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富可敌国,独宠后宫手段多》 第1章 帝后大婚 新皇登基不久,迎来了帝后大婚的日子。 殿内流光溢彩,暖帐轻扬,红烛高照。 “皇后今日一定累了吧?”年轻帝王的声音清清朗朗。 烛影摇红,许言曦含羞的美眸飞快看了他一眼,无论长相还是仪态都算的上人间极品,这桩利益的婚姻也不算委屈。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不觉得累。” 封后大典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一天下来怎会不累,只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说累岂不是扫兴。 慕景宸如曜石一般的星眸瞧着她,轻轻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 白天在举行册封礼的时候,看到她的第一眼简直惊为天人。 肤若凝脂,眉如翠羽,瓠犀皓齿,用翩若惊鸿,婉如游龙形容其姿貌一点不为过。 权臣之女,美的不可方物,话音如燕语,举止端庄娴静,这些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莹白如玉的皓腕被人捉住,轻轻一拉坐在了他的怀里。 他抬手捋起她鬓角的碎发,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别怕!” 许言曦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将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怯生生的放到他的后背。 怀中软玉温香令他心底腾腾升起炽热,抱着她放到了榻上。 三千青丝铺了满枕,高高挽起的黄绫腾龙帷帐缓缓垂落。 轻柔细密的吻从她美好的脖颈蜿蜒而下…… 衣衫一件一件褪去,二人坦诚相见。 男子陌生的气息直让许言曦头晕目眩,慕景宸似乎也有些紧张。 他的青涩,让许言曦有些奇怪,没登基前好歹也是个王爷,二十一岁了才娶妻也就算了,难道连一个通房都没有过吗。 噬骨的痛意,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紧蹙着眉,本以为会忍耐好一会儿,谁知感觉顷刻间,看到他怔愣的脸。 许言曦下意识的微微错愕了一下,就这么个微细的表情,被慕景宸尽收眼底,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许言曦不留痕迹的翻了个白眼,他的表现虽和嬷嬷讲的有出入,自己可是忍着痛迎合,怪不了别人一点。 慕景宸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将她揽入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温柔又暧昧:“还痛吗?” 他这是不服,还想再来一次? 虽然他吧……可是中看啊!身如修竹,身体线条流畅,薄肌隆起…… 以后千娇百媚的嫔妃们进了宫还不得使尽浑身解数的朝着他扑上来,第一晚让他予取予求,他还会放在心上吗。 况且真的好痛,娇娇软软的回道:“痛” 他收起眼底的灼热,又听她说:“脚痛!” 慕景宸看着她裸露在外面的纤纤玉足一怔,她告诉自己脚痛,难不成堂堂帝王要在新婚夜为皇后揉脚? “这一整天太劳累了,要不要人进来帮你揉揉?” 许言曦轻轻靠在他怀里,“今日是臣妾和皇上的新婚夜,臣妾不想让旁人进来打扰。” 慕景宸再次将目光落在她的脚上,果然美人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惊艳的,小巧玲珑的玉足散发着白玉一般的光泽,让人想起那句“缥色玉柔擎,醅浮盏面清” 忍不住想将女子的玉足握在掌心,她却藏进了被子里。 “果然越是美的东西越是娇嫩!” 她脸上因为羞涩染了一层绯红,更显的娇媚,“臣妾经常脚凉,所以才容易累。” “那朕给你暖暖。”说着拥紧了她,和她盖上一床被子,两腿间暖着她的脚。 许言曦在他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以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一个皇后之位还满足不了她,要的还有帝王的宠爱,新婚夜暖个脚不过分吧!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将她抱的越来越紧,许言曦柔软的娇躯稍稍动了一下。 “别动!”他哑声说道。 “朕知道你今日辛苦了,所以才会迁就你。” 还委屈上了,刚才让她痛的时候也没留情啊! 许言曦乖乖哦了一声,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没一会儿,慕景宸用脚去碰她的脚,是温热的? 许言曦明白他这个举动,恐怕是实在受不住了,于是识趣的从他被窝里出来。 