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王监事被叫来的时候,如此战战兢兢。 看来果真是没说她什么好话。 怪不得前几日,萧琅炎在她宫里批奏章的时候,她悄然绕到身后想去捂他的眼睛,他会那么快的反应过来。 现在想想,他当时就马上将奏章反着叩下,沈定珠也没留意,约莫那个时候,萧琅炎就在看王监事的奏章了。 见沈定珠不说话,王监事有些紧张地开口:「娘娘,星象只是预警,为的是早做提防,最重要的,是化解之法。」 沈定珠微微抬眸:「那你说说看,这件事,该如何化解?」 「臣不敢说,只怕冒犯娘娘。」 「本宫既然问,你就说,吞吞吐吐,反而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娘娘要有一次血光之灾,主动对应此次灾祸,才能解了这个局。」 沈定珠顿时皱眉,春喜立刻呵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王大人,你越说越古怪,是不是受谁指使?简直胆大包天,这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王监事连忙叩首:「皇后娘娘,臣在钦天监为官四十余载,绝不敢有半点虚言,何况您为国母,您的事便关乎社稷子嗣,臣岂敢妄言?」 沈定珠已经平静了一番纷乱的心神,她缓缓抬眸,乌黑云鬓间的金钗,光泽闪耀。 「本宫相信王大人不会故意弄虚作假,只是常言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星象也并非是一定准确的预示,既然皇上命你秘而不宣,本宫也会当做没有听过。」 「只是倘若今天走出了这个门,让本宫再从别人那听见如此言论,那么本宫就会将过错算在你王大人的头上,还望王大人回去以后,好好管教手底下的人。」 「你此番来,本宫对外也只会宣称,是将你请来帮忙看东宫的风水,维护太子的安危,其余的,本宫一概不会向皇上提及。」 说着,她将纸张扔了回去:「春喜,送王监事回去。」 王监事一脸嘆然,有些遗憾地告退了。 他一走,宋嬷嬷便道:「娘娘,王监事那番话显然冒犯,您应该告诉皇上知晓,怎么还帮着他隐瞒呢?」 沈定珠抿着红唇:「本宫不跟皇上说,皇上也会知道,你好好想一想,东宫的一个小宫女,都能听到钦天监两名管事太监的议论,这还需要本宫跟皇上说吗?」 宋嬷嬷恍然反应过来:「有人故意这么做的,难道,是朝中有大臣又要针对娘娘了?」 「本宫不知,」沈定珠摇了摇头,站起身,打算再去看看儿子,「本宫只知道,皇上后宫不纳妃,唯有本宫一人,一定会有人在前朝坐不住,趁乱造势,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要是遂意,那才叫中了圈套。」 她走进内殿,萧行彻还在睡觉,小小的人儿脸上仍挂泪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1页 沈定珠坐在床榻边,心疼地轻轻摸了摸儿子的脸颊。 「绣翠,你去替本宫多多留意,钦天监里的人,最近与谁来往密切。」 「是,娘娘,可否要加派人手,密切关注王监事?」 毕竟,他方才那番话,实在可疑。 但沈定珠却眸色淡淡:「他只是个靶子,王监事为官多年,除了星象的事,别的他从不插手,所以,本宫猜测,星象多半是真的,只是有人要趁乱生事,你好好派几个人盯着吧。」 绣翠点头,转而离去。 萧行彻被毒虫咬了的事,很快传到萧琅炎耳里。 夫妻俩连续在东宫轮流照顾,对小傢伙十分关怀,好在太医对症下药,萧行彻身上被毒虫咬出来的地方,颜色逐渐变淡,精神也跟着好了。 偶尔休息的时候,沈定珠坐在萧琅炎身边,听他说着有关于北梁和长琉两国的战事,萧琅炎具体做了什么,沈定珠并不得知。 但从他偶然透露的消息来看,他必然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让北梁和长琉两国的仇恨,直接被架在了不得不打的地步。 所以大晋的边疆也在不断增派兵力,以防这两国打红了眼,将晋国也拉入战火中。 第453章 清凉宴 一连多日连绵的夏雨,总算停了,天空展露出如同被洗过的澄澈碧蓝,随着骄阳露面,高温再次升腾,大地被蒸烤出层层热浪。 沈定珠的清凉宴,就办在荷花塘畔,临水的一座楼阁内,放置着四个冒着丝丝寒气的冰鉴,隔绝了夏日的炎热。 此时,十四名闺秀已经到齐了,透过大敞的窗子,随时可见衣香鬓影,可听笑声清脆。 沈定珠昨夜跟萧琅炎闹的有些晚了,早晨起身时才想沐浴,故而眼下还没到,她就让绣翠和沉碧先过来瞧瞧,可有什么缺的东西。 然而,绣翠扫了一眼,就立刻将沉碧拽去一旁。 「娘娘上次不是说,要将钟夫人的那外甥女——秦小姐的名字剔除吗?还让你去宫务司传话,将令牌撤回来,她怎么今日还是来了?」 沉碧一惊,立刻看向阁内,秦朱眉果然来了,正跟两名闺秀交谈,团扇摇晃间,似乎还能看见她频频朝门口看来。 「坏了!」沉碧喃喃,有些慌张,急忙将绣翠拽去一旁,「我,我那天有一件事耽搁了,就将此事忙忘了。」 绣翠瞪圆了眼睛:「你!娘娘的吩咐,你也能忘?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沉碧咬着下唇,极其愧疚:「那天沈中郎进宫,要将我上次落下的东西还给我,后来我去了以后,他跟我说了些家中烦忧的事,我开解过后,便回了宫,当时听说太子殿下被毒虫咬了,高烧昏迷,我急忙就赶去东宫了,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我……」 她说着,都要急哭了,跺着脚说:「完了,绣翠,我头一次闯这么大的祸,这秦小姐入宫,肯定会为了钟夫人的事跟娘娘求情吧?要真是这样,我怎么有颜面去见娘娘!」 绣翠分外错愕:「你说什么?沉碧,你一直在跟沈中郎来往?」 「是……」沉碧低下头,「之前你说,沈中郎正在找那位帮助过他表妹的宫女,其实就是我,我本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沈中郎知道以后,非要答谢,一来二去,便相熟了,就跟你和西追将军一样。」 平时沉碧看着绣翠那样,心中自然羡慕,她们做宫女的,能指给一个侍卫统领之类的人,就算高嫁了。 西追伤势十六卫将军,以后绣翠嫁过去,便是诰命夫人,沉碧羡慕,她便做起了梦,若她能嫁给沈寒山,那也是能争一争诰命的位置! 绣翠却急着道:「你煳涂啊,沉碧!沈中郎有妻儿,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 沉碧咬唇说:「我知道,可是沈中郎最近正为他妻子的事烦恼,他说他跟妻子是父母指婚,没有感情,而现在他们经常争吵,甚至……还分房休息,他妻子不顾他在外面奔波辛苦,回家以后也只有冷脸相对。」 「绣翠,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敢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想,沈中郎人那么好,听见他这么说,我感觉他很可怜,才想安慰一二,没想到耽误了正事。」 绣翠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你连这番话也相信?他可是中郎将,娶回家的妻子,若真敢给他冷脸看,他们还会有两个孩子吗?」 沉碧急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别让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先别说这个问题了,帮我想想,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位秦姑娘的事吧,好不好?」 「我没有办法,你只能找娘娘认错。」绣翠背过身去,故作狠心。 沉碧却怕了,她抓住绣翠的袖子:「我当然会认错,可绣翠,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最近娘娘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我怕让她知道我为了沈中郎耽误正事,会让她失望。」 绣翠皱起眉头,想起沉碧平时对她的好,终是重重地嘆了口气。 「你……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这一次我先帮你隐瞒过去。」绣翠说着,主动走进去。 十四名闺秀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纷纷站起身,个个都极有礼貌。 绣翠主动接过小宫女手中的茶壶,在给秦朱眉添茶的时候,一不小心手腕微歪。 「哎呀!」秦朱眉衣裙被浇湿,急忙起身跺了跺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2页 绣翠慌张:「秦小姐,实在抱歉,没烫着您吧?」 秦朱眉咬着唇,似是想怪罪,但对方又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只能咽下这口气,干笑:「不要紧。」 绣翠:「隔壁有偏殿,奴婢带您去更换衣裳。」 秦朱眉便跟着绣翠到了门外,沉碧站在拐角,看着绣翠三言两语,就说的秦朱眉微微皱起眉头,一脸黯然。 绣翠表示歉意,不一会,两人就走没影了。 片刻后,绣翠独自一个人回来,沉碧连忙迎上去,低声询问:「她走了?」 「现在送她出宫,太显眼招摇了,让娘娘知道顶多是骂我们一顿,可若是让别人知道,会说娘娘不周到,将人请进宫又赶了出去,太明显了,所以我说通了她同意,让她等在偏殿里,等这边清凉宴结束,我再送她出宫。」 沉碧感激不已:「绣翠,多谢你了,以后你有什么错,我也替你担着!」 绣翠无奈地笑:「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还有,沈中郎有妻儿,你可千万不要跟他纠缠。」 「我明白,我明白。」沉碧连声答应,恰好此时,沈定珠盛装出现,由宫人簇拥着进了院子。 沉碧和绣翠便连忙迎了过去。 沈定珠一出现,便赢得了全场闺秀们的目光,众人无不惊艷地瞧着她。 美人一身白玉兰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金银对色步摇流苏,凤钗稳稳地插在乌黑的云鬓中。 即便为皇上生育过三个孩子,可身姿依旧窈窕,肤如白雪,唇如红丹,美的不可方物。 闺秀们齐齐请安,沈定珠落座后,才微微一笑:「免礼,都坐吧,今天既是避暑的清凉宴,也没有外人,大家权当家宴来相处,但愿尽兴而归。」 有个眼睛圆润,长得十分娇俏可爱的姑娘开口便道:「娘娘将小小的清凉宴都准备的如此丰盛,臣女能来此宴,简直是沾了娘娘的福气,听说娘娘擅长工笔,臣女这里有一幅自己所作的字画,想请娘娘指点。」 沈定珠瞧了她一眼,顿时想起了册子上有关于她的信息,这位是内阁学士的嫡孙女,姓唐,生的如满月般娇润丰腴,看着一团喜气。 沈定珠思考了一瞬间二哥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类型,下一秒,她已经笑着将人叫到跟前。 「擅长称不上,本宫倒是有一点见解,或许能帮你瞧瞧。」 唐闺秀顿时高兴地上前,旁的闺秀见她都敢主动表现,于是纷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 就在大家气氛缓解,有说有笑的时候,偏殿忽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 沈定珠疑惑地抬起头:「发生什么事了?去看看。」 绣翠和沉碧对视一眼,沉碧脸色白了白。 听声音,好像是那位秦姑娘发出来的。 一群宫女太监赶去了,片刻后,他们架着吓得面如金纸的秦朱眉回来。 小太监道:「娘娘,偏殿的房樑上,挂着好多蜘蛛,方才有两只掉下来,砸在了秦姑娘的身上。」 第454章 三等洒扫宫女 沈定珠怔了怔,随后有些严肃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沉碧和绣翠二人:「秦姑娘?」 绣翠连忙站出来,福身低头认罪:「是奴婢将秦姑娘暂且送去偏殿更换衣裳的。」 可沈定珠分明记得,萧琅炎划掉了秦朱眉的名字,她还让沉碧去宫务司,撤掉给秦朱眉入宫的邀帖和令牌。 眼瞧着绣翠站出来认错,沉碧在那边心虚地闪躲着眼神,沈定珠心下瞭然,她沉下声音,对春喜道:「你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若不严重,就将秦姑娘领到这里来。」 「是。」春喜连忙退下了。 十几名闺秀坐在殿中,面面相觑,目光中都有些疑惑。 宫里最近在闹毒虫,她们作为高门内阁里的女子,不会没有听说过,只是哪里想到这么严重,好好地偏殿里,房樑上竟然有那么多蜘蛛? 虽然她们没有亲眼见到是什么情况,但想想就觉得可怕。 不一会,秦朱眉苍白着脸,被两个小宫女搀扶着过来,手一松,她便膝盖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恕罪,臣女无意惊扰,实在是蜘蛛太大,突然掉下来,臣女被惊着了。」 沈定珠见她确实被吓着了,一张脸吓得毫无血色,便关怀询问:「你没被伤着就好,本宫传了医女,等会让她为你好好检查一番。」 秦朱眉深受感动:「谢娘娘恩典!」 春喜事情办的很利落,他回来的时候,暗中朝沈定珠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处理干净了。 恰好医女也为秦朱眉把脉完毕,两人从屏风后走出来,医女躬身道:「娘娘,秦姑娘没什么大碍。」 沈定珠朝秦朱眉看去:「到底还是受惊了,本宫让人给你准备了一点压惊的药,绣翠,替本宫送秦姑娘出宫,回家后好好休息。」 秦朱眉心头一惊,面上的神色也焦灼起来:「娘娘,可是……」 她还想帮自己的姨母求情! 但沈定珠已经收回了目光,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绣翠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立刻上前,搀扶住秦朱眉的胳膊。 「秦姑娘,您不用谢娘娘了,往后等好全了,有机会再来谢恩也是一样的,走吧,奴婢送送您。」 秦朱眉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绣翠半扶半带地送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3页 虽有这场插曲意外,却没有影响到剩下那些闺秀参宴的热情,大家心里都如明镜似的,知道今天清凉宴的主要目的,是皇后娘娘要给自己的二哥相看妻子。 闺秀们卯足了劲表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沈定珠本以为这场清凉宴大概不会有什么收穫,但等到宴会结束,她还真瞧上两个姑娘。 一个便是那位内阁学士的嫡孙女唐姑娘,另外一个,则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嫡长女,姓陆,年纪比唐姑娘要大上三岁,但跟沈定珠的二哥年纪更接近。 何况,陆姑娘温婉贤淑,若说唐姑娘是娇俏美满的月季花,那么陆姑娘则像是开出幽香的山茶。 不过,沈定珠喜欢没有用,还是得她二哥沈游看中。 这些闺秀临走前,沈定珠都送了她们每人一块龙凤佩,意味着美好的祝愿,无论她们日后选择谁为夫婿,都盼望犹如龙凤佩般绞丝勾连,亲密难分。 沈定珠让沉碧和宋嬷嬷,去送各个闺秀出宫。 等沉碧回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看见绣翠立在沈定珠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沈定珠娇美的面容隐隐浮动着怒火。 沉碧心感不妙,等她迈入殿中的时候,沈定珠朝她看去,厉色道:「跪下!」 沉碧面色一白,直接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知错了,这次秦姑娘入宫,是奴婢疏忽,没能好好按照您的吩咐去宫务司传话,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定珠一怔,美眸中翻涌着的乌黑,如霜如雪,她看向一旁,冷声道:「本宫的话,你也敢疏忽,平时确实是本宫太纵容你了,传本宫凤旨,即日起,沉碧贬为三等洒扫宫女,不得进殿伺候。」 沉碧豁然瞪圆了眼睛,抬起头来:「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呀娘娘,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沈定珠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经过她身边,沉碧一把抱住沈定珠的衣袖,彻底哭了出来。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奴婢一次吧,奴婢从小就跟在您身边伺候,娘娘!」 她含泪的余光,看见绣翠站在沈定珠身边,低着头,连求情的话也没为她说。 沉碧哭的更厉害:「绣翠,你帮帮我,你……」 沈定珠勐然甩开她的手:「自己做错了事,还妄想让绣翠帮你说情,沉碧,后宫不是没有规矩,你既执迷不悟,就去跪在宫道上,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起身!」 说完,她带着人直接离去。 春喜和宋嬷嬷看着沉碧,重重嘆了口气,转而跟在沈定珠身后离开,徒留沉碧一人哭的无助至极。 半个时辰后。 沉碧跪在了人来人往的宫道上,她眼中含泪,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不由得停下脚步,微微瞧上两眼,再窃窃私语。 沉碧从前是瑶光宫的大宫女,更是皇后娘娘的头号心腹,宫女们记得,从前沉碧走到哪儿,都趾高气昂的,遇到不喜欢的宫人,就不拿正眼看。 现在,她却如此狼狈潦倒,脸上的神气全然不见,跟之前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沉碧心里痛的厉害,更加后悔。 天空忽然传来阵阵闷雷的声音,又过了片刻,一场夏日的雷雨在黄昏之前噼啪而落。 哗啦啦的雨打在沉碧的身上,周围路过的宫女和太监少了,但是没有人敢为她撑伞,连过路的禁军,都一脸漠然。 沉碧许久都没有这种卑微低贱的感觉了,她记得,从前她陪在沈定珠身边吃苦的时候,也经常受人冷眼,可那个时候不管她犯了什么冒失的错,娘娘都不会如此严厉的惩罚她。 雨下的很大,把她的心也浇透了,一片冰凉。 这时,有人打着伞,走到了她面前。 沉碧抬起头,原来是绣翠。 「是娘娘让你叫我回去的吗?」沉碧心中燃起希望。 「沉碧,」绣翠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娘娘让你将沈中郎送的所有东西都交出来,由我替你还给他。」 沉碧浑身一颤,眼睛逐渐睁圆,她渐渐冷了神情,看着绣翠:「是你告诉娘娘的?」 她跟沈中郎的事,她只跟绣翠说过! 绣翠抿着唇:「我……你就当是我说的吧。」 「绣翠!」沉碧崩溃了,哭着吼骂,「我平时待你好的像孪生姐妹,你竟在这个时候背后捅我刀子,你到底想干什么?逼走我,然后你能独享娘娘的信任?」 绣翠皱起眉头:「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有?呵,你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挑拨我跟娘娘的关系你将我和沈中郎的事告诉娘娘,娘娘该对我多么失望,现在你如意了吧?」 沉碧愤怒至极,泪水混杂着雨水流淌在脸上:「我看到你跟西追将军关系好,我满心只有祝福,而你呢?怕我跟沈中郎在一起,越到你头上去?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绣翠也跟着生气了:「你越说越过分了,别说我跟西追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你跟沈中郎,也不可能,我跟你说过,他有妻儿。」 沉碧将耳朵上的坠子狠狠一拽,摔在地上,任由雨水敲打着碎了的羊脂白玉。 绣翠看见她耳朵上有丝丝鲜血流出,她惊住:「沉碧!」 她连忙想掏出帕子,为沉碧擦拭耳垂,然而,沉碧却勐然挥开她的胳膊:「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拿着耳环去交给娘娘吧,绣翠,我真的错信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4页 绣翠眼中冒出泪光,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她只是闭了闭眼,弯腰将耳坠捡走。 她没有将伞留下,飞快地走了。 沉碧再也忍不住,哀怨的哭声,传遍整条宫道。 一炷香后,春喜来了:「沉碧,娘娘允许你起来了,药是娘娘看在你从前伺候的份上赏你的,要我叮嘱你,往后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别再疏忽大意。」 他说着,丢来一瓶药膏,直接扔在沉碧的面前,那模样,好像施捨一般,恰好旁边有一队禁军经过,沉碧顿时觉得自己狼狈至极。 春喜说完就走,沉碧自己撑着地,踉跄地站起来。 她抓着药瓶,浑身已经湿透了,扶着宫道,凄凉地返回瑶光宫,这期间遇到过无数从前认识她的小宫女,却都不敢来上前搀扶一把。 第455章 你一直在躲我? 秦朱眉在宫中遇到蜘蛛的事,还是传了出去,京城里纷纷都有猜测,不知是谁走漏了钦天监的消息,说是宫中毒虫频繁,会不会跟皇后有关? 毕竟,皇上为皇后做出了许多破格的决定,例如六宫独宠皇后一人,不纳一妃一妾;又比如皇上提前册封公主,赏赐封地,其宠爱程度古今罕有,有的人认为,这是破坏了规矩。 萧琅炎为沈定珠做的种种,在坊间都有了不同的解读,愈演愈烈,仿佛背后有什么推手一样。 最后甚至说成是一种天象预警,有胆大包天的人,故意利用童谣传唱,将这件事夸张形容,起了个名字叫「蛛祸」。 实则蛛对应的正是沈定珠的闺名。 然而,没想到风向很快变了,有人发现那天在偏殿里被蜘蛛落在身上的姑娘,叫秦朱眉,名字里也带朱。 不知是谁提起她跟钟家的关系,议论纷纷,坊间开始流传,所谓的「蛛祸」,实则是天象暗示秦家要帮助钟家求情,而大家都知道,钟大人在外面养着许多外室,德行有亏,倘若为钟家求情,那才是破坏了规矩。 于是,原本钟大人一家要在月底前往幽州,但朝中不少大臣建议皇上尽快发落钟大人,以此来平息坊间纷乱不止的谣言。 萧琅炎「无可奈何」,决定顺从臣意,安排吏部敦促钟大人即刻离京前往幽州,不得再在京中逗留。 沈定珠根本不知道外头的风风雨雨,她只是觉得怎么过了两三天,宫内宫外有关于毒虫的灾祸,就彻底消失了。 随着钟家上路,前往幽州,竟再也没有声音议论此事。 这日下午,大雨纷纷,沈定珠让乳娘将萧不误抱来瑶光宫,哄着他睡觉。 之前为萧不误新找的那个乳娘,不愧是宫女出身,伺候起来很是体贴得当,这会儿她站在床榻边,看着沈定珠轻轻拍打着萧不误的小身子。 她跟着笑了笑,声音低柔:「小皇子在娘娘身边,就乖巧得很,都说母子连心,真是不假。」 沈定珠脸上浮起万般母爱,见萧不误睡着了,她将床帐放下来。 外头大雨倾盆,哗啦啦地浇着院子里的满池粉荷,夏日剩余的热气,被尽数扑灭,唯余阵阵闷风。 沈定珠去了外间,绣翠端来茶盏,她才对萧不误的乳娘说:「你伺候的不错,也细心,还没问过你,你本家姓什么?」 乳娘顿了顿,道:「回娘娘,姓陈,只是后来奴婢进宫为宫女以后,就被主子赐了新名字。」 沈定珠瞭然:「本宫以后还是唤你陈乳母吧,跟其余两个乳母一样,本宫打算给你放一天的假,你也几个月没看见自己的孩子了吧?明日准你出宫去探望。」 陈乳娘有些受宠若惊:「娘娘……奴婢不用出宫,只想安心伺候好三皇子,家中的孩子有人照顾。」 沈定珠含笑看了她一眼:「都是做母亲的,本宫知道,哪有不想孩子的娘?你不用担心,本宫已经跟皇上说过了,明日准你出宫探望,放心去吧。」 正说着话,门口帘影晃动,萧琅炎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披着雨雾。 沈定珠诧异地笑,迎过去:「你下午不是有事要在御书房议政吗,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她将萧琅炎的外袍褪下,交给一旁的绣翠,萧琅炎拉住她的手往里走:「朕昨天就忙的没见到你,难道你不想朕?」 沈定珠眨了一下眼,萧琅炎忙的时候,还要派人来跟她说一声,让她想他了就去御书房找他,奈何沈定珠没有去。 她只是觉得,夫妻俩天天见,少见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去了,反而影响他办政。 「想了一点。」沈定珠看见他挑起剑眉,感觉到薄眸里陡然流泻而出的飒飒乌光,她若是说不想,萧琅炎恐怕就地能把她吃了。 听她这么说,萧琅炎薄唇才有了笑意,路过方才那个陈乳娘的时候,他侧眸看了一眼,神情一闪而过的冰冷。 「不误在你这?」 「嗯,中午小傢伙不肯好好吃饭,我就让陈乳母将他抱过来,他是最想你的,方才睡之前,还父皇父皇的喊。」 听沈定珠这么说,萧琅炎果断起身,去后殿看看自己的宝贝小儿子。 沈定珠坐着等他回来,余光却看见,院子里竟然站着一排排黑森森的禁卫,大雨顺着每个人的刀鞘缓缓滴下,竟让夏日也生出一股秋天般的肃杀。 她怔了怔,狐疑的目光,看向走回来的萧琅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5页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定珠有些担心。 萧琅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说着,他抬眼看向徐寿,徐寿会意,对陈乳母道:「皇上有话要单独跟娘娘说,闲杂人等都退下吧。」 陈乳母低头告退,徐寿跟在她身后离去,然而,沈定珠看见陈乳母刚走出去,就被站在门口的禁卫一把按住肩膀。 「啊——」她惊恐的叫声刚传出来,就被禁卫堵住了嘴,动作利落地绑起来套走了。 沈定珠错愕的睁圆了眼眸:「这……这是干什么?你抓她作何?」 萧琅炎沉着眸子:「她背景不干净,朕派去调查的人已经查出眉目了,最近毒虫频繁,是因为有人洒了黄粉。」 沈定珠一愣。 萧琅炎将查出来的事皆告诉了她,之前蜘蛛泛滥的时候,他没有多想,直到沈定珠的殿里和东宫竟然蜘蛛最多,他天生警醒,知道绝不会有这种离奇的巧合。 于是萧琅炎派人彻查,还真让他发现,毒虫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瑶光宫和东宫的墙角都有不起眼的黄粉,这种黄粉是坊间专门用来吸引蛇虫鼠蚁一类的东西,会专门有人要蛇皮,蜘蛛和虫子那些都是顺带的。 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萧行彻被毒虫咬伤了,因为这个姓陈的乳母,之前抱着萧不误出来晒太阳,萧行彻想念弟弟了,就让她将小傢伙抱去了东宫玩耍。 沈定珠心中惶惶不安:「这种歹人,竟然一直留在不误身边,她会不会已经对不误下手了?」 萧琅炎抱住她,低沉安抚:「不会,朕昨日让她将孩子抱来的时候,已经让太医看了不误的身体,她是不会对不误下手的,因为这样容易引火烧身,怕我们怀疑她。」 沈定珠气恼不已:「宫务司那边选乳母的时候,明明已经彻查清楚了,怎么还是将这种不干净的人放进来了呢?」 「因为这个陈乳母是崔家的人,她刚进宫的时候,就在娴妃那儿做二等宫女,但不过一个月就被调走,娴妃将她送到了别处做棋子,后来她如愿出宫,不过朕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可当时到底没想起来。」 沈定珠喃喃:「娴妃……」 崔家的势力倒台那么久,竟还是有余孽想要入宫,可这么一个小乳母,就想掀起风浪,背后难道没有指使她的人? 萧琅炎看出沈定珠心中所想:「这些事朕在安排人继续查,你别为此费神。」 说着,他指腹轻轻地抚过她的眉头:「别皱眉,朕只想你心情愉悦。」 外面那些腌臜的手段,他都为沈定珠挡下,犹如一座可靠的大山,所有风雨都淋在了他自己身上,而她只需要在他的怀里,欣然愉悦地活着。 沈定珠默默地看着他:「这件事我可以不问,但是有一件事,我想知道……」 「你问。」萧琅炎吻了吻她手背,十分耐心地等着她后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沉碧疏忽了我的吩咐,没有告诉宫务司将秦朱眉的名字剔除?」 萧琅炎挑眉,一声低笑。 与此同时,绣翠守在外间,皇上与皇后谈话,她是不需要待在里面的。 陈乳母被抓走了,不一会,绣翠看见一个伟岸的身影走进院子,她微微一怔,默默地侧开了头。 西追是来禀奏事务的,见绣翠在外,不由得问:「皇上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见我?」 绣翠低着头,闷闷的嗯了一声,她感觉西追站的太近了,于是往旁边错了两步。 西追疑惑地看了她两眼,又靠近过去,绣翠依旧后退,见她真的在刻意保持距离,西追沉下了气息。 「绣翠,你为什么最近一直在躲我?」 第456章 朕什么都知道 绣翠没想到,就在瑶光宫的外面,西追竟敢这么直白地询问。 她犹豫的目光瞟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将军多虑了,奴婢一直坚守分内之事,没有躲着您的意思。」 西追皱了皱眉:「是么?明日你应该不轮值,上次你替我缝补了衣物,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如果你明日得空,能否与我出宫,去……」 他话都没说完,绣翠就已经淡淡打断:「抱歉,将军,奴婢最近不得空,沉碧去做洒扫宫女,娘娘身边缺人伺候,我暂且不休息了。」 西追沉下眉头,看着绣翠好一会,他不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线,俊毅的面孔显得有些黑沉。 绣翠被他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侧头,避开了这样直白的眼神。 「你还说没躲着我,就是生我气了,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将军多想了。」 西追闻言,更加沉默,绣翠听见他深深匀吸的动静,想来是被她气着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今晚我在霜露亭等你,你不来,我不走。」西追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根本不给绣翠拒绝的机会。 「将军——」绣翠不敢扬声,只皱着柳眉看着西追头也不回地走入雨幕。 她的心再次纷乱起来,到底,该不该去? 此时殿内,萧琅炎握着沈定珠的手把玩,也没打算瞒着她,便将他所作所为,皆告诉了沈定珠。 原来,萧琅炎虽然嘱咐沈定珠将秦朱眉的名字划去,但他习惯为她操心了,故而在清凉宴开始前几日,萧琅炎就安排人去宫务司查问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6页 没想到,秦朱眉的名字依旧还在邀帖上,细查之下,才知是沈定珠身边伺候的人有了疏忽。 换做旁人,萧琅炎当然不会心慈手软,但那人是沉碧,看在沈定珠的面子上,萧琅炎饶恕了她疏忽的大罪。 不过,自然也要给点教训。 正好他需要帮沈定珠解决天象毒虫的谣言,就想到将错就错,利用秦朱眉入宫这件事,以她为切入点,到时候祸水东引,将错推给她与钟家身上,从而将沈定珠摘出来。 「朕当然知道沉碧的事,这皇宫里的一草一木,有什么动静,朕都会知道,否则,还怎么做这个皇帝?」他笑着,薄眸黑的纯粹。 沈定珠美眸颤动着水光,不仅惊讶,而且错愕。 「你怎能事事都掐算的如此精准?绣翠说过,秦朱眉出现,也是她意料之外,所以她将人请去偏殿,完全是临时起意,那房樑上的蜘蛛,如果都是你提前安排人放的,又怎么能确定秦朱眉定会去偏殿呢?」 萧琅炎浓墨般的眼眸里,夹杂着宠溺的轻笑,大掌顺着沈定珠柔软的乌髮,抚到了她肩上搭着。 「沉碧和绣翠这两个宫女跟着你这么久,朕也对她们有些了解,想要猜测她们两个人的心理和举动,实在易如反掌。」 沈定珠红唇微张,惊讶的情绪渐渐淡去,心中瞭然。 萧琅炎是揣摩人心的高手,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九五之尊的地位,靠的绝不是运气,还有绝对的敏锐和城府。 他无非就是预判了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所以提早对应安排。 萧琅炎见沈定珠明白了,他扬眉,语气说的轻松淡然:「只是主殿房樑上也有蜘蛛,你们没有发现而已。」 他是做了两手准备的,确保星象传言的灾祸,能直接推到秦朱眉的身上。 而这些事,萧琅炎只是动了动脑筋,随后吩咐给底下的人去办,却就是这么简单犹如翻转手掌般的动作,决定了钟氏一家的命运。 怪不得坊间的风向转变的那么快,身为帝王,只要出手,就一定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沈定珠却想起钦天监监事所说的话,美人微微垂下细白娇美的面孔,眸中浮动着担心。 「其实我知道监事判断的星象,到底指的是什么,」她抬起头,认认真真瞧着萧琅炎,「你不怕我真的会带来不好的事?」 萧琅炎挑了一下剑眉,幽深的薄眸中,涌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转而牵起沈定珠的两只手,紧紧握着:「朕如果怕,当初就不会留你在身边,你自己想想,在一起的这些年,你捅了多少篓子是朕摆平不了的?」 沈定珠听的无言以对。 用坊间的话来说,说句不好听的,萧琅炎就差为了她倒反天罡了。 见她咬唇不语,萧琅炎强势的将人拽到怀中抱着。 「不要去想钦天监到底说了什么,蜘蛛出现只是季节更替的缘故,跟你无关,外间的事无需你去担心,朕自会解决。」 他说着,耐心至极,声音低沉温柔,像哄着他最为珍视的宝贝般:「朕励精图治,全力把持朝政,事事亲为,为的就是现在这样,说一不二,哪怕一万个人说你有问题,朕都能一言定音,直接驳回他们的看法。」 萧琅炎要史书上能记载的,都是他与沈定珠相爱的痕迹,留给后世所欣赏的,也是他作为帝王的一颗真心。 沈定珠彻底动容,她转而投身,紧紧地环抱住萧琅炎的腰,把脸都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中,美人身姿柔软,声音闷闷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你一心,绝不惹麻烦了。」 「你从来没有给朕惹过麻烦。」萧琅炎大掌扶着她后腰,低头吻了吻她的秀髮。 沈定珠却还是有些黯然:「对了,我罚了沉碧……」 萧琅炎笑了一下:「朕知道,你做得很好。」 「好?」沈定珠直起身来,轮廓漂亮的美眸瞧着他,「沉碧恐怕伤心透顶了,她从三岁的时候就被买回来做丫鬟,跟在我身边已有十几年的光阴,无论之前多么落魄,她都忠心相随,这次罚了她,其实我心里也不舒服。」 萧琅炎颔首:「朕知道,但你必须这么做,沈寒山是朝中重臣,也没有别的过错,朕不会为了沉碧就罚他什么,但他对沉碧,应当并非真心的,靠近她,也无非是为了讨好你,从而取悦朕。」 沈定珠也想的很明白,沈寒山一个有家室的人,还跟沉碧走的那么近,总不可能是因为爱吧?就算是喜欢,也是短暂的。 何况,让沉碧跟他在一起,嫁过去做妾?沈定珠若是同意,那才是害了她。 「所以我故意,让沉碧变成三等宫女,看起来她失去了我的宠信,沈寒山说不定会因此疏远她。」 陈衡的前车之鑑犹在,沈定珠不愿沉碧吃了苦才醒悟,否则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愿沉碧懂得她的苦心。 萧琅炎大掌抚摸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他薄黑的眼眸亮的惊人,唇也含着笑:「朕说你做得好,是因为,你这样的行事风格跟朕越来越像。」 沈定珠不置可否:「我当然都是跟你学的,虽有些不近人情,可都是为了她好。」 萧琅炎挑眉:「嗯,明显有朕调教过的痕迹。」 沈定珠眼角微扬着,半眯着眼眸瞧他,不知媚态横生,只顾着光芒流转,有些娇嗔的意味瞪了他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7页 因为萧琅炎说的这个词太过敏感,她岂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萧琅炎自认为克制力极好,但在沈定珠这里,他就像随时会被情慾占据上峰的一团火。 沈定珠一边嗔笑,一边哼哼地瞧着他,萧琅炎想起她眼下多么矜持害羞,可轮到榻上,被他引导着沉沦以后,也会放纵,如同美艷的妖精,勾魂摄魄。 他俯身过来,捉住她小巧白皙的下颌,紧接着便覆唇吻了下来,沈定珠刚被他哄的心情不错,这会儿也没有反抗。 她习以为常地搂住他的脖子,娇躯透着桃子般的芬香,萧琅炎要再进一步时,沈定珠喘着红唇制止:「不误还在里面睡觉。」 萧琅炎低沉一笑,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那就抱会,你陪朕赏雨,半个时辰后,朕还要在御书房议事。」 沈定珠点头,将半垮的衣襟拉上乳白色的肩头,微微扶了一下云鬓,萧琅炎顺手将刚刚摘下来的金钗,重新插回美人的髮髻中。 外殿的窗子半敞,夫妻俩相拥着欣赏潇潇雨幕,萧琅炎用一条薄披裹紧沈定珠的身子,随后有力的臂膀,便一直搂着她,供她取暖依靠。 雨声噼啪,打在瓦檐上,忽而风来,将院中一树梨花吹落万千白雨,又是一阵簌簌响声。 沉碧淋着雨,拖着一筐刚扫起来的花瓣,正想带去洒扫处,可雨下的太大了,她被浇的湿透。 正当沉碧顺着宫墙,拖拽着箩筐时,却见前方宫道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去,沈寒山与两名官员经过,他们身边皆是撑着伞的小太监,看去的方向,应当是要到御书房等待议事。 沈寒山余光看见另外一条宫道上有人,看过来,并停下了脚步,沉碧心中一喜,连忙就想打招唿。 第457章 沉碧挨打 萧疏的雨幕里,沈寒山辨认了好一会,才看清楚确实是沉碧的模样。 沉碧招手,那声「沈中郎」还没喊出口,沈寒山就已经收回了目光,脸上漠然的神色,像是不认识沉碧一样。 旁边两名官员还问:「怎么,沈中郎认识那名宫女?」 「不认识,看错了,还以为是宫务司的人,各位大人,我们快些走吧,别错过与皇上议事的时辰。」 他们离的不远,沉碧也听到了沈寒山的话,她怔忪地立在雨幕中,手中的箩筐掉在地上,捡好的花瓣散落一地,随着蜿蜒的水流,飘入水洼里。 沈寒山与臣子们走了,沉碧从未觉得雨下的这么冷,好像一瞬间被所有人抛弃了一般,这些雨水竟直直地下到了她心里去。 萧琅炎与臣子们议事,一个时辰后才结束。 沈寒山最先出来的,他与同僚告辞,正要顺着宫道出宫回府,却没想到,在经过一处拐角时,看见暗色的雨幕下,按着一个落魄的人影。 沉碧湿透的眼神,透着冰冷的审视,沈寒山皱了皱眉,环顾四周,身边只有他的小厮,和给他撑伞领路的小太监。 若是让沉碧闹起来了,只怕影响不好。 「你们去前头等我。」他说着,从小厮手里拿走多余的伞,朝沉碧走去。 待他走到沉碧面前,还不等说话,沉碧已经冷声开口:「沈中郎,你看到奴婢,就像看到瘟神一样,这样的态度,跟先前的殷勤,简直判若两人。」 她说着,呵笑不已:「奴婢要问清楚,您之前对奴婢好,送奴婢东西,都是为了什么?」 沈寒山皱着眉:「沉碧,我对你好,是因为你之前对我表妹有过举手之劳的帮助,我是为了感谢你,你现在这个态度,是不是想多了什么?」 沉碧一怔,捏着的拳头微微发颤,不知是雨让她冷,还是沈寒山急着撇清关系的态度,让她心冷。 「想多了?如果是奴婢想多了,那么那日,沈中郎为什么要在湖边,牵奴婢的手,还说奴婢比您的妻子更体贴,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太大了,沉碧的性格又是冲动的类型,沈寒山皱眉,回头看了看身后,确保没有路过的同僚听见。 他没了什么耐心:「沉碧!我真是没想到,你误会的这么深,上次你安慰我,我当然感谢你,牵手不过是一时情绪激动,如果因为这个动作让你误会,那我向你赔罪,不好意思!」 「可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再说了,上次你不是委託绣翠将东西都还给我了吗?我以为你应该明白了,我们俩不会有别的关系。」 沉碧怔住,她简直不敢相信,沈寒山竟能将自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她嘴唇冷的发乌:「那你……你上次抱我,也是……」 沉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得到的,只有沈寒山怀揣着歉意的摇头:「我说了,是我当时情绪上头,冲动下的行为,不能当真,沉碧,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收着吧。」 「我听说你因为办清凉宴出了大错,已经被皇后娘娘责罚过了,现在应当过的很不易,你也不要怪我,拿了银子,对自己好一点。」 沈寒山从袖子里掏出一点碎银,塞进了沉碧的手掌心里。 沉碧回过神来,哭的绝望,直接将银子甩在他身上:「谁稀罕你的东西!」 她转身离去,背影充满悲伤和愤怒,一路雨点就像小石子一样,敲在她的脸上。 沉碧已经冷的有些麻木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流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8页 原来,绣翠说的没错,沈寒山是有家室的人,怎么可能看上她?靠近她,恐怕也不过是为了通过她,来得知皇后娘娘这边的消息,讨好和取悦皇上。 沉碧嘲笑自己真傻,傻的为什么现在才明白沈寒山的真面目。 但说什么都晚了,她闯了祸,那么煳涂,娘娘将她贬为三等洒扫宫女,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 「呀,那不是沉碧姐姐吗?」旁边传来几声嘲笑。 沉碧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原来是浣衣局的三名宫女,在附近的亭子里躲雨。 她们看见沉碧落魄,没有怜悯的意思,只有嘲笑的笑声:「我一定是看错了,沉碧姐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怎么会像个落汤鸡一样?」 「哎呀,你没看错,那真的是沉碧,你还不知道吧,她惹了皇后娘娘大怒,如今已经是三等洒扫宫女了,一个破扫地的,连我们都不如呢!」 沉碧心情不好,脾气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她盯着这三名宫女:「你们得意什么?之前我得势的时候,不过训斥过你们几句,如今我落了难,你们就敢排着队来嘲笑我?可是你们够格吗?」 「我至少还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一阵子,而你们呢?生下来就是洗衣服的贱命!敢笑我,姑奶奶风光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搓皂角呢!」 浣衣局的宫女听言,顿时恼怒。 她们从脚下的盆子里,拿起刚被打湿的脏衣裳,直接扔去沉碧的脸上:「得意什么?这么伶牙俐齿,还不是被娘娘抛弃的没用的东西,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沉碧没躲过去,被重重地砸了一下脸颊,她顿时被点燃愤怒的火星子,扑过去就抽了其中一个宫女一巴掌。 「你还敢动手!」宫女尖锐的叫了一声,随后伸手来拽沉碧的头髮,其余两个人顿时上来帮忙。 沉碧是不肯服软的个性,一打三也绝不退缩,可到底力量悬殊,很快她就被按在地上,宫女的巴掌狠狠地落在她脸上,啪声清脆,连头髮也被拽的生疼。 「叫你嚣张!叫你目中无人!看不起我们,你现在却跟我们一样!」宫女怒骂着,沉碧护着自己的头,紧紧咬牙。 就在这时,一道厉色的唿喝声传来。 「住手!」 宫女们抬头,竟见西追赶来,她们面色一变,急忙站起身,哆哆嗦嗦地立在一旁。 沉碧踉跄着爬起来,脸颊被扇肿了,连嘴角都破了,流着一缕血。 西追当然认得沉碧,知道她跟绣翠情同姐妹,于是严厉的目光看向那三名宫女:「你们好大的胆子,无视宫规,竟敢在宫中动手打骂!」 浣衣局的宫女们吓得急忙跪下来,期期艾艾地说:「将军恕罪,都是沉碧动手在先。」 「是啊将军,您瞧,她把奴婢的脸都抓出血印子了。」 西追去看沉碧,却见她眼神狠狠的。 他收回目光,冷冷道:「本将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你们将她按在地上打,已经触犯了宫规,一会本将找到宫务司的管事公公,一定好好跟他说说你们的恶行!」 三个宫女慌了:「求将军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都是这沉碧欺人太甚,奴婢才,才……」 西追:「给沉碧道歉。」 她们连忙转向沉碧,再也没了方才嚣张的模样。 「沉碧,对不起,跟你动手,是我们不对。」 沉碧擦着唇角的鲜血,没有理她们,西追这才让三个宫女退下:「赶紧滚,再被本将发现你们欺负沉碧,绝没有好果子吃。」 她们灰熘熘地走了。 西追这才看向沉碧,见她浑身落魄,衣服都破了一个口子,他微微皱眉:「你也别生气了,你们这属于互殴,真的告到管事公公面前,你也落不着好。」 沉碧摸着疼痛的脑袋,从中拽下来一缕头髮,是方才被那些宫女拽掉的。 她没有怪罪西追什么,因为她知道宫规,但她刚刚就是勇敢的还手了,因为她受够了委屈。 「谢谢将军,」她声音冷冷的,更像是有些失魂的往前走,还不忘撂下一句,「绣翠其实很喜欢你,但是她以为你要帮跟你有过婚约的钟大小姐求情,你如果心里也有她,就跟她解释清楚,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要欺负她,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西追一愣,眼睁睁地看着沉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他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绣翠这些天都避着他,原来是那天在月老庙中,还是让她看见了,并误会了! 看来,今晚他得好好解释清楚。 他可没有要帮忙求情,且已经私底下拒绝过对方了。 第458章 沉碧要自尽 傍晚过后,沈定珠用过晚膳,见绣翠时不时瞧向外面,噼啪的雨水顺着瓦檐不断流下来,汇聚成一道天然的水晶珠帘。 只是晚风渐起,沈定珠觉得,绣翠自从晌午过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晃动手中的团扇:「绣翠,你怎么频频走神?」 绣翠连忙低下头,一脸歉然:「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只是在想……」 她刚要说话,春喜却端着一盘切好的果块,快步走进来,顺势接了绣翠没说完的话。 「害!你实话告诉娘娘吧,难道娘娘还能拦着你不去吗?」 绣翠一怔:「春喜,不是这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9页 春喜只当她害羞,凑到沈定珠跟前,双手捧着果盘放下,才道:「娘娘,今天奴才守在院子里的时候,西追将军来过,还邀请绣翠今夜当值完毕后去霜露亭一见,这不,方才还委託宫女带话过来,请绣翠一定要去,他会一直等着。」 说着,春喜啧啧摇头:「绣翠,你可比沉碧运气好,遇到的这个西追将军,好歹是真心的啊!」 最近沉碧的事,让沈定珠颇为苦恼,想必是绣翠的姻缘顺利,也让沉碧看的心生嚮往。 这原本没什么好怪罪的,只可惜,沈定珠必须要帮沉碧这一把,否则她的下场,绝不会比陈衡好。 「春喜,」沈定珠红唇淡淡,娇美的脸上,有了一丝严厉,「有些话在本宫面前说说即可,但也要适可而止。」 春喜连忙告饶:「娘娘恕罪,奴才多嘴了。」他还顺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见他如此,沈定珠当然也捨不得再责罚几句,便挥挥手,让他先退下。 旋即沈定珠看向绣翠:「之前你跟西追将军相处的挺好的,听说后来不怎理会他了,反倒是西追将军,多次借着来给皇上禀政务的机会,悄悄地来看你,你们二人到底怎么了,那日七夕节晚上,不是还一块出去拜月老了吗?」 绣翠低下头,沉默良久,才说了自己那日在月老庙的所见所闻。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沈定珠有些惊讶的笑了,「绣翠,那么你当真误会西追了,他可没有帮助钟小姐的忙。」 这件事,沈定珠是知道些许的。 前一阵子西追秘密递信给萧琅炎,说钟家的两个姐妹在到处走关系,试图让人求情帮忙,将无辜的钟夫人留在京城,甚至还求到了西追的头上来。 西追担心钟家会在这个时候添乱,所以答应钟小姐,只是为了稳住她,然而他一转身,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萧琅炎。 后来的结果,当然是萧琅炎利用天象的事,快刀斩乱麻,将钟家全部人等送往幽州的路上。 萧琅炎私底下跟沈定珠说起此事时,还说西追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人。 「他确实跟钟大小姐有过婚约,不过已是七年前的事了,听皇上所说,那时西追远不是十六卫的将军这么威风凛凛,只是青云营里的先锋副尉,只能算是小有成就。」 「在大晋镇压寇乱的时候,整个青云营都被派去做援军,然而西追在乘胜追击的时候,一不小心掉下了山坡,至此消失无踪,消息传回京城,钟家马上将所有聘礼如数退回。」 绣翠听的沉默,沈定珠眨着纤秾的睫毛,说话的声音温柔,且慢条斯理。 「钟家的做法也能理解,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还没出嫁,就变成孀居的寡妇?或许西追也是这么想,回来以后没有纠缠,更没有怪罪,两家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直到萧琅炎发展势力,将西追收拢为自己人,跟着萧琅炎,再加上西追身手过硬,带领过几次小型的战役,不仅打赢了,还赢得十分漂亮。 就这样,西追年近三十,虽未娶妻,仍旧是孤身一人,但他却是凭自己的能力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一番说完以后,沈定珠道:「只怕他也不知道被你听去了,若是你愿意问,他肯定愿意解释。」 「当然了,本宫更在意你的感受,倘若你对他根本无意,你今夜也就不要去赴这个约,一切以你自己的心情为主。」 说完,沈定珠就站起身:「宋嬷嬷,宋嬷嬷,为本宫准备热水沐浴吧,皇上一会也要回来了。」 宋嬷嬷从外头进来,她刚去收拾过杂务,这会抖动着裤腿上的雨水:「这雨下了一整日,怎么还不停呢。」 沈定珠回头,瞧着绣翠,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声调:「是啊,下了这么久的雨,外头又黑风又大,总不好让别人一直等着。」 「绣翠,这里有宋嬷嬷服侍就好,你今日当值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嬷嬷扶着沈定珠去了屏风后,借着朦胧的云母屏风的间隙,沈定珠看见绣翠说了一声告退,便转而离开。 漆黑的斜雨,不断敲打在油纸伞上,绣翠手中提着的油皮宫灯,晃动的像雨幕里的飞蛾,很快就要被雨水抹杀了般,灯火摇动的厉害,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她顺着宫墙下往前走,脚步急促,眼神不断张望四周。 沈定珠以为绣翠是去霜露亭赴约了,然而,她实则是在到处找沉碧。 方才在殿里,绣翠看见哗啦啦的大雨,就在想,沉碧是洒扫宫女,可她下午出去以后,绣翠就没再看到她回来。 这么大的雨,绣翠担心她的安危。 于是一路顺着宫道找了过去,到处都没有沉碧的身影,待问了几个小宫女和太监,绣翠才听说,原来沉碧跟浣衣局的宫女发生了冲突,之后就气沖沖地走了。 「应该是朝西边去了。」 小宫女说完,绣翠连声道谢,连忙提着灯笼,向西边的宫殿飞奔而去。 因着整个后宫只有沈定珠一位皇后,所以其余给妃嫔们居住的宫殿,平时都是空着的,更少有人往这里来。 眼下,唯有绣翠自己快速奔走在宫道上的脚步声。 很快,她走进了西宫里,有个较高的假山,上面有个观景亭,因着那里地势高,所以绣翠一抬头,就看见黑梭梭的雨夜里,那亭子中有个晃动的身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0页 绣翠不敢确信是不是沉碧,快步顺着台阶爬上假山,果然看见沉碧踩在椅子上,头已经放在了悬挂的绳索中。 她竟想自尽! 绣翠惊唿一声:「沉碧!」她飞扑过去,将沉碧拦了下来,两人一块跌倒在地上,沉碧发出痛唿。 油皮灯笼在地上滚了一圈,剎那间熄灭,飘出缕缕白烟。 「为什么我死也死的不安生?你不要拦我了,让我死!我真蠢,居然会被那种男人利用,为了他还在娘娘身边犯了错,我不死,无颜回去见娘娘!」 沉碧不断挣扎,绣翠不敌她力气大,可还是尽全力紧紧抱着她的手臂。 「他骗你是他不对,你不该寻死,反而要漂漂亮亮的活着,沉碧!难道你忘了陈衡抛弃我时,你怎么劝我的吗?你说,只是区区一个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你跟沈中郎只是几面之缘,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啊!」 「不一样,这不一样的,阖宫都知道我丢人了,现在我犯了错,更是被娘娘赶了出来,」沉碧痛哭,「绣翠,你不要再劝了,我死后,请你将我枕下的遗书带回给娘娘,沉碧此生伺候她实乃有幸,如果有来世,还愿当牛做马,回报娘娘的恩情。」 说完,她推开绣翠,直接想从假山上跳下去。 这个高度若是摔下去了,真的会出事! 绣翠踉跄两下,连忙又去抱住她,然而两人挣扎推搡间,绣翠脚底一滑,不慎摔下假山。 一声尖叫,随着坠地的动静,戛然而止。 沉碧眦目惊惧:「绣翠——!」 瓢泼的大雨打在毫无反应的绣翠身上,苍白的脸上,眼眸紧闭,身上梨花纹的淡色衣裙,渐渐被雨水湿透成深色。 此时,西追还在霜露亭等着。 第459章 下下籤 西追的手里,攥着一根玉白的簪子,是他专门为绣翠挑选的,早就做好了,只是他一直不好意思拿出手。 就怕绣翠太害羞,他这么主动,会吓着她。 西追立在亭子里,看着湖面上,被雨水敲打出圈圈涟漪,细细密密,夜风不断吹起他的衣袍,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但半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说了,绣翠不来,他不会走的,所以等多久,他都愿意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远处的宫道上有阵阵脚步声,朝那边眺望过去,只见是一队队禁军手持火把,还有几个仓促的宫女和太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西追皱了皱眉,难道是皇上那边出事了?可看方向,是去西宫那边的,只怕是有什么宫女或者太监犯错了吧? 他听说,最近皇上才抓了三皇子身边的乳母,她竟是当初崔家遗留的棋子叛徒,这次可能是一样的事情。 西追犹豫了一下,若是宫里出了事,他作为十六卫将军,责无旁贷要去帮忙。 虽然现在不是他当值的时间,可他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他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宫道尽头,那里雨幕萧瑟,夜色孤寂,绣翠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那里。 西追怕自己走了,她来了看不到他,还以为他没来过。 于是,他将自己的伞用石头压在石桌上,随后匆匆追向方才那一队禁军。 「发生什么事了?」西追赶到最前面,问着领队的禁军校队。 对方拱手请安:「听说有宫女从那边的赏景山上摔了下来。」 一个宫女,为何动用了这么大的阵仗。 直到对方补充了一句:「似乎是瑶光宫的宫女,来报信的小宫女说,好像叫……沉碧?」 那小宫女吓坏了,言辞急促慌张,禁军校队也没听的太清楚,但因为是瑶光宫的人,就赶紧来了。 西追一怔,旋即皱眉。 居然是沉碧?西宫的赏景山夜里都没有人去,下着这么大的雨,她去那做什么? 想起今天他看见的沉碧的遭遇,猜测她不会是去寻死的吧? 西追立刻沉声吩咐一旁的宫人:「先去太医院知会一声。」 随后,他步履匆匆的跟着禁军,赶往赏景山,这一路上,西追心里庆幸自己来对了,若是他不管,让绣翠知道沉碧的遭遇,只怕绣翠一定会不忍的。 毕竟她那么善良,且一直将沉碧当做亲姐妹。 西追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前方已经围着不少宫女太监,还有悽厉的哭声不断传出,听到这个声音,西追跟着皱了皱眉。 他身边的禁军校队立刻挥手:「都让开!」 宫人们见西追竟来了,默默地让去两旁,这一瞬间,西追却见,他以为摔下假山的沉碧,竟跪在地上,怀中还抱着一个面色死白的人。 哭的人,是沉碧。 那摔的人是谁? 西追目光一扫,顿时瞳孔紧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周围的大雨好像都变成了悬停的水珠,沉碧极其悲伤的哭声遥远的像从天外边而来,西追听着她一直在喊—— 「绣翠,绣翠你不要死,你醒过来啊,绣翠!!」 西追脑袋里「嗡」的一声,禁军校队从他身边赶过去,按住了绣翠脖颈上的脉搏,他微微皱眉。 「好像……」 然而,他话都没说完,西追已经回过神来,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快步跑去。 「绣翠!」他一把将沉碧推开,将绣翠抱在怀里时,触手竟是湿腻的感觉,还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被雨水不断沖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1页 西追上过战场,对这样的气味非常敏感。 是血…… 他微微抬起扶着绣翠脑袋的手掌,看见掌心中,满是刺眼的红。 西追慌了,声音都在抖:「快让太医院准备救人,快——!」 他抱起绣翠就跑,在雨中犹如一头狂奔的猎豹,西追一直喊着:「绣翠,绣翠不能睡,绣翠!」 雨幕湿了红润的宫墙,让从前看起来漂亮鲜艷的颜色,此时看起来微微发黑,一切都透着沉沉的死气。 消息还没传到瑶光宫里。 萧琅炎在半个时辰前来了,这会儿正在宫殿里陪沈定珠,一般这样的时候,便是帝后温存的时间,不需要人伺候。 所以宋嬷嬷就去了绣翠的房间,帮她整理沉碧的东西。 之前绣翠就拜託过她,沉碧好多东西没来得及收走,绣翠就帮她留着,但因为她没什么时间,所以委託给宋嬷嬷帮忙归纳整理。 宋嬷嬷发现,绣翠其实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也就剩下一个半敞的匣子,里面放着一些首饰,看起来好像是绣翠自己的。 宋嬷嬷帮她全部拿出来,用帕子擦了一遍,再放回去。 「嗯?这是什么……」在箱匣子的最底下,竟然有一根木籤,宋嬷嬷疑惑地拿起来一看。 只见签文极不好,是下下籤。 宋嬷嬷念叨着:「血光之灾……恐天人相隔,镜花水月一场空……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丫头,起了这样的签该烧掉才对。」 她正想帮绣翠烧了签,却有人重重砸门,吓了宋嬷嬷一跳,手里的签也跟着掉在地上。 春喜急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嬷嬷,出事了!」 「来了来了,」宋嬷嬷开门,还向往常一样训斥,「春喜,你声音小些,皇上在娘娘殿里,你怎能喧譁。」 春喜却一脸苍白,身上都被淋湿了,透着一种惊惧。 「嬷嬷,真的不好了,绣翠从西宫的赏景山上摔下来了,刚刚送到太医院,说是……说是快咽气了,咱们要不要告诉娘娘,前去看看啊!」 宋嬷嬷瞪圆了眼睛:「什么?!」 此时,殿内,外间雨色瓢泼,但影响不了内里的温情,宫灯的色泽,让垂在地上的纱帐,都透出潋滟的淡淡光泽。 榻上,萧琅炎一手持书,一手揽着在他怀里睡着的沈定珠,轻轻地抚着她的肩。 沈定珠睡颜恬静美好,因为她梦到了过去一段静谧美好的日子。 那时她以侍妾的身份入宫,萧琅炎还不是皇帝,她陪着还是王爷的他居住在玉衡宫里。 因着她不是正妃,再加上当时后宫各路势力虎视眈眈,都想从她身上找出点错误,由此来对萧琅炎下手。 所以总是会碰到有人刻意找麻烦,这不,绣翠去宫务司领东西的时候,被娴妃的宫人给打了一巴掌,理由是绣翠对娴妃娘娘不敬。 沉碧和绣翠一起去的,绣翠当着她的面被打了,沉碧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于是反手也给了对方一巴掌。 这下事情闹的不小,待告到沈定珠面前,绣翠低着头,半张脸都红肿着,看的极其委屈,但她性格内敛文静,不会解释,只会说:「都是奴婢的错,跟沉碧没有关系。」 沈定珠当然相信她,也知道她这么说,是怕沉碧受罚。 沉碧也挨了打,跪在地上昂着头:「主子,是她们不敬,口口声声说您只是侍妾,奴婢气不过,就动手了,她们还想颠倒黑白,污衊绣翠和奴婢。」 「一会娴妃娘娘若是派人来找,您就将奴婢交出去,反正奴婢皮厚,不怕打,但是这件事跟绣翠没关系,都是奴婢冲动。」 看着她们两个互相维护,沈定珠严肃的神情也绷不住了,最后化作一抹笑。 沉碧和绣翠都不解地看着她。 沈定珠将她俩的手拉在一起,紧紧握住:「你们这样互相维护,我当然高兴,只要咱们的心拧成一股,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放心好了,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让你们两个独自面对,若是娴妃娘娘来找,我也跟她们对峙到底!」 沉碧和绣翠都松了口气,两人眼睛却还是泪汪汪的。 「谢谢主子。」沉碧抹泪。 绣翠万分愧疚:「给主子惹麻烦了。」 沈定珠笑道:「这算什么,咱们三个以后要互相帮助,走更长更远的路呢,好了,你俩都去洗洗脸,王爷刚刚让人送来一盘雪梨,我们分着吃,等娴妃派人来。」 「好!」沉碧高兴地站起身,与绣翠一起出去。 绣翠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来。 她缓缓回过头,朝沈定珠浅浅地笑了,像一股春风,只让人感觉到温柔美好。 沈定珠:「怎么了绣翠?」 「主子,谢谢您照顾奴婢。」绣翠说完,福了福身,转而走出门外,一片光影璀璨里。 不过一会,沉碧回来,俩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绣翠回来。 沈定珠问:「绣翠呢?」 沉碧一愣:「是啊……绣翠呢?怎么这么久了,她还没回来?」 难道是被娴妃的人抓走了? 沈定珠这么想着,渐渐醒过来,嘴里还睏倦地嘟囔:「绣翠?」 她伸手一摸旁边,萧琅炎躺过的地方,冰冰凉。 沈定珠彻底清醒过来,坐起身撩开帘子,发现殿内一片漆黑,而外头火光微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2页 第460章 绣翠你醒了? 她披上衣裳,待拉开门扉,迎面扑来雨腥味满满的夜风,将她蓝白色的裙摆吹拂的犹如夜海里的波浪。 沈定珠看见院子里,站满了把守的禁军,他们气势森严,让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娘娘,您怎么醒了?」快步赶来的,是一名二等宫女,名叫春柳,平时一直跟着宋嬷嬷歷练。 沈定珠抬眼环顾四周,雨势已经减弱不少,看见春柳,她更为疑惑:「怎么只有你?绣翠呢?」 春柳张了张嘴,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绣翠姐……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沈定珠皱起黛眉:「那宋嬷嬷呢?春喜呢?」 春柳支支吾吾地低下头,也都说不知道,但她没有忘记规劝:「娘娘,外头下着雨,别让寒气侵扰您凤体,您回殿去休息吧,奴婢这就去叫宋嬷嬷他们来。」 可她说话遮遮掩掩,沈定珠又不是瞧不出来,她觉得说不出的古怪,于是也懒得再问春柳,转而叫来一名禁卫。 「皇上去哪儿了?」 「回娘娘,半个时辰前,鸿胪寺卿大人仓促进宫,听说是北梁国贸然将他们的四公主乔装打扮,一路秘密送到了京城,直接送到了鸿胪寺卿的宅子外,鸿胪寺卿不知如何处置,皇上便去吩咐安排了。」 北梁国四公主? 沈定珠回忆起来,那年萧琅炎为了来北梁救她,用火炮将北梁帝打的害怕了,最后他们退兵的时候,北梁帝还派了使臣来交涉,并称自愿将最宠爱的嫡公主和亲给大晋,以图两邦交好。 当时萧琅炎拒绝的严厉,让人把使臣扔了出去,也带话给北梁帝,命他趁早歇了和亲的心思。 怎么这回竟然不顾意愿,强行将自己的公主送了过来?萧琅炎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他就不怕萧琅炎被激怒,杀了四公主? 沈定珠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她猜测,肯定是北梁国和长琉国的战况不容乐观,这个四公主必然是来找大晋,求援军的。 春柳试探着打量沈定珠的面色:「娘娘,皇上现在应该在御书房,是否要奴婢帮您更衣梳妆,过去一见?」 沈定珠并不想现在去,这种涉及两国的事情,她等着萧琅炎回来跟她解释就可以了,否则去了也只是添乱。 「不必了,你盯着点动静,绣翠一回来就让她来找我。」沈定珠说这话时,心中还很疑惑。 难道绣翠与西追定情,便不管不顾地在一起过夜去了?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沈定珠撇开。 绝对不可能,绣翠是非常守规矩的人,而且西追也是正人君子,绝对不屑占人便宜。 可到现在这个时辰绣翠还没回来…… 想起方才的梦,沈定珠走回内殿的脚步变得缓慢。 「不对……」她勐然回忆起来,梦里发生的事,是颠倒错乱的。 那次得罪娴妃宫女的人,是沉碧,明明是沉碧挨了一巴掌,怎么梦里面变成绣翠了? 而且现在沈定珠回忆起来,梦中的绣翠,那脸红肿青紫,简直不像是挨了打,倒像是……磕碰了一下。 如今想来,那伤势怪瘆人的。 她的心犹如打鼓,砰砰不安,漫天的雨丝纷乱的让她有些心焦,沈定珠顿时转过身,吩咐禁军:「你们现在就给本宫去找绣翠,无论她在哪,在做什么,让她即刻回来见本宫。」 禁军与春柳对视了一眼,似乎皆有难色。 沈定珠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的神情:「从方才本宫要找绣翠开始,就都支支吾吾的,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本宫,若不肯说,本宫将你们发落去暴室,自然有办法能让你们开口!」 春柳先害怕了,急忙跪下来,哽咽着说:「娘娘,并不是奴婢不说,而是皇上交代了,怕您受惊,让奴婢们明早再告诉您。」 「为何?」 「因为绣翠姐姐她,她从赏景山上掉下来了,一个时辰前,太医院那边就说她快咽气了,皇上开恩,让宋嬷嬷和春喜都去看望,送她最后一程……」 春柳还没说完,身边就掠过去一道窈窕倩影,她惊愕回头,只见沈定珠提裙,疾奔下白玉阶,乌黑的长髮和蓝白的衣裙,划过淡淡色泽。 「娘娘!哎呀!」春柳直唿不好,急忙冲进殿里拿起披风,转而去追沈定珠的脚步。 禁军是皇上留在瑶光宫,守护皇后安全的,见状,也派了一队人紧跟上去。 太医院亮着明亮的灯火,不少飞虫为了躲雨,围绕着房檐下的宫灯扑飞,却一不小心燎伤了翅膀,如一缕烟般掉了下来,落在沈定珠仓促的脚步边。 她披着一身雨雾闯入门内,乌黑的云鬓沾着透明雨丝,正堂内安安静静的,刚刚煮过的药炉已经熄了,散着渺渺药味。 沈定珠快步走向后堂,却听到沉碧的哭吼叫骂声。 「不准给她穿,她还没有死,她还有气!谁敢碰她,我就跟谁拼命!」 沈定珠绕过屏风,只见两名今夜值守的太医,一脸为难地站在旁边。 而宫中负责为宫女收殓尸体的宫务司,派来的三名太监,手腕上搭着乳白的衣裳。 这便是宫中不幸死去宫人们的「寿衣」了。 沉碧护在绣翠的床榻前,宋嬷嬷坐在榻边,给她擦拭脸上摔出来的鲜血,哭的无声无息,而春喜帮着沉碧,阻拦太监给绣翠穿寿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3页 宫务司的太监一脸为难:「沉碧姐姐,你就别为难奴才们了,按照规矩,她要是不穿这种寿衣,一会没法给她『下葬』啊,而且死在宫里不吉利,得提前拖出去。」 「她没有死!」沉碧头髮散乱,像个疯子,歇斯底里地吼骂,「刚刚她还喝了点药,太医都说了还有气儿,而且,而且西追将军已经出宫去请岑太医来了,你们不许带走她。」 「这……」太监们为难,「沉碧姐姐,你这样做,到时候她要是真死在宫廷里了,奴才们会倒大霉的,若是管事公公怪罪,谁担得起?」 一道颤抖的声音从后传来:「本宫担着。」 众人抬头,只见沈定珠扶着屏风,娇美的面容上,呆呆地望着绣翠,美眸里满是惶然。 「娘娘……」沉碧凌厉的神色渐渐消退,看见沈定珠,犹如看见他们的靠山,她顿时跪了下来,哭着说,「娘娘救救绣翠啊!」 一旁的太医看见沈定珠来了,连忙上前请安。 并拱手,说了实情:「娘娘,绣翠的脉象虚弱无力,唿多进气少,微臣斗胆,她可能过不了今晚。」 沈定珠眼眶泛红:「这些你们无需管,本宫一力担保,一切都等到西追将岑太医请进宫,你们现在尽全力保住绣翠的性命,用最好的药材,也在所不惜。」 太医顿时垂首:「是。」 沈定珠走到竹榻边,宋嬷嬷连忙起身让开,她方才已经帮绣翠擦干净了脸上的血,可沈定珠看着绣翠半张脸青肿的模样,满脸死白,了无生气。 这还是她的绣翠吗? 那个温和体贴,细心至极的绣翠。 宋嬷嬷在旁边抹着眼泪:「太医说,主要磕伤了脑袋,脸颊的伤是从假山上掉下来磕碰的缘故,胳膊也有轻微的骨折。」 听着这样的惨状,沈定珠分外不忍地闭了闭眼。 沉碧一直跪在身边,低着头哭泣:「都怪奴婢,如果不是奴婢一心想寻死,绣翠也不会为了阻止奴婢,跌下假山。如果绣翠真的死了,奴婢会后悔一辈子!」 沈定珠什么也不想说,更不想责怪沉碧什么,绣翠拼命阻拦了沉碧自尽,她是个绝对善良的好人。 也是这时,沈定珠才意识到,绣翠之前急匆匆的出门,原来并非是去找西追了,只有她留意到沉碧一直没有回宫。 等了片刻,太医们将刚熬好的人参汤端来,沉碧用勺子吹凉,一点点地给绣翠餵进嘴里,只喝了一点,大部分都从嘴角里吐了出来。 太医们看着直摇头,沈定珠却吩咐:「再去熬,一点点的喝没关系,只要能喝的进去,就继续餵。」 皇后都这么说了,太医们只能照做,太医院里支起了四个炉子,都是为了给绣翠拿人参水续命。 方才,太医还在绣翠的舌根下,压了一片人参。 也不知是不是沈定珠这样的强灌参水的办法奏效了,半个时辰后,沉碧握着绣翠的那只手,被绣翠有气无力地捏了捏。 沉碧豁然抬起头,含泪的眼眸充满欣喜:「绣翠!你醒了?」 第461章 北梁国四公主 沈定珠也连忙走到竹榻边,绣翠那虚弱的目光,在看见沈定珠出现的时候,眼底隐隐有了泪意,她微微张唇,似乎说着什么。 但因为实在是太虚弱了,沈定珠弯腰,握住她的手:「绣翠,你想说什么?别着急,本宫在这儿,太医们都在尽力为你医治呢!」 然而,绣翠有气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汇成一句话,落入沈定珠耳里。 「娘娘……让他们……把我,抬出去……别死在……宫里……」 沈定珠浑身一怔,她连忙看向绣翠,瞧见她眼神里,是满满的湿热。 沉碧也听到了,哭着骂,满是心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还有得救呢,娘娘在这里,你别害怕,一会岑太医来了,就能治好了,绣翠……呜呜呜……」 沈定珠当然明白,绣翠为何这么说,她知道自己没有救了,哪怕残喘着,也要把自己交代清楚,因为她最害怕给人添麻烦。 这一次,沈定珠真的忍不住了,握着绣翠的手,眼泪涟涟:「绣翠,你这个傻瓜,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为别人着想?本宫在这里,谁敢不救你?你给本宫撑住了!」 春喜也在旁边抹着眼泪,说:「就是啊,绣翠,以前我们俩总是用打水漂来决定,谁夜里值守,你总是故意让着我,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总说我是弟弟一样的年纪,要好好长身体,可是绣翠啊,我其实比你都大一岁呢……早知如此,我还争那个输赢干什么?」 「你快点好起来,以后我都让着你,你小命金贵着呢,不能就这么交给阎王爷啊!」 大家都给绣翠鼓劲,她显然是想露出一个安抚众人的笑容,奈何嘴角刚牵扯起来,又觉得身上疼的厉害。 旁边的太医低声交谈:「恐怕是迴光返照了。」 沈定珠只当没听见,轻轻拍着绣翠的手掌:「你撑着,我们陪你聊天,一会岑太医就来了。」 沉碧也跟着说:「西追将军看见你这样,他的心都要跟着碎了,疯了一样去想办法,你瞧,你的命这么好,他是真正珍惜你的人,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 绣翠听见西追的名字,目光虚弱地抬起来,朝周围看了一圈,应该是在寻找西追的身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4页 沈定珠立刻吩咐春喜:「你脚程快,赶紧去看看,西追跟岑太医是不是已经进宫了。」 春喜忙不迭跑出去,宋嬷嬷则去帮着医童煎药,两个太医轮流上阵,将太医院里那些名贵的好药,全都给绣翠用上了。 然而,这遏制不住绣翠渐渐沉重的眼皮,她觉得自己困极了。 可她捨不得闭上眼睛,因为她害怕这样睡过去,就再也见不到沈定珠和沉碧了。 沈定珠和沉碧一直握着她的手,陪伴着她,但绣翠发现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含着泪,声音微弱地道—— 「告诉西……西追,别等,别等……」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啊!!」沉碧痛苦地悲鸣,「绣翠!绣翠你不要死!我把我的命换给你,绣翠——!」 沈定珠急忙喊太医过来,两名太医仓促地赶来,把绣翠放平,伸手摸上她的脖脉。 「还有气息,只能施针了。」两名太医顿时决定,沈定珠脚步虚浮,眼前一阵阵的冒金花。 宋嬷嬷连忙过来扶着她:「娘娘,去那边坐一会吧,您脸色苍白的厉害。」 沈定珠借着宋嬷嬷的力道,朝一旁的椅子走去,她不知是不是被绣翠的状态吓着了,心跳的特别快,眉心也突突地发涨。 见沈定珠难受的说不出话,宋嬷嬷忙道:「也让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沈定珠摆摆手:「绣翠要紧,本宫无妨,只是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可能经着风了,你去端来一碗参汤给本宫。」 「是。」宋嬷嬷转身正要走,忽而听见身后软物扑倒的动静。 她回头一看,吓得面色发白:「不好了,娘娘晕倒了!」 与此同时。 御书房里,门窗紧闭,闷的密不透风,肃杀的气息,自御桌后的九五之尊身上,不断蔓延而出。 跪在萧琅炎面前的,除了鸿胪寺卿,还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姑娘,她虽然穿着不起眼的衣裙,但生的圆脸杏眼,皮肤细腻,一看就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女子。 这便是一路隐瞒身份,跑来晋国搬救兵的北梁四公主——姜颂宁。 萧琅炎低着头,看她带来的北梁帝的信,姜颂宁时不时悄悄地抬起眼睫,偷偷地打量这位传说中,比天神还要俊美的帝王。 她对萧琅炎了解的不多,在这之前,她甚至有些厌恶他,因为他为了一个女人,就不惜用火炮,打开了北梁的国门,占城池,欺百姓,敌国之君,岂能是好人? 可是,现在看见萧琅炎的模样,姜颂宁微微改观了,或许对晋国来说,他的确是一个好君主,对昭元皇后而言,他恐怕更是一个好丈夫。 真是全天下女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姜颂宁思考间,萧琅炎已经看完了信件,倒扣在桌上,姜颂宁连忙低下头,本本分分地等候发落。 但,萧琅炎一时间也没开口,薄黑的眼眸,凝着沉思。 信中,北梁帝的言辞恳切,原来长胜王趁着战乱,发动了政变,北梁国现在内忧外患。 所以,北梁帝让自己最为疼爱,也是最杰出的四公主,带着他的信,来到了大晋,求萧琅炎出手干预。 只要晋国出兵,长琉国被牵制,北梁帝就有机会腾出手来,治理朝内的政变,不然,北梁帝的下场,只会是亡国之君,谁让长胜王的兵权太过强势了。 信里,北梁帝承诺,只要萧琅炎愿意帮忙,他愿意割捨城池十六座,这等于将大半江山拱手送人,但北梁帝只想保住他们正统皇室的社稷。 并且,他还愿意让四公主留在晋国服侍萧琅炎,可北梁帝也听说过晋国帝后伉俪情深,所以他也在信中补充了一句,若萧琅炎不愿意接受此女,那么就请随意发落她,北梁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也是北梁能给的所有诚意了。 萧琅炎的沉默,让姜颂宁心里渐渐紧张起来。 晋帝会答应她父皇的请求吗?若是答应了,又会怎么安排她?他与昭元皇后那样相爱,她会不会被他随便指给一个官员? 这样想着,御书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徐寿守在外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徐寿眼神惶恐地入内:「皇上。」 萧琅炎回神:「怎么了?」 徐寿拱手:「您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禁军来报,娘娘她半夜忽然醒了,得知绣翠的事,便去太医院看望,但绣翠命不久矣,娘娘受到了惊吓,方才晕……」 话都没说完,萧琅炎已经豁然起身,拔腿就走。 鸿胪寺卿一惊,跪着追了两步:「皇上!那这位四公主如何处置?」 萧琅炎头也不回,撂下一句:「先带回你府里!」 他说着,带着大批侍卫,身影快步走入夜里。 鸿胪寺卿见状,无奈地嘆气。 让他带着北梁国的四公主进进出出,这算怎么回事呢?不过,他也猜得到,皇上肯定不会将四公主留在宫里,否则让皇后娘娘怎么想? 「四公主,你跟我走吧。」