慕景宸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睡吧!”然后闭上了双目。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他睡着了,许言曦坐起身来,就着烛火打量起枕边男子。 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自己身上,都睡完了,还没看清相貌。 他生的白皙如玉,鼻梁高挺,薄薄的唇,双目狭长,整张脸都透着与生俱来的温润贵气。 还没观赏仔细,谁知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柔和的语气有几分戏谑:“朕好看吗?” 原来他没睡着,许言曦呐呐的点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乖乖在他身边躺好。 慕景宸看着她温然一笑,她看上去很娇软很乖,又很率真,无论长相还是她身上与众不同的气韵都给人一种轻松舒服的感觉。 她话不多,双眸流盼之间透着聪慧,或许是因为羞涩,在怀里软的就像是一潭春水,让人很快就沦陷了。 刚才抱着她又克制又想将她吞吃入腹的感觉,才明白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真正含义。 不过,美人在侧来日方长。 次日,许言曦醒来的时候,不仅半趴着身子,将被子夹在双腿间,还把慕景宸给挤到了床边,而他正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许言曦掩饰住尴尬,对着他莞尔一笑,娇声唤道:“皇上” 慕景宸的目光越发温柔,轻抚她柔嫩的脸颊。 许言曦从他滚烫凝滞的指腹就知道晚上他一定还会来。 慕景宸由皇后亲自服侍着穿上龙袍,出了凤仪宫之后,看了身边的陈姑姑一眼。 陈姑姑立即会意,走近跟前轻声说道:“皇上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昨晚乃至以后都不会有什么麻烦。” 慕景宸冷峻的神情多了几分郑重:“不要伤了她的身体。” 即便忌惮她的父亲,可她已是自己名副其实的嫡妻。有些事一定要防着,却不想伤了她。 第2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后宫并无嫔妃,也无太后,这一点让许言曦极为的满意。 嫔妃以后会有,太后永远都不会有,不仅免了请安,整个皇宫除了皇上,就属她这个皇后最大。 凤仪宫一众数十个太监宫女,整整齐齐跪了几排对着皇后行礼。 许言曦威严的坐在凤座上,身边的苏楠上前两步,一番恩威并施之后,命他们退下去。 回到寝殿,苏楠按照娘娘往常的习惯,拿到跟前几本书。 以前读的通常都是诗经,这次多出来的除了女则女诫,还多了一本奇奇怪怪的书。 许言曦翻开看了看,里面尽是些不堪入目的,其中有些文字是后来被人加上去的,写的很是直白露骨。 许言曦抬眸看向苏楠:“这些字都是你添上去的?” 苏楠脸上并无一丝羞涩:“奴婢看上面的并不详尽,所以就将知道的写在了上边。” 许言曦深深看她一眼,苏楠并非自己的贴身丫鬟,而是自己的丞相父亲一手培养的。 十八岁的年纪,明明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却有着与年龄相貌不符的沉稳,清纯姣好的面容下藏着一抹沧桑阴郁,非池中之物。 苏楠把焚在牡丹香炉的香灭了,打开窗户,将皇后的寝殿里里外外仔细查验了一番。 查看被褥的时候,闻到皇后的玲珑安神枕上有香气,仔细一闻,是混合着花香和淡淡药草香的味道,她仍是不放心,取出枕芯,又细细查验。 苏楠俯到皇后的耳边低声说道:“娘娘的枕头被人做过手脚,天天枕在上面睡觉怀不上孩子。” 许言曦闻言一怔。 苏楠是懂医术的,她说的一定不会有错。 随后嗤之以鼻,皇上在这桩事上能耐不大,顾忌还挺多,像是谁愿意给他生孩子似的。 自己进宫备着的避孕药丸也就用不上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是皇上遇上的是他许言曦,此番算计人的作为不知何时就会反弹在他身上。 苏楠说:“皇上身边的人做事真是小心,这个安神的玲珑枕加了助眠的草药不易让人生疑,不要说不懂医术的人,就算是医者如不特别留意也察觉不到。” 许言曦冷然一笑,凤仪宫上上下下都应该是皇上的人,就算有人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皇后。 皇上若没有真本事,又怎能登上皇位。 丞相由一个落魄书生一步步当上权臣,也不简单。 他说过没有人知道苏楠会医术。 皇上绝不会想到他自以为安排周密的事很快就被皇后知晓。 “药的分量重吗,本宫睡久了会不会伤到根本?” “无论是用药还是份量都留有余地,娘娘枕着它只要年数不是太多,对以后的生育不会有影响。” 没有将事情做绝,暂且还能处处看。 许言曦眸中倏忽闪过一道沉郁的幽光,正色道:“这件事不许告诉丞相。” 苏楠神色微僵。 许言曦神情语气皆是不容忤逆的凌厉:“本宫知道你对丞相忠心,可是丞相要你跟在本宫身边,你一切都要听本宫的,这件事丞相知道了反而没有好处,你可明白?” 苏楠双膝触地:“奴婢一切都听娘娘的吩咐。” 许言曦点头,自己身边的人不仅要聪明,还一定要忠心。 圆月高挂,清辉如水,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和橘黄的烛光交映在一起,更显一室的温暖。 许言曦早早洗漱完,换上一身寝衣,作起了画。 忽听的外面太监高唱一声:“皇上驾到!” 许言曦缓缓起身出去相迎,刚走到门口就见慕景宸大步走进来。 她屈膝行礼,慕景宸虚扶了一把,凝神看她。 眼前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寝衣,脸上无半点妆容的痕迹,素肤如凝脂,干净又透着纯情。 慕景宸握住她的手,眉眼含笑:“朕来的有些晚了,皇后是不是要睡下了?” 许言曦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一弯:“皇上国事繁忙,臣妾一直等着皇上呢。” 说着引着慕景宸来到桌前。 “臣妾闲来无事正在作画,听闻皇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请皇上指点。” 慕景宸垂眸一瞧,画才作了一半,上方是一只在空中展翅高翔的雄鹰。 他淡如水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惊诧:“你喜欢画雄鹰?” 许言曦的芙蓉面上染了一层娇羞:“臣妾也是第一次画鹰,只因看到皇上婚服的袖口上绣着一只雄鹰,心想皇上一定很喜欢。” 慕景宸清明的眸子有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婚服是母后在世时亲手为朕做的,她那时已经病重,心里想着不能亲眼看着朕成婚,所以提早为朕做了婚服。” 他怅然低首:“朕当年才只有八岁,婚服也是母后按照想象着朕长大的样子做的,之所以在袖口上绣雄鹰,也是希望朕像雄鹰一样展翅高飞。” 许言曦的眼眶有些湿润:“皇上和臣妾一样,最疼爱自己的人早就离开了。” 慕景宸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朕不仅没有了母后,还没有了父皇,你还有丞相。” 许言曦落寞的摇摇头:“皇上有所不知,丞相在臣妾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和母亲和离,直到最近才将臣妾领回相府,这么多年来,臣妾都未见过父亲,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半分疼爱。母亲也是因为他的辜负,才郁郁而终。” 关于皇后,慕景宸自然是做过一些了解。 丞相为了自己的官声以及后娶的夫人云氏一族的名声,他将出仕之前曾经娶妻生女的事瞒的严严实实,直到前不久突然冒出来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嫡长女。 当时京中一片哗然,丞相的夫人云氏是护国公之女,名门望族的嫡女,竟然不是原配。 相府突然多出一个女儿,慕景宸对此是存过疑心的,觉得丞相有可能为了权势,弄一个莫须有的女儿来请求当皇后。 特意让人查过,皇后确实是丞相的亲生女儿,她在商贾之家长大,据说外祖父财力十分雄厚,不是一般籍籍无名的商户小姐。 第3章 坦诚 由于太祖是商人出身,所以商人的地位在本朝还是极高的。 朝廷也相当重商,商人和士族相比,除了没有权势,身份同等贵重,商人之女入皇族的事也有过。 况且,只能说皇后的母亲是商人出身,皇后的父亲是位极人臣的丞相,家世之高无人能及。 从皇后的话里可以听出,她是对父亲存着怨心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慕景宸握住她的手,双眸似是一汪清泉:“没想到触碰到你的伤心事了,与妻子和离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丞相不想让朝中的人知道或许因为要顾忌云家的颜面。” 许言曦不满的情绪很自然的流露出来:“云家的人一开始就知道丞相有妻室,难道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就嫁不出去了,非要夺别人的夫婿。” “丞相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他当年还有第一美男之称,难怪让云氏动心非他不嫁。”慕景宸微微叹息:“想必当时丞相刚入仕途,而云家显赫,他不敢拒绝这门婚事,所以才不得已辜负了你娘。” 皇上场面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可也改变不了云家曾经帮助过晋王帮他抢皇位的事实。 “再怎么样,云家也是名门望族,却做出这般不要颜面的事来,竟然要争抢一个有家世的男人。” 她收了收激动的情绪,伤心的说道:“就算丞相一开始畏惧云家的势力,可是他当上丞相也有好多年了,即便和我娘不可能再续前缘,可又是如何对我的,这么多年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这会儿又想起我这个女儿了。” 