鸿胪寺卿说完,姜颂宁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一路出宫,风雨飘摇,姜颂宁想起方才萧琅炎豁然变化的眼神,明明之前那样沉稳冷静的一个人,却在听到皇后晕了以后,马上就神色大变。 「大人,请问……绣翠是什么人?」难道是他们的孩子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5页 鸿胪寺卿心里正想着别的事,随口就回答了一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姜颂宁没再开口,只是心里暗暗惊愕。 昭元皇后果真如传说中那般,是晋帝放在心尖上的人,区区一个宫女,皇后在乎,就能劳动皇上亲自过去查看。 这在北梁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第462章 保住性命 沈定珠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站在瓢泼的大雨里,亲眼看见绣翠从赏景山上摔了下来,沈定珠飞奔过去,连忙将绣翠扶起来。 正当她将绣翠的身子正过来的时候,却看见,她的脸喷涌出许多血水,最终变成了一个骷髅。 「绣翠!」沈定珠惊慌失色地醒来,勐然坐起身,直接被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搂住。 「别怕,别怕,都是梦。」是萧琅炎的声音。 他大掌安抚着沈定珠的秀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有朕在这里,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岑太医来过了,绣翠的情况已经暂时稳住了,方才天亮之前,朕也派人去了沈府,请你二哥出面将鬼医带进宫来,你放心,她有得救,也死不了。」 沈定珠听着他这番话,狂跳不止的心,才渐渐的缓和下来,一张皎白的面孔还透着不安的惶然。 她紧紧地依靠在萧琅炎的怀里:「绣翠差点咽气的模样,吓坏我了。」 萧琅炎抱着她,声音低沉,却不捨得怪罪分毫:「朕没有吵醒你,就是怕你受惊,本想事情安排妥当再告诉你这件事,谁成想,你倒是自己醒了。」 他怀中的温度火热,沈定珠方才做了噩梦,身上冷汗冰凉,她又往他怀中钻了钻,从萧琅炎这里,汲取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这会儿,才敢长舒一口气:「谁让你不在……我当然醒的很快。」 听到这句话,萧琅炎先被她哄的眉头舒展,他垂眸,漆黑的眼底一片欲燃的浅笑:「看你这么会讨朕高兴的份上,朕可以减轻对沉碧的惩罚。」 沈定珠闻言一怔,连忙直起身子瞧他,水润的美眸里满是迟疑。 「沉碧也要受罚吗?她……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朕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可她先有自戕的念头,才会连累绣翠摔下山去,朕罚沉碧,既是罚她自戕的行为,更是一种警示震慑,若不然,宫中所有宫人遇到不如意,便似她那样寻死觅活,岂不是乱套了?」 沈定珠听后,默默地低下头,柔顺的黑髮贴在刚露点粉色的脸蛋边,显出几分清冷的美艷,她微蹙的黛眉,暴露她心底淡淡的担忧和哀愁。 沉碧做的不对,沈定珠当然知道,可沉碧到底伺候她多年,箇中情分,沈定珠哪里捨得? 萧琅炎看得出来:「朕只对她小惩以戒,不会过多为难,何况,是沉碧一直跪在外面,求朕处罚,想必她也知道自己行为有错,故而朕这么做,你无需担心。」 听到这里,沈定珠重新靠在他怀中:「那就都听皇上的。」 萧琅炎低头,吻了吻妻子的秀髮,举止之间,满是对她的爱怜。 沈定珠忽然想起来,昨晚听到禁军所说的,有关于北梁国四公主的事。 她抬眸,直截了当地问:「你见过北梁四公主了?」 萧琅炎怔了怔,一笑:「你怎么消息这样灵通,见是见过了,但朕还没决定她的去处,让鸿胪寺卿先带回他家去了。」 沈定珠惊讶:「一国公主,你就这么随便把她塞到鸿胪寺卿手里?」 「一国公主又如何,北梁帝送她过来的时候,也做好了她一去不復返的准备,他们孤注一掷,朕何必为他们的事而紧张应对,于朕而言,她不过是一件价值不高的物品。」 萧琅炎对北梁的态度十分漠然,沈定珠却听出一点弦外之音。 「价值不高?就是还有价值。」 见沈定珠眸光中露出些许探究,萧琅炎当然认为,这是她在乎他的证明。 他一笑,揽着沈定珠,更加耐心地解释:「北梁帝将她送来和亲,让朕随意处置,与她一起送来的,还有北梁国的十六州城池。」 十六州,那就是将近五个郡的地盘,北梁帝竟然愿意如此割让领土。 沈定珠咂舌,美眸翻涌着潋滟波光:「他愿意付出这么高的代价,肯定是要你这时出兵,阻拦长琉国的进攻,可是,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不就将他们之间的仇恨,转而接到咱们自己的头上了吗?」 萧琅炎薄眸中陡然乌黑一亮,他笑起来:「不错,你现在都能想到这个层面了?」 他高兴不已,亲吻沈定珠的眉心,语气里满是笑意:「懂得不少,越来越像朕的贤后了,嗯?」 沈定珠觉得他开心的莫名其妙,挥开他轻轻捏她脸的大掌:「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莫非你觉得我从前很笨,现在终于聪明一点了?」 萧琅炎挑眉:「朕可没说。」 可看他薄眸中明晃晃的笑意,分明就是这么想的。 沈定珠撇撇嘴,萧琅炎便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哄了哄,说到四公主的去留,萧琅炎神情就淡冷许多。 「那十六座城池的价值,值得朕再好好思考几日,先留着她吧,不急。」 反正是北梁国正面对棘手的问题,又不是大晋。 正好这时,宋嬷嬷端着温热的药汁进来,原来沈定珠受了惊,这是太医开给她的压惊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6页 她喝了两口,就觉得药味太苦了,哪怕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最后苦的一直在干呕,还吐了一点出来。 萧琅炎用手给她擦去唇角的药汁,宋嬷嬷递来帕子,又认认真真给沈定珠擦了一遍,他一直皱着剑眉。 「岑太医开的这是什么药,苦的皇后更不舒服了。」 宋嬷嬷有些迷茫为难:「这……这就是岑太医开的压惊药,没有别的。」 她说着,还端起碗来闻了闻,苦虽然是苦,可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才对。 萧琅炎甚至接过沈定珠的药碗尝了一口,他皱起剑眉,目光转而看向沈定珠:「朕怎么觉得淡淡甘苦味?」 沈定珠捂着心口,还一阵阵犯噁心:「不可能,苦的舌根发麻,这药我不要喝了。」 萧琅炎自然顺着她的意愿,放下碗就吩咐宋嬷嬷:「鬼医进宫以后,让他顺道来给皇后请脉,开新的压惊药来。」 他安排妥当,才离开瑶光宫,去御书房办政。 沈定珠看了看天色,原来已经天亮了,方才萧琅炎在这里的时候,她不好多问,等他走了,沈定珠连忙叫来宋嬷嬷。 「绣翠怎么样了?沉碧又得了什么罚?」 「娘娘放心,咱们绣翠真是福大命大,岑太医和几名圣手轮番开药针灸,总算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半个时辰前才醒过一次,餵了点药粥,又睡过去了。」 宋嬷嬷说着,嘆气:「但是岑太医说,她伤的有些重,短期内应该是起不来了,身上的伤不仅要好好养着,尤其是头上的,还不能受累。」 「至于沉碧,娘娘就更不用担心,皇上只是罚她扫一个月的御花园,还要每隔四日去法华塔里跪着念诵经文祈福,绣翠出了这样的事,沉碧心里本来就很愧疚。」 「现在皇上这么安排,沉碧心里也能好受一些,方才奴婢看着她,巴巴地赶去法华塔了。」 沈定珠点点头,由于放心不下绣翠,她还是亲自去太医院看望了一眼。 恰好岑太医还在太医院中,沈定珠询问了绣翠的病情,岑太医没有隐瞒:「性命是保住了,但是后期的康復非常重要,毕竟伤在脑袋,得每天都有人按摩经脉,更要配合施针,让淤堵的污血顺利的排走。」 绣翠现在动都动不了,真是个难事。 沈定珠去的时候,绣翠还没醒,昏昏沉沉的睡着,令她意外的是,西追居然还守在床榻边。 岑太医压低声音道:「西追将军怎么都不肯走,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整夜了,都没合过眼。」 第463章 双胎 沈定珠安静地看着西追与绣翠,只见西追时不时就给绣翠轻轻搓一搓手,大概是因为绣翠身上凉,他需要握着她的手,确认她的体温,更像是怕她睡着睡着,忽然离去。 西追的真心,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极为分明。 沈定珠挥挥手,岑太医便暂且告退。 她走进屋内,西追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沈定珠,他连忙站起身:「参见皇后娘娘。」 「将军免礼,方才来时听岑太医说,你已经一整夜都没休息过了,现在绣翠的情况已经稳住,将军不如去休息片刻,以免耽误正事,这里本宫会派人轮流看守照顾。」 然而西追却拱了拱手:「多谢娘娘关怀,末将已经跟皇上奏请过,要请三天的假期,还请娘娘宽容,让末将能在这三天里,能亲自照顾绣翠。」 他如此诚恳,沈定珠又岂会拒绝,便无奈一笑,点点头:「好吧,本宫答应你,但绣翠若是醒来知情,只怕也要心疼你的辛苦。」 西追的目光转而看向沉睡的绣翠,再坚毅冷峻的人,这会脸上也有化开的淡淡柔情,他嘆了口气:「绣翠心地善良,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忍在心里不说,她总是心疼别人的付出,却忘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沈定珠也很认可,绣翠就是这样一个为别人着想的好姑娘。 西追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忽然转身,跪在了沈定珠跟前。 「皇后娘娘,末将想求一个恩典,请您将绣翠许给末将为妻!」 沈定珠一怔,美眸漾着无措:「什么?」 西追低下头:「绣翠差点出事,末将心中惶恐无比,经此一事,末将才意识到自己不想错过这个好姑娘,所以,恳请娘娘成全。」 「岑太医说,绣翠有可能因为脑袋受伤,影响之后的行走,更有可能不良于行,但这些末将都不在乎,愿意娶她为妻,余生都将细心照顾她。」 沈定珠惊讶无比,绣翠伤成这个样子,还不知会恢復几成,可西追便愿意在这个时刻,将她的余生包揽。 西追的语气诚恳,掷地有声,那高大的身形跪在地上,恳求沈定珠的成全时,就像一座只为绣翠遮风挡雨的山,让人动容。 而沈定珠也知道,西追之所以现在急着表明心意,除了他真的喜欢绣翠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西追知道,绣翠只是宫女的身份,是绝对不能留在宫里好好休养的。 哪怕她是皇后的宫人,萧琅炎一定会为她开恩,可如果有了先例,那么后面的宫人就不好安顿了。 就算沈定珠跟萧琅炎都愿意,绣翠这样生怕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也不会同意,对她来说,在宫里休养,反而是心理上的一种负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7页 西追将这些都考虑到了。 见沈定珠不说话,只瞧着他的神情,西追连忙低下头:「皇后娘娘,末将说这些话,绝非是一时冲动。」 「本宫知道,也瞧得出来。」沈定珠轻轻点头,她当然看的出来,西追眼里的认真。 恐怕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如果绣翠能好转,之后她的生活该怎么办。 沈定珠为绣翠能遇到这样的好人,而感到高兴。 她有些感慨:「本宫当然会同意,不过这件事,还是要问绣翠的意见。」 西追脸上有了难色:「若让绣翠知道,只怕她一定会拒绝末将,还恳请娘娘等到绣翠醒来,告诉她,您送她出宫休养身体,末将会将她接回去,待养好了,如果到时候绣翠还想回宫伺候,请娘娘还会允准她回来。」 沈定珠余光瞧见他身后的绣翠,眼睫微颤,她不动声色地询问:「西追将军,你至今没有婚娶,如果让你把绣翠带回家,对你们二人的名声来说,都不是好事。」 西追颔首:「末将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打算为绣翠在城里租一个宅子,给她好好休息,她若问起来,还请娘娘说是您赐给她暂时养身体的。」 如此一来,既保全了绣翠的名声,还能让她有地方好好休息,并且更顺理成章的接受。 沈定珠对西追感到满意,几乎已经将他认定为绣翠以后的夫婿了。 这时,十六卫的副将找来,要跟西追禀奏事宜,西追便向沈定珠拱了拱手,快步走到外间去沟通。 趁着这个时间,沈定珠坐在了绣翠的床榻边。 她看着绣翠,温柔喃喃:「绣翠,你的命很好,千万不要这么放弃了,要好好撑住,你瞧,西追为你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他用心在珍惜你,千万不要因为误会,就错过了这段缘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绣翠,你的福气就要来了,本宫愿意成全你们,他也愿意等你,你呀,什么都不要想,跟着他去养好身体吧。」 沈定珠说完,绣翠的眼角滑出晶莹的泪水,眼睫颤动的更加剧烈,沈定珠拿出帕子,轻轻为她擦了擦。 回瑶光宫不久,鬼医就来了。 沈定珠正准备午睡,玉手撑着头,另外一只手让鬼医搭脉检查。 鬼医沉吟良久,随后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沈定珠脸上扫视了好几个来回。 沈定珠被逗笑:「江伯伯,你是不认识我了吗?」 「那倒没有,草民只是在看,皇后娘娘的孕相,娘娘眉眼有神,方才见您舌苔发红,眉势走高,而配合脉象滑而跳跃,应该是双胎之象。」 「双胎?」沈定珠惊讶。 她身边的宋嬷嬷喜笑颜开:「哎呀!娘娘真是好福气,一下孕育两位皇嗣,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沈定珠连忙坐直身子:「江伯伯,你的意思是,我又有身孕了?」 「是啊,刚两个月,不是很稳,尤其是皇上,娘娘得告诉他,要节制。」鬼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淡定地说。 沈定珠脸颊顿时滚烫无比,她早就知道鬼医医术精湛,没想到连这个都能把出来? 可这个倒是错怪萧琅炎了,因为不是他不知节制,而是沈定珠也想为他继续诞下骨肉,所以缠的紧了些。 沈定珠拿帕子遮了遮粉白的脸蛋,一双美眸转动着黑湛的光芒:「确定是双胎吗?」 「当然了,草民行医四十年,不会连这点都把不准,只是娘娘身体不算特别好,怀上双胎以后,更要小心。」 鬼医开了几服药,都是强身健体,且也不伤害胎儿的,让沈定珠按时服用。 宋嬷嬷毕恭毕敬地将鬼医送走后,返身回来,笑着道:「哎呀,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不知该多么高兴。」 沈定珠忽然抬起亮晶晶的美眸:「先别告诉他,我记得下个月月底,应当就是皇上生辰了吧?」 宋嬷嬷一愣:「娘娘,您该不会打算瞒到那个时候吧?这,这怎么行,何况根本瞒不住,咱们熬药吃药,都要过皇上的眼啊!」 「最近绣翠也在喝药,你就去太医院偷偷地煮,皇上不会知道的,等他生辰时,再给他一个惊喜。」 沈定珠都能想到萧琅炎又惊又喜的表情,不由得跟着甜蜜笑了出来。 第464章 要不你嫁给我吧 沈定珠有孕后,发现自己吃什么东西都不香了。 这次跟之前的几次怀孕尤其不一样,她往常最爱吃的一些甜软的糕点,现在吃起来,味同嚼蜡。 尝到酸辣开胃的饭菜,倒是喜欢得很,以前她是个不怎么能吃辣的人,现在吃起来面不改色。 怕萧琅炎看出来端倪,更怕伤到腹中的孩子,沈定珠还是控制着口欲,只是饿的太快,宋嬷嬷便想了个办法。 她将鸡肉切成薄片,放到蒸笼里去蒸一遍,再放在屉子上,送到阳光下去烤晒。 将水分彻底烤去,变成了鸡肉干以后,又刷上两遍油,送到通红的炉子里去炙烤,配上剁碎的花椒粉末和盐巴,味道喷香四溢。 宋嬷嬷做了一些,当做给沈定珠解馋的零食,随时让她能拿两个出来打牙祭。 萧琅炎因为北梁国求助的事,变成更加忙碌,偶尔夜里来,也只是抱着沈定珠好好地睡上一觉,沈定珠便更加专心下来养胎。 白天她散步去太医院,看着宋嬷嬷将她的药,跟绣翠的药用两个煮壶熬出来,喝了以后才回瑶光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8页 经过鬼医和岑太医联手治疗,半个月后,绣翠总算好了点,只是出行都要坐着木制的四轮椅。 西追便经常过来,推着她去阳光底下晒一晒,还从岑太医那学了一些按摩穴位的手法,蹲在四轮椅边,给她捏着腿脚,帮她舒筋活络。 绣翠好几次都劝他不要再来了,但西追却总不同意:「你别有负累,我最近事情少,以后事情多了,便要靠你自己恢復了,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一场,放着你不管,我于心不忍。」 听了这话,绣翠默默地低下头。 「谢谢将军。」 「说谢就生疏了,阳光很好,我扶着你走出去晒晒阳光,岑太医说,你总是依靠四轮椅,不利于恢復。」 绣翠顺从地嗯了一声,可她胳膊骨折了,没办法借着力道自己站起来。 西追弯腰,自然地将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肩头上,随后他的大掌便提着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轻轻松松地拉了起来。 绣翠稳稳地站住,西追还道:「你要是站累了,可以靠着我。」 她哪里好意思靠着他,只觉得现在他扶着自己的动作,都太亲密了,绣翠耳垂微红。 「谢谢……」 「走慢点,一步步来。」西追很有耐心,扶着绣翠,一点点地挪到了太医院外。 第一次离开四轮椅,靠着自己的力量站在阳光下,绣翠满腔肺腑,都长舒一口气。 虽是夏末,还有点炎热,但眼下正好是早上,清晨的阳光最为和煦,落在她身上,浑身暖洋洋的。 绣翠一抬头,却见西追额头上起了一层汗,她微微怔住。 忽然想起来,方才西追在她旁边,帮着忙前忙后,又是帮忙煎药,又是跑着去叫太医开新的药方来。 而且他一早过来,就把她坐的四轮椅扛在肩上搬出去,敲敲打打一番,确认更加稳固以后,还不忘打磨一遍,避免木头上残存倒刺,扎着绣翠。 做完这些,他又给她按摩腿肚子后面的穴位,也看着她吃了点早膳,又喝了药。 这么一通忙活,他根本就没怎么休息,就扶着她来晒太阳。 绣翠心中感动,面上却不表,只一双眼眸,闪烁着感谢的水波。 西追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还在考虑要不要帮绣翠换个方向站着,没想到,一只柔软的手,忽然伸过来,替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他一怔,低头看去,绣翠捏着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 两人四目相对,绣翠缓缓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说:「将军……太辛苦了。」 西追俊毅的面孔,朝她露出了一抹健朗的笑容,剑眉星目,透着愉悦。 「不辛苦,你能恢復好,我做的这些就值得。」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十六卫侍卫跑来太医院门口:「将军——」 他欲言又止,约莫是有话要汇报,西追连忙扶着绣翠,让她暂且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你先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绣翠轻轻点头,看着他跑向门口,她在想,听娘娘和宋嬷嬷说,这些日子,西追一直都是忙完公务,就来陪她。 他这么用心,绣翠感觉得出来,也难免去猜测西追这么做的意图,是因为喜欢她吗? 正如娘娘所说的那样,命运将真正爱她的人推到了她的面前,她应该好好珍惜。 西追跟侍卫交待:「让底下的人都警醒着点,北梁国能将他们的四公主送来,也要小心他们图谋不轨,宫中巡逻虽然歷来都是禁军的事,但我们也不可在此刻掉以轻心。」 「是,卑职明白。」侍卫说完,抬起头,余光扫到西追身后,突然瞪圆了眼睛,大喝一声:「小心!」 西追回头,瞧见原本好好坐着的绣翠,竟然提着一壶茶,从太医院内跌跌撞撞走出来。 她身上伤势多,走的并不稳当,这不,她脚下磕磕绊绊,顿时朝地上摔去。 绣翠惊唿一声,还不等她摔到地上,有个身影就飞快地奔来,直接搂着她,却因沖的太快太勐,自己转而摔在地上,绣翠趴在他身上,好在是没有受伤。 茶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将军……将军没事吧?」绣翠才发现,西追竟然拿自己当她的垫子! 西追急的坐起来,握住她的手:「你没摔着吧?」 本来就伤的那么重,再有二次伤害,西追都不敢想后果! 绣翠轻轻摇头:「没事,我是想……」 她话都没说完,西追已经急促严厉地道:「你怎么能这么大意,还没完全恢復好,就自己去拿茶壶,你要是渴了可以喊我,我来帮你,要是再摔出个什么问题来怎么办,你好好在乎自己的性命,可以吗?」 绣翠被他一通训斥,眼睫颤颤,她从未见过西追发火的模样,而与其说他在发火,不如说他言辞中满是紧张和在意。 西追也很苦恼,绣翠可是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她怎么能这样不小心? 那名十六卫的侍卫见状,连忙跑来,无声地帮忙收捡地上的碎瓷片。 绣翠眼眶渐渐红了,低下头来:「对不起,给将军添麻烦了。」 看到她这样,西追再坚硬如石的心,也要软了,他看着绣翠,也放低语气:「我不是凶你,我只是……快被你吓死了,绣翠,我不希望你再出事了。」 绣翠点点头,声音嗡哝:「我明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9页 她也有些难过,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将军去忙吧,记得喝口水歇一歇。」 西追一愣,想到什么,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瓷片。 「你是想让我喝水,才去拿茶壶的?」 「嗯……」绣翠低下头,「将军忙了一上午了,一口水都没喝,是我太没用了,现在什么都做不好。」 西追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感受。 就好似有无数藤蔓破土发芽,发疯一样汹涌长出,紧紧地勒住了他的心,让他满眼满脑都在想着绣翠,她红了的眼,和她关怀的眼神。 绣翠是内敛的性格,嘴上从不说什么,但是眼中的温柔,永远闪耀明亮,带着淡淡的笑看着他。 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也或许是热血一下子冲上了头。 他下意识就说:「绣翠,要不你嫁给我吧。」 刚收拾好碎瓷的侍卫愣住,连绣翠亦诧异地抬起头。 西追眼中,满是赤诚认真。 夏末的热风拂过二人的衣摆,当空的太阳下,照耀出坦荡荡的心意。 第465章 日子明媚 两人凝视相望,绣翠忽然默默地移开目光,看向旁边已经傻眼的侍卫,西追也看了过来。 侍卫这才回过神,勐地一惊:「卑职告退!」 他飞速退着走了。 绣翠一脸为难,咬着下唇,似乎在想怎么拒绝的话。 西追也觉得自己说的太突然了,连忙在她开口前,抢先一步道:「那个,你可以不用急着拒绝,等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正好此时,门口传来请安的声音,原来是沈定珠来了。 美人永远穿着光鲜亮丽,今日一身紫金色的衣裙,用金线在裙摆绣着朵朵盛放的栀子,雍容富贵。 听说沈定珠这衣裙的底料,跟萧琅炎的龙袍是同一匹布,行走间金纹闪耀,如流云飘动,仪态甚美。 绣翠连忙请安:「奴婢参见娘娘。」 沈定珠带着宋嬷嬷和春喜进来,上前便扶住绣翠,仔细打量她的面色,有些惊喜。 「绣翠,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你瞧,如今都能不坐四轮椅就可以出来晒太阳,再过半个月,你定能恢復不少。」 宋嬷嬷在沈定珠身边笑呵呵地接话:「绣翠自己有福气,不过,也离不开西追将军的功劳。」 绣翠跟西追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定珠看出些许端倪,只觉得他们当中情愫涌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西追拱手:「既然娘娘来了,末将就先告退,绣翠,晚点我再来看你。」 得了沈定珠允准,西追才离去,他一走,宋嬷嬷和春喜便过来帮忙,扶着绣翠回了太医院里。 宋嬷嬷立刻从袖子里拿出沈定珠的药包,前去在绣翠的炉子边煮药,而沈定珠则坐在绣翠的榻边,跟她笑眯眯地聊天。 「西追将军天天都来照顾你,绣翠,这可是份大恩情。」 春喜跟着帮腔:「只有以身相许才能还了!」 绣翠红着脸,羞赧地斥了春喜一声:「别胡说……将军那样的身份,我现在又跟废人没什么两样,怎好意思去耽误人家。」 沈定珠眨着明丽的眼眸,立刻反驳:「话可不是这样的说的,郎有情妾有意,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姻缘,你担心的那些,都不算什么。」 春喜附和:「娘娘说得对!再说了,绣翠你这又不是康復不了?」 绣翠勉强地笑了笑,随后有些走神,因为她知道自己伤的很重,胳膊骨折做不了事,腿脚也错位了,鬼医倒是给她正骨掰了回来,可还要长久的锻鍊恢復。 尤其是磕伤了脑袋,让她偶尔会有些煳涂,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但岑太医说这都是正常的,要等身体里的淤血全都排走,才能慢慢好转。 总之,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像一块破破烂烂的衣服,这里要缝补,那里也要缝补,西追却将她当个宝贝,要披在身上,他愿意,可她怎好意思。 沈定珠环顾四周,现在绣翠暂时居住在太医院给伤员准备的小隔间里,很是窄小不便。 她想起西追的请求,想了想,就道:「本宫在宫外给你租了个宅子,等你再在宫里养半个月,就把你送去宅子里好好休养。」 绣翠一怔,眼眶红了:「娘娘是不要奴婢了吗?」 沈定珠连忙握住她的手:「傻姑娘,怎么会呢!这太医院里,太医们来来往往,还有各司的宫人,你没法好好休息。」 「给你租宅子,一来是为了让你好好康復,二来,也有个地方休息,本宫已经跟几位太医谈妥了,他们不在宫里当值的时候,会轮流去给你把脉。」 除此以外,西追似乎还给绣翠配备了丫鬟伺候,可真真儿是将绣翠当做宝贝似的呵护。 绣翠一脸为难:「娘娘……奴婢休息那么久,您身边谁来伺候?」 春喜顿时拍了拍胸膛:「还有我呢!再说了,沉碧虽然煳涂了一回,可皇上和娘娘开恩,没有罚的太狠,再过半个月,她也能回到娘娘身边来伺候了,你就放心吧。」 想到沉碧,绣翠便很记挂她。 可是,她自从清醒以来,一次都没看见沉碧,听太医院的人说,沉碧总是等到她睡着了,才敢进来,坐在她身边无声地落泪。 「娘娘,若您见到沉碧,请替奴婢说一声,奴婢不怪她,让她不要自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0页 沈定珠感慨万分地瞧着她:「你真是处处为人着想,自己还没好全呢,就先想着安慰起别人来了?」 绣翠轻轻一笑:「沉碧只是性格冲动,可是心地却是极好的,以前都靠她帮奴婢出头,发生这种事,不知她心里会多么愧疚。」 正说着话,宋嬷嬷将熬好的安胎药端来了,沈定珠一边被苦的直皱眉,一边跟绣翠道:「好,你且放心。」 绣翠瞧着沈定珠喝药,有些纳闷:「娘娘喝的还是安神压惊的药吗?」 「唔……」沈定珠回答的含煳其辞。 绣翠便想到,她伤成这个样子,一定把大家都吓坏了,没想到娘娘喝了半个月的压惊药,她顿时更加内疚。 娘娘是个心善的人,看见她伤的这个样子,恐怕是会不好受。 或许,出宫疗养是对的,等她回来的时候好全了,娘娘看见了也会更高兴一些。 半个月很快过去。 帮绣翠出宫的这日,宋嬷嬷帮绣翠收拾好了她平时穿的衣物,沈定珠连赏了许多药材和首饰,让她出宫也能用。 大家来太医院送她,西追帮她提着那些东西,沈定珠瞧见,笑着说了句:「若是我们来送嫁的就好了。」 绣翠脸色一红:「娘娘又拿奴婢打趣。」 沈定珠拉着她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去,绣翠低头一看,那敞开的一角,竟然透出许多银色。 竟是满满的银叶子。 绣翠连忙推辞:「娘娘,奴婢不能收。」 「拿着吧,是本宫对你的一些心意,你在宫外住着,身上有银钱傍身,也让人放心些,等本宫得了皇上允许,出宫看看你。」 绣翠万分感激,连声谢恩。 一众人走到门口,沈定珠看见有个身影,在宫道拐角探头探脑。 她红唇抿起,眯眸瞧了瞧,扬声道:「你既然来了,就好好送一送她,本宫不怪你。」 绣翠跟着看去宫道尽头,沉碧缓缓从拐角走出。 这还是两人自从绣翠受伤后,头一次见面,沉碧一直愧疚自责,不敢在绣翠醒的时候来看望她。 得知她要出宫养伤,终于还是来了。 沉碧上前,向沈定珠行礼后,又看着绣翠,拿出一个包袱。 「绣翠,这是我攒的所有的银子,还有这个月的俸禄,也有我给你做的两件衣裳,还有一份我在法华塔抄写的经书,是供过香的,能保佑你早点康復,之前的事……对不起,连累你伤的这么重。」 绣翠却什么也没说,伸手直接环抱住沉碧。 她也哽咽了:「好沉碧,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没有亲缘的姐妹,是一家人,看见你寻死觅活,比我自己受伤要更难受,你以后不许犯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回到娘娘身边要用心伺候。」 沉碧原本想忍着,可终究还是哭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好好恢復,我会等着你回来的。」 见她们二人相拥而泣,沈定珠也无不感慨。 她开了恩,绣翠乘坐软轿,被西追送出皇宫,待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时,绣翠还趴在窗口回头看。 沉碧啜泣的双肩,抖个不停。 沈定珠从旁边走过,留下一句:「皇上让你扫了一个月的御花园,应该也结束了吧?明日起,回来瑶光宫伺候,再犯煳涂,还让你去扫花园。」 沉碧一愣,旋即急忙擦去眼泪,追了上去:「奴婢现在明白了,娘娘都是为奴婢好,奴婢再也不做傻事了,多谢娘娘和皇上宽恕。」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定珠,走在夏光铺满的宫道上,沈定珠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她当初刚入宫的时候,也是与沉碧一起,那时她们势单力薄,低着头走路的时候,阳光都是发暗的,而现在,前方光芒万丈,日子正好。 然而,没过几日,沈定珠得知消息。 封靖竟然大大咧咧地派了一队使臣,来拜谒萧琅炎! 第466章 出宫过生辰 一众位高权重的肱骨大臣,聚集在萧琅炎的御书房里,吵得不可开交。 有一派官员,坚持主张萧琅炎接见这一群使臣。 「长琉国能有此举动,正是说明他们在北梁国里有内应,而内应告诉了长琉国,从而得知北梁国的四公主,已经来到咱们晋国寻求帮助了!皇上,若是此番不见长琉的使者,难免有我们偏帮北梁的嫌疑,这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萧琅炎坐在御桌后,高大的身影,因身上的龙袍而显得气势非凡,冷峻沉稳的脸上,透着极其强势的英武不凡。 他沉默地微眯着眼,没有说话。 于是,另外一派主张不见使者的官员,便开口道:「皇上,北梁和长琉国的战局至今胜负未定,而他们竟接连派人来大晋示好,这未免太过巧合,臣就怕是陷阱,所以,皇上不应接见这些使者。」 「最好现在就下令给他们即将过关的州郡传达圣旨,令他们就地返回,不能进京。」 方才主张接见使者的臣子们不乐意了。 顿时反对:「此话不对,北梁国的四公主都在京城里安安稳稳地住下来了,我们反而将长琉国的使者往外赶?让长琉国知道,肯定认为我们已经选择偏帮北梁了!」 臣子们争吵个不停,各执一词,文人激动起来,讲的唾沫横飞,最后各自都开始引经据典,将过去歷史上曾发生过相似的事迹,拿来铺开来阐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1页 徐寿立在萧琅炎身旁不远处,臣子们吵得像油锅沸腾一样,噼啪全是响,而以徐寿对萧琅炎的了解,应当很快就要不耐烦的发火了才对。 可是,徐寿悄悄地看向自家主子,却见萧琅炎看似在听大臣们说话,实则沉黑的目光,已经瞧着不远处大敞的窗子。 窗牖外,是一片秋阳和煦的晚枫美景,估摸着,皇上又在想皇后娘娘了。 徐寿知道,皇上最近忙的不可开交,等回到瑶光宫的时候,往往已是夜半,那时皇后娘娘都睡了。 以他家主子这个习惯来说,没有跟皇后娘娘说话,那就是相当于没见面! 确如徐寿猜测的那样,萧琅炎看见时辰已近晌午,估摸着沈定珠要用膳了,现在去陪她吃个午膳还来得及,否则再晚一点,她又要午睡。 一群大臣们吵的唾沫横飞,直到萧琅炎轻轻叩了叩桌,在如此嘈杂的声音里,竟一瞬间让臣子们安静了下来,仿佛那轻叩的声音是多么震耳欲聋一样。 众臣拱手,纷纷归位,对着萧琅炎躬身,听凭吩咐。 萧琅炎一脸漠然:「朕已有决定。」 臣子们安安静静地等待下文。 直到萧琅炎道:「劝返长琉使臣,同时杀北梁四公主立威,以慑四海。」 众臣:…… 方才还各执一词,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大臣们,顿时惶恐不安,团结一致地劝说起来。 「皇上三思啊!这无异于是在战局上火上浇油。」 「是啊,皇上,不如且先放着,以不变应万变。」 「皇上不见即可,臣派人暗中盯着,咱们大晋不给态度,他们自会知难而退。」 这些话,正中萧琅炎下怀,这才是他真正决定的处理方式,只是若直接说出来,这群瞻前顾后的臣子,便又会有的抗议。 会很耽误他的时间。 何况,长琉跟北梁的战事,绝不能因为他们各自派人来求援,就让大晋站在棘手的问题之上,萧琅炎绝不是受制于人的性格。 不管是谁将球踢过来,他都不接球,让场上的两国先互相争斗,静观其变。 萧琅炎拍板定论:「就依你们所说,派人盯着两方,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他说着,让众臣自行离去,随后大步如流星,离开了御书房,摆驾瑶光宫。 他刚到殿外,就听见里面沈定珠的笑声传来—— 「不误,再喊一声母后听听。」 紧接着,奶唿唿的声音响起:「母后,母后。」 萧琅炎进门的时候,恰好看见沈定珠将萧不误抱在怀里,满眼都是母亲对孩子的爱意,娇美的容颜透着真心实意的笑。 「真乖。」沈定珠亲了亲他肉乎乎的小脸。 萧不误已经一岁半了,正是可爱的时候,非常黏人,只要看见沈定珠了,就要靠在她身边,不管是玩还是睡,都不能离开母亲半步。 宋嬷嬷在旁边说:「三殿下长得可真快,几日不见,又觉得三殿下小手小脚都跟着长了不少。」 沈定珠碰了碰萧不误的小鼻尖:「能不快吗,乳娘都说,这小傢伙得天天吃八顿。」 萧不误抓住自家母后的指尖,就想往嘴里放,众人闹笑不止。 沉碧端着茶水进来,最先看见萧琅炎,连忙请安:「奴婢参见皇上。」 沈定珠一抬头,看见萧琅炎就站在门口瞧着她和孩子玩闹,他薄眸里像是染上了和煦的秋阳,笑意浅浅荡荡,连冷峻凌厉的眉宇,也显得温和。 众宫女连忙福身请安,沈定珠笑着抱起萧不误:「皇上今日终于得空了?」 萧琅炎大步朝妻子走来,先是从她手中接过儿子,在怀里掂了两下,笑着道:「果真沉了,朕今天朝务不忙,想起许久没有好好陪你用膳,故而来看看你。」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大掌,扶着沈定珠的脖颈,就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沈定珠倒是仍旧害羞,旁边的宫人都习以为常地低下了头。 萧琅炎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拉着沈定珠坐下,快到饭点了,一看萧琅炎有留下来用膳的意思,沈定珠吩咐宋嬷嬷去让小厨房加菜。 萧不误白胖可爱,在萧琅炎的怀里,不老实地扭动身子,总是想去沈定珠怀里趴着。 萧琅炎强势地搂着儿子,并道:「你母后累了,让父皇抱一会怎么了?」 小小的人儿,不知是听懂了话,还是听懂了语气,顿时不闹腾了,但趴在萧琅炎的肩膀上,还在拿小脚来回踩他的腿,表示自己的不配合。 沈定珠想起一件事:「正好皇上来了,早上的时候,宫务司送来了册子,让我制定你生辰宴上的受邀臣子,礼部已经拟了一些名单,我再让沉碧拿来,给你过目瞧瞧?」 毕竟是皇帝的寿宴,能来参宴的臣子,都是心腹重臣。 但,萧琅炎却说:「朕也正想同你商量,今年朕的寿辰,不准备在宫里大办了,朕打算带你出宫,去丈母家里过,你不是正好说,好久没陪他们好好相处么,借着朕寿辰那天,带你微服出去,也陪陪他们。」 沈定珠美眸顿时漾起惊喜:「真的?可是……会不会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你还怕什么?」他说着,握住沈定珠的手,拉过来亲了亲,声音低沉温柔,「最近你为了绣翠的事也累了,朕不想你操办的太辛苦,今年就回你家过吧,你什么都无需管,朕来安排行程,你只管跟着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2页 沈定珠抱住他的胳膊,娇美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浅笑:「太好了,那我还能顺道去看看绣翠恢復的如何。」 就在这时,萧不误开始哼唧了,小傢伙应当是饿了,将头凑向沈定珠,像是要找奶喝,沈定珠便唤来乳母,将孩子抱走。 她一回头,发现萧琅炎瞧着她的腹部,剑眉薄眸沉静,若有所思的模样。 沈定珠笑了:「你瞧什么呢?」 「还没动静吗?」萧琅炎将沈定珠拽到怀里来搂着,低声说,「最近是朕太忙,不够努力了。」 沈定珠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说孩子的事。 她脸颊白里透红,表情藏着微妙的偷笑,看着萧琅炎道:「顺其自然,你急什么,我都不急。」 萧琅炎微微扬眉,好整以暇看着她:「你不急?之前是谁坐在朕身……」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沈定珠捂住了嘴,美人一脸惊慌羞恼,看了看外面,幸好宫人都离得远。 萧琅炎笑的有些恣意,沈定珠暗暗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第467章 已识干坤大,犹怜草木青 不过七八日过去,那群长琉国的使臣就到了晋国的京城,他们先是在入城的时候,被连续盘问了一整日,半夜才被守城官放进来。 除此以外,萧琅炎没有任何招待,更没有安排鸿胪寺卿来迎接,而只是有两名五品的迎官来接他们,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驿站去居住。 长琉国的使者一行人,加上两名使臣和各个部下,一共来了十六人,一下子占据了驿站大半的房间。 他们接连两日都跟迎官表达出,想要求见萧琅炎的请求,可迎官屡屡回绝,都说皇上忙的无暇脱身,请他们等待。 总之,除了见不到萧琅炎,也得不到应有的礼待,别的倒是都没有限制。 这两名迎官,几乎每天都会来驿站,看似带着他们出去品鑑大晋的景点和享用,实则是为了点他们的人数。 明着是陪伴,暗地里却是满满的坚实。 私底下,那长琉国的两名使臣互相交流,都说:「晋帝这是想我们知难而退啊。」 「听说北梁国的四公主,至今也是遭到冷待,与我们境地相同。」 如此一来,见萧琅炎一面,更似难如登天,但隔了几日,这两名长琉国的使臣,便对大晋的迎官说:「马上就是晋帝的万寿生辰了,我们想作为礼宾留下来,一同庆贺这个节日。」 迎官回去请示了上头的意见,才能回答他们:「自然没有问题。」 …… 绣翠在宫外恢復的很好,那两个伺候她的小丫鬟,比她年纪还小几岁,一个活泼一个内敛,绣翠在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与沉碧的影子。 于是对她们两个非常体贴,几乎将她们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这两个丫鬟也跟绣翠越来越熟稔,用心的伺候,直到有一次,那个稍微活泼点的红儿,当着绣翠的面道:「小姐对我们这么好,以后我与蓝儿是不是都能一直跟着小姐,哪怕小姐出嫁了,我们也能当陪嫁,跟着走?」 彼时,绣翠正在晒太阳,闻言,感到疑惑地笑了笑:「我伤的这个样子,身体都没养好,你怎么就想到出嫁那份上了?」 红儿捧着茶壶到她面前:「小姐不用害羞,奴婢看得出来,那位将军大贵人,隔三差五就来看您,还给奴婢和蓝儿那么多银子,百般叮嘱要伺候好您,您肯定是要嫁给他的。」 绣翠顿时一怔:「怎么是他给你们银钱?」 蓝儿在晒衣裳,听见她们的话,急忙赶来,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手,就岔开话题:「小姐也晒了许久太阳了,奴婢推您进去吧,否则一会要头晕了。」 绣翠却按住她的手:「蓝儿,你们到底是娘娘指派给我的,还是西追将军安排来的?」 红儿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们伺候的这位小姐,不知道谁才是操办这一切的人! 蓝儿马上说:「小姐说的娘娘是贵人,奴婢跟红儿都是粗人,怎么会有那个福气跟娘娘接触,当然都是西追将军来安排,不过想必也都是皇后娘娘的嘱託。」 平时西追来,也会带宫里的糕点给绣翠,有时候是沈定珠写的一封慰问信,鼓励绣翠好好配合吃药。 所以,红儿和蓝儿都知道,绣翠原本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因为受伤不能留在宫里伺候,才出宫的。 听了蓝儿的话,绣翠显然没有全然相信,皱着眉陷入沉思。 她开始想,之前她昏迷时,听到西追跟沈定珠的剖白,原来不是她迷迷煳煳时做的美梦?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西追安排的,如此大的宅子,体贴的下人,还有每日都来轮流问脉的太医,西追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仍记得,她刚搬进这里的时候,西追就提着一小摞工具,将每个有台阶的地方,都给她涂上了泥,变成了小坡地,方便她坐在四轮椅上下。 到了下午,西追果然来了。 蓝儿和红儿都习惯他到来,上了茶,她俩就退下,守到门外去。 「我今天在宫里遇见岑太医了,他说你这几日恢復的极快,相信要不了半个月,你就能脱离四轮椅,靠着自己慢走恢復了。」 西追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撸起袖子,准备给她按捏腿上的穴位。 绣翠瑟缩,躲了一下,西追愣了愣,抬起赤诚乌黑的星目:「怎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3页 「将军,我这既然快好了,以后就不要劳烦将军总是跑来跑去,耽误您的正事不说,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西追笑了一声,眉目舒朗:「别这么见外,你在宫外又没有亲人,皇后娘娘特地嘱咐我好好照顾你,难道我看见你快好了,就直接撒手不管?那像什么话。」 绣翠指尖轻轻卷着裙上的络子,听到西追说是皇后娘娘的嘱咐,她似是有些失落,又很快掩盖了神情。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开口,西追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对了,我来的时候,前院的黄桂花都开了,你瞧了吗?」 绣翠温柔笑起来:「早上蓝儿她们推着我去看了,满树芬芳,她们还说要折下来,插在房间的瓷瓶里,可惜那些枝头生的高,我们还够不着。」 西追:「这有何难?一会给你揉过穴位,我带你去摘。」 他说着,伸手过来,这一次绣翠倒是没再躲开。 西追的力道掌握的很好,大掌揉搓细嫩的小腿,不轻不重,他专门跟岑太医学了些按摩的手法,天天用心照顾,所以绣翠才会好的这么快。 等揉捏完了,西追果然推着绣翠,去了前院的黄桂花树下。 刚刚夏末初秋,桂花开的不多,一根根褐色的枝头上,不过只绽放了点滴黄色的花蕊,但只是这么一小点,就浓香烈烈,若是等深秋时节,恐怕整个院落都盈满沖天的香了。 绣翠乖乖地坐在四轮椅里,等着西追去摘桂花,没想到,西追却向她伸出手:「来,我背着你,你伸手去摘。」 他说着,那边蓝儿就拿来一个筐子,西追直接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摘了就往篮子里扔。」 「啊?」绣翠一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西追主动抱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随后大掌扶着她,就这么歪着头,托着绣翠的身子。 绣翠惊愕无比:「将军,这太没规矩了,您放我下来!」 西追反倒是笑出一口白牙,朗朗至极:「这有什么,你实在是瘦了些,扛着你不费事,你摘吧,有我在,绝不会让你摔下来。」 绣翠心中砰砰大鼓,心跳加速,她不知为什么,竟然想起从前沈定珠教过她的一个成语——小鹿乱撞。 难道心里真的会生出一只横冲直撞的小鹿,将她撞的耳根通红,清秀的面孔也跟着红的像樱桃。 她便想着,赶紧摘,摘完了好下来。 于是伸出手,才发现,之前坐在四轮椅上,觉得遥不可及的树梢,也变得如此之近。 她一边摘,西追一边仰着头看她:「今日天色很好吧?」 绣翠顺着他的话,抬头看去,夏末初秋,天空澄净如碧洗,丝丝缕缕的白云像是仙女无意中落下的绸缎,飘然地挂在空中,不一会随风散了,带走了心底的郁郁,只留下宁静的平和。 生病以来,绣翠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变成残废,然后用这残破的身体,活一辈子? 可这一刻,她不知为什么,觉得日子美好的过了头,也对康復变得充满希望。 人生对于她而言,是刚刚开始芬芳的好天气。 绣翠笑眯眯地点头,万分感慨:「天气真的很好,万籁俱寂,唯有日辉。」 她正说着,西追笑道:「那你也别光顾着赏景,把桂花都簪本将头上了。」 绣翠回过神,低头看去,顿时歉意的呀了一声。 她只顾着看天气,手上采的桂花,都落在了西追的顶冠和黑髮上,他抬眉笑着,俊毅成熟的面孔,因着一点桂花小黄蕊,而显得那么平易近人。 绣翠手忙脚乱地摘下来:「对不起将军……」 「又说对不起了,怎么不夸本将簪花别有风味?」 一旁的蓝儿和红儿都被他说的话逗笑,绣翠一愣,也跟着想笑,可是又觉得不好,于是努力忍着,脸颊微微鼓起来。 「笑吧,我不怪你。」 他说完,绣翠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捻起落在西追唇上的那一朵小桂花。 「将军不管怎么样,都有一种『已识干坤大、犹怜草木青』的美好。」 她说的是心里话。 强大如高山的他,怜惜她,像是怜惜着一朵小花、一棵小草。 绣翠弄完以后,才意识到刚刚碰了西追的唇,她顿时脸色一红,甚至不敢去看他眼中渐渐深长的乌黑。 「绣翠,你不是什么路边的草,也不是什么给花陪衬的木头,你就是你,」西追很认真地说,「你勇敢善良,看似脆弱,实则很坚韧,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 绣翠低了低头,看见一缕光,斜着铺洒,照亮西追的眼底,也让绣翠的面颊,红的更像花儿一样好看。 绣翠无比确信,这一刻,西追在她心里或许投下了什么东西,否则,为什么那样多的心中涟漪都为他而起。 第468章 见西追的母亲 沈定珠经常给绣翠去信,嘱託她什么都不用多想,好好将养身体,宫里的大家也都等着她完全康復后回去。 西追来的更加频繁了,偶尔带一些衣裳首饰,都说是沈定珠赐的,要么就说是沉碧拜託他转交的。 实则,西追自己大概不知道,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每次解释那些衣裳珠宝的来歷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摸一摸鼻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4页 绣翠心思细腻,哪里瞧不出,这些东西,根本就是西追自己花银子给她买的呢? 只不过,她装作不知道,也愿意接受他的这一份心意,闲来无事的时候,更帮他纳几双软底的鞋靴子,好让西追能勤换勤穿,这也是她回报他的方式。 绣翠也渐渐发现,她从心底上开始接受西追了,若是西追再主动跟她提起成亲的事,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答应。 两人感情升温,或许西追也有这个感觉,于是趁着一个晴好的天气,西追将自己的母亲跟妹妹,都带来看望绣翠。 西追没有提前说,绣翠并不知情,等到蓝儿来汇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下了马车,到宅门口了! 绣翠急的连忙撑着身子,从四轮椅上站起来:「他怎么也不说,哎……我这腿还走的不够利索,叫将军的家人看见,该怎么想?」 蓝儿宽慰道:「小姐就放心吧,将军说了,她们是专程来探望慰问您的,既然如此,一定早就知道您的病情。」 绣翠听言,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也不矫情扭捏,安安稳稳地坐在四轮椅上,让蓝儿和红儿推她出去迎客。 蓝儿和红儿分工合作,一个给绣翠整理裙摆,一个推着她的四轮椅。 刚走到前院,却见西追已经扶着一名笑容慈和的夫人进门,想必就是他母亲——西夫人。 西追跟陈衡的身世有些相似,都是年幼丧父,由母亲一力带大,如今西夫人年近五十,大概是年轻的时候操劳多了,乌髮中已经生出了几根银丝,髮髻抿的一丝不苟,行走间背嵴挺直,步伐利落。 绣翠想起来,从前西追提过一句,他母亲是一名小武官的女儿,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招式,性子爽利干脆。 「参见夫人。」绣翠连忙要起身请安。 西夫人立刻上前两步,按住了她,圆脸浓眼,笑容平易近人:「好姑娘,你且坐着,这儿不是宫中,虚礼就免了,可怜见的,伤的这么重,这下颌尖尖的,怎么也没有好好补补?」 她十分热情,握着绣翠的手,来回打量,眼里的心疼,就好像看着自家姑娘一样,真情难掩。 绣翠有些腼腆,柔柔笑着说:「承蒙将军照顾,每天都吃的不少,补药更是没停过。」 西追在他母亲身边哈哈笑道:「看来下次得跟厨娘都说一声,得给你一天准备四顿饭,多吃多补。」 西夫人重重点头:「对咯!宝芝,将东西拿过来。」 她说罢,身后一名十七八岁的姑娘,亭亭玉立的上前,她手里提着一个礼盒,里面放着草药八大件,都是大补的灵芝人参一类。 绣翠见这位姑娘穿着最时兴的流仙裙,眸光流转之间顾盼神飞,一看就不是什么婢女,她正想着怎么称唿的时候,西追体贴介绍:「这是我妹妹,曾宝芝。」 「多谢曾姑娘。」绣翠见礼,她心中却有些疑惑,既然是他妹妹,怎么反而姓曾? 曾宝芝笑的灵韵十足,有一种未被世俗打磨的天真:「绣翠姑娘不用客气,自从你病了,我大哥这心呀也都跟着住在了外面,我还好奇呢,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能让他这么上心,今天他总算捨得把你介绍给我们瞧瞧了,之前宝贝的呀,捂的紧紧地!」 「宝芝!」西追佯装严肃地呵斥了一声,曾宝芝连忙朝绣翠吐了吐舌头,很是俏皮地躲去了笑眯眯的西夫人身后。 绣翠白皙的脸颊上已经粉红一片,她忙让蓝儿领路:「花厅里备了花茶和点心,夫人与曾姑娘不嫌弃的话,请移步享用吧。」 西夫人越看绣翠仿佛越满意:「绣翠,你跟我们太客套了,一板一眼,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规矩,但跟我们相处,你只管将我们当成你的家人,别拘束,我们也就不跟你客气,我确实渴了,留下来尝尝你这儿的茶。」 她这番话一下子打消了她们之间的生疏,也更是因为相中绣翠了。 曾宝芝扶着西夫人,跟着蓝儿走在前面,她指着外院的那棵黄桂花树,跟西夫人叽叽喳喳地讨论。 绣翠一直跟在后面,偶尔回答一声西夫人的询问。 原本是红儿在推着绣翠的四轮椅,西追见状,不动声色地将红儿替换了下来。 「宝芝是我二姨母的女儿,她一岁那年,被我二姨母与姨丈带着回祖宅,却遭遇山洪,我姨丈将她和姨母绑在高树上求生,自己却掉进洪流里身亡,等官差搜捕到她们的时候,我姨母已经被曝晒而死,她死前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在宝芝的口中,才能保证年幼的女儿活了下来。我母亲得知消息以后悲痛万分,就将宝芝抱回了身边,当做亲生女儿抚养。」 所以,曾,是宝芝自己父亲的姓氏。 绣翠感慨万分,看着前方亲如母女的两个人,想到西夫人将西追拉扯大,然后为了照顾妹妹家留下的女儿,又亲自抚养照顾,这么多年,她没有再嫁,为了两个孩子不断奉献,可见是多么坚韧的一个人。 「西夫人真是个好人。」她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 西追听见,轻轻一笑,低下头跟她道:「我母亲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所以当她得知你受伤,是为了阻拦好朋友自尽时,顿时对你的勇气钦佩不已。」 「她主动提出想要来看望你,跟我的想法一拍即合,我便立刻带着她来了,但现在才想到,这个举动实在是过于冲动,忘记问你的意思,有些失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5页 绣翠仰眸看向他,笑容温柔:「将军,刚刚西夫人还说不要在这里讲见外的话,你们来看望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不存在失不失礼。」 此时,西夫人回头,看见西追弯腰,耐心与绣翠说话的样子,都笑的合不拢嘴。 曾宝芝眨着眼睛道:「娘,大哥平时在家里总是板着脸,自打进了绣翠姑娘这院子,你可见他瞪过一次眼睛?」 她跟西追差十几岁,这个哥哥很是严肃,因为怕将她养出坏性子,平时都故意板着脸,实则非常纵容她,但曾宝芝都习惯他在家里严肃的那个样子了。 没想到,她大哥也是会一直笑个不停的,肯定是怕吓着绣翠那样温柔似水的女子。 西夫人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别取笑你大哥了,他好不容易动了想成亲的心,绣翠姑娘又这么好,咱们等着办喜事吧!」 绣翠谈吐温和懂礼数,西夫人热心肠,曾宝芝活泼灵动,吃糕点的时候,她们就相处的格外融洽。 西追做主,去酒楼里定了几个好菜,带回家里一同用午膳。 饭席间,西夫人一直主动给绣翠夹菜,总是心疼她清瘦:「你要是跟我回家,照着我的办法养,保证不到一个月,就将你养的白白胖胖。」 曾宝芝朝绣翠挤眉弄眼,小声说:「我小时候,就被我娘养的像个球,去私塾念书,族里的孩子们都给我起外号,叫我圆铃铛!」 「所以绣翠姑娘小心些,等胖起来,还得想办法再瘦下去,我可是瘦的极不容易!」 绣翠被逗的笑个不停,她跟西夫人道:「不劳烦夫人了,平时已经让将军够辛苦了,怎么敢再去打扰夫人。」 西夫人却马上道:「没关系,你尽管去找他帮忙,宫里的事情也不多,清闲得很,他成日里无所事事,你找他,正好让他充实些。」 绣翠忍俊不禁,敢说十六卫将军清闲的人,也就只有西夫人了。 用完膳以后,西夫人闲不住,要去厨房看一看他们平时都给绣翠准备什么吃食,要亲自给她制定一个补身体的食谱。 西追怕她操心太过,让绣翠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也跟着去了。 临走前,他不忘吩咐曾宝芝:「晌午了,你将绣翠推去院子里,陪着她晒一会太阳。」 绣翠忙道:「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曾姑娘。」 曾宝芝却已经走到她四轮椅后:「你就别跟我客气啦,我哥都亲自交代了,我若是不做,他等会又要瞪眼睛呢。」 曾宝芝推着她,来到院子里,绣翠笑着说:「还没见过将军发火。」 「真的?」曾宝芝感到不可思议,「他竟然没在你面前发过脾气?我大哥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是严厉,眼睛一瞪,心虚的人在他面前就得吓破胆,有时候生气了,那脸黑的像泼了墨,之前那个钟玉珍就被他吓着过。」 绣翠的笑容顿住。 钟玉珍,好像是钟大小姐的名讳。 第469章 如果说命运难算 曾宝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急忙找补:「不过还好他们早就断了联繫,更没再来往过,我也不喜欢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久之前,他们有婚约的时候,还跟我大哥说,她身体不好,只能为他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女,不会再生了。」 「我大哥是一脉单传,她怎好意思不给我大哥生个儿子?」曾宝芝试图将钟大小姐贬的一文不值,来向绣翠表明,她站在绣翠这边。 但是,曾宝芝说得越多,绣翠就越沉默。 最后曾宝芝自己也意识到了,她默默地舔了舔唇,一脸为难:「绣翠姑娘,你别多想,我嘴巴笨,有时候太着急了却什么都表达不清楚,总之,那个钟玉珍,真的跟我大哥没关系了。」 秋阳照进绣翠的眼底,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白皙,她微微一笑,宽慰曾宝芝:「曾姑娘,你不用自责,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曾宝芝果然松了口气:「你都知道?那就好,否则让我大哥听见我跟你说这些,一定要骂我,好了好了,咱们不说那些人,绣翠姑娘,我大哥真的是个很负责任的好人,你若跟他成婚,他会待你一辈子都好。」 绣翠笑着,含煳过去了。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起自己遇到过的趣事,曾宝芝听的津津有味。 不一会,西夫人与西追都回来了,西追跟绣翠朗笑说:「我娘写了一份食谱给厨娘,说是极补身体,我已经安排厨娘去准备了。」 绣翠连忙道谢。 西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别客气,你父母去的早,如果他们还在世,看见你这个模样,得多么心疼?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更不忍看你瘦的可怜,所以你好好养着,有什么缺的,就派人来找我,将我当成你在宫外的亲人,知道吗?」 绣翠心中大为触动,竟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知道了,谢谢伯母。」 听见这一声唿唤,西夫人高兴不已:「真是好孩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下回再来看你。」 西追和绣翠将她们送到门口,本来西追想让西夫人和曾宝芝先回去,他再帮绣翠按一按腿脚,但宫里忽然派了侍卫来寻他,皇上似乎有要事安排。 于是,西追只能跟绣翠说了一声,就匆匆进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6页 西夫人她们走了以后,当天晚上,绣翠居然失眠了。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辗转反侧过,今夜格外难熬,脑海里,不断响起曾宝芝说的话。 西追一脉单传,那他娶妻以后,定然会希望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其实这本就是正常的开枝散叶,但绣翠却对自己能否生育,十分心虚不安。 她的手在被子下,放进衣服里,缓缓地摸到了腹部一条微微凸起的长疤。 当初她从赏景山上滚下来,被一根锐利的木刺扎进腹部,她浑身上下有七八处伤,三处骨头错位,木刺的伤只是其中一处。 有一次,她昏沉欲睡的时候,曾听到鬼医跟岑太医讨论她的病情。 他们就提到那根在腹部的木刺,可能会伤了她的阴元根本,影响生育,但具体会怎么样,还要先看她恢復一阵再说。 因为她受的伤太多了,绣翠甚至觉得跟骨头断了来比,这根木刺带来的伤微不足道,可今天曾宝芝的话,莫名地让她开始想起太医们说的话,于是腹部的这个伤,成了现在她最担心的心病。 如果她不能生育,嫁给西追,岂不是连累他? 陈衡母亲说过,女人最大的功劳就是相夫教子,这句话像紧箍咒一样,让绣翠渐渐头疼得厉害。 她不敢再去摸自己平摊腹部上的那道伤疤,甚至觉得开始烫手,在宫外养身体的这些日子,那样难能可贵的宁静,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破碎。 绣翠缩起了身子,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她根本做不到。 她甚至想到,就连那么爱皇后娘娘的皇上,也因为跟娘娘共同孕育他们的孩子而感到幸福喜悦。 那么西追呢?他怎么会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不希望? 月凉如水,照耀出淡淡的蓝色,像霜一样,覆在绣翠的被子上,却映出她忍着眼泪的颤抖。 过了些日子。 西追忙的很,去看绣翠的时间大大减少。 因为他得到萧琅炎私下吩咐,得知皇上要在生辰那日,微服出宫,与皇后娘娘去沈家过寿。 皇帝微服出宫,即便少有人知,却并不能掉以轻心,西追作为十六卫将军,要坚决维护好皇帝的安危,现在禁军统领的人选也没有定下来,故而西追还临时兼管了禁军。 这夜,趁着还早,西追连忙来看望绣翠,但是蓝儿却说绣翠在沐浴,不方便见他。 西追只能站在她的房门口说:「宫里有点事,我得提前统筹安排,接下来几天都不能来了,我怕你一个人待久了无趣,过几日我让我娘和我妹妹来陪你说话,好吗?她们俩也想你了。」 屋内,没有沐浴的水声,他等了片刻,才听到绣翠不近不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谢谢将军,也请替奴婢向夫人和曾姑娘传达感谢关怀之意,但奴婢最近想清净养伤,只怕没有精力接待贵客了。」 西追皱了皱眉,感觉绣翠的声音很古怪,而且她很久没有自称奴婢了,西追是不希望她总是这样自称的,因为做奴婢是别人的附属品,他却希望她在宫外的时候可以做自己。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西追错觉,绣翠的态度很是生硬冷淡。 可他没有时间纠结,因为他立刻就要赶回宫去,安排帝后即将微服出宫的事宜。 「绣翠,那你好好休息,等我忙完了,我再来看你。」西追说罢,转而又看了看房门里温橙的光,才转身离去。 屋子内,绣翠孤坐在镜子前,望着自己眼下的乌青,她已经接连几日都没有睡好了。 却不愿让西追看到她这个样子。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神情黯然地低下了头。 蓝儿的声音响起:「小姐,将军离去的时候,留下了一条檀木手串,这个是从国寺开过光的,能保身体康泰,奴婢给您送进去可好?」 绣翠微微一怔,抬起眼来,清澈的镜子倒映出她渐渐红了的眼眶,可她缓了好一会,才说:「你替我收起来,下次将军回来,再还给他吧,我已经快好得差不多了。」 第470章 长生经 八月底,萧琅炎生辰已至,京城中四处悬挂彩灯,街上的夜市,还有各个酒肆,从这一天开始,为了跟着一起庆贺皇帝的生辰,夜夜舞龙,会持续半个月! 这日天晴,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挂着悠悠的云。 三辆罩着缂丝的马车,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从京城中驶出,上了山道,直奔国寺的方向。 侍卫乔装打扮过,原本很不起眼,但其中一人眼神实在凌厉,那便是西追。 他一马当先,在最前面开路,如鹰眼般敏锐的眸子,不断扫视着两旁的密林。 帝后微服出巡,自然是不会只带一点侍卫的,只是为了不惹人注目,才明面上只有几个人,实则三辆马车,只有一辆是帝后乘坐,其余两辆中,各坐着四名武功高强的十六卫。 沈定珠与萧琅炎坐在最中间的马车内,一行侍卫成包围拥簇之势,护着他们。 两人都是一身常服,最为普通不过,可难掩气质尊贵,沈定珠一身淡紫色秋裙坐在车厢内,绝美无瑕的脸蛋,正浮动着一抹淡淡的粉红。 她时不时挑帘,看向外头的山路,显然很是期待。 萧琅炎在她旁边看书,余光见她几次挑帘,便抬头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国寺又不是没去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7页 沈定珠放下垂帘,漆黑清澈的眼眸,潋滟波光:「今日是你生辰,难道你不知道,国寺向来会在皇帝生辰这一日办抄经的活动,只要能抄上十遍《长生经》,就能为皇上祈福的同时,也能沾染一点龙气庇佑,所以老天爷会保佑抄经的人今年事事圆满,平安顺遂。」 她说着,纤秾的睫毛眨了两下:「而且是规定数量的,国寺只会收前面九十九个人抄的经,咱们出发的不算早,我还怕去迟了呢,那些阿婆阿公可都是天不亮就在寺庙外头等着了。」 他们出来的晚了,此时已经快接近晌午。 因为沈定珠这次有孕以后,比较嗜睡,见她早上睡的香甜,萧琅炎就没捨得叫醒她。 所以,原本两人商定,中午的时候就要去沈府用膳,但因为沈定珠起晚了,去沈府用膳的时间则改到晚上。 萧琅炎闻言,笑了笑,握住沈定珠的指尖,轻轻揉搓着:「旁人去争这个好彩头就罢了,你天天跟朕在一起,与朕亲为夫妻,何止是龙气庇佑,朕与你几乎是同身共命,休戚与共。」 他之前倒是听说过这个传统,不过,他从未放在心上。 毕竟他就是皇帝本身,众人眼中无法靠近的九五之尊,底下的人怎么想求他庇佑保护,都是他们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最近总觉得,沈定珠身上畏冷,在马车里坐着,指尖还温凉的厉害。 索性直接将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捂着。 沈定珠习惯于他的照顾体贴,这会只顾着理直气壮地说:「那不一样,我不止是为了所谓的龙气庇佑,我是为了亲手抄经书,毕竟今日特殊,何况这也是一种信力,能为你增添福气。」 「再说了,」她红唇咕哝,「别人抄的,和我抄的,本就意义不同。」 这句话,让萧琅炎舒展眉宇,薄唇边也跟着溢出浅笑。 他将沈定珠拉进怀里抱着,低头在她耳边,用动听的声音耐心地说着:「朕知道,皇后是为了朕才全心全意,只是《长生经》不短,你一定要抄?」 「要,」沈定珠点头,乌黑的美眸扬起光彩,她自信百倍,「只十遍,也没什么难处。」 萧琅炎没有急着回答,剑眉下的薄眸,忽而沉吟起来。 沈定珠瞧了他两眼,她猜到萧琅炎在想什么了。 于是开口嘱咐:「今天是好日子,大家来国寺,多数都是为了给你抄经祈福的,你可不许将人都从国寺里赶走,只留我一个。」 竟被她看出来了,萧琅炎失笑:「好,朕全都依你。」 沈定珠想做的事情,萧琅炎从来都是纵容她达成所愿。 她做不到的,他会帮忙做到,而那些做不到的事,就算拼了命也会为她做到。 这就是萧琅炎。 沈定珠有孕后畏冷,国寺又坐落在山野间,怕被风吹着,她特地将多年前萧琅炎送给她的白狐围脖戴上了。 此时,她靠在萧琅炎的怀里,汲取着温暖,感受着甜蜜的宁静,心中更是被幸福盈满。 她想到,今天晚上陪父母用膳的时候,可以当众宣布她再次有孕的这个消息了。 而且萧琅炎一定会很高兴,因为这一次,她是双胎。 「你在偷笑什么?」萧琅炎忽然挑眉发问。 原来他已经静静地垂眸,看着她好一会了。 沈定珠一怔,舔了两下红唇,掩盖心虚:「有吗?」 看来是心里的幸福溢了出来,才会情不自禁地在唇角眉梢上流露。 恰好此时,马车渐渐停稳,西追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主子,国寺到了。」 沈定珠正好借着机会,直接煳弄过去,免得萧琅炎提前发现她的心虚。 「将澄澄喊起来吧,她都睡了一路了。」 夫妻俩说话的时候,萧心澄就躺在他们身后唿唿大睡,最近小姑娘长高不少,太医们请平安脉,都说公主到了快速长身体的时候。 萧心澄平时功课上勉力认真,连萧琅炎给她安排的两名武师傅,都说她有用不完的精力。 但是,沈定珠这个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女儿。 她并非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而是太要强了,绝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半点软弱,这点简直跟萧琅炎一模一样。 萧心澄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求自己必须做到最好,所以当着夫子师傅的面,她一直在进步,也没有主动要求休息的时候。 沈定珠却是心疼的,尤其是孩子多了以后,她单独陪伴萧心澄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于是这一次,他们出宫的时候,沈定珠让萧琅炎安排两队护卫,她再派沉碧和宋嬷嬷跟着,将萧行彻和萧不误提前送去了沈府。 而单独带着女儿萧心澄一起,来国寺进香。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来的时候还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才一会就困的直接在马车上睡着了。 萧琅炎去碰了碰女儿,语气耐心温柔:「澄澄,到地方了。」 小丫头揉了揉眼睛,半睁着水雾空濛的黑眸,瞧了两眼,又咕嘟一下趴了回去。 「娘亲,阿爹,你们去吧,澄澄再睡一会就来找你们。」她边说着,边张开樱桃小口,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西追见状,主动道:「主子,可以将小姐留在马车上,一会末将带着小姐去找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8页 在外面,他们都用词谨慎,就怕被别人听去了。 沈定珠还没开口,萧琅炎已经摇了摇头,随后将萧心澄抱了起来,让女儿靠在自己怀里睡。 「朕抱着她就是,若将她留在车上,夫人她又要担心了。」 沈定珠在他身边听言,脸色微微一红,萧琅炎竟这样了解她,方才她都没说话,他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怎么总是猜我猜的这么准?」她说着,挎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的模样,贴在萧琅炎身旁。 夫妻俩带着女儿一起上石阶,萧琅炎笑了:「不了解你,怎么做你丈夫?」 沈定珠眨了眨眼睛,带着笑说:「可是这世间还有好多夫妻,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好好地互相了解,就稀里煳涂地过上日子了。」 萧琅炎却皱了皱眉:「那样的关系,在朕这里称不上夫妻,要么不要成婚,要么,用尽一切,好好对待妻子。」 沈定珠听的感慨颇多。 萧琅炎言行一致,他说过的,和他没有说过的,只要是对沈定珠有利的事,他几乎都做到了。 越这么想,沈定珠越是情不自禁地抚上还平坦的小腹。 等会抄经的时候,她要向老天爷好好求愿,为萧琅炎诞下一对可爱聪明的双胎。 第471章 封靖,是你? 国寺坐落在青山绿水间,占据着山巅的视野,若要去寺庙里,必须先登过犹如天梯般的千级石阶,来表示自己拜佛的诚心。 一路上,萧琅炎一只手抱着女儿,一只手拉着沈定珠,他体力太好,走到寺庙门口的时候,面不改色,大气都带喘的。 反观沈定珠,娇美白皙的面庞,已经因为攀爬而生出香汗,她拿帕子轻轻沾了沾汗水,半个人都靠在萧琅炎身上。 萧琅炎还不忘笑道:「是不是没力气了,等会还要抄经吗?」 沈定珠喝了西追递来的水囊,倔强地点头:「要……」 为了他们都好的事,沈定珠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只是,今天是帝王的生辰,时近晌午,国寺里人满为患,每个殿宇内外,都站满了人。 尤其是专门用来抄《长生经》的佛堂,已经坐满了人,外头还有不少香客排着队。 看来,能沾一点皇上的龙气庇佑这件事,对百姓们而言都是极具吸引力的。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人头。 沈定珠在佛堂外认真的排队,她生的太美,而萧琅炎也足够英俊,他们两个哪怕站在人海里,旁边还是有不少百姓停下脚步,投来打量的目光。 西追对此早有准备,他拿出两个戴着罩纱的斗笠,分别递给萧琅炎和沈定珠,戴上以后,既能遮挡别人的目光,也能遮阳。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只前进了三个人,沈定珠哪怕全身力量都靠在萧琅炎身上,也觉得有些累了。 萧心澄也睡的有些不舒服,在萧琅炎的怀里动来动去。 见状,萧琅炎直接让西追带着人,去找寺里的方丈,想办法挪一间禅房出来休息。 不一会,西追回来,果真让方丈想办法,腾了一间禅房出来。 萧琅炎捏了捏沈定珠的指尖:「让西追带人跟着你,你和澄澄都去禅房里休息。」 沈定珠仰眸,看着他:「那你呢?」 「朕在这里帮你排,等快到了,再派人去叫你回来。」萧琅炎说的很是自然。 因为他知道,抄经要诚心,倘若让侍卫代为排队,只怕沈定珠会觉得不够虔诚。 所以他亲自来。 沈定珠却不愿意,她当然也心疼他。 「你跟我们一起去休息吧,让侍卫轮流在这里排着。」 萧琅炎却抬手,替她摘去兜帽上的落叶:「你休息便好,朕不累,何况一想到你要自己写十遍《长生经》,朕便觉得辛苦,你总要让朕也为你做点什么,嗯?」 沈定珠见他坚持,也不再反对。 跟着西追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那排到你了,你一定要叫人来找我,不许偷偷帮我抄了。」 萧琅炎笑了起来,帽纱下,剑眉俊朗,英俊的面孔也透着对妻子的柔和。 「好。」 沈定珠抱着萧心澄,跟西追还有三个侍卫一起去了禅房的方向。 「方丈说,因为今日香客太多,所以那间禅房原本早就被定给一个香客了,但对方暂时没来,就先让您用着,但方丈的意思是,若那位香客来了,就要将禅房让回去,」西追压低声音,「娘娘,可需要末将再跟方丈说一说?好让您跟公主放心地在禅房里休息。」 沈定珠摇头,只道不用。 「人家先定的,我们能暂时用一用,已经很好了,今日特殊,我也不做让人为难的事。」 西追颔首:「末将明白。」 巧的是,那间禅房,在寺庙后院的最里面,依山傍水,因着是休息的地方,所以香客没有那么多了,也更为古朴静谧。 西追提前进屋子检查了一圈,没什么问题,他才侧身让沈定珠抱着萧心澄进屋,之后西追站在门口道:「娘娘,您好好休息,末将就站在门外,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告诉末将。」 沈定珠点头道谢,他就礼貌地阖上了门。 萧心澄如今已经八岁多了,因为长高不少,也更重了些,沈定珠抱着她走来这一路,已经累的胳膊都跟着发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9页 她将女儿放在床榻上,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粉红的小脸,盖上被子以后,萧心澄睡的更熟了。 禅房内很是静谧,还透着好闻的檀香味,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了整齐的念经声,更让沈定珠感到心旷神怡。 她感到有些口渴,便打开门,跟西追吩咐了一声,让他拿水囊来,关门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也将水给相公送去一点。」 西追拱手:「是。」 门扉关上,沈定珠一回头,突然看见房里多出来两个身影,她吓得面色一白。 待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时,她立刻就伸手握住了门扉上的木柄,要喊西追回来。 然而,封靖却料到她要做什么,抢先一步开口。 「你要是这么做,朕不保证不会伤了你女儿。」 沈定珠看向他身后,那个被培养出来的死士小少年——鹿匪,正站在竹榻边,拿锋利的匕首,对着萧心澄的小脸。 「你如果敢伤害我女儿,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晋国。」 封靖听言,微微一怔,旋即黑厉的眉头拧起来,凤眸中裹挟着雾一样的冷息。 他啧笑:「一年不见,姐姐,你说话更无情了。」 如他所说,一年不见,封靖也变了样子。 沈定珠离开时,他还是个英俊的略有些青涩的少年,而今他年满二十,这一整年的朝权歷练,让他瘦了点,脸型更为瘦削冷峻,一双凤眸比从前更闪烁着坚定的光。 少年君主,到底还是成长了起来,从一棵小树苗,渐渐要长成不可撼动的大树了。 「封靖,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封靖上前,坐在萧心澄的竹榻床角处,他语气淡淡,垂着凤眸打量萧心澄的长相,「就是来看看你。」 沈定珠警惕起来:「我夫君就在附近,你跑不掉,我劝你趁我没有喊人进来之前,立刻离开。」 封靖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反而嗤笑一声,还如从前那样,恣意的不可一世,浓烈的少年气自他的神情里,一闪而过。 他看着萧心澄,语气莫名,听不出喜怒地说:「原来你们的第一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看,你跟萧琅炎,也相爱快十年了?」 沈定珠不说话,只沉着一张美丽至极的面孔,盯着封靖的一举一动。 封靖看了萧心澄一会,收回目光:「她跟你长得很像,但是眉宇间,萧琅炎的影子更多。」 