说到这,方觉得不该在皇上面前自称我,急忙纠正道:“这会儿又想起臣妾这个女儿了。” 慕景宸唇角一勾,她坦率真实,在自己面前不遮不掩真情流露,一点不似丞相深沉的性子,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即便她身上流着丞相的血,毕竟没有在他身边教养过,并且她心里定是怨极了丞相,即便在皇帝面前都遮掩不住对生父的不满和疏离。 温和的目光凝视于她,柔声说道:“无妨” “臣妾虽名义上是丞相之女,可是自从出生便跟随在母亲身边,从未想过会来京城,更没想过会当皇后。” 慕景宸的眼底有了一丝复杂之色:“就算你一直跟着母亲长大,到底是丞相的嫡长女。”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轻轻缠绕着衣角,“臣妾进宫当皇后,本来是有些忐忑的,直到后来……” “后来什么?”他柔和的双眸锁在她的眉眼上,语气轻柔。 许言曦明澈的双眸含着一缕娇憨:“昨日臣妾见到皇上,心里就觉得丞相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慕景宸融融一笑:“你的意思是并非是朕这个身份让你满意,而是朕这个人。” 这时,许言曦方觉得自己失言,忙俯低身子欲跪下:“臣妾僭越了,请皇上恕罪。” 他连忙拉住她,轻声说道:“朕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 许言曦蹙眉:“臣妾不比一般的世家小姐从小就学习规矩礼仪,臣妾若是有说错话的地方,请皇上不要生气。” “朕也不喜欢总是端着规矩,你的随性正合朕的心意。” 许言曦暗道:你无非就是喜欢笨笨傻傻的皇后,让你好拿捏。 这个皇帝且不说心黑不黑,脾气倒是真好。 就怕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缠。 慕景宸眉眼微弯,问道:“你刚才说朕这个人让你满意,到底哪里满意?” 哪里满意,就新婚之夜相处过一次,除了说相貌,还能说哪里满意? 许言曦瞧着他眼底窥探的笑意,直言不讳道:“皇上长的好看。” 他揶揄一笑:“原来你觉得朕不错,是因为朕长的好看。” 说你长的好看可是大实话,若是夸奖你别的,就显的虚了。 虽说当皇后端庄大气些更合适,可是皇上忌惮她的父亲,他不会喜欢心思深沉的皇后。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以眼下的形势,让皇上觉得傻点纯点对自己更有利。 “臣妾相信天下所有人都会喜欢好看的,臣妾也不例外。” 他喜欢这种爽朗的女子,不避讳他的身份,有什么说什么,让人觉得踏实。虽然就这么干巴巴的说喜欢他长的好看显得有些肤浅,可是她当真有几分可爱,比那种一板一眼的皇后有意思。 即便已是皇后,但是年纪不大,十七岁都不到,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并不像很多世家女一样从小被刻意调教。 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在他看来要么就是没有想法的木头要么就是矫揉造作。 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朕的皇后长的也好看,你和朕是天生一对。” 还天生一对呢。 他的指尖轻触到她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忽然想起她昨晚的娇嫩,不由得喉结滚动一下,正好被她瞧见,她羞涩的垂下眸子。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害羞什么?朕看着你,你却不敢看着朕。” 该做的做过了,该看的也看过了,谁怕谁。 他话音刚落,不经意间,她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蜻蜓点水一般,正要离开。 后脑忽然被他扣住,温热的唇敷了上来,炙热而又细密的气息在她唇间流转。 许言曦身子僵了僵,反应过来后,双臂环抱住了他。 昨晚,他并没有吻她的唇。 吻,这种感觉很奇妙,和那种事是不同的亲近,又搅得人心里乱糟糟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刚开始,许言曦是睁着眼睛的,看到他也睁着大眼看着自己,直接闭上了双目。 看到她闭上眼睛与自己亲吻,慕景宸心中更加悸动,也学了她闭上眼睛,仿佛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一开始有些僵硬和生疏,渐渐的仿佛找到技巧一般,心中升起炙热的酥麻,将她打横抱起。 被放到床上之后,许言曦依然紧张的抱着他的脖颈不撒手。 她如绸缎一般乌黑的发散在枕间,白里透红的脸美艳绝伦,嫣红的唇瓣在烛火下好似闪着莹润的光泽。 第4章 娇气 慕景宸俯着身子,指尖从她娇媚的脸上滑到妖艳欲滴的樱唇上,“不要紧张,应该不会再痛了。” 说完,温热的唇席卷而来,一边吻着她,一边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接下来发生的事,仿佛将许言曦置身于云里雾里。 确实没有再痛,被取代的是无法言喻的感觉。 她生平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刮目相看四个字。 三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对他一次次发生改观。 清风细雨,惊涛骇浪,渐渐转化成了累。 最后,她一脸媚态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起伏着。 慕景宸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眉目如苏的看着她,伸手拭去她额间的汗,宠溺的问道:“累了?” 他倒是唇角带笑,语气平稳,许言曦睨着他:“臣妾的体力自然比不上皇上。” “朕是男子,又从小习武,你娇娇柔柔的一个女子,怎能和朕比。” 习武?说的好像是谁不会似的。 他文武双全就算了,人长的好看就罢了,还有那么好的身体,心虽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可是性子温和,最重要的是某些事上也相当不错。 最主要的是干净,值得一番夸赞。 许言曦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上,“皇上不仅长相俊美,而且文韬武略无人能及,一般的女子恐怕很难入皇上的眼吧?” 她是不是想问是否喜欢她这种外表看上去娇柔的。 他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语气诚恳:“你是朕第一个女人。” 许言曦翘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是第一次,虽然也有这么觉得过,可是听他亲口说出来,依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跟了一个皇帝,居然是第一次,做梦都梦不到。 慕景宸看着她诧异的神色,微微一笑:“皇帝第一次跟皇后,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许言曦没再说话,俏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唇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 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要与旁人分享一个男人。得到一个皇帝的初次,无疑是一个惊喜,不能说赚了,眼下是自己没吃亏。 母亲用凄惨的一生证实了男人不可信,皇帝就更不可信了。 就算感情上不和他认真,身体上也是实实在在的接触,自己清清白白的谁愿意用别人用过的男人。 他感受到她的笑意,心中也是酥软酥软的:“母后从小就教导朕,一定要敬重嫡妻,只要你不辜负朕,朕绝不会亏待你。” 许言曦撇撇嘴,亏不亏待还不是靠你一张嘴说。 以后的事且不说,眼下的才最受用。 腰酸疼酸疼的,她也不刻意忍着,翻了个身,用拳头捶了两下。 慕景宸瞧见了,关切的问:“腰疼?” “不碍事的!” “那朕帮你揉揉。” 说着一双大掌放在她软软的后腰上。 他的力道适中,确实很舒服。 越懂事越被疏忽,娇气些才有人疼。 她也开始有些懂男人了,昨晚他还不愿意为自己做这些,今日这是让他尽兴了,什么都肯为你做了。 “母后重病的时候,总是身上痛,朕经常为她揉。”慕景宸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 许言曦回过头来看他,语气轻柔:“太后病重的时候,皇上还小,那种时候皇上的心情臣妾能够感同身受,因为我娘就是在我小时候病死的,看着亲人受尽折磨离开自己的那种心痛和无奈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时候你还有外祖父,可是朕……” 许言曦靠在他的怀里抱住他,“过去的事无法弥补,以后皇上身边有臣妾。” 充实感让他心底升起的寒凉瞬间笑容:“你就是上天对朕的弥补。” 一夜睡得很沉,次日清晨慕景宸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怀中熟睡着。 如玉般的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不由想起昨晚的孟浪。 她在身下,时而妩媚时而羞涩,让人心神荡漾不可自拔,一次高过一次的欲望,想要倾尽全力的将她占有和征服。 他曾自诩从来都不是轻易被美色所迷惑的人,或许因为她太美,或许被她率真可爱的性情所吸引,让自己那么快就沉浸于她的美好。 可惜她是权臣之女,不然还可以对她更诚挚些,至少不会对她身后的势力有所防备。 温热的大掌在怀中女子腰腹间摩挲滑动,许言曦感觉到异样,发出娇柔的嘤咛声,娥眉轻蹙,蝶翼般的美眸缓缓睁开。 