沈定珠心中渐渐升起疑惑,封靖这么说话,按理说会吵醒萧心澄才对,可是小丫头怎么一直没反应,睡的很香甜的模样。 她顿时反应过来,萧心澄被下药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定珠飞快地思考,她知道,封靖吃软不吃硬,现在跟他正面交锋,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她主动上前,坐在了他旁边不远处。 见她忽然放下防备,封靖凤眸里划过一丝不可思议,他微微挑起眉头:「你不怕朕直接把你绑走了?」 「你办不到,我说过,我夫君就在附近,你绑了我,根本出不了寺庙的门。」 封靖笑了起来。 她对萧琅炎,还真是十足的信赖。 「朕原本只是想看看你,毕竟一年没见了,朕想过你会不会改变,会不会一见面,就让朕讨厌你,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的思念都是笑话,可是现在见了,发现你和从前一样,让朕喜欢。」 沈定珠语气冷冷,微微昂着雪白娇美的面孔:「但我不喜欢你。」 封靖沉了一下目光,他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好一会才说:「朕知道。」 但这不影响他喜欢她。 「其实来见你之前,朕也犹豫过,天不亮的时候,朕就在寺庙里等着,因为知道你会来,但朕没想好,要不要与你见面。」 封靖自顾自说着,看着沈定珠的目光,讳莫如深。 「等你来之前,朕去神佛面前求了签,让他们来决定要不要见你,」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有些自嘲的意味,「真是没想到,一百六十八根签,签签都要朕放弃,可是刚刚你进寺门的时候,朕却抽到了吉,这说明什么?」 沈定珠没想到,他居然求了一百六十八次签? 求籤要虔诚,跪着摇签筒,她不敢想封靖长跪了多长时间。 他是疯子吗? 沈定珠回过神,对他依旧十分冷淡:「这只能说明,你是个有耐心的人。」 封靖:…… 他故作出来的成熟,那些伪装出来的风轻云淡,一瞬间破碎。 封靖气的直接站起身来:「你这毫无心肝的女人,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肯跟朕说,你以为朕很想你吗?朕后宫三千佳丽!」 鹿匪一直不说话,这会,忽然冷冷开口:「是三十。」 「闭嘴。」封靖呵斥。 鹿匪竟然不怕他一样,继续说:「想效仿晋帝遣散后宫,可被大臣阻拦,遂失败,剩下三十名妃,赶不走。」 沈定珠噗的一下笑出声了。 封靖凛冽的凤眸,顿时朝她看来。 沈定珠笑声戛然而止,她看见封靖眼中明晃晃升起的烈火,心中只道,糟糕。 果不其然,下一秒,封靖大步朝她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第472章 我有孕了,经不起折腾 沈定珠美眸扬起漆黑的慌张,她正要朝门外唿救,然而,下一秒,封靖便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她的掌心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0页 随后,他才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见沈定珠绝色面孔透着苍白,红唇微微喘息,封靖凤眸眯起:「怎么,你以为朕真的会伤害你?全天底下,只有你沈定珠最没良心。」 沈定珠缓缓低头,才看见,封靖放在她掌心中的,原来是那根签子。 是一个上上大吉签,写着心想事成四个字,这就是封靖跪在佛前,求了一百六十八根后求来的? 封靖闪耀漆黑的眼睛,看着沈定珠的面容,等待着她流露出一丝欣慰愉悦的神色。 但她久久没有开口,神情复杂至极。 封靖见状,便故作冷哼,道:「听说你们的国寺求籤甚灵,求到好签,就会鸿运昌隆,现在朕将这个好运让给你。」 沈定珠闭了闭眼,再睁开美眸的时候,眼底一片冰雪霜冷。 「我不想要。」她说完,勐地将签子往桌上一掷。 木籤哒哒两声,掉在封靖的靴前。 他凤眸瞳孔微微一怔,旋即皱起黑厉的眉宇,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封靖,你别再发疯了好不好?你是长琉的君主,我是大晋的皇后,我们俩根本就不可能,而且我深深爱着萧琅炎,没有一个人能替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沈定珠语气疏远陌生:「长琉国正是跟北梁交战的时候,作为君主,你此时此刻,应该在最安全的地方指挥方遒,而不是跑来晋国,做这么危险又没有意义的事!」 封靖沉默了一瞬,低头看着地上的签子。 「有意义,」他声音跟着低冷下来,「看见你,是朕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之一。」 沈定珠沉默了,因为她想不出还能用什么样的话,来伤害封靖,从而让他死心。 外头好像有香客请了一些沙弥在念经,他们的争执声,反而被淹没在一堆梵音当中。 屋内翻动着光的尘埃,檀香与禅房,分明是一个足够让人心神宁静的地方,可是封靖却久久平復不了他的心情。 沈定珠长吸一口气,红唇吐出冷淡的话语。 「你不要再来了,只会给我带来困扰,封靖,我再一次好好地跟你说明白,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感情,我都不想在乎,因为你于我而言,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为狠心的话。 封靖听后,果然浑身一僵,俊秀的面容笼罩着一层乌黑的云一般,他恰好立在了光线之外,显得浑身气质冰冷。 「萍水相逢?那我们在长琉国的时候,彼此依靠的那些瞬间,还有共同谋划的每个日夜,什么也不算?」 从小到大的玩伴会离他而去,被他当做亲人一般的婢女,会背叛她,他以为只有沈定珠对他尚存几分真心,能令他感受到久违的家庭的温暖,至少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沈定珠摇头,皱着黛眉,很是不喜欢的样子。 「我当时身份敏感,尤其是在摄政王的眼皮底下,我急需一个你这样的人物来替我挡去不少麻烦,封靖,你就当我是利用吧。」 「利用……」封靖沉着冷白的面孔,将这两个字反覆在唇齿间喃喃。 沈定珠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个笑话。 他的心里好像住着一只小狗,叼来一根他觉得最好的骨头,放在沈定珠面前,摇着尾巴等她夸奖。 而她并不喜欢。 当然了…… 她不喜欢他,所以就算他送来多么好的东西,于她来说,都像是一根骨头一样,没有任何用处。 想到这里,封靖抬起锐利如刀的凤眸,「朕讨厌利用。」 他豁然一步上前,隔着那白狐围脖,扼住沈定珠的脖子,她低唿一声,封靖即便没有用力气,却还是让沈定珠感受到了压迫感。 他凤眸通红,像极了之前不理智的时候,沈定珠就怕他伤害女儿澄澄,她当即呵斥:「封靖!唔……」 没想到,封靖忽然抬手,转而揪住她腰后的衣裳,大有将她强行扛走的架势。 沈定珠终于慌了,她急促地道:「我有孕了!经不起折腾!」 封靖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于是,借着机会,沈定珠挣脱他的束缚。 封靖浑黑阴翳的目光,望着她的小腹,好一会才说:「你的身体好全了?他竟捨得又让你怀上身孕。」 沈定珠揉着微微发酸的脖子,她发现,还是不能完全逆着封靖的脾气来。 她只能目光充斥着盈盈,像是要哭了,却还有些倔强,语气却低软了些。 「生下我跟他的骨肉,是我想报答萧琅炎爱我的方式之一,我身体很好,也心甘情愿。」 封靖沉默地盯着她。 他很想生气,可是,看着沈定珠眼中的泪水,他又心软了。 方才他应该是太过用力,以至于沈定珠那雪白的狐狸围脖都染上了一个淡淡的灰手印。 他是翻墙来的,手上轻微灰尘,只是碰了一下,就将狼狈带给了她。 「封靖,你走吧,不要再来了,看在我们从前互相帮助的情分上,我不会告诉萧琅炎你来过,但是你也不要逼我,否则,我宁愿当做从没认识过你。」 封靖看着她良久,心中的怒火和刚刚见到她的那种激动,已经如同潮水般褪去。 剩下的,竟只有淡淡的酸涩:「朕出现的这一会,你已经催促了无数次让朕离开,朕也可以走,只要,你诚实回答一个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1页 沈定珠抬眸看着他:「什么问题?」 「回到晋国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过朕,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就是一个念头。」 封靖太想要一个肯定了,哪怕沈定珠只是点点头,什么也不说,都足够给他希望。 这一年,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摄政王虽已死,可留下来的朝政犹如一团乱麻。 他应对各方势力,如履薄冰;为了能将自己培养的人调去关键的位置,他多方筹谋,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单单是沈定珠离开的那个月,他就遭到了六次刺杀。 去年中秋时,他中了毒箭,意识混沌的时候,恍惚间看见沈定珠坐在他床榻边,握着他的手,让他撑住。 如果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死了也好,至少会一直沉睡在美梦里。 封靖凭藉着对她执念,醒了过来,然而等彻底清醒以后,他才知道,这是他的幻想而已。 他想见沈定珠,想再跟她像从前那样,笑着说说话,想看她坐在紫藤花架子下,闭着眼睛晒太阳。 所以趁着北梁使臣进京的时候,他也跟着混入城内。 他做了很多努力,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所以他渴望沈定珠能给一个温暖的回应,让他知道这一路的困难,和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但她没有。 沈定珠看着封靖,缓缓吐出一口兰息。 她娇美的面容,经由闪烁着尘埃的阳光抚照,却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冰冷的金雾,只有眸子黑的发亮。 「我没有。」她摇摇头,回答了封靖的问题,「回来以后,我过的很幸福。」 封靖闻言怔了怔,旋即自嘲一声呵笑。 也对,她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孩子们都围在身边,这里是她的家,她回到家里了,怎么还会想起他这个外人? 「是朕强求了。」封靖语气有些低落。 沈定珠看着他,想了想,又道:「如果说真的想到谁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个人的——景猗,他现在还好吗?」 封靖一顿,冷下脸来:「他帮你逃了,朕岂能留他?早就处死了。」 沈定珠心里跳漏一拍:「真的?」 封靖还没说话,那边的鹿匪已经幽幽开口:「假的。」 「闭嘴。」封靖再次呵斥了他,随后飞快地转过身,「这一趟,是朕一厢情愿了,往后再不会来找你,鹿匪,我们走。」 封靖走到窗牖处,鹿匪回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放在萧心澄的枕头边。 鹿匪对沈定珠语气僵硬冰冷地道:「景猗留在长琉镇守朝务,让我带一封信,有机会就交给你。」 封靖气的扭头就骂:「朕不是说了,不许给她?」 「说过吗?」鹿匪一张冰山脸毫无表情,歪头想了想,才诚恳说,「忘了。」 封靖正想发怒,沈定珠的声音却传来。 「你现在就走,还能离开,否则一会我们也下山了,附近的暗卫一定会发现你们。」 封靖陷入沉默,抬头看着沈定珠,她刚刚已经第一时间扑去了女儿的身边,将孩子护在怀里。 几番犹豫,封靖还是闭上眼,多嘴提醒了她。 「北梁国的内乱,不止是长胜王夺权那么简单,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似乎特别恨你与萧琅炎,如果北梁帝想要退让,可能会跟他交换条件,但这个人一直躲在幕后,朕还没查到是谁,听说北梁的四公主在这里留下来了,你自己小心。」 封靖说罢,带着鹿匪翻窗离去。 沈定珠微微拧眉,不由得思索,北梁跟她结下死仇的人,还有谁? 第473章 指痕 沈定珠顾不得去仔细深思,便连忙检查女儿的情况。 她摸了摸萧心澄软嫩的小脸,小丫头唿吸均匀,睡的香甜,可封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萧心澄睡这么久? 会是迷药吗? 沈定珠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窗牖又响了几声,去而復返的鹿匪重新翻窗进来,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封靖。 「忘了给她闻解药了,」鹿匪语气依旧生硬冰冷,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摘了盖子,就放去萧心澄鼻下,「皇上让我转告你,不用担心这迷药有问题,这是『金天香』。」 鹿匪说完,就收回了瓷瓶:「好了,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她一定会醒,再见。」 他又利落地翻窗离开。 沈定珠黛眉凝起,金天香这个药,她是知道的,以前在长琉国的时候,她听摄政王议论过。 他说,封靖有一个弱点,就是时常会梦魇,他小时候就会恐惧入眠,常常撑着两三天不睡,人也憔悴的厉害。 那些保皇党为了小皇帝的龙体健康,就让太医院专门研制出了这样的药。 金天香只要闻两下,就能快速使人入眠,什么也不用想的睡一场好觉,天雷轰鸣都吵不醒,只是需要再闻清醒香,才能彻底醒来。 没想到,封靖至今还保留着这一味药? 既然萧心澄没什么事,要等会才醒,沈定珠便打开了景猗的信,仔细阅读。 信中字句寥寥,大概是春天时写的,只写了两三句,都围绕着他种的花,景猗说,它们都已经开的很好看了。 信的末尾,只有四字叮嘱——「万望安好」,沈定珠正想将信收起来,却没想到,有三四片已经微微发黄的花瓣,缓缓从信封中飘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2页 她怔了怔,弯腰捡起来一片,拿起来闻了闻,发黄的花瓣,还带着残存的芬芳,她眼前的情景,好像一下子被带入了那个春天。 仿佛看到景猗站在花海里,擦拭着汗,看着眼前的美景,分外高兴,他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所以只写下了短短几句,但,偏偏是这么简单的文字,却能透露出他的喜悦。 景猗应当已经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爱好和兴趣,所以他在看见漫山遍野的鲜花时,第一个想要告诉给沈定珠知道。 如今,花瓣漂泊千里,来到了她的手中。 沈定珠心中万分感慨,既是为景猗能找到喜欢的事物而高兴,更是因为得知他还活着,封靖到底没有狠心地将他处死,而且听鹿匪说了景猗镇守朝务,看样子过的还算不错。 她站起身,用房间里的火摺子点燃烛火,将那封信烧了,至于那几片花瓣,她其实不应该留下,但想了想,还是放进荷包里。 不过一会,萧心澄揉着眼睛醒了,小丫头伸了个懒腰,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说道:「这一觉,睡的可太舒服啦!咦?娘亲,我们怎么在这儿,你跟阿爹拜完神了吗?」 沈定珠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着说:「没呢,你阿爹心疼我们,让娘亲带着你在这儿休息够了再去找他,既然你已经醒了,便将鞋子穿好吧,我们去找你阿爹。」 萧心澄顿时一个咕噜坐起身,有了精神的小丫头,果然对什么都感兴趣了,还嚷嚷着也要给菩萨进香。 沈定珠牵着萧心澄离开禅房,西追和那几名护卫依旧守在外面,那些在院子里念经的沙弥们,四人一排,围着银杏树坐了一圈,一边敲木鱼一边念经。 萧心澄指着他们,感到分外有趣:「娘亲,他们在做什么呀?」 沈定珠看了一眼,笑道:「这是祈福经,他们在为你阿爹和天下苍生祈福。」 有不少香客,站在沙弥们的身后,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模样。 萧心澄觉得有趣,顿时松开沈定珠的手,哒哒跑过去,观察着香客们的样子。 趁着这个时候,沈定珠问道西追:「将军方才给皇上送完水囊就回来了吗?」 她让西追去拿水囊,但是他一直没有敲过门,沈定珠心中存着一丝疑惑。 西追顿时点头:「是,因为娘娘在房中休息,末将不便入内,便在回来之前,让一位沙弥代劳送水,末将把水囊给了皇上以后,就马上回来了,娘娘是又渴了吗?」 沈定珠短暂地走神了一下,随后笑着摇头:「不渴,没什么事,随便问问。」 她又转而问起来绣翠的情况,西追逐一回答,见他充满耐心,也听说绣翠恢復的越来越好了,沈定珠由衷为绣翠感到高兴。 「将军对绣翠,真是恩重如山,正巧绣翠也分外在意将军,依我看,快有好事将近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别忘记请我与皇上喝一杯喜酒。」 西追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可是紧接着浓眉就微微皱了起来。 「娘娘,其实绣翠最近有点……」 他话都没说完,萧琅炎身边的人快步跑来:「夫人,排到主子了,让卑职带您过去。」 沈定珠顿时将萧心澄叫了回来,母女二人被护着走向寺庙前院。 西追连忙跟上去,心中嘆了口气,他本来想问问皇后娘娘,或许她能明白最近绣翠忽然情绪变得低落是什么原因,但既然不凑巧,就别问了。 沈定珠牵着萧心澄赶到萧琅炎身边的时候,恰好轮到他们。 萧琅炎立刻将沈定珠揽过去,他剑眉压着轻笑,声音低沉悦耳:「朕问过方丈了,可以夫妻同抄,功德更为殊胜,朕陪你进去,将澄澄交给西追带着。」 沈定珠点头,抬眸一看,萧琅炎额头上一层薄汗,她想到他在这里排了许久,不由得心疼地掏出帕子,踮起脚轻轻地给他擦了擦。 萧琅炎垂眼,笑的眉宇愉悦,正想说什么,却目光一挪,看见沈定珠白狐围脖上的黑灰色痕迹。 「围脖脏了?」 「嗯?」沈定珠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有些慌乱地摘下来,「应该是刚刚在禅房休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萧琅炎淡淡薄眸多扫了两眼。 那痕迹为何看起来像掌痕? 第474章 萧琅炎察觉 沈定珠将白狐围脖摘下来,交给了西追,见他带着萧心澄去不远处看佛灯,便收回目光,跟着萧琅炎进了佛堂。 佛堂内非常静谧,有不少香客跪在案前埋首抄经,虔诚无比,只能听到他们落笔书墨的沙沙声,沈定珠和萧琅炎被小沙弥领着,去了一张短桌前坐着。 纸笔和金墨都是在佛前开过光的,沈定珠拿起笔的那一剎那,浮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外面是排队香客们的喧闹声,夹杂着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梵音和古钟作响,秋日的阳光铺满了整个佛堂,显得内外光明澄净。 萧琅炎在她身边坐下了,夫妻俩人手一份,静静抄经,沈定珠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于是念头也更为专注。 她愿…… 愿夫君万岁,与她白头偕老; 也愿腹中孩儿健康,平安降世。 沈定珠与萧琅炎所抄的经,恰好是第九十九份,一行人准备离开国寺,萧琅炎却在登上马车之前,道:「你在马车上等朕片刻,朕去找方丈,为太后续一盏长明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3页 沈定珠彼时已经抱着女儿坐进马车里等着了,闻言轻轻点头:「你去吧。」 太后刘氏的牌位虽供奉在皇陵祠堂里,但国寺里,也有晋国歷代帝后的长明灯。 萧琅炎将西追和几名护卫留下来,陪着沈定珠,自己则带着几个人,返回国寺中,他没有如言去找方丈,而是去了沈定珠休息过的禅房。 彼时,一名小沙弥正在清扫禅房里的灰尘,萧琅炎扫了一眼,看见小沙弥的扫帚下,有一些烧出来的灰烬。 「施主,您有事吗?」小沙弥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 萧琅炎的目光从那堆灰烬上收回,问道小沙弥:「方才我妻子在房间里,可能遗落了一支钗,你可曾见过?」 小沙弥连忙摇头:「没有,您说的是方才带着孩子的那位夫人吧?她刚刚走了以后,小僧就进来打扫了,并没有看见什么髮钗。」 萧琅炎沉默了一瞬,漆黑的薄眸看向地上的灰烬。 「这些也是房间里留下来的?」 「是的,」小沙弥用扫帚,将那堆灰烬拨开,道,「确实没有遗落的髮钗。」 萧琅炎说话的时候,他带来的护卫,已经上前一步,去窗牖附近检查。 这会,护卫回过头,朝萧琅炎喊了一声:「主子。」 萧琅炎上前去看,只见窗牖下,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踩着后阶青苔,向后山去了,而窗外的台子上,也有一半黑色的淡淡手印。 一瞬间,萧琅炎剑眉凝起森冷的气息,一张俊美逼人的面孔,透着凛凛寒气。 马车里,萧心澄拿着一个小小的护身符,给沈定珠瞧。 「娘亲你看,这是西追伯伯给我的。」 沈定珠看了两眼,笑着挑帘,对外面的西追道:「这是平安符,将军破费了。」 请一道,要不少香油钱。 想必是刚刚她跟萧琅炎抄经的时候,将女儿交给西追带着,那时候买的。 西追却连忙拱手:「娘娘实在客气了,平安符若能保护好公主,更是因为公主福气绵延。」 沈定珠含笑,意味深长:「给绣翠买了吗?」 西追俊毅的面孔划过一抹不自然,只是一瞬,他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沈定珠笑容加深:「她肯定会喜欢的。」 说完,她放下帘子:「来,澄澄,娘亲帮你把这个平安符塞好。」 不一会,萧琅炎回来了,两人相处过许多个日日夜夜,所以当他刚坐在身边,沈定珠就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她忍不住问,「给太后娘娘的长明灯点上了吗?」 「嗯。」萧琅炎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随口询问,「方才朕给太后点灯,有个沙弥说,你在禅房里落了东西,被烧坏了,让朕问问你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沈定珠一怔,她黑润的美眸晃了晃,这一瞬间,她是想过要告诉萧琅炎,她见过了封靖。 可是,以萧琅炎的个性,封靖敢来京城,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沈定珠担心萧琅炎会直接下令追杀封靖。 她虽然不喜欢封靖,可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何况,她已经跟封靖说清楚了。 于是,沈定珠凝了凝心神,才说:「肯定不是我的,我没有东西落下,对了,我进禅房的时候,沙弥说那间屋子本来是被另外一个香客定下了,说不定是我们走后,那香客去了留下的呢?」 她素有细枝末节的反应,都被萧琅炎收入眼底。 他微微昂起冷峻的面庞,薄眸中的黑色,就像冬天的夜一样,仿佛刮着寒风。 沈定珠被他看的渐渐心虚,她的指尖轻轻攥住内襟里的衣袖,正当她以为萧琅炎已经全部知道了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一下。 「朕也是这么想的,应当不会是你留下的。」 他说完,转而就将萧心澄拉到了身边,与女儿谈笑玩乐,还不忘指着连绵的群山,告诉她那山后,都是什么样的风景。 萧心澄听的津津有味,在看向自家父皇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对父亲的崇拜。 「我以后也要像父皇这样,走遍山川,做一个很厉害的人!」 「好,朕等着澄澄长大的那一天,」说完,他道,「父皇累了,澄澄去找你娘亲玩吧。」 萧心澄果断乖乖地蹭到了沈定珠的身边,靠着母亲的肩膀坐下来,随手拿了一本马车角落里的书籍阅读起来。 沈定珠抬眸,看着萧琅炎已经抱臂,靠在了一旁,他微微侧靠的容颜,英俊至极,然而,那微凝的剑眉,却透着一种冰冷疏远。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定珠主动拿起角落的两个软枕送过去:「靠着睡吧?」 萧琅炎睁开眼,只是看了看抱枕,便嗯了一声,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不对劲…… 沈定珠默默地瞧着他,萧琅炎的态度很奇怪,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其实说来也是她不对,夫妻之间,不应该有隐瞒的事了,可是她怕萧琅炎对封靖下死手。 但,萧琅炎才是她丈夫,隐瞒他终究是不对的。 沈定珠内心百般纠结过后,决定今晚在沈府用完膳,等回到宫里,两人独处时,再好好告诉他。 然而,沈定珠没想到,马车到了沈府门口,萧琅炎忽然要回宫了。 「你跟澄澄留下来,陪岳丈和岳母用膳,戌时之前,朕会派人来接你们回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4页 沈定珠看着他,美眸晃动着忧心忡忡的色泽:「你有要事要去忙吗?」 萧琅炎点头:「有一些棘手的朝政,朕需得尽快回去吩咐安排。」 沈定珠只好带着女儿下了马车,萧琅炎不忘嘱咐萧心澄:「听你娘亲的话,乖一点。」 萧心澄稚嫩的声音高兴地扬起:「我知道,父皇放心吧,表哥,我来咯!」 小丫头兴奋地像一只出笼子的小鸟,跑进沈府里,恰好沈家老夫妇也出来迎接了,沈老国公一下子将小丫头抱起来,花白的鬍子笑的上翘。 「哎哟!外祖的小澄澄,居然又长高了,外祖父再老一点,就要抱不动你咯!」 「没关系,外祖父,等我长大了,我来背着您,到时候您想去哪儿,澄澄就带您去哪儿。」 一番话,将沈老国公哄得大笑不止,连站在门口的女儿也忘了,抱着他的宝贝大外孙女就进了院子。 沈母见沈定珠还立在门口,不由得走过去:「珠儿,瞧什么呢?」 萧琅炎的马车,已经出了巷子,看不见影了。 沈定珠收回目光:「娘,皇上从前将我送回家的时候,是不是都要看着我进门才走?」 沈母闻言,轻轻一笑:「你呀你,平时被宠惯了,他一不做,你就不习惯,哪有这样的道理,皇上是男人,不是圣人,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她拉起女儿的手:「你二哥被我催着相看姑娘催怕了,好几日都不回来住,今天听说你要回来用膳,他才回家一趟,你一会见到他,可要好好帮我再跟他说说,公务再重要,也别耽误自己成家。」 沈定珠跟着母亲的脚步进了府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时近黄昏,天色却像是铅灰色一般,仿佛也染上了秋天特有的低沉,余下的日辉竭尽全力,也只能透过夜云,洒下微弱而苍白的光芒。 不久后,灯笼点上,风中飘零的落叶,打着旋儿从沈府门口经过,落在水洼里,惊动了一汪朦胧破碎的影。 第475章 红儿闹事 哒哒的马蹄声踏破宁静的小巷,西追将马匹勒停在绣翠的院子外,还不等停稳,他就翻身下马。 丫鬟听见马蹄的声音,便知道是西追来了,每次他来,才会有这样风风火火的动静,吱呀一声将门打开,西追捂着怀里的东西,问道丫鬟:「绣翠睡了吗?没睡的话,你替我说一声,我有东西送给她。」 丫鬟连忙去了。 不一会,竟是蓝儿来回话,一脸歉意地福了福身:「将军,绣翠姑娘今晚喝了药,歇下的早,她身上不便,就不能起来见面了,让奴婢跟将军说声抱歉。」 西追一愣,转而想到绣翠的身体,确实虚弱,也不想折腾她,便将怀里的东西递给蓝儿。 「你将这个平安符交给她,我问过方丈了,让她压在枕头底下,保平安康健。」 他刚从宫里出来,忙了一整天,还没有回自己家中休息,就迫不及待地赶来,正是为了给绣翠送来这个平安符。 因为在寺庙里,跟着小公主的那一份一起开过光,西追当时便想着,得赶紧给绣翠送去。 然而,蓝儿却没有收东西,反而更加为难地从袖子里掏出檀木手串,也是西追上次送给绣翠的,她竟没收! 「将军,姑娘说,这个东西她用不上,身体也快好了,请将军将此物收回去。」 西追一愣,微微皱起眉头:「她真的不愿收?」 蓝儿点点头,站在不远处的红儿,忍不住上前,接腔道:「将军,姑娘还说了,过几日身体好了要搬出去,哎呀,奴婢们怎么劝都不听。」 蓝儿立刻瞪了红儿一眼,让她别多嘴。 西追沉默不已,他真想知道绣翠怎么了,可他想破头,都想不出原因,上次他娘和妹妹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蓝儿,我方才没说明白,这东西是皇后娘娘给的,你让她收着,不然到时候娘娘问起,我不好回禀。」 听言,蓝儿连忙毕恭毕敬地接过来:「如此,那奴婢先代替姑娘谢谢将军了。」 西追走了,红儿连忙送到门口,不一会回来,瞧见蓝儿还站在那盯着她。 红儿摆弄着胸前的一缕黑髮:「你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给姑娘送进去。」 蓝儿抿着唇,说:「你刚刚跟将军说那些话干什么?」 「哪些话?」红儿装傻。 蓝儿气的不想理会她:「我真不愿意管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看得出来,别说将军了,你别以为挑拨将军跟姑娘的关系,将军就瞧不出来!」 「反正,你要是连累我,我马上把你的罪行告到姑娘面前去。」 红儿一听,顿时撒开抚摸辫子的手,一双眼睛也瞪得熘圆,黑少白多,显得有些刻薄凌厉。 「你说呀,你去跟姑娘说,就说我想爬将军的床,你看姑娘相信你吗?平时跟你一起伺候,给你两分和颜悦色,你还真以为可以摆弄我了?」 红儿抱臂,也不顾蓝儿被气的煞白的脸,转身就走。 蓝儿朝地上一啐:「还想爬床,也不看看自己货色。」 她回了绣翠屋子里,本来已经忍住了一腔怒火,但绣翠没有睡,只是在灯火下给西追纳鞋底子。 蓝儿进门,还没开口,绣翠就问:「你们刚刚在吵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5页 「姑娘……您,您都听见了?」蓝儿诧异,随后,也不再隐瞒,像倒豆子一样,把红儿做的事、说的话,都告诉给了绣翠。 蓝儿为此气愤:「红儿跟奴婢都是将军从人牙子那买来的,她不本分,对做奴婢的来说,真是大忌,姑娘,等将军下回来,您跟将军一说,红儿肯定就会被发卖了。」 绣翠皱了皱眉头,她虽然没有勇气跟西追再进一步,但她也无法忍受红儿大大咧咧地说出要爬床的浑话。 西追是个极好的人,不能被这种丫鬟败了名声。 「不用等到下次将军来了,你现在就找家僕将她绑了,看管起来,等明天把将军请来,让他亲自发落红儿。」绣翠果决道。 她在宫里见过老嬷嬷收拾人的手段,更陪着沈定珠经歷过后宫的波云诡谲,对付红儿这样不老实的婢女,绰绰有余。 蓝儿立刻就去了。 绣翠做完了两双鞋底子,便觉得眼睛酸涩发疼,她吹灭烛火,打算歇下。 而沈定珠那边,则是带着孩子们,踏着月色乘车回宫,萧不误早就唿唿大睡了,小小的奶娃睡起来沉得很,让奶娘抱着回去了皇子殿。 萧行彻还强撑着清醒,最后跟沈定珠分别的时候,小小的孩子一板一眼的行礼:「母后,儿臣告退。」 随后,他才在一群宫人太监的拥簇下回了东宫,萧心澄还玩的没有尽兴,缠着沈定珠:「娘亲,澄澄今晚想跟娘亲一起睡,还想听娘亲讲以前跟父皇遇到的故事。」 今晚在席上,众人说起萧琅炎对沈定珠的宠爱,沈定珠的大哥本是沉闷的个性,都忍不住多夸赞了几句。 沈家的人都知道,皇上对他们家沈定珠的爱,称得上是天地可鑑。 所以,萧心澄就听入迷了,这不,还想缠着沈定珠讲。 然而,沈定珠却想着萧琅炎情绪不对劲的问题,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安抚说:「今晚不行,娘亲要陪你父皇,你回芳草洲吧,等得空了娘亲再跟你讲故事,好吗?」 萧心澄噘嘴,但也很听话地同意了。 看着她被宫人带走,沈定珠这才回了瑶光宫,沉碧和宋嬷嬷立刻迎了上来:「娘娘,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出去一天您辛苦了。」 沈定珠却环顾四周:「皇上早就回来了,这会儿还没来吗?」 春喜在旁边道:「奴才刚刚听说,皇上一直在御书房里忙碌,不曾出来过。」 沈定珠脱钗环的玉手微微顿住,娇美的容颜被烛光照出一圈淡淡的难过。 「看来是真的很忙,罢了,那就等皇上得空了再说。」 原本,她今夜是想告诉萧琅炎,关于有孕的好消息的。 真可惜,不凑巧。 夜色已深,浓雾蔓延起来,遮住了青石板上的路,一轮孤月悬挂半空,看不见星子,只觉得月光苦寒。 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悽厉的惨叫,刺破黑雾的瀰漫,巷子里一家紧闭门扉的院子,忽然冲出来一个头髮凌乱的女人,脸上还带着一圈淤青。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女人一边尖叫着,一边跑向前方。 蓝儿带着两个家丁赶出来,见红儿已经跑出巷子,还不停的吵吵嚷嚷,周围原本已经死寂的夜色,伴随着被她吵醒的家家户户亮起的灯光,让整个夜都醒了过来。 「这可麻烦了,你们真是没用,怎么让她跑了,也不按紧一点!」蓝儿训斥家丁,可现在人都跑了,真是无可奈何。 她按照绣翠的吩咐,本要将红儿绑起来,可没想到,红儿力气大得很,还砸碎了花瓶,拿着瓷片发疯。 两个家丁也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当时就怕了,若不是蓝儿眼疾手快,将凳子砸中了红儿,还绑不住她。 然而,红儿依旧挣脱了束缚,踉跄地跑了。 这都怪他们院子里没几个伺候的人,加上蓝儿他们,统共就八个僕从。 红儿跑到大街上,看见附近的打更人闻声赶来,也有人家揭开窗子,生气地吼骂:「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眼睛一转,看见蓝儿已经带着家丁追出来了,于是当即扬声大喝—— 「我本是一个婢女,勤恳伺候,可我家姑娘却要打杀了我!大伙来评评理啊,只因为她嫉妒我比她年轻,比她健康,而她浑身伤痕,且不良于行!十六卫的西追将军对她多有照顾,可她怕我勾引将军,居然让人趁着夜色动手。」 听到十六卫的名号,更多的百姓探出头来。 这在京城里,那可是响噹噹的存在。 红儿声音尖锐:「可笑姑娘她自己跟西追将军什么关系都没有,占着将军的好,安心地住着将军的宅子,还容不下将军身边的任何一个女子,连我这样的小婢女都要打杀了,大傢伙为命苦的小女做主啊!」 她哭着拜倒。 百姓们当即议论纷纷—— 「这意思,不就是说,西追将军养了个外室?」 「还是个来路不明,身患重病的,结果心眼比针还小。」 「将军难道不知道她真面目?」 「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这是一个毒妇,将军怎么可能喜欢她?」 众人一言一语,越说越过分,恨不得将还没出现的绣翠,一脚脚踩进了泥里。 甚至,渐渐地,众人气愤起来,将绣翠当成欺负婢女的刻薄主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6页 「姑娘别怕,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她要道理去,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不能这么欺负人!」 这群人乌泱泱的挤进巷子里,蓝儿和家丁们根本拦不住,还被一些群情激奋的百姓推倒了。 蓝儿见事态发展快要控制不住,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脚步仓促地跑向西府。 第476章 西追赶来 绣翠是在一阵喧闹叫骂的声音被惊醒的,她刚坐起来,还不等叫蓝儿来问问发生了什么,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踢开。 披头散髮的红儿,就像厉鬼一样闯进来,带着一大帮子人,指着绣翠:「就是她,想要草菅人命,活活把我打死!」 绣翠顿时皱起眉头:「谁要将你打死了?还有,你们是什么人?谁准你们乱闯民宅,再不出去,我就报官了!」 她身上只穿着单衣一件,可红儿带来的人,男男女女一大帮子,个个脸上昂扬着愤怒的情绪。 「你还好意思报官?这位姑娘,我告诉你,做人可以不讲道理,但不能缺德,否则天打雷噼的!」一位指着她就骂。 绣翠拧起眉头,看见红儿在那边添油加醋地诉说着她的过错,简直颠倒黑白! 直到此时此刻,绣翠的心还镇定的下来,她声音严肃平稳:「你们被她给骗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说的这样,且容我换好衣裳,跟诸位说个清楚。」 这倒不算是什么无理的要求,百姓们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闯进了别人姑娘的房间里,真是失了体面。 红儿见到他们有退缩之意,岂能就此放手,恨不得将心里的怒气,还有刚刚挨打的疼痛,全都还到绣翠身上去。 毕竟,说穿了,都是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绣翠无非就是命好一点,能遇到皇后,她红儿时运不济罢了! 「乡亲们别走,你们瞧瞧我头上这伤,这可是正儿八经被她丫鬟打出来的,她现在当着你们的面撒谎,平时也就是这么煳弄将军的。」 红儿说罢,有好事人顿时叫嚷道:「我看,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让这种人爬上去做了主子,比恶鬼还可怕呢,必须得给点教训,让她以后不敢欺负人。」 他的话,被好几个人附和。 「咱们就将她拖去院子里,让她好好地给这位挨打的姑娘道个歉,就算了结了!」不知是谁说的,众人顿时觉得有理。 因为在这房间里,是人家的私寝,他们在这里闹,传出去不占理,但若是将人拽出去,便什么都可以谈得了! 方才那位指着绣翠的大叔,对她道:「姑娘,请吧,上外头去给她道个歉,我们这些人做个见证,来日你们报官还是私了,我们都不会说些什么。」 绣翠见到红儿梗着脖子,有些挑衅地瞪着她,绣翠那文静秀气的脸,顿时变得冰冷。 「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认识这婢子红儿?」 「不认识,」百姓们说的理直气壮,「但你欺负人,就是不行,这里是皇城脚下,我们既然碰上这事,就不能坐视不理。」 绣翠眸光乌黑,少了平时的温润,多了一点清醒的独绝。 她声音虽柔,可却如刀般尖锐:「你们甚至还没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光听她一面之词,就不由分说地闯入我家,在我的房间里大唿小叫,到底是我欺负她,还是你们欺负我?」 「这,这……」众人被她说的无言以对。 「不过是,看我势单力薄,又是一女子,才假借着打抱不平的名义,来欺压比自己弱小的人。」 绣翠的话,彻底刺痛了人群中那些好事者,他们觉得羞怒,当心思被揭穿,岂会承认? 有人指着红儿的脸:「但她确实是被你的人打伤了,好伶俐的一张嘴,说到底,就是不肯道歉!」 「直接将她揪出去,在这儿说话,她还要反怪我们欺负她呢!」 说罢,好几个人沖了上来,竟不管绣翠是女子,拽住她的胳膊就把她从床榻上拖了下来。 绣翠身上有伤,腿脚还没好利索,从前胳膊骨折过的地方,被人勐地一拽,她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 门口有些百姓见她被拖着走,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确实是个不良于行的病人,顿时有人慌了。 「这么做是不是太粗鲁了,我们还是报官吧。」 「你们报吧,这件事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这人说着,连忙仓促离开。 看有人走了,其余一些人也不敢留下来,纷纷跟着离去。 绣翠被扔在冰冷的地上,秋风像刺一样刮过来,她浑身都疼,剧烈地咳嗽不断,却没有得到那些人的怜惜。 他们按着绣翠的脖子,非要逼她给红儿道歉,宅子里留下的那些伺候的小丫鬟和小奴僕,看见这一幕吓得都跌坐在地上。 「姑娘没有让人打红儿,是红儿自己要逃跑,才受伤的。」小丫鬟急的大喊,上去拉拽,却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直接挥去一旁。 绣翠挣扎,没想到,按着她的那个男人被她的指甲划伤,顿时生气地失去理智,将她往地上一推。 「像你这么缺德的人,应该扭送去官府,好好地打上十几个板子!」他理直气壮地怒骂绣翠。 然而,绣翠往地上这么一撞,彻底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一动不动。 红儿瞪圆了眼睛,早在一旁吓傻了,她本来只是想给绣翠一个教训,可是没想到,这群人失去理智以后,真敢动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7页 而她伺候绣翠这么久,是绝对清楚绣翠的身体到底有多么虚弱的。 那几个男人一开始还凶神恶煞,叫嚣着,让绣翠爬起来道歉,可见她一动不动,心里便有些犯嘀咕了。 她单薄的白色里衣,是黑夜中唯一的惨白,看起来极为刺眼,犹如风中零落的花儿。 「绣翠!」 那群人正想上前去查看绣翠是死是活,门口传来一声暴呵,他们连忙后退,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衣服还是寝衣,一瞧便知是仓促赶来的。 西追跑进院子里,看见绣翠倒在地上,他目眦欲裂:「绣翠——!」 他急忙跑上去,将她翻过来,却见绣翠面色死白,嘴角磕破了,流着鲜红的血,任凭西追怎么喊,她都不应。 那些动手的人,在看见西追这样高大威勐的身影出现时,早就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眼见着绣翠好像被他们打的半死不活了,有人害怕地说:「这可跟我们没关系啊,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的。」 西追几近崩溃,吼得青筋毕露,脖粗脸红:「她曾经浑身十七处伤,养了一个月才好了点,连自己走路都困难,你们这么对她,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那几人面面相觑,西追平时是个冷静的人,也上过疆场,早已不是热血沖头的少年了,可他还是愤怒至极。 尤其是那几人还想支支吾吾狡辩,将过错都推给绣翠自己的时候,西追再也忍无可忍,操拳就沖了过去,顿时将几人打的惨叫不断。 蓝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西追骑马比她速度快,现在她才赶到,一回来瞧见将军打人了,而红儿不知所踪,她急忙去检查绣翠的伤势。 「将军!」蓝儿一声急促地唿唤,「姑娘她气息太弱了,咱们快请郎中吧!」 西追陡然回过神,快速将绣翠抱起,送回房内。 夜色已深,天黑月明。 瑶光宫里,沈定珠睡的并不安稳。 外头的风声扑打在窗子上,都能让她从浅浅的睡眠中马上醒来,她心中一直记挂着萧琅炎的情绪,也更想跟他当面好好地聊一聊。 她睡不着,干脆平躺着,睁着空洞迷濛的美眸,瞧着繁杂富丽的床帐。 就在这时,沈定珠听见了外头沉碧压抑着嗓子的一声惊唿:「什么?绣翠怎么忽然那么严重,不是一直在宫外的宅子,好好地养着吗?」 绣翠…… 沈定珠豁然坐了起来,她挑帘,急匆匆询问。 「沉碧,绣翠出什么事了?」 第477章 他去哪儿了? 沉碧没想到,沈定珠竟没睡着,连忙进来,将绣翠的事说了:「西追将军让僕从拿令牌进宫,想请岑太医出宫帮忙诊治,但是僕从见不到皇上,就又求到了瑶光宫来。」 沈定珠轻轻皱着柳眉,还没反应过来,绣翠居然被一些闹事的百姓们给打了?西追还跟着动手了! 岑太医今夜正好在宫中当值,沈定珠作为皇后,也有资格直接放太医出宫,她顿时让沉碧去拿自己的令牌:「传本宫的凤谕给岑太医,请他务必好好诊治。」 沉碧连忙拿着沈定珠的令牌去了,沈定珠瞧着茫茫黑夜,秋风一阵萧瑟过一阵,宋嬷嬷上前为她披上外袍:「娘娘回去歇着吧,奴婢来盯着,这儿风冷,别吹着您。」 可沈定珠目光凝望着漆黑的庭院,白皙面颊边的一缕碎发,随风轻轻扫动。 「宋嬷嬷,西追作为十六卫,他的令牌等同于本人,既然他的僕从拿着令牌去求见皇上,皇上怎么会不见呢?」 宋嬷嬷听言,也有迟疑了一下:「会不会是皇上正在处理棘手的政务?」 「再棘手,也不会连十六卫的人都不见,」一想到自打回宫,萧琅炎就没有出过御书房,沈定珠决定不再等,「宋嬷嬷,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御书房。」 夜色很黑,也带着秋意独有的冰凉,沈定珠的心沉沉坠坠。 她坐的轿子犹如暗夜里的一盏明灯,迎着顶头的风,飞快地行走在高大巍峨的宫廷中,直奔亮着光的御书房而去。 沈定珠到的时候,朝前望去,高如登天的白玉阶上,站满了守卫森严的禁军,一层接一层,而御书房就在最上面,象徵着帝王如天,高不可攀。 徐寿守在门口,看见沈定珠来了,急忙揉了揉眼睛,赶着上前请安:「皇后娘娘,这个时辰您怎么来了,皇上还在处理政务。」 沈定珠轻轻点头:「本宫知道,所以才来看望皇上,只待一会就走,公公你且去忙吧。」 她说完,就准备直接进门,之前萧琅炎曾下令,沈定珠可以自由出入御书房,甚至不用通传,给了她全部的皇后之尊。 但没想到,徐寿公公却拦在了她的身前。 「娘娘……这,皇上不太方便。」徐寿满脸堆笑。 看他站在门口的动作,明摆着是不想沈定珠进去。 沈定珠本来心里就存着疑窦,瞧徐寿如此,她更加疑惑地皱起黛眉:「公公,你说话吞吞吐吐,本宫不想质问你到底有什么缘由,今日这个御书房,本宫是一定要进的。」 她说完,就直接绕过徐寿,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哎!娘娘——!」徐寿一声惊唿,可他也阻拦不及,沈定珠到底还是将门打开了。 她走进去,环顾四周,怔在原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8页 御书房……是空的。 萧琅炎竟然不在这里? 「皇上呢?」沈定珠回头,问道徐寿。 只见徐寿一副无奈的表情,他拱了拱手:「娘娘,奴才也不知道皇上到底去哪儿了,皇上只有傍晚的时候回来过一趟,之后就出去了,让奴才守在这里,无论谁来,都说不得空相见。」 沈定珠心里陡然跳漏一拍,转眼看向茫茫夜色,犹如无边无垠的天空,到处是苍凉。 萧琅炎去哪儿了? …… 绣翠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睁开眼,听见西追在外面跟岑太医说话,讨论她的病情。 因为绣翠这次有轻微的擦伤,西追担心让原本就没有完全康復的身体,更加脆弱。 在商量药方的时候,岑太医说:「还有一件事,绣翠姑娘身上的伤,或许会影响她生育,至于骨头上的伤,除了好好养着,没有别的办法。」 屋内的绣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紧紧地攥住了被子,那一瞬间,她觉得她的难堪,被彻底赤裸地展露在西追眼前。 门外的西追却很快地回答岑太医:「那就辛苦岑大人了,绣翠之前伤的严重,幸好她这次没有什么大碍,闹事之人,我也已经扭送去官府了。」 岑太医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道:「将军动手打了百姓,这在大晋的律例里,恐怕要受罚。」 绣翠听见,浑身一僵,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西追的语气却很是自然,仿佛早有打算。 「我会主动向皇上陈述己过,绝不求包庇。」 岑太医拱手:「将军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既然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还要回宫给皇后娘娘復命呢。」 「好,岑大人,我送送您。」 等西追回到房间里,想看看绣翠醒了没有的时候,一推开门,发现绣翠已经坐在床榻边了。 她脸色苍白,西追见了便心疼,立刻大步走上去:「你怎么起来了,快躺着,岑太医说了,你至少要卧床休息三日,才能起来走动。」 然而,绣翠却抬起头来,看着他:「将军,请不要对我那么好了,送我走吧。」 西追一怔,转而沉下眉头:「你说什么呢?」 绣翠缓缓垂首,语气压抑着低落:「我浑身都是病,岑太医即便说的很乐观,可我还是听得出来,我的身体好得很慢,要想向从前那样,健康的生活,还不知要过多少年。」 「可是将军,你是好人,我不想拖累你,也应该……」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西追握住了手。 他的手掌很滚烫,带着常年练武的薄茧,握着她的力道,强势的正如西追本人。 绣翠微微一愣,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西追皱着俊毅的双眉:「你之前不开心,都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才故意冷着脸对我,是吧?」 绣翠想避开他灼灼的视线,没想到西追却立刻道:「看着我!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看出来了,可是绣翠,我如果在乎那些,为什么我要把你接到宫外来,并且好好地照顾你?你想过没有。」 「我希望你健康痊癒,不是因为我想娶一个健康的你,而是因为我不希望你承受身体上的痛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再也好不起来,哪怕以后瘸着退,哪怕以后永远要坐四轮椅,我都不在意。」 「你可能觉得我提出要娶你的话,太突然了,你或许害怕我出于怜悯才这么说的,但是绣翠,我说要娶你是真心的,是那种无论你是什么情况,我都愿意的真心,不然,我也不会带着我母亲和我妹妹来看望你了。」 绣翠被他的热烈触动,眸子盈润泪水,她出声苦涩:「可是,可是……我不能生,而将军家三代单传,我……我如果嫁给你,愧对西家列祖列宗。」 她越说到后面越不好意思,脸都因尴尬而通红,西追也跟着愣了愣。 可没想到,西追居然直接笑出了声,让绣翠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西追扶着床沿笑的直弯腰,绣翠抿着唇:「你取笑我?」 「不是不是,」西追急忙摆手,「我是高兴啊,你竟肯为我想到生儿育女那一回事了。」 这话说的,绣翠当即涨红了脸:「你……」 西追立刻正色,生怕将绣翠气的坐着四轮椅跑了。 「可是绣翠,生不生孩子,对我而言不重要,我是在战场上经歷过生死的人,我深知所谓留下血脉,不如自己好好活着,陪在爱的人身边更重要。」 「所以就算我们婚后你不能生育,我也不会责怪你,你若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去三盛楼寻一个好的孩子领养,再不济,也可以从族中过继一个。」 绣翠为难地咬唇:「即便你愿意,我愿意,那伯母会愿意吗?」 「我娘?我娘早就知道你伤的重,上次她来看你之前,我就已经如实说过你的身体情况了。」 绣翠彻底愣住。 原来,西夫人竟然知道她可能生不了孩子?那还对她那样好! 绣翠万分惭愧:「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我妄自揣测,以为……」 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种生怕给人添麻烦,生怕被人嫌弃的自卑,在之前的夜里将她裹挟,缠绕的她不能唿吸。 而现在,听了西追的话,她一切都瞭然了,原来都是她的心在作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9页 如果她能早一点勇敢地跟西追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许就不用难过这么长时间。 西追握紧她的手:「所以,绣翠,你嫁给我吧,让我名正言顺地对你好。」 他大掌替她擦去眼泪,这次,绣翠没有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西追高兴不已:「你先歇着,我要立刻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娘,让她尽快准备聘礼提亲!」 他说着,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还因为高兴过头,差点被门槛绊倒。 绣翠吓了一跳:「你小心点!」 西追扶着门框站稳,回头朝她笑的朗朗:「好,你以后都这样管着我,最好。」 绣翠红着脸,西追快步走向门口,又小跑了两步,他真想马上将聘礼抬过来。 然而,刚走出巷子,就见自己的随从在那等着,一脸焦急。 看到他,急忙跑过来:「将军,您总算出来了,您……您打的那个王三,他刚刚死了!」 第478章 他亲自去抓人了 沈定珠等了一夜,不见萧琅炎回来,她身体吃不消,在宋嬷嬷的苦劝下,先回瑶光宫休息,直至清晨,她睡的并不安稳,听见有人在外帘窸窣交流的动静。 她微微睁开眼眸,窗牖上富丽堂皇的花纹,将投射进来的阳光,割成一道道光柱,尘埃在其中翻飞。 沈定珠美眸适应了这样的光亮,才缓缓坐起身来:「宋嬷嬷,皇上回来了没有?」 水晶珠帘外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不过几瞬,宋嬷嬷与沉碧接连入内,含笑道:「娘娘醒了?皇上刚巧派人来询问过娘娘,奴婢们回禀说还睡着。」 见沈定珠要下床,两人立马赶来伺候。 沉碧:「春喜刚刚去瞧过了,皇上天不亮回来的,在自个儿的干元殿歇了会子,到了早朝的时辰就上朝去了,娘娘可以放心咯。」 沈定珠的心,却还是七上八下的,有着淡淡的不安。 萧琅炎到底去哪儿了? 她起身更衣,顺带询问起绣翠的情况。 宋嬷嬷答:「岑太医方才来回过话了,不过娘娘睡着,就没有吵醒您,岑太医说绣翠受了点皮外伤,不算严重。」 「只是西追将军大概气狠了,为了绣翠跟那几个闹事的百姓动了手,皇上应当还不知道这回事,所以不知会如何处置。」 沈定珠坐去雕龙画凤的鎏金铜镜前,看着沉碧一双巧手,将她乌黑的云发绾成美人髻,她微微垂下纤秾的睫毛,若有所思:「大晋歷来有规矩,士官大夫,不得与民相争,若随意打杀辱骂,应当处以棍罚。」 这个惩罚,沈定珠倒是不怎么担心,她玉手拢了拢髮髻,道:「西追是个明白人,动手之前他应该考虑到了后果,何况他身为十六卫,不罚也说不过去,几棍子罢了,他受得住。」 宋嬷嬷点头:「娘娘,奴婢这就让小厨房传膳吧?您多少吃一点,昨晚在国公府就用的不多。」 沈定珠却没有胃口,她见沉碧为她梳妆得差不多了,便道:「皇上应当还有一会才下朝,本宫去御书房等着他,他肯定也没来得及用早膳。」 如此,瑶光宫的宫人们又是一通准备,陪着沈定珠摆驾去了御书房。 这一次,徐寿不在门口,禁军倒是也没有拦着沈定珠,让她进去等着了。 整个御书房里瀰漫着好闻的书墨香,此际窗牖大敞,秋天熟透的枫叶,就在一扇窗前随风轻摇,萧琅炎喜欢的竹丝香,如今也换成了沈定珠偏爱的沉水香。 沈定珠坐去枫叶窗下的罗汉床上,伸手捡起一片片飘落进来的红叶,眼前临窗的美景,令她不由得想起一年之前的某一回。 萧琅炎是个冷情冷性的人,对于窗户外种什么花、有什么草,他从来不在意,可沈定珠生长于闺阁,她喜欢一切有雅兴的东西。 好几次她来御书房,觉得窗外望去,一片光秃秃的景致,甚是孤零零的,便跟萧琅炎随口抱怨了一句。 没想到,萧琅炎竟记在心上,于是没过多久,四面窗牖外,皆让人种了对应四种季节的树木。 春天的是桃树,夏天则种栀子,秋天是红枫,冬天的那一面窗,可见沾雪剔透的火红腊梅。 从此以后,沈定珠来,处处都有景可赏。 她将枫叶拾好,想到萧琅炎这个体贴她的行为,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 御书房明明是他常在办公的地方,他却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墙上也挂着几幅沈定珠的墨宝,处处都有她的痕迹。 就在她回忆之时,门口传来萧琅炎与人说话的声音。 「他也办这样的煳涂事?」萧琅炎的声音,带着些许严厉,「那就让他先蹲两日大牢,好好冷静冷静。」 跟在萧琅炎身边的那人,是大理寺卿,一般唯有官员犯错,才会轮到他们主审。 沈定珠眨着美眸瞧见,心中便猜测,一定又是哪个官员做错了事。 萧琅炎迈步进来的时候,看见沈定珠在等他,剑眉下的薄眸,仍是一片寂寂的沉黑。 大理寺卿连忙请安:「见过皇后娘娘。」 沈定珠起身:「皇上……」 她话还没说完,萧琅炎声音有些冷淡地打断:「你也是为了西追的事来的?无需求情,他徒手打死布衣百姓,朕正要想着怎么罚他,你不用开口了。」 沈定珠娇美的面容陡然一惊,神色惨澹起来:「什么?西追打死了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0页 看她的反应,竟是还不知道。 萧琅炎微拧了一下眉头。 这么说,沈定珠当真是为了他,才主动来的? 他回眸吩咐大理寺卿:「你先退下,西追的事,暂且压一压。」 「是,臣告退。」大理寺卿走后,徐寿入内,阖上了门窗。 帝后如有话,自然得关起门来讲。 沈定珠连忙上前,有些心急地询问:「西追真的将人打死了吗?绣翠的事我昨夜听说了,其实真要论起来,怪不得西追生气,那些人强闯宅院,将绣翠扔在地上扑打,换做旁人也会……」 「你就只有这些话跟朕说么?」萧琅炎再一次打断了她。 沈定珠漆黑的眸色怔了怔,她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英俊逼人的面孔,依旧那么熟悉,是她的丈夫。 可萧琅炎的脸上,却多了一层淡淡的阴翳晦暗。 凭藉夫妻几年的了解,沈定珠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我今日来,是担心你,昨夜你出宫了?」沈定珠声音柔软,她立在桌子边不远处,身上的熟悉的芬芳,透着淡淡的吸引力。 萧琅炎却用冷淡的脸色对着她:「朕出宫与否,皇后真的在意?」 沈定珠愣了愣,黛眉轻轻皱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夫君,我当然会在意。」 「你还知道朕是你丈夫!」他勃然大怒,所有压抑的情绪,仿佛在此刻爆发,萧琅炎勐地站起身来,拳头伴随着凛冽的话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沈定珠娇躯一颤。 萧琅炎用冰雪般锐利的目光看着她:「你既然知道,还骗朕,朕体贴你,让你带着女儿去禅房休息,你却与封靖禅房中幽会,沈定珠,你对朕到底有没有过半点真心?!」 沈定珠错愕地睁圆了眼眸,原来,萧琅炎已经知道了。 她急声解释:「我确实是瞒着你见了他,可我没有跟他幽会,是他突然出现还挟持澄澄,我……」 萧琅炎闭了闭眼,事情经过如何,他早就了解清楚了。 「朕要听的,不是你的狡辩,不是你的诸多理由,而是你明明有机会告诉朕,为什么不说?」 沈定珠张了张红唇,哑口无言。 她缓缓垂下纤秾的睫毛,语气酸涩:「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承认是我的错,我包庇封靖的行踪,是因为我不愿看到他死在这里,你可以怪我、罚我,但是你别生气。」 萧琅炎握着她的肩膀,剑眉压着一双充红的寒眸,像发怒的狮子,他一声声的诘问,充满失望。 「朕怎么能不生气?你怕他死,是你同情他?还是心疼他?他都敢找到大晋来,在朕的眼皮下挑衅,朕不可能放过他。」 沈定珠自知做错了,惨白的面容像白牡丹一般,挂着清泪。 萧琅炎声音严厉:「他在你面前,或许装的十分伪善,但你别忘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封靖比你想像的要更复杂!他接近你的目的有很多,若有朝一日长琉得到机会攻打大晋,他不会手软,也绝轮不到你来可怜他。」 「朕已经决定,不再对长琉手软。」他说着,松开了沈定珠,对外吩咐,「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两个禁军压着一个血人入内。 沈定珠看见对方伤的这么重,吓得浑身一颤。 第479章 忍不住,完全忍不住 若不是那不肯服输的眼神,太过倔强和熟悉,沈定珠绝对认不出,这个身形清瘦的人,居然是鹿匪。 沈定珠怔怔地看着,美眸睁圆,里面闪烁着惊愕。 所以,萧琅炎在发现了端倪以后,当即亲自率人去追封靖他们了?看样子,双方一定有一场恶战,鹿匪应该是保护封靖的时候被俘。 鹿匪被禁军按在地上,即便是跪着,浑身是伤,他也不肯屈服,用嘶哑的声音叫嚷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琅炎看向沈定珠:「你有什么想说的?」 沈定珠睫毛颤了颤,她美眸漆黑如两汪水波,藏匿着无数复杂的情绪,见她面色软白的立在那,仿佛受到惊吓一样,萧琅炎袖下的拳头,微微握紧。 他提醒自己,不要在此时心软,更不要忍不住上前去抱着哄她,要让她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沈定珠张了张唇,只问了一句:「你没有受伤吧?」 萧琅炎一怔,立刻撇开头,不去看她柔软发红的眼神。 真是该死,沈定珠随便一句话,就能拿捏他的所有情绪,让他不战而降。 萧琅炎负手,冷哼一声:「朕没事,有事的是他,封靖虽然跑了,但这个小护卫,朕记得是他的贴身死士。」 「所谓死士,是不怕死的,朕若赐死他,反而便宜了他,」萧琅炎对徐寿吩咐,「将他交给城防巡司,令他们每日将其拖行两条街,以此示众,警示天下,未敢来犯,如有违者,朕定不轻饶。」 徐寿领命,与两名禁军一起,将鹿匪拖下去了。 临走前,鹿匪那带血的眼睛,黑白分明,紧紧地盯着沈定珠,才九、十岁的身子,清瘦的厉害。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被拖行,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这也不是沈定珠要担心的事了。 她缓缓看向萧琅炎:「你生我的气也好,但不应该就这么草率的决定,放弃长琉,跟北梁合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1页 「封靖来的时候,跟我说北梁国有一个藏在幕后的人,对你我有深仇大恨,他手中有交谈的筹码,若是北梁帝选择跟他合谋,会引你进陷阱的。」 萧琅炎却并不看她,侧颜冷峻无比。 「这件事,朕自有主张,封靖说了什么,不重要,朕也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否则喊几次,朕都会记住,待长琉国破时,朕斩他几次!」 见萧琅炎对封靖气恼至此,沈定珠明白,自己再说什么也只是枉然,还会激怒他。 故而她垂下乌黑的睫毛,娇美的面容黯淡无光,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沈定珠窈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台阶下,萧琅炎没有出声挽留,只是用森黑的目光看着她的身形远去。 他薄眸中,像是遮上了一层漆黑的雾一般,让人看不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回到瑶光宫里,沈定珠就换了衣裳,躺回榻上。 方才受了点惊吓,她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到如今是双胎,应该更小心点。 于是她叫来宋嬷嬷:「你去跟全宫吩咐下去,即日起,本宫闭门不出,宫务司的人若有什么宫务要处理,都暂且交给你和沉碧来管。」 宋嬷嬷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娘娘……您是不是跟皇上起了争执?您有没有告诉皇上,您有孕的消息。」 沈定珠一身水墨色的衣裙,靠着软枕,轻轻揉捏眉心,有些烦恼的模样:「本来是打算讲的,可后来……不合适再说了。」 萧琅炎生气成那样,她若是这个时候说她有孕了,不就像是拿孩子来逼迫他原谅自己吗? 沈定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对封靖的心软,让萧琅炎心里不是滋味,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他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她正好静一静心神,顺带养好身子。 至于有孕的事,沈定珠不想隐瞒,等到下一次岑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应该就会发现有孕之事,萧琅炎也自然会知道。 现在,让两个人都冷静冷静吧。 沈定珠没有忘记绣翠的事,她写了一封信,叫来春喜找机会送出宫去。 她知道绣翠这个时候,可能也知道了西追被抓的消息,故而写信安慰她,萧琅炎就算生气,但也不会就这么放弃这样一个心腹。 西追肯定是要受点皮肉苦的,但他肯定不在意,最在意的定然是绣翠的身体,沈定珠叮嘱她要好好休息。 又安排沉碧每五天带着东西,出宫替她看一看绣翠,如此一顿安排云云,沈定珠才放下心来。 从这一天开始,她果然安安分分地在瑶光宫里,哪儿也不去。 只有瑶光宫里几个亲近伺候的人,才能知道皇后的状态。 萧琅炎起先也藉故政务繁忙,不来瑶光宫,但快半个月了,他发现沈定珠竟比他还沉得住气。 这些日子,竟一天都不曾来找过他。 萧琅炎心中烦躁,一日不见她,都觉得难受,这快半个月了,他早就要忍不住了。 但这次,他有心想让沈定珠知道他为什么而生气,故而想再冷落她几日,可渐渐地,萧琅炎坐不住了。 他让徐寿去打听,沈定珠日日不出宫,都在做什么。 徐寿便去跟瑶光宫的人套近乎,沉碧经过上次的坎坷以后,现在嘴巴变得严谨的很,任是徐寿说破嘴皮子,沉碧都笑哈哈地圆了过去。 从她这儿打听不到消息,徐寿就只能去找宋嬷嬷,春喜比沉碧还像个人精,这俩奴僕,要是没有沈定珠发话,他俩肯定不敢往外乱说什么。 好在宋嬷嬷不忍心,多少还是跟徐寿透露了,于是徐寿如实给萧琅炎回禀。 「娘娘多数时候看书练字,闲来的时候,也在院子里赏花,但听宋嬷嬷说,娘娘睡觉的时间更长了。」 萧琅炎手里拿着一个奏摺,看似一边批阅一边听,然而,在听到徐寿这么说以后,他顿时放下奏摺。 「她不舒服吗?」 「这个……宋嬷嬷没说。」 萧琅炎抱臂略略沉吟片刻,问:「岑太医下一次去瑶光宫诊平安脉是什么时候?」 徐寿算了算日子,连忙道:「回皇上,就是明日了。」 萧琅炎当即语气淡淡:「明日朕也去瑶光宫。」 徐寿心道果然,皇上再生皇后娘娘的气,也绝不会超过这么长时间不理娘娘。 这不,还是要巴巴地赶去探望了。 第二天,萧琅炎到的比岑太医都早,已经是辰时过半了,沈定珠还睡着。 萧琅炎进去的时候,一众宫人吓了一跳,连忙请安。 得知沈定珠在睡着,他点点头:「你们不用通传,朕坐坐就走。」 他刚进门,沈定珠就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嘴里喊着:「宋嬷嬷,倒杯水来。」 她玉手挑帘,朝外看的一瞬间,跟站在屏风旁边的那高大身影,顿时四目相对。 萧琅炎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沈定珠将自己闷在殿里快半个月,整个人雪白透粉,但他看着,怎么小脸都好像消瘦了点? 第480章 是怀了 沈定珠只是走神了一瞬,便默默地披上了外袍,她不知萧琅炎消气了没有,只能如常般询问:「皇上忙完政务了?」 听见她平静的语气,萧琅炎心中更多了一丝烦闷,她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2页 他这几日来的夜里辗转,在沈定珠淡然的神情下,显得分外可怜。 萧琅炎语气冷下来:「托你的福,朕跟北梁帝密切来往,政务比从前更加繁忙。」 沈定珠听的默然,低了低头:「皇上辛苦了。」 她的话,听来不温不火,实则这几日,沈定珠已经知道错了,不仅将自己锁在瑶光宫里反省,想等着萧琅炎消气了,再去道歉。 可现在听萧琅炎的口气,她知他心中还有怒火。 萧琅炎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瞧着她:「朕这次来,并非原谅你了,而是想告诉你,封靖的事,你错的实在过分。」 「一会岑太医就来诊平安脉,朕倒要看看他怎么说,倘若你是装病不出门,趁早打消这个心思,朕不会因为你故作身体难受,就心疼退让。」 沈定珠豁然抬去盈盈黑眸看着他,与她的眼神对上,萧琅炎仿佛从中看到了一簇簇落下的雪花。 她似乎有点伤心,因为他说的这番话。 沈定珠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皇上跟我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还不清楚,我不屑装病博取同情?」 萧琅炎微微拧眉,正要说什么,沈定珠却转过身,坐去了雕花鸾镜前,她拿起白头梳,轻轻理着自己的黑髮。 「皇上走吧,不用等着岑太医来诊脉,我身子好得很,所谓不出门,也是想图个清静罢了,并非装病博皇上的同情。」 萧琅炎听出她逐客的意思,剑眉顿时皱的更深,他几番开口,想说点凌厉的话训斥她,可看着她娇瘦的背影,到底什么也没说。 最终,萧琅炎甩袖,侧过身去不再看她,语气更是端的冰冷疏远:「朕当然会走,朕说了,听了岑太医诊脉的结论以后,你求着朕,朕还未必留下!」 沈定珠什么也没说,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髮,心尖好像被什么划拉出了一条口子,这会儿往里面唿啦啦地灌着冷风。 她眼底竟生出滚烫的酸涩之意,沈定珠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不准哭,也不许当着他的面哭。 否则他会认为,她的眼泪是博取同情的武器,是要他心软退让的要挟。 沈定珠这一瞬间有些恍惚,都说至亲至疏夫妻,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她做错了事,萧琅炎便也会这样猜测她了。 这些日子,她看似平静的生活,可没有一天是好受的,心里的煎熬,远比身体上的不舒服,来的更要严重。 因为萧琅炎选择跟北梁帝合作,共同针对长琉,这不是玩笑话,沈定珠已经有所耳闻,大晋这边已经开始善待北梁四公主了。 沈定珠难免想到了当日钦天监说的天象鉴词,她难道真的是会把灾祸带进大晋宫廷的祸星吗? 萧琅炎侧眸,看着皎白面容陷入阴影沉默的沈定珠,她身姿饱满,光影恰好落在她的背嵴上,却让她像一樽不会说话的瓷美人一般。 想到她的消瘦,大概是担心绣翠跟西追的事有关吧? 萧琅炎便薄唇微启,语气还是那样冷冷的:「那人的死,跟西追没有关系,他是在得罪西追以后,回家的途中失足滑倒在河道里了,朕已经派人彻查清楚,还了西追清白。」 「不过,西追也并非全无过错,朕将他停职半个月,命他在家里好好反思。」 所谓停职,实则也是萧琅炎对西追的偏心罢了,知道西追想全心全意照顾绣翠,故而看似停职,实则是给他们留了相处的时间。 萧琅炎说完,瞧着沈定珠的神色,她竟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沉默地坐在光影里,脸颊白嫩的肌肤,被照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沈定珠。」萧琅炎走到她身后,大掌直接按在她的肩上,「朕是不是将你宠坏了,连朕的话也充耳未闻?」 沈定珠被他拍了一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吓得面色苍白,回头看去,见是萧琅炎,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皇上方才说什么?」 萧琅炎皱起眉头:「你刚刚在想什么?」 她在想钦天监所言,如果是真的,该怎么破解。 正当沈定珠想说的时候,门口宋嬷嬷传报:「皇上,娘娘,岑太医来了。」 萧琅炎立刻宣见。 岑太医带着医女,提着药箱,恭恭敬敬地入内请安,随后如常地坐在沈定珠身边,开始搭脉诊断。 他一边感受着脉搏的跳动,一边抚须说:「娘娘平日里思虑深重,也没有好好休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而且请恕臣斗胆,娘娘在宫务司登记的月事已是两个月之前了。」 萧琅炎闻言,顿时皱眉,看向沈定珠。 岑太医继续道:「娘娘似乎有些体寒,微臣还是照着方子给您调理,另外……嗯?」 他说到后面,忽然长长的疑惑了一声,抚须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的神色渐渐严肃下来。 萧琅炎跟着紧张拧眉:「怎么了?」 「这脉象……弹滑而有力,跳动如珠而均匀……」岑太医顿时看向沈定珠,却见貌美的皇后娘娘一脸平静。 萧琅炎之前治腿的时候,自己读过一点医书,他当然听得懂这是什么脉。 「她有孕了?」他清冷的声音都跟着变了调,问了岑太医还不够,转而看向沈定珠,紧接着追问,「你有孕了?怎么没告诉朕?」 岑太医再三确认过后,连忙站起身,拱手笑着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又喜怀龙胎,简直是大晋之幸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3页 沈定珠收回手腕,将袖子拉了下来,她回答的语气很是淡然:「一个月前就让江伯伯看过,他说有可能是双胎。」 萧琅炎一怔,岑太医更是连声笑道:「江老先生医术精湛,得他诊脉,那一定是双胎之象了,皇上,娘娘,微臣这就去开药,确保娘娘龙胎无虞。」 萧琅炎顾不上岑太医,只用漆黑无比的薄眸,怔怔地看着沈定珠,好一会,他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来,望着她细白娇美的面容。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朕?」 「原本是想在你生辰那日说的,后来你走了,没找到好机会。」 「那你见到朕的那日,总该有机会说的。」 沈定珠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轮库漂亮的美眸,眨着纤秾的睫羽,静静地看着他。 萧琅炎忽然反应过来。 他今日进门之后,就说了她休想装病祈求原谅的话,那虽是故意说出来的气话,可现在想起来,萧琅炎分外后悔。 她一定是都想到了,怕她说了有孕的消息,反而让他心软,她不愿让他看在这件事上退让。 沈定珠比以前更在乎他的感受了。 可恨他还在意什么他知不知道错了的事? 萧琅炎豁然站起来,冷峻的面色,还如之前一样冰冷,但已经吩咐外头的徐寿:「去收拾一下,朕今日起搬来瑶光宫睡。」 沈定珠一愣:「皇上若是来,我们都睡不好。」 萧琅炎却不准备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回眸看着她,气势霸道果断:「那要么你搬去干元殿,跟朕同吃同住。」 不用太医说,萧琅炎也知道,怀上双胎,肯定更辛苦。 他还没有完整地照顾过沈定珠怀孕,故而,这次一定要将她看在眼皮底下。 沈定珠无奈地摇头:「又不是第一次怀了,干吗这么紧张。」 萧琅炎干脆不跟她商量,对徐寿和已经懵了神的瑶光宫一众人等,吩咐说:「将皇后的东西收拾一下,直接送去干元殿。」 干元殿比较宽阔,风景秀丽独特,最重要的是,守卫森严,刚好够沈定珠活动。 接下来的日子,萧琅炎除去忙政务的时间,便都陪在沈定珠的左右。 他总是故作一副冷脸的样子陪着她,实则做着所有为她好的行为,无论大事小事,只要跟沈定珠有关,萧琅炎事事亲为。 夜里睡觉之前,他端着木盆来给沈定珠泡脚,还次次都亲自上手,为她搓洗轻揉,沈定珠要躲的时候,他便强势地按着她两只不懂事的小脚,抬起冷冽的薄眸看着她:「再动朕生气了。」 到了入寝的时候,他非要将沈定珠抱在怀里,她有孕后总是容易觉得热,尤其是萧琅炎从背后贴着她的时候,就像一座滚烫的火山。 她每次都想躲,又被他拉回了怀里去。 好多回都是如此,萧琅炎冷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再跑?」 紧接着,他大掌轻轻地落在她屁股上,像是惩罚般,力道却极轻地打了一下:「老老实实在朕怀里待着,好好睡。」 沈定珠费劲的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气喘吁吁的,额头上都是闷出来的细汗。 「萧琅炎,」黑暗里,她的声音柔软,好像妩媚不自知的妖精,带着一点娇怒的抱怨,「你是不是在用这个办法惩罚我?」 第481章 极尽讨好的四公主 萧琅炎挑起剑眉,薄眸在黑夜里,闪烁着幽幽的光,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冷峻:「朕照顾你,怎么还是惩罚了?」 沈定珠想拉开些距离,又被他搂着腰抱了回去。 她热的很,身上汗哒哒的,忍不住在被子下轻轻踹了他一脚。 「你就是在惩罚我,锢着我不许做哪个,不许做这个,还把我拽到你眼皮底下看着,可是封靖那件事,我都跟你道歉了呀。」 晃荡着月色的床帐里,萧琅炎嗤笑了一声:「朕知道,但是你现在有孕,以防前车之鑑,朕当然要好好看着你。」 沈定珠无可奈何,推不开他,还被他搂的死死地。 「可我热,你身上像火炉,我都出汗了。」 「朕叫徐寿传热水来,帮你沐浴?」 沈定珠沉默半晌:「那还是先睡吧。」 她安安分分地在萧琅炎怀里,虽然没再说话,但是萧琅炎感觉得到她气鼓鼓的,借着夜色的掩盖,他薄唇边的笑意更甚于方才。 渐渐地,沈定珠睡着以后,萧琅炎才放开了她,只用有力的手臂,搭在她的身上,半夜里她若是嫌热踢了被子,萧琅炎便马上有感觉,伸手又帮她拽紧被褥。 随后,他单手撑头,支着身子,借着柔和蓝白的月色,打量着沈定珠酣睡的容颜。 他早就消气了,或者说,在发过脾气的第二日,他就已经对她消气了。 只是吃醋的一颗心,不停在作怪。 他当然不想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所以想让沈定珠长长记性。 然而,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已经彻底不责怪她了,甚至心里开始反思,让她看见鹿匪浑身带血的样子,那一刻有没有吓坏她。 …… 秋末,瑟瑟的风扫过一栋华美的二楼小院。 沈游如竹松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一抬头,就看见二层楼上,那坐在扶栏边的一位佳人。 对方看见他,连忙起身,含蓄地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4页 院子里站满了晋国的将士,负责看守这位住在阁楼里的北梁四公主——姜颂宁。 因着萧琅炎跟北梁帝谈和,两国正在洽谈携手共同抵御长琉国的事,所以一开始,这位四公主原本只能住在驿站里,如今也得到了较好的待遇,暂时住在城中一处隐蔽的宅院内。 每日由不同的言官来作为看管的主官,过来盯着四公主一个时辰,便再离开,回去以后还要将她的行为拟造成折,交给内监省去整理归档。 总之,这位四公主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约束。 来看管的主官名单都由吏部负责,但沈游因最近在京城事务轻松,也不想回家去听沈母的催婚,故而递折,自告奋勇,愿意来帮忙看管四公主。 萧琅炎甚至没有反对,直接批了。 由于沈游是第一次来,吏部的人怕他不懂规矩,还派了一名侍郎,来为他讲解。 这会,吏部侍郎陪在沈游身边,点头哈腰,十分恭敬讨好的模样。 「沈大人,我们看守的这一个时辰,其实是很无趣的,四公主什么都能做,只是不能出这个阁楼,若要出来,必须得向皇上奏请,所以通常之下,我们只需要在院子里等待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其余言官之前记录的册子,给沈游看。 上面写着四公主姜颂宁都做过什么,不是绣花,便是弹琴,要么作诗,颇有雅兴的样子。 沈游淡淡的一眼扫过,随后点头,语气瞭然:「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吏部侍郎看了看左右,手遮在嘴边,压低声音说:「这四公主软性子,好拿捏,一心想讨好咱们大晋,您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大人若是觉得无趣,可以让她弹琴唱曲,四公主可是有一副好嗓子。」 沈游皱了皱眉,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他,身上顿时透出凛冽的气息。 吏部侍郎立刻改口:「下官开玩笑罢了,大人切莫当真,这儿是您今日的册子,按规填便是了,走之前交给门口的管事。」 一番交代云云,吏部侍郎仓促离去。 沈游收回眼神,让自己的随从搬来准备好的桌椅和遮阳的木棚,搭在了院子里。 二楼的姜颂宁眨着明丽的眼睛看着,这位大人跟之前来的那些刻薄的言官都不一样。 那些言官来了,必然是要进一楼来,让她的丫鬟伺候喝茶捏肩,先摆一通盛气凌人的架子。 而这个沈大人,却只坐在庭院里,甚至没有再抬眼看过她。 姜颂宁站起身,有些殷切地询问:「沈大人,您想听曲吗?这儿有琵琶和古琴,我都会弹。」 沈游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沏茶,他没有抬头,只是用悠闲清冷的声音道:「你是一国公主,哪怕现在境地不容乐观,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讨好。」 姜颂宁神情僵了僵,见沈游开始品茶不理会她了,她默然地想了想,还是转身,去拿了琵琶出来。 她抱着琵琶,坐下来,素指轻轻一拨琴弦,一段清幽之音,缓缓流泻而出。 优美的曲调,伴随着秋末的阳光,随风一起,和煦地拂过每人的面孔。 姜颂宁连续弹了三四首,沈游没有喊停,也不抬头看她,瞧起来,就像不在乎她做什么一样。 不得已,姜颂宁停了手上的动作,她抱着琵琶站起来,有些歉然地说:「沈大人,今日的典簿上,烦请您写下我奏琴一事。」 原来,她那么卖力弹琴,是为了让沈游在审查的典簿上,有事可写,就像之前那些言官一样。 姜颂宁语气充满渴求:「听说晋国的皇后娘娘喜欢听曲,我知道典簿每隔几日,就会被呈给晋帝查看,也许有机会,我能从这个小院出去,给娘娘弹奏一曲。」 沈游喝茶的动作顿住,他这才抬起头来,拿正眼看着姜颂宁。 秋阳下,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杏色的衣衫,髮丝纷飞,眼中的恳求闪烁熠熠。 她原本是北梁帝最受宠的嫡女,但为了拯救家国命运,长途跋涉来到晋国,受了好一番磋磨,展现给沈游的,是个没有脾气的公主。 「皇后娘娘,不爱听曲。」沈游摇了摇头,重新品茶,眉宇间神色淡然。 姜颂宁抱着琴一愣:「怎么可能呢?第一次来的那位言官申大人亲口说的,还以此为理由,反覆让我弹琴,检查我的琴音。」 沈游扬起眉梢:「你被骗了,或许他自己爱听曲音。」 姜颂宁皎白的面色陡然变得难堪起来,她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一番,心中再气,也无可奈何。 现在北梁有求于人,她的父皇正处于内外焦灼的局面,她身为公主,能做的唯有讨好,尊严在社稷面前,不值一提。 沈游正品着茶,忽然又听到曲音瀰漫,他抬头,见姜颂宁再次弹起了琵琶。 少女的面容很是坚韧,眼里透着光,她有她自己的坚持。 沈游便没再阻拦,任由她去了,只是不知道第几首的时候,突然听到琴弦绷断的音响。 姜颂宁疼的顿时缩手,她身边的婢女瞧见,急忙上前:「公主,您手指受伤了,您怎能弹琴不戴甲片,快别动,奴婢这就去找药。」 十指连心,姜颂宁感受着钻心的疼,可她一抬眼,却发现沈游已经让随从收了桌椅,原来时辰已到,他准备离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5页 甚至没有跟姜颂宁交谈一句。 姜颂宁心中黯然地想,这位大人只有一点好,不会故意出题刁难她,可也太冷漠了。 过了三日,又是沈游来负责做主官看着她。 让姜颂宁诧异的是,这次沈游带来了一副甲片,供她弹琴用。 「沈大人……」她在二楼,扶着栏杆,看着沈游将甲片派婢女送上去。 沈游照旧那副君子如松的模样,淡泊宁远。 他这次给自己带了一本书来解闷,手持书卷,朝上看的时候,秋阳都落在了他那张儒雅清俊的脸上。 「身不由己的时候,更应该保护好自己。」他说完,就坐了下来,没再跟她交流。 姜颂宁凝眸看着他,好一阵走神,秋风吹来,佳人一张明媚的面孔,变得多了一丝感谢的温情。 自从她来到晋国,受到了许多冷眼和戏弄,她不敢争执,一切都只能默默忍受,所以即便沈游说了不用弹琴,她也要坚持。 因为她会的不多,但只要她会的,都必须要展现出来,哪怕只是讨人欢心,却也能证明她有用。 而这位沈大人,知道她的不易,明白她的苦衷,他说的那句话,今时今日,在姜颂宁的心中,犹如种下了一颗种子。 秋日其实很和煦,这还是姜颂宁第一次觉得不冷。 第482章 缘起 吏部侍郎说的没有错,北梁的四公主,拥有一副天籁般的好嗓音。 沈游去了好几次,姜颂宁每回不是弹曲给他听,要么就是唱曲吟诗,她的声音犹如黄鹂般清脆,婉转时带着独特的尾音。 二人虽然不怎么交流,但姜颂宁最喜欢沈游来的时候,因为他不像其余晋国官员那样,对她严厉苛刻,他就像一片淡泊的云,在她的院子里暂时歇歇脚,之后又离开。 于是,姜颂宁便更愿意跟他相处,沈游再来的时候,听到她的歌声,都比之前更为开朗明媚。 这日阴云笼罩苍穹,还是晌午过后的天,却已经黑沉的厉害,姜颂宁居住的华美小院,也早早地点亮了两盏灯笼。 姜颂宁一早就站在二楼翘首以盼,直到沈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抹天青色的大氅,瞬间点亮了姜颂宁眼中的湛黑。 「沈大人,」姜颂宁率先开口打招唿,「今日寒风唿啸,您就别坐在院子里吹风了,我让婢女在一楼备下了热茶,给大人驱寒。」 沈游抬头:「如此?那就多谢公主了,若是公主也有闲心,不妨下楼一同品茶吧。」 说完,他便撩袍,进了阁楼,沈游是随口的邀请,于姜颂宁来说却乐不可支,她匆匆地提裙,就要往一楼跑。 在经过雕花铜镜前,姜颂宁特地停下了脚步,对镜抿云鬓,理髮钗,掸了掸衣裙,才抱着琵琶施施然走了下去。 沈游已经在桌边坐定了,他的小厮正在帮忙布茶,婢女提来热乎,红泥小火炉架在桌子上,恰临窗牖,他们临窗而坐,瞧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眼前一点茶壶下的红火,却显得格外温馨。 姜颂宁坐在他对面,沈游自己提壶斟茶,将第一杯给了她。 「谢谢大人。」姜颂宁受宠若惊。 见她还抱着琵琶,沈游笑了,是那样清隽,看起来平易近人。 「四公主要抱着琴喝茶吗?」 姜颂宁脸色一红,连忙将琵琶递给身边的婢女:「沈大人见笑了。」 沈游:「休息一日也无妨,哪怕典簿上什么也不写,只一次,皇上不会因此怪罪。」 姜颂宁脸色犹豫,杏眼里含着连绵的忧愁:「这……大人,或许您不理解我的行为,还觉得我一昧的讨好,十分可笑,休息一日虽能喘口气,但我休息了这一次,前面十几次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她已经忍气吞声了这么久,大晋已经答应帮北梁伸出援手了,她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努力,让有心人以此挑拨就不好了。 姜颂宁说着说着,脸上多了几分苦涩。 「而且不瞒大人,我出生以来至今,头一次尝到如履薄冰的滋味,其实我也想过放弃,遇到不公和苛刻,也想放声大哭和责骂。」 「可是我凭什么呢?我是北梁的四公主,从小衣食无忧,享受的是父皇的宠爱,还有百姓们的供奉,是社稷养育了我,如今北梁需要我站出来,我责无旁贷。」 沈游端着茶盏,眸色如远山缭绕的云,透着淡泊和深沉,他打量着姜颂宁雪白明媚的面容,一阵沉默。 姜颂宁低着头,动听的声音,娓娓道来:「大人,您应该没有体会过,被家人哭着送别的心情。」 「我来大晋的时候,我的母后,我的王弟,他们哭成一团,拉着我的手,将我送上了来大晋的船只。」 「其实我们都知道,前路艰难,可早已没了后路,北梁内忧外患,我此行即便牺牲了,但若是起了作用,哪怕很微末,也值得了。」 她的身后,是她在意的家人。 每当她在晋国受到屈辱,夜里痛哭失声的时候,闭上眼,想到的全是父皇那年迈含泪的双眼。 父皇也很爱她,为了求援,却只能将身份最尊贵的她,作为交换物品送到晋国来。 姜颂宁不怪他,只责怪自己为什么是女子。 她眼圈微红:「倘若我是男子,如王兄他们一样,也可以上阵杀敌,可我能做的,真的太少了,给人弹琴唱曲,或许很蠢,也是自贱,但我别无长技,沈大人……让您见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6页 沈游看着她良久,什么也没说。 「你会下棋吗?」终于,他开口。 姜颂宁捧着已经凉了的茶盏,愣了愣,随后点点头:「会一点,但是下的不好。」 沈游语气淡然:「下次不管是谁来做主官,你只下棋便好,不用再唱曲弹琴,皇后娘娘也对棋艺颇感兴趣,你下的好了,有机会能被皇上看中,叫去陪皇后解闷,也算你自己的造化。」 姜颂宁惊讶地睁圆了杏眼:「可是……可若是别的官员大人要求我……」 那些大晋的言官,有的实在过分,将她当做青楼里的艺伎一样,让她唱曲弹琴。 因为拿准了姜颂宁不敢抱怨,也不敢抗议,所以变着法地折腾她。 听到沈游这么说,姜颂宁心中很没底气。 但,没想到沈游却道:「倘若他们要求,你就拒绝,告诉他们,若有疑义,来找本官。」 姜颂宁睁圆了杏眼,错愕之后,是受宠若惊的讶异。 「大人……您……」她激动万分,磕磕巴巴之后,连忙起身谢恩,「多谢沈大人今日照拂之恩,他朝若有机会,我一定涌泉相报。」 沈游依旧面不改色,他永远是那样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眉宇间透着亘古不变的疏冷。 「你不用谢我,只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沈游低头,把玩着手里已经空了的茶盏。 他似乎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喟嘆:「或许女子身在漩涡里,本就不易。」 姜颂宁睫毛翩跹两下,试探着问:「那人……是大人喜欢的女子吗?」 沈游没说话,只是给她添了一杯茶。 他想到的,当然不是他喜欢的人,而是他的亲妹妹,沈定珠。 姜颂宁如今举步维艰,又何尝不是当年沈定珠的情形?那时,他跟双亲和家人,被流放漠北,靠着妹妹一个人在京城筹谋,才为他们换来一线生机。 沈定珠从不说自己受过多少苦,但沈游想想都能猜到,这个世道,对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子,会有多么苛刻,尤其是当她拥有漂亮的容颜时,遭遇到的不公只会更多。 所以,今日对姜颂宁的这点怜悯,全是因为妹妹沈定珠而起。 见沈游沉默,姜颂宁没再追问,二人静静品茶,直至沈游离开,像从前那样,没有多余的言语,却让姜颂宁盼望着他下次来的时光。 过了几日,沈游不知为何不来了,原本该是他来做监督主官的日子,却来了一位言官。 姜颂宁无从打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询问看守的官差,得到的回覆却是:「沈大人本就是临时来帮忙的,听说现在又有别的差务要去忙了。」 所以,是他不会再来了? 姜颂宁心中升起淡淡的失望,像咕噜噜的苦水,随着沸腾溢出了心扉。 她对沈游的依赖,全是因为,他是大晋第一个对她展露善意的好人,他不来,她就好像重新掉回了冰窟里。 为此,姜颂宁着实难过了好几日,不管哪位言官再来,要她唱曲弹琴,她都不肯听从了。 这天,那位难缠的言官申大人又来了,他年过六十,说话犀利刻薄,是最难伺候的一位官吏。 申大人喜欢听曲,让姜颂宁唱,她不肯,申大人便声音严厉道:「公主若不从,今日这典簿上,本官只能写你态度傲慢了。」 第483章 命运的棋子 姜颂宁坐在二楼的扶栏边,她垂着杏眼,脸色恹恹而显得苍白,樱唇吐露出的话语,也带着几分不愿伺候的不耐。 「笔在申大人手里,想怎么写,还不都是您一个念头的事?只是我很好奇,申大人自己没有女儿,没有孙女吗?您也愿意让自己的亲人,被如此拿捏于他人之手?动则赔笑唱曲,大人怎么不怕自己的家人有朝一日,也被如此轻贱。」 申大人瞪着眼,脸上鬚髮冲冠,恼怒训斥:「四公主真是没规矩,且不说我申家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就说你眼下在这院子里,难道,听从晋国的话,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吗?」 还不等姜颂宁回话,门外就传来一声儒雅温冷的薄笑。 「申大人,借着大晋的名义,强迫她人满足自己的爱好,皇上可知道这件事?」 申大人回头,竟见沈游来了,他顿时慌张拱手:「沈大人。」 姜颂宁立刻站起身,半个身子都探出栏杆去,瞧着那洞门里,迈靴踏来的熟悉身影。 果真是沈游。 他一袭藏青色衣袍,外罩裹银大氅,翎毛将他一张俊白儒雅的面孔,衬托出更加斯文的和煦,但眉宇间噙着的似笑非笑,分明是冷的。 这天阴沉,却因为他的出现,点亮了姜颂宁眼中的光芒,她展颜莞尔:「沈大人!」 那厢,申言官对沈游慌张解释。 「沈大人别误会,下官方才一番恫吓,不过是怕这北梁公主有异心,毕竟,她非我族类,还不知有什么目的,沈大人可不能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就对她心慈手软啊。」 沈游负手,气势颇为凛然淡漠:「皇上如今已经准备发兵,前往边疆,助北梁与长琉一战,大晋与北梁的关系,已是盟友,皇上之前更是有言,要妥帖善待四公主,而申大人此举,却与皇上的决定背道而驰。」 申言官神情惶恐:「下官岂敢!」 沈游微微昂起冷白的下颌:「你不敢?可本官以为申大人胆子大得很,是你跟别人到处宣扬,皇后娘娘酷爱听曲,以皇后的名义,强迫四公主弹琴给你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7页 这下,申言官彻底吓得跪了下来,双手告饶:「沈大人!下官那番言辞,当时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看这北梁来的公主,性子太傲,恐她有异心,故而想法磋磨歷练,但下官绝无冒犯皇后娘娘的意思。」 借他几个胆也不敢啊! 沈游垂下眼睫:「我也不愿将事情宣扬,闹的申大人你脸上不好看,但既有今日之教训,下次万万不可如此。」 「是,您说的极是。」 「你退下吧,今日的典簿,交由我来写。」 沈游没有过多为难,申大人如蒙大赦,马上双手递交典簿册子,随后躬身快步告退离去。 姜颂宁提裙,脚步飞快地走到一楼,可她不能随便离开阁楼,只能扶着门框的位置,看着萧瑟寒风中立着的那一抹清隽身影。 「沈大人……好久不见了,近来您可好?」她心都跟着跳的厉害。 沈游从随从的手里,接来一套棋子,进门给了姜颂宁。 「前几日本官为皇上外出办事,恰好路过章郡,那里的黑白棋子做工出名,买了一副恰好送你,闲来无事时,你可与自己对弈解闷。」 沈游前段时间出门,还是为了妹妹沈定珠。 沈定珠这一次怀的是双胎,萧琅炎比从前都更加谨慎,所以没有大肆宣扬,唯有身边亲近的官员知道。 大概是双胎的缘故,沈定珠口味大变,偶尔要吃酸梅子汤,有时候又要吃辣的炒甜糕。 这不,前段时间她说想梅花烙,萧琅炎一定要她吃最新鲜的,奈何才刚刚入冬,梅花还没怎么开呢。 后来萧琅炎派人打听到,章郡有一片山郊,有一片野绿梅绽放,于是沈游当夜便出发,快马加鞭带了一批人去采梅。 新鲜的梅花连带枝头一起砍下来,运送进了京城,沈定珠抚摸的时候,那梅花上还带着保鲜的露珠。 姜颂宁捧着两盒棋子,高兴的脸上不断洋溢着笑容:「谢谢大人。」 她不怎么会下棋,原本也没什么兴趣,但从这一刻开始,姜颂宁非常想要好好学一学。 「沈大人,您可有雅兴?我想请您跟我对弈几局。」她主动邀请了沈游。 沈游倒是没有拒绝,淡淡扬眉,稍作点头:「好。」 他脱下外袍递给小厮,跟姜颂宁坐去窗下,她执着黑子,他为白,一炉好闻的檀香,在两人身边燃起丝丝缕缕的烟雾。 室内很安静,只有落子的声音,但姜颂宁确实不怎么会,前几局都被沈游一步步逼到了绝境。 可沈游是个很好的老师,她虽然输了,但每一局结束后,沈游都会教她方才输在了哪里,姜颂宁听的很认真。 更漏的水滴,缓缓落着,两人一坐,便是一个晌午过去,直至外头天色变得阴沉,寒风唿啸间,像盐粒子一样的雪花,夹在风中噼啪而落。 有的掉在窗台上,就像老天洒下来的白沙。 半敞的窗牖开始摇晃,经不住雪风的摧磨,也在婢女关窗的动静中,沈游落下了最后一步棋,他又赢了。 姜颂宁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真是有点不聪明,方才那一步棋若是不走错,或许还能再争一争生机。」 沈游笑起来:「公主已经进步很快了,方才我教过的,你就再未出过错,相信要不了多久,公主在棋艺上定能精进。」 他站起身,姜颂宁知道,他是要走了,于是她连忙起来相送。 为着下一次可以见面,她鼓起勇气询问:「沈大人,我想请您下回来的时候,带两本对弈的棋书给我,不知可方便?」 随从伺候着沈游穿大氅,他没有拒绝,温和地点了点头:「好。」 姜颂宁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沈游身边的随从顿时撑开了伞,而他清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之外。 「下雪了……」姜颂宁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坐回了沈游坐过的地方,将手伸出窗外,去接那落下来的雪花。 看着渐渐融化在掌心中的白雪,姜颂宁想到,晋帝就算答应出兵,可也不会选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否则,对行军的将士们来说,是一种磨难。 故而,晋帝一定会选择别的时机再派出援兵。 但愿父皇那边能撑得住吧。 「看来,我要在大晋待很长时间了。」姜颂宁托腮,喃喃思考。 不过,想到隔几日就能见到沈游,接下来的日子,竟让她有些期待起来。 沈游的马车,回了沈府,没想到,恰好碰见他大嫂送一位姑娘出来。 「沈大人!」那姑娘认出他来,顿时脸红着打招唿。 沈游看了一眼,礼貌地颔首,对方是内阁学士的嫡孙女,姓唐,他妹妹沈定珠之前来信里,提到过她,说是个很开朗的姑娘。 可沈游相处了几次,都觉得跟对方实在聊不上天,故而就渐渐逃避了见面的机会。 没想到对方会被邀请到家里来做客。 他大嫂笑着说:「二弟回来了?今日我邀请唐姑娘来府上喝花茶,正要送她回去,既然你回来了,不如你替我再送唐姑娘一段,这雪下的不是时候,唯恐路上滑呢。」 沈游却道:「不凑巧,大嫂,我这次回来是要去书房取公务的信件,赶时间要回府衙,没有时间,唐姑娘,抱歉了。」 他说完,拱了拱手,便大步走入了府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8页 唐姑娘一脸失落,沈家大嫂连忙安抚:「唐姑娘莫伤心,我二弟绝不是针对你,他一向对公务十分上心,否则也不会为了仕途,耽误到现在也没有成家。」 「我知道了……大少夫人,我先回去了。」唐姑娘福了福身,被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临走前,还挑帘,不忘看了看沈游离去的方向,眼神里有些懊恼。 沈家大嫂回了花厅,看见自家婆婆——沈夫人,正拉着刚回来的沈游唠叨。 「人家唐姑娘是被你大嫂请来的,怎么样你也要给几分面子,我瞧着她就挺好的,嫁入我们家,在你身边做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好吗?」 沈游淡定地喝了一杯暖身的茶,才放下茶盏。 「母亲,我对唐姑娘不是没有接触过,只是我相信缘分,对她没有想成家的感觉,所以您和大嫂以后别劳烦人家姑娘,我没打算娶,何必耽误人家,给她错误的希望?」 沈夫人被气的瞪眼:「缘分缘分,就知道念叨缘分,我跟你爹当年也是父母指婚,不也是过的好好地?」 沈游哭笑不得:「您那是没得选,我说的缘分,是如妹妹和皇上那样。」 沈家大嫂捂着嘴笑了:「像小妹那样的缘分,全天下也挑不出第二个人呀。」 沈游说的语气十分淡然,却莫名让人觉得铿锵有力。 「他们各自克服困难,最后依然走到了一起,这就是缘分,母亲,大嫂,我还有事,先回公衙了,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他说罢,放下茶盏就走。 沈夫人无奈地指着他:「你真是,哎,我管不得了。」 沈家大嫂忙上前安慰沈夫人。 这时,沈青山恰好跑到门口:「二叔!啊?二叔,你又要出门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和表妹都想让你带我们上街玩呢。」 沈游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得问过你皇姑父和姑姑才行,他们同意,我才能接澄澄出宫。」 沈青山一口答应下来:「我爹都答应我了,明日就带我进宫去看望姑姑,到时候我就跟姑姑说,二叔,你可一定要来啊,你不在,我爹不让我单独带着表妹出去玩。」 沈游想了想,也道没问题,他正好有一阵没好好见那几个乖巧可爱的小外甥了。 第484章 纵容着她,无论何时 初冬的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早,足足下了两日,像是老天爷要将整个京城翻手覆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好在第三天的时候放晴了。 沈定珠抚着孕三个月的肚子,站在半敞的窗牖下看院子里新栽的梅花。 前段时间她想吃梅花烙,萧琅炎就让她二哥沈游带人,去砍了几株开的正好的绿梅回来。 可沈定珠孕中心思变化的快,看见那绿梅绽放的极漂亮,花蕊嫩黄,一时间又不忍心吃了,便让花匠在干元殿的南边一侧,将梅枝移花接木,重新栽种下去。 她日日临窗赏景,心情也好。 萧琅炎还真是做到做到,将她养在自己眼皮底下,在照顾她的那些事上,他事事亲力亲为。 只不过,大概萧琅炎不愿意就这样松口说原谅了她,故而每次还刻意板着冷峻的脸,只偶尔失笑两声,便又很快端起严肃。 沈定珠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态度,知道他对封靖来的事很不满,所以也尽量顺从,不去招惹他。 但她越是淡定应对,萧琅炎就偏要逆反她的一些决定,最好是看见沈定珠瞪他一眼,他才肯罢休。 萧琅炎最是受不了她对自己一副顺从的模样,会让他觉得冷淡疏远,他们是夫妻,她可以对别人如此,但对他怎能冷淡。 这不,沈定珠站在窗前赏雪和绿梅的时候,萧琅炎被一群宫人簇拥着回来了。 他在门口掸去龙袍上的尘雪,将鎏金龙紫的大氅交给了徐寿,萧琅炎阔步去了暖路边,先将一双大掌暖热,等着一会抱沈定珠时,别冰着她。 沈定珠回眸,依旧站在窗子边,没有迎上去。 上次她迎上去了,可萧琅炎非说他身上冰凉带着风,兇巴巴地将她说了一顿,又拿被子给她裹了起来,放到床榻上抱着好一会才松手。 为避免他折腾,这次,沈定珠学乖了,她也不凑上前。 「皇上这么早就忙完政务了?」她看了看旁边的更漏,按着这个时辰,他应当刚下早朝没多久才对。 萧琅炎暖着手掌,侧眸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听来悦耳。 「一会你二哥沈游带着你侄子沈青山入宫看望你,朕正好有事要跟沈游说,故而一同过来交代。」 美人今日一身湘色衣裙,外头罩一件火狐小袄,裙摆上的金线绣着朵朵盛放的金梅,艷绝中又透着梅的清雅。 她立在窗子前,漆黑明润的美眸,便兴致盎然地看着外头的树梢挂雪,又抬头瞧了瞧那房檐下的冰稜子,在难得的阳光里,晶莹剔透。 沈定珠想到自己小时候,会踩着大哥的肩膀,调皮地去摘房檐下的冰锥,有时候被母亲发现,少不了一顿训斥。 但通常挨骂的都是大哥,沈定珠自幼长得漂亮可人,全家人娇宠都来不及,父母更是捨不得责骂一句。 想到小时候,沈定珠看着房檐下的冰锥,红唇边浮起清浅的笑。 自然而然就忘记了还坐在那边烤手的那位。 见沈定珠一直站在窗牖边,也不过来,萧琅炎微微直起身,挑着剑眉问:「你站在窗边不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9页 沈定珠的目光从外头的冰稜子上收回来,指着身边三个火盆:「有这些东西围着,哪里还感觉得到冷?」 殿内地龙又烧的旺,她想喊热都来不及。 这里可是干元殿,宋嬷嬷和沉碧她们,拿出了十万分的小心来伺候,更别提其余的宫人了,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服侍。 萧琅炎听言,却还是拍了拍腿上的位置:「过来坐下,歇一会。」 沈定珠见他的动作,一时脸红耳热的,黑眸里升起明晃晃的嗔怪。 萧琅炎还真是愈发不注意,这么多宫人都还在,他偏要抱着她坐在腿上去。 可沈定珠知道,现在萧琅炎脾气倔强,越反抗他,他越坚持。 于是便如同顺一只狮子的毛一样,凡事顺着他。 沈定珠走过去,萧琅炎便自然而然搂着她的腰,将她按在了自己腿上抱着。 他大掌已经烤的温热滚烫,一掌就能抓住沈定珠两只白嫩的手,萧琅炎一摸,温度微凉,他剑眉就沉了沉。 「还说不冷?」磁性的声音,透着一股霸道的气势。 沈定珠哭笑不得:「我向来手上温凉,才不是方才赏梅冻得呢。」 萧琅炎不听她的,招来徐寿去关窗,沈定珠咬着红润的唇,一脸不悦。 看出她的不高兴,萧琅炎道:「岑太医说了,你体虚偏寒,平时就要注意添衣,若染了风寒,岂不更难受?」 沈定珠低下头,摆弄着小袄衣摆上的璎珞:「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她又这样不动声色的抗议,萧琅炎沉了沉面孔,将她抱起来,自己站起身,随后把沈定珠送到了距离暖炉最近的赏景软榻上去。 他什么也没说,就大步地离开了寝殿。 宋嬷嬷端着茶在一旁伺候,朝外瞧了两眼,忍不住向沈定珠递眼色,压低声音:「娘娘,您怎能把皇上气走呢?最近皇上气不顺,您多顺着一点也好。」 沈定珠扶着一旁的红木小桌,探头朝外看了看,隔着屏风,什么也瞧不见,她红唇嘀咕:「这便真的生气走了?宋嬷嬷,他大氅还没穿,只怕要冷着,你快让春喜跑着送去。」 宋嬷嬷应了一声,连忙去追。 然而没过一会,沈定珠却见她笑意无声地走进来,身后便是萧琅炎高大的身影,大掌还托着个铜盆,里面放了一些冰锥。 沈定珠睁圆了美眸:「从房檐下摘的?」 萧琅炎将铜盆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眉宇噙着几分冷哼的意味:「光盯着看,朕还能瞧不出来?」 不管沈定珠为他生了几个儿女,她内心始终有一份少女的天真,萧琅炎也乐得去维护这样的赤纯。 凡事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沈定珠开心了就好。 他摘的几个冰稜子,都戳掉了尖锐的地方,一共四个,并不多,让沈定珠解了想出去玩耍的心痒痒,也保证她不会受寒生病。 萧琅炎在她身边坐下来,让徐寿将炭盆搬的稍微离近了点。 「朕只纵容你玩冰一次,下次你即便哭着求,朕也不允,快玩吧,一会化了又要可怜巴巴地看着朕,好似朕欺负你一样。」 沈定珠伸手,拿起一根冰锥,这种感觉就像她小时候那样,有人护着、宠着,有人为她所有幼稚的想法兜底。 她忍不住笑了,看向萧琅炎。 「萧琅炎?」 这一声喊的,殿内的宫人们都心惊肉跳。 普天之下,敢直唿皇上名讳的,唯有皇后娘娘了。 偏偏皇上还不介意。 这不,萧琅炎斜睨看她:「怎么?」 半点不怪罪她失了规矩的错。 沈定珠将冰锥放回铜盆里,笑靥如花:「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嘴上兇巴巴的,其实做着爱我的事?」 萧琅炎眯眸:「那你指望朕不爱你?」 「温柔点呢?」 「朕之前不温柔吗?」萧琅炎抱臂,瞧着她,冷笑一声,「你不还是瞒着封靖的事。」 他果然还气着,沈定珠只能无奈地轻笑。 一旁的宫人习以为常。 皇上和皇后娘娘,就是互相哄对方,才将日子越过越甜蜜,真如民间许多普通的夫妻那样,情深意长。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通禀的声音—— 「隆宁公主到,沈大人到。」 话音刚落,萧心澄这个小丫头的身影,便兴奋地从门口跑进来,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到沈定珠面前。 她如同一只小鸟,正准备扑回母亲的怀抱。 身边的萧琅炎却出声制止:「澄澄?」 萧心澄急忙剎住脚步,侧头看去,自家父皇一张英俊沉稳的面孔,正含着一抹淡淡的警告。 小丫头这才想起来,她的娘亲怀着弟弟妹妹呢! 她连忙规规矩矩的,在沈定珠面前站好,却忍不住撒娇般拉着沈定珠的手:「娘亲,二舅舅带着表哥进宫了,我可不可以跟他们一起出宫外?今天街上有冰雕展,我想去看看。」 说话间,沈游也牵着沈青山进殿,正在拜见萧琅炎。 第485章 鹿匪 沈青山如今已满十岁,初具小少年的模样,脸上的稚嫩中,透着沈家特有的清俊。 面对萧琅炎的时候,小少年非常侷促紧张,跪着请安行礼的动作,一板一眼,将身边的沈游都逗笑了。 「青山,你的请求,自己跟皇上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0页 萧琅炎的目光落在沈青山身上,小少年顿时更加紧张,眼神只敢盯着地上铺着的猩红祥云毯子,身姿绷的笔直。 「皇姑父,青山……青山想邀请表妹一起出宫玩,去街上看冰雕和雪花灯。」 萧琅炎微微挑眉,刚刚女儿进来恳求沈定珠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 「只有你们二人么?」他问。 沈青山顿时规规矩矩回答:「还有二叔陪同一起。」 萧琅炎面色沉稳淡然,半晌的默然后,他又问:「几时回来?」 萧心澄靠在沈定珠身边,正在吃橘子,闻言就想直接回答,却被沈定珠用一瓣橘子堵住了嘴。 沈青山在家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性格大大咧咧的,遇到萧琅炎总像是转性了一样,软趴趴的。 沈定珠有意让他多跟萧琅炎说说话,练练胆子。 那边沈青山已经磕磕巴巴地回禀道:「戌时之前一定回来。」 他说着,微微抬头,听见萧琅炎嗯了一声,立刻紧张起来,马上改口:「傍晚之前,一定把表妹送回宫。」 萧心澄在旁边嘟着嘴抱怨:「那可玩不了一会。」 沈定珠笑起来:「现在才不到晌午,让你出去玩一天,还不够?」 萧琅炎也没打算拘束着萧心澄,他的女儿,偶尔出宫转转,也是体察民情。 「有沈游陪着,朕可以放心,但沈青山,你是男子汉,要记住你给朕的承诺,傍晚之前,需将澄澄送回宫。」 沈青山顿时站直身子,学着自己父亲沈澜的方式,行了一个武将的跪地礼:「是!」 这一声喊的,中气十足,逗的沈定珠都跟着笑了笑。 「娘亲,我能带上彻儿一起吗?」萧心澄还惦记着自己的弟弟呢。 沈定珠却看向萧琅炎,只听萧琅炎否决道:「他今日无暇出宫。」 萧心澄一脸沮丧:「好吧,彻儿真可怜,天天要学的那么多,何时才能松快一下呢?」 沈定珠笑的无奈,其实萧行彻的功课以及六艺礼学,都已经是萧琅炎调整过了的。 但他毕竟是太子,一国储君,要学的比寻常皇子要多许多。 沈定珠不是不心疼儿子,只是觉得,该歷练和培养的时候,要好好培养,否则是害了他。 好在萧心澄自己能出去玩,不一会就高兴地撒了欢。 小丫头亲了亲沈定珠的脸,又跑去抱了抱萧琅炎,这才让沈游牵着手,带出宫去了。 萧琅炎朝徐寿看了一眼,后者便瞭然,不动声色地安排了一队暗卫跟了上去。 沈定珠方才坐了好一会,觉得睏倦,便伸展腰身:「皇上去忙吧,我也去躺着休息会了。」 却没想到,萧琅炎站起身,跟着她走进内殿。 「朕今早没有政务要忙,倒是你方才的话,还没说完,朕怎么不温柔了,嗯?」 他大掌锢上她的后腰,直接将人带去了里间。 水晶珠帘因二人经过,撞出噼啪清脆的动静,伴随着沈定珠娇嗔的抱怨:「你还说自己不凶?」 夫妻俩的声音渐行去床帐里。 宋嬷嬷和沉碧见状,与其他宫人一起退到了门口。 …… 街市上热闹非凡,银装素裹的世界,因着沿街栩栩如生的冰雕,多了丝烟火气。 小贩们站在各自的冰雕前,叫卖着自己的生意。 这是大晋的特色,各家小贩一到冬天,就会迫不及待地做各种各样的冰雕,来吸引顾客购买摊子上的东西。 萧心澄和沈青山在前头跑跑跳跳,沈游带着人跟在他们后面,不一会,两个小朋友手中,就多了不少炸糕、糖葫芦和糖人。 跑了一段路,两人又被路边的皮影戏吸引,跟着一群孩子站在一起,仰头看着摊主手里的大将军,挥刀将敌人斩下马,那铿锵的声音犹在耳畔,看的萧心澄热血沸腾。 就在这时,她先听到远处传来叫骂的声音,伴随着鞭子抽在地上的戾响。 萧心澄扭头,看见道路的尽头,有一个浑身是血、头髮凌乱的人,被官兵们拿鞭子催赶着,踉跄走过来。 那人瘦的厉害,好像只有一把骨头了一样,因着离得远,萧心澄看不见他的样貌,只瞧见他双手和脖子,都戴着镣铐。 明明是冬天,极其寒冷的雪天,哪怕艷阳当空,却也是北风阵阵,而那个人,竟光着脚,没有鞋穿。 随着他渐渐走进,萧心澄能看见他身上遍布伤痕,触目惊心。 百姓们在旁边匆匆走过,都掩住口鼻,人人的表情,都分外唾弃的样子。 她拽了拽身边沈青山的衣袖:「表哥,表哥,那是谁?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 沈青山正被皮影戏的精彩所吸引,看了一眼萧心澄指着的方向,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哦,那个人,是长琉国的奸细,来我们这儿偷情报,被皇姑父的人抓住了,这不,他是在游行受罚呢,听说天天要挨打鞭刑,谁让他偷情报来着?」 萧心澄雪白的脸蛋上,洋溢着瞭然。 「那确实是个坏蛋……」可是,也很可怜。 她看着对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人,想了想,还是跑了过去。 沈青山没有留意表妹已经走了,倒是刚跟过来的沈游,在孩子堆里寻找萧心澄的身影,却只看到了沈青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1页 他目光一紧,朝四周看去,便找到萧心澄跑向鹿匪的身影。 「沈大人,那是……」随从惊声提醒。 沈游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抬步追了过去,还不忘留下两个人,护在沈青山身边。 萧心澄已经跑到了鹿匪跟前,她穿着锦衣玉袍,官差顿时认出了她腰上悬挂的玉佩,非王孙贵族不能使用的图腾——天凤。 如今皇上只有一个嫡长女,隆宁公主。 官差们顿时请安:「参见公主殿下。」 萧心澄却看着鹿匪,好一番好奇打量,原来他跟自己差不多大,看着瘦瘦的,眼神漆黑的吓人。 「给你,吃点甜的,你就记住教训,下次别做坏人了,否则被抓住了,还要受皮肉苦。」萧心澄把自己的糖人,大大方方地递过去。 鹿匪看着她,脏污挂着血的发,凌乱的在他眼前耷拉着,将他凌厉如野兽般的眼神,切割成一道道的深邃。 眼前的隆宁公主,身穿绫罗绸缎,围脖是赤狐裘,脚下的流苏白靴不染尘埃,他们就好像一个天上云,一个地里泥。 鹿匪开口,声音嘶哑,是长时间挨打造成的。 「凑近点,我咬不到。」 萧心澄单纯地相信,小手抓着糖人递到他嘴边,没想到,鹿匪忽然张口,就想朝她的手背上咬去。 「小心!」沈游已经赶到了附近,将萧心澄往后一拉,糖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鹿匪自然也没咬到。 萧心澄惊魂未定,睁圆了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鹿匪目露凶光:「再敢靠近我,我就把你当做猎物吃了,人血我不是没尝过!」 他刚说完,身上就挨了官差重重的棍打,几个官差围着他殴打,嘴里大骂斥责:「混帐东西,敢对公主不敬!」 鹿匪被打的在地上蜷缩起来,双手紧紧地护着头。 沈游护着萧心澄:「澄澄没吓着吧?」 萧心澄看见打鹿匪的棍子都断了一根,她这才回过神来,对那些官差扬声:「算了!」 官差们这才收手,萧心澄解下自己的赤狐围脖,走过去放在了鹿匪身上。 鹿匪眼皮肿起,嘴角渗着血,抬头看着她。 萧心澄语气带着一种怜悯:「这个赤狐围脖,让他们给你换一身衣裳,哪怕换一双鞋。」 她说完,转身就走,鹿匪拧起眉头,他踉跄着爬起来,赤狐围脖便落在了他满是鲜血的手掌中。 就在这时,远处一辆失控的马车仓惶撞来,沈游身边的护卫顿时出手,将发疯的马匹斩杀于街市,却没想到马车侧翻,直接带倒了旁边的油锅。 眼瞧着要扑向萧心澄了,沈游当即快步奔前:「小心!」 「哗啦」一声响,黑色的大油锅在地上滚了一圈,啪嗒两声才彻底停下来。 萧心澄睁开受惊的眼眸,抬头看去,自己被舅舅抱在怀里。 可她错开眼神,看向眼前,方才浑身是血的鹿匪,竟半个手臂都挡下了滚烫的热油。 第486章 他会死吗? 热油混杂着血水,顺着鹿匪原本就伤痕遍布的胳膊落下,在脚下的污雪里,绽出一朵又一朵暗红色的花。 很快,胳膊上的皮肤冒起血泡,看起来十分骇人。 鹿匪微微回眸,与萧心澄对视了一眼,小丫头还是被吓着了,捂住眼睛惊声尖叫,鹿匪连忙将头低下来,下意识地藏起了胳膊。 沈青山仓促跑来,看见萧心澄在沈游的怀里,吓得小脸苍白髮抖。 他看向一旁,还以为鹿匪做了什么事,害的萧心澄害怕了,于是沈青山当即举起拳头:「你这长琉国的贼人,敢欺负我表妹!」 沈青山正想动手,被沈游一声呵斥制止。 「青山!够了,不是他惹的麻烦,澄澄受惊了,我先送她回宫,你也回家去。」沈游将萧心澄抱起来,安抚地拍打着小丫头的后背。 又吩咐随从,把沈青山送回沈府,沈青山垫着脚,皱眉担心不已,跟在沈游后面一直喊:「表妹,表妹你没事吧?别害怕了,没有坏人!」 官差训斥鹿匪:「真会惹事,快走!」 不过,他们的鞭子,没有再抽在鹿匪身上,因为方才情况那么危急,他们都没料到这个小少年的身手能反应的这么快。 几乎是一个眨眼,他就沖了过去挡下热油。 为公主挡下灾祸,皇上若知道,或许会对他网开一面。 沈定珠午休起来以后,萧琅炎已经去御书房办政了,萧行彻来给她请安,明明还是三四岁的孩子,却一副稳重的模样。 他进干元殿的时候,原本很拘束,但看见萧琅炎不在,只有沈定珠以后,稍稍放松了些。 饶是如此,也是沈定珠问,他答,一口一个母后,规矩十分板正。 宋嬷嬷拿了孩子们都爱吃的芝麻糖上来,但是摆在他面前,萧行彻却一个也不碰。 「彻儿,你不吃吗?平时你姐姐来,可都要吃上半盘子的。」 「母后,太傅说,君子要知欲止欲,任何会上瘾的偏好都不能有。」萧行彻回答的有板有眼。 他小身子端坐,五官虽还稚嫩,却已经透出了萧琅炎的眉宇间的影子。 沈定珠听了他说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平时教导太子的那些太傅和太师,都是一帮规矩严苛的大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2页 总让萧行彻跟着他们学习,真怕孩子长大以后,感情寡淡浅薄,真成了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 沈定珠笑道:「你不吃,那母后可吃了。」 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感慨说:「芝麻香和糖块的甜,恰到好处。」 萧行彻睁着乌黑澄澈的眼睛看着她,沈定珠将盘子又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吗?」 小傢伙这次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母后,儿臣不吃,您吃吧。」 他越这样,沈定珠越心疼,孩子小小的年纪成为了储君,看似荣耀,可何尝不是给他身上套了一层枷锁呢? 萧琅炎总说她是慈母心肠,可要用对地方,对于萧心澄和萧不误的宠爱,便不要紧,但对萧行彻,他总要她严厉一点。 因为储君不仅肩负社稷百姓,还代表着大晋以后的国运,一代又一代的帝王托举,才能维护好一个国度的长久兴盛。 要创造一个太平盛世不容易,守好盛世更不容易。 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嘆了口气。 没想到,萧行彻却敏感地听见了,他顿时皱了皱秀气的长眉,关怀地看着沈定珠:「母后,您生气了吗?儿臣不吃芝麻糖,是怕满足了口腹之慾以后,就止不住了,母后不要生气。」 沈定珠一怔,反而笑道:「没有呀,母后当然不是生你的气,而是心疼你。」 她伸手:「让母后抱抱你吧。」 自从生了萧不误以后,她便很少再跟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亲近,因为没有机会,作为太子,他身边始终僕从环伺,各种各样的师傅夫子层出不穷,每日要学的东西也十分多。 孩子渐渐长大,也明白了规矩,小时候还总是黏在母亲身边的小太子,如今已经学会克制自己对母亲的依赖了。 萧行彻听了沈定珠的话,起先有些犹豫和纠结。 但,母亲的怀抱,没有一个孩子能拒绝。 所以萧行彻只是想了想,就果断从罗汉榻上下来,走进沈定珠的怀里,两只小手抱住母亲的肩,轻轻地把头靠了过来。 母子之间的血缘,在这一刻激发萧行彻心里对亲情依赖的渴望。 他没有再隐藏情绪,而是很高兴地说:「母后,其实儿臣前天晚上做梦,也梦到被您抱了,这是不是梦想成真?」 母亲的怀中,还是那样的芬芳,让他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母后也会这样抱着他,在无数个夏日虫鸣或冬日飘雪的夜晚,让他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一些原本已经想不起来的记忆,又重新翻涌在脑海中。 沈定珠更加心疼了,摸着孩子的后背:「彻儿,以后你累了,就回来母后身边歇一歇,在母后身边,你永远不用做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你只做让你开心的事,好吗?」 萧行彻重重点头。 三个孩子秉性各自不同,萧心澄是沈定珠亲手带到了四岁,所以她对从小没见过的父亲——萧琅炎更有依赖感,跟萧琅炎待在一起的时候,小丫头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萧不误还小,要吃奶的时候知道找奶娘,其余时候看见沈定珠和萧琅炎,都会坐着拍手,笑的咯咯不停。 不同的是,这两个孩子都会撒娇。 只有萧行彻,从小就被套进了储君的框架里,还没体会过被父皇母后溺爱的滋味,就要先学着君臣父子的规矩。 一个来自母亲的拥抱,都能让他高兴上一整天。 萧行彻坐回了沈定珠对面,显然比方才健谈多了,他开始讲他这些日子都学了什么,又都悟到了什么。 沈定珠听的津津有味。 忽然,沉碧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娘娘,不好了,公主殿下跟二爷出宫玩,被惊马吓着了。」 萧行彻顿时皱起眉头,沈定珠紧张起来:「他们回宫没有?澄澄可受伤了?」 「公主没有受伤,只是有些受惊,奴婢已经让春喜去太医院请太医了,这会儿二爷抱着公主,马上就到干元殿。」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嘈杂的声音,伴随着萧心澄的啜泣声。 沈游得了允许才抱着萧心澄入内,清隽的脸上一脸沉重,沈定珠连忙从哥哥手里接过来女儿,抱在怀里安抚。 「澄澄,是不是被惊马吓着了?不怕不怕,娘亲在这。」 萧心澄小手搂着沈定珠的脖子,把脸埋在母亲的怀里啜泣,也不说话。 一旁的萧行彻见状,把芝麻糖的盘子推过来:「皇姐,吃糖吧,很甜的。」 萧心澄依旧埋头哽咽,不说话。 沈定珠担心的目光看向沈游,听沈游说:「回来的路上就这样了,不管问什么也不说话,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更为稳妥。」 宋嬷嬷想着沈定珠还怀有身孕,于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嘴里哄着:「娘娘身体不舒服,让老奴来抱公主吧。」 沈定珠却不愿放手:「本宫没事。」 然而,萧心澄还是乖乖地伸手,让宋嬷嬷抱走了,显然是也顾念着母亲的身体。 她坐在萧行彻旁边抹眼泪,萧行彻就主动餵了一颗芝麻糖到她嘴边,小丫头砸吧两下嘴,还是将糖吃了,之后就不哭了,红着眼看着地毯。 沈游将发生的经过跟沈定珠说了一遍。 沈定珠听说是鹿匪用身子挡下了热油,那么滚烫的油锅泼在胳膊上,估计是皮开肉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3页 萧心澄还是孩子,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肯定是被吓着了。 大家都围着小丫头安慰,不一会,张太医带着医女来了。 把脉以后,也都是说萧心澄受惊了,开了点压惊的药,沈定珠又揽着女儿,好好地哄了一会。 萧行彻要见夫子的时辰到了,他跟沈定珠拱手告退,还不忘跟萧心澄道:「皇姐,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去探望你。」 说完,小太子被一众宫人簇拥离开。 缓了片刻,萧心澄才忍不住问沈定珠:「娘亲,被热油泼过以后,人会死吗?」 第487章 是不是你故意的 沈定珠跟沈游对视了一眼,果然小丫头还在担心这个问题。 她只能搂着女儿娇弱的肩,轻声安抚说:「肯定不会的,只是会疼一些,但是上药的话,养一阵就能好了。」 萧心澄低下头,稚嫩的声音饱含落寞:「谁会给他上药呢?表哥说了,他是偷情报的罪人,鞭子每天都要打在他身上,本来就一身伤。」 沈定珠听的沉默,她不是没想过为鹿匪求情,可是萧琅炎因为封靖的事,还没完全消气呢。 她本想找机会再说,但现在鹿匪伤的估计不轻,没有萧琅炎发话,那些看守的官差肯定也不敢给他上药。 不一会,萧琅炎也闻讯来了。 女儿果然是依赖父亲的,看见他,原本不哭的萧心澄,娃娃大哭着跑进了萧琅炎的怀里,一口一个阿爹,喊的人心都要碎了。 萧琅炎非常疼爱女儿,将孩子抱起来,大掌给她擦去小脸上的泪水:「朕都听说了,被马匹吓着了是不是?可朕的澄澄不是最勇敢的公主吗,小小的马驹摔倒,别为它一直掉眼泪。」 萧心澄却果断摇头:「不是,不是……阿爹,那个犯人,犯人不上药会死了,他的皮都被热油烫掉了。」 小丫头哭腔浓,鼻涕眼泪齐流,说的话也含煳不清。 萧琅炎看向沈定珠和沈游,沈定珠美眸中神色无奈,倒是沈游解释了一句:「帮忙挡热油的人是鹿匪。」 萧心澄听见他的名字,连连点头:「鹿匪,就是他。」 萧琅炎剑眉一挑,薄眸中喜怒不辨,气息却比方才沉了两分。 萧心澄抱着自家父皇的脖子:「阿爹你可以让人给他治伤吗?」 萧琅炎看了一眼沈定珠,才安抚地将萧心澄放下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大掌为女儿拂去脸上的泪水。 「他犯了错,但现在救了你,父皇自然是要帮助他的,澄澄先别哭了,一会父皇派人去看望他,可好?」 得到萧琅炎的允诺,萧心澄才止住了哭啼,乖乖地点头。 沈定珠上前拉着女儿的小手,见她也哭累了,便想带她去擦一擦小脸。 母女俩在里间的时候,沈定珠就听到,外头萧琅炎跟沈游压低声音说话。 她微微靠近镀金云母屏风,听见自家二哥道:「这个时候派人去看望,可能会影响皇上的计划。」 萧琅炎沉沉的声音传来:「朕再想想。」 沈定珠心下困惑,他俩商量什么呢? 说来奇怪,她二哥沈游应该在十月份就启程回成州,怎么到现在还留在京城? 看似闲赋家中,可他偶尔又会入宫述职,单独见萧琅炎一面。 萧心澄喝了压惊的药,情绪缓和不少,将那盘芝麻糖吃了一半,沈游也放下心来,这才告退离去。 萧琅炎让宫人将萧心澄送回芳草洲,好好地休息。 他们走了,沈定珠才问萧琅炎:「皇上跟我二哥,方才商量什么呢?」 萧琅炎挑眉,神情不露半点心虚慌张,反而坦然淡定地道:「一些政务,你感兴趣?朕说给你听。」 沈定珠抬手捂着耳朵:「不听了不听了,后宫不得干政,我说了不管就是不管。」 萧琅炎失笑:「没出息,管了又如何,你是朕的皇后。」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有将自己跟沈游商量了什么告诉沈定珠。 原本以为这件事便这样过了。 十一月初的时候,宫外传来喜事,西追跟绣翠定亲了,沈定珠早就特赦了绣翠的身份,让她好拿着身份玉牒,跟着西追去户部府衙登记。 两人的大喜事定于来年春二月办酒席。 绣翠的意思,是她什么都不要,哪怕以小妾的礼进门,都愿意,因为她看中的是西追这个人。 但西追却不同意,他一定要给绣翠应有的礼待,从三媒六聘,再到十八抬聘礼,一样都不少。 沈定珠也非常慷慨,直接赏了绣翠一间小院,作为她出嫁的宅邸。 聘礼如同流水般,送到了这个小院子里来,绣翠将蓝儿留在了身边作陪嫁,蓝儿天天帮着清点聘礼,看的眼花缭乱。 越看,越忍不住说:「姑娘,将军这是拿心尖来疼您呢,这些个东西,得是将军把自己大半家底都给您了!」 绣翠心中感动之余,更有感恩。 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是从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命运没有薄待她,给了她一个沈定珠那样好的主子,又给了她这么一个好夫君。 绣翠将西夫人当成自己的母亲孝顺,跟西追的表妹曾宝芝,更是好的如同亲姐妹。 这不,趁着今日天气晴好,沉碧来看望绣翠,还有萧心澄也跟着一起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4页 自打上次鹿匪的事,萧心澄在宫里待了半个月,沈定珠才同意让她出来散散心。 几人进门,绣翠走来迎接,沉碧看的睁圆了眼睛:「呀!绣翠,如今你都可以不用四轮椅了,恢復的真快!」 她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了泪花,直接哭了起来。 绣翠哭笑不得,给萧心澄请了安,又连忙挽着沉碧的手:「看我好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哭成这样。」 沉碧:「我当然是为你高兴了,之前我害你那样,绣翠,我应该给你跪下来,叩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说着,当真要跪,绣翠连忙扶着她:「好了好了,你可别这样做,我快要好全了,你往后不要再做傻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说完,她引着两人进屋,萧心澄主动提起自己带来的糕点。 「都是宫里的点心,绣翠,我娘亲说你爱吃,我就给你带了许多出来,祝你和将军伯伯百年好合。」 绣翠连忙双手接过:「奴婢多谢公主殿下。」 邀请萧心澄落座后,绣翠连忙奉上茶水,关怀道:「听说前一阵公主上街遇到惊马,差点被油锅泼伤,现在应当是好了吧?」 萧心澄大大方方地点头:「没事儿啦,父皇说,勇敢的公主不能被这一点小小的惊吓给震住。」 绣翠跟着笑起来:「那就好,替公主挡热油的那个孩子好像是长琉国人,奴婢听将军说,因为这件事,他也算得了好处,之前还要游街示众挨鞭打,现在只是关起来教训,但总归是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 萧心澄正在喝茶,闻言皱起好看的黛眉:「什么?还在受罚,那有人给他上药吗?」 绣翠感到古怪,反问:「怎么会有人上药呢,这样的犯人,肯定是被关起来好好教训才对,他救公主,那是他应该做的,可说到底,依然是个罪人啊。」 沉碧立刻出声制止:「绣翠,先别说了,你这儿的茶好喝,你再去给我添一杯。」 绣翠正要去,萧心澄却比她先站起身,小丫头一脸惊怒的气愤:「父皇怎么骗我呀?」 她说着,转身就跑,像是要回宫去找萧琅炎质问,沉碧连忙追了上去:「公主殿下,等等奴婢!」 沉碧跑到门口,还回头看向绣翠:「哎!你跟公主说这个干什么,公主要救这个小恩人,皇上不允,却没告诉公主呢。」 绣翠一脸懵懂后悔:「是吗?我不知道呀,那怎么办?」 沉碧来不及说什么,嘆了口气,甩袖就赶紧去追萧心澄的脚步了。 回到宫里,萧心澄果然是找萧琅炎闹了一通。 然而,平时宠爱女儿的萧琅炎,竟然板起脸来训斥,还要将她禁足三日,当时御书房里的臣子们,纷纷劝说皇上息怒,萧琅炎都没有改变主意。 萧心澄哭着被宫人带走了,一路上还喊着:「父皇答应我的,为什么不践诺呀?父皇答应了的!」 小丫头的倔脾气随了沈定珠,禁足的三天里,她不肯好好吃饭,宫人们急的团团转,把沈定珠请来,沈定珠也劝不好。 公主绝食抗议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萧琅炎耳朵里。 第四日,萧琅炎终于松口,放下旨意,说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许太医好好给鹿匪看病治伤。 如此,才算是哄好了女儿。 夜里,沈定珠靠着床榻看书,萧琅炎从外入内,照旧在外面脱下外袍,把一双冰冷的大掌烤的火热,才走进内殿。 沈定珠看见他,便放下书卷,玉手轻扶着后腰,玉面在温暖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绝色动人。 她美眸漆黑,荡涤着清澈的光:「皇上是故意的吧?」 萧琅炎正在净手,侧颜冷峻英武,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解:「什么故意的?」 沈定珠噘嘴:「绣翠是个嘴很严的人,怎么会忽然在澄澄面前说闲话,还讨论跟鹿匪有关的事,所以我猜,是皇上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澄澄,故意让她闹,让大家都知道,才好让皇上看起来,像迫不得已才救治鹿匪一样。」 萧琅炎拿帕子擦手,挑眉看着她,一双薄眸噙着深邃,他冷笑一声:「朕有那么好心么?为了一个鹿匪,折腾这么大一圈?你想多了,朕只是心疼澄澄。」 他说着,坐到了沈定珠的身边,大掌习惯性地去轻轻抚摸她的腹部。 然而,沈定珠的手,却直接钻进了他的衣襟,按在他的心口处。 萧琅炎笑了:「想要?」 沈定珠脸色一红,即刻瞪了他一眼:「我是想看看,皇上怎么撒谎都能脸不红心不跳,我都瞧出来了,你怎么还嘴硬不承认?」 第488章 别宠坏女儿 萧琅炎面色淡了淡,抓住她的手拿了出来,才说:「朕确实只是心疼澄澄而已。」 他说完,转眸看向她:「朕没有对鹿匪心软,你也不要想着为鹿匪求情的事,可以医治,但不可能宽恕他。」 沈定珠噘嘴,满是打量地瞧着他:「我没有想着求情。」 她只是在想,就算这是萧琅炎的计划,故意让女儿当着大家的面闹起来,可对澄澄也实在是太纵容了。 夜里躺在床榻上,月色幽凉如水,冬夜凛冽的风,偶尔唿的一声扑打在窗子上。 沈定珠睡不着,翻了两个身,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捞去了他火热的怀中。 「睡不着?」萧琅炎仍旧闭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慵懒睏倦,「朕哄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5页 沈定珠将他的胳膊推了推,以免他搂的太紧不舒服。 「我是在想,咱们两个人,不能都纵容澄澄,否则会把孩子惯坏的。」 萧琅炎闭着眼,薄唇溢出一声笑:「这是咱们唯一的女儿,为何不能惯着?看着她无忧无虑的长大,不正是你最开心的事吗?」 「何况,这一点她且是随你,总是对敌国的人心软,当初那个景猗,不也是你做主留他一命?」 听了这话,沈定珠万般无奈。 「哪有这么比较的。」 「因为事情是一样的,」萧琅炎语气淡淡沉稳,「景猗的事,朕不也纵着你的性子,同意医治他了?」 沈定珠有些不满地咕哝:「救他倒是也没有错。」 毕竟,后来若不是景猗,她差点从地道里走不出来。 可女儿却不一样,她还太小了。 沈定珠美眸在暗夜里流转着光泽,她眼中是为人母的担忧。 「话虽如此,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故意刺激澄澄,让她当着臣子的面,为了鹿匪跟你求情,不管是真是假,澄澄已经被你宠的太过骄纵了,现在若不管,以后她长大了,我们才会头疼呢。」 萧琅炎对女儿太宠了,又因为萧心澄自幼跟沈定珠在南州吃过苦,所以不管萧心澄怎么做,萧琅炎都纵容她,像是想将那四年他没有出现过的时光,通通用浓烈的父爱弥补回来一样。 可是,在御书房里,当着几位肱骨大臣的面,小丫头气的拍着桌子跟萧琅炎发脾气,那就是不对了。 之后又不吃饭来抗议,萧琅炎很快妥协,沈定珠若是再不好好管一管,只怕小丫头再碰上别的事任性一番,那可怎么办? 萧琅炎抱着沈定珠的腰,回答的语气低沉懒散:「澄澄是姑娘家,再任性,也有朕宠着,她总不会捅破天去,骄纵一些又有何妨?」 沈定珠不满他的这句话,于是不接腔,好一会,萧琅炎微微睁开薄眸,看着怀中的美人粉白的脸上,满是不悦。 他只能失笑:「那你就找机会,同澄澄好好讲一讲道理,不过也不要太严格,她平时乖巧得很,是不敢跟朕拍桌子的。」 「知道。」沈定珠自然是不会多么严厉,因为萧心澄的性格有点随萧琅炎,吃软不吃硬。 而且,女儿的自尊心很强,若是因为这件事训斥她,小丫头恐怕还不服呢。 沈定珠决定,找个好一点的机会,母女俩坐下来聊聊。 但没想到,第二天沈定珠派人去叫萧心澄来干元殿,小丫头还兴致缺缺的不肯来。 沈定珠无奈地揉着眉心,扶着后腰,跟宋嬷嬷道:「瞧瞧,我就说了,皇上宠坏了她,鹿匪也派人去医治了,这小傢伙还摆着脸色。」 宋嬷嬷送上养生的甜羹,笑着说:「娘娘,公主这八九岁的年纪,正是想法独立的时候,她又被您和皇上保护的太好,哪里懂这敌国探子什么的道理,公主心地纯善,只觉得对方为她受了伤,所以想救对方罢了。」 沈定珠按着眉心不说话,连眼前的甜羹也没有胃口吃。 宋嬷嬷又宽慰她:「娘娘可还记得,公主殿下六岁的时候,被春喜牵着去玩,经过御膳房的时候,看见御厨抓着活兔子要杀了做成御菜,她还哭着跟您和皇上跺脚,那时皇上就说公主天性率真,脾气有点倔强,却绝对心地善良。」 「善良归善良,她跟皇上拍着桌子表示不满,还让大臣们看见了,我再不管,这小丫头要翻上天去。」沈定珠发愁。 宋嬷嬷也没什么好主意。 因为公主的性格,既像皇上,要强好胜,也像娘娘,倔强认死理。 若不是彻底说服她,就算训斥她,她还会觉得自己委屈。 主僕俩正说着话的时候,沉碧的声音从水晶珠帘外传来:「咦?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去呢?」 沈定珠这才看向隔间,她坐在里殿,一道水晶珠帘隔开了外殿,萧行彻的身影就站在那,像是来了有一会了。 宋嬷嬷连忙将人请进来,沈定珠伸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怎么来了也不喊母后?」沈定珠说着,摸到他小手冰凉,想来是今日天气寒冷冻得,于是她又询问太子身边的随从,语气稍有严厉,「怎么也不给太子带个手炉,东宫伺候的人,都是如此不上心吗?」 随从连忙低下头告饶,萧行彻笑了笑,眉宇间透着清雅矜贵,一双眼睛澄澈乌黑。 「母后,不要责怪他们,是儿臣不想拿手炉,因为今早太师和太傅一同讲课,学的东西多了些,父皇说过,冬天的暖炉可以给人温暖,却也会让人觉得睏倦,儿臣怕犯困,就让人撤了一些。」 沈定珠想到,萧琅炎自己在御书房办公的时候,就会窗牖大敞,明明冷的像冰窟一样,他却说能保持清醒。 也只有每次沈定珠去了,他才紧闭窗子,以免冻着他。 没想到他们的儿子也开始效仿他这点。 沈定珠万分心疼地摸了摸萧行彻的小脸:「真是辛苦了,来,母后的手暖和,给你暖一暖。」 她纤细柔软的手掌包裹着儿子小小的手,萧行彻就坐在她身边,依偎着母亲的胳膊,一张稚嫩的小脸都因为这样难得的宁静,而多了几分笑意。 「母后,刚刚儿臣进来有一会了,因为看您和宋嬷嬷在说话,所以没有打扰你们,不过儿臣斗胆听了片刻,母后是在为皇姐的事发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6页 看来,连小太子亦有耳闻。 沈定珠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是呀,你皇姐现在正是调皮的时候,她太有自己的主见,母后在想怎么跟她聊这件事呢。」 萧行彻仰起稚嫩的脸庞:「母后,倘若你不介意,可以让儿臣去试试,儿臣有办法劝说皇姐知道自己的错误。」 沈定珠黛眉扬了扬,感慨于小傢伙的体贴,虽然她也没有当真,只笑问:「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萧行彻站起身来,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 「母后不用细问,等着瞧结果便是。」他说着,拱手告退,带着随从离开。 宋嬷嬷上前跟沈定珠道:「太子殿下越发像皇上了,别看年纪小,那谈笑间气势凛然的模样,简直跟皇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定,还真让公主自己想开了。」 沈定珠无奈地笑:「彻儿虽有本事,可还是年幼,澄澄未必能听他的。」 第489章 看望鹿匪,行彻受罚 上好的烟萝树只在春天绽放,但因为萧心澄酷爱烟萝树的花朵,所以萧琅炎聘请花匠巧匠,在萧心澄居住的芳草洲里,引来温泉水,栽种了一圈烟萝树。 这会儿芳草洲中,饶是沐浴着冬日的寒风,可也白雾缥缈,奇异的花朵随处可见,芬芳随风而飘,长廊下的金铃铛,也跟着发出一碰一碰的轻响。 金碧辉煌的殿瓦,仿佛住进这里的人,便会永远没有烦恼。 萧行彻来的时候,守在殿外的宫人连忙请安:「太子殿下,您可是来看望公主的?可不凑巧,公主她……她说自己不太舒服,不想见任何人。」 宫人解释的时候,神情有些为难。 萧行彻点了点头,稚嫩的脸色有些沉稳,他对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道:「皇姐,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想来看看你。」 一开始极其安静,没有人回应,只有一旁搭建出来的小桥流水,哗啦啦的响叮咚。 萧行彻也不生气,继续说:「我平时功课繁忙,这次是专门从太师那请了一点休息的时间来探望你。」 听到这句话,里面总算传来萧心澄恹恹的声音。 「彻儿,你快回去上课吧,等我过几天心情好了,我再去陪你念书。」 萧行彻微微一笑:「皇姐给我一口水喝也不行吗?这外面可真冷。」 他刚说完,不一会,听见里面鞋履撞在地上的动静,紧接着眼前的门被人从内拉开。 萧心澄精緻饱满的小脸出现在门后,她先是朝萧行彻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别人,才说:「彻儿你进来,让你的随从待在外面。」 萧行彻进来以后,萧心澄又飞快地把门关上了。 看着她的举动,萧行彻有些纳闷:「皇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就是不想给宫人看见,免得又有什么闲话,传到父皇和娘亲耳朵里。」萧心澄一边给弟弟倒水,一边噘嘴表达不满。 两个小傢伙,挨着窗子下的软椅子坐下来,萧行彻握着温暖的茶杯,看着她:「父皇已经答应了给那个敌国的探子疗伤,皇姐怎么还生气。」 萧心澄低头嘟囔:「父皇不讲信用,一开始答应我了要救他,没想到,却还是没管他,若不是我闹了一通,只怕父皇还想瞒着我呢!」 萧行彻没说话,只用那双极像萧琅炎的眉眼看着她。 萧心澄跟弟弟的关系很好,两个小傢伙在一块,她便向弟弟大倒苦水。 「彻儿,你是没有看到那个人受伤的胳膊,半个手掌上都被烫出了血泡!皮都掉了。」 「可那又不是你的错,皇姐怎么还一直惦记着。」 「但他救了我啊,他是为了我才挡油锅的,而且,如果不是他,那油锅就算泼不到我身上,也会泼到二舅舅身上。」 萧行彻抿着唇想了想:「那确实是立功了,可惜是个敌国人。」 「敌国人也不应该这么糟践,他已经受过罚了,你知不知道,一开始得知没有人管他伤势的那几天,我还做梦,梦见他活生生的疼死了,还来找我索命。」 萧心澄说着,小脸都跟着煞白,反而让萧行彻忍不住微微一笑。 「皇姐真是善良,不过,也不该再生父皇和母后的气了才对。」 萧心澄低头,摆弄着衣服上的穗子:「我就是怕,父皇虽然说,真的找人去救治他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父皇已经骗过我一次了。」 萧行彻看着她片刻,压低声音道:「皇姐,那你想不想亲眼去看看?」 「想!」萧心澄眼中都亮了,但,很快她又泄了气,「我之前也想过去探望,但父皇不允许,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被关在了哪里。」 萧行彻笑了:「我知道,我可以带你去。」 「你?」萧心澄犹豫,皱起好看的小柳眉,「算了吧,他们将你看管的更严,会罚你的。」 萧行彻摇摇头:「不会,太师让我下午在东宫写御论,我早已完成了,趁着这个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皇姐别的都不用担心,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去。」 萧心澄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城中大理寺幽暗的地牢里,多了两个衣着锦丽的小身影。 看守的官差根本没想到太子和公主会驾临,故而这会儿跟在他们身边,一群人簇拥着两个小傢伙,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7页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您二位要看的那人今早刚上过药,身上不流血了,就是那伤看的吓人,就怕玷污了您二位的眼睛。」 他越这么说,萧心澄越担心对方:「那更得看看了,我告诉你们,别因为他是囚犯,就对他很差,我父皇下令要给他治好的。」 为首的官差连连点头:「小官当然明白,这每天给那人上药,一天三次,次次不落,只不过这人性子烈,一不小心就被他咬伤了,像个没驯化的野兽似的,府衙里好几个官差就被他咬伤了,一会公主和太子殿下看的时候,可千万别靠近他。」 正说着话,他们就到了甬道最后面的一间牢房前。 萧心澄一瞧,只见鹿匪被绑在架子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血都变成了暗红髮黑的色泽,但看着,确实是没有再流血了。 鹿匪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官差拿棍子狠狠敲打栏杆:「醒醒,有贵人来看你了。」 鹿匪勉为其难地抬起头,先看向了萧心澄,棕黑色的眼睛,又看了看她身边的萧行彻。 这是大晋皇帝的一双儿女,太子和公主,身份何其尊贵,他们站在那,就像是站在了光的偏爱里。 鹿匪有些烦躁地低下头,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骂了一句:「别吵,天王老子来了都别吵!」 萧心澄连忙上前两步:「你叫鹿匪,对吧?他们都跟我说了,之前你替我挡下油锅受伤,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鹿匪没有搭理她。 官差帮着叫嚣:「喂!混帐东西,公主殿下跟你说话呢!」 萧心澄抬手,制止他的辱骂,求助的眼神看向萧行彻。 年幼的萧行彻会意,语气清冷淡定地跟官差们说:「留下两个人在这,剩下的你们去门口守着吧。」 他说着,也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道:「皇姐,我就在外头等你,我们出宫突然,时间不能太久。」 萧心澄点点头:「我知道了。」 待萧行彻带着人离开以后,萧心澄才走上前,靠近栏杆,看着牢狱里的鹿匪。 他挡下油锅的那只胳膊,在破破烂烂的衣服下,依旧伤痕明显,刚长出来的粉色的肉,跟旁边翻裂的伤口对比鲜明。 萧心澄忍着胃里翻涌的难受,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恩人。 于是,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蹲下来扔了进去。 骨碌碌的动静渐渐停止,瓷瓶掉在了鹿匪的脚边,他沉着眼看了看。 萧心澄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救我,我都谢谢你,这药是我从宫里带来的金疮药,对伤口治癒恢復有奇效,一会我走的时候,也会跟官差明说,请他们帮你上药的。」 鹿匪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 萧心澄白嫩的小脸上,有些苦恼地皱了皱柳眉,她忍不住说:「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你。」 说完,鹿匪终于抬起了头:「我要一身干净的衣裳。」 萧心澄一怔:「没了?」 「没了。」 他竟然没有恳求她放他离开。 萧心澄对他终于开口说话的态度感到欣喜:「好,我让人去准备。」 她此行的目的完成了,便高兴地蹦跳离开。 鹿匪看着她的背影,干裂的嘴唇边,不久后溢出一声冷哼。 萧心澄和萧行彻回宫,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 萧行彻道:「皇姐,你看,父皇当真安排人给他医治了,所以,你再跟父皇和母后生气,实属不应当。」 萧心澄眼神变得有些心虚愧疚:「知道了彻儿,我会跟娘亲好好地说说,陪我出去这一趟,也辛苦你了,你快回东宫去吧,改日我去陪你上课。」 姐弟俩分别以后,不久,沈定珠却听说萧琅炎罚了萧行彻的消息。 第490章 好皇帝,好丈夫,好父亲 沈定珠赶去御书房的时候,提裙一路走的风风火火的,一进门就瞧见,萧行彻小小的身影,跪在御桌前。 萧琅炎站在一旁,大概是刚训斥了两句,脸色还十分严厉。 扭头一见沈定珠来了,他神情稍作缓和:「跑的这样快做什么。」 萧琅炎上前,想拉住沈定珠的手,将她按去软椅上坐着。 沈定珠不仅不理他,反而直奔萧行彻:「彻儿,怎么跪在这里了,快起来。」 她伸手扶孩子,然而,小傢伙却跪的笔直,一动不敢动。 萧行彻抬眼看了看萧琅炎的脸色,跟沈定珠说:「母后,是儿臣有错在先,不怪父皇生气,儿臣瞒着您和父皇,把皇姐带出宫,去大理寺的监牢里看望那个敌国的犯人了,儿臣有错,父皇罚的应当。」 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一片软白,说话还充满童音,却已经懂得了这么多道理。 看来,除非萧琅炎发话,否则萧行彻是不会起来的。 沈定珠护子心切,站起身来就跟萧琅炎道:「你平时严格管教就罢了,儿子这么小,你也捨得让他跪在这地上!」 萧琅炎眉梢微挑,转头吩咐徐寿:「给太子送个软垫。」 意思是,这样就不会跪坏膝盖了。 沈定珠气恼,红唇呵斥:「萧琅炎!」 她甚少这样直白地去喊他名讳,夫妻俩相处这么久了,萧琅炎将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看见她美眸晃动着的恼怒,便知沈定珠是真生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8页 萧琅炎生怕她气狠了伤身体,将她拉去一旁沉声,好言解释:「他自己做主,带着澄澄私自出宫,朕难道不管?」 沈定珠看着他:「那彻儿跪多久了?」 萧琅炎抿着薄唇:「不久,半炷香。」 「你——!」沈定珠瞪圆美眸。 他还好意思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萧心澄的声音:「父皇,娘亲,不要责怪弟弟,是我非要弟弟带着我出宫的!」 说罢,小丫头的身影闯了进来,看见萧行彻跪在那,她也提起裙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萧行彻身旁。 「皇姐!」萧行彻为她担心。 萧心澄却眼眶红红的,看着萧琅炎认错:「父皇,我知道错了,之前我来御书房大闹,本就不对,父皇不跟澄澄生气就罢了,我还绝食惹父皇生气。」 她语气哽咽:「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父皇也原谅彻儿吧,他是被我连累的,是澄澄任性了。」 萧心澄说着,后悔地低下头。 萧琅炎面色不悦,语气更是沉冷:「你们私自出宫,本就是犯错,倘若是你教唆彻儿带你出宫的,朕会一起责罚,不会心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听言,萧行彻先急了,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要为萧心澄辩解的慌乱。 「父皇,不是皇姐逼迫彻儿,是彻儿自己……」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萧心澄一把握住手,姐弟俩眼神坚定,彼此护着,非要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萧心澄笃定地说:「就是我缠着彻儿,让他带我出宫去看望鹿匪,既然澄澄做错了,就不怕被责罚,请父皇降罪吧,只是别怪彻儿。」 沈定珠看着他们,心疼的目光转而望向萧琅炎。 只见萧琅炎沉着脸,走到御桌后,缓缓坐下。 「你们二人都有错,澄澄错在不该闯入御书房,跟朕胡闹,彻儿则错在不该一意孤行,出宫也不上禀。朕可以不罚你们,但倘若你们下次再犯了同样的错误,怎么办?」 萧心澄急忙抬起头:「绝对不会!」 萧行彻也跟着表明态度:「父皇,儿臣再也不会冲动鲁莽了。」 沈定珠观察着萧琅炎的面色,见他薄唇虽微微抿着,剑眉拧起,看起来十分严厉的模样,可抱臂的动作,却无不显出他压根没动怒。 萧琅炎沉吟半晌,戴着玉扳指的大掌,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动。 「咚」的轻响,让眼前的两个孩子,都感受到了父亲的威严,于是更加低下头去,可是姐弟俩的手,却牵的更紧了。 沈定珠看着这个架势,两人大有一副,有难一起受,有福一起享的模样。 她忍不住会心一笑,萧琅炎很快朝她瞥来一眼,沈定珠压下红唇嘴角,递了一个眼风给他。 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萧琅炎道:「这样吧,念在你们都是初犯,朕可以轻饶,但如果还有下一次,不管是你们当中谁犯了错,朕都会一起罚你们二人,明白了吗?」 这招非常管用,萧心澄顿时打了个激灵,连连表示:「我绝对不会犯错连累弟弟了。」 萧行彻也乖乖点头:「知道了父皇。」 萧琅炎又一番警告叮嘱云云,沈定珠则是慈母心肠,拉着两个孩子好生安抚了一通。 终于,两个小傢伙都露出了笑颜,萧琅炎允许他们告退的时候,姐弟俩还牵着手,一起离开的御书房。 他们走后,沈定珠坐在窗牖下,身穿如意桂枝襟子的她,美的不可方物,脖颈处围着一圈白毛领子,更显得她孕中的脸,依旧精緻艷绝。 萧琅炎瞧着她含笑不语的目光,微微挑起眉梢:「皇后又有什么高见?」 「没有呀,我只是在想,皇上这做什么事都能一箭双鵰的本事,到底怎么练来的?」 既让女儿澄澄知道了错误,以后不会再任性,又让姐弟俩的感情更近一步,萧行彻虽为储君,可修的是帝王心。 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必须是断情绝爱的,至少不能优柔寡断。 所以,萧琅炎也给儿子上了一课。 见沈定珠看了出来,萧琅炎自然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了,只笑了笑,朝她勾了勾手。 沈定珠起身走去,被萧琅炎抱在了怀里。 「不是你说朕很兇吗?」他的嗓音,低沉动听,大掌轻轻抚摸着沈定珠的腹部,「所以朕就改一改方式,这下你应该挑不出错了吧?」 沈定珠捧着他的脸,半坐在他腿上,还有些怨怪:「我刚来的时候,看见彻儿跪着,还以为你当真动怒了。」 萧琅炎不置可否:「嗯,是有点生气,彻儿太大胆了,自己就敢策划出宫,若不好好警告,只怕他们下次还敢。」 「这能怪谁?你找的那些老臣太师太傅,一个比一个厉害,天天教他策论和统御,上次碰见太师请安,他说彻儿比他那十二岁的小孙子还要聪明。」 萧琅炎闻言,笑声朗朗,格外开怀,说着:「不愧是朕的儿子,他是太子,若不优秀,未来如何顶起晋国的大梁?」 沈定珠娇嗔地睨他一记眼风:「再过两年,彻儿肯定就更心思缜密,咱们想管都管不了了。」 「他再厉害,也总该越不过朕去。」萧琅炎俊美威武的面容,笑的亲和,薄眸深处,颇有一种为子骄傲的恣意。 两人互相倚靠着,殿内的铜盆里,炭火噼啪作响,蒸腾出来的热浪,让御书房如春般温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9页 望着沈定珠被热出来的粉白面庞,萧琅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其实朕这么做,也是希望多年后,朕与你共赴黄泉时,他们能互相帮助,绝不能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 沈定珠听的心头一惊,情不自禁地想起多日前的一个梦。 她梦到萧不误统领军队,萧心澄也占据了朝堂势力,做了一个幕后指挥的有权有势的公主,便有臣子在萧行彻耳边挑拨教唆,说他们分权,意图篡位。 