与自己相拥的男子落入眸中的同时,撒娇一般,白皙的手臂已经环住了他的腰,身子更贴紧了他。 女子的娇软又让他心头一热,将她抱的更紧了几分。 许言曦酥软的唇抵在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胸前,让他不禁身子再一次产生了异样。 许言曦自然能察觉到,想起昨晚他的疯狂,仿佛历历在目,享受是真享受。 累也是真累。 慕景宸见她白皙精致的脸上泛起桃花般的粉霞,仿佛已然猜到此时此刻她想到了什么。 许言曦见他眼底含着一抹戏谑的笑,明明昨晚是他一直勾着自己不放,怎还笑话人,小嘴微微一翘,便要起身。 身子刚动了动,发现全身上下比昨晚还要酸痛,就像是散架了一般。 慕景宸见她有些不对劲,连忙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再多睡会儿。” 一边温情的看着她,一边缓缓下了床。 他的话很合心意,但是许言曦还是客套了一句:“皇上都起了,臣妾怎能再睡。” “朕要上早朝,你又不用。” 许言曦也没矫情,索性就躺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慕景宸怕打扰到她,也没传人进来侍候,自己穿上龙袍。 许言曦侧头看着俊美的帝王,赞道:“皇上真是龙凤之姿,日月之表。” 慕景宸转身去看她,一双水润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她躺在床上,娇躯半遮半掩,引人无限遐想。 走到她跟前,温热的指腹点了点她的唇,“真是一张巧嘴。” 表里不一的狗皇帝,哄不死你! “臣妾是实话实说,皇上不仅长相俊美,仪态也是说不出的好。” 第5章 阳奉阴违 慕景宸眸中的笑意愈深,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朕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走了出去。 陈姑姑看到皇上从寝殿出来,眉角眼梢都是笑意。 这男人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皇上即便性子温和,却不喜于色,更不喜欢在人前笑,此时的高兴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想来皇后也是很合皇上心意的。 因为是新婚,再加上后宫没有其她嫔妃,慕景宸接下来的这几天无论忙国事到多晚,他都会来凤仪宫陪皇后。 新婚燕尔,许言曦晚上对着他是极尽的温柔,白日就看看诗书,了解宫中规矩,虽然她从小洒脱随意惯了,烦宫中的规行矩步,可是自己是皇后。 宫里的规则自然要了然于胸。 这日天气极好,碧蓝一泓,万里无云,春日午后的阳光带着温暖的意味如金子一般澄亮,熠熠生辉。 满目的碧色令许言曦起了玩心,叫上了苏楠去御花园走走。 守在殿外的刘玉见皇后要出凤仪宫,俯身说道:“奴婢这就给皇后娘娘备凤辇。” “不必了,本宫就是想出去走走,只让苏楠一个人跟着就成了。” “您是皇后娘娘万金之躯,身边一个宫女恐怕伺候不好娘娘。” 苏楠瞧见皇后微微蹙了一下眉,对着刘玉厉声斥道:“皇后娘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听你一个奴婢啰嗦。” 自己好歹也是掌事姑姑,苏楠就算是从丞相府跟着皇后入宫的,说话也太厉害了些,可是皇后没说话,就是默许了苏楠训斥自己。 刘玉只能低下头,连声道:“奴婢不敢!” 许言曦不再理会她,走了出去。 春日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御花园的景致极美,一想到偌大的皇宫既没有太后,又没有嫔妃,就令人心情愉悦,岁月静好的日子都快让自己忘了还有很多仇人蛰伏在暗处呢。 逍遥享受和对付仇人并不冲突。 她对苏楠说:“现在桃花开的正艳,带本宫去看看。” 桃林和梅园都在宫中比较偏僻的位置。 经过几重飞檐卷翘的宫宇,远远瞧见前方大片的桃林。 一阵微风拂过,桃花的香气在鼻尖弥漫,使人心旷神怡。 许言曦忽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对着身边的苏楠使了个眼色。 苏楠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苏楠蹲下身子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子,飞快的转身将石子掷了出去。 “哎呦”伴随着一声闷哼,许言曦回头去看。 只见身后一个小太监被苏楠用石子砸中。 他顾不得头上被砸出的伤,慌忙跑到许言曦面前重重一跪。 许言曦眸中闪过一丝厉光:“本宫认得你,你是凤仪宫的人,为何要偷偷跟着本宫?” 小太监连忙叩首说道:“是刘玉姑姑不放心娘娘一个人出来,命奴才悄悄跟着娘娘护着娘娘。” 许言曦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苏楠对着那名小太监怒斥道:“还不快滚!” 苏楠跟上来,说道:“娘娘,这个小太监身上是有武功的,而且轻功了得,若不是娘娘提醒,奴婢竟没那么快发现他在后面跟着。” 