梦里,萧行彻便要剥萧不误的兵权,兄弟俩的大战一触即发。 沈定珠当然不愿看到那种情况出现,她将头靠在萧琅炎的肩膀上,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汲取到所有的安全感。 「孩子们不会的,我们不在了以后,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她说着,纤细的手掌覆在腹部上。 萧琅炎察觉到她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 「朕会用所有精力,去铺垫一个好治理的盛世,不会给他们留下烂摊子,你所担心的事,朕都会安排好,现在你除了有孕的事,什么都不用想。」 沈定珠闻言,心中如暖流经过,驱散了她对未来的点点不安。 她转而抱住萧琅炎的脖子,主动将柔软的樱唇送上,萧琅炎紧紧锢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火热的气息纠缠,彻底化开了两人之前因为封靖来时的矛盾。 任凭外间寒流涌动,御书房内,春意流淌。 第491章 他要走了 十一月初,寒雪已经下了好几场了,城中街道随处可见红梅竞相开放。 这日天气阴沉,沈游披着银狐大氅来到姜颂宁居住的小院,他最近有点忙,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每看见他,姜颂宁脸上都是一脸喜气的笑。 「沈大人!」这次也不例外,沈游刚一进院门,阁楼内的姜颂宁就听到了脚步声,连忙跑出来,看见是他,美丽的面庞盈满笑容。 她穿着一身应景的红梅白雪衣,墨黑的头髮用简单的髮钗挽着,松松垮垮地坠在胸前,更显她杏眼娇俏灵动。 沈游进门,将外袍交给她的婢女,姜颂宁就递来一杯热茶。 「沈大人,您送我的那些棋书我都倒背如流了,今日您得空,不妨来考校我的『功课』,如何?」 姜颂宁说着,眨着明丽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回覆。 沈游清俊的脸上,依旧是不温不淡的神色,他轻轻点头:「好。」 姜颂宁顿时让婢女去窗下支桌,又摆上热茶甜点,沈游看了一眼,她让人摆上来的点心,还是松竹糕。 虽然姜颂宁什么都没说,但沈游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细心。 她居然将他的喜好都暗自记在了心里。 茶是沈游喜欢的碧螺春,点心是松竹糕,这些沈游从未提及的喜好,只因为他每次来她这儿的时候,稍微多用了一点,她便细心地观察到了。 沈游不动声色地敛眉,与姜颂宁持子对弈。 阁楼内静静的,只能听见外面寒风唿啸的动静,还有二人时不时落子的声音。 连续下了好几盘,沈游以白子落下,赢了一局。 「多日不见,公主真是聪慧,棋艺精进非凡,下了这么多盘,我只赢了公主一局,看来,以后公主要找更厉害的人对弈才行。」 姜颂宁连忙道:「这都是沈大人谦让我,其实我瞧得出来,沈大人棋艺精湛,只不过不愿打击我的热情,所以才一直让我半子。」 沈游笑了笑,他看着姜颂宁,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姜颂宁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她不知怎么回事,脸红了,耳垂滚烫,伸手去摸的时候,都怕被他看出来。 沈游却在这时说:「公主,我日后恐怕不来了。」 姜颂宁甜软的微笑,顿时僵在嘴边,她怔怔地抬起头来,有些无错地问:「不来了?大人……大人是有别的要事去做吗?」 沈游轻轻点头:「我只是因为暂时闲置在京城里,被安排来帮忙的,但不久后,我就要回到成州去,所以在临行前,我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安排,就来不了了。」 他说罢,扭头示意随从,拿出来一副捲轴,递给姜颂宁。 「这是什么?」姜颂宁疑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忽然定住,一双水润乌黑的杏眼,渐渐盈满泪水。 「是……是我家,是北梁的冬天!」她惊喜不已,又觉得受宠若惊。 画上,白雪皑皑,画的正是北梁的都城,姜颂宁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城中最高的紫藤楼,冬日挂满白雪的时候,还会有长长的红绸随风飘扬。 这会,画中栩栩如生的故乡之景,让她眼泪止不住般,顺着粉嫩的面颊滑落。 沈游淡淡一笑:「之前我在成州任职时,官府查抄上一任郡守的私库,得到了不少珍稀的宝物,这卷画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前朝大家的遗作,本来我是准备上交国库的,但想起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应该看不到今年北梁的冬,所以我向皇上请求,把这幅画赏赐了给我,由此送给你,以慰思乡。」 姜颂宁抱着画卷,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她飞快地擦去,生怕毁了这幅画。 「谢谢沈大人,」她哽咽,含着泪看他,「我永远不会忘记您。」 这一刻,沈游在她心里留下的好感,达到了巅峰。 姜颂宁低下头,啜泣后,又轻轻笑了笑:「沈大人,其实今日是我的生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0页 沈游显然有些意外:「果真?」 姜颂宁点点头:「我没有说,是因为不重要,但是沈大人的礼物,给了我莫大的安慰,谢谢。」 沈游略微沉吟,清隽的薄眸看着她片刻,才说:「你想不想出去走走,看一看大晋的冬天。」 「我?」姜颂宁一愣,抱着画有些迷茫,「我若是出门,得向晋帝禀奏申请,得到允许才行吧?」 沈游:「我来帮你说,我知你不容易,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中,已经关了快三个月了,你应该也很想出去走一走吧。」 姜颂宁笑容微微酸涩,没有否认。 「我会在几日后离开京城,到那时,我会向皇上提前禀奏,请你来送我,公主便可以借着这个名义,好好地透口气了。」 听完,姜颂宁一怔,神情顿时复杂起来。 「大人……」她是多么不想他走啊。 可是,她也没办法说出口,因为,她心里那样依赖的感情,可能会给沈游造成负担。 而且,她是北梁的公主,有责任在身,他却是晋国皇后的亲哥哥,他们之间有山海一样的阻隔。 姜颂宁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我一定会赴约的。」 她想着,哪怕,能亲自送他离开也好,虽然捨不得,但他最后离开京城时,是跟她在一起的。 姜颂宁无怨无悔。 沈游颔首:「到时候我来接你。」 他说着,站起身来,姜颂宁知道他要走,连忙站起来,主动帮他披上了大氅。 沈游看着她通红的泪眼,没有拒绝,穿好大氅,他走的毫不犹豫。 阁楼内,依旧残存着沈游身上好闻的竹松香,可是,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姜颂宁埋首哭泣,她心中难过,为什么他们的缘分这样短暂? 为什么在她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 沈游坐在马车上,他的手指微微摩挲,因着刚刚姜颂宁帮他穿大氅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 上面有她擦拭的泪水,有些滚烫,那一下,他觉得烫在他手心里了。 于是,想到姜颂宁无助的面孔,和听见他要走,真情实意流露出来的落寞。 沈游闭了闭眼,耳边迴响起萧琅炎的叮嘱—— 「这条线拖着一条大鱼,该收网了,你不是很会钓鱼么?这个时候再不抬手,就要放走那条鱼了。」 马车忽然停住,外头传来一道腻人甜软的声音:「沈大人,真的是您的马车呀?」 沈游睁开双眸,湛黑的眼中,瀰漫着一种沉冷的雾气。 他微微挑帘,原来又是内阁学士的嫡孙女,唐姑娘。 沈游的马车都没能驶出巷子,就被她截住了。 唐姑娘笑靥如花:「沈大人,真是好巧,我刚从乐鼎斋过来,您怎么会在这儿呢?是来走亲访友的吗?」 她好奇的目光,朝马车后面张望,却见巷子深处,有一个小院前,站满了看守的护卫,气势森严。 沈游的声音带着漠然:「唐姑娘,我公务在身,不便过多解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说罢,放下帘子,马车即刻离去,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唐姑娘连「哎」了两声,得到的,却是马车远去的影子。 「气死我了!」她跺脚,不满极了。 她看见沈游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了,他清俊儒雅,年纪轻轻就已经位高权重了,而且又是皇后的亲哥哥,嫁给他不知是京城里多少姑娘的梦想。 所以她特地打听到,沈游的马车今日会经过这里,来这儿等着,果然看见他的马车从巷子里出来。 可是,他去巷子里见谁了,那么长时间才走? 唐姑娘招来丫鬟:「你去打听打听,这巷子里住的是谁,为什么沈大人来这儿。」 第492章 有情饮水饱 半个月后,姜颂宁等来了沈游。 「皇上虽不允你送我出城,但却开恩,同意我提前一日带你出去走走。」沈游立在门口,天青色的大氅,如同他将下雪过后的淡青苍穹,披在了身上一样。 他一边交代,一边负手而立:「公主换衣裳吧,出行一个时辰,之后我会再送你回来。」 姜颂宁连忙应声,其实她早就穿着打扮好了。 因为早前沈游就派人来递消息,所以今日天不亮,她就醒了过来,确切地说,是她昨晚兴奋地一整夜都没怎么好好睡。 她万般珍惜这次机会,所以今日穿着也极为隆重。 一套珍珠秋白曳地裙,两袖由交扭的金丝绣了竞相开放的栀子花,就连领口露出来层层叠叠的衣襟,也因镶嵌着珍珠而闪烁着微光,裙摆上的流云波纹,如梦似幻。 沈游正在等待,听到门扉被推开的声音,他侧眸看去,薄眸微微一怔。 只见一名精心打扮过的佳人,黑鬓如云,垂挂流苏步钗,唇色是极其粉嫩的樱红,杏眼微微抬起的瞬间,便瞧见其中光泽流转。 姜颂宁也挑了一身天青色的外袍,此际,因着天色的阴沉,寒风唿啸,她却像是最为明亮的一抹色彩。 沈游回过神:「可以走了?」 姜颂宁缓步走到他身边,抬眸一笑:「嗯……今日得劳烦沈大人了。」 「无碍。」沈游说罢,两人一同离开,乘坐马车前往街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1页 一路上,姜颂宁都好奇地挑开帘子,朝外张望。 她最初来到晋国的时候,十分仓促,也抱着逃命和求救的心情,所以并没有怎么好好欣赏的晋国的美景。 就连住在驿站的那些时日,她都被心头的乌云和忧愁笼罩,像现在这样的闲情逸緻,真是少有。 姜颂宁看了一会,惊嘆道:「为何没在晋国的街上看到过乞儿?」 沈游大掌覆在膝头,如竹松般的身姿正襟危坐,闻言,他淡淡启唇回答:「皇上担心乞儿成群结队的在城里晃荡,会给百姓们造成威胁,所以前两年就已经颁下了新的谕旨,每到夏、冬这样的季节,乞丐不允许上街乞讨。」 「朝廷出资,让官府在城郊额外置办了一些屋舍,收留这些乞丐所用,那边安排了专人巡逻,也有官府定时开棚施粥,还会定期教授他们耕田水利的事,成效显着。」 姜颂宁连连赞嘆:「晋帝真是一位明君。」 不仅让乞丐们有处可去,还教他们种植兴修的技能,也怪不得晋国的实力日益强盛。 她越想越觉得敬佩:「等我回到北梁,也向父皇建议,效仿此法。」 说完,姜颂宁的笑容却僵在了唇角,愉悦的神情很快淡了下来。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她未必能回得去家了。 北梁跟长琉的战争没有停下来,她的前途未卜。 如今,她跟父皇压在晋国的一块棋子没有区别。 回家?遥遥无期。 沈游看出她的落寞,只淡淡说了一句:「会有机会的。」 再也没有其余的安慰了。 但这对姜颂宁来说,已经足够,沈游是大晋里,唯一一个能让她不安的心,稳下来的人。 沈游带着姜颂宁去了城中景色优美的地方。 他们去了湖边走了走,岸边光秃秃的柳枝被冻出晶莹的冰雪,姜颂宁伸手去捏,听的「啪嚓」碎响,柳枝上的冰晶便都哗啦啦地掉下水中。 姜颂宁连忙躲开,却冷不防还是让后脖颈里进了霜雪,她被冻得跺脚蹦跳,沈游在旁边笑了笑。 等她玩完,沈游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暖手炉递给她。 之后,他们又一起去了京城里观景的三层小楼,名叫望月台。 姜颂宁感慨:「听说这个望月台,跟晋帝皇宫中的摘星楼一样高,那我站上去,能看得见皇宫里面吗?」 沈游笑道:「皇宫更高。」 当站在望月台第三层的时候,姜颂宁眺望远方。 半个京城都能收纳眼中,错落有致的屋舍和四通八达的街道,天气虽然寒冷,但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平静喜乐。 姜颂宁心中无不羡慕。 北梁现在深陷内忧外患的战火中,她作为公主,心疼自己的子民。 她目光稍稍转动,看向了皇宫的方向,才知道沈游没有说谎,望月台已经很高了,可是从她的视角看去,也只能看见皇城巍峨的城门黄墙。 虽然离得远,可依旧能瞧见城墙上隔三步就站着一个守卫的士兵,让人觉得宏伟,且高不可攀。 别说摘星台了,她只能看见黄墙,连宫内的一片檐角都瞧不着。 吹了一会风,姜颂宁觉得心旷神怡,因为站在这儿,仿佛忧愁都可以跟着远去。 但不过片刻,就觉得冷了。 沈游带着她离开,一同去了附近的茶楼。 姜颂宁第一次来茶楼,之前在北梁的时候,也很少去,因为她的父皇说,茶楼里有说书的,还有暂时歇脚喝茶的挑夫,也有南来北往的商客,总之鱼龙混杂,公主是不应该去那种地方的。 但是她见沈游如同常客一样进了茶楼,便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也没有父皇说的那么不堪低俗。 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负责挑开厚重的挡风毡帘,姜颂宁跟着沈游走进去,就听见一阵爆发的掌声。 「好——!」看客们激烈地鼓掌,还有人激动地往台上扔银子,叫嚷着继续说,台上的说书先生拱手,感谢客官们的打赏。 台下座无虚席,姜颂宁抬起头,看着二楼也有一圈雅间,对内镂空的门房,每一间都带着看台,用屏风隔成了单独的空间。 这会儿,上面也坐着不少衣着华丽的看客,其中也不乏一些看起来出身世家的闺秀少女,姜颂宁心中暗想,原来大家都愿意听书,雅俗共赏。 沈游在旁边对店小二道:「我还是要二楼的老位置,姓沈。」 店小二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沈大人,失敬失敬,请跟小人来。」 沈游显然是经常来,他在这里有一个只属于他的雅间,还是对着说书先生正中场的位置。 姜颂宁与他一起坐在看台上,沈游让店小二上碧螺春,茶楼还专门送了他们两盘糕点。 「沈大人经常来吗?」店小二离开后,姜颂宁忍不住问。 沈游淡淡一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喜欢来捧场,在这里能安静些。」 安静?姜颂宁有些不理解,台上台下都是叫好的喧闹声,不是挺闹腾吗? 不一会,碧螺春上来了,沈游主动帮她倒了一杯,渺渺茶烟如白雾腾升,沈游才说:「去别的地方,总容易碰见同僚,往往碰上,免不得寒暄客套,在这里碰到他们的机会少。」 姜颂宁闻言,会心一笑:「原来如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2页 她的注意力,渐渐地被台下说书人吸引,说书人正在讲一出富家小姐为爱私奔穷书生的故事。 听到最后,因为富家小姐的阻挠,穷书生去京城赶考的途中被勐兽吃了,富家小姐因此殉情,台下的客人们无不摇头嘆息,为这样的故事纷纷落泪。 姜颂宁也差点被故事感染了,却听到对面的沈游冷冷地道:「不值得。」 她一愣,朝他看去:「沈大人觉得富家小姐不该为穷书生殉情?」 「当然不该,」沈游眉宇神色淡淡,「父母爱子则为其计之深远,爱情当头的时候,会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成亲以后,光靠爱情就想过上好日子,是远远不够的。」 「都说有情饮水饱,但我从没见过,谁能真的喝水便饱了的。」 姜颂宁闻言,也跟着轻轻点头,还不等她仔细去想这个故事中到底谁对谁错,就听到雅间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叩门声。 「沈大人,有一位姑娘,说是您的朋友,今日楼中没有座位了,想跟您拼一桌。」 第493章 走水了! 门扉打开,店小二身边,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女郎君。 姜颂宁转眼打量,对方穿着宝蓝朱红对襟的冬袍,脖颈间一圈兔绒更显得模样娇俏,姜颂宁看着她的时候,对方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两眼。 「唐姑娘?」沈游微微凝眸,姜颂宁听言,便了解他们二人果然是认识的。 那位唐姑娘笑着走进来,裙子是质地上好的锦绣制成,模样华贵非凡,行走时如流动的霞云,姜颂宁收回了眼神。 唐姑娘走到沈游身边,桃粉的脸颊含笑:「沈大人,我今日也是来听书的,可苦于没有座位,方才看见你的小厮守在门口,我便猜测是沈大人来了,不知可否匀我一个坐席,好让我一起坐下听书。」 沈游微微沉下眼神,像是准备拒绝,唐姑娘连忙撒娇:「沈大人,拜託你了,这个说书人五天才来一次,我等了好几回,都是座无虚席。」 听言,沈游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 「今日我有贵客在,你先坐下,我替你去找东家问问,还有没有多余的雅间。」 说着,沈游看向姜颂宁:「你在此稍等我片刻。」 姜颂宁轻轻点头,看着沈游跟店小二离去。 唐姑娘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雅间内,唯剩她们二人,姜颂宁并不尴尬,自幼被娇宠长大的公主,身上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气韵。 唐姑娘余光看了她片刻,才一笑,收回目光看着台下,她声音悠扬:「我打听过了,你就是北梁四公主,因着战事,来大晋求援助的。」 姜颂宁神情不变:「是又如何?」 唐姑娘端起茶盏,撇着茶沫说:「我也不想瞒着你,我早就跟沈大人相看婚事了,沈夫人也对我极其满意,所以我跟沈大人,多半是要成亲的。」 听到这话,姜颂宁笑了:「真的如此,你就不会追到这儿来。」 唐姑娘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柳眉折皱,娇俏的脸上顿时有些怨怒之色。 「那是因为,沈大人总被公务缠身,我们总是没有时间好好相处,别以为沈大人总是去看你,就代表他对你有什么别的心思,都是公务迫不得已罢了。」 姜颂宁平时不是个较真的人,可这一回,还真想好好地气一气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慢条斯理摸着胸前的一缕黑髮,说:「都是公务要求吗?也不见得吧,我本不被允许出来,但沈大人见我郁郁寡欢,特地向皇上求请,今日是特地带我出来散心听书的。」 唐姑娘果然被气着了,将茶盏重重一放:「你!」 幸好台下说书人的故事讲到了高潮处,人声鼎沸,喝彩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没有人留意她们二人的争执。 唐姑娘缓缓平息怒气,想着沈游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一声冷笑:「我也没有必要跟你置气,你们是过路人,是公主又如何?你是北梁人,你们註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是残忍的事实,就这么被唐姑娘直白地说了出来,姜颂宁心中跟着一痛。 她没有说话。 唐姑娘继续道:「我跟沈大人门当户对,我祖父是大晋的两朝老臣,位列内阁,是皇上器重的八大老臣之一,我父亲乃国子监祭酒,如今是太子殿下的文师傅,放眼全京城,只有我配得上他。」 姜颂宁看着台下,说书人正在抹着眼泪,将他口中的故事,带上了一个悲伤的调子,惹得台下听客跟着纷纷啜泣。 她的情绪好像也被感染了,情不自禁地问了句:「家世如何相配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喜欢他吗?」 唐姑娘感到她的问题很古怪,一声嘲笑。 「那是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再三地找他?」 姜颂宁心想,也对,沈游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有姑娘喜欢他,才是正常的。 「祝你们百年好合。」 「什么?」唐姑娘没料到,姜颂宁这么快「投降认输」了? 姜颂宁看着她:「我说,祝你们百年好合,你真心喜欢他,家世又能帮助到他,我当然祝福你们。」 不然还能如何呢?她又没办法跟沈游在一起,难道还要嫉妒他能找到更好的姑娘成亲吗? 说实话,刚刚那一瞬间,她很羡慕唐姑娘,羡慕她能大大咧咧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3页 姜颂宁这样,反而让唐姑娘不知所措了。 「你……你是真心的?我以为你也喜欢沈大人。」 「喜欢呀,」姜颂宁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更多的是欣赏。」 唐姑娘撇了撇嘴:「还不敢承认。」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隐约的骚动声,好像有人唿救。 唐姑娘四处寻找,抱怨:「这个茶楼里的味道真是太难闻了,窗子也很少,只有一个门,怪不得通风不好,若不是为了沈大人,我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 姜颂宁微微皱眉:「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 「什么?」 「好像是煳味……」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底下有人恐慌地喊道:「后厨走水了,快跑啊,快跑!」 底下方才还沉浸在说书人故事里的客人们,顿时蜂拥而起,一群人挤向门口,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 唐姑娘显然是娇滴滴的闺秀,被这种情形吓得呆住了。 「他们在说什么,真的走水了?」 姜颂宁立刻站起来,扶着栏杆朝下头张望,只见后厨的方向,火光大作,隐约就要烧到这边来了,浓烟透过帘子往外溢,她面色一变。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她连忙跑向门口,唐姑娘吓得立刻跟上,雅间里不断有客人仓惶地跑出来,跟他们一样慌张的挤在一起。 通往一楼的木梯上站满了人,有的人等不及,直接从二楼想翻下去,却没想到直勾勾地摔下去,将桌子都砸成两半。 一声惨叫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唐姑娘亲眼看见这一幕,扶着栏杆,浑身发抖,面色吓得苍白:「他死了……死了吗?」 周围太过嘈杂混乱,连沈游的僕从也不见了,姜颂宁连忙要跟着人群下楼,回头一看,唐姑娘竟然还抱着最上面的木头,吓得蹲了下来,一动不敢动。 姜颂宁本不该管她,可是想到,她以后会是沈游的妻子,想了想,还是咬着牙返回去,一把揪起唐姑娘。 「走啊!」 「我,我腿软了……」 姜颂宁没有办法,只能扛着她的胳膊,两人踉跄下楼,还总是被后面赶上来的人推搡。 浓烟越来越大,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姜颂宁和唐姑娘咳嗽不断。 眼前的黑雾蔓延,都快找不到出口的地方了。 好不容易到了门边,却被前面人山一样慌乱的客人们堵住,人人都想出去,可门就那么大,谁都挤不出去,后面的人不断向前推搡,门口的人想退都退不出来。 店小二和掌柜一脸火灰地在那边叫嚷,让大家后退,却没有人听他们的。 「快!那边被砸出了一个缺口,我们从那边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姜颂宁回头看去,果然不远处有一道亮光,有人在茶楼那开了个洞。 她立刻拉着唐姑娘过去,先把她往外推。 唐姑娘顺着洞爬出去以后,伸手回来,要把姜颂宁也拉出来,但是姜颂宁却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快出来呀!」唐姑娘趴在地上,惊慌地看着里面。 姜颂宁说:「我不知道沈大人出去了没有,我得去确认一下,我怕他找不到出路,你先走吧,去叫官差来!」 说完,她果真又跑回了人群里,唐姑娘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疯了吗?她是疯了吗!」唐姑娘踉跄爬起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 有人大喊:「不好了,里面好像烧塌了!」 第494章 求见皇上 茶楼里一片混乱,黑烟夹杂着火雾,熏得人睁不开眼睛,到处都是呻吟和求救的声响。 姜颂宁趴在地上,她耳边嗡嗡作响,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怎么会摔倒在地上了,只记得刚刚她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婆婆,差点被烧断的一截木樑砸中,她飞扑过去推开了他们。 然后…… 她记得脚踝突然一阵剧痛,她就倒了下来,现在踉跄着爬起来,却觉得左脚的脚踝剧痛无比。 一定是刚刚被掉下来的木樑砸着了! 周围的火势似乎愈演愈烈,姜颂宁强撑意志,扶着旁边的桌子踉跄站起来,拖着左脚行走。 「沈大人……沈游!」她没有放弃,还在唿喊沈游的名字,到处寻找他的身影。 黑烟越发浓烈,像是要淹没所有人的生路,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顺着鼻咽钻入姜颂宁的五脏六腑。 她弯着腰,剧烈咳嗽。 忽然!耳鸣的声音,被一声巨大的响动给冲破,一缕光非常突兀地照射了进来,乍破层层火雾烟尘。 一阵带着火星子的飞尘扑起,姜颂宁抬手掩着眼睛,抬起头去看。 原来是一群官兵拿千斤木撞开了茶楼的墙,剩下被困的百姓们得以得救,纷纷逃了出去。 姜颂宁踉跄几步,重新摔在地上,正当她要撑着身子站起来的时候,一只冷白的大掌,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愣了愣,下一秒,已经被对方拽了起来,打横抱在了怀中。 「沈……沈游……」姜颂宁觉得眼前都是虚影,她视线模煳不清,努力地去辨认对方的样貌。 可抱着她的人,逆着光,看不清他的样貌,却看得见他束髮的青玉冠,还有他肩颈上锦绣罗衣的绣纹。 是沈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4页 他什么也没说,抱着姜颂宁就往外走。 姜颂宁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胳膊搭着他的肩膀,她前所未有的觉得安心。 只觉得他好像带着她,从一片迷雾中,走到了光明里。 外面嘈杂的声音,伴随着泼水灭火的动静不断传来,姜颂宁喘息着,有气无力说:「你没事就好,就好……」 她说完,歪头昏了过去。 沈游面色复杂地将她放去了自己的马车上。 他看着姜颂宁脸上的黑灰,她出门时所穿的精緻昂贵的衣袍,也早就被大火烧出了好几个洞。 她运气好,摔倒在地上才扑灭了身上的火,否则,就要危及生命了。 一张原本雪白的面孔,这会儿蹭着黑灰,狼狈不已。 焦急的唐姑娘,看见沈游把姜颂宁救了出来,她连忙跑过来:「沈大人!她,她没事吧?这个四公主,真是个傻瓜,她明明都有机会跑了,却让我先走,还返回火场去找你。」 唐姑娘是大家闺秀,哪里遇到过这么惊险的情况,差点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烧死了。 这会,她抹着眼泪,忽然想起来,看向沈游:「沈大人你没事吧?」 沈游毫髮无损,身上连一点烧过的火烬都没有。 好一会,沈游的目光,才从姜颂宁身上收回来:「我没事,你今日也受惊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唐姑娘愣着点了点头,沈游安排了三名护卫,送她回家。 而他则将姜颂宁送回了她居住的小院,安排了郎中为她诊治。 郎中说:「这位小姐左脚脚踝骨折,方才老夫已经帮忙固定好了,从今天开始要好生服药,避免剧烈行走。」 沈游点头:「她没有性命之忧吧?」 郎中抚着鬍鬚:「没有,只是火雾伤了眼睛,醒来以后,恐怕会有短暂的失明,但不严重,配合服药,不出两日就能好转。」 闻言,沈游的心情,跟脸色一样沉重。 郎中开了药以后,他交给院子里伺候的婢女,让她们熬药,伺候着姜颂宁喝下去。 也没忘记嘱咐她们,打热水来为她沐浴。 紧接着,他靴子一迈,大步朝门外走去。 随从紧跟在他身后:「大人,您是要去审那几个抓住的纵火犯吗?」 「不,我要进宫面圣。」他天青色的大氅袍角,划过门槛上的积雪,带起一道弧度冰冷的匆忙。 …… 宁静的干元殿里,助眠补气的香菸渺渺,从鎏金紫炉中缓缓溢出,渲染了一室的安稳。 层层垂帘落下来,将殿内遮的半明半暗,绞丝富丽的床帐后,一位黑髮雪肤的美人,睡的正是香甜。 萧琅炎靠在床榻边看战况密报,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沈定珠的睡颜,时而帮她拽一拽被子,时而又把她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轻轻拿开。 她这两天没有睡好,大概是双胎艰难,又已经三个多月了,孕中的反应开始剧烈,夜里时常莫名其妙地醒来,半点声音都不能有,否则便会立刻醒来。 为此,萧琅炎都已经让人将窗牖上包上了棉布,只为了能彻底隔绝音色,连风声鸟鸣都透不进来。 这不,中午的时候他从御书房回来,专程哄着她午休一会,有他在,沈定珠睡的很快,也更安稳。 此刻,她面容红润,哪怕外面天色变幻,也根本扰不了她的清梦。 萧琅炎将她护在身后,天底下的风风雨雨,还有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都绕着她走。 就在这时,门口的位置传来叩门三声。 萧琅炎顿时抬起目光,剑眉冷蹙。 这是他跟徐寿的吩咐,如果有急事找他,就轻轻叩门。 萧琅炎动作轻缓的从床榻上起来,沈定珠微微翻了个身,他便立刻僵住不动,见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才披上外袍,脚步无声地出去。 打开门以后,徐寿弓着腰立在门口:「皇上,沈大人有要事求见。」 萧琅炎知道,沈游约莫是得手了,抓住了那批北梁派来的密探,但是他曾叮嘱沈游,在事情没有处理干净前,无需向他汇报。 怎么这会沈游就急着来了? 萧琅炎回头看了一眼殿内,隔着屏风,床帐后,沈定珠的身影依旧在熟睡。 「传他去偏殿等朕。」 「是。」徐寿告退。 片刻后,穿着宽松衣袍的萧琅炎,在偏殿接见了沈游。 他冷眸一扫,见沈游神情凝重,便问:「怎么,她被烧死了?」 「没有……」沈游低了低头,「臣将四公主救出来了。」 萧琅炎面色看不出喜怒,坐去了御桌后,凛冽的气势尽显,短暂的安静以后,萧琅炎才点头。 「你做的对,不能让她死在晋国。」 说完,他看着沈游:「你找朕,是有别的话要说吧?」 沈游抿紧薄唇,微垂的目光里,满是复杂。 「皇上,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长胜王在北梁掀起叛乱,逼着北梁帝对外求援,目的是为了让北梁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选择对他退让,所以,这一批一直跟在四公主身边的密探,既然是长胜王的人,应该也是准备在这儿将她灭口的。」 萧琅炎挑眉,不置可否。 这些他早就知道。 沈游继续说:「如果她一旦死在这,北梁帝会以为是皇上不满四公主的出现,毕竟天下人皆知,皇上对皇后爱的深沉,绝不允许别的女子出现扰乱,四公主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来时,带着必死的决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5页 萧琅炎神色有些意外,抱臂笑了一下:「你还为她说上话了,怎么,你想替她求情?」 「臣,」沈游稍顿,「臣想娶她。」 第495章 愿不愿意嫁给我 沈定珠闭着眼,白嫩的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却只摸到了空荡荡的床榻。 她缓缓睁开美眸,眼中还残存着没有完全消退的睡意,扫视了一圈,都没看见萧琅炎。 「皇上?」她坐起身,掀开垂帘,殿内一片安静,只有远处两门之隔的偏殿内,隐约传来人声。 难道他又在处理政务了吗? 干元殿是皇帝的寝殿,但为了方便皇帝随时处理政务,便在寝殿跟偏殿打了一条通道,平时两扇门关着,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 沈定珠披好衣服,踩着鞋走去,刚要伸手推开门,却听到偏殿里传来萧琅炎的呵笑—— 「娶她?你疯了!」 沈定珠微微皱起狐疑的黛眉。 他在跟谁说话? 没想到,下一秒响起的,竟是沈游的声音。 「皇上,臣这么说,是有理由的。」 沈定珠捂唇,惊讶地睁圆美眸。 竟是二哥! 偏殿内,萧琅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威武不凡的气势,任是谁看了都会胆寒。 他盯着沈游,等着他的一个解释。 沈游:「长胜王的儿子齐靖西如果没有死,那么他一定对皇上皇后恨之入骨,所以绝不能让他们夺权篡位,否则一旦让长胜王掌管北梁,那么日后,北梁就像埋伏在大晋背后的一条毒蛇,定会反扑撕咬。」 沈定珠惊愕无比。 齐靖西,那个被她拽着一起掉下悬崖的人,竟也没死吗?! 萧琅炎也是最近才彻查到这个消息,那时他发疯捕捞沈定珠的尸身,却捞上来一具被水泡的腐烂的男子,看了腰间悬挂的玉佩,仵作断定是被沈定珠撞下山崖的齐靖西。 可现在才知,那应当是他为了逃生,把衣服套在了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从而逃脱了追捕。 这么多年不出现,必然是休养生息去了。 萧琅炎支手撑头:「朕知道,所以朕既不想北梁赢,也不能让它输,这就是为什么朕依旧留着北梁使臣的原因,虽然朕的确会派兵支援北梁,避免长胜王篡位成功,但也不用你娶他们的四公主!」 沈游拱手,单膝跪下。 「皇上,臣欠她一份恩情,此娶并非真心实意的成亲,而是给四公主一个容身之所。」 萧琅炎沉着眼神,犹如威严的雄狮:「何意?」 沈游低下头:「臣知道一旦两国交战,混乱之下,北梁帝恐怕难以自保,四公主身在他乡,如棋子一般的身份更是敏感。」 「火势起来以后,她没有出去,反而返回救臣,四公主并不知臣的计划,却有如此的心肠,臣……想还她此恩。」 萧琅炎眯着薄眸看他。 「朕听懂了,朕让你靠近她,揪出北梁使臣中的密探奸细,而你却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沈游没有否认。 他想到姜颂宁不顾自己的生死,就越发觉得他带着目的跟她相处,十分可耻。 但一个政客,一个官员,是不应该以这样的事为耻的,毕竟他是为了大晋,为了皇帝的吩咐。 可看见姜颂宁那受伤的模样,他终究是不忍了。 若姜颂宁成为他的妻子,摆脱北梁四公主这个尴尬为难的身份,也许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沈游补充道:「等时局稳定后,臣会跟她和离,将她送回她的家国。」 萧琅炎嗤笑一声,按了按眉心:「你问过她的意见了,你觉得她会同意?」 沈游一愣:「没有,臣会努力说服她。」 听到这里,萧琅炎站起身:「那你就去吧。」 沈游抬起头,看着萧琅炎的身影,观察着他冷峻侧颜上的表情,但猜不出帝王的心思。 「皇上……同意了?」 萧琅炎侧眸看他:「朕有什么不同意的,对你放心,你不止是朕的臣子,还是朕妻子的哥哥,只要要求不过分,不影响计划,朕都随你去。」 「不过,」萧琅炎话锋一转,笑的莫测,「朕可好心提醒你,公主并非是寻常女子,你这样的好心,她未必愿意接受。」 沈游听后,面色复杂,拱了拱手就告退了。 他走后,萧琅炎看向一旁连结寝殿的门,挑眉幽幽:「还偷听?朕都看见你贴在门扉上的耳朵了。」 门后的沈定珠浑身一个激灵,圆眸眨了眨,像个被抓住的小狐狸,有些无措。 她缓缓推开门扉,见萧琅炎坐去了窗牖下的靠榻上,沈定珠有些纳闷:「你真的瞧见了?」 这木门扉也不透光呀! 萧琅炎看着她,笑的眉眼微眯,满是宠溺。 「朕骗你的也信?但确实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沈定珠撇撇嘴,坐去他身旁,便被萧琅炎抱在了怀里,他自然而然地用特殊的掌法,给她推着腰后的穴位。 「方才你二哥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想阻拦么,想的话,朕现在派人去拦住他,还来得及。」 沈定珠沉吟了一下:「我不想,二哥从来不是冲动行事的人,或许这个北梁四公主,是真的值得,而且我方才听二哥说,她在火场里放弃自己逃生的机会,返回去救他,二哥是我的家人,我应该感谢这位公主才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6页 萧琅炎笑了:「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澄澄就是随你,以情立事,不够狠心。」 沈定珠感受着他大掌按摩的舒服,噘嘴表达不满:「要那么狠心多没趣味?不是有一句话叫,法理之外,尚有人情吗?」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齐靖西居然还活着,看来封靖所说的,北梁背后搅乱朝堂,又特别痛恨我们二人的幕后黑手,必定就是他了!」 就在这时,萧琅炎的大掌稍稍用力,沈定珠娇哼一声,回头用水盈的美眸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呀?」 「不许提封靖。」萧琅炎语气低沉,占有欲大作。 沈定珠只能无奈地收回了目光,这是他的逆鳞,她可不打算碰。 萧琅炎薄眸漆黑,犹如藏着刃刀冷光。 「齐靖西也没什么,朕只会亲手再将他杀一遍。」 他说着,将沈定珠打横抱起,沈定珠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去哪儿?」 「你再睡一会,朕知道你容易睏乏。」 沈游的马车,第二日停在了姜颂宁的院子外。 她已经醒了,正是晌午时分,她吃过药,面色是淡淡的粉红,除了有些病弱的疲倦感,精神看起来倒是还可以。 看见沈游来了,姜颂宁的神情从落寞变得惊喜。 「沈大人,您……您今日不是要离开京城吗?」 沈游脱下大氅,走到她身边坐下。 「不走了。」他说,「我留下来陪你。」 听见这话,姜颂宁惊喜地睁圆了美眸,很有些受宠若惊。 「沈大人,昨天您是提前离开了火场吗?」 沈游沉默地点点头,姜颂宁竟松了一口气,旋即朝他笑道:「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沈游反问她:「你不怪我,为什么忽然把你留下?」 「不怪,沈大人又不是故意的。」 沈游看着她明媚澄澈的杏眼,沉默半晌,忽而道:「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姜颂宁立即坐直身姿:「大人请说,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吗?」 「算是吧,」沈游抿着薄唇,「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姜颂宁手里把玩的一颗棋子,顿时啪嗒一下从床上滚落下来,伴随着她渐渐错愕睁圆的眼眸。 「什么……」 第496章 犹如野红梅,凌寒独自开 沈游看着她怔忪的眼睛,轻轻一嘆。 「你知道长胜王在你身边安插眼线的事么?找到机会,他们就会动手,让你死在大晋,从而恶化我们与北梁的关系,挑起矛盾以后,大晋就不会选择出兵援助了。」 姜颂宁愣了愣,旋即皱起细长的柳眉:「我离开北梁之前,父皇曾秘密告诉过我,使臣队伍中有两人,是长胜王安插的心腹,可我来的路上,已经想办法将那两人赶走了。」 竟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茶楼的那场火灾,正是他们动的手,我需得为这件事,先向你道歉,因为我明知他们有异动,但还是带着你去了,目的是为了将你身边的那些眼线,一网打尽。」 姜颂宁听的沉默下来。 他明知道有危险,还是带着她去了,不过…… 她再开口,声音是带着包含和理解。 「沈大人,我不怪你,国与国的事,牵一髮而动全身,我能理解你和晋帝的考量。哪怕用我做诱饵,让我以身涉险,我也不怕,因为我的责任,本就是要帮助父皇,带着北梁度过难关。」 说到这里,姜颂宁有些苦涩的笑了。 她作为公主,在来之前就知道,她可能会死在这里。 可是没关系,如果这是她註定的命运,她毫无怨言。 沈游望着她的眼睛:「人虽然是抓住了,但是长胜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想……」 他话没说完,姜颂宁就接道:「所以大人想娶我,借给我沈夫人的这个身份,保证我的安全?」 沈游沉默地点头。 她现在是北梁的四公主,如果以这个方式死在大晋,长胜王在北梁就有藉口游说众武将,应当联合对外。 到时候晋国派去援兵,就格外危险了,很容易被北梁摆一道,何况现在北梁帝在朝中的大权,尽数被长胜王控制。 那些王侯贵族,都捏着手中的那点权利,等着看事态发展,再做投靠的决定。 所以姜颂宁绝不能死。 可如果,她成为了沈夫人,等同于晋国北梁联盟,晋国出兵援助,则更加顺理成章。 但有一个缺点。 姜颂宁缓缓抬起长睫,认真地看着沈游。 「如果我同意了,到时晋国的将士们进入北梁,也可以打着我的名义,大肆与我父皇谈条件。」 沈游颔首,没有隐瞒:「是,我不想骗你,不管怎么做,晋国都是受益的一方。」 这也是为什么萧琅炎在听到他说要娶姜颂宁以后,根本没打算阻拦的原因。 萧琅炎从不做亏本的事,他知道无论怎么做,晋国都是坐收渔利的那个渔翁。 姜颂宁目光复杂起来。 沈游薄眸漆黑,容颜俊雅,饱含平静。 「我们是假成亲,等这件事的风波从你身上转移以后,我们可以和离。」 姜颂宁恍然抬头,错愕地看着他,好一会才一声无奈地苦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7页 「原来沈大人都思虑好了,是皇上让您做的这个决定吧?」 「是我自己的决定。」沈游淡淡说完,姜颂宁愣住。 沈游:「皇上深谋远虑,但绝不会用这种手段方式去搏一个机会,是我想保你的命。」 「为何?大人这么做,难道是喜欢我吗?」姜颂宁樱唇色泽温淡,想要装出不在意答案的模样,可眼神中熠熠的光,还是透露出了她的半点心思。 沈游看着她良久,终究一嘆。 「茶楼那日,我不该让你涉局,想到你后来返回去找我,所以心有亏欠。」 姜颂宁原本泛起涟漪的心,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渐渐地止息。 她看向窗外的景致,天色阴沉,早前几日下过的积雪,还白皑皑的覆在墙头院角,空气中飘忽的,是极致冷冽的气息。 院角的那棵红梅树,竟然经不住寒冷的冬日,才刚开出来的花苞,不知何时从枝头落了许多,如今枝丫残存积雪,看起来光秃秃的。 姜颂宁目光盯着那株梅树,意味深长地说:「沈大人,墙角那棵野梅树在我来之前就有了,此前一直没有人照料,是我见它独枝难倚,在寒风中像是随时要折了一样。」 「我怕它冬日里活不成,所以让人在旁边栽了根木棍,然后用绳子固定住了它的树枝,免得它被零落吹散在北风里,可我忘了,它是梅啊,本就是属于冬日的。」 「我太精心照顾,才让它在本应享受寒冷的日子,被裹住了根部,梅花凌寒独自开,我给的这点温暖,对它而言是负累,你瞧,它的花败了,我才知道我做错了。」 沈游顺着她的言语,看向窗外,凝眸的容颜,俊雅非凡,更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看不出心里所想。 姜颂宁看着他:「我或许也正如这墙角的野梅花,多谢沈大人的贴心,愿为我设想那么多,可是我要拒绝您了。」 「做沈夫人很好,但是,我首先得完成父皇的心愿,那就是……平息战事,为北梁争取一线生机。」 所以,她不能同意嫁给沈游,于是偏了偏头,狠下心来:「沈大人,您走吧。」 沈游看着她:「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姜颂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言地摇了摇头,沈游眼中沉黑,轻嘆一声。 很快,姜颂宁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他拉开门扉的一瞬间,寒风经由对敞的窗子吹入内。 虽然沈游很快就走了,婢女来关上了门,可姜颂宁依旧觉得身心冰凉。 她靠着椅子,收起腿来蜷缩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澄澈的杏眼,走神地看着面前桌上,沈游刚刚走之前留下的一个东西。 竟然是一枚出城的令牌。 姜颂宁伸手拿起来,指尖缓缓摩挲着上面的暗纹,眼眶渐渐红了。 沈游真是个好人,哪怕她没有答应他,他还是给她留下了退路。 倘若北梁跟大晋的关系,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也可以用这个令牌,仓皇离开京城。 姜颂宁开口,声音哽咽:「可是沈游,我是公主啊,父皇送我来的目的,就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不能让晋国在这个时候跟北梁交恶,否则,我父皇真的应对不了。」 所以,她怎么会走呢,她就算死,也要为北梁而死。 也正因为如此,她不能答应沈游,因为晋帝如果借着她的名义,跟她父皇大肆提条件,亦或是晋兵入北梁城的时候,打着她公主的名号,对百姓们予取予夺,那她就成了北梁的罪人。 她可以嫁给沈游,也想嫁给沈游,但绝不能是现在这个时候。 姜颂宁握着令牌,将头埋在臂弯里,压抑的哭声隐约,就像那寒风中不被人注意的一缕落梅幽香。 沈游乘坐马车回府。 光影随着马车的波动起伏,落在他冷白儒雅的面庞上。 他心情沉抑,也想起了萧琅炎的话。 姜颂宁果然是不会轻易同意的,看来皇上早就料到了。 马车停在沈府门口,他下车时,被一道声音喊住—— 「沈大人!」 沈游回头去看,原来是唐姑娘,她的马车一直停在拐角处,看他回来了,她便连忙从马车上下来。 「唐姑娘,不好意思,我有公务在身,眼下不能……」 沈游搪塞的话都没说完,唐姑娘便连忙打断:「我只是来跟沈大人说几句话,就耽误您一小会,说完我就走。」 沈游看着她,缓缓点头:「好。」 唐姑娘关怀地询问:「那位四公主的身体怎么样了?我之前想去探望她,可是守卫森严,不让我进。」 沈游眉宇一敛:「没有皇上允许,其余人不得与公主会面,你无需担心,她正在养伤,需要静养。」 「我明白,我明白……」唐姑娘眼眸中光泽流转,「今日我来,就是想明白了,我想告诉沈大人,我会跟祖父说明我不想再与大人结亲,所以大人以后也不必烦恼我会来打扰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宁愿在门口等着,也不想让沈夫人接待她。 沈游一怔。 唐姑娘无奈地笑了笑,解释说:「因为,四公主为了大人的性命,竟都不害怕返回火场,大人很好,可我自认为,我断没有公主那样的勇敢,沈大人,您应该好好珍惜四公主。」 沈游微微走神后,才问:「你今日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8页 第497章 致命囚笼 唐姑娘点点头,随后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太过唐突了,毕竟,沈游娶谁,其实跟她没有关系。 她连忙解释:「沈大人,您别误会,我并非是想插手您的感情,只是在茶楼的时候,跟四公主聊天,言辞间能感觉得到,四公主心中也是喜欢您的,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表达心意。」 「我与大人相识一场,知道沈大人是个极好的郎君,四公主勇敢坚韧,你们若能在一起,真是皆大欢喜,沈大人……我,我的话好像有点多了,但都是心中所想。」 说完,唐姑娘见沈游面色复杂,她自知有些冒昧,便说了声抱歉,转而匆匆告退了。 后来,唐家果然派人来跟沈国公交涉,两家原有意向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这可把沈夫人烦恼好一阵,原本瞧着唐家的姑娘明媚大方,心里属意她做儿媳了,没想到人家姑娘忽然不愿意了。 沈夫人进宫的时候,看见沈定珠便跟她诉说自己的烦恼,了解真相的沈定珠,也只能笑笑,拿别的话来安慰母亲。 她要是跟沈夫人说,她二哥想娶北梁国的四公主,那沈夫人可得吓得昏过去。 不过,沈定珠也从萧琅炎那听说了,沈游果真失败了。 萧琅炎谈论此事的时候,语气饱含淡定,显然是意料之中。 「无论姜颂宁现在的处境如何糟糕,她心底深处始终有身为公主的觉悟,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是不会觉得自己需要嫁给沈游来脱困的。」 说到这里,萧琅炎挑眉:「除非推她一把。」 沈定珠彼时正在给未出世的两个孩子,挑选襁褓的花纹,闻言当即抬起盈盈美眸,朝他看去。 「你别使坏,我二哥要是知道了,也不想皇上用不好的手段帮他。」 萧琅炎一笑了之:「根本不需要朕动手,长胜王坐不住的。」 他说着,低头品了一口茶,沈定珠见他薄唇边含着意味深长的嗤笑,便更加困惑了。 …… 沈游没有再去姜颂宁居住的小院。 姜颂宁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沈游虽然不来,可也有别的主官日日来看守她。 只不过,他们都跟从前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人为难她,也不怎么主动跟她开口交谈。 往往都是姜颂宁在窗边坐一整日,自己与自己对弈,那些言官走之前,便在当日的主簿上记录下她的行为,之后离去,毫不纠缠。 沈游不来,萧琅炎也像是忘了她一样,姜颂宁难得宁静了一些时日,却觉得自己活在暴风雨的前夕。 这日,跟随她一起来大晋的使臣——吴大人,来拜访她。 在大晋决定帮助北梁的时候,姜颂宁就从驿站,被转移到了这个小院子里生活,而陪着她的那些使臣,则被萧琅炎另外安排,在别院居住。 就算这群使臣来见她,也需要得到萧琅炎的允准,吴大人显然是已经打过申请了,故而来看望她。 屏蔽左右,只剩下姜颂宁与吴大人以后,吴大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公主殿下,您只这样耽于安稳,是绝对不行的,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皇上他处境艰难,您什么都不做,难道要看着北梁遍地死伤,连皇上的江山亦受到威胁吗?」 吴大人的面色有些严厉:「臣收到了飞鸽传书,长琉国的将士,竟冒着雪色,将边塞闽城打下来了,闽城后面则是水路,倘若给他们机会占领水路上的两个关口要塞,长琉的船只便可以顺流而下,直达京城!」 都说冬天的时候,河道会结冰,但大江大河却不会,只是天气无常,长琉国的那些将士,竟都如同不怕死般,一路攻城掠池,占地则开始抢夺当地的民财,贴补军用。 他们越打士气越高,而朝廷的兵权早就被长胜王控制,现在长胜王按兵不动,非要逼她父皇将他封为摄政王。 姜颂宁脸色雪白:「我也想要出力,可是吴大人你也看到了,我没有机会跟晋帝交涉,求他立刻派出援兵。」 吴大人拧眉:「公主就应该按照我们来时的计划那样,用尽全力爬上龙榻,一旦成为晋帝的妃子,长琉国自然会忌惮!」 「我不肯!」姜颂宁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议,「且不说晋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再说晋帝又并非三岁的孩童,我去爬龙榻,只怕事不成,就先被他杀了。」 「我不是不可以死,但是我的死必须要有价值!」她甩袖,背对着吴大人,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梅树,「吴大人,我并不想以嫁给谁的方式,来为北梁获取便利,不然,早在沈大人提出可以娶我的时候,我便会答应他了。」 说到此事,姜颂宁还是有些难过,她低下头:「吴大人,你是我父皇的心腹,也看着我长大,你一定明白,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我父皇和北梁更重要,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请晋帝立刻出兵,只是现在……」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阴恻恻的一声反问:「公主殿下,您说沈大人要娶您,难道是那个沈游吗?」 姜颂宁一愣,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印象中和蔼好亲近的吴大人,满是沟壑的老脸上,竟让她看出一丝阴险的意味。 「我已经拒绝他了。」姜颂宁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她立刻道,「吴大人,我有些不舒服,请您先回去吧,父皇的事,我再想办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9页 吴大人却冷笑一声,摆摆手,顿时有人从柜子里跳出来,还不等姜颂宁尖叫,她就被控制住了。 「唔!」口中被堵上了抹布,挣扎的双手双脚,也很快被反绑起来。 姜颂宁被扔去了榻上。 那名动手的男人,站去了吴大人的身后。 只见吴大人缓缓上前,负手说:「四公主,最简单的事,您却让它变得复杂了,您也别怪老臣动手,怪就怪皇上煳涂,并非中兴之主,我已弃暗投明,所以,更不能让您嫁给沈游,幸好公主并没答应!」 姜颂宁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 吴大人作为她父皇的心腹,为官已三十多年,竟一朝叛变,成为了长胜王的人! 她忽然想到沈游所说,原来她身边,早已遍布长胜王的眼线。 此行来大晋,长胜王就是想找机会让她死在这里,所以,直到此刻,吴大人终于忍不住了。 「公主放心的去吧,故事老臣已经替您编好了,您自打来了大晋,就屡屡被大晋的臣子们羞辱戏弄,晋帝不仅对此置之不管,还任由臣子们调戏公主,将您当成青楼里的歌姬,甚至还不如!」 「这日,公主清白被毁,身体受辱,终于忍受不了打击,自缢而死,临死前,给皇上留了这封绝笔书,恳请皇上为她报仇,恳请北梁不要接受大晋的援助,因着大晋包藏祸心,其实跟长琉本就是一伙的。」 吴大人说着,将手里的绝笔信,给姜颂宁看了一眼。 竟然是跟她一模一样的字迹,找人提前伪造好了! 姜颂宁唔唔的动静,气的唿吸急促。 她目眦欲裂,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她勐地去撞旁边的桌子,试图引起外面看守的动静。 没想到,吴大人却说:「公主别白费力气了,今日谁都不可能来救您,您可知道,老臣用什么理由,向晋帝申请见您一面?」 「老臣说,公主请婢女偷偷给老臣送信,您说自己被关在宅院里,心情郁闷难抑,一度想到了死,所以,老臣今日其实是来宽解您的,那些守卫,也都去了院子门口了,不在这屋外。」 姜颂宁恨不得唾骂他王八蛋! 吴大人招招手,身后的暗卫便上前,暴力的撕开姜颂宁的衣服。 「动作快一点,将她清白坏了以后,把她吊去房樑上。」吴大人说完,转而走去一旁,还悠闲的拿起姜颂宁的棋子观察。 那模样,仿佛知道姜颂宁跑不掉了。 「唔!唔——!」姜颂宁感受着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带来的冰冷颤慄。 那暗卫紧接着解开自己的腰带,她心急如焚。 难道她姜颂宁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第498章 沈游!! 就在陌生男人的手掌,落在她肩头的时候,姜颂宁绝望地闭上眼睛,清泪自眼角滑落。 她若清白被毁,不用吴大人动手,她本身也会不想活了。 然而,突然之间,门扉被人从外面直接踹开。 「哗啦」一声巨响,木屑碎片纷飞,落了一地。 屋内的吴大人和暗卫顿时惶然看去门口,沈游飘忽的衣袂,在寒风的裹挟中,闪烁着暗银色的光影。 他的眼神比寒冬还要可怕。 「唔唔!」姜颂宁看见他,拼命地涌动着被捆绑起来的身子,她通红的眼睛流出泪水。 吴大人顿时想要狡辩道:「沈大人?您怎么来了,可别误会,公主一心想要寻死,我不得不让人将她捆了起来。」 沈游阴沉的目光扫过狼狈的姜颂宁,她朝他拼命摇头,含泪的眼中满是希冀渴求。 「寻死?你将守卫支去外面,在屋内锁起门来,扒了堂堂一国公主的衣裳,你说她要寻死?」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发凌厉。 沈游身后的院子里,站着数十名手持寒刀的近卫,而地上,吴大人带来的那些放哨的眼线和随从,早已倒在了血泊中。 吴大人感到胆寒。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的?竟连一点动静都未发出! 沈游反手将门一关,袖中软剑陡然滑落,被他大掌紧紧握住。 紧接着,姜颂宁亲眼看见,沈游这个看似文弱的权臣,身手武功竟还不错。 他不仅三两下就将暗卫捅了个透心凉,那软剑在他修长的手掌中,变幻如蛇影,时而如游龙,直接将手无寸铁的吴大人逼至墙角。 「沈大人,饶命啊沈大人!我不过拿人钱财忠人之事,可我到底不是真心想害公主殿下啊!」吴大人吓得双膝发软,直接给沈游跪下了。 沈游手中的凌厉剑锋,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看着吴大人求饶的模样,他微微冷笑。 「北梁帝将你当做心腹,派你护送公主来大晋,是为了背水一战,而你,竟早就背信弃义,我沈家最厌恶这种两姓家奴,而你好歹是一国使臣,为了活命,竟好意思舔着脸给我下跪,可笑至极!毫无骨气!」 话音一落,沈游手中剑锋勐地横了过去,唰唰两下寒光,只听得吴大人数声惨叫,在血泊里疼的打滚。 吴大人的手,就像是断了一样,又犹如一团烂肉,耷拉在手腕边。 姜颂宁看的微微心惊肉跳。 沈游……留了吴大人一命,但挑断了吴大人的手脚筋。 他的动作如此娴熟,就好像之前也干过这样的事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0页 可姜颂宁对他没有恐惧,只有万念俱灰时,重新看见曙光的依赖。 沈游将吴大人提起来,扔去门外,并吩咐随从:「将他捆好,留着他的性命,随后我要带他去向皇上復命。」 「是。」 沈游再次将门关上。 他快步走向姜颂宁,她方才踉跄着爬起来,这会儿坐在榻边,仰着头,那双杏眼红润满是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沈游嘆口气,飞快地脱下外袍,将她弱柳般的身子裹住。 随后,他手中的软剑割断了她手腕脚腕上的麻绳。 「沈游!呜……」获得自由的一瞬间,姜颂宁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如同倦鸟归林,她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将头埋进去流泪,恨不得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姜颂宁哭声发闷,像个无措的孩子般:「吴大人怎么能背叛我父皇,这些年来,我父皇提携他多少次,他怎么敢!在北梁最需要他的时候,使臣竟然叛变,沈游,我不敢想,如果长胜王的手都能伸到我身边,那远在北梁的我父皇,到底面临着什么样艰难的局面……」 她说着,哭的更加痛心疾首,对前路的迷茫,和对北梁的担忧,尽数在流不尽的眼泪中体现。 沈游缓缓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的声音沉稳温和,像是有着治癒万物的力量。 「不用去想他的难处,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为他帮忙。」 紧接着,沈游声音低了两分:「当年先皇在时,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沈家尽数下狱,我与爹娘还有大哥,被流放去漠北以后,四处遭受欺凌。」 「你知道吗,当时漠北的官吏们,对待我们这群戴罪之臣的流放之人,就像对待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我们只能吃剩饭,毫无尊严地活着。」 「我大哥曾摔断一条腿,我父母年长,身体也早已受不住漠北的悽苦,所以,我曾为了多拿一个馒头,被逼下跪,被要求一路狗爬,从东到西。」 听着他的话,姜颂宁的哭声渐弱,忍不住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俊白的面孔。 那样温和的沈游,提起过去,眼里满是痛恨。 「你……你做了吗?」 沈游低头,朝她平静地笑了笑,儒俊至极。 「做了。」他眼神复杂,「身处绝境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我的家人活下来,我一定要回京洗刷冤情,我一定要,亲手将那名为难我的长官的人头,亲手砍下。」 沈游说的轻描淡写,可那段时光,想来必定血腥残忍。 「那个时候,我跟你一样,在每个睡不着的寒冷夜晚,我身上盖着妹妹托人送来的被褥,我都会想,我都这么惨了,那我妹妹那样一个娇弱的姑娘,她在京城该怎么活?她有没有受到跟我一样的屈辱?我们得到她的救助,那她又是求了王爷多少遍才换来的?」 姜颂宁听的沉默,也为沈定珠难过起来。 昭元皇后生的那样貌美,如果不是晋帝当年一力护着,真不知道她会遭遇什么。 沈游一笑:「那时我每天都很痛苦,我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回京,当时在漠北,我不能为妹妹做什么,我能做的,唯有照顾好自己,还有家人,绝不出事惹乱。」 姜颂宁已经彻底止住了哭意,她听的入神,也渐渐被沈家团结一心的那种坚韧给吸引了。 「后来呢?」 「后来,妹妹得皇上体贴优待,也恰好走了时运,冀州洪水决堤,全天下,唯有我修的好那边的水利,所以,借着这个运,和妹妹的努力,我们回来了。」 姜颂宁忙说:「我是问,你后来,有没有砍掉那位长官的头?」 她杏眼闪烁着晶莹,很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因为她知道,沈游能跟她说的,只是他遭遇委屈的极小一部分。 沈游没想到她在意的是这件事,于是一笑而道:「自然,砍下来,当球踢了。」 姜颂宁感到痛快,就像是自己也出了一口气一样,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沈游自然地给她擦去眼角的泪花。 「那就好,现在你苦尽甘来了,沈游,你们一家都是好人,能被沉冤昭雪,是应该的。」 「所以你也会的,」沈游的声音很安静,就像是落在红梅上的白雪,不是为了覆盖芬芳,而是为了帮助它凛寒绽放,「你也会度过现在的难关,先别去想你父皇遭遇了什么,你自己尽力去做,上苍有见证,一切会圆满。」 姜颂宁轻轻点头,被他安慰后的杏眼,也重拾希望般,闪闪发光。 沈游扶着她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墙角那红梅。 「这个地方,你应该是暂时住不了了,长胜王剩下的势力,可能还在京城里潜伏,我打算将你带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下来。」 「去哪儿呢?」 「我家。」沈游说的自然,姜颂宁却微微一怔。 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准备一口答应下来,可话到嘴边,还努力保持着公主的矜持:「会不会不太好?万一叨扰了伯父伯母……」 「不会,」沈游弯腰,将她被撕碎的衣物捡起来,随后扔进铜盆里,用火烛点燃,「我提前跟他们说过了,他们没有意见。」 姜颂宁看着他烧了她的那些衣物,有些不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1页 但是很快,她听到沈游对外吩咐:「北梁使臣吴大人想纵火烧死四公主,这件事立刻快马加鞭,回宫向皇上禀奏。」 原来,他是想保护她的声誉。 因为现在这个世道,女子的清白大过一切,世人才不会管她到底有没有被侵犯,他们只要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便会朝最坏的结果去猜测、去传谣。 沈游对她的体贴,让姜颂宁心中大为动容。 「你先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他说着,走到门口。 还没等开门出去,姜颂宁就扑上来,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沈游身上一僵。 一是因为姜颂宁的这个举动。 二是因为,姜颂宁身上衣服单薄,他刚刚又把外袍脱给她了,两人与肌肤相亲,也没有区别了。 他根本不敢乱动,后背的肌肉硬的像堵墙,紧绷绷的,越发衬托出姜颂宁身姿的柔软。 「沈游……谢谢你,我想问你,之前你向我出的那个主意,还作不作数了?」 沈游微微侧首,温雅的薄眸深处,暗流翻涌。 「作数。」他喉头一动,沙哑的声音,道出如同千钧般的承诺。 第499章 肃之,阿宁 吴大人的事,被萧琅炎得知以后,他立刻命人写一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去北梁。 信中除了四公主清白险些被毁的事没有说以外,其余的如实相告,吴大人叛变,已是既定的事实。 所以萧琅炎在信中称,他把人扣下来了,至于怎么处置,他等北梁帝的回应。 萧琅炎还不忘表达一番两国邦交的决心,他声称绝对不会因为这样拙劣的挑拨,就放弃对北梁的援助,年后初六,便是晋军举兵向北梁支援的日子。 同时,萧琅炎还在信里说,要告诉北梁帝一个好消息。 因为他的女儿四公主差点被吴大人纵火烧死,幸好沈游去的及时,现在四公主想要以身相许,沈游也与她两情相悦。 于是,萧琅炎先同意了这门亲事,并且决定择日为他们举办成亲礼了。 北梁帝怎么想不得而知,但长胜王等反叛的佞臣肯定要气坏了。 一番折腾,怎么还让北梁和大晋的关系越来越紧密? 十一月中旬,姜颂宁住进了沈府。 沈夫人十分和蔼可亲,提前命人收拾了一间院子来给她居住,吃穿用度上,也为她送来了最好的。 沈家人将她当成异国公主来礼貌对待,就好像姜颂宁只是来晋国做客一样。 每每让姜颂宁大为感动。 她跟沈游的婚期是急匆匆定下来的,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她就不能像寻常女子出嫁那样,三媒六聘,什么都有。 甚至,半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初便要举办成亲礼。 对此姜颂宁毫无怨言,别说什么都没有了,哪怕只有一顶小轿抬着她,只要能跟沈游拜堂,就是她最开心的事。 但没想到,时间虽然紧迫,可沈家人还是给了她应有的尊敬。 沈家出了一百抬礼箱的聘礼,沈定珠作为皇后,与萧琅炎一起,以帝后的名义,又为聘礼增了三百抬。 一共四百抬聘礼,堪称十里红妆,闹的浩浩荡荡,满京城皆知,沈家那位如玉俊朗的二公子,要娶北梁的四公主了! 有一天夜里,沈游回府,专程去姜颂宁居住的院子看她。 两人对座灯下,他看书,她抚琴,婚后琴瑟和鸣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 姜颂宁时常觉得这样幸福平静的日子是假的。 她弹琴的时候走神,错了几个音,连她自己也没发现。 一曲终了,坐在窗下的沈游放下书卷,笑问:「有心事?」 姜颂宁抬起杏眼看着他:「沈大人怎么看得出来。」 「你擅弹曲,从前我们刚见面时,在那二层小楼里,你紧张万分,但都没有错一个音节,可现在短短一曲,却弹错两次,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想说?」 沈游心思缜密,姜颂宁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细緻。 于是放下琵琶,主动走到他对面坐下来。 「沈大人……」 「我不是说了,私底下,你可以唤我的字——肃之。」 「肃之,」姜颂宁声音柔软,喊起来显得十分亲昵,沈游面色不变,她倒是有些不习惯的脸红了,努力克服了一下,才继续说,「你们给的聘礼太丰厚了,我什么都没有……」 光影摇晃,沈游笑起来,丰神俊朗的面容,犹如天上谪仙般,既清冷又温淡。 「自古以来,没有人规定,必须要新嫁娘给嫁妆,何况,让你一国公主,嫁我这样的书生臣子,不已经是委屈了吗?」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姜颂宁急忙否认,皎白的面孔,浮动着明媚的粉红,「能嫁给你,哪怕是假的,但有过这样一段体验,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 沈游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但那俊雅的脸上,浮动着深邃专注的轻笑。 他的目光,像是春日里的太阳,跟他对视久了,脸就跟着红了。 姜颂宁舔了舔樱唇,鼓起勇气说:「你也可以唤我阿宁,我父兄他们都这样喊。」 「阿宁……」沈游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反覆喃喃琢磨。 不知为何,姜颂宁看的面红耳热。 「我记住了。」沈游点头,看时辰不早,他便打算离开,「你早点休息,我方才去见过母亲,他说白天你陪着青山一直玩耍,也累了半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2页 「一点也不累的,青山非常聪慧好学,挥舞刀枪起来,简直就像一名小将军,假以时日,他必然能像你大哥那样,在战场上挥斥方遒。」 也是今天她才知道,沈家的儿郎,都要文武双全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看起来是文臣的沈游,功夫竟也不差,只能说沈国公培养的极好。 「现在大嫂又怀有身孕了,还说多亏了你,陪着青山玩闹。」 姜颂宁送他走到门口,沈游转过身来,却没料到她贴的那么近,姜颂宁的鼻尖一下子撞上他的胸膛。 她踉跄后退,下一秒,他的大掌便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后腰。 两人四目相对,都觉得心跳加快了。 沈游立刻不动声色地放开手,姜颂宁低下头,声若蚊蝇:「你要走了吗?那,那抱一抱好吗?」 沈游没说话。 姜颂宁原本都张开手臂了,忽然有些打退堂鼓,也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不抱也……也行,你早点去休……」 话都没说完,她已经被沈游拉进了怀里,稳稳地抱住了。 这样坚实温和的怀抱,在晋国冬日平和的夜晚,是如此的让人难忘。 檐下轻微摇晃的橙黄灯笼,在宝蓝色地毯上倒映出二人相拥的影子。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们,都捂着嘴笑着跑开了。 姜颂宁脸上的滚烫,节节攀升。 沈游抱着她,在她耳边说:「阿宁,你早些休息,过几天我得空,带你去赏花。」 姜颂宁心中的甜蜜一下子被灌满,她轻轻点头。 她看着沈游的身影走到院子门口,还回头看了看她,朝她招手,让她回屋里去。 姜颂宁便掩上门,实则还是借着缝隙,用目光送他离开。 她心中的愉悦和甜蜜,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的怦然。 目光一转,她看见院子里,被沈游派人移栽过来的那棵野梅树。 经由专门的花匠照顾,它现在重新开花了,一树红梅,暗香缕缕不绝。 姜颂宁捧着脸颊,想起沈游将野梅花从小院移栽过来的那天,跟她说的话。 「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它。」 从这天开始,每回沈游来看望姜颂宁,临走前两人都会好好地抱上一会。 姜颂宁也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沈游对她纵容宠溺,她便越发会撒娇了。 有人滋养的花,就会开的格外美艷。 她都敢坐在沈游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跟他说一会悄悄话了。 这一日,沈游来了,一进门就笑着让姜颂宁去换衣裳。 「带你进宫,去见皇上皇后。」 姜颂宁刚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闻言,就像是被踩了尾巴般,吓得一个激灵。 「啊?可是……可是我害怕晋帝。」 她对萧琅炎的印象,只有那天狼狈进宫,晋帝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像看着一只可以交易的牛羊,还是没有什么价值的那种。 而且,昭元皇后沈定珠,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她。 万一她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沈定珠觉得她不配嫁给自己哥哥怎么办? 姜颂宁跑去榻上,用被子埋住自己的头,屁股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像是瑟瑟发抖。 「我忽然有点不舒服,要不然改日再去?」她闷闷的声音可怜巴巴的。 沈游走到她身边,将她从被褥里拉出来,如同白玉般骨节的手掌,拨开了她眼前的碎发。 他笑:「宫中太医院圣手颇多,不管你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姜颂宁抱住他的脖子:「肃之,我真的害怕,要是我做错了什么,皇后娘娘不让我嫁给你怎么办?」 沈游挑眉:「我妹妹平易近人,不会为难你,而且,也是她主动邀请,希望带你一起赏花。」 毕竟,只有宫里在冬天的时候,才会还能看见百花盛开的景象。 姜颂宁眨着杏眼,犹犹豫豫。 「那皇上,皇上呢?晋帝总是冷着脸,说一句话我都怕。」 沈游更是笑容俊朗:「皇上只有在谈论正事的时候才威严了些,其实私底下很好,尤其是皇后在的时候,他会更好,不信的话,你跟我进宫看看就知道了。」 最终,姜颂宁鼓起勇气,一番盛装打扮,跟着沈游进了宫。 第500章 莫非沈大人要假戏真做? 萧琅炎和沈定珠在宫中倚梅园设宴款待沈游与姜颂宁。 还没进倚梅园的园子门,便可以看见茂密的红梅枝头,探出墙院,挂冰积雪,仍带幽芳。 姜颂宁跟在沈游身边,一进园子,便被眼前铺天盖地的奼紫嫣红所吸引,她满目震惊。 整个园子里,被种满了不同品种的梅树,有玉骨冰清的淡翡翠绿梅,还有娇腻可人的黄梅,也有品种特殊的紫梅,最多的,是那开的一簇接一簇的红梅花蕊。 这些梅树葱茏茂密,简直像是天底下所有的梅花,都站放在了此处一般,每个枝头上坠坠的花骨朵,都显得沉甸甸的。 让人每走一步,都以为徜徉在梅花神的寝宫中。 尤其是整个园子里,挖了沟渠做清泉流水,泉水潺潺,混杂着冰雪流淌,偶尔发出碎瓷般的动静,煞是好听。 姜颂宁虽为公主,却也难得见到这么多名贵的品种,开满了整个园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3页 「这紫梅叫崑山玉碎,我曾见过,父皇的院子里栽过两树,可惜开的不够明艷,但晋帝的园子里,我方才数过,紫梅竟都有二十株之多,难道是晋帝格外喜爱梅花一些?」 她小声地询问沈游,却得到他轻声一笑。 「皇后喜欢,」沈游提起自己妹妹,语气里也有淡淡的宠溺,「皇后爱美,喜爱所有美好漂亮之物,也喜好风雅,花与树自然都算在其内,所以宫中奇花异草比比皆是,你只看了倚梅园,还有更多的园子没带你去看过,以后有机会,一一带你观赏。」 姜颂宁点点头,嘆为观止。 她只知道晋国皇帝皇后伉俪情深,没想到晋帝竟是如此宠爱昭元皇后。 待二人穿花拂蕊,才渐渐看见一处直通四面敞亮暖厢的小石子路,里面已经人影绰约,大约是萧琅炎和沈定珠先到了。 果真如此。 沈游走近,率先拱手请安,姜颂宁也连忙跟着福了福身,分外有礼。 一道爽朗低沉的笑声传来,她认得,这是晋帝萧琅炎的声音。 「这里没有外人,虚礼且免了,你二人进来坐,无需客气。」 沈游牵着姜颂宁,她才敢跟着他亦步亦趋地入内。 「二哥,你早说心有所属,也省的母亲进宫,总在我耳边念叨。」女子娇嗔的声音含笑,音调柔软轻快。 姜颂宁知道这是沈定珠在说话,她好奇地抬了抬眼,顿时愣在原地,眼中的惊艷之色,不加掩饰。 只见巴掌大的白皙面孔,五官生的精緻绝艷,今日一双柳叶眉,让那双乌黑水眸,更显得熠熠生辉。 她面若芙蓉,肤白唇红,云鬓中是简单却不失昂贵的髮钗,跟晋帝萧琅炎龙袍同色的一袭朱红凤袍,更让她通体的贵气扑面而来。 尤其是眉宇中,还带着孕中的一股娇态,这般明艷照人的模样,可见平时多么受宠! 同为女子,一眼就能看出,昭元皇后沈定珠这样的美,是真正的被人照顾得当的漂亮。 什么也无需她操心担忧,眉宇间从未有过愁容,以至于娇面饱满,笑起来两颊飞粉,好不幸福的模样! 只是,沈定珠美是美,可是她怎么会觉得有点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沈游都坐下了,姜颂宁还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沈定珠的容颜。 「阿宁?」沈游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姜颂宁这才回过神来。 她发现,萧琅炎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盯着她,那模样,好似一个狮子在自己的领地里,打量着来者是否不怀好意。 姜颂宁连忙实话实说:「真是抱歉,我刚刚看见昭元皇后,便被她的美给惊着了,这样的美人,我在北梁生活了十八年,也从未见过。」 沈定珠噗嗤一声,掩唇笑了出来。 「四公主,不管你说这话,有几分恭维的意思,本宫都先谢谢你的赞扬了,快坐吧。」 姜颂宁点点头,提裙坐在了沈游的身边,与萧琅炎和沈定珠对坐。 萧琅炎见沈定珠没有生气的意思,脸上的神情,便依旧是淡然和煦的:「这不怪你,朕当年第一次见到皇后,也觉得她漂亮。」 沈定珠好奇地眨眼,看着他:「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我八岁那年的中秋节吗?皇上那个时候就觉得臣妾漂亮?」 萧琅炎垂眸望着她:「是又如何?那时朕已十二了,情窦初开有什么不可?」 沈定珠没料到他会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大掌还在桌子下,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立刻脸红着抽回手,小声嘟囔:「二哥还在,你好好说话。」 沈游习以为常地笑了起来,萧琅炎越爱护沈定珠,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就越放心。 还有什么是比帝王情爱长久更为珍贵的东西? 倒是姜颂宁听的认真,忍不住赞嘆起来:「这么说,皇上和皇后娘娘,是青梅竹马了?怪不得都说缘分天註定,原来早从一开始,就註定您二人要白头到老的。」 沈定珠笑的眉眼弯弯,萧琅炎也被她这句话说的大为愉悦。 萧琅炎:「沈游,你这个求娶的决定,很正确,四公主的为人,朕觉得与你合拍。」 沈游笑了起来,跟姜颂宁对视一眼,姜颂宁耳朵都红了,她害羞的低下头,沈定珠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四人窗下烤火取暖,赏梅喝茶,时而高谈阔论,时而说起沈游小时候的事,众人欢笑一堂。 一开始姜颂宁还很紧张,后来觉得果然如沈游所说,昭元皇后在的时候,晋帝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日她在御书房看见的冷戾杀伐的帝王,竟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一直在笑的男子。 姜颂宁实在是庆幸,她来晋国之前,说服了自己父皇,不要打着和亲的盘算,晋帝能留她一命就不错了,哪怕把她赐给底下的臣子,她也毫无怨言。 现在想想,真是做对了选择。 沈定珠有孕,不能饮酒,但赏雪是美事,所以萧琅炎和沈游面前,一人一壶温热的梅子酒。 坐了一会,沈定珠觉得腿脚发麻,她本就是双胎,怀的艰难,岑太医也建议她经常站起来走一走,避免生产困难。 「沉碧。」沈定珠喊了一声,沉碧便连忙从外面进来,扶着沈定珠的手。 萧琅炎见状,放下酒盏:「朕陪你去园子里走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4页 「不用了,皇上陪二哥就好,我让沉碧扶着我去转一转。」 姜颂宁情不自禁地问:「娘娘,我也跟着去吧?」 沈定珠看着她,乌黑的丽眸染上笑意:「好呀,正好四公主来了这么一会,还没好好地在梅林里赏景吧?那就一起走走。」 二人前后离开,萧琅炎见沉碧和宋嬷嬷,还有春喜等一干宫人都跟了上去,才收回目光。 沈游看见他细微的神情变幻,忍不住轻笑:「皇上放心,这里是皇宫,阿宁她又是个稳妥的人,不会伤害到皇后娘娘。」 萧琅炎挑起眉梢,大掌持着酒盏,渺渺升起的白雾,将他英俊威武的面孔遮的朦胧,薄唇边含一丝玩味的调侃。 「朕怎么记得,一开始你跟朕说,你就是为了给四公主留一条活路,所以才以娶妻的名义,将她带在身边,你还说,其实你们二人是君子之交?」 「是。」沈游点头。 萧琅炎低沉的笑声溢出喉头:「君子之交,方才你帮她敛衣裙的时候,她还坐下来挽着你的手臂?沈大人,莫非要假戏真做?」 沈游一凛,一向淡然温和的面容,也多了几分缭乱。 「皇上,绝不可乱说。」他低头,连忙将手里的酒水喝了。 见他这个反应,萧琅炎但笑不语。 第501章 短髮小狼 满园的梅花盛景,看的人目不暇接。 沈定珠带着姜颂宁行走在园子里,偶尔询问她几个有关于家中的问题。 因此得知,姜颂宁是唯一嫡出的公主,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她的大哥便是如今北梁国的太子,在她离开北梁的时候,她三位兄长依然在帮助北梁帝,应付焦头烂额的局面。 「长胜王说服武将反叛的时候,其实父兄都是既震惊又愤怒,母后一度想到将我先行送走,因为她害怕局势控制不住,可是我不肯走,因为我身为公主,一定要跟北梁共存亡。」 姜颂宁站在一棵梅花树下,捡起一朵刚刚飘落的红梅,放在手中端详,沈定珠听得出来,她谈及北梁的时候,连语气都透着淡淡的感伤。 她肯定很担心北梁的情况。 沈定珠便安慰说:「所以你是个很勇敢的姑娘,二哥能娶你这件事,不管真假与否,也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本宫都为你们感到高兴,因为你们其实很般配。」 她说着上前,接过姜颂宁捡起来的红梅,轻轻地簪在她髮髻中。 姜颂宁面色明媚,笑容带了几分娇俏:「谢谢皇后娘娘。」 「谢什么,说不定以后,本宫私底下还得喊你一声二嫂。」 这话彻底让姜颂宁红了脸,她低头支吾:「可我比皇后娘娘还小两岁。」 沈定珠笑容轻轻:「这也不算什么。」 两人朝前走去,姜颂宁很是细心体贴,看见前面有一座横跨在小溪流水上的短桥,便拦住了沈定珠。 「桥上看着像是有霜和水,安全起见,娘娘还是先别上去了。」 沈定珠轻轻拢着腹部,白狐裘裹着脖颈间,显得她眉眼格外温柔美丽,于是笑道:「好呀,四公主,你真是个体贴的人儿。」 她在想,也许这就是她二哥所说的,缘分吧? 姜颂宁的出现,确实让她二哥有了点不一样的地方。 两人转而去了紫梅树下,沈定珠想了想,问姜颂宁:「你是北梁皇后的女儿,那么,许怀松许先生,则是你的……」 她语调拖长,姜颂宁立刻明白过来,说道:「是我表哥。」 沈定珠瞭然,跟她猜的一样。 姜颂宁:「我听说过,娘娘认识我表哥,后来有一次我见到表哥,还专门问了他,他其实早就跟我讲过,娘娘是个聪慧漂亮的好女子,有魄力且有勇气。」 所以,昭元皇后能帮沈府翻案,从落魄丞相之女,变成皇上独宠的皇后,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既幸运,又能忍。 姜颂宁羡慕她的运气。 沈定珠笑了笑,金色的流苏披帛挂在手肘间,让她精緻饱满的芙蓉面,美的好似天上仙子。 「许先生现在还好吧?北梁战事,应该会影响他做生意了。」 姜颂宁诚实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离开北梁的时候,表哥已经放下了所有的生意,在我母后的恳求下,把银子都用来帮助北梁平息叛乱了。」 说到这里,姜颂宁有些讪讪地低下头:「朝堂中不少人都被长胜王笼络,他们把持国库,既想控制父皇的兵力,还想他拿不出银子来激励三军,所以,表哥其实为我们帮了不少忙,他的家底,应该都要被掏空了吧。」 沈定珠听的感慨,长长的嘆了口气。 「许先生真是有情有义的好人,当初本宫在北梁落难时,全靠他君子一般的关怀照顾。」 后来,他更是…… 想到许怀松对她的帮助,沈定珠无不感激。 她便主动跟姜颂宁说:「本宫这里还有一些私房贴己钱,如果有机会,你与许先生通信,可以告诉他,倘若他要变卖那些收藏的字画,可以卖给本宫。」 这件事谈何容易,姜颂宁现在都跟自己父皇联络不上,书信也送不回北梁。 但是,沈定珠这么说,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因为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我代表哥和父皇,先谢谢娘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5页 「都快是一家人了,四公主无需客气,咱们出来也有一会了,回去吧。」 两抹娉婷的身影并肩,有说有笑地回了暖厢里。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瀰漫着血腥臭气和长年累月的潮湿味。 时不时还有老鼠快速地从墙角飞奔而过,不知是哪儿的牢房里,不断地传来呻吟痛苦的动静。 牢狱的大门忽而被打开,一道娇丽的小小身影,穿着干净的鹅黄色冬裙,在宫人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隆宁公主,您放心吧,自从上次您发话,我们再也没有苛责那个犯人,皇上也并无调令过来,而且,沾了您的光,他现在顿顿有饭吃,可好着呢!」狱卒一脸赔笑。 在萧心澄身边弓着身子,还时不时抬眼,打量一下贵人的眼神。 萧心澄不过九岁,眉宇间的气势,已经颇有萧琅炎的影子,小丫头装模作样地背着手,煞有其事的模样,让跟着的狱卒们,纷纷感到一股威压。 「有饭吃算什么,我希望他每顿都有肉吃!」 狱卒一愣,旋即赔笑:「是是是,下官记下来,回头给他安排。」 说话间,萧心澄已经走到了鹿匪的牢房前。 这一次,鹿匪竟然没有被吊在架子上,而是背靠着角落的墙,闭着眼假寐,听到动静,他只有耳廓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眼。 萧心澄眨着水润的眼眸打量了他几眼,有些生气地问狱卒:「之前我交代过,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怎么他还穿着血衣?」 狱卒十分为难:「呃……公主殿下,他身上的,就是那件换上去的干净衣服,只不过他的伤口之前一直没好,反覆开裂,这牢房里又不怎么干净,所以脏了。」 萧心澄没想到是这样,想了想,走上前,拍了拍牢笼的栏杆。 「鹿匪,你还想要干净的衣服吗?」 「别费功夫了。」鹿匪终于开口了,这回,他幽幽睁开长眸,盯着牢房里,那小脸洁白如雪的萧心澄。 这么脏的地方,就像是泥潭,而她是一片飘雪,是不应该进来的。 鹿匪扯着唇嘲讽一笑:「怎么你又来了,不怕皇上再罚你?」 萧心澄这次理直气壮:「我这回可不是偷偷摸摸来的,而是提前询问父皇,得到了他的同意。」 她看了看鹿匪,见他又闭上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模样。 萧心澄看向身旁的宫人们,稍稍点头:「你们进去吧,给他搓干净。」 「是。」 狱卒连忙打开牢房的门,鹿匪豁然睁开眼睛,看着那些宫人们,手里分别提着木桶木刷,还有皂角。 他疑惑地拧眉:「你们想做什么?」 萧心澄抱臂,眨着大眼睛:「你身上太脏了,一会可没办法帮我忙,所以我让他们给你好好清洗一番,我去外头等着,你们动作要快点,对了,注意不能把他弄伤。」 她说着,转而走出去,狱卒们又如同众星捧月般跟在她身后。 鹿匪见那群宫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勐地跳起来。 「沐浴?我绝不要沐浴,滚开,都滚!」 然而,他双手被贴脸拴着,脖子上也挂着铁链,还不等他反击,就被这些链子拽着摔倒在地上。 为首的老太监一脸无奈:「这位犯人,你少折腾,就能少受点罪,省得我们力气太大了,反而伤着你。」 「滚!」鹿匪的咆哮声,不断传来。 萧心澄在牢房外面等着,手里端着狱卒递来的热茶,悠哉哉地品尝。 过了半个时辰,那些宫人们鱼贯退出来:「公主殿下,已经给他收拾好了。」 萧心澄面上一喜,将茶盏放下,快步走回牢房中。 整个牢房迴荡着鹿匪的叫骂声。 他似乎感到屈辱。 「这又是你们父女俩想出的什么损招害我!」 萧心澄走到他面前,眼中一亮。 因为鹿匪被收拾了一番,果然不一样了。 原本脏污的头髮被修剪成了利落的短髮,因为之前的都被血和污渍黏在了一起,根本就梳不开。 短髮的鹿匪,配着小野狼一般的眼神,显得更加兇悍。 但他脸上早已被洗的白净,长相清秀,眉骨的位置有一点小小的伤疤。 身上也被换了干净的衣袍,大概是太瘦了,所以腰封都束了两道。 萧心澄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从现在开始,鹿匪,你就要教我武功了。」 鹿匪一愣:「什么?」 萧心澄笑眯眯的:「你没听错,我已经求过父皇啦,以后每三天我来找你一次,你教我几招把式,我父皇说了,你轻功特别厉害,还有反应也很敏捷,我那些武师傅,都没有你表现得认真,他们总是怕伤着我不敢教,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一样。」 鹿匪气恼,褐色的眼中翻涌起浪涛:「我不教,你滚!」 萧心澄似乎早就料到他这个反应。 于是,尊贵的小公主抱臂,有些淡定地说:「真的不教?我父皇说了,你如果教会了我,他就放你出去。」 鹿匪沉默了。 第502章 以后咱们不生了 潮湿的地牢,幽暗的光线,照不亮鹿匪一双黑褐色的眼,却让萧心澄看出了他的犹豫。 「你肯定很想出去,对吧?所以你就答应我吧,对你来说,也并无坏处,不是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6页 萧心澄不愧是萧琅炎的女儿,将他的帝王心术学了个半成,知道怎么利用人心中想要的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鹿匪沉默良久,才问:「怎么教?难道我能从牢房里出去?」 萧心澄摇摇头:「那自然还不能,他们不放心让你出来,所以,隔着牢房练。」 鹿匪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嘲讽的神色:「那能学个屁!」 「要是真的很简单,我也不找你了呀,想要自由是会有代价的,如果很容易就能达成,那有什么意思?」萧心澄眨了眨圆润的黑眸。 小丫头生的水灵娇俏,一派天真的模样,鹿匪却觉得她有些狡猾。 他嗤笑:「随你吧,但我没什么耐心,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了。」 萧心澄顿时笑眯眯的:「能不能教会我,就看你了。」 她又将这句话还了回来,不一会,就高兴地离开。 并且在临走前,萧心澄还不忘告诉鹿匪:「会经常有人来为你更衣沐浴的,不用谢我哦。」 鹿匪冷冷睨她一眼,没说话,看着小公主迈着雀跃的脚步离去。 从这天开始,萧心澄竟然真的隔三差五就过来,找他学习武功。 隔着牢房,鹿匪能教她的其实很少,两个孩子商量了半天,鹿匪决定教她暗器。 「你先扎个马步来看看。」鹿匪背着手,站在牢房边,语气冷漠,但神情却很认真,像个小师傅一样。 萧心澄信心百倍,扎了个自认为漂亮的马步。 鹿匪看了,却毫不掩饰的嘲笑了出来:「这是谁教你这样的?」 「我表哥啊,我大舅舅可是赫赫有名的沈大将军,我表哥的武功都是跟我大舅舅学的……怎么,你笑什么,难道我的动作不标准?」 萧心澄狐疑地看向旁边,一群狱卒和宫人都守在身旁。 「你们说,我的马步有什么问题?」 为首的狱卒立刻躬身表示:「公主动作标准,站如钟坐如松,哪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也是对方眼睛有问题!」 宫人们附和起来,还有人击掌赞嘆。 鹿匪见状,更是冷笑连连。 「你就让这群人哄你吧,你那表哥,我看也并非纯心愿意教会你什么,你要是真想学,就把你撅起来的屁股收回去。」 萧心澄自打被接回宫里,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过这样严厉的苛责。 好在她一心想要会点拳脚功夫,于是老老实实地按照鹿匪的要求,吸气提臀抬头。 没想到,她动作标准以后,鹿匪靠着墙角坐下,开始假寐打盹了。 萧心澄惊讶:「你不管我了?我马步都扎稳了,下一步呢?」 「没有下一步,你先保持这个姿势,如果能忍住半炷香的时间不动,我再教下一个。」 萧心澄气恼:「扎马步而已,用得着这么浪费功夫吗?你别瞧不起人!等着!」 然而,别说半炷香了,仅仅只是坚持了一会,萧心澄的身子就晃荡起来。 旁边的狱卒连忙走过去,想要帮忙扶着小公主,却被她瞪了回来。 「谁都不许帮忙!我偏不信,这扎马步,就有那么难?」看来真如鹿匪所说。 她身边的人,从来都只会吹捧她,不敢得罪她,所以不光是表哥不敢真的教,连父皇给她找的武师傅,都在煳弄她! 整整一个下午,萧心澄满怀期待地来到牢房,一脸黑沉郁闷地返回宫中。 傍晚时分,沈定珠与萧琅炎结伴来到芳草洲陪伴女儿用膳,没想到小傢伙没吃几口,又跑去院子里扎马步。 沈定珠美眸瞧着夕阳下,小丫头的身影被拉的极长,凛冽的寒风时不时刮来一阵,萧心澄是最怕冷的,竟然忍着不动,坚持到了现在。 「这是怎么回事?」沈定珠讶异,问道萧琅炎,「你真的让她去跟鹿匪学武功了?这,这都教的是什么东西?」 萧琅炎往她碗里夹肉,还帮她将鱼肉里的刺都挑了出来。 相较于沈定珠对女儿的心疼,萧琅炎俊美沉稳的眉宇间,满是瞭然的轻笑。 「教的都是学武的基本,而且,朕不同意也不行,澄澄问了好几次,朕都一直拖着不回答。」 萧琅炎将鱼肉拨去沈定珠面前的盘子里:「朕考虑过了,既然她想学,给她找点事做也好,省得总是有别的奇思妙想,打的你跟朕措手不及。」 「你看,她现在不是学的很好么,也很认真。」 旁边侍奉的宫人都跟着说:「是呀,今日奴婢跟着公主去了牢狱里,亲眼看见那小犯人认真教,公主殿下认真学。」 沈定珠知道女儿遗传了萧琅炎的性子,好胜心很重,认定的事若不达成,绝不会放弃。 既然这样,沈定珠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她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刚嚼两下,忽然娇容苍白,干呕起来。 萧琅炎当即放下玉箸,招手拿起清水的杯子,轻轻拍着沈定珠的后背,再将水盏递去她唇边。 「很难受么?朕已经让岑太医去研究止吐的药方了。」看她这样,萧琅炎嘴上不说,可剑眉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沉碧拿来痰盂,沈定珠吐了不少,她虚弱的接过萧琅炎给的清水漱口,宋嬷嬷又来给她擦拭嘴角。 却没想到,帕子还没拿过来,萧琅炎就已经心疼妻子,用自己龙袍的衣袖给她擦了擦唇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7页 沈定珠靠在他身上喘息,含了一颗糖渍酸梅,将那难忍的呕吐感渐渐压了下去。 「这才刚刚四个月,就已经这么难受了,朕要不还是让你大哥沈澜去问问,鬼医最近还在京城否,让他来给你想想办法,总这么难受,真是——」萧琅炎顿了顿,万千心疼的情绪,化作他眼中的在意。 萧琅炎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头吻了一下沈定珠的发梢:「辛苦了。」 沈定珠倒是笑了笑,娇美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怀孕生子本就不是易事,只是这胎约莫是双胎的缘故,格外辛苦一些。」 她经常会干呕噁心,喜欢的食物接二连三地吃不下去,腹部倒是渐渐圆润,可眼见着比从前瘦了点。 萧琅炎看着沈定珠,那剑眉皱起的弧度,就没有被抚平下去。 好一会,他才抱着她说:「等生完这两个孩子,我们就不生了,朕之前问过岑太医,也有可以让男子避子的药方,朕到时喝了,也省得你有孕辛苦,五个孩子,朕已经知足了。」 沈定珠瞪圆了眼睛,豁然看向萧琅炎:「皇上,您是说……您要……要阉了自己?」 怕在院子外的女儿听见,沈定珠还压低了声音。 萧琅炎一愣,薄眸豁然黑沉起来,他捏着她的手指,低斥怒喝:「沈定珠!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周围的宫人早已识趣地退去门外了,沈定珠美眸闪烁着错愕的光:「不是皇上说的,要……要避子……」 萧琅炎大掌扣住她后腰,将她拉近,恨不得咬她的唇作为惩罚。 这个女人竟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朕是说避子!」他咬牙切齿,低声询问,「避子并非绝育!」 沈定珠眨了眨长睫,这才反应过来。 她有些无辜地问:「那不是……还得伺候皇上?」 只是不能有孕而已,但他还是可以折腾她。 萧琅炎挑眉,薄唇溢出一声嗤笑:「难道你不想伺候?这件事,你想躲也没地方躲!」 他说着,忽而压低声音:「再说了,朕看皇后,不是也分外喜欢和享受吗?」 沈定珠脸色陡然一红,即刻捂住他的嘴。 恰好萧心澄练完了跑回来,风风火火的,一口气喝了碗里的清水。 「明天我还要去,让鹿匪看看我的厉害……咦,娘亲,你的脸好红,是不是不舒服?」 萧琅炎顿时笑道:「你娘亲方才干呕了一会,是不太舒服,澄澄好好用膳,就别让你娘跟着操心了。」 萧心澄连忙坐去椅子上,拿起玉箸玉碗,乖乖地吃饭。 沈定珠私底下偷偷地掐了一下萧琅炎的大掌,却被他笑着抓住了手,揣在了怀里。 第503章 真夫妻 十二月初,沈游和姜颂宁,在沈家亲朋,以及帝后的祝福中,拜堂成亲。 虽为迎娶公主,但因为时候特殊,所以没有大操大办。 沈家只邀请了平时关系要好的王孙贵族及王公大臣,沈定珠因有孕害喜的厉害,故而无法出席。 萧琅炎让萧心澄和小太子萧行彻代表帝后出面,前往沈府恭祝沈游与姜颂宁新婚燕尔。 满堂华彩,红的耀眼夺目,在一声声贺喜中,他们拜天地、拜高堂,最后,姜颂宁披着盖头,被送入了洞房。 来参宴的宾客只是象徵性的闹了闹洞房,也不敢闹的太过火,不过片刻就都走了。 沈游要去帮忙宴送宾客,临走前,他弯腰问姜颂宁:「饿不饿?」 她一早就被拽起来梳洗打扮,听说还什么都没吃。 盖头下的姜颂宁,脸上都是甜蜜温柔的笑,只为沈游这样体贴,注意到了别人都没有留意的事情。 「不饿,」想了想,她还是补充道,「饿也会忍着。」 沈游轻笑了一声,旋即,姜颂宁感到手中被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一阵栗子的焦香传来,姜颂宁一愣,捏了捏:「这是……栗子?」 沈游压低声音:「都替你剥壳处理好了,饿了就拿出来吃一点,我去送宾客,晚点回来,你若是累了,可以先躺着休息。」 他说完,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二爷,西追将军与绣翠姑娘来了。」 沈游应道:「我这便来。」 随后他对房内的喜婆和丫鬟吩咐:「照顾好夫人。」 听到这一声自然而然的唿唤,姜颂宁芙蓉面微微粉红滚烫。 她眼前全然是鲜红的喜庆颜色,让姜颂宁都有些恍惚了,她跟沈游,怎么好像真的是一对有情人,终于拜堂成亲了一样? 沈游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的,那时都已傍晚了。 他回来后,两人喝了交杯酒,沈游揭开盖头。 万千灿烂的金色夕阳中,姜颂宁月牙眉杏仁眼,娇俏的面颊透着粉红和羞赧。 她眸光闪烁:「肃之……你给我的栗子吃完了。」 沈游回过神,看见她伸出小手,荷包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他忍不住笑了,眼神温和纵容。 「对不起,是我留少了,饿着阿宁了。」 沈游说着,叫丫鬟传膳:「不过我早有准备。」 姜颂宁怔了怔,没想到他当真叫了一桌子晚膳进来。 见她还呆呆地坐在床榻边,沈游竟弯腰,将她直接抱起来,满屋的喜婆和丫鬟都掩唇偷笑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8页 姜颂宁连忙羞赧地说:「我,我自己能走。」 「是吗,我以为夫人要饿的没有力气了。」沈游轻笑,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一桌的佳肴,沈游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你饿了半天,先喝点汤,暖一暖肠胃。」沈游为她乘了一碗鸡汤。 姜颂宁不好意思总让他照顾,于是也主动夹菜给他。 两人相处融洽,好的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 直到一顿饭用完,沈游陪着她看书聊天,直至黄昏西去,夜幕初黑。 沈游传了沐浴的水来,屋内的丫鬟和喜婆便都退了下去,喜婆是不能走的,她得守在屋子外,明日一早要收新嫁娘的落红帕。 她们都走了以后,沈游便低声对姜颂宁说:「那帕子我准备好了,在枕头下,明日一早你给喜婆。」 姜颂宁一愣,情不自禁拉住他的袖子:「你不在这儿睡吗?」 沈游面容淡淡,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我在地上睡,但明天一早我需得进宫谢恩。」 他说着,不忘对姜颂宁道:「你且放心,方才她们都在,我才那么称唿你,平时私下相处时,不会占你半分便宜。」 姜颂宁默默地瞧着他,贝齿咬着樱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忍住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沐浴的水送了进来。 沈游负手,淡淡道:「我跟夫人要一起共浴了,没有允许,你们不必再进来。」 「是。」丫鬟们告退离去,掩上了两层房门。 层层的紫色垂纱落下来,屋内灯光潋滟,将一切都照的旖旎朦胧,木桶中的水温飘荡着渺渺白雾。 姜颂宁一抬头,发现沈游不知何时拿了白绸缎来,绑在了他的眼前。 他指了指一旁:「我去坐在窗下,你放心,我看不见,你且先沐浴吧。」 随后,沈游便扶着墙,一点点地挪到了窗下的罗汉榻上坐着。 姜颂宁站在木桶边,看着他的举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她不知为何,有些难过,更觉得心里头有一股火在横冲直撞。 方才人前的甜蜜,原来都是沈游假装的。 其实也不怪他,因为只有他们知道这是假成婚,是为了给她留一条退路,但外面不知有多少眼线盯着,所以沈游才会在人前对她宠溺非凡。 可姜颂宁就像是尝到甜头的蝴蝶,一旦感受到他的好,还有被他那双温柔至极的目光注视过,就再也不想离开这种感觉了。 她立在原地,默然许久,才缓缓走向沈游。 听见脚步声,沈游微微侧头:「怎么了吗?」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身子,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沈游一僵,察觉到姜颂宁紧紧地搂住了他。 「肃之,你对我真的很好,我想回报你一点什么。」 沈游缓缓笑了:「你想送我东西?」 姜颂宁沉默一瞬,又道:「我想为你留下什么,以防万一,有一日我离开了……」 听见这句话,沈游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要留下什么?」 「一个孩子。」姜颂宁搂着他,纤细的指尖摘掉沈游眼前的白绸缎,看着他错愕的目光。 她面颊通红,眼中的神情却熠熠:「我想有一个你的骨肉。」 沈游豁然站起身,将她推开些许:「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沈游,我就是喜欢你,何况我们成亲,哪怕是假的,世人却也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了。」 姜颂宁说着,抬手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下,绵软的绸缎簌簌声落地,沈游的目光渐渐深邃复杂。 直至姜颂宁一丝不挂,柔软饱满的娇躯,如花般绽放眼前。 沈游:「你太冲动了!」 姜颂宁摇头:「我不是冲动,恰恰我很清醒,而且我知道,如果今日不好好珍惜,以后……以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呢?」 她伸出手:「肃之,抱抱我。」 摇晃的烛火,在沈游漆黑深邃的眼底跳跃。 屋内分明是热的,他却觉得自己身体内冰火交加,姜颂宁的身子软白如玉,无瑕美丽。 他自持力一向甚好,却在这时心生迟疑。 姜颂宁见沈游一动不动,她眼眶渐渐红了,因着身上只有一件宝红色的肚兜,这会儿冻得微微发抖。 她冷的嘶了一声,下一秒,沈游便已经大步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姜颂宁就好像悬浮于水中的人,连忙抱紧了自己可以倚靠的浮木。 两人气息纠缠间,沈游还忍着最后一丝理智,问她:「你要假戏真做?」 姜颂宁吻住他的喉结,轻轻抬起眼眸,说:「我要这一刻,我们是真夫妻。」 沈游眼眸一深,转而压下。 后来,红帐变成了红烛凝聚的一个光点,随着火芒的摆动,起伏不断。 这一夜,在姜颂宁和沈游的心头,都烫上了一个红点。 然而,有人却睡的并不安稳。 第504章 局势有变 萧琅炎的梦里,到处都是火光。 他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被大火包围,身处于一座豪华的宫殿里。 想着沈定珠的安危,萧琅炎闯了出去,拿袖子捂着口鼻的同时,四处唿喊:「沈定珠!沈定珠你在哪儿?」 然而,无人回应,唯有不断掉落的房梁,被无情的火舌吞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9页 萧琅炎跑进院子里,入目所及,皆是大火绵延。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哭声。 「沈定珠?」萧琅炎心中一紧,立刻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柱子后面,果然藏着一个娇弱的身影。 沈定珠披头散髮,小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一双漆黑的眼睛泛着泪光,她显然是吓着了。 「皇上,我怕……」她护着孕肚,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别怕,朕来了,你不要动。」萧琅炎顿时朝她的方向跑去。 沈定珠朝他伸出了手,萧琅炎就差一步,就能握住她的手掌了。 可是忽然之间,轰隆的巨响,充斥着耳膜,沈定珠所躲身的柱子随着长廊轰然倒塌,竟然将她直接压在了下面。 「不要!!!」萧琅炎豁然惊醒,直直地坐了起来。 满室漆黑,原本的静谧被搅散,他大口喘息,向来沉稳的薄眸中,充满惊惧。 旁边的身影动了动,沈定珠睡梦中被吵醒,揉着朦胧的眼睛坐起来:「怎么了,皇上被梦魇了吗?」 萧琅炎豁然偏头看去,沈定珠好端端地在他身边,面容娇白透粉,一双美眸泛着迷茫。 「你怎么了?」沈定珠也看出来萧琅炎眼中的惊惧,刚伸手想提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却被萧琅炎直接拽住手腕,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沈定珠轻轻拍了他一下,语气带着不满的娇嗔:「哎呀,你慢点,我还怀着身孕呢,别挤着我肚子。」 萧琅炎稍微松了松劲,却满头冷汗,当抱着她,鼻翼间满是她身上的芬芳,萧琅炎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才渐渐平息了波澜。 「是梦就好,是梦,就好。」他的沈定珠,还好端端的活在他的身旁。 萧琅炎从来都是纵横睥睨的一个人,哪有现在这般苍白的时候? 沈定珠不由得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你怎么了?做什么梦了?」 萧琅炎闭上眼,梦中的大火,简直像是地狱业火一样,那灼烫的感觉,犹存指尖。 他埋首在沈定珠的脖颈间:「别问了,是不好的梦,朕不想也吓着你。」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徐寿轻轻的叩门声。 「皇上?皇上?奴才听见声音,您可是醒着?」 萧琅炎微微拧眉,薄眸中的神色重新变得深邃凌厉,他缓了缓神,才沉声回应:「醒着,有急事么?」 徐寿:「北梁方才送来一封三旗密信,您要现在看吗?」 沈定珠都跟着愣了愣。 所谓三旗密信,就是在信封外面贴上三个小旗帜,代表加急处理。 萧琅炎看向她,还没说话,沈定珠就主动道:「既然有急事,你快去处理吧。」 可是,想到那个梦,萧琅炎还是心有余悸,不愿离开她身边。 「朕将你哄睡了,再去处理,北梁的事再急,也比不过你。」他说完,果真搂着她重新躺下了。 也没忘对徐寿吩咐:「将信带去偏殿,朕一会看。」 殿内重新归于静谧,沈定珠被萧琅炎搂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带来的安心,她渐渐昏昏欲睡。 萧琅炎却已经毫无困意。 他不断回忆着,梦里着火的宫殿,是哪一处。 忽然,他似乎想起来,唯有他干元殿的院子里,长廊下的柱子上才有腾飞的龙,而梦里,那根砸到的石柱上,雕刻的飞龙在火光中隐隐透着凶光。 萧琅炎豁然睁开眼睛,大掌摸了摸沈定珠的脸,她便抬起娇美的面庞,半睁着睏倦的眼,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嗯?」她以为他还没缓过来,于是又靠近了一些,用胳膊搂住萧琅炎的脖子,像哄孩子的语气,「好了,不要怕,梦魇而已,明日醒来风一吹,就不见啦。」 萧琅炎垂眸,神色宠溺温柔,他忍不住一笑。 「你把朕当成澄澄他们?」 沈定珠鼓了鼓粉腮,没有否认。 萧琅炎轻轻揉着她的后腰,沈定珠果断舒服地哼了一声,紧接着,他低声在她耳畔道:「快要年关了,最近政务也比较繁忙,明天开始,朕陪你在瑶光宫休息吧?」 沈定珠睁开美眸,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住在干元宫,和瑶光宫,有什么区别吗?」 萧琅炎淡淡一笑:「偶尔政务棘手的时候,朕会漏夜传召大臣进宫,在偏殿商讨政务,会吵着你,你现在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 沈定珠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 「那好吧,明日我跟沉碧和宋嬷嬷说一声。」 萧琅炎这才搂住她,在她发梢中轻轻落下一吻:「睡吧。」 好一会,等到沈定珠睡着了,萧琅炎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披衣去了偏殿。 徐寿已经在那等着了,一同等着的还有西追,今夜是他当值,三旗密信被送进宫以后,他便立刻赶来了,以便萧琅炎随时有什么吩咐。 萧琅炎将信拆了,只扫了一眼,神情登时冷凝起来。 「局势要变了。」他将信压在大掌之下,剑眉蹙起黑冷的摺痕。 西追不由得问:「皇上,可是北梁的长胜王开始逼宫了?」 萧琅炎摇摇头,声音肃冷:「事情比朕想像的还要坏一些,北梁帝,死了。」 西追和徐寿都是一震。 萧琅炎手中的密信,是他安插在北梁的探子送回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0页 寥寥几句,说尽北梁的现状,北梁帝被毒杀,秘不发丧,现在皇子们将消息瞒了下来,但这件事如果是长胜王做的,他随时都有可能发兵逼宫。 萧琅炎按了按眉心,一阵长久的思考过后,他当机立断。 「徐寿,伺候笔墨,传朕旨意,让宣威和明武两将军,即刻领兵出发,按照之前朕的吩咐,不得有差池。」 西追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皇上,这个消息……」 「不要外传。」萧琅炎果断地道。 北梁帝一死,北梁中的局势就难说了。 萧琅炎沉吟片刻,让徐寿去传旨,单独吩咐西追:「你去将鹿匪给朕带来。」 一匹快马仿佛追着夜色的浓影出宫,一路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孤寂森寒的宫道。 天星隐暗,漫天的薄云缭绕着惨白的月光,昭示着凛然的寒冬。 第505章 是谁失踪 没过几日,沈定珠发现,宫中巡逻的禁军变多了,不仅禁军在巡逻,偶尔还能看见十六卫在宫内行走。 沉碧还万分好奇地跟沈定珠道:「皇上忽然加强了巡防,是不是因为要到年节了?奴婢听说,这一次许多他国使臣都要进宫来参宴,大晋已经是万邦来朝的强盛之国了,奴婢都跟着与有荣焉。」 沈定珠正抚着孕肚,靠在栏杆边晒太阳,白嫩纤细的手,抱着温暖的手炉。 她敛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一举一动,皆是动人惊艷的美。 「皇上加强巡防是对的,否则到时候万邦来朝,人多眼杂,只怕不安全。」 想到这里,沈定珠喊来春喜,让他跑一趟。 「到了年节人很多,你让澄澄,还有彻儿不误那边的守卫,都警醒着点。」 宋嬷嬷笑着说:「娘娘且放心,奴婢得知,就算除夕那日大宴,有不少他国使臣要来,但都在外宫,内宫被皇上安排了许多守卫,一只可疑的燕子都飞不进来。」 沈定珠:「先准备着,以备万全。」 但不一会,春喜回来,笑道:「娘娘,您跟皇上真是心有灵犀,都想到一块去了,这不,奴才刚刚去东宫传话,却发现好几队十六卫的将士都在,一问才知道,皇上让西追将军把十六卫分成好几队,轮流在咱们瑶光宫,还有三位公主皇子殿下那边值守。」 沈定珠有些迟疑:「皇上也早就安排了?」 「是啊!皇上真是考虑周到。」 宫人们感慨着萧琅炎的细緻入微,对他们娘娘有多么体贴,可沈定珠心里却划过一抹疑窦。 萧琅炎好像格外紧张一些。 很快,到了除夕这夜。 宫中灯火通明,四处悬挂彩灯,为彰显大晋强盛的国力,每走五步便有一名宫女,十步内可见一名禁军守卫。 沈定珠身为皇后,陪伴萧琅炎出席了这样重要的场合。 当被萧琅炎牵着,立在金銮殿最上方的时候,她垂眸看着来参宴的宾客们,觉得他们渺小的好似她立在云端。 沈定珠微微走神,耳边迴荡着无数使臣贊呵的声音。 这次的万邦来朝,只有北梁和长琉没有派使臣参加,因为这两国战事胶着,都不乐观。 今日来赴宴的宾客加上使臣,约莫有三百余人,场面宏大,萧琅炎龙袍衣冠,睥睨傲然地立在沈定珠身边,握着她的手,好似在审视他的天下。 他象徵性地说了几句开年的吉祥话,随后吩咐众人落座,大家这才敢坐下来。 沈定珠吃了两口蹄花汤,便微微皱眉,放下了玉箸。 正在给她挑鱼刺的萧琅炎察觉到她的动作,便问:「又不舒服了?」 沈定珠抚着心口:「胃里噁心的厉害,殿里人太多,且有些闷。」 她说着站起来:「我让宋嬷嬷陪着我,在外面站一会透透气,再回来。」 萧琅炎立刻放下玉箸:「朕陪你去。」 沈定珠按住他的手:「不用了,皇上还是留下来,不然咱们都走了,在这些来客眼中,会显得失礼。」 恰好小国丘荣的使臣来敬酒,沈定珠跟这几个使臣点头示意,这才让宋嬷嬷扶着她离开殿内。 萧琅炎不放心,嘱咐徐寿跟过去。 待走到了外面,沈定珠觉得腹部更是不舒服了,她有孕将近五个月,因为是双胎,腹部比六个月的看着还大点。 夜色漫漫,浩瀚的苍穹中,没有一点月的颜色。 周围不断送来的冷风,倒是让沈定珠缓了不少。 沉碧却有些担心:「娘娘看着脸色不好,昨儿个岑太医诊脉,也说了您现在得好好休息。」 沈定珠摆摆手:「本宫无碍。」 今晚其实是她陪着萧琅炎折腾的久了,下午的时候还在城墙上,代表帝后给前来觐见的百姓们赐福。 萧琅炎早就让她回去,但沈定珠自觉身为皇后,这种年节大事不能马虎逃避。 她撑到现在,确实有点疲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皇后娘娘,您不舒服吗?」 沈定珠回头一看,原来是姜颂宁。 她穿着一身鹅黄衣裙,脖颈间围着兔绒围脖,绾着鬓髮,整个人看起来既娇美又端庄。 自打姜颂宁跟沈游成婚后,沈定珠也没有再见过她,但是偶尔沈夫人进宫,说起这个二儿媳妇,都是满意的不得了。 沈定珠本来以为,是姜颂宁本分,哪怕跟沈游是假成亲,可也面面俱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1页 但现在一见,姜颂宁面色白嫩透粉,眉宇间昂扬着的,全是对生活的幸福憧憬,沈定珠便隐约有了猜测。 这位北梁四公主,跟自己的二哥,恐怕生了几分感情。 沈定珠面对姜颂宁,笑容和煦了许多:「殿里人太多,怀着孕有些烦闷,你怎么也出来了?」 姜颂宁挥了挥帕子,走到她身边:「方才喝了两杯酒,便觉得头脑昏沉,看来我真是不胜酒力,索性也出来透透气。」 她说着,因靠近了沈定珠,才观察到她面色苍白。 「娘娘,您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得传太医来看看?」 沈定珠伸手抚了两下面颊,才道:「没事,怀双胎以后,太医说过,我的身体底子弱,会随着月份大了以后体虚气短,得好好调养,下午去赐福的时候累着了,休息会便好。」 沉碧连忙跺脚:「哎呀!奴婢想起来了,娘娘,您下午的补药还没喝呢。」 沈定珠闻言皱了皱柳眉,她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有些难受,便让徐寿回去跟萧琅炎说一声,她先回瑶光宫休息会。 姜颂宁不由得道:「那我也帮着送娘娘回去吧,正好我走一走,也透透气。」 沈定珠没有反驳,打算到时候让宫女再送她回来。 瑶光宫依旧守卫森严,今夜除夕,内宫里巡逻的人更多了。 沈定珠进了宫门,便安排了两名小宫女送姜颂宁回去金銮殿上。 「今日多谢二嫂了。」沈定珠笑着打趣,把姜颂宁说的好一阵脸红。 「娘娘您……您好好休息,初二那日,我再同肃之入宫给您请安。」 姜颂宁说完,沈定珠看着她跟宫女走了,这才放心回殿内休息。 她喝了补药就来了困意,扶着腹部缓缓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何时,沈定珠被殿外的嘈杂的动静吵醒。 她微微睁开迷茫的水眸:「沉碧,宋嬷嬷,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沉碧进来,忙道,「金銮殿那边好像闹起来了,似乎是谁动了手,奴婢已经让春喜去打听了。」 沈定珠没了睡意,坐起身来走去门口,朝院子里张望了一眼。 禁军与十六卫,都在她宫里留了不少守卫。 她隐约有些担心:「让他们不必在这留这么多人,金銮殿那边如果需要人手帮忙,就让他们过去吧。」 就在这时,春喜飞快跑了回来:「娘娘!是四公主不见了,沈大人在请皇上派人寻找呢!」 「四公主?你说姜颂宁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刚刚不是还陪本宫回来了吗?」 「是啊,听说她没有回去,娘娘派去的两个小宫女也不见了踪影。」春喜说着,擦了擦额头上跑出来的汗。 沈定珠心里一沉。 姜颂宁莫非是遇到了意外? 第506章 声东击西 正在沈定珠担心的时候,萧心澄身边的宫女玉儿也仓促地赶来:「娘娘,公主殿下可是来了您这儿?」 沈定珠眸瞳一紧:「澄澄没跟着本宫,出什么事了,难道澄澄也不见了?」 玉儿一脸急色,在廊下摇晃的灯火照耀下,显得分外苍白。 「公主殿下方才要去金銮殿看热闹,奴婢几番劝阻,可没想到刚刚奴婢进屋去给公主殿下续茶的时候,才发现公主根本不在房内。」 因为今晚年宴,外来的使臣极多,萧琅炎担心人多眼杂不安全,故而他让萧心澄和萧行彻都无需出席。 没想到,萧心澄这丫头,竟然耐不住好奇,自己翻窗跑去金銮殿看热闹。 沈定珠修剪圆润的纤细指尖,按着突突狂跳的眉心。 「你去金銮殿问过没有?」 「去过了,奴婢刚从金銮殿回来,皇上已经派人去寻找了,奴婢也让芳草洲的其余几个宫人太监四处去找。」 「你现在就去彻儿和不误的宫殿都跑一趟,兴许澄澄去了他们那儿。」 沈定珠说完,玉儿就连忙提裙赶了宫外。 宋嬷嬷都着急起来:「娘娘,公主殿下的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什么不长眼的人伤着可怎么是好?」 「澄澄年幼,不懂危险的道理,平时本宫和皇上又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沈定珠说着,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气闷得很。 宋嬷嬷连忙上前为她揉捏头部,嘴上劝着道:「娘娘先别想了,宫里那么多禁军守卫,今晚西追将军带人严格镇守内宫,想来公主殿下不会有什么差池。」 沈定珠却微微睁开漆黑的美眸,望着桌上铺着的花鸟橙绿色的蜀锦,皱眉喃喃:「可本宫总觉得不应如此,四公主不见了,现在连澄澄也不见了……」 她越想越担心,勐地站起身:「不行,本宫得去帮着一起找,宋嬷嬷,你提灯来。」 「娘娘,万万不可,」沉碧连忙来劝,「且不说夜风寒冷,就说现在的情形,外头肯定一片混乱呢,您怀着双胎,理应在殿内等候消息,奴婢和春喜跑得快,奴婢们去找吧!」 「是啊娘娘。」春喜也跟着附和。 沈定珠却仍放心不下:「本宫担心澄澄,在宫中坐立难安,不如帮着寻找,你们无需再劝。」 她让沉碧伺候她更衣,刚打开门走到门口,几名禁军和十六卫当即围上来。 「娘娘,您要去哪儿?」 「本宫去找公主,你们也无需都守在这里,只留一批人,其余的都去各宫找公主的下落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2页 那几名禁军和十六卫对视了一眼,感到为难。 萧琅炎让他们留守此处,无论发生了什么,哪怕外面着火,哪怕天塌了,都不准离开瑶光宫,务必要守在皇后的身边。 于是纷纷拱手:「娘娘,请恕卑职等不能从命,皇上有令,以您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沈定珠着急了:「那本宫现在要去找女儿,你们便跟着一起!」 她提裙就快步下了白玉阶,迤逦的宝蓝色的裙摆,绣凤画线,在夜色中隐隐耀眼。 守卫们不敢迟疑,留了六人在瑶光宫看守,剩下十四人皆跟上了沈定珠的脚步。 「澄澄,澄澄你在哪儿?」沈定珠挑选西宫的路,一路边找边唿喊。 因为西宫偏僻,少有人来,也更靠近外宫。 萧琅炎他们的金銮殿在东边,想必西宫这边还暂时没有人搜查过来。 沉碧和春喜提着灯笼,紧紧地将沈定珠夹在中间,禁军和十六卫,也呈包围之势,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定珠。 宋嬷嬷提着灯走在人群的最前头,她对宫中地形熟悉了解,哪怕灯火摇晃,风声渐起,她都能准确无误的辨认道路。 「娘娘,再往前走就要到皇城河了,公主殿下应该不会在这里。」宋嬷嬷停下脚步,回头说。 沈定珠担忧之际,忽而听到身边的十六卫大喝一声:「什么人!」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暗夜中,竟有一名黑衣人扛着什么,在房瓦上飞快奔走。 春喜大惊:「他好似扛着一个麻袋……是刺客,刺客!」 沈定珠面色一变:「快追,绝不能让他带着公主跑了!」 这一刻,那些禁军和十六卫也忘记了萧琅炎的嘱託,连忙各自轻功掠上房瓦,用极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春喜,赶紧去通知皇上,派人向西宫的方向找过来。」沈定珠吩咐完,春喜撒丫子就跑。 沉碧和宋嬷嬷护着沈定珠,周围的宫道变得漆黑一片,唯有她们手中的两盏宫灯,摇晃着黯淡的光泽,好像随时会被风扑灭一样。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宫殿,无人居住的窗子空洞的犹如鬼怪的眼睛。 一阵寒风袭来,宋嬷嬷觉得不安:「娘娘,我们回瑶光宫等消息吧。」 「不,内宫里可能还有别的刺客潜伏,我们得回金銮殿,待在皇上身边。」沈定珠有些慌乱的心神,强行安定下来,她站在这里等待,也无济于事。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四公主消失,是声东击西,主要是为了抓走澄澄? 主僕三人正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两个小太监抬着轿子,脚步飞快地赶来。 「皇后娘娘,可算是找到您了,皇上都着急坏了,还以为您也丢了,特地让奴才们抬着您回金銮殿。」 沈定珠恰好身子有些吃不消了,方才太着急,这会儿她觉得腿肚子发软。 沉碧跺着脚说:「你们怎么才来,方才有刺客跑过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挑帘,沈定珠坐了进去,宋嬷嬷忽然询问:「你们是皇上派来的,哪宫的太监?」 「自然是干元殿的太监,嬷嬷您先别问这么多,皇上还等着奴才们将娘娘抬回去呢。」 沈定珠微微皱眉,她怎么觉得这两个小太监说话的声音,并不尖细? 尤其是方才赔笑的那两声,简直像寻常的男子一样。 可阉过的太监,声音都会不自觉的阴柔,恰如春喜那样的,说话带着尾调。 沈定珠察觉到不对,顿时掀开帘子:「你们去叫皇上来这儿找本宫,本宫哪儿也不去。」 然而,她刚说完这句话,想要离开轿子,眼前却忽然横着一柄锋锐的长刀。 「皇后娘娘,」两个太监露出阴森的笑容,「这恐怕由不得你了。」 他们果然是假扮的! 她余光看见,太监的脚下,宋嬷嬷和沉碧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定珠美眸漾起波涛,娇美的脸孔被地上的灯笼照的苍白。 与此同时。 萧琅炎快步走出金銮殿。 方才得知四公主和萧心澄几乎同时不见的时候,他便让禁军和十六卫将整个金銮殿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他现在要赶回瑶光宫,去找沈定珠,因为他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宫里。 然而没走几步,眼前降下一道黑影,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挣扎乱动的傢伙。 萧琅炎脚步一顿,周围的十六卫们顿时拥护上来。 鹿匪冷着脸,将刚刚抓住的萧心澄,扔向萧琅炎。 萧心澄脸上有着擦灰,双手被捆住了,嘴也被手帕堵住了,活像个俘虏。 她唔唔的挣扎,瞪着鹿匪,好不服气的样子。 萧琅炎拧起严厉的剑眉:「怎么回事?朕让你保护她,你还绑了她?」 鹿匪语气冷的生硬,像石子一样,一颗颗往外蹦。 「她要跑出皇宫,看烟花,被我抓住,她不服,打了我两拳,所以绑了她,可她嘴里还骂我,故而封口。」 徐寿已经将萧心澄嘴里的手帕摘出来了。 这可是皇上的嫡公主! 萧心澄刚获得自由,便羞恼地说:「你,你,鹿匪,你太过分了,原来你跟我父皇,早就是一伙的!你之前受伤,都是苦肉计!」 鹿匪淡淡:「也不全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3页 萧心澄还想反驳,身边的萧琅炎,却赫然一声怒斥:「闹够了没有!」 小丫头顿时束手束脚地站好,只敢抬起眼皮一角,可怜巴巴地看着萧琅炎。 一向疼爱她的父皇,忽然黑脸严厉起来,真的好可怕。 「朕叮嘱过你,今夜人多杂乱,让你不要离开芳草洲,你当朕同你说的玩笑话?」 萧心澄默默地低下头:「对不起阿爹,澄澄错了。」 萧琅炎负手怒喝:「你错的太多了,朕真是把你宠坏了,无法无天!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失踪,让多少人跟着害怕惶惶?你现在就回芳草洲禁足,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 萧心澄灰熘熘地走了,鹿匪抱臂看着小丫头的背影,唇边挂着嗤笑。 再怎么张牙舞爪、自信盎然的小姑娘,在真正兇狠如晋帝这样的人跟前,也是乖乖的。 萧琅炎睨向鹿匪:「你还等什么,跟上去看着她,出半点差池,朕跟封靖那小子的约定就作废。」 鹿匪抿了抿唇,再不愿,也只能追向萧心澄而去。 他跟慌张跑来的春喜擦肩而过。 春喜看见萧琅炎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救星。 「皇上不好了!公主被绑了,刺客朝着西宫的方向跑了,娘娘让奴才赶紧来告诉您一声。」 萧琅炎眼神一凛:「刺客?皇后在哪儿?」 「还在那儿等着奴才叫人过来。」春喜气喘吁吁地说,他刚刚从另外一条宫道跑来的,根本没看见方才萧心澄好端端地走回去了。 萧琅炎却沉默了两秒,赫然抬起锐利的薄眸:「传马来,赶去西宫!」 第507章 神像观音 宫里出了大事了。 短短一个年宴的晚上,昭元皇后丢了,连北梁国送来的四公主,也丢了。 十六卫抓住了六个潜藏的黑衣刺客,他们随身竟都配备迷药和毒药,有四人在抓住的当时就咬碎牙关后的毒药自尽了。 剩下两人,则是被萧琅炎关去监牢暴室中,严刑拷打。 两人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层皮,奄奄一息的时候,才松了口,承认他们是北梁派来的探子,藏在北梁公主带来的使臣当中。 除夕夜那晚,他们都是作为四公主的小厮入宫的。 姜颂宁嫁给沈游以后,沈府守卫森严,故而她从北梁带来的那些使臣,寻常也见不到她的面。 但年宴不一样,因着是重要场合,姜颂宁还是象徵性的带了几个北梁人在身边。 但无非都是伺候的小厮和丫鬟,而且他们甚至不能跟着一起靠近金銮殿,只是没想到,问题出在了这里。 萧琅炎在除夕夜的当晚就封锁了京城,只许进不能出,连水路亦有把控。 只是至今没有沈定珠和姜颂宁的下落。 萧琅炎调令三军,前往北梁,既然是北梁的刺客带走的沈定珠,那么,他们的目的只会是要挟。 而萧琅炎只后悔上次没有给北梁致命一击,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沈游自己请缨,领了一队六千人组成的精兵,快速赶往北梁。 * 沈定珠这段时间,一直被蒙着眼睛,关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漆黑阴冷的感觉随时包裹着她。 她只能确定这在水上,因为能听到水浪的声音。 最开始被抓住的时候醒来,她的眼睛就被蒙住了,起先沈定珠还期望萧琅炎能快点来找到她,可当她发现,自己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时,她就怀疑自己被格外藏了起来。 至少是藏在了什么箱子,亦或是什么可疑掩盖的东西里,才能躲过层层的检查。 她曾试图想碰撞发出点声音,奈何手脚都被捆住了。 每日过的毫无尊严,那群抓了她的人从不露面,单独让两个丫鬟来伺候她餵饭梳洗,之后就又被关进去。 沈定珠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不停地唔唔,但时间久了,她自己也累了。 尤其是她怀有身孕的情况下,在狭小的空间里,连转身都困难。 她被关着的时间越来越久了,沈定珠都能推测出规律,每当遇到关口检查的时候,她被关的最久。 有一次她听到外面检查的士卒询问:「这一批观音佛陀像都是要送到哪儿去?」 有人赔笑说:「官爷行行好,这是我们准备送去北梁的货品,原本是一位贵人定的,但现在闹了战事,他不肯要了,我们只能送到崇州去。」 崇州距离北梁十分近,那士卒带着人,上传检查了一圈。 底部的船厢中,放置着四个一人高的佛像,两个观音和两个笑佛陀。 佛陀的肚子很大,观音手持净瓶,士卒见神像的彩绘做的十分精緻,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哎!」跟在他旁边的船夫顿时紧张起来。 士卒斜睨他一眼:「怎么了,碰不得?」 船夫连忙赔笑,面上极力掩盖:「官爷别误会,这些都是陶瓷彩绘,一个造价就要黄金千两,我们是要给买家好好地送过去的,要是有一点损坏,我们都赔不起啊。」 士卒哼了一声:「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看看便罢了,不过你们这个神像做的倒是有意思,我之前只见过泥塑的,没见过陶瓷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在放行的玉牒上盖了章。 突然,陶瓷神像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4页 士卒一顿:「什么声音?」 船夫眉心一跳,指着外头说:「他们在隔壁放了刚刚捕捞上来的鱼,动静大了点,官爷别介意。」 他连忙塞了两个金锭子给对方。 士卒没有接金子,狐疑地走到隔壁船厢,果然看见两个人正在处理鱼篓子。 于是,他这才转身走出船厢,顺嘴道:「你的船不能停留太久,今夜子时之前不走,明日就要重新盖章,这是京城里传来的新规矩,所以别怪我没提醒你。」 「是是是,感谢官爷,这是孝敬您的,去喝杯茶,歇一歇……」 沈定珠在神像里面,听着他们的对话声逐渐远去,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如果快到崇州了,这证明她马上要被送到北梁去了。 看来就是长胜王和他儿子齐靖西搞的鬼! 方才那二人的话,也给沈定珠提了个醒,原来她被藏在陶瓷做的神像里。 可陶瓷都需要冶炼,这些人是怎么将她塞进来的? 船只航行在江河之上,大概是为了躲避大关口处的士卒,他们的船走了水波起伏的小路。 一路上颠簸不断,沈定珠本来躺的姿势就不对,还来回碰撞,她竭尽全力弓着身子,不想撞着肚子。 可一个剧烈的颠簸过去,沈定珠的头撞上了坚硬的瓷器内壁。 她疼的倒吸气,眼冒金星,还没缓一会,又被颠的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耳边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真是疯了,作为皇子,你不仅不想着復仇,还帮助长胜王那奸人谋害自己人,二哥,你真让我感到羞愧!」 是姜颂宁的声音。 沈定珠缓缓睁开眼,感觉嘴中干渴的厉害,她感觉得到,那两个伺候她的丫鬟至少很久没来过了。 正在她昏昏沉沉之际,外头传来严厉的男声训斥—— 「羞愧?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如果你有用的话,赢得了晋帝的信任,早就让他派兵来支援,我何必投靠长胜王?如果晋帝早就派人过来,父皇根本就不会死!」 「我现在不过是弃暗投明,保住自己的性命罢了,而你,姜颂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嫁给了晋国的沈游,就是因为喜欢他,你动了心,早就不能算是北梁人了。」 「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用嘲笑我!」说着,男人挥手,「带走她,好好看守,还有那晋国的皇后,确保她还有气,一会给太子殿下送去。」 姜颂宁心头一惊:「你把昭元皇后也抓来了?姜承平,你简直混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晋帝发怒,会让北梁顷刻间被战火吞噬,你怎么敢无视百姓们的生死存亡!」 「少废话了,我的好妹妹,能活着已是不易,还管的了别人?把她带走。」 他说完,姜颂宁叫骂的声音,逐渐远去。 沈定珠缓了好一会,觉得自己饿的厉害,她可以不吃东西,但是腹中的两个孩子不能被这样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所处的神像,被人搬了起来,不知要运送到什么地方去。 走了好一阵,忽然停了下来。 她听见外头,传来二皇子恭敬讨好的声音。 「太子殿下,那晋国的皇后,就在这神像中,若不是用此法,都瞒不过晋帝的眼睛,也将她带不出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砸开它,我要验人。」 第508章 齐靖西没死 哗啦啦几声巨响,陶瓷破碎,好几块砸下来,多亏沈定珠早有预备,用手护住了脑袋。 但她皮肤娇嫩,手指还是被掉下来的瓷片割破了。 不过,破开的大口子,涌入无数新鲜的空气,冷冽的冬夜,寒风刺骨,沈定珠被冻得瑟瑟发抖。 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上前,一把抓住她胳膊:「起来!别装死,太子殿下要见你。」 然而,他话音刚落,沈定珠藏着瓷片的右手,勐地朝男人刺去,直接扎进他的眼睛里。 鲜血迸射,男人惨叫。 他因剧痛而摇晃的身体,直接从台子上滚了下去。 因着这一遭,再也没有人敢上来,生怕沈定珠手里还藏着暗器。 她缓缓从破碎的神像中站了起来,本来就饿的头晕眼花,这会儿面对绑走她的人,她更是没什么好脾气。 当沈定珠站直身子的时候,底下的人便看呆了眼。 她站在高台上,冷风吹拂着美人的薄裙,隐约露出她隆起的腹部,可她黑髮飞扬,面容皎白,绝色至极的脸庞上,一双美眸黑的清醒。 只是神情看起来有些疲倦不耐,可这张脸,哪怕狼狈,也足以叫人看呆了眼睛。 此起彼伏的倒吸气的声音响起。 沈定珠这才看见,原来,她面对的,是一群又一群拿着火把的北梁国将士,他们正仰着头,目含惊艷地看着她。 她微微转眸,目光落在最前面那人身上。 男子身形高大,披着墨绿色的大氅,眼神冰冷,像极了一条毒蛇。 他面容生的带一点硬朗,却因为眉骨上横至太阳穴处,有一道凸起的伤疤,而显得长相多了一点阴狠。 「沈定珠,」他先开口了,「真是没想到,你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能活。」 沈定珠凝眸盯着他,也认了出来。 这就是当时,被她一起撞下悬崖的齐靖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5页 当时他们两人落在水中,原本都失去了意识,可沈定珠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被齐靖西绑在了腰上,他正在朝岸边游去。 想着被他抓住,必然又成了人质。 故而沈定珠毫不犹豫地解开她腰间的绳子,随后凭藉着自己会水性,一脚将毫无防备的齐靖西踹了出去。 他失去平衡,眨眼间就被湍急的河流吞噬。 沈定珠则朝岸边飞快游去,当时她爬上岸,已经精疲力竭。 可她回头看向水面,齐靖西早已毫无踪影。 「我以为你死定了,」她红唇喃喃,声音有些冰冷,眸光更是毫不留情,「真是低估你了。」 齐靖西被她不屑的语气激怒,他豁然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沈定珠吃痛一声。 她反手就抓着瓷片,刺向齐靖西,却被他一臂挥掉。 「相同的招数,你还想玩几次?」齐靖西冷笑,他的眼睛盯着沈定珠,眼中晃动着的,全是愤恨的色泽。 「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十分有理,当初我好心救你上岸,你却在背后想给我致命一击,沈定珠,你说萧琅炎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 齐靖西说着,扬起眉梢,有些嘲笑的意思。 「要是你当时知道,其实我是为了救你的命,你还会这么做吗?」 沈定珠听着他的指责,一点动容的神色都没有。 她反而冷笑:「我只恨当初手里没有刀,不然我还会捅你一下再走。」 沈定珠自认为,她自己虽然有时候笨,可又不是傻子。 齐靖西当初绑了她,用刀横在她脖颈的位置,以此要求萧琅炎退让。 现在却还好意思大义凛然地说,是想救她? 救了也是为了继续用她做把柄要挟萧琅炎罢了! 听了她的话,齐靖西勃然大怒,手里更加用劲:「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我如此狂妄,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吗?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北梁,你的萧琅炎就算率兵赶来,也要一个月以后了。」 沈定珠一点也不怕,之前几次的颠沛流离,早已让她学会如何面对这种人。 齐靖西留着她的命,绝不会是因为捨不得杀了她,而是因为她的性命,他一定另有他用。 所以她更加嗤笑,极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你就等着我夫君,用炮火轰塌北梁的江山!你这犯上叛乱的逆贼,呸!」 她被他掐的有点疼了,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过沈定珠早已没什么力气了,故而这一巴掌打在齐靖西的脸上,连个响都没有,反而让她手掌上因割破而流的鲜血,都抹在了他侧脸上。 齐靖西的眼神黑的可怕。 他看着沈定珠,强忍着的怒火,变成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我真想马上杀了你,但是还不行,萧琅炎杀了我三弟,我也要让他亲眼看着你和你腹中的骨肉,死在他面前,让他也感受一下无能为力的滋味!」 说完,齐靖西直接将她推给旁边的随从。 「把她关起来,严格看守。」 沈定珠顿时扭动着,脚腕被铁链锁住,她被扭动着,送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她坐在最中间,左右两边竟都有两个眼神狠辣的壮汉,抱着宝刀监视她。 沈定珠没有乱动,只是借着飘荡的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致,来判断自己到底要被带去哪里。 马车行了很久才进城,随后一路直奔东向,直至抵达某处城门,看见上来询问的守卫,沈定珠才确定—— 她被带到了北梁的皇宫里。 皇宫坐落在北梁腹地,萧琅炎他们就算打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沈定珠情不自禁地在袖下轻轻抚住了隆起的腹部。 她一个人的话,怎么吃苦受惊都不怕,可现在她还怀着身孕,自然就要想办法了。 马车直接被放行入宫,这些人将她带去了一处守卫森严的院落里,院子中,站着数十个手持火把的守卫。 沈定珠被推进房间里,随后那些人就关上了门。 看来,确实如她猜想的那样,齐靖西的目的,是想让萧琅炎孤身涉险,他知道萧琅炎一定会来,所以在这之前,齐靖西不会要她性命。 沈定珠的肚子饿的厉害。 幸好房间里有水,她连续喝了一整壶,才靠着桌子边缓解了下来,红唇往下滴着水珠,美人的神情,显得格外疲惫。 没过一会,有两名宫女来了,她们来给沈定珠更换衣服,顺便留下来看守她。 「我饿了,我要用膳。」沈定珠跟那两个宫女说完,没想到,她们两个却对视一眼。 然后,纷纷张开嘴,原来,竟都是没有舌头的人! 沈定珠被吓了一跳,她们竟是哑巴。 两个宫女用手比划,沈定珠压根看不懂,她实在太累了,没有了折腾到底的心思,于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立刻躺去榻上。 经歷了将近一个多月的狭小的环境,再一次睡到柔软的床榻上,沈定珠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敌国。 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累,盖着温暖的被褥,不一会就睡着了。 沈定珠不知道的时候,半夜时分,齐靖西专程过来巡查了一圈。 守在房里的宫女给他打开了门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6页 他本以为沈定珠会彷徨失措,在房间里抹泪害怕,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睡的正香。 连他走到跟前,沈定珠都没有反应。 齐靖西皱起眉头,疑惑了好一会,才离开房间。 他对门口的守卫道:「不管她现在表现的多么如常,都不要放松警惕,这个女人最会伪装。」 「是,请太子殿下放心。」守卫拱手。 一连两日,沈定珠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补充体力。 齐靖西对她十分苛刻,连送来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白菜豆腐,或者小青菜,没有什么油水,也没有什么味道。 沈定珠担心腹中的孩子受不住。 但她几次跟守卫要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来,齐靖西是有意磋磨她,只要她不死就行,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管不着。 正当沈定珠想办法的时候,门口传来守卫严厉的声音:「站住,没有太子殿下允许,不能探望。」 第509章 姜颂宁受欺 「你看清楚了,这是皇上给的令牌,太子的话管用,还是皇上的话更管用?」 沈定珠仔细聆听,竟是姜颂宁的声音。 门口的守卫确认过令牌无误,只好放行。 门扉敞开,姜颂宁带着两个宫女,提着食盒进来,一看见沈定珠,她便红了眼眶。 「皇后娘娘,委屈你了,见你如此憔悴消瘦,我真的感到对不起。」 沈定珠看着她,发现姜颂宁的脸上虽然扑着胭脂,可还是有明显的巴掌印。 「他们欺负你了?」沈定珠拉着姜颂宁的手,用帕子轻轻碰了碰她受伤的地方,姜颂宁疼的微微一缩。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落。 「娘娘……」姜颂宁伏在沈定珠肩头,痛哭出声。 沈定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两人相互依偎,都知道彼此的艰难。 姜颂宁刚失去疼爱她的父皇,从一国公主,沦落到这个地步,而沈定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跟阶下囚没有区别。 「先不说这些,」姜颂宁哭了一会,连忙擦去眼泪,她让宫女将食盒送过来,「我听说齐太子有意折腾娘娘,不给什么好的饭菜,所以我让小厨房特地做了这些,以后每天我都来给娘娘送饭,如果我来不了,我的宫女也会来。」 两个食盒打开,五菜一汤,极其丰富,看着就喷香可口。 但沈定珠却有些犹豫,望着那饭菜,久久不动筷子。 姜颂宁见状,连忙解释:「请你放心,我绝不会在其中投毒或者暗害你,我可以立誓,倘若我这么做,我必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她现在是北梁人,沈定珠就算怀疑她,也无可厚非。 可没想到,听了姜颂宁的话,沈定珠反而无奈地笑了。 「公主,不用发毒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在心疼你,齐靖西既然有意折磨我,怎么会允许你送饭菜来,我想你能来,一定是付出了代价。」 听到这话,刚忍住眼泪的姜颂宁,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拿帕子捂着脸,哭泣的声音充满委屈和绝望。 「皇后娘娘,你不要管我了,趁着我现在还能管你的时候,你好好地生活,否则以后……」 沈定珠闻言,立刻跟着紧张起来:「以后你怎么了?他们要杀害你?」 姜颂宁抬起头来,脸上的胭脂水粉,已经被泪水洗去,露出一张本就苍白细腻的面孔。 她挂着清泪微微摇头:「长胜王……叛变,杀了我的父皇,抢夺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他怕天下人指责,所以……」 说到这里,姜颂宁感到可耻地低下头。 「所以我哥哥逼我嫁给他,逼我承认我与长胜王情投意合,让他的皇位看起来名正言顺。」 沈定珠心里一震。 「你哥哥?!」她想起被关在神像里的时候,听到他们兄妹二人的吵架,想必,是姜颂宁的哥哥早就投向长胜王了。 堂堂一国皇子,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将亲妹妹拱手送出。 「太噁心了!」沈定珠唾弃愤懑,漂亮的面容充斥着生动的怒火,「他怎么能这么做?长胜王都年近六十了!」 姜颂宁兀自垂泪:「我以死相逼也没有用,哥哥说,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若是不同意,他们就会继续杀害我的手足亲人。既然我怎么做都拒绝不了,我只能同意,不过我提了要求,只要我在一日,就必须要他们不能苛待你。」 「长胜王……不,他现在是皇帝了,他已经同意了,所以给了我令牌,我才能来,可这混帐,昨晚竟想让我侍寝,我用还未举办大婚的理由,将他搪塞了过去,没想到他临走前,尤不甘心,还打了我一巴掌。」 听着她的哭诉,沈定珠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沈定珠连忙握住姜颂宁的手,压低声音:「你别怕,再忍忍,我夫君和我哥哥,一定会来北梁救我们出去。」 姜颂宁原本鲜活充满澄澈的杏眼里,此刻唯有苦涩和无奈。 她喃喃自语:「就算被救了,我也是亡国公主了吧,还不如一死了之,至少保全名节。」 晋国的铁骑会无情的踏遍北梁,跟长琉国一起,撕下一块肉来。 她父皇用尽生命想要保全的江山,终究是摇摇欲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7页 沈定珠对此,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姜颂宁却还记挂着她,让她好好吃饭。 一顿美味温暖的佳肴下肚,沈定珠感到好多了。 吃完饭,沈定珠拉着姜颂宁的手,不断地给予她希望。 「你父皇最想保全的,除了江山,还有你的性命,如果看到你放弃自己,他会有多么心痛?」 姜颂宁很快振作起来,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容。 「娘娘说得对,我母后还在被软禁着,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认输,只是……」 她有些犹豫,眼眶红红的:「我已跟沈游是夫妻了,如今还要背着他,再嫁给第二个人,倘若沈游知道,会不会嫌我噁心?」 沈定珠连忙摇头:「绝对不会,我二哥他行事清朗,为人更是清风霁月,如果他知道这个结果,他只会心疼你的遭遇,为你出气都来不及,岂会嫌弃你。」 被沈定珠安慰过后,姜颂宁心里好受不少。 她擦着眼泪,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娘娘,就觉得娘娘有些眼熟,还以为从前在哪里见过,可我总想不起来。」 「但之前我为父皇整理遗物时,看到一幅画像,是多年前父皇梦到的一位神女,通过形容后,请画师将她的模样画了下来。」 「梦里面神女为北梁带来了生机,可也带来了灾难,父皇说,他做的梦中,有一位神仙告诉他,若想要不招来灾祸,必须要善待神女,或是让皇室宗亲娶了她。」 「看到画以后,我惊觉,这个跟皇后娘娘几乎一模一样,当时父皇信以为真,到处寻找这样的神女,闹的轰轰烈烈,最后却不得所愿,我怕这幅画给你招来无妄之灾,所以没有声张,想来大家都忘了。」 沈定珠听的心中感慨:「谢谢公主。」 有这样一种莫名的传言,还是先帝留下的遗愿,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她恐怕也要沦落成姜颂宁的结局,被迫跟长胜王或者谁成亲了。 姜颂宁等沈定珠吃完了饭菜,才离开。 之后真如姜颂宁所说,接连好几日,都有她的宫女来送饭,可沈定珠却疑惑,不知她为什么不来了。 问了她的宫女,却得知—— 「公主她……被皇上当成玩宠般,因着公主不肯侍奉,皇上就要她夜里弹琴不得休息,所以公主无法亲自来了。」 沈定珠想着姜颂宁的处境,竟觉得她过的还不如自己,于是也跟着着急起来。 她反覆找守卫要求:「我要见齐靖西。」 守卫却都冷着脸回答:「太子殿下忙得很,没有空见你。」 连续三四日,齐靖西都没有露面,但是沈定珠相信,宫人肯定会把这件事传到他耳朵里,是他故意不想见她罢了。 只是沈定珠没有想到,最后齐靖西没有来,反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510章 沈定珠你就是个疯子 「卑职等参见太子侧妃。」守卫的话音传来,勾起了沈定珠心中的好奇。 太子侧妃来看她干什么? 一道带着冷哼强调的女声旋即响起:「把门打开吧,是太子殿下让本嫔来的。」 短暂的核查令牌过后,守卫打开了房门。 冷风裹挟着昨夜的细雪吹入不够温暖的屋内,沈定珠裹着厚厚的衣裳,衣服的色泽极其朴素简单,一根木钗是她唯一戴在身上的首饰。 因为她现在是俘虏,哪怕住的地方还算过得去,可齐靖西绝对没有萧琅炎那样的好性子,衣服和首饰上,便直接按照下人的规格来对待沈定珠。 但反观来者,都冬天了,里面还只穿着粉色薄纱般的锦缎裙,披着色泽鲜艷的玫红色大氅,微窄的衣领上方,挂着一圈灰兔绒的围脖。 她乌黑的髮髻上插满了五光十色的珠钗,耳边一对金做的明玉珰,浑身上下通体的富贵,却说不出的俗气。 女子捧着手炉,昂着头颅走进来,沈定珠与她对视的第一眼,便微微惊了惊。 她居然是…… 见沈定珠愣在原地,女子十分满意她的神情,不由得抿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眼里淬毒般闪耀着黑色的冷笑。 「沈定珠,没有想到吧,你害死了我姐姐傅云秋,我却还活着。」傅云芝说。 沈定珠怔怔地盯着她,好一番确认,确实是傅云秋的庶妹——傅云芝! 当初傅云秋被萧琅炎软禁,她的家人听说都被他处置了,怎么傅云芝竟还活着? 十年的光景过去,傅云芝年已二十五,只比沈定珠小一岁,可两人的面容,已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傅云芝右边的脸颊上有着极其难看的伤疤,哪怕盖着明艷厚实的脂粉,也难以掩盖岁月留在她脸上的蹉跎痕迹。 「你怎么会在这儿?」沈定珠诧异。 傅云芝嗤的一哼:「你和萧琅炎,巴不得我死了,对不对?可惜啊,我命不该绝,当初萧琅炎让人赐我们傅家上下毒酒一杯,之后就把我们扔去了乱葬岗,可他绝对想不到,毒酒没能要我性命,我只是痛的昏迷过去,最后又醒来,我生怕被你们抓住,也不敢在大晋停留,苟延残喘着逃向北梁。」 「不过,我真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这么狠心绝情,为了你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我又怎么会有机会,遇到现在的齐太子殿下,我知道他一定对你们痛恨非常,所以,我将我对晋国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接连两次都对晋国的宫廷那样了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8页 沈定珠冷眸幽幽,一声斥责:「丧家之犬。」 傅云芝被她的态度激的豁然龇目,神情恼恨:「沈定珠,你得意什么,今天我站在这里,就证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现在的我,是太子侧妃,而你连阶下囚都不如。」 她说着,径直朝沈定珠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抬手就想打在沈定珠的脸上。 沈定珠早有防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反手就想先打回去。 没想到,她的巴掌还没落在傅云芝的脸上,傅云芝就尖锐的呵笑:「打!你现在就打,你以为这里是晋国吗?这儿是北梁,你也不是那受万千宠爱的昭元皇后了!打了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别想活!」 