许言曦遥望着宫苑榴花开尽的青草深处,大团大团的金灿阳光像凤凰花一般在天空绽放,偶有几缕漏过树叶的缝隙,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 “本宫不喜欢刘玉,寻个机会,将她从凤仪宫打发出去。” “娘娘出来之前特意交代只带奴婢一人出来走走,她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阳奉阴违,娘娘何不借此机会将她打发了。” “她侍候过皇上,本宫若是因为这件事发落了她,她就会在皇上面前说,本宫刚进宫对宫里不熟悉,所以才派人在背后暗中保护。皇上猜忌丞相,本宫只想尽快将自己在皇上那择出来,不想因为一个刘玉节外生枝。” 苏楠冷凛的目光闪了一抹杀机:“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奴婢悄悄解决了刘玉。” 许言曦猛地顿住脚步,疾言厉色道:“不行,这种事千万不要做,万一留下什么痕迹,被皇上知道就麻烦了。” 第6章 晋王 皇宫那么大,在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一两个宫人,也不是难事,只是娘娘的小心和顾虑是对的。 而且,丞相特意交代,在后宫必须要处处谨小慎微。 “娘娘教导的是,是奴婢莽撞了。” 前方迎面走过一个人来,身姿高大,远远看着穿的并不是太监服。 一步步走近,才看出那人的相貌。 许言曦脸色一沉不再看他,默默往前走。 苏楠也认出了那人是晋王,她脸色一变,对皇后说道:“娘娘,相爷特意交代过让您见了晋王避着些。” 许言曦脚步不停,冷声道:“本宫是皇后,为何要怕一个王爷,还要躲着他走。” 晋王慕景珩本心中极为失落怅然,一开始并没有特别留意对面的人,走近些才发觉迎面走来的女子恍恍惚惚的像一个人。 定睛一看,不是像,而是根本就是她。 “言曦”口中低唤着。 他欣喜的快步跑到她的面前,刚要靠近,许言曦原本平静的面色骤然一凛,厉声道:“在本宫面前休得放肆。” 面对她的疾言厉色,慕景珩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看着她一张冷峻疏离的脸,脑中回想着她说的本宫两个字。 “本宫”他喃喃重复着,猛然发现她身着凤袍,头上的凤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立时瞪大了双目。 许言曦看着他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勾了勾唇角,缓声说道:“你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又能如何,见了皇后也是要行礼的。” “皇后?怎么可能?”慕景珩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苦苦找了她两个月,再次见到她怎么就成皇后了? 封后大典那日,皇后凤冠上密密长长的流苏遮了半张脸,再加上离的远,并未看清皇后的相貌,当时只觉得身形很像,他还自嘲看着谁都像她。 许言曦淡淡一笑:“怎么,堂堂晋王难道不知道新帝迎娶丞相的嫡长女当了皇后?” “你居然也是丞相的女儿?” 许言曦字字清晰道:“本宫才是丞相结发妻子的女儿,你的王妃言娇只不过是一个继室女。” 原来丞相的嫡长女竟是她。 震惊,悔恨,懊恼,多种复杂的情绪令慕景珩愣在原地。 眸底猩红,哑声道:“你知道吗,我虽然娶了言娇,可是心里想的都是你,从不喜欢和她亲近。” 许言曦仿佛听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她鄙夷的看着他:“晋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这可要抓紧治,冷落了晋王妃可不好。” 她说的如此轻松。 “那你呢,你们大婚已经几天了,本王知道他,他向来不近女色,他……” 猎猎的风吹起许言曦的裙角,翩然如蝶,使她看上去如跌落凡尘的仙子,声音亦是如梦如幻: “皇上是正人君子,不像你总想着靠女人夺位,他再不近女色,可本宫是他的妻子。” 晋王看着许言曦绝美的面容,心里酸涩无比:“你的意思是……你们……” 她长的那么美,有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第7章 诛心 许言曦轻笑一声:“晋王你挺聪明一个人,问的不是废话吗?本宫和皇上已是结发夫妻,自从大婚后,他夜夜宿在本宫那里,和本宫同眠共枕,好不恩爱。” 她语气极轻,落入他耳中却如平地一声惊雷,双目由猩红变成血红,容色犹带着崩溃的凄厉。 语气几乎是溃败之后不甘的宣泄:“你本该是我的,我当时不得已才娶了言娇,想着等事成就将你带到身边,你怎么能和别的男人……” 许言曦厌恶的看着他:“你身为男人说起这些难道不觉得羞愧吗,若不是因为你,言娇也不会对我下狠手,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言娇去害你,不然我一定会阻止。” 