说着,傅云芝撩开自己的大氅,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沈定珠一愣,傅云芝得意地笑道:「你动了我,皇上都饶不了你,因为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的亲骨肉,新王朝的血脉,不知多么宝贵,沈定珠啊,你倒是动手啊。」 她眯起恶毒的眼睛,笑的咯咯,声音压低了几分:「你跟那四公主是好朋友吧,听说又是姑嫂的关系,啧啧,你打了我,你就得受罚,她要为你求情,还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种种威胁的话,响在沈定珠的耳畔,她终究没有将耳光抽在傅云芝的脸上。 没想到,傅云芝却见沈定珠心防不稳,趁机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引得门口的守卫都偏头看了一眼屋内,见没有闹出乱子,于是他们又收回了冷漠的目光。 沈定珠捂着面颊,娇嫩的脸庞剎那间红肿起来,她一双美眸漆黑的会渗水般,阴柔冷冽地盯着傅云芝。 傅云芝却高兴极了,抚掌笑起来:「舒坦,这一巴掌扇在你脸上,真是舒坦!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沈定珠,你这个贱人,当初破坏我跟周将军的亲事,后来又把他害死了,我早就说了,你就是个祸害!」 「现在你落在我手里了,就别想再跳出去,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折磨死你。」她虽然痛快,却好像咬牙切齿。 傅云芝说完,直接坐去了一旁的凳子上,她抚摸着胸前的一缕髮丝,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我的髮髻都有些乱了,沈定珠,过来给本嫔梳妆,否则,看本嫔怎么收拾你。」 沈定珠贝齿咬着下唇,袖下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 见她迟迟不动,傅云芝斜睨过来:「怎么?你还想反抗?少摆出那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了,没有人能帮得了你,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天天来折磨你,毕竟,太子殿下同意了的。」 沈定珠闭了闭眼,缓缓匀气吐息,待平静了心绪,才走了过去,拿起梳子。 傅云芝看着铜镜里,沈定珠乖乖给她梳头髮的动作,笑的更加得意了,那右脸上的疤,就显得格外狰狞。 「真是想不到啊,你沈定珠也会有这么一天,我本来以为你挺有本事的呢,原本是罪臣之女,怎么就你那么好运气,攀上了王爷,陪着他一步步登顶帝位,又把你宠的全天下独一无二。」 「可惜呀沈定珠,你就是没福气的命,这才享受了几年,不还是落到了我手里?风水轮流转,懂吗?我方才走来这一路,脚上沾了雪,一会你把我的鞋底用袖子擦干净,以后你在我手底下伏低做小,我就把你当个人,否则,我会折磨得你生不如死……啊——!」 傅云芝喋喋不休的话,竟变成悽厉的惨叫。 门口的守卫听见动静,慌忙赶进来,却见绝色美人沈定珠,手里的木钗竟是一把隐藏起来的小细刀,她划破了傅云芝的左脸,鲜血淋漓! 傅云芝疼的抽搐,手指想碰又不敢,惊怒交加地大吼:「你这贱人!竟敢伤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制服,这贱人想伤害我腹中的龙裔!」 她的丫鬟刚想冲过来,沈定珠手里的木钗小刀,就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顿时,丫鬟们不敢动了,守卫也只敢远远地站着大喊:「放下刀!」 沈定珠可不会听。 虽然,姜颂宁借着送饭的名义,将这藏在木钗里的小刀送给她,是为了让她找到关键时刻自保。 用在对付傅云芝这件事上,确实有点浪费这把刀了,不过,沈定珠权衡过,她不会受当下之气。 傅云芝这种人,倘若助涨一次她的气焰,往后她就会更嚣张。 沈定珠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绝不会是一个束手就擒的软弱母亲。 「沈定珠!你想干什么?」察觉到脖颈上锋利的刀锋,傅云芝声音都在抖,剧烈的喘着粗气,也不敢喊疼了。 沈定珠红唇抿着弯弯的弧度,笑了一下:「干什么?当然是跟你同归于尽,反正我现在是俘虏,而你既是太子侧妃,又怀着新王朝的血脉,你的命应该很金贵吧?」 傅云芝果然怕了:「你敢!倘若你……你真的这么做,你……凡事可以好好商量,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你。」 沈定珠心下冷笑。 这傅云芝,就算十年过去,她还是像当初那样没用。 「我不想要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哪怕风水轮流转,依旧是我占上风,你给我记住了,我沈定珠不喜欢受欺负,不然当初傅云秋怎么死的,你的下场也会跟她一样,你也知道的嘛,我命大,我夫君萧琅炎,更是惹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9页 她说着,一脚踹在傅云芝的腿上,收回了小刀。 傅云芝避之不及,摔倒在地,还紧紧地护着肚子。 她顾不得疼,被丫鬟们扶起来,就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之后,才敢回头瞪着沈定珠。 「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 傅云芝气的对周围的守卫连打带踹:「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都是饭桶,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挟持我?要是我肚子里的龙裔有半点意外,你们担待得起吗?」 守卫纷纷低头拱手:「侧妃息怒,只是……太子殿下有言在先,要留着她的命。」 傅云芝更加生气了,有一种想弄死沈定珠,却无能为力的愤怒。 沈定珠在屋内缓缓坐下,纤细粉嫩的指尖,沾着一点鲜血,她却优雅地端起茶杯,娇美绝色的脸上,满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清冷妩媚。 配着那血色的纤纤指尖,别有一番美感。 她如此镇定,倒是傅云芝气的破口大骂,可也不敢进屋来了。 「沈定珠你就是个疯子!」她骂完就匆匆走了,显然是受惊的厉害。 而沈定珠,虽然面上镇定,可她却暗中皱了皱眉。 方才抬脚踢傅云芝的那一下,感觉有点扯着自己的肚子了,小傢伙们好像不满的动了动。 沈定珠轻轻地抚摸腹部,让宫女打水来,她擦洗手指以后,将木刀收好,便直接躺去榻上。 她要趁机好好睡一觉,因为她知道,傅云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齐靖西说不定还要来找她麻烦,她要养精蓄锐打一场恶仗。 至少要拖到萧琅炎来。 第511章 我会成为你的噩梦 令沈定珠意外的是,她睡到第二日,都吃过午膳了,齐靖西才带着哭哭啼啼的傅云芝过来。 「太子殿下,昨天从这里回去以后,妾身晚上一直做噩梦,肚子里的孩子好像还动的厉害,似乎也在诉说害怕。」傅云芝眼眶通红,脸上受伤的地方还绑着绷带,就迫不及待地跟过来,向齐靖西告状。 沈定珠下手真狠,太医说她再使点劲,就会戳破她的腮帮子,让小刀扎进她的口中,傅云芝被吓得不轻,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可她也刚刚才能见到齐靖西,昨天他跟着皇帝忙了一整日,听说晋帝的大军还没压境,但长琉国已经改变了作战风格,忽然像不要命了一样,进攻着本就脆弱的北梁边防。 北梁整体兵力早已被消耗了太多,再加上之前朝内叛乱动盪的事,其实能调遣的兵将少之又少。 而且,那些支持长胜王登基的武将们,个个怀揣心思,现在都像是狮子大开口一样,找新帝索要好处,否则便按兵不动,真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以至于现在长琉国势如破竹,竟然连续攻占了边疆三城,再往前打,就快到北梁腹地了。 可恨那些武将,竟个个都想要加官进爵、封侯拜相,简直强盗之流! 齐靖西听着傅云芝的哭诉,烦躁的皱起眉头,她喋喋不休,他终于不耐烦了。 「你如今才怀有身孕三个月,你告诉我,孩子怎么动?」 傅云芝被他说的哭声一噎,默默地擦了一下眼泪:「都说母子连心,恐怕就是如此的心灵感应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院落,没想到,却在院子里看见,躺在躺椅上正在晒太阳的沈定珠。 美人闭着眼眸,身上盖着一条锦被,露出来的裙摆色泽,是最普通的淡青色,她一袭黑髮用木钗绾着,一张绝色至极的容颜,因着闭着眼眸的样子,显得格外白皙平静。 阳光也好像只敢轻轻地落在她脸上,而捨不得用更为耀眼的光芒,去打扰她的浅眠。 沈定珠的周围站着一圈守卫,谁都没有开口制止。 齐靖西看见这一幕,脸色当即黑沉下来,还不等他呵斥,守卫们便连忙上前请安,慌乱地拱手解释:「太子殿下,她非要晒太阳,卑职等不同意,她就直接往外闯,卑职们不敢强行阻拦,想着殿下吩咐的……只要,只要她不逃跑,也不能伤害她性命,所以……」 说到最后,这群守卫自己也感到心虚。 这么一个大美人躺在他们眼前,光看着就痴痴的入迷了,她只要不乱跑,谁还会在乎她是在屋内还是屋外? 只瞧着她,都觉得赏心悦目。 「一群废物!」齐靖西怒喝。 他身旁的傅云芝,也跟着指指点点:「饭桶一样的傢伙,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了,真是没出息!」 他们说话的声音,看似吵醒了沈定珠,美人皱了皱远山黛的眉头,实则,她一直没有睡着。 今日阳光好,她出来晒晒,顺便试探一下,齐靖西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缓缓睁开漆黑的美眸,与齐靖西凌厉的视线对视上。 沈定珠扯了扯被子,往肩头上又盖了一下,娇软的声音也跟着懒洋洋的,透着冷淡。 「原来是齐太子来了,可惜我身子不便,就不起来迎接了,有什么事,你就站在这里说吧。」 傅云芝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还敢嚣张,你这个贱人……」 然而,她叫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了齐靖西警告的眼神,傅云芝瑟缩着脖子,站去了他身后。 沈定珠见状,红唇微牵,笑的无声嘲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0页 齐靖西盯着她,最近被政务和战事纠缠的焦头烂额,他将这些麻烦,都算在了沈定珠头上。 「沈定珠,你真是半点自觉都没有,如今你是阶下囚,我肯给你一处遮风避雨的屋子居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不仅不感谢,还敢伤害我的女人。」 傅云芝听言,得意地瞪了沈定珠一眼,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 沈定珠坐起来,被褥从肩头滑落,天青色的衣裙裹着她的身躯,让她在冬日的阳光与寒风的交错中,显得像一颗遗落尘世的仙露。 脆弱,美丽,却闪耀。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将我从我的丈夫身边掳走,我没骂你,也是我对你的恩赐了,还要感谢你?做梦。」 她红唇吐出来的字句,像是带着尖锐的刺。 齐靖西彻底被她激怒了,他大手一挥,冷着脸怒道:「将她的手指割下来,给萧琅炎送去,让他尽快做决定,再不说服长琉退兵,下一次收到的就是沈定珠的人头!」 守卫们心下骇然,抬头看见日光下坐着的美人,那样一双纤细的玉手,指若削葱,若是砍了,真是可惜…… 傅云芝转了转眼睛,一个恶毒的计划从心头升起。 她拽了拽齐靖西的袖子:「殿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您出气,也能折磨她,虽然您要留着她的性命,但是没必要留着她的孩子。」 「您看……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妾身来做,保证让她悲痛至极,却还能活着。」 齐靖西睨向沈定珠:「你现在求情还来得及。」 没想到,沈定珠却看着他,微微歪头,分明她身处劣势,竟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宁静之感。 「齐靖西。」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让齐靖西一愣。 他知道她漂亮,可是没想到,这美丽的杀伤力,竟如影随形,那红唇一张一合,仿佛要吐出什么让他送命却甘之若饴的咒语。 沈定珠微微一笑:「我跟你打赌,你做不了我性命的主,而你身后的那个女人,也很快要被我踩在脚下。」 齐靖西回过神来,凌厉的眼神泛起杀气,他一定要给沈定珠一点颜色看看。 他要征服这样的美丽,首先要让她破碎。 「就按照你说的做,给她一碗落胎药,你怎么折腾她,我不管,但要留一口气,她不能死了。」齐靖西对傅云芝说。 傅云芝早就对沈定珠恨得牙痒痒,听言,高兴万分。 「太子殿下放心,妾身定不辱命。」 她盯着沈定珠,笑的狰狞得意。 沈定珠,还不是落在她手上了? 就在这时,门口跑来一群宫人,为首的太监,正是齐靖西父亲长胜王——新帝齐噼山的贴身侍从。 「太子殿下,」大太监跑进来,先拱手请安,随后笑眯眯地说,「皇上有令,让奴才带着这位沈皇后前去觐见。」 齐靖西和傅云芝都同时一愣。 沈定珠却十分平静地站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衣裙:「公公,我等候许久了。」 大太监带着她离去,经过齐靖西身边的时候,他错愕的目光,落在沈定珠眼底,得到的,只有她红唇抿着的一抹冷笑。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齐靖西竟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好似这个绝世美人,是比天底下最锋利的刀锋,还要可怕的东西。 第512章 条件 在北梁的近代战争史中,长胜王作为首屈一指的武将,名号绝对是响噹噹的。 他曾数次带领北梁对抗倭乱,平三番,替皇帝收服叛将乱臣,正因为他的功勋日益增加,早已盖过了皇上在民间的名声和威严,才会生出谋权篡位的心思。 沈定珠没有见过长胜王,但听说过他的事迹,她猜测,长胜王或许生的一副高大如山的样子,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至少看起来就像一个武将。 但是,当她真正见到长胜王齐噼山以后,都不由得愣了愣。 眼前坐在桌案后,穿着黄色龙袍,头戴玉冕的男人,黑瘦黑瘦的,只那双时不时眯起的眼睛,显出几分精锐的狡诈,尤其是盯着沈定珠打量的时候,黑渗渗的。 奸臣。 沈定珠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这样的词。 北梁的这位谋反而来的新帝,没有长着一张传统武将的面容,而是像极了狡猾的谋士幕僚。 相比之下,齐噼山看见沈定珠以后,眼里却流露出惊艷,他没有吝啬夸赞,不断抚掌,甚至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 「漂亮,果真是漂亮,比传言中更为好看,昭元皇后,你真是让朕好生惊喜啊。」 他走进以后,沈定珠敏锐地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浓浓的膏药味。 听说长胜王年轻的时候,为北梁战事出生入死,好几次骨头都被打断了,都是忍着疼带兵打仗,久而久之,他身边时时刻刻放着可以阵痛的膏药。 沈定珠收起多余的心思,微微敛眉,一缕髮丝顺着她洁白光滑的脸庞落下,分外娇美柔弱。 「皇上肯见我,就说明相信了我说的话。」 齐噼山皮笑肉不笑,负手在她身边,缓缓地兜起圈子来。 「先不说这件事,朕只是在想,你胆子怎么这样大!敢派宫女来告诉朕,先帝所梦到的神女就是你,且不论真假,你就不怕,朕真的把你留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1页 沈定珠娇美的面容,一派平静,犹如风吹而不起波澜的湖面,透着静谧的美。 她语气淡淡:「自从被掳到北梁,我就知道我可能回不去了,齐太子是如何对我的,皇上你一定也有耳闻,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自己博一个更好的前程,无可厚非吧?」 齐噼山眼底的疑窦不知有没有打消,听了她说的话,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朕知道,你跟靖西有过一段渊源,跟他的侧妃傅氏,更是有解不清理还乱的恩怨,你想让朕名正言顺地将你留下,也让你不受苦,还护着你,可朕凭什么这么做?靖西是朕的儿子,傅氏是朕的儿媳,你让朕很难做啊。」 他说罢,摸了摸唇上的八字鬍,虽然在笑,可那眼神分明让人觉得齿冷。 沈定珠知道,他是在等她提出能交换的条件。 「一个先帝都承认的神女噱头,皇上还嫌不够吗?」 齐噼山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摸着鬍子,似乎在思考,没有说话。 沈定珠循循善诱:「我听说皇上要娶四公主姜颂宁为后,恕我直言,皇上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怕文人的口诛笔伐,说皇上的皇位来路不正吗?」 齐噼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沈定珠:「可皇上就算娶公主,天下人难道就不会说了?先帝残存的旧部,只会煽动百姓,说你不止谋权篡位、背信弃义,还将先帝最为疼爱的公主,逼奸成亲。」 「放肆!」齐噼山怒喝一声,额头上青筋迸展,拳头也紧紧握起,像是被人解开了那一片遮羞布般恼怒。 沈定珠早有预料,她红唇微微抿起:「可皇上如果迎娶我,就不一样了,先帝留下来的神女画像,不管是不是我,那都是先帝亲口承认过的,那副画像已经送去了帝陵,四公主亲口告诉我,画像上的神女与我一模一样。」 「娶我,皇上可以说成是天命所归,您觉得呢?」 齐噼山眯着眼,看着沈定珠良久,倏而他哈哈朗笑:「昭元皇后啊,你可真是个漂亮的珍宝,人如其名,是上天赐给北梁的定风珠。」 他说罢,拍了拍手,站在不远处的太监,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幅画卷,在沈定珠面前展开。 齐噼山:「方才朕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皇陵,将这副珍作找了回来,朕提前看过了,确实跟昭元皇后你,一模一样。」 别说他了,沈定珠看见画上的人,都忍不住一愣。 仿佛就是谁照着她的模样绘的一般,画中美人立在雕龙画栋前,目光似含水,仁爱怜悯的眼神,望着天际,层层叠叠的仙雾和百花拥簇着她。 沈定珠伸手想触摸一下,齐噼山却连忙伸手拦住,他皮笑肉不笑:「此画珍贵,朕要做一回小气的人,不能给昭元皇后瞧了。」 他说着,立刻让太监收起来。 仿佛就怕沈定珠使坏一样。 再看齐噼山的表情,方才还一脸躁怒的样子,这会竟已经变得笑呵呵了,变脸之快,犹如翻书。 可见他早就有了想法,不过是要试探沈定珠的目的,这下他不装了,直白地告诉沈定珠:「其实昭元皇后,你是个聪明人,朕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也不妨告诉你,朕娶定你了,你天生就是做皇后的命。」 「怪不得先帝做梦,说你关系着北梁的兴亡,先帝因为没能得到你,所以才失去了江山,而朕得到了,这说明你就是朕的註定!朕之前还疑惑,晋帝萧琅炎身为一个小小的王爷,既不受宠,也没有强大的母族扶植,是怎么能一步步登顶为帝的,现在想来,多半都是你的功劳啊。」 沈定珠心下撇了撇嘴。 荒唐的齐噼山,竟然以为萧琅炎跟他一样,是饭桶? 齐噼山看见沈定珠穿着朴素,他佯装心疼地伸手:「哎哟,底下的人伺候不周,让你冷着了吧,穿的这么少,都是朕的不是。」 他差一点抓住沈定珠的指尖,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忍着反感和噁心,沈定珠娇美的面容,是不变的淡然清美。 「皇上别着急,您同意了,可还没听一听我的要求呢。」 「哦?你还有什么要求?难道,朕护着你,不让靖西和太子侧妃欺负你,还不够?」 沈定珠笑了一下,有些嘲冷的意思,转瞬即逝。 「当然不够,毕竟皇上应该也听说过,萧琅炎待我极好,后宫不纳妃妾。」 她刚说完,齐噼山就迫不及待地道:「这个就不能由着你了,朕不仅妃妾众多,三宫六院满满当当,就连儿子,也有八九个呢。」 沈定珠:「我不是要求皇上也为我散尽三宫六院,而是珠玉在前,皇上也不能做的太差吧?都是做皇帝的,您也是人中之龙,我只有两个请求,您不会不答应吧?」 被她几句话吹得飘飘欲然,但齐噼山到底是篡位得来的皇位,刚笑了两声,就很快清醒过来。 他有些警惕地问:「你有什么请求?」 「一,有了我,就不能娶四公主,把她送回晋国,她已与我二哥成亲,皇上别再落下不好听的口柄了;第二,我腹中的孩子,允许我生下来之后还给晋国。」 她说完,齐噼山沉默了,用黑渗渗的眼睛盯着她。 沈定珠知道,这两个要求,就凭她现在这个受制于人的境地来说,齐噼山完全有可能全部否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2页 「第一个要求,朕不能完全答应你,可以不娶四公主,但是不能送去晋国,她是北梁的公主,生死都要留在这里。」齐噼山开口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你应该有孕五个月了吧,可朕若让自己的皇后生下别国的血脉,不好跟天下人交待。」 「我可以不做皇后。」沈定珠果断地说道,在齐噼山再次开口拒绝之前,她抢先一步,语调幽幽,「皇上抢了我,一定已经触怒了我丈夫萧琅炎,要是再让孩子没了,只怕他肯定会帮助长琉国,与北梁为敌。」 齐噼山眯起眼睛,转而盯着她娇白美丽的面孔。 第513章 相依为靠 齐噼山思考了一会,才说:「朕可以答应你,不过,朕也有要求,你要亲自写信给萧琅炎,让他退兵,不可插手北梁与长琉的战事,否则,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结局会如何,朕真是不好说啊。」 沈定珠听的微微敛眉。 说到底,他还是害怕萧琅炎。 齐噼山又道:「倘若他能做到这些,等你生产过后,朕会将你所生的孩子,派人送回晋国,以此来结两邦之好,若真的能顺利进行,保证两国百年的和平,昭元皇后,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功臣!」 他自己笑了起来,沈定珠心下却一片寒冷。 北梁抢了她,还等着萧琅炎息事宁人? 沈定珠面上依旧镇定如初:「好,我答应皇上,待回去以后,我就会给他写信……」 没想到,不等她说完,齐噼山就连连摆手:「不用等到你回去了,朕这里就有纸笔,来,你写,朕帮你看着,帮你磨墨。」 他笑起来,黑瘦的脸,狡猾至极。 如此迫不及待,仿佛怕她回去以后,找人告密一样。 沈定珠沉息半瞬,走上去,拿起了笔,在齐噼山的监视下,她写下寥寥数句—— 「皇上,我决定留在北梁,不回去了,请您勿寻,今生情分,来生再续。」 写完以后,她看向齐噼山:「如此可以了吗?」 齐噼山的表情,显然不太满意:「就写这么点,如何让晋帝知道,我们北梁无意跟他作对?又怎么让他明白,倘若他遵守和平约定,等你生产过后,朕会践诺将你们的孩子送回去。」 沈定珠微微抿唇:「这便是你们两国君主之间的事了,皇上是人中之龙,这么重要的决定,光靠我的嘴来说,怎么会让人信服?」 齐噼山因疑惑而皱起的眉头,倏而舒展,指着沈定珠,哈哈大笑:「你说得对,朕应该亲自派人去跟晋帝说明白,好爱妃,你可真是老天爷送给朕的及时雨啊!」 他直接收走了沈定珠的信,派人送了出去。 这之后,齐噼山给沈定珠分了一座豪华宁静的宫殿,用来养身体,还安排了二十多名宫人伺候。 看似宠爱,实则沈定珠知道,这都是监视的眼线。 本来她以为,第一个会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人,一定是姜颂宁。 可是没想到,姜颂宁没有来,怒气沖冲过来的人,竟是齐靖西。 「太子殿下,您不可如此贸然闯进去,珍妃娘娘还在休息,您……啊!」门口阻拦的宫人,被齐靖西一脚踹去了旁边。 所谓珍妃,自然是齐噼山给沈定珠的封号。 他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给沈定珠封妃,但这不妨碍他赐下封号,给她各种各样的珍宝首饰。 他给什么,沈定珠都收着。 齐靖西一路闯进来的时候,沈定珠靠在殿中的贵妃榻上,昏昏欲睡。 一头乌髮散落在肩膀上,殿内燃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她雪白的面颊被蒸腾出微微的淡红色,显得格外可人绝色。 齐靖西大步走到她面前,神情阴沉的可怕。 「沈定珠!」他喘着粗气,「你如果是什么先帝梦到过的神女,为何你不告诉我?」 沈定珠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到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好看的黛眉。 「告诉齐太子有什么用,你只会帮着傅侧妃砍我的手指,害我的孩子。」 说着,她笑了,睁开漆黑水润的美眸,看着齐靖西身旁围着的宫人们,她挥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之后沈定珠才慢慢站起身,哪怕矮了齐靖西一个头,可面对他薄眸中的怒火时,她毫无惧怕。 「再说了,齐太子不过是太子,我就算要谈条件,也要跟权利最大的人谈吧?何况,你这个太子还坐的十分不稳当呢。」 齐靖西脸色一变,剑眉拧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定珠拢了拢衣领,姿态慵懒娇美:「你受重伤养身体的期间,听说是你庶弟齐争北一直被你父皇重用提拔。」 她说完,齐靖西的神情勐地沉下来。 沈定珠说的是实话,也说中了齐靖西心里最在意的事! 「我才是父皇的嫡子,庶弟再出色,为什么不是他来做太子?」他说着,冷笑一声,「你挑拨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 沈定珠眨着纤秾的长睫:「是吗?我是不是挑拨,其实太子心里很清楚吧,否则,为什么你庶弟总是能领兵出去挣功勋和威望,而你只能在宫里,陪着皇上料理那些眼下根本解决不了的麻烦?」 「够了!」齐靖西怒喝一声,「我今日来,是警告你,别以为花言巧语哄骗了我父皇,你就真的能得到你想要的,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想拖延时间,等着萧琅炎带人来救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3页 他说着,冷冷笑出来:「你得这些想法,都是妄想,但凡萧琅炎敢露面,我必叫他后悔。」 沈定珠漠然地看着他:「放狠话谁不会?你要真那么有本事,当初也不会输给他,差点死在他手上。」 「你——!」齐靖西怒瞪双目,门口监视的宫人们,急忙冲进来,隔开了他和沈定珠。 「太子殿下息怒,皇上最近十分在意珍妃娘娘,您可不要冲动啊。」 齐靖西的手,渐渐团握成拳头,最终只能甩袖,冷着脸大步离去。 沈定珠看着他的背影,娇美的面容在满头珠翠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贵气。 与此同时。 姜颂宁的宫中,傅云芝不请自来。 彼时,姜颂宁一脸黯然地坐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伤心事,神情憔悴的厉害。 傅云芝进去以后,看着她的身影,露出嘲讽的笑容:「四公主,有一件事您听说了吗?沈定珠——哎呀,不对,是您的小姑子,竟然跟皇上说,她是先帝梦到过的神女,皇上一高兴,要将她封为妃子啦。」 姜颂宁回过神来,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傅云芝抱着手炉,一边笑一边道:「听说这件事还是你告诉她的,没想到,她却巴巴地转头就告诉皇上,以此邀宠去了,我真是想为公主打抱不平啊,不过想想也是,沈定珠这个女人,向来势力,谁能给她好处,她就能认谁做相公——啊!」 她话都没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姜颂宁一巴掌,原本被沈定珠划破的脸颊,顿时被姜颂宁抠掉了刚刚长起来的血痂,鲜血直流。 疼的傅云芝嘶嘶抽气。 「你,你疯了!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你还敢这么对我?」 「好心好意?你以为我瞧不出你的惺惺作态么!赶紧滚,别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碍眼,否则我杀了你,你都算是白死!」 傅云芝真是气坏了。 沈定珠嚣张就算了,这个四公主都死了爹,还敢这么跋扈? 「你给我等着。」傅云芝撂下狠话,捂着流血不止的脸,仓促离开。 她肯定是要毁容了! 在傅云芝走后,姜颂宁捂着腹部坐下来,眼眶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肯受这样的气……」 若不是沈定珠这么做,她还日日都在被那齐噼山折磨。 姜颂宁低头,豆大的泪水掉在花纹简单的衣裙上,染湿了并蒂莲花的纹路。 她轻轻护着腹部,却忍不住喃喃:「沈游,你快一点来,好不好……」 第514章 姜颂宁有孕 二月初,沈定珠已有身孕六个月余,每日犯困的时间变得更多了,肚子里的两个小傢伙欢实的很。 只是,沈定珠心有余悸,因为齐噼山虽然答应,允许她在北梁生下孩子,可是距上次他们交换条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齐噼山一直没有安排太医来给她问脉。 她知道自己身体底子弱,如今又怀了双胎,最怕到了孕晚期,孩子会出现什么问题。 可她该怎么跟齐噼山开口要太医? 就在沈定珠沉吟之际,门口的宫女走进来:「娘娘,昌平侯带着郎中来了。」 「昌平侯?」沈定珠疑惑地微微坐直了身子。 这个时候能带郎中来她这儿的人,一定是齐噼山允许了才能来,那会是谁呢? 门口处,外头二月的春景摇曳,一个清冽的身影穿着熟悉的竹青色入内,白玉冠下,是一双向来温和平静的眼眸。 沈定珠心神一震,红唇喃喃:「许先生……」 许怀松身后跟着四个随从,还有一名低着头的老郎中。 他进来以后,便看着沈定珠,神色平淡如常,说话的口吻也不冷不热:「皇上让本侯寻一名老郎中,专门负责娘娘的脉象,从今天开始,每五日会来请一次平安脉。」 沈定珠颇为意外,因为齐噼山竟然主动肯给她找郎中?可是……这件事为什么会是许怀松来负责? 她有好多话想问,但许怀松却很快收回了目光,让老郎中去给她诊脉。 他看着老郎中搭脉,按在沈定珠的脉象上,之后才又淡淡开口:「最近晋国那边传来消息,晋帝萧琅炎,对昭元皇后失望无比,写了千字昭文,指责昭元皇后的无情叛心。」 说到这里,许怀松看着沈定珠:「晋帝说,他愿和你,此生不復相见。」 他的眼神漆黑凛冽,狭眸中,看不见一点波澜。 沈定珠听的微微怔住,旋即垂下长睫,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怪不得齐噼山肯给她找郎中了,原来,是萧琅炎那边给了态度,否则齐噼山也不会那么好心肠,帮别人养妻女。 老郎中很快把完脉,沈定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体虚,需要好好地补气血,他开了方子以后,刚交给许怀松,就被周围看守沈定珠的宫女们拦下来了。 「侯爷,不用您去忙,这些药方交给奴婢们,奴婢们去帮忙抓药熬制。」她们异常谨慎。 因为齐噼山一定对她们吩咐过,务必要保住沈定珠的性命,听说齐噼山将沈定珠收在后宫里,引起了前朝的不满。 好多势力怀揣不同的目的,但都觉得她是个祸害,不应留在宫中。 可神女的传言一放出去,民间的百姓们倒是开始相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4页 所以齐噼山不能让沈定珠出任何差池,她吃的东西,以防有毒,都得交给心腹去准备。 许怀松像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他微微点头,看着婢女们逐一离开,只剩下四个站在门口。 这时,他才用沈定珠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不用害怕,这个郎中是我的人,他值得信任。」 沈定珠闻言,看向一旁,老郎中已经低下头去,仿佛没听到他们说话一样。 她心神紧张不已:「许先生,你不是前皇后的表亲吗,怎么会成为齐噼山的人,难道,你也投靠他了?」 许怀松抿着薄唇,看了一眼外面。 他压低声音:「是先帝的嘱咐,他早就知道长胜王忍不住了,随时会要了他的性命,所以,他要我在他遇刺之前,带着所有的金银投靠长胜王,至少有自己人在这里做内应,才可以有机会保护皇上留下的家人。」 沈定珠不由得咂舌。 北梁帝当时该身处怎样的一种绝望中?齐噼山已经是大势所归,而他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帝王,处处受制,怪只怪,长胜王当初屡战屡胜时,皇帝没有忌惮,反而大肆放了不少兵权给他。 帝王一旦不多疑,就会把自己置身在险境里。 许怀松:「我会找机会把你送走,在此之前,你先忍耐一番。」 他说着,将一份药包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她手中:「这是迷药,可以让人昏睡三个时辰,必要的时候拿出来用。」 沈定珠犹豫了一下:「那四公主怎么办?」 她可以走,但是许怀松总不可能有能力,一下子带走她们两个人。 齐噼山怕她们二人勾结什么,现在已经不让沈定珠见姜颂宁了。 许怀松皱了皱眉,显然是感到为难:「表妹身为先帝的唯一嫡公主,如今先帝遗留的一些旧部,依然支持着她,所以她如果想离开,绝非易事。」 见沈定珠也跟着愁容满面,许怀松顿了顿,声音温柔的充满安抚。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他不能停留的时间太长,跟沈定珠没说几句话,就匆匆带着老郎中告辞。 临走时,还说:「下次老郎中来诊脉时,我就没法跟着来了,倘若我来的太勤快,会被齐噼山怀疑,你若有什么请求,让老郎中带话给我。」 沈定珠对许怀松充满感谢,没想到人生中三次波折,都受他相救。 可她想到萧琅炎放出来的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倒不是她相信他说的此生不復相见是真的,而是她知道,萧琅炎这样有仇必报的性格,故意这么说,必然是迷惑齐噼山的,难道他又酝酿着别的计划了? 他在赶来的路上吗?她还要撑多久? 沈定珠情不自禁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她已经尽全力去拖延时间了,他可不要来的太迟才好…… 过了几日,齐靖西又来了一次。 什么话也不说,就坐在殿里,在距离沈定珠不远的方向,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沈定珠起先不在意,可她不管走到哪儿,这道目光如影随形。 他甚至也不走,光坐在那里。 沈定珠忍无可忍:「齐太子是没有事要做吗,一直在我的殿里待着,也不用避嫌?」 齐靖西看着她,薄唇扯出一个冰冷的笑。 「我是想看看,你这美丽的皮囊下,是不是一具红粉妖骨,我原以为只有萧琅炎为你失去理智,没想到,你跟长琉国那个少帝,也有纠缠不清的关系。」 他说封靖? 沈定珠微微拧眉:「你有话直说,少在这阴阳怪气。」 齐靖西:「长琉国的封靖前几日在他的军队里发布的诏令,能取我父皇项上人头之人,无论是将还是卒,皆扶为三品大员;能将昭元皇后带离北梁之人,封侯拜相。」 沈定珠一愣。 齐靖西站起身,脸上的神情,带着嘲讽的冷意:「能说动我父皇,还让两国的帝王,都为你魂牵梦绕,沈定珠,你的本事比我想像的要大的多,不过,就看你能拖延到几时。」 他森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沈定珠隆起的腹部,随后甩袖走了。 那样的眼神,让沈定珠心中警铃大作。 齐靖西要是想对她的孩子下手,他有的是机会。 这么说,她得先他一步动手了。 沈定珠咬住下唇,漆黑漂亮的美眸里,波光流转。 后来,她从小宫女们之间的交谈中,才得知,原来封靖的大军在被犒赏以后,人人都想争夺那封候拜将的殊荣。 所以长琉国的男丁,大部分都来参军了,他们跟不要命似的拼杀,很快闯出一条血路。 北梁国虽为巨兽,可腹部就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涓涓的淌着鲜血,而齐噼山坐镇京中,着急也于事无补。 恰好他的庶子齐争北手底下有一员勐将,愿为北梁出征,带兵抵抗长琉国的勐攻,齐噼山高兴不已,立刻封对方为雄武上将,给了他堪比天子近臣的权利。 齐争北因此也受到重用,齐噼山开始让他跟着一起上朝,处理政务,也怪不得齐靖西生气不已,来沈定珠这儿发疯。 他一定是也察觉到,自己这个庶弟很危险了。 这天,一直没有露面的姜颂宁,来看望沈定珠。 她几次欲言又止,眼神频频看向旁边那些属于沈定珠的宫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5页 她们为了坚实,就站在不远处。 沈定珠会意,便找了个藉口:「一会我该用安胎药了,你们去帮我热一热,换做别人我不放心。」 待这三名宫女离去,姜颂宁才压低声音,忙说:「皇后娘娘,我……我怀有身孕了。」 沈定珠娇美的面容陡然扬起惊喜:「真的?」 原来,姜颂宁跟她二哥,是真成亲呀! 可姜颂宁脸上没有喜色,只有惊惧,她抓着沈定珠的手说:「我的贴身丫鬟——敏儿,她知道我的月事两个月没来了,我本以为她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将我有孕的事告诉了她。」 「本是想请她保密,可没想到,她竟趁机要挟我,让我想办法,把她送到太子身边去做良娣,否则就把我有孕的事告发给齐噼山,我这次出来,都是好不容易才摆脱她,娘娘,如果让齐噼山知道我怀了沈游的孩子,他就会找到藉口,将我处死在大军之前以震声威,我该怎么办!」 沈定珠心里陡然跳漏一拍,她感受到姜颂宁紧紧握着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你别急,」她连忙安抚,「我来想想办法。」 监视她的丫鬟很快回来了,姜颂宁不能停留太久,匆忙离去。 第515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次日,老郎中来请平安脉的时候,沈定珠不动声色地将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递给老郎中。 老郎中惶恐:「娘娘,小人行分内之事,是万万不敢要您的赏银的。」 沈定珠极力要他收下:「老先生,我这一胎的平安与否,全都靠你了,五天跑一次,也足够你辛苦的,这些银子不多,你就拿着吧,于我心里也好受些。」 「这……」老郎中犹豫两下,悄悄地抬眼看了看沈定珠的脸色,「那小人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娘娘的恩赐。」 他正要揣进怀里,负责伺候沈定珠的宫女便出声制止。 「等等。」她快步走过来,在老郎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手中的荷包抢走。 宫女笑着说:「娘娘,老郎中是皇上特别安排给您看脉的人,照顾好您这一胎,就是他的本分,您怎么还给他赏钱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低头,在荷包里翻来翻去,像是在寻找可疑的东西,确认没什么可疑之物以后,她才抬起头,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定珠。 沈定珠娇美的容颜万分平静:「我这一胎艰难,前一阵颠沛流离的路上,也受惊不小,为人母,当然是希望老先生好好地照顾我这一胎,无可厚非吧?」 她说罢,又从旁边的托盘上,拿出两三个提前准备好的,相似的荷包,递给宫女。 「不光是他有,其实你们的也有,照顾我,也辛苦你们了。」 那宫女喜笑颜开,将荷包塞回老郎中的手里,也接了沈定珠给她的好处,嘴上还赔着笑:「娘娘,您真是跟奴婢们见外,照顾您也是奴婢们天大的福气啊。」 沈定珠红唇抿着敷衍的笑意,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我也乏了,要休息会。」 「是。」宫女与老郎中一起离开了。 待老郎中悄悄地去见许怀松的时候,他正在府中秘密绘制皇宫的地图,在捉摸着,最方便他将沈定珠救出来的路线在哪里。 老郎中一进门,许怀松就抬起头来:「似宝的脉象如何?」 私底下,没有当着沈定珠的面,他还是照旧称唿她。 老郎中连忙从袖子里拿出沈定珠给的荷包。 「娘娘的脉很好,双生胎儿在她腹中脉象强健,只是走之前,娘娘非要给小人赏银,小人原本不敢收,但见娘娘坚持,唯恐是有什么话要带给侯爷。」 许怀松微微凝眸,接过荷包打开以后,将银子全部倒在桌子上。 确实都是一些碎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但,他忽然想起来,沈定珠精通绣工,他顿时道:「拿剪子来。」 将荷包顺着两边的缝线解开,锦布的夹层中,果然塞着一张小小的纸笺。 他立刻展开看了片刻,神情渐渐肃冷。 老郎中忙问:「侯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怀松没有回答,看了片刻,他平静的眼底,波涛汹涌,好一会,他才用烛台引燃,让这片纸笺化为乌有。 「没什么,下次你再给她请脉的时候,就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她安心养胎。」 「是,小人告退。」 如此过了五日,沈定珠没有得到许怀松的消息,也没有机会去见姜颂宁。 也不知道她的丫鬟敏儿,有没有将姜颂宁有孕的消息说出去。 这天,老郎中原本要来请平安脉,却没想到,到了时辰也不来。 伺候沈定珠的那群宫女,在门口探头,望了又望。 沈定珠心里虽有不安,可面上还要装的气定神闲:「是不是有什么事路上耽搁了,无妨,你们也不必急,再等等。」 宫女哪里等的了,齐噼山可是交代过她们,沈定珠这胎,必须安然无恙,该请平安脉的日子,老郎中却不来了,这怎么像话。 其中一人便赔笑说:「娘娘先好好休息着,奴婢去看看,后宫错综复杂,可不能让他走错了。」 说罢,这名宫女就匆匆出去。 等了好一会她才回来,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冒着晶莹的汗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6页 「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原来,是老郎中来的路上,碰上四公主发疯,精神失常一般,到处刺人,还把她的贴身婢女敏儿刺死了!」 「太医们还没到,老郎中正好路过,就被院子里的守卫揪过去,给四公主诊脉,要一会才能过来。」 沈定珠勐地一震,蹙起乌黑的黛眉:「什么?怎么会这样……」 姜颂宁疯了?不,绝不可能。 她向许怀松求助,这难道是许怀松给她出的主意? 短短几个瞬息,沈定珠心中的担忧,就渐渐消散。 如果这件事是许怀松给姜颂宁出谋划策的,那么也没错,因为敏儿可以死,但怀孕以后肚子会日益隆起,到时候可瞒不住人。 所以,不如借着发疯的名义,杀了敏儿,再等着被软禁,无人去探望,才能好好养胎。 果不其然,等老郎中来的时候,齐噼山的圣旨也送去姜颂宁那边了。 听说先帝的四公主疯了,齐噼山唯有嫌弃,让看守把她锁在屋子里,拿走了一切可以伤人的利器,也收走了她的簪子钗环,从此往后,若无允许不得出屋,也不许人探望。 敏儿的尸首,就那么被拉走了,没有人怀疑她是被刻意杀害的。 好在现在齐噼山还不想要四公主的性命,长琉国的勐攻已经让他格外头疼了,根本无暇去管姜颂宁的事。 沈定珠得知消息以后,总算能放心了。 许怀松将事情安排的很好,不过几日过去,沈定珠又听说,姜颂宁每日都要服镇定安神的药,虽名义是这样,但实则是安胎药。 老郎中说她的脉象不稳,大概是因为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所以需要好好安胎。 姜颂宁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沈定珠也觉得自己是时候好好对付齐靖西了,省得总是有这样一个人,站在旁边虎视眈眈。 她绣了一个代表平安吉祥的瑞兽香囊,叫来宫女,说道:「听说二皇子齐争北最近住在宫里,他应当很是辛苦,皇上那边我帮不上忙,都需要他出力,这个香囊你替我交给他,盼望着他时时刻刻平安。」 宫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定珠:「奴婢一定会将娘娘的意思带到的。」 然而,次日晚上,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齐靖西从外面进来,让所有宫人都退去门口,沈定珠正要休息,此刻乌黑秀美的长髮披在肩膀上,穿着的寝裙勾勒出她隆起的腹部,她立在灯火边,美的像是被绒绒的光芒笼罩。 她目光冰冷:「齐太子,你总是这样没规矩吗?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齐靖西冷笑,朝她走过来,举起手里的东西,竟是沈定珠委託宫女给二皇子齐争北的香囊。 她有些惊讶:「怎么在你手里?」 齐靖西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充满审视的漆黑:「你送这个给我庶弟,想讨好他?怎么,你也看他受父皇宠信,就迫不及待的示好了?沈定珠,你还知不知道廉耻!」 沈定珠悠悠挑起黛眉:「我示好,也没什么问题吧?马上要成为皇上的宫妃,我去讨好最有实力名望的皇子,是自保的手段罢了,齐太子,你怎么连这个也要管。」 「能是齐争北为什么不能是我?」齐靖西陡然冷厉地问了出来。 第516章 只要你听话 听见他的诘问,沈定珠古怪地看着他,感到有些好笑:「我没有听错吧,齐太子,这是你说出来的话?你既想要我性命,还把我从晋国掳了过来,纵容你的侧妃要害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你?我又不是疯子。」 她说罢,有些不耐烦应对,漂亮的容颜,带着强势的貌美,站在那无法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可沈定珠从头到尾,都很少给齐靖西一个正眼。 她总是带着嘲笑和诋毁的态度看着他,齐靖西只要想到自己的庶弟都能得她两分青睐,而他却连个正眼也得不到。 真是可笑。 齐靖西长长的沉息,双眸幽黑深邃:「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盟友,你是先帝梦中神女转世的传说,已经被我父皇传扬出去了,百姓们颇为相信这样的传言,对你的褒扬和好奇日益剧增。」 「沈定珠,我知道你是个不老实的女人,你绝对不是真心想要成为我父皇的妃子,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我庶弟头上,对不对?」 沈定珠靠去美人榻上,拢了拢衣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但她的态度,却让一向自负的齐靖西唇边绽出一抹冷笑,他觉得自己果然猜中了。 于是他上前,弯腰将两只手撑在美人榻的扶手上,将沈定珠困在自己面前,她没有躲,只是微微皱了皱黛眉。 那美眸里嫌弃的意味,简直要溢出来了。 齐靖西努力去忽略惹他不悦的神情,他盯着沈定珠漂亮的脸蛋,沉声道:「我庶弟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你应该明白,我父皇更不适合你,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神女的传说,也只有我,才能把你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跟我结盟,我给你庇护,你用心帮助我,我就不计前嫌,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听到这里,沈定珠轻轻笑了起来,她抬脚踢去齐靖西心口,因着怀孕,动作缓慢,力道也不大。 齐靖西根本不躲,挨她一踢,也没有退后,更没有计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7页 沈定珠撑着脸颊,微微歪着脑袋看他:「我不稀罕,自从来到北梁,我发现你真是个爱说大话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值得我押宝?」 齐靖西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会知道的。」 他说完,转身离去,像是在心里做了某种决定。 沈定珠眸色幽幽,泛着潋滟的波澜。 她叫来宫女,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在沈定珠面前,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但宫女竟就自己心虚了。 「我让你把香囊给二皇子,助他声威,为什么会到太子手上?」 宫女支支吾吾地辩解:「娘娘恕罪,奴婢是准备给二皇子送去的,但是路上碰见太子,他询问了奴婢,奴婢不敢隐瞒,就如实告知,没想到太子直接把香囊抢走了。」 沈定珠听言,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啧了一声。 「你这样,我下次还怎么委以重任?算了,这事也怪不得你,退下吧。」 宫女低头,告退着离去。 沈定珠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若有所思。 没过几日,齐靖西又来了,但这一次,他是陪着侧妃傅云芝一起来的。 傅云芝气势汹汹地闯入宫中,簇拥在沈定珠身边的宫女们,顿时大唿:「娘娘正在休息,有什么事请等娘娘……」 宫女话都没说完,看见齐靖西跟在傅云芝身后进来,顿时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请安。 「你们都退下。」齐靖西说罢,宫女们果断逐一退离殿内。 沈定珠不慌不忙地靠着软垫,一身湘妃色的衣裙,宽大舒适,让孕中的她显出慵懒的娇美。 她抬了抬眼睫,伸手去拿茶盏,不紧不慢地说:「今天我没有心情,陪侧妃和齐太子闹,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别来我这儿折腾,否则泥人还有两分性子,除非傅侧妃的脸,是永远不想好了。」 傅云芝原本气势汹汹的,可听到沈定珠的话,她又想到沈定珠那日的疯狂,不由得捂上结痂的脸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抹刺痛。 她恶狠狠地盯着沈定珠的脸:「你别得意,沈定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今天叫太子殿下过来,就是为了揭穿你替姜颂宁隐瞒的谎言!」 沈定珠纤细的指尖捏着茶盖,动作顿了顿,一声呵笑:「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傅云芝得意地眯起眼,一副早就看穿的模样。 「昌平侯给你带来的老郎中开的安胎药,根本不是你喝的,而是你给姜颂宁喝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姜颂宁怀有身孕了,听说她在回北梁之前,跟你二哥沈游成了亲,怀的,就是你们沈家的骨肉吧?」 沈定珠没有说话,将茶盖丢下,噼啪一声响,美人怒火交加:「胡言乱语!」 傅云芝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齐靖西:「太子殿下,妾身没有撒谎,因为妾身总觉得四公主性情大变,很是奇怪,所以这几天让宫女在公主的居所附近多加留意。」 「可没想到,还真让妾身查到了什么,四公主喝的定神安宁的药渣,竟然要让小宫女每天偷偷带走处理,妾身的宫女趁着她离开以后,捡了一点回来,妾身去问过太医,这分明是保胎药。」 「姜颂宁怀有身孕了,正因为这个原因,沈定珠才会在皇上面前冒认自己为神女,以此帮助姜颂宁脱困。」说罢,傅云芝得意地瞟了沈定珠一眼。 而沈定珠虽然努力镇定神色,可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事如果真让傅云芝捅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下意识看向齐靖西,却见齐靖西用耐人寻味的目光也瞧着她。 沈定珠心下反应过来,语气平静地对傅云芝说:「那你就去告发到皇上那,请皇上来彻查清楚,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傅云芝都愣住了,没想到沈定珠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你就不怕保不住四公主?我告诉你,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到时候失去孩子的四公主,深受丧父和丧子的打击,她想不想活下去,也不一定了。」 说罢,傅云芝讨好地看向齐靖西:「太子殿下,现在都由您做主,这个沈定珠如此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您正好有机会折磨她了,您来做这个决定吧。」 看她邀宠的样子,沈定珠真为她感到可悲。 齐靖西看着傅云芝,说:「你做得很好,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傅云芝点点头,听齐靖西对她的语气如此温和,她甚至有些小鸟依人地红了红脸:「妾身在外面等殿下。」 然而,她刚转身要走,齐靖西却突然出手,按住了她的脖子,以极快的速度,推着傅云芝的头,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傅云芝刚发出半声惨叫,便因齐靖西掐着她脖子,数次撞击,声音戛然而止。 扑通一声软软的响动,傅云芝倒在了地上,满头鲜血,受伤的位置皮肉刮破错位,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定珠已经惊愕地睁圆了美眸,她看向齐靖西,而后者只是一脸冷漠地弯腰,捡起傅云芝的帕子,擦了擦他带血的手。 「齐太子,你这是干什么?傅云芝怀的是你的骨肉,你在我殿里杀了她,是要给我惹麻烦吗?」 齐靖西睨她一眼:「这事,怪不到你头上去。」 他说完,便有他的暗卫,从窗子外翻身入内,动作利落果断地将傅云芝的尸体抬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8页 地上和桌角的鲜血,也被他们快速处理。 就好像这里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沈定珠心中狂敲鼓点,觉得齐靖西跟当年比,已经多了一丝偏执的疯性。 「这就是你说的,你要我看到的你的价值?」她不可置信。 杀了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就像杀一只鸡一样,这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齐靖西神情寻常,他走到沈定珠身边,缓缓坐在了她右边的椅子内。 「姜颂宁怀孕了,这是真的,我处理了傅云芝,除了你我,往后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拥有相同的秘密,是我向你示好的第一步。」 「傅云芝就算怀了我的骨肉,那又怎么样,与你现在的价值相比,她的存在不值一提,如果杀了她,能让你投靠我,她的死就有所值。」 沈定珠抿紧了红唇,无言以对! 齐靖西靠着椅背:「怎么样,你现在觉得可以跟我同谋了吗?姜颂宁我可以为你护着,毕竟我要她的命也没有用,现在我更需要你帮我奠定我在父皇心里的位置。」 沈定珠张了张唇:「你想我怎么帮你?」 齐靖西垂眸,冰冷如蛇的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腹部。 沈定珠顿时护住了肚子,颇为警惕。 齐靖西笑了,抬起眼来:「你别紧张,我不是要你流产的意思,而是我需要你配合我,在生产后,告诉我父皇,承认这个孩子是我的。」 沈定珠愣住,哑然片刻,才拔高声调:「你疯了?皇上又不是傻子。」 「我不用他相信,我只要他知道。」齐靖西把玩着沈定珠衣袖上的璎珞,看了两眼,重新放下了。 沈定珠错愕于他对她的态度,竟然能转变的这么快。 但是听了齐靖西的话,也能猜到他的目的。 齐噼山是个篡位登基的皇帝,他需要一个事实来说明他是顺应天命登基的人。 所以要么是迎娶先帝的公主,要么是娶先帝曾梦见过的神女。 沈定珠就是代表神女最好的名头,只要她承认孩子是齐靖西的,那么就算齐噼山知道是假的,对这个儿子的重视度,也会远超庶子。 想了片刻,沈定珠还是想拒绝。 但是她知道,如果拒绝齐靖西,以他的狠绝,恐怕转身就会把姜颂宁怀有身孕的事宣扬出去。 所以,沈定珠犹豫片刻,轻轻点头:「好。」 齐靖西满意地笑了。 他离开前,告诉沈定珠:「你身边的宫女,大部分都是我的人了,想要什么,就让她们带话给我。」 「姜颂宁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听话,她一定不会有事。」 第517章 萧琅炎,你怎么才来 没过几日,齐噼山终于腾出空来,看望沈定珠。 他一来,就带给沈定珠一个消息:「晋帝萧琅炎果然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晋国的大军撤退了,现在只有长琉国颇为让朕苦恼,不过爱妃别害怕,剿灭他们,只是早晚的事。」 沈定珠敷衍地笑了笑,绝色面容配着上好的绫罗绸缎,看起来清美至极。 「皇上雄才武略,我自然是不担心。」 没有人能抗拒美人的夸赞,齐噼山也是如此,他又笑着说:「不过,神女的言论传扬出去以后,百姓们对你很是好奇,所以朕想,过几日可能要辛苦爱妃了,朕要带你出去巡街,体察民情的同时,施以天威圣恩,也让他们有幸,一睹你的容颜。」 沈定珠看了看自己将近七个月的肚子,面上带笑答应,心中却将齐噼山从头骂到脚。 她有孕后身子经常感到疲乏,这个老皇帝,不在乎她的身体就罢了,还要她陪着出宫,坐实神女的传闻。 沈定珠笑眯眯的,目光看向齐噼山的腰间,故作羞赧地问:「皇上,您怎么没有戴我亲手绣的香囊,是不是觉得我绣的不好看呀?」 齐噼山有些疑惑:「什么香囊?」 沈定珠也跟着愣了愣:「就是我前几日,请宫女转交给皇上的,难道皇上没拿到吗?」 她立刻就要喊宫女进来,查问怎么回事。 齐噼山却想到什么,抬手制止了她:「朕想起来了,应该是给朕了,只是朕事务繁忙,可能忘在哪儿了,爱妃别生气,回头朕好好找一找。」 沈定珠自然含笑答应,又给他斟了杯茶,余光却见齐噼山嘴角的笑意凝住,目光有些阴冷。 她只当做没看见。 没过几日,沈定珠宫里的宫女就被齐噼山都换了,齐靖西漏夜又来找她,一见面就问:「父皇说那些宫女伺候的不周,全都调走了,可还有别的原因?」 沈定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还是别问了。」 「怎么了?」她越这么说,齐靖西越在意。 沈定珠蹙眉为难:「我当初让宫女带给二皇子的香囊,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上次他来,便问了我几句,我答不上来,他就怀疑到宫女的身上了。」 「往后你别轻易来了,皇上既然都知道你将我身边的宫女收买了,这次换了一批人,再让皇上知道我们来往如此密切,会坏事的,你受罚又不用怕,我却还要仰仗鼻息呢。」 齐靖西闻言,脸色却重重地沉了下来。 他负手踱步,嘴里喃喃:「父皇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为庶弟排除一切障碍?生怕我跟你勾结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9页 沈定珠瞧着他的神色,没说话,齐靖西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来想办法,见不了面,我也会派人送信给你。」 说罢,他匆匆离去,显然也是不想让周围的宫女看见,他跟沈定珠密切来往,只怕传到齐噼山耳朵里。 沈定珠抿了抿唇。 很快,到了齐噼山需要领着沈定珠出宫巡游的日子。 一大早沈定珠就被宫女们叫起来,簇拥着打扮,盛装出行。 原本沈定珠都等着出行了,没想到临到门口,齐噼山派来的太监匆匆赶来,告知她:「珍妃娘娘,刚刚二皇子替皇上巡查的时候遇刺了,皇上说今日便不出行了,请您在殿中好好休息。」 沈定珠惊讶不已,但心里却道,二皇子遇刺的真是好时候。 她正想让齐噼山怀疑齐靖西呢,竟然这么快就有人送来了机会。 让沈定珠没想到的是,齐噼山的反应,比她想像的还要快,甚至她都没有推波助澜,齐噼山就已经查出了眉目。 听说二皇子遇刺,还真的跟齐靖西有点关系。 但父子三人关起门来罚了一通,具体交流了什么,沈定珠不得而知,只知道齐靖西被禁足三日,齐噼山似乎对他十分恼怒失望。 这日,老郎中照旧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低着头的随从。 进门的时候,宫女拦住了,疑惑地打量着身形高大的随从。 「这位是?」 「是我的随从,前些日子行医的时候伤了右手,不便开药诊脉了,于是带着我的随从一起来,侯爷知道此事,进宫的时候,也审查过了。」 老郎中说完,宫女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随从两眼,见对方有些佝偻着背,脸上好像还有疤痕,鬍子拉碴的,似乎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放行。 但宫女还是跟在了他们身后。 宽阔的殿宇里,蔓延着清澈的香味,美人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模样。 两个宫女围在她身边,一个帮忙捏胳膊,一个帮忙揉腿脚。 沈定珠面色红润,半点受苦的模样也没有。 听见脚步声,她不用睁开眼,就知道是老郎中来了,于是搭在榻沿的玉手晃了两下。 「老先生,最近我睏倦的厉害,是不是又气血不足了?」 老郎中道:「小人给娘娘好好地把脉看看,不过最近小人行医的时候伤了手,今日带着随从,也是半个徒弟来给娘娘诊脉。」 沈定珠嗯了一声,毫不在意的样子。 毕竟许怀松安排的人,她放心。 但,当那只火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时,沈定珠浑身一僵,这熟悉的触感…… 她勐然睁开美眸。 老郎中带来的这位随从,正半跪在她的脚榻上。 二人四目相对,那样一双漆黑凛冽的薄眸,让沈定珠的叫声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生生地咽了下去。 「你……」萧琅炎,竟然混入宫了! 她刚发出一个音节,萧琅炎就垂下眼,沈定珠意识到周围到处都是眼线,连忙镇定下来。 可她的心,还止不住地噗噗跳。 把脉的时候,萧琅炎的视线,一直盯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沈定珠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她也猜得到,他必然是在想,分别的这些日子,她不仅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也保护了他们的孩子。 看到她,沈定珠那没出息的眼泪,就差掉出眼眶了,她只能故作疲惫地揉着眉心。 等到诊脉完了,萧琅炎装作不会说话,打了几个手势,老郎中会意,前去开药。 那些宫女依旧不放心别人抓药,于是她们自己去了。 等到殿里没有旁人时,沈定珠才迫不及待地扑入萧琅炎的怀抱。 他立刻扶住了她,也护住了她的腹部。 萧琅炎侧眸,看了一眼外面站在门口的守卫。 「别怕,朕来了。」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特有的力量,将沈定珠这多日来心中的空缺,都填补的满满的。 沈定珠哽咽说:「你要是还不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再拖延下去,萧琅炎,你快带我们走吧,四公主她有孕了,我怕我瞒不住了。」 萧琅炎却有些惊讶,但很快握紧了沈定珠的手。 「这两日走不了,朕将大军併入了封靖的军队,他最迟还要两日才能打到京城来,现在贸然带你走,只会伤着你,毕竟月份这么大了。」 沈定珠吸了吸鼻子:「那我还要等多久?」 「不会超过一个月,朕向你保证,而且,朕找到机会,就经常会进宫来看你。」 老郎中看了一眼外面,低声提醒:「皇上,咱们得走了,侯爷说,绝不能多留,否则引起别人注意,害的只会是娘娘。」 萧琅炎不得不放开沈定珠的手,可她还捨不得,紧紧地抓着他的大掌。 看她如此,萧琅炎何尝不是心疼至极? 倘若不是顾忌她的身子,他早就将北梁的皇宫轰塌了。 「我等你,我等你。」沈定珠红着眼睛,反覆说了好几句,才依依不捨地松开他的手。 这时,宫女们入内,沈定珠不动声色擦去眼角的泪水,老郎中这才带着沉默的萧琅炎离去。 第518章 封靖也来了 自从萧琅炎来过以后,沈定珠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梁跟长琉的战事不容乐观,以往齐噼山还来沈定珠这儿坐一会,虚情假意地慰问一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0页 可最近他几乎不来了,每每听到消息,便是皇上又在大殿上发火了。 因为他好不容易说服几名武将,愿意出兵迎敌,还许了他们高官厚禄,可没想到,他们面对强势的长琉大军,竟然节节败退。 还有一名将军,干脆折马投降,大开城门,让长琉军毫不费力地就进入了腹地。 整个北梁国被战火侵袭包围,长达六百年的北梁国运岌岌可危。 沈定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然,就怕齐噼山这个阴险的老狐狸,忽然想起她的作用,把她抓去了。 可她光顾着提防齐噼山,没想到,齐靖西却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直接闯了进来。 彼时沈定珠已经歇下了,穿着单薄的寝衣,听到殿门咣当一声巨响,竟是被人直接踹了开来。 她受惊不小,坐起来发现是齐靖西阴沉着脸走进来,宫女围在他身边劝说,但不敢靠近。 「太子殿下,珍妃娘娘已经歇下了,您不能这么贸然闯入。」 「滚出去!」他一声呵斥,吓得这群宫女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战战兢兢地躲去门口。 沈定珠蹙起柳眉,娇美白嫩的容颜,盛怒不已:「齐太子,你知不知道总是贸然进来,会让皇上怀疑你我的关系,你要是不想被皇上厌弃,现在就离开!」 齐靖西阴沉着脸大步走上前,揪住沈定珠的衣袖,逼迫她看着手里的东西。 「你看清楚,这是什么?」 沈定珠觉得他力气太大了,抓的她胳膊生疼,但她挣脱不开,只能瞧向他手中。 是一个沾着血的短银箭头。 沈定珠黛眉皱的很紧:「箭矢罢了,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这是蜡烧过的短银箭,远程射箭更具有威力,以长琉的水平,是做不到这种精细程度的,这是晋国给长琉的支援!」 他怒喝:「我从北梁士兵尸体上拔下来的,似这种箭头,还有上百个,萧琅炎根本就没有退兵,而是将大军併入了长琉国的军队,你们两个里应外合,想要北梁的江山!」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可信,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父皇,将此事说清楚。」齐靖西一把揪住她的脖颈,沈定珠痛的尖叫一声。 她伸手推搡抵抗,指甲划破了他的手臂,齐靖西吃痛。 沈定珠护着腹部,飞快地后退,藏去了床角的位置,手里已经握着之前他们没有收走的木簪小刀。 「你别乱来,这件事我并不知情,你就算把我按去皇上跟前,我也会如此说,倒是你,迫不及待地想拿我去邀功,怎么,二皇子齐争北的势头你压不住,着急了么?」 她盯着齐靖西:「你急什么,我都答应跟你同谋了,你先冷静下来!」 齐靖西甩了甩衣袖,神情更为阴森可怖:「冷静?我跟庶弟争夺,是家事,但如果放任你不管,长琉国在大晋的武力资助下,彻底将北梁攻破,那才是大事。」 「你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想用花言巧语矇骗我,我绝不会再上当了,跟我走,去见父皇!」他伸手,这次掐住了沈定珠的脖颈。 忽然,窗牖被人踹开,一道身影利落地翻了进来,齐靖西还不等回头,就被人从后面一掌噼晕。 沈定珠捂着心口,大口唿吸着新鲜的空气,她方才差点喘不上来,这会儿咳嗽不断,眼眸里氤氲着红泪。 「没事吧?」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定珠怔了怔。 对方朝她伸出手,她抬起朦胧的视线,渐渐在光晕中看见,封靖那张担忧焦急的脸。 「封靖……」沈定珠感到意外,「你?你怎么会在这,萧琅炎说你率领大军,正在攻打三鸣城才对。」 过了三鸣,就是京城。 封靖凤眸黑沉,穿着夜行衣的他,身上还带着细微的灰尘。 他显然是连夜赶来的,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若真要等到大军攻进来再救你,朕只怕一切都太迟了。不过,你刚刚说萧琅炎,莫非他竟比朕提前到了?」 沈定珠轻轻点头:「我早已见过他了。」 封靖暗骂一句该死。 他紧赶慢赶,竟还是比萧琅炎慢一步。 「罢了,他现在反正在城门外被拖住了,你先跟朕走。」 他握住沈定珠的手腕,沈定珠犹豫了一下:「现在就走?可是四公主姜颂宁怎么办?」 封靖不认识姜颂宁,只是皱了皱眉:「朕先将你护送出去,再派人来救她,你月份这么大了,现在不走,等到齐噼山那个老东西反应过来,你就彻底走不了了。」 沈定珠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齐靖西敢这么找过来,瞒不过齐噼山的眼睛,他很快也要知道大晋和长琉合谋了。 她站起身,披上衣服,封靖冰冷的凤眸转而看向地上躺着的齐靖西,他陡然拔出腰间的匕首来。 沈定珠看的微微一惊:「你要灭口?」 「留着他没用,杀了,才能永绝后患。」他说罢,正要动手,门口却传来宫女拍门的动静。 「娘娘,太子殿下,皇上派人来了,让娘娘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御书房。」 沈定珠连忙拉住封靖的手腕:「来不及了,我们快走。」 封靖目光短暂地落在她的手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牵他。 在这样纷乱的境地中,他却露出罕有的轻笑:「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1页 封靖顺势将架子上,她的披风拽下来,随后将沈定珠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他将沈定珠打横抱起,沈定珠动了两下:「这样怎么逃跑?」 「朕总不能背着你吧,除非你不想要这孩子了。」 「那不行。」 「所以就乖乖让朕抱着,又不是占你便宜,而是带你逃出去。」 沈定珠抿着红唇,没有再反抗了。 封靖抱着她,身形利落地翻过窗子,借着红墙,三两下就跃上屋檐,随后借着月色的掩盖,一路疾驰。 他甚至还不忘腾出手来,将沈定珠的披风帽子拉出来,盖在她头上。 「这样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说。 封靖一声啧声:「你需要看什么,不是朕在抱着你跑吗,蒙着头好,这样不会受凉。」 沈定珠有些惊讶。 封靖竟然变得这么贴心了? 他抱着她跑了许久,沈定珠以为他们要向宫门跑去,没想到,封靖却是抱着她向皇宫的后山疾驰,借着山体的遮掩,一路翻过山丘,沈定珠甚至不知走到哪儿了。 封靖有些气喘吁吁说:「你认识那个叫许怀松的朋友,很有能力,他对北梁的皇宫非常了解,是他绘制了地图,朕才知道怎么混进来,又怎么带你出去。」 沈定珠听着他喘息的声音,有些汗颜。 她小声问了一句:「我不重吗?你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一会。」 现在她近七个月的身孕了,身子笨重,她自己都知道。 封靖抱着她跑了至少有两炷香的时间,期间都没有休息过一下,他能不累吗? 没想到,封靖却反问她:「萧琅炎抱着你的时候,会累吗?」 沈定珠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有过。」 「那朕也不累,朕不会比他差!」他像是被激起了某种好胜心,抱着沈定珠,跑的还比方才更快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封靖停了下来,他将沈定珠放下,沈定珠揭开兜帽,看见茂密的林子,在暗夜里漆黑得很。 若不是幸好有月色照亮,恐怕就要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她扭头,看见封靖在草丛中翻找着什么。 忽然,他拿出来一个油纸包,待打开后,沈定珠才看见,竟是几个糕点。 「吃吧,朕特地藏在这里的,听说有孕之人饿的快,你吃了,我们再走,一会要直接翻山离开,这段路不好走,没办法停下来了。」 沈定珠惊讶无比,封靖竟然提前勘探过这里的地形了? 北梁的皇宫背靠大山,山中地形错综复杂,原本是保护的屏障,如今却给予了沈定珠他们逃跑的便利。 她拿过糕点,咬了两口,封靖已经将外袍脱下来,叠起来垫在一旁的石头上,他扶着沈定珠坐了下来。 「你休息会。」他说着,从腰间拽下来一个水壶,放在了沈定珠身边。 看着她喝了,他才拿起来又喝了点。 沈定珠见封靖一个人带着她,还要时不时观察周围的动向,实在辛苦。 「你的那些随从呢?」他都没有带暗卫之类的帮手吗? 「朕将他们分别安排留在北梁的宫里点火,如果不声东击西,怎么把你顺利带出来,你以为那些巡逻的禁卫都去哪儿了?」 封靖说完,沈定珠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们这一路,竟都没看到一个禁卫,原来是宫里四处起火,都忙不迭救火去了。 「好吃吗?是你喜欢的口味,红枣泥的。」封靖忽然问。 沈定珠愣了愣,其实她现在心情复杂,根本没有用心去品尝糕点是什么味道。 但封靖这么问了,她才细细地舔了舔唇,点头:「好吃。」 封靖啧声一笑:「你都不怕朕在里面下毒,竟然真的敢吃。」 「你不会这么做的,」沈定珠美眸凝望着他,「你要是会害我,就不会来救我了。」 封靖的嘴角压不住了,他仰头看了一眼星辰月色,哼笑说:「还算你有良心,朕在你这里,不会做一个坏人。」 他见沈定珠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再次将她的衣帽拉好,随后将她抱了起来。 他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虽然封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紧张,但通过他急促的步伐,沈定珠感觉得到,想要平安地离开北梁,没那么容易。 第519章 朕要你活着 沈定珠被他抱着,听着他节奏快速跳动的心跳声,她微微敛下眼眸。 「封靖,你是什么时候跟萧琅炎开始合作的?鹿匪是你故意留给他的吧?」 封靖闻言,挑了一下眉梢:「你竟看出来了?」 沈定珠撇了一下嘴角:「我陪在萧琅炎身边那么多年,知道他只要真心想杀一个人,绝不会一直留着他的性命,他看似容不得鹿匪,百般罚他,可偏偏就是不要他的性命。」 「所以,我猜,你们俩早就合谋好了。」 封靖笑了起来。 「确实如你所说,那天朕在国寺见过你以后,当天夜里,就被萧琅炎带人围堵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实则是不想吓到沈定珠。 因为萧琅炎的个性那样强势凌厉,封靖也是狂妄恣意的少帝,两人都看彼此不顺眼,初次见面时交手,是难免的。 萧琅炎到底占据了上风,让人生擒了封靖,鹿匪虽厉害,可还是被制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2页 气消了以后,萧琅炎撇下成见,邀请封靖一同合谋,分割北梁这块肉。 因为,长琉国相比北梁来说,根本不成气候,也不是大晋的对手。 可如果放任北梁赢了长琉国,吸纳了长琉的钱财和兵力,那么北梁休养生息后,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大晋。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盟友。 萧琅炎要与封靖做一出假戏,看似晋国帮着北梁,实则,晋国私底下,早就在资助长琉出兵了。 除了没有给予火药,无数的冷兵器被送往长琉国,这才是长琉国虽然地域小,可却能屡战屡胜的原因。 封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淡定:「只需要鹿匪受点皮肉苦,就能获得这样多的资助,其实朕是赚了。」 待攻占北梁以后,萧琅炎坐在幕后,要拿大头,长琉分得小头。 这对封靖来说,足矣。 沈定珠兀自嘟囔:「怪不得这一次,你们两个配合的天衣无缝,恐怕连齐噼山都还没反应过来。」 封靖冷笑一声:「齐噼山这样篡权某位的东西,恰好是朕与萧琅炎都讨厌的,背信弃主的人,不配得到天下。」 沈定珠默然。 封靖幼年就受到奸臣胁迫,自然厌恶齐噼山这种人;萧琅炎是靠着自己能力从一众皇子中,厮杀登基的皇帝,他已大权在握,当然更不喜欢齐噼山这样的奸臣。 所以,只能说,北梁的国运,确实到头了。 「封靖,谢谢你。」沈定珠由衷地说道。 封靖低头,睨她一眼,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谢朕,那就跟朕回长琉吧。」 沈定珠果断拒绝:「不要。」 封靖啧声:「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是那么绝情,朕都在万军从中闯出来,只身入宫为了救你。」 沈定珠有些惭愧:「但是……你知道的,我没办法用你希望的方式感谢你了,这件事过后,我要回到晋国,回到萧琅炎身边,他是我丈夫,我想跟他长长久久的厮守一辈子。」 封靖许久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胳膊微微收紧,脚步走的更快了一些。 好一会,他才说:「没关系。」 封靖看着前方,沈定珠瞧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角。 「朕不要你以身相许,」他语气认真,「朕要你活着。」 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他自然是奢望能跟沈定珠在一起,但是他内心深处也知道,打动她,是不可能的。 她心里,早就有了萧琅炎,而容不下任何人了。 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可他也不能看着她死。 他要她活着,好好地活着。 沈定珠揪紧了他的衣袖,对封靖的感谢,与不能回报他的愧疚,在心里交织成行。 封靖大概提前来探过路,所以哪怕地形复杂,他却还是能借着掩映的月色,带着沈定珠逃往生的方向。 但是,在跑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他忽然停了下来。 沈定珠忙问:「怎么了?」 「嘘,」封靖立刻提醒,他敏锐地皱起眉头,耳廓微动,压低声音,「前面有人。」 他看见隐约的火光从那边过来,这个时候在山上的,不会是他的人,也不可能是萧琅炎。 那么,只有齐噼山或者齐靖西留下的北梁禁卫,埋伏在此。 封靖当机立断,抱着沈定珠,直奔旁边更难走的小道。 这条道路他没有走过,一路上磕磕绊绊,不知踩着什么,沈定珠听到他闷哼一声。 她急忙要下地:「你让我自己走吧。」 「不要,」封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后头有追兵,你如果受伤了,反而更是麻烦,别害怕,朕一定会带你出去。」 沈定珠皱着柳眉:「可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封靖极快地回答。 可是,沈定珠却觉得,越走他的喘息声越粗重,偶尔借着月光透过树杈缝隙的一瞥,她看见封靖脸色颇为苍白。 「封靖,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刚回答完,却一个趔趄,摔进泥潭里。 关键时刻,他将沈定珠高举,才避免了她的狼狈。 然而,当两人掉进来以后,封靖几次想要站起来却失败了:「是沼泽。」 沈定珠心里一惊,她半条腿已经陷入了沼泽中,但身子还被封靖用力撑着。 「怎么办?」她有些慌了,这里四下无人,追兵就算赶来,他们的下场也绝对不妙。 封靖几乎没有犹豫:「你踩着我,跳去岸边。」 沈定珠急了:「那怎么行,我若是这么做了,你就彻底陷进去出不来了。」 「快点,没时间了。」封靖一声呵斥,他头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声调跟沈定珠说话。 他丈量过岸边的距离,现在沈定珠还能借着踩在他身上,跳过去,可若是他再往下陷一点,她也要走不掉了。 沈定珠不愿意,到处寻找着能否抓着的藤蔓。 封靖却不准备跟她啰嗦,将她抱在怀里,逼她踩着自己的胸口和肩膀上。 沈定珠终于哭了:「我不要这样,封靖,那你怎么办?」 「你难道要和朕都死在这里吗?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他声音急促,透着焦急和怒火。 沈定珠怔了怔,泪如雨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3页 封靖听见她哭,于是语气不自觉的软了。 「你跳上去,朝着东边跑,如果分不清方向,就看月亮,月亮勾对着的方位,就是东边,那里有朕的人,可以接应你,如果顺利的话,你让他们将你送去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找朕。」 沈定珠浑身都在抖,封靖有力的臂膀,却紧紧地推着她。 「封靖,你会死的,你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朕可以,朕是皇帝,幼时那么危险的境地都活过来了,何况现在。」 封靖安慰着她,对沈定珠道:「但是你答应朕,如果以后见不到朕了,你不能忘记朕这个人,至少要记得封靖这个名字。」 他说罢,用尽全身力气,将沈定珠扛在肩上,一声厉呵:「跳过去!」 他手臂使劲,沈定珠被迫一跃而过,双膝跪跌在地上,她紧紧地护住了腹部。 可沈定珠踉跄着爬起来,回头看去,封靖在沼泽中,已陷到了腰部。 「我去找树枝来救你。」 「不要!」封靖极快地否决,「你现在就跑,向着东边跑,别让朕白白救你一遭。」 沈定珠清泪滑落:「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你走……」 「滚!」封靖怒喝。 沈定珠这才含着泪,踉跄向草丛里走去,她回过头,看见封靖苍白的面色,那双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影。 热烈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影子烙在心底,以便黄泉路上,也不忘记她的模样。 第520章 月亮里有神仙 沈定珠走了。 听不见草丛窸窣的动静,封靖才彻底卸下劲来。 他其实早已疼的满头大汗了,方才夜色太黑,他的右脚应该是被什么倒刺扎穿了,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但是怕沈定珠担心,也不能就此停下,所以他一声不吭。 可现在,疼痛伴随着疲惫席捲着四肢,两腿上被困沼泽,逐渐传来麻木的感觉。 他仰头看着星空。 枝丫上挂着潦草的树叶,遮盖着弯弯的月勾,这样的夜色好生凄凉,就像他幼时那十几年度过的人生一样。 虽为皇帝,可每天都如履薄冰,对大臣们卑躬屈膝,委屈自己,也不敢得罪任何一个权臣。 那样的日子,他夜里常常痛苦的睡不着,偶尔望着天空的时候,就在幻想月亮上有个神仙。 因为,他的母亲是长琉部落里的女人,他们信奉月亮上一定有神仙,保佑着族人世世代代的平安。 封靖小时候会幻想,月亮里的那个神仙其实在看着他过苦日子,是为了磨砺他的心性,等到他彻底成长起来,神仙就会挥挥手,让那些苦难都离他远去。 所以。 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看月亮。 可他怎么看,都看不进去,心里想着的,全是沈定珠。 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找到东方。 会不会半路被那些追兵抓住。 这个女人总是很笨,有时候又出奇的聪明,可她总是让人放不下心来。 封靖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在跟着流失。 他已经陷了大半身子,沼泽中的泥浆蔓延到了胸口的位置。 封靖感觉得到,他大概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可惜啊……死在了这里,那就是一辈子都比不上萧琅炎了。 不过也好,他若死了,沈定珠肯定忘不掉他。 想到这里,封靖又懒洋洋地扯了一下唇角,笑了。 没良心的女人,真的会记住他的名字吗?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封靖顿时警醒地拧起眉头,锐利的凤眸看去传来响动的位置。 是沈定珠离开的方向。 难道,她被抓住了? 亦或是,有野兽? 突然,那道去而復返的丽影,犹如带着月光,闯入他的视线里。 封靖瞳孔紧缩。 「沈定珠!」他大喝一声,「你回来干什么?你疯了!」 沈定珠肩膀上扛着一条长长的藤蔓,她脸上不知在哪儿刮伤了,有着细碎的伤口。 看见封靖还活着,她先欣慰的含泪笑了。 「我找到藤蔓了,你抓住这头,我拉你上来。」 她走进,将藤蔓那头抛进沼泽中。 封靖虽抓住,可她不过一个有孕的女子,哪里有力气将已经成年的他从沼泽里拽出去? 沈定珠越使劲,越踉跄,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封靖急忙问:「没事吧?!别救了,你快走!」 没想到,沈定珠却哇哇大哭。 倒是让封靖愣住了。 他知道她娇气,有点小脾气,也动不动就红了眼眶,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可她这样放肆的痛哭,还是头一次听到。 「我真笨,封靖,我是害死你的罪人。」 沈定珠万分自责。 但她很快擦了一下眼泪,又踉跄着爬起来,将藤蔓又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你拽紧,我一定要救你上来!」 看着她坚定且通红的泪眼,封靖心口的情感简直要喷涌而出。 他笑着怒骂,凤眸殷红:「沈定珠,你是朕见过最笨的女人了,让你走你都不走,你还巴巴地回来送死!」 沈定珠反而没空跟他理论。 「你不要废话了!快抓紧!」她用手腕带着力道,咬着牙想将他往上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4页 可封靖看见的,却是藤蔓割红了她的皓腕。 他没有伸手去接这唯一的生机。 「沈定珠,既然你不走,朕也要死了,你就陪朕说说话吧。」 「我不要!你快抓住啊!」 封靖却不予理会,只是笑着看她,眼神那样缱绻温和,闪闪发亮,像一颗少年的心。 「你记不记得,当初你在长琉的时候,朕问你,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你说的是什么吗?」 沈定珠快被封靖气哭了,她急的在沼泽边来回踱步。 「封靖你个混蛋,不要说那些,我根本不记得了,你抓着藤蔓,你不许死在这里,不许死在我眼前!」 封靖当然没有力气了,更不会去拽,以免将她重新拉进沼泽里。 这若是深渊,他一个人赴死足够,不要拖她下来了。 他微微仰眸,看着她,笑说:「你当时说,你想要的幸福,就是儿孙绕膝,双亲健在,天下太平,还有萧琅炎在身边。」 说着,封靖啧了一声:「朕思来想去,能帮你做到的,只有第三个:天下太平,可惜朕时运不济,还未施展鸿图霸业,就要折命于此,不过有此一遭,北梁将在歷史上不復存在,以萧琅炎的个性,他定会吞併九州,登顶天下,有他在,你想要的幸福,一定能达到。」 他说的那么多,可沈定珠越听越想哭,但封靖却一动不动。 她被逼急了,拿着藤蔓,靠近沼泽边跪了下来,想要缠上他的胳膊,奈何离的太远! 沈定珠不得不放弃,跪坐在地上,哭声无助。 「封靖,你如果真的死了,没有人会记得你,你没有子嗣,长琉国很快会改换易主,你辛辛苦苦成长起来守着的社稷,就这样放弃了,你真的捨得吗!」 封靖深陷沼泽,肩膀的位置都快要被淹没了。 他觉得心口像是压着千斤石头,越来越重一样,可他还是撑着精神,对沈定珠笑了笑。 「朕来之前,就有遗诏,若朕有事,皇位会传给族中有出息的子弟,长琉国的社稷不会断,没有的,只是朕这个人而已,不要紧。」 封靖觉得自己越来越撑不住了,眼皮沉重的厉害,月色下,他的面容苍白如冷玉。 「这样吧,你再去找一些藤蔓过来,朕就在这等你。」 沈定珠垂泪:「真的?」 「对,你找来的这些,太容易断了,朕记得东边有粗长的藤蔓,悬挂在一处水洞边,你找来,或许有用。」 沈定珠急忙撑着地面站起来,身形摇晃:「你等着,我这就去,我很快回来。」 她仓促地转身,拨开草丛离开了。 夜色很黑,好在有月光,沈定珠从未觉得眼泪像今日这么多,她不断喘息着,树林里只能听见她快步踩在落叶上的飒飒声。 突然,沈定珠停下来。 「东边……」她含泪的眼眸晃动着不安,「不对,他是为了支开我……」 封靖让她去东边找,可他安排的人,不就正在东边吗? 什么水洞,都是骗人的,是假的! 他只是想让她活着,抛下他活着。 沈定珠连忙转身回头,她腹部发热,肚皮也跟着发紧,可她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单手扶着肚子,另外一只手,拄着她捡来的木棍,飞快地往回赶。 她甚至想,原路返回去宫里找救兵。 但,她返回方才的沼泽边时,里面已经没有封靖此人了。 月光白惨惨的照着,沼泽上陷着一只衣袖。 沈定珠犹遭雷击,僵在原地。 她扶着树干,汹涌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悲痛过度的眩晕。 她的肚子好疼,好疼! 沈定珠想走进一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封靖的衣袖。 可她刚迈出一步,脚下便趔趄,站不稳了。 沈定珠身形犹如飘摇的落叶,朝地上摔去。 她闭上眼,以为自己註定要狠狠地摔疼了,可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被一只大掌,紧紧地拽住。 第521章 北梁落幕 沈定珠睁开泪眼,看见的,是萧琅炎近在咫尺英俊逼人的面孔,他沉黑的薄眸浸润着担心。 「没事吧?」他检查着沈定珠身上,是否有伤。 在看见她手掌上,是细密的倒刺以后,萧琅炎剑眉拧的更紧。 「琅炎……萧琅炎……」她喃喃,豆大的泪水,划过娇美的面容,「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封靖死了,他要死了,在沼泽里,你快去找人去救他!」 沈定珠说的语无伦次,可见是吓狠了。 萧琅炎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大掌轻抚着她的髮丝安抚:「别怕,他在那。」 他微微侧开身子,伸手一指。 顺着他的方向,沈定珠看见,封靖在不远处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周围站着一圈萧琅炎的暗卫,还有封靖自己的死士。 他的外袍脱了,是因为被沼泽吞的太深,不脱拽不上来。 沈定珠哽咽:「他没事,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萧琅炎垂眸,看着她的泪眼:「他没事,朕来的及时,本来朕是去你住的宫中找你,但没看见你的身影,朕就知道,他不听朕的劝阻,非要将计划提前,跑进来将你先带走了,差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5页 说到这里,萧琅炎满是沉冷的怒气,像压抑着盛怒的狮子,让人惧怕。 沈定珠擦去眼泪:「其实他来的正好,齐靖西发现了你将军队併入长琉大军的事,我差点被齐靖西抓走。」 「哦,齐靖西么,朕已经杀了。」萧琅炎安抚着沈定珠,「北梁皇宫已经彻底乱了,朕杀了齐靖西,齐噼山自缢宣武门前,北梁的权贵世阀已经沖入皇宫,为抢夺那玉玺皇印,已经内斗起来了,趁着现在,朕带你走。」 沈定珠忙问:「对了,四公主姜颂宁怎么办?」 「沈游已经领兵去救了,应该没有大事,放心。」萧琅炎说罢,抱着沈定珠离开,脸色沉沉。 现在,谁的性命他都不关心,他只在乎他妻子的安危。 死士们拖起昏迷不醒的封靖,与萧琅炎的暗卫一同离开,山下早有接应,他们一行人坐着马车快速离去。 沈定珠早就感到身体不适了,因着萧琅炎在身边,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一上马车,她就靠在他胸膛上睡了过去。 * 「母后,母后您在哪儿?」姜颂宁单薄的身影,行走在火光之中。 宫廷内早已乱的不成样了,到处都是小太监和宫女的尸体,姜颂宁还遇到不少想趁机抢夺宫中财物的宫人,他们为了一个银瓶互相推搡殴打。 吓得她只敢贴着墙根走。 宫中四处都有起火的地方,在局势乱起来以后,看守她的那些守卫和宫人,早就自己逃之夭夭了。 她还不能走,因为她的母后还被软禁在坤宁宫里。 可她闯入坤宁宫,却发现这里火势很大,她被浓烟呛咳,用袖子挡在眼前,都感觉火星子扑面,简直睁不开眼。 「母后!母后?」她不敢进去,可她到处唿唤着皇后的名字。 忽然,脚下被什么人抓住,吓得姜颂宁尖叫一声。 低头看去,是一个脸黑乎乎的宫女,她仔细看,原来是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玉香! 「玉香,你能逃出来了?那我母后呢,她也跑出来了吗?」 玉香虚弱地摇摇头,指着里面:「皇后……皇后晕了,公主,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姜颂宁心下一惊,顾不得管她,连忙要冲进火场。 但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从后拽住。 她回头,看见一袭银铠的沈游,火光在他身后纷飞,他好像从月光中走来。 「肃之?」姜颂宁愣住。 沈游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独自跑到这里来,太危险了,快跟我出宫!」 姜颂宁回过神来,连忙甩开他的手。 「不行,我母后还在里面,我要去……」 她话都没说完,沈游就已经飞快地脱下身上的银铠,丢在地上,随后不由分说地,闯入了烈火熊熊的坤宁宫里。 姜颂宁愣在原地,双眸怔怔。 「沈游……」他居然,为她闯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姜颂宁觉得度秒如年。 终于,一道利落的身影抱着昏迷的许皇后,冲破火光,直接跑了出来。 沈游立刻将皇后放下,拍打着身上的火苗,他白皙俊雅的脸庞上,已经蹭上去了些许黑灰。 「母后!母后您没事吧?」姜颂宁急忙蹲下来,确认皇后的安危。 可许皇后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 「她还有气,你放心,现在跟我出宫吧,再留下来,只会被乱军抓住。」 姜颂宁连忙点头,他带来的人将许皇后托起来,沈游蹲下身,把姜颂宁背了起来。 没想到,姜颂宁却犹豫了一下。 「你能抱着我走吗?背……有点不方便。」 沈游没有问原因,他果断地点头,把姜颂宁横着抱了起来,快步出去。 他们恰好碰见许怀松带着一群护卫,一路过关斩将地杀了过来。 看见沈游一行人等,许怀松顿时松了口气:「快走,出宫的路只剩下一条了,晋帝和长琉国的少君,已经先将似……沈皇后救出去了。」 沈游知道妹妹会安全,因为萧琅炎从不会出错。 他放心地点点头,抱着姜颂宁,跟着许怀松快步离宫。 路上,姜颂宁抱着沈游的脖子,看着他严肃的侧颜,抿着的薄唇让下颌线紧绷。 她想了想,说:「肃之,我的家是不是没有了,今夜之后,我应该没有家,也没有国了。」 沈游抱着她的手臂一紧:「只要你愿意,以后大晋、沈家,都是你的家。」 姜颂宁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肩上:「我不愿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同意,生下来若是没有父亲,他该多委屈?」 沈游勐然低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真的?你……」 姜颂宁轻轻点头,在他耳边说:「三个多月了,你抱着我的时候,不觉得有点沉吗?」 沈游急忙道:「不沉,一点也不沉!」 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一路快步出宫,捨不得让姜颂宁下地走一步。 而姜颂宁,感受着他的温柔体贴,也没有忘记回头,最后看一眼自己长大的地方。 在北梁的皇宫里,她这个嫡出的公主,享受了太多的宠爱。 父皇对她不差,好好地培养了她,国破的时候,他们都做过努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6页 至今,姜颂宁还记得她去晋国之前,父皇将她叫去御书房后,那促膝长谈的一夜。 年迈的父皇,摸着她的头,嘆说:「阿宁,如果没有机会帮忙北梁转圜,那时父皇母后也不在了的话,你就在晋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地生活下来,朕相信朕的女儿,不管去了哪里,都能过上好日子。」 姜颂宁看着火光里的皇宫,雕樑画栋倾颓瓦解的时候,也代表着北梁的时代终将落幕。 她忍下眼泪,将头埋在丈夫的怀里。 父皇,请你放心,以后的路,不管是布满荆棘,还是繁花锦簇,她都会坚强地走下去。 第522章 三个男人一起急了 沈定珠知道萧琅炎这次一定会吞併北梁,可当她看见皇宫外,那森然如天上阴云般的大军,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气势骇然。 她彻底愣住了。 这些百万雄兵,个个身穿银铠,手握精锐的刀具,已分不清到底是长琉还是大晋的兵了,但沈定珠却万分清楚,大晋和长琉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分占已经支离破碎的北梁。 看着他们,沈定珠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兵临城下,如同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切实感! 皇宫外,相隔十里的位置,早已支起层层排排的营帐,森严的将士来回巡逻,火把燃烧出比白昼还要明亮的光。 这会儿,沈定珠坐在萧琅炎的营帐里,坐着铺的柔软的简单床凳上,萧琅炎方才冷着脸出去了,让她好好地坐着,沈定珠也不知他做什么去了,只能乖乖地等在此处。 直到一阵掀帘的动静,萧琅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宝镊和一个小瓷瓶。 萧琅炎拖来凳子坐在她面前,说:「伸出双手。」 沈定珠照做,却默默地看着他拿着的宝镊:「做什么呀?」 萧琅炎没看她,低着头检查她手掌上的伤势:「给你拔刺。」 听他的口气,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舔了舔唇瓣,想要说点什么认错,可又不知从何开口。 萧琅炎望着她细白的手掌上,扎着七八根矮小的木刺,擦伤的血痕,遍布在掌心中。 自己的妻子有多么娇气,他很是清楚。 萧琅炎看了一会,才开始动手帮她将木刺都拔出来,最后用水轻轻替她搓洗手掌,将灰尘和血污洗去,才洒上一层药粉。 「嘶!」沈定珠感觉疼,连忙瑟缩了一下,萧琅炎早有防备,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躲。 沈定珠却不敢跟他撒娇,再疼,也忍着,将手又乖乖地伸了过去。 她越这样,萧琅炎却先感到挫败和不忍,将瓷瓶重重地放在了一旁,沈定珠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他真的生气了。 其实萧琅炎不说,沈定珠也明白。 她默默地用指尖拽住萧琅炎的衣袖:「你别吃醋了,那种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封靖去死……」 萧琅炎漆黑的薄眸盯着她,骤然扬起一抹嗤笑。 「朕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有肚量的人?」 沈定珠眨了眨眼睫,不明所以。 这么说,他不是在生她和封靖的气? 萧琅炎:「沈定珠,朕只是觉得你很笨,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竟然不怕受伤,也要救封靖的性命。可是,朕生气,却是生自己的气,要是朕离开的时候,给你一点保障,哪怕教你使用信号烟花,你都不会受伤。」 沈定珠一愣。 她万万没想到,萧琅炎竟然生的是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应该早就料到封靖会等不及,不听他的计划,先进宫将沈定珠救出去。 他气自己没有给沈定珠留下保护自己的手段,以至于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找不到人,只能盲目的靠自己,以至于受伤。 他不怪她,也没有怪封靖,他怪自己。 萧琅炎……是最好的夫君。 沈定珠热泪滑落,掉在他的手背上,萧琅炎像是被烫了一下,骤然抬起头来。 「朕不曾凶你,为何又哭了?」他说着,大掌伸过来,擦去她娇嫩面庞上清浅的泪水。 「好了,别哭了,封靖不是已经救回来了么,朕虽然讨厌他,但朕不屑于用趁火打劫的方式赢了他,如果他真的死在这儿了,反倒是便宜他了。」 在萧琅炎的观点里,男人可以筹谋,但不能卑鄙。 「呜……」 他没想到,他越这么说,沈定珠哭的越伤心,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萧琅炎连哄带亲,最后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好一番安抚,深沉的声音低哑温柔:「到底怎么了?朕不是都道歉了吗?」 「不是你,我是哭我自己,原来我早就遇到了这么好的人,两辈子!整整两辈子我才意识到……」 萧琅炎听得凝眸,想起他曾梦到的,两人的纠葛。 似乎有一个前世的他,看着沈定珠死在了怀里。 但萧琅炎自认为,前世的「他」,根本是个废物。 那个「他」不会表达,虽然爱,可手段错漏百出,以至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怀里,留下的唯有痛苦。 所以现在他不一样了,他会珍惜,会表达。 萧琅炎将沈定珠紧紧地抱住,还细心体贴地避开了她的腹部:「乖,朕跟你,要在一起长长久久,不要再去想前尘往事如何,如果真的有前世,朕做错过,但这一次,朕再也不会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7页 「这次等朕处理好北梁的事,朕就带着你回大晋,之后休兵调整,朕会努力,等到彻儿及冠后,就将江山交给他,然后带着你去游山玩水。」 沈定珠闻言,仰头看着他:「那么早就交给他了?」 「朕的一辈子,总不能都扑在江山上吧,将前面的盛世山河的基础打好,留给彻儿的摊子,就不会很重了,剩下的时间,朕想好好陪你。」 沈定珠大为触动,将头紧紧地靠在他怀里。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萧琅炎笑着假装斥责:「你怎么还停不下来了?」 沈定珠咕哝红唇,被宠爱的有恃无恐,有些抱怨说:「不是你说过吗,我是水做的,爱哭点怎么了?」 「可朕是在床榻上说的,指的不是你哭这件事。」 「萧琅炎!你怎么又不正经了?」 「愈发不讲道理了,是你先提的。」 夫妻俩正打闹的时候,将士快步走进来:「启禀皇上,长琉国的少帝方才甦醒了,嘴里一直喊着娘娘的名字。」 沈定珠顿时探头看来看去,萧琅炎见状,拉住她的手:「那么想确认他的安危,朕就许你去看望一次,走,朕陪着你。」 反正很快长琉国要退兵,封靖这个碍眼的傢伙也会回去了。 萧琅炎带着沈定珠到达封靖休息的营帐时,还听见封靖对身边的军医说:「你们搞错了,朕看见了月光里走下来的女神,是她救了朕,她跟沈定珠长得一模一样,按照长琉国的习俗来说,朕应该对救了朕的恩人,以身相许。」 军医万般无奈:「少帝,刚刚小人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救您的不是皇后娘娘,是我们的皇上。」 封靖还没反应过来,那边萧琅炎就已经冷着脸说:「朕可不要你的以身相许,还有气么,有气就休息两天,赶紧滚回长琉。」 他带着沈定珠走进去,封靖坐在榻边,受伤的脚缠绕着绷带,充血的凤眸漆黑无比,在看见沈定珠安然无恙以后,他的眼中多了闪耀的星光。 「啧,」封靖看着萧琅炎,「如果是你救了朕的话,那朕就要好好想想,看见月亮神女这件事是不是幻觉了。」 沈定珠捂嘴噗嗤一笑,封靖连忙问:「你的手没事了吧?」 他像是炫耀一样,和萧琅炎话家常的语气:「她为了我去找藤蔓,手都破了,她为你做过这些没有?」 萧琅炎的脸都黑了。 他冷笑:「幼稚。」 沈定珠听他俩斗嘴,仿佛兄弟俩一样,感觉很是有趣,她笑的眉眼弯弯。 「我的手没事,方才夫君已经为我上过药了。」她说着,微微靠向萧琅炎的肩膀。 这样细微的动作,没有被封靖错过。 他看了两眼,才移开目光,重新躺了下来,揉着眉头哼哼:「行了,你这女人最会伤人心,朕这次没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跟你再见,萧琅炎别得意,你对她好一点,否则朕随时会出现把她抢走。」 萧琅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抱臂冷笑:「你没那个本事。」 两人正斗嘴,许怀松也进来了。 看见他,沈定珠美眸亮起:「许先生,听说你去接应我二哥帮忙救公主了,他们可都安全了?真是辛苦你了!」 许怀松衣袍宽松,他犹如一把玉骨,温润出尘,嘴角总是挂着适宜的浅笑,像缭绕远山的云雾,不远不近。 「请皇后放心,公主跟沈大人都没事,只是公主怀有身孕,暂且不便来探望,沈大人叫了军医给她诊脉,一时半会过不来,让我代为告知皇上。」 萧琅炎知道姜颂宁怀有沈游骨肉的事,对此也没有异议。 虽为北梁人,但姜颂宁也是沈家的人了。 萧琅炎看向沈定珠:「该看的都看了,现在也轮到你回去休息了。」 沈定珠点点头,刚站起身,没走两步,忽然就面色一变,脚步勐地停住了。 她捂住了肚子。 萧琅炎几乎与许怀松同时开口:「怎么了?」 听见他们的声音,封靖直接从床榻上翻坐起来,见沈定珠好像面色不对,他闲适慵懒的神情陡然一收,变得仓皇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沈定珠艰难地点头,喘息好一会,才确认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萧琅炎二话不说,抱起她就走,许怀松急忙跟出去,叫外面的随从道:「快去找城中的稳婆,越多越好!」 封靖也想跟着下榻去帮忙,他的心腹急忙按住了他。 「皇上,您现在伤成这样,总不能瘸着一条腿蹦着过去啊,再说了,昭元皇后生产,您帮不上忙。」 封靖一巴掌抽在他的头上:「混帐东西,既然知道,赶紧去将所有的财物送到晋帝那边,他需要什么你就着手我们的人去买,务必要皇后这胎产的安然无恙!」 「是,卑职这就去。」心腹急忙跑出去了。 心里还嘀咕,他们皇上这紧张的模样,好像昭元皇后生的是他的孩子一样! 第523章 性命垂危 三个营帐被临时打通,沈定珠在里面生产,萧琅炎则在营帐外来回踱步。 他本要进去陪产,但许怀松熟悉北梁的情况,找来了六个稳婆,都是接生的好手,又有十几名丫鬟伺候,营帐里实在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了。 萧琅炎便留在外间等待,倘若里面需要什么药草,亦或是需要什么热水,他即刻安排人去准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8页 许怀松已经动用了自己在北梁京城所有的关系,三家药铺本来都因战乱而关门了,但为了许怀松的人情,硬是将铺子里所有的,女子生产时能起作用的药草送过去。 此时,许怀松站在萧琅炎身边,一起等待。 他细心妥帖,还不忘给萧琅炎准备了茶水与补气的水,因为沈定珠还不知要生产到何时,而现在已经夜色微沉了。 萧琅炎看着他的举动,薄眸深沉,虽没说话,可却将许怀松的妥帖记在了心里。 不一会,封靖还是拄着拐杖,在随从们的互送下,一瘸一拐地赶来。 萧琅炎皱眉:「你来干什么?」 封靖凤眸紧盯着营帐,听着沈定珠痛唿的叫声,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距离她腹痛,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你以为女子生产是那么容易的事么,她这次是双胎,要等。」 许怀松在两人中间,语气稍作平和地打圆场:「皇后很辛苦,咱们暂且静候好消息。」 封靖却是第一次听女人生孩子的惨痛叫声,里面有经验的稳婆的唿声也紧接着传来:「娘娘,可不能一直叫啊,您得忍!对,咬着布,再疼也得忍,您这是双胎,得留着力气好好地生啊!」 封靖听的极其不忍,好像有刀子在割他的肉一样。 「就让她这么疼着?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萧琅炎抿着薄唇,薄眸望着营帐,他的担心,是不露声色的沉重,只有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凝黑,才能透出他的心思。 许怀松回答了封靖的话:「自古以来,女子生产,都如摧骨折身,要活生生的疼上一遭,所以称之为鬼门关。」 封靖闻言,当即丢下拐杖,冲上去想揪住萧琅炎的衣领,但还没等他碰到萧琅炎,两人的护卫就各自围了上来,许怀松挡住了封靖的动作。 萧琅炎本就心乱如麻,此时对着封靖,语气凌厉,让人惧怕。 「再胡闹,朕就将你赶出去,滚!」 封靖被自己人拦着,指着萧琅炎:「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让她给你生了五个孩子!」 封靖的骂声,让萧琅炎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超然的思想,也不明白,女子生孩子是一种错事。 他以为,帝王的爱,当全部给予了一个女子以后,最能证明他忠贞不变的,是他的孩子,都是这个女子生的。 往后歷史记载上,妻子那栏,只有她的名字。 萧琅炎仿佛心里觉醒了什么,他不可否认,反覆让沈定珠为他生儿育女,其实是伤害了她。 他沉默地,犹如一座山立在那里。 许怀松对封靖皱眉道:「这种事,是他们夫妻二人你情我愿,此时此刻,大家心里都着急,少帝就别再说了,那边有椅子,你也坐下来歇息会吧。」 封靖也知道发脾气于事无补,但方才听见沈定珠叫声悽惨,他都跟着疼。 是心疼。 封靖没再说什么,阴沉着脸,被随从扶去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营帐里面不断传来稳婆们的声音。 「娘娘,您得使劲啊娘娘!」 「快,再去煮一碗催产药来,快点!再换盆水。」 许怀松看向一旁的封靖,年少的帝王,将担心沈定珠的怒意,都表现在了脸上。 他又看去前面的萧琅炎,他站在离营帐最近的位置,高大的身影,像是最为牢固的山。 可这会,这座山也在轻轻地颤着,因为他的妻子正在为他过鬼门关。 许怀松收回目光,他看似是这三人里,最为平静的。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听到沈定珠叫一声,他袖下的拳头便会紧一分,掌心中遍布嵌下去的指痕。 他在心底无声地祈求,他愿意拿二十年的寿命,去换沈定珠今夜平安生产,她的孩子,也健康诞生。 可惜,一直等到后半夜,有一名稳婆,双手鲜血地闯出来:「皇上,皇上不好了,娘娘大出血,止血的药草不够了。」 许怀松勐地道:「我这就再去安排。」 不用萧琅炎说,他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封靖踉跄着站起来,吩咐身边的人:「叫所有人上马,去京城外找,要快,不管花多少银子,费多少功夫,朕都要药草送过来!」 众人仓促去安排。 萧琅炎分了两批人跟着去,剩下的人坚守此地,巡逻更是不能松懈。 其余人可以乱,他绝不能乱了方寸。 找草药是头等大事,但也要防备北梁剩下的叛党反扑。 从天黑到天亮,无数铁骑揣着草药赶回来,城门敞开不关,百姓们都听说了,晋国的皇后娘娘早产要生了,奈何流血不止,现在两国皇上和大家族许家家主,都在倾尽全力留住她和孩子的性命。 折腾到快中午,两个孩子总算是都生出来了,一男一女,龙凤胎。 但稳婆还来不及报喜,就因为沈定珠昏死过去,而慌乱不已。 再多的药草,似乎都成了无用的汤药。 等候在外的萧琅炎来回踱步,就在这时,随从自门口跑来,大喊:「皇上,有一个小沙弥站在门口,说是来救娘娘的。」 萧琅炎一愣:「叫他进来!」 不一会,小沙弥被侍卫们包围,走了进来,他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像是装满了药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9页 「皇上,您可还记得小僧?小僧是太微寺的小和尚,名为玄英,当初您第一次攻打北梁时,也曾为了救娘娘的性命,在寺中求住持开恩。」 他这么说,萧琅炎想起来了。 太微寺的老住持圆觉大师,道行深厚,还会医人,可他当初差点将沈定珠拒之门外,只因为萧琅炎在北梁大开杀戒。 后来萧琅炎一步一跪,叩问山门,才得到了老住持的原谅,但住持也提了要求,让萧琅炎不能再进兵一寸,也不能再侵扰北梁的百姓们,作为救沈定珠的交换,萧琅炎答应了。 而今,这位老住持,又在沈定珠性命垂危的时候,安排了自己的弟子过来。 萧琅炎微微凝眸:「住持可是又有别的交代了?」 封靖已经沖了过来,他手里握着匕首,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听说佛祖曾有割肉餵鹰的事,是不是也要我们付出点什么代价,才能让她好转?你说,朕即刻做,哪怕是割肉,也在所不惜!」 许怀松上前将封靖拦住,不然,萧琅炎看他的眼神,已经冰冷的快要变成刀子了。 小沙弥玄英摇了摇头:「这次住持没有交代别的,只说让贫僧来送药,还说,娘娘是天降的贵人,只为了在这乱世中,将乱世的结局力挽狂澜,还让贫僧转告皇上,火炮无眼,容易伤及无辜,皇上更不应赶尽杀绝,住持只说了这么多,其余的便没再交代了,皇上,这是药,您收好了,给娘娘餵三颗,倘若夜里还不醒,再餵三颗。」 说罢,玄英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转身离开。 萧琅炎连忙让稳婆将药拿进去了。 封靖和许怀松跟在萧琅炎身边,封靖问:「这小沙弥到底什么意思,那个和尚又什么意思?」 萧琅炎沉默良久,才转过身来,看着封靖说:「北梁的战火要到此为止,留下三个郡,交还给北梁的皇族。」 封靖一愣,微微皱起眉头来。 对于帝王来说,不赶尽杀绝,会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可是北梁已受重创,早晚要亡国,就算能成长起来,也是百余年后的事了。 「罢了,」封靖摆手,「就听你的,只要她能好起来,朕愿意退让。」 许怀松看着萧琅炎。 「皇上,真愿意与长琉一起退一步?」 萧琅炎看着营帐内,薄眸闪烁着乌黑:「住持是想让朕给北梁留一口气,凡事赶尽杀绝,终究会伤了天良,所以罢了,在她的生死之前,输赢算不了什么。」 何况,他们已经得到的够多了,晋国拿大头,长琉也分得了四个城郡。 当天夜里。 沈定珠的情况好转,悠悠转醒。 「娘娘醒了,娘娘您瞧,两个小殿下多可爱啊,大的这个是哥哥,小的是妹妹,一对龙凤,真是龙凤呈祥啊!」 第524章 往后珍重 沈定珠看了看孩子,两个小傢伙还闭着眼,唿唿大睡着,红红的小脸,还没褪去婴孩的色泽,但两个小傢伙眉眼轮廓清晰,挑着她跟萧琅炎的优点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 她放下心来,有些虚弱地问:「皇上呢?」 「皇上亲自去给娘娘熬药去了,哎,娘娘生孩子的时候多么惊险,流了太多的血,需要大量的补药,也要好好地养一阵了,所以皇上亲自去煎药了呢。」 正说着,门扉打开,萧琅炎端着汤碗进来。 他见沈定珠醒了,英俊的面孔上流露出放心的笑,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 「醒的正好,先趁热把药喝了。」 沈定珠闻了闻药汤,她有些苍白娇美的脸庞,透着一抹撒娇般的任性:「很苦吧?」 萧琅炎便将汤碗放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全是晶莹的黄糖,和一半糖渍蜜饯。 糖是昂贵之物,战乱期间更是不好得,沈定珠惊讶地睁圆了眼睛:「现在还能弄到糖吃?」 她以为有蜜饯就算很不错了。 萧琅炎笑:「只要是你想要的,没有朕弄不到的,来,喝药吧,朕餵你。」 他一勺一勺地将药汤吹凉,才递去她的嘴边。 周围的稳婆和嬷嬷们都瞧着,帝王的耐心细緻,实在令人惊嘆! 萧琅炎还时不时用袖子去给沈定珠擦一擦下巴。 他双眸中看不见别人,唯有沈定珠。 等她喝完了,才让她含着一块黄糖。 「还苦吗?」 「不苦了。」沈定珠笑起来,萧琅炎剑眉也跟着舒展。 就在这时,最小的女儿醒了,哇哇大哭起来,她一哭,就吵醒了旁边睡觉的哥哥,两个孩子一起瘪嘴,哭声震天。 沈定珠连忙问:「是不是饿了?」 萧琅炎立刻站起身来:「朕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乳母,你别担心。」 他吩咐稳婆将乳母叫进来,说着,他顺势将两个孩子都接了过来,左右怀抱,一边一个。 说来也奇怪,孩子们到了父亲的怀抱里,那个小女儿忽然不哭了,刚刚睁开的眼缝,还有些不习惯光芒,但已经能看见漆黑的眼瞳,正浸润着泪花看他,然后又闭上了眼。 抱着软乎乎的两团,萧琅炎连唿吸都放轻了。 「你看看,是不是像你,都爱哭。」萧琅炎见沈定珠抻着脖子看孩子,顿时抱去她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0页 沈定珠伸出手指,轻轻刮着儿女脸颊上的泪水,唇边绽出温和的笑容,她抬头嗔怪地看了萧琅炎一眼。 「刚生下来的孩子,哪有不哭的,你又说他们像我了。」 「像你好,」萧琅炎低头看着孩子,神情宠溺,「朕喜欢。」 爱她,所以爱屋及乌地爱着她所生的孩子。 沈定珠不由得问:「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萧琅炎看着襁褓里的两个小傢伙:「既是出生在战争结束之时,应当是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之际,所以大的叫晏清,小女儿,就叫岁和。」 沈定珠没有意见,孩子们的名字,除了大女儿萧心澄,其余的都是萧琅炎给予的。 她抱了抱萧晏清,又用手指刮着小女儿的脸蛋:「以后娘亲就叫你岁岁了。」 乳母来了,便将两个孩子抱走,可没想到,萧岁和忽然又哇哇大哭起来。 直到乳母将她抱着回到沈定珠和萧琅炎身边,小姑娘才安静下来,乖乖地吃奶。 旁边的嬷嬷笑着说:「小公主真聪明,这么小好像就认得皇上和娘娘一样。」 萧琅炎在旁边道:「这小傢伙真会缠人。」 他说的不错,沈定珠坐月子期间,萧岁和每天都必须在她身边,看见沈定珠和萧琅炎,才会吃奶,否则就一直哭。 原本哥哥萧晏清很乖,不哭不闹,但是妹妹哭多了,他也跟着嚎啕起来。 两个小傢伙哭起来就没完,此起彼伏的声音,萧琅炎担心沈定珠被他们吵的精神不济,所以经常在处理政务的同时,还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让沈定珠好好睡觉。 远在晋国京城的萧心澄,听说自己父皇打了胜仗,自然很高兴,可是又担心母亲沈定珠的安危,还有她肚子里的弟弟妹妹。 她闷闷不乐好几天,身后始终跟着一个身影。 这天,晋国的京城春日多雨,毛毛细雨飘荡在湖面上,杨柳枝条刮着水波,盪起一圈圈涟漪。 萧心澄趴在亭子里,一张出落得水灵精緻的小脸,含着愁容。 她性格活泼开朗,像这么发愁的时候,几乎没有过。 直到,站在亭子里的那道不说话的身影,终于开口了:「你坐在这半个时辰了,得回去了,马上有文师傅来教你上课。」 萧心澄不高兴地撇撇嘴,坐起身来回头看着说话的小少年。 「鹿匪,父皇让你跟着我保护我,但是没让你监督我,今天我心情不好,你让文师傅回去吧,我不想上了。」 鹿匪上前半步:「昨天你也是这个理由。」 萧心澄被他说的有些心烦:「可我心神不宁,就算去了,也没法好好听课!」 鹿匪褐色的眸瞳很是平静,说话的语气生硬冷漠,已经成为了他的特色。 「你在担心昭元皇后?」 「当然!」萧心澄说着,趴了回去,担心地嘆了口气,「娘亲有孕了,身体又不好,还颠簸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听说还有战乱纷争,父皇很厉害,但我也怕娘亲受伤,还有她肚子里的弟弟妹妹……」 鹿匪听后,非常冷淡地说:「你不用担心,有人会照顾好她。」 「谁?我父皇?」 「另外一个人,」鹿匪说完,又补充了几个字,「一个心甘情愿的冤种。」 萧心澄露出困惑的表情。 与此同时,远在北梁的大营里,距离沈定珠生孩子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萧琅炎终于允许封靖和许怀松来探望她和两个孩子。 只是不能靠沈定珠太近。 这会儿,封靖抱着萧岁和,许怀松抱着萧晏清,俩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定珠所生的一双儿女。 「不是朕胡说,但是许先生,你仔细看看,这小岁岁的眉眼,是不是跟朕有点像?」 许怀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封靖:「你怎么不回答朕?莫非你怕说出来,得罪萧琅炎?」 「非也,」许怀松摇头,「我只是怕说出来,让少帝您伤心。」 封靖薄唇抿起:「那你还是别说了!」 许怀松把萧晏清递过去:「该换我来抱一抱岁和公主了。」 封靖却不想松手,抱着两个孩子,一边一个,看起来就喜欢得很。 他原本想将两个孩子强行认为义子义女,可惜萧琅炎让他滚,计划遂失败。 许怀松见他不松手,微微拧眉:「少帝别一直抱着不放了。」 封靖却看着两个孩子,声音都跟着放低柔和了些许。 「朕再抱抱,毕竟,朕马上要班师回朝了,下次再见这两个小傢伙,不知是什么时候。」 许怀松默然。 他抬起头,看着一个屏风相隔的沈定珠,她正靠在床榻上,萧琅炎哄着她喝药。 下次跟她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了。 他这一生,跟她的相见总是很仓促,不过每次见面,许怀松都觉得足够了,仿佛只要看着沈定珠幸福平安地生活着,他心底也能得到些许安慰。 安慰他自己,她没有爱错人,只是他跟她这一辈子没有夫妻的缘分。 沈定珠出了月子以后,彻底修养好,已经是五月份了。 封靖早已回了长琉国,他选择在一个深夜离开的,因为这样,就不会面临跟沈定珠告别的痛苦。 但他留了一封信给她。 他说此番他回去,会继续励精图治,做一个好皇帝,还让沈定珠以后若受了委屈,就带着孩子去长琉国,他会将她的骨肉,视为己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1页 萧琅炎忍着怒火,没有将这些信撕了,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倒是让沈定珠笑的花枝乱颤。 五月初,大晋和长琉,瓜分了北梁的十郡。 剩下三郡,交还了北梁剩下的皇室,因着许怀松力挽狂澜有功,被北梁的百姓们,推上摄政王的位置。 他作为皇亲贵族的许家家主,如今站在了这个位置上,就要对北梁剩下的命运负责。 在许怀松的带领下,北梁从王室里,选择了一名年纪幼小的孩子作为新帝培养。 沈定珠离开之前,特地跟许怀松长谈了一番。 「封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年幼时处处受制,所以长大后,与摄政王的关系并不好。」 她看着许怀松说:「许先生,我知道你是个爱护北梁的功臣,但是你的一番苦心,千万不要让有心人利用,挑拨了你和幼帝的关系。」 许怀松穿着青竹色的衣袍,笑容淡淡:「我不贪权,幼帝成年之时,我便会归隐山林,你知道的,我对做生意更感兴趣。」 沈定珠笑起来。 萧琅炎不在,周围也没有多余的人。 许怀松知道她要走了,于是长久的沉默后,是他一声熟悉的唿唤。 「似宝,」他斗胆,喊了她从前的化名,「往后珍重。」 沈定珠眼眶一热,微微点头:「许先生,你也是,之后的日子,盼望你平安顺遂。」 相识于微末,他数次向她伸出援手,而后默默无闻的付出。 许怀松的感情,既不像萧琅炎那样缱绻,也没有封靖的热烈,他就像一抹和煦的春光,无论何时,在她需要的时候,都会向她照耀而来。 深情无言,点到即止。 第525章 大婚 萧琅炎的大军班师回朝的前两天,姜颂宁的母亲——许皇后,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不跟着姜颂宁一起回晋朝了。 「母后,」得知消息的姜颂宁,第一时间带着沈游,找到了许皇后,她紧握着母亲的手,满眼都是渴望,「母后跟我走吧,我已经失去父皇了,往后余生,您就跟着我,让我好好孝顺您。」 许皇后穿着素净的衣裳,她还在为死去的北梁帝守丧,髮钗简约,上了年纪的脸庞,却保养得很是贵气。 她温柔地抚摸女儿的脸颊:「宁儿,北梁是你父皇的心血,母后与你父皇年少时结为夫妻,与他相伴的这些年来,我陪着你父皇,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也携手走过每一个值得高兴的时刻,看着北梁成长、衰败,你父皇为此耗尽心血,也陪上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你父皇虽走了,可母后还要留下来,我还要帮忙守着北梁最后的土地,辅佐幼帝成为明君,这样,以后母后去了九泉之下,才好跟你父皇有交代,不然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呀,最是喜欢操心社稷了。」 姜颂宁哭倒在母亲的怀里。 「那我也留下来,我陪着母后一起!」 「不,宁儿,你听母后说,」许皇后捧起姜颂宁的脸庞,「你父皇之所以狠心,在战乱前将你送去晋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不是真的想让你为北梁筹谋什么,毕竟你虽为公主,可到底是一个弱女子。」 姜颂宁啜泣不已,哽咽着道:「我知道,父皇是希望我活下来。」 若留在北梁,她的下场,恐怕就会跟那些庶出的妹妹们一样。 可恨的齐噼山在刺杀了她父皇之后,为了震慑皇室,也为了振奋士气,竟然抓了六个公主,让他手底下的军人任意羞辱折磨。 可怜她那几个庶妹,死的死、疯的疯。 而她恰因为在晋国,躲过一劫。 许皇后欣慰地点头:「宁儿,你已经有了走向新生活的机会,万万不可放弃,留下来的日子太辛苦了,你要面对的实在是太多,母后不希望你承担这么重的担子。」 「何况你放心,你表哥怀松是个靠得住的人,有他在,母后不会受委屈,接下来的日子,母后作为北梁的现太后,有责任将幼帝引入正途。」 姜颂宁不舍地垂泪。 许皇后抬起温柔的眼眸,看向沈游。 沈游连忙上前一步:「娘娘,我沈游立誓,此生绝不辜负阿宁,我会像我父亲一样,不纳妾,终此一生,只爱阿宁一人。」 许皇后轻轻点头,颇为欣慰:「好,你一定要记住你的承诺,否则,哪怕我们北梁只剩下最后一人,都会为我的女儿讨个公道。」 她说完,把姜颂宁的手,交到了沈游的手掌中。 「回去吧,阿宁,你的心爱之物,母后已经让人收拾妥当了,后日回晋国时,你们一併带走,以后你不在母后身边,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沈游,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姜颂宁抹着眼泪,在许皇后的怀中哭了一场。 随后与沈游一起辞别。 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提裙缓缓跪下。 因着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沈游连忙帮助扶稳了她的后腰。 姜颂宁含泪哽咽,看着许皇后的身影:「此去晋国,迢迢千里,女儿不能时常在母后身边尽孝了,母后,您一定要保重。」 她勉力弯腰,在台阶上磕了三个头。 许皇后不敢看,微微侧过头去,挡住眼泪,只摆了摆袖子:「回吧,回去吧。」 沈游帮忙扶着姜颂宁站了起来,随后他自己撩袍,屈膝下跪,也给许皇后磕头谢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2页 「母后,我们走了。」他说罢,牵着姜颂宁远去。 萧琅炎的大军撤退,为了考虑沈定珠和两个孩子的舒适,还有已经怀孕六个月的姜颂宁的身体,于是他额外准备了十二艘大船,剩下一些骑兵则单独走山道回晋国。 在船上,姜颂宁打开许皇后给她带的东西,发现竟是一些珍贵的孤品! 北梁国破时,宫里的财宝,多数都被抢走了。 但许皇后还留了一些,全部都给姜颂宁装了起来。 姜颂宁为此又大哭一场,沈游忙着安抚,一连多日,姜颂宁才好转些许。 回到晋国以后,沈定珠与儿女们重逢,沈家夫妇也抱着姜颂宁哭,沈夫人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连连说她辛苦了。 萧琅炎回去后不久就忙了起来,因为吞併了北梁七个城郡,剩下三个给了长琉国。 扩大了晋国的疆域,他自然要安排新的官吏前往治理,教化北梁的百姓。 一直到九月份,姜颂宁产下一子,起名为沈留安。 许怀松以北梁摄政王的名义,派人送来一船的财宝祝贺,姜颂宁将孩子的小手沾满红泥,随后按在纸上,请北梁的来使带回去,给许太后看。 许太后轻轻抚摸着那纸上红色的小手印,含泪欣慰。 十二月份,西追和绣翠成亲。 原本他们开春就要成亲的,但那时萧琅炎带兵在北梁,西追和绣翠便决定,将婚期延迟,等到皇上和皇后平安归来,他们才又将婚期提上章程。 成亲当天,西追喝了个酩酊大醉,下人都以为要洞房不了了,谁知红烛亮到快天明。 来年三月,沈定珠将沉碧,许配给了新任的禁军统领伏琛。 据说是伏琛先喜欢上沉碧的,沉碧出宫去买东西,碰上伏琛抓住了一个小偷,但那小偷被打的鼻青脸肿,沉碧不知情况,还以为是伏琛仗势欺人。 两人在街上吵了起来,后来才知道是一件乌龙。 沉碧道歉过后就走了,不料二人后来又在宫廷里碰上。 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伏琛向西追偷偷打听沉碧的情况,沈定珠得知后不久,主动为二人做媒。 伏琛是三年前的武状元,背景清白,为人外向阳光,跟沉碧凑在一起,整天有说不完的话。 六月初,沈定珠送沉碧出嫁。 沉碧跪在她面前,叩头谢恩。 「娘娘,奴婢今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您,以后奴婢不在身边伺候了,娘娘也别委屈自己。」 沈定珠笑着将她扶起来:「大喜的日子不许哭,谁说不常见了,你要跟绣翠一样,经常进宫看看本宫,知道吗?」 沉碧抹着泪,连连点头。 那天夜里,萧琅炎抱着沈定珠。 她把玩着他的大掌,有些欣慰地说:「年少时许下的心愿,一不小心就全部达成了,父母健在,哥嫂如意,我们的孩子健康快乐,与皇上感情要好,皇上,我不是在做梦吧?老天爷待我太厚道了。」 萧琅炎沉沉地笑出声:「是吗?那确实是很幸福,不过,朕还有个礼物要给你。」 沈定珠抬起美眸:「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 帝后大婚。 萧琅炎说,当初沈定珠跟了他的时候,是走通房的礼仪进门的,所以委屈了她。 现在四海昇平,他要将欠她的,全部弥补回来。 故而有了这次的大婚。 日光和煦,照耀在天坛的白玉阶上。 帝后大婚需要敬香,告知上苍,也告诉晋国的先祖列宗。 萧琅炎拉着沈定珠的手,二人衣冠龙凤,光泽耀目,金色的龙凤纹,栩栩如生,犹如围绕着二人的祥瑞。 他们携手,在香炉里敬了香。 沈定珠和萧琅炎一起回过头,看着百余台阶下,百官跪地,高唿帝后白头,国运昌隆。 秋高气爽的风拂过沈定珠的裙摆。 她深吸一口气,感到无比的舒畅坦然。 「萧琅炎。」 「嗯?」 「这一世,我没有遗憾了。」 萧琅炎听言,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掌:「朕还会更爱你,相伴余生,不负朝夕。」 沈定珠轻轻地靠入他的怀抱中,在一片光辉温暖中,二人相拥,影子相融,好似两世都割捨不下的缱绻情意。 后来,他们的感情被万人传唱。 两人的身影,浓缩成歷史书上浅浅的字句,不管是隔着百年千年的时光,依旧向后来人,诉说着帝王真情,矢志不渝。 第526章 后续 沈定珠三十六岁的时候。 边疆传来消息,陈衡病死了。 萧琅炎命人将他的棺椁带回京城,体面的下葬。 也是这个时候,陈衡的过往才被公诸于世。 当年他犯了错以后,萧琅炎强行留了他一命,是为了让他在边疆当皇帝的情报。 这些年来,陈衡勤恳效忠,再也没有出错。 只是他一生未娶,听旁人说,他总在夜里坐在孤寂的城墙上,眺望着京城的方向。 或许他心里也曾悔不当初吧。 但此时,绣翠已经为西追生育了两儿一女,被赐封了诰命。 她幸福的生活,已经全然忘记了陈衡此人。 * 沈定珠四十岁的时候,和萧琅炎一起,见证了他们的儿子萧行彻,与太子妃大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3页 太子妃姓宇文,传闻祖上曾是庙里为神提灯的圣女,如今宇文家中四位文臣,皆崭露头角,得萧琅炎重用。 萧行彻跟太子妃自幼相识,成婚时是少年夫妻,两人感情要好,在沈定珠和萧琅炎的面前,立下永不变心的誓言。 * 沈定珠四十三岁的时候,萧不误已经领兵出征过四次了。 诚如众人对他期望的那样,当年那个胖乎乎的小奶娃,长成了战场上英俊出色的将军。 正气凛然,气沖霄汉。 他被称为晋国的定心石,有他在,就没有打不赢的胜仗。 * 萧晏清性子清冷,真不知随了谁,天生不爱笑,但智谋出奇,是萧行彻的得力助手。 萧岁和温柔乖巧,也继承了沈定珠的美貌,十三岁那年,在诗楼里以一首《凤求凰》惊四座,面纱落下,叫在场的人都看呆了眼,当即有了诗美人的贊称。 小小年纪便有绝色之姿,一下子名扬天下。 几个孩子都很听话,唯有萧心澄成了沈定珠的心病。 因着她不肯成亲。 已经及笄多年,却还是终日遛马看花,过的逍遥自在。 沈定珠担心她日后没有人护着,萧琅炎却从不担心此事。 还常安慰沈定珠:「她有那么多争气的弟弟们,哪个敢不护着她?」 沈定珠无奈。 只能看着萧心澄天天过的烂漫天真,她有父亲宠着,弟弟谦让着,妹妹乖巧地听她的话。 还有,她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个默默无闻的鹿匪。 曾经萧心澄去游玩,差点被山匪绑走。 鹿匪一人单枪匹马,竟杀了山匪四十六人,剩下十二人受伤严重。 他将萧心澄救回来以后,萧琅炎就彻底不再约束他的行经,将他安排进入公主府,成为了贴身侍卫。 * 沈定珠四十五岁的时候,收到了景猗从长琉国传来的噩耗。 封靖驾崩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励精图治,事必躬亲,长琉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他兴修水利,大力鼓动长琉富商经营,与晋通商,长琉国的商人们赚的盆满钵满。 但依照长琉律法,商人每赚一笔,都要向朝廷缴贡额外的税收,用来养兵。 封靖还效仿萧琅炎,鼓励水稻田产,长琉境内分为八个郡城,每年在户部那需要排名次,看看谁的粮产税收最多。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满目疮痍的小国长琉,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强兵富庶的大国。 北梁已化作灰烬,而代替北梁进入歷史视野的,是大国长琉。 所以,封靖将自己累死了。 如他所说,他一生没有子女,所以驾崩后,在景猗等权臣的拥簇下,一名封靖生前就选择好的世族子弟登基,号新皇。 封靖被追封为太武帝,新帝为了纪念他,让人立了一尊铁像,伫立在京城城门的方向。 高大的铁像背靠京城龙脉,而目光永远眺望着晋国的方向。 沈定珠是在他死后三个月,才收到了景猗的信。 彼时,春光和煦,年过四十五的沈定珠,依旧美的充满丰韵,萧琅炎对她的宠爱,没有让时光在她眼角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坐在垂满紫藤花的长廊下,握着景猗的信,豆大的泪水,掉在泛黄的纸张上。 景猗信中无不悲痛,但他告诉沈定珠,封靖驾崩前或许早有预感,所以他留了一封信,特地嘱咐说,如果他忽然驾崩,一定要将信送到沈定珠手上。 沈定珠拆开景猗送来的第二封信,满满的纸张,那熟悉的字体,让昔日少年的容貌重新浮现在眼前。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封靖了,可她见过他两个时期的字迹。 当年她在长琉国与他相遇的时候,封靖的字还算是笔走龙蛇,颇为恣意张扬,带着少年独有的傲慢。 可这么多年的政权洗礼,当初那个受尽委屈的幼帝,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九五之尊,他的字,自然也变得沉稳刚锐。 【沈定珠,见字如面,许久没见了,朕偶尔跟鹿匪通信,知道你过得很好,但你如果看见这封信,就证明朕已经不在人世了,写到这里,朕难免咬牙痛恨,这辈子得不到你就算了,连寿命都没有萧琅炎活得久!】 沈定珠仿佛听到了他在耳边咬牙切齿的语气,忍不住笑了,眼泪却湿润了。 【你看到这里应该笑了吧?朕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良心,朕都驾崩了,你还笑得出来,罢了,朕若是看你笑,在天之灵也会跟着高兴,从前朕说过,如果萧琅炎对你不好,就让你来找朕,可是对不起,朕食言了,因为朕走在了你前头,但朕的许诺依旧奏效,景猗和新帝,都会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提供长琉国所有的援助,这是朕生死都会兑现的诺言。】 【其实,三年前景猗就劝过朕,朕因为过分操劳,身体多次抱恙,可朕怎么停的下来?朕不想总是被你当成弟弟,比你小的这几岁,朕竟用了一生去追赶,也没赶上。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因为你的激励,朕终于为长琉国开创了盛世的开端,让长琉未来的君主,不用延续朕年幼时的无助彷徨。】 【也希望后来人,当读到歷史时,也能啧嘆一声,长琉国的皇帝封靖,与大晋的明君萧琅炎不相上下,难怪他们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子。沈定珠,你没在哭吧?看见你哭,朕帮不上忙,岂不是干着急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4页 沈定珠泪水滚落面颊,看见这一句,愣了愣,连忙擦去。 【别哭,沈定珠,别哭,朕提前去探探路,往后你也下来了,朕已经在黄泉之下建好了强盛之国,到时再跟萧琅炎争个输赢!】 沈定珠见他还是这么孩子气,忍不住笑了,可眼泪到底还是湿润了眼眶,让视线变得模煳。 信已经近末。 【好了,朕这次真的要走了,倘若来世有机会再遇到你,朕希望能比萧琅炎先认识你。再会,沈定珠。】 沈定珠哭的泣不成声。 有风轻轻拂过,紫藤花在日影中摇晃,带来无数芬芳。 恍惚中,她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年夏。 凤眸漆黑,眉梢高挑的少年说:「朕叫封靖。」 * 沈定珠亡于七十二岁,实乃高寿。 她去世的时候,正是飘雪的冬天,年迈的萧琅炎依旧威严,俊美的五官也成了坚毅锐利,满头白髮。 沈定珠靠在他身边,昏昏欲睡。 忽然说:「皇上……我刚刚做梦了,梦到八岁那年,月儿圆圆,我在摘星楼上,而皇上在摘星楼下。」 萧琅炎含笑,爱怜地抚摸她眼角的细纹:「是团圆的梦,朕让人加盖摘星楼,明年中秋,与你看更高的星星,可好?」 沈定珠没有说话。 萧琅炎低头:「沈定珠?」 她原本挂在他脖子上的手,缓缓地落了下来。 萧琅炎怔住,指尖探在她脖颈的脉搏上,渐渐地,薄眸中,浸出悲痛的泪水,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掌。 温柔地说着话,好像她还能听到一样。 「加盖摘星楼以后,朕就跟你能经常上去看风景了,你腿脚不好,朕还可以背着你,到时候在上面,看着孩子们热热闹闹地来看望咱们,你最喜欢热闹了,对吗?」 「我们的儿女,都很争气,你放心地走,向着光去,丈人丈母,都在光里等你,你别害怕,朕握着你的手,你一直走别回头,到了该离开的地方,你再松开朕的手。」 他越说,越泣不成声,哭的弓起腰来,扶着沈定珠的身子躺下来。 萧琅炎半跪在脚榻上,哑声:「沈定珠,黄泉路上,奈何桥下,你一定要等一等朕。」 萧琅炎为她举办了隆重的丧事。 移入陵寝的时候,从甬道到墓室,都有数百盏鲛人油灯,长明不灭。 萧琅炎抱着沈定珠的牌位,跟身边的萧行彻吩咐:「你母后怕黑,以后朕若是不在了,你每年祭祖时,都要在她墓前点灯,让她知道你来了,明白么?」 「是,请父皇放心。」萧行彻答应。 一个月后,沈定珠的丧事尘埃落定后,萧琅炎也在一个沉冷的夜里,驾崩离去。 儿女们哭声催天,百姓们挤满街道,送别帝王的灵柩。 在萧行彻的安排下,萧琅炎与沈定珠合葬。 寒冷的夜晚,下着刺骨冰冷的雨。 萧心澄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空荡荡的瑶光宫里。 鹿匪沉闷的身影,依旧站在不远处,从来不会近一步,也不会远一步。 「母后走了,父皇也走了,我没有爹娘了。」萧心澄喃喃垂泪。 鹿匪不知怎么安慰,向来冰冷的声音,也学着柔和下来。 「你还有家人,弟弟妹妹。」 萧心澄微微转过身,红彤彤的眼眸,看着鹿匪。 「你知道我为何蹉跎至此年华,哪怕忤逆母后,也不愿意成婚吗?」 鹿匪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萧心澄:「因为我没见过比我父皇母后更至死不渝的感情,甚至到了母后离世,父皇都害怕我们操办不好母后的后事,他强忍悲痛,也要亲手送她一程,看着她安稳地走了,他才放心地去追她的脚步。」 「鹿匪……我父皇这样的男子我遇不到了,但是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一个,可碍于世俗,我不敢说,我怕他先打退堂鼓。」 鹿匪好像意识到什么,抬起褐色的眸瞳看着她。 他向来直言不讳,但这一次,他却有些紧张。 萧心澄向他走近,缓缓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 鹿匪没有推开她,只是低声有些急促地说:「于礼不合,我是下人。」 「不,」萧心澄反驳,「鹿匪,你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 鹿匪一震。 萧心澄:「我已经跟二弟说过了,我想离开京城,去我的封地生活,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鹿匪没有犹豫,点头。 萧心澄抬起含泪的眼眸看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要是不愿意,你便推开我,我不会为难你,我会放你回你的家去。」 鹿匪缓缓低头。 他的大掌,逐渐从后面抱住了萧心澄。 这是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 他一个血脉低贱的死士,竟能得到如月般皎洁尊贵的公主的心。 「我没有家,」鹿匪抱紧了她,说,「我的家在你身边。」 两人相拥,炙热的泪水,烫在彼此的心上。 第527章 全文完 【番外】 现代,2024年4月。 博物馆中。 导游穿着得体的衣服,身上挂着的名牌上,写着「王绣翠」三个字。 她指着面前玻璃内的一顶龙凤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5页 「游客们请看我左手边,这顶两千年前的龙凤冠,来自晋朝第六位君王昭明帝萧琅炎的皇后——昭元皇后沈定珠的陪葬品之一。」 游客们连忙围拢过来,看见展品的精緻华丽,不免惊讶出声。 导游:「绞丝勾的金线,纯金打造,内嵌十六颗玛瑙,外镶九颗碧色琉璃,是当时最为精巧的工匠,耗费了一年的杰作,昭元皇后当年便是戴着它,与晋帝完成了大婚。」 有个戴眼镜的女孩好奇地问:「可我记得,一开始昭元皇后家族遭贬,跟在昭明帝身边的时候,只是一个通房。」 导游微微一笑:「没有错,或许正是因为在艰难时期的互相陪伴,让这对帝后对彼此生出了永远无法代替的感情,所以昭明帝大权在握之时,就为昭元皇后补了一次大婚,正因为如此,才能让我们后人,在两千年后,能透过这些华丽的文物,窥见昭明帝对昭元皇后满满的爱意。」 她指了指侧面:「大家仔细看,会发现凤冠内侧最后面,靠近边沿的位置,刻着四个字:定珠吾爱。传说是昭明帝萧琅炎亲手镌刻。」 游客们发出赞嘆的声音。 「晋国的强大,就是从昭明帝这一代开始,想不到真的有男人,又能干又宠爱妻子,一生不纳妃妾,儿女们都争气有出息,在歷史上各自留名千古,真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系列啊!」 「对啊,其实昭元皇后的陪葬品特别多,我刚刚从展画馆来,听说她生前喜欢字画,所以光是陪葬的字画,就有三千多卷!很多还是孤品。」 导游笑道:「没错,昭元皇后离世以后,昭明帝亲手操办了她的丧事,将所有她生前喜爱以及珍贵的东西,都送进了陵墓里。据传,昭元皇后生前一共获赐六万六千余件珍品,也就意味着,昭明帝平均一天就要送两个东西给她,讨她的欢心。」 游客啧啧:「老祖宗诚不欺我,爱一个女人的方式,果然是买买买,宠宠宠,送送送!」 另外一个游客感慨:「其实据我所知,昭元皇后是一个传奇女子,有野史记载,与她同一时期的长琉国的太武帝,也深爱着她,两国曾联手智斗北梁,就是为了她。」 「对对对,我也看过那篇博文分析,」有人附和,「就是因为,考古学家在挖掘太武帝的陵寝时,发现一幅画像,也写的是梦定珠,不少学者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都认为这个定珠,就是晋国的昭元皇后沈定珠。」 「虽然没有正史记录他们曾认识,但肯定有些关联吧?」 导游微微一笑:「歷史到底如何,我们不好评价,都是留待后人说,不过,这些真真实实放在眼前的东西,倒是像我们传达一个事实:昭元皇后,是一个被命运眷顾的女子。」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色包臀裙,配同色西装,烫着大波浪,红唇妆容精緻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正要跟导游打招唿,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屏幕,写着:表弟。 沈定珠不得不走到一旁接电话。 「封靖!你小子,我说了,我工作的时候,别打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少年的声音:「我就是想提醒你,你马上要见的那个投资家,好像是你的高中同学,似乎追过你,姐,你没印象了?」 沈定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追你姐的人多了,我还要挨个记住吗?好了不说了,晚上你来我家吃饭,我妈给你炖了排骨。」 封靖笑了起来:「二姨真好,就算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她也对我这么好。」 沈定珠顿了顿:「别说这种话,大姨一直很爱你,她走以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所以你不要总是去赛车,我们都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在那边摸了摸头,「晚上我给你带你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沈定珠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她走嚮导游,导游看见她,眼中一亮,连忙请沈定珠过来,对游客们介绍:「这位是晋代歷史学家,沈小姐,这次的晋代歷史讲座,就由她来主持。」 沈定珠朝游客们微笑:「大家好。」 游客们惊讶于她的容貌,方才戴眼镜的女生,更为激动。 「我认得你!你就是沈定珠,那个跟昭元皇后名字一模一样的人,我还看过你的访谈,你真人比电视上更漂亮了!」 游客们开玩笑:「什么?一模一样的名字,不会就是昭元皇后转世吧!」 沈定珠轻笑不已,美眸闪烁着乌黑的光。 「大家真是谬赞了,我只是恰好同名,不过说来也是巧,正因为这样,我学生时代对晋代歷史非常感兴趣,冥冥之中也决定了我现在的职业方向。」 有人打开介绍册,激动地说:「我果然没记错,这些文物的贊助主办方,是环海集团的萧琅炎投资的!据说今天他也会出面,因为这里有不少是他的私藏,他掌管集团以后,以萧家的名义向国家捐出了这些文物,一个萧琅炎,一个沈定珠,天哪,这也太震撼了,是什么復古cp!?古人的爱情,让我磕到真的了?」 游客们兴奋起来。 「这就算是噱头,我也认了!今天的讲座,我一定听!」 「那可是萧总啊!钻石王老五,帅的人神共愤。」 沈定珠疑惑地看嚮导游,小声问:「我来之前,没听说萧总也要来听讲座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6页 导游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因为我们馆长发现,沈小姐您的名字,恰好跟萧总的名字能炒热度,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邀请了萧总来听讲座,没想到萧总直接答应了!」 沈定珠有些无奈。 她没有见过萧琅炎,但听说过他的大名。 听说是个很有钱的傢伙,传闻他的祖上还是皇族呢,所以才能捐出许多文物来。 一会她要好好表现,如果说的不好,让这个老总生气,下次不跟她合作了,那可就亏了。 沈定珠专门去洗手间补了一下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游客们已经躁动兴奋起来,将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身影,簇拥了起来。 「萧总,我是您的粉丝,我经常看您发的金融分析!」 「萧总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萧琅炎的助理在旁边维持秩序。 「大家不要挤!我叫陈衡,是萧总的助理,有什么你们跟我说。」 导游指挥着:「大家可以先去讲厅坐着等待,一会沈小姐来了,讲座就要开始了。」 沈定珠已经走了回来。 导游高兴:「沈小姐来了,那咱们的讲座可以开始了。」 那个高大的身影,这才回过头。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他们隔着那玻璃里闪耀的龙凤冠,好像一眼万年似的,看过许多时光,都微微僵住。 沈定珠觉得他好眼熟。 也对,她在财经杂志上看过他的访谈,确实眼熟。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萧总您好,我是今天讲座的主讲,我姓沈。」 美人大波浪,红唇抿着适宜的笑,眉眼明丽又自信。 萧琅炎俊美逼人的五官,也跟着柔和下来。 他伸手,握住了她柔软的指尖。 「你好,沈小姐,久仰大名,我是萧琅炎,」他说完,笑了笑,「其实我还是你的微博粉丝,你发的每一篇晋代歷史研究报导,我都有看,在这方面,你确实是专业的,这也是我们选择你的理由之一。」 沈定珠受宠若惊:「多谢萧总的肯定,我还会再接再厉。」 周围的游客们已经对着他们疯狂拍照了。 「天哪,这是什么世纪名场面!如此般配的容颜,啊,我要磕死了!」 「说他们是昭明帝和昭元皇后的转世我都信!」 沈定珠正要收回手,却发现萧琅炎还轻轻攥着她的指尖,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黛眉微微皱了皱。 萧琅炎说:「我刚说的我们,是指环海集团,但选择你,是我个人的意向。」 沈定珠一愣,望进他漆黑的眼底,忽然心跳有些加快。 「谢……谢谢萧总,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萧琅炎薄唇一抿,笑道:「我知道,沈小姐在高中的时候,就很优秀。」 沈定珠忽然反应过来:「等等,萧总……您该不会……」 萧琅炎这才收回手,高大的身形,将眼前娇美的女人笼罩,他垂眸,目光专注地紧锁她的面容,像是迷途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栖息的港湾。 「是的,我们是校友,我曾给你写信,但你应该没看过。」否则她不会没印象。 沈定珠万分尴尬! 她高中的时候太漂亮,确实收过很多告白信,谁知道其中竟然还有这位大总裁的? 游客们已经发出了兴奋的低叫声。 沈定珠反应很快,情商也高,为了不让萧琅炎尴尬,她马上笑着说:「真的吗?那真是我的损失,不然早几年就能认识萧总了。」 萧琅炎淡淡一笑,扬眉时,气势凛冽,沈定珠仿佛感觉一瞬间被强势的荷尔蒙包围,他带来的,全是似有非无的撩拨感。 「现在相识,也不晚。」萧琅炎看着她,神情认真至极。 年少时,他总是反覆做梦。 梦到自己好似是皇帝,而天天在学校里见到的那个校花,竟然是他的妻子。 他出身优渥,出国之前,给她写了信。 希望她能来操场上见他一面,他想将自己反覆做到的梦,讲给她听,或许她也会感兴趣。 但那天萧琅炎在操场上等到黄昏都没等到沈定珠。 阔别多年,她成了研究晋代的歷史学家,而他,终于有幸跟她合作。 不急,他现在有机会,将那些或旖旎或深情的梦,讲给她听了。 「很高兴认识你,沈定珠。」萧琅炎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笑,让沈定珠感到恍惚。 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见到他,她有一种内心的宁静。 仿佛人生中所有成长的片段汇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此时此刻。 【我肯定,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 全文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