许言曦唇角勾起讥讽弧度:“你图谋我的财,图谋言娇权臣之女的身份,这般算计都没抢到皇位,是老天不帮你呢,还是你的谋略和实力远远比不上皇上?” 许言曦满是轻蔑的目光令晋王的心深深刺痛着:“我是算计过,可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我知道不该骗你,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许言曦嗤笑一声:“本宫看你是后悔了吧!你娶了言娇,却不知道本宫也是丞相的女儿,本宫身上不仅有言娇及不上的资财,更重要的是丞相因为我的存在并没有拼尽全力的帮你,。你机关算尽到底还是一场空,不甘心又能怪的了谁?” 许言曦的话如铁锤一般重重敲在了晋王的心上,每一个字都足以令他的心鲜血淋漓。错失最爱,娶了不喜欢的,最终也没有抢到皇位。 被心爱的人揭开心底的伤疤,还被她厌恶痛恨。晋王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憋出了一句:“我即使没有登上皇位又能怎样,以我手上的权势,皇上很多事还是要与我商量。” 许言曦微微一笑,从他身边走过,“皇上与你商议国事那是因为你是王爷,你可不要辜负了皇上,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本宫面前,见了本宫一定要记得行礼。” 他极度不甘的声音传来:“言曦,我会从他手里夺回一切的,包括你。” 许言曦的声音如此时的风一般轻:“你对皇位存着什么心思,即便没有宣之于口很多人也都清楚,包括皇上,你想做什么尽管做好了,只要你能做的到。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你是这个世上令我最恶心的男人,即便本宫当不上皇后,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每一个字眼如刀子一般扎在晋王心上,他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子望着她挺的笔直的后背:“你恨我是因为我辜负你,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许言曦轻轻一嗤:“我从来不轻易相信男人,更不放心将自己的一生轻易交给你,还特意派人调查你,知道你隐瞒身份后就不想与你有一丝交集,你觉得我这样算不算喜欢过你?” 她声音越发的冰冷:“就因为我救了你,才招惹到你,使言娇暗中派人对付我,害死了外祖父。这一切皆是因为我发的善心惹的祸,我为了曾经的单纯无知付出了代价,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清风从桃林吹过来,夹杂着清香的花瓣从他的脸上拂过,他眸中的佳人渐渐在粉红的桃林中变的模糊。 许言曦说的话在他耳边一直萦萦绕绕,许久消散不掉。 江山落入慕景宸手里暂且可以忍,心爱之人在别人怀里让他心如刀割。 许言曦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漫步桃林,仿若仙境,粉嫩的桃花犹如彩霞般绚丽。 “本宫喜欢赏花,只因为花好看,却不懂的附庸风雅,倘若文人来这里一定会吟诗几首了。” 苏楠打趣道:“倘若站在娘娘身边的是皇上,想必他一定会看着娘娘说人面桃花相映红。” 许言曦莞尔一笑:“苏楠,本宫一直以为你是个不苟言笑很刻板的人,没想到也会开玩笑。” 苏楠忙道:“是奴婢逾矩了。” 许言曦平淡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说什么逾矩不逾矩,丞相让你跟在本宫身边不就是让你看住我的吗,他对你最起码有信任,我和他只有父女的血脉而已。” “娘娘对相爷有误解,相爷嘱咐奴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娘娘。” 许言曦清浅一笑,不好好保护将来怎么利用。 “丞相一定也交代你让你事事提醒本宫吧?刚才本宫和晋王说了那么多,本宫倒是觉得奇怪,你并没有阻止。” “倘若奴婢是娘娘也会那样说晋王,娘娘救过他,他反而欺骗利用娘娘,还间接害死了娘娘的亲人,娘娘那样说他,奴婢在一边听着只觉得痛快,对付这种男人就该诛他的心。” 苏楠顿了顿,又说:“这里偏僻,奴婢刚才一直在观察着周围,近处没有旁人,所以没有人听到娘娘和晋王的话。” 许言曦也是会武功的,所以听力和洞察力在寻常人之上,和晋王说话的时候也留意着旁边的动静。 苏楠沉思须臾,面有忧色:“晋王是从梅园的方向经过,如今梅花的花期已过,他并非去赏花,更像是去追忆什么,而娘娘最喜欢梅花。他对娘娘还存着这般心思,就怕皇上日后知道后误会娘娘,毕竟娘娘确实救过晋王。” 许言曦云淡风轻道:“当时晋王遭人暗算,身负重伤,是本宫的下人将他带到农庄养伤,又不是本宫亲自动手照顾他,再说他一直在本宫面前隐姓埋名,本宫又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他托知府向本宫求亲也是为了我外祖父的财产,被本宫识破后,他又想害本宫来着,本宫和他除了恨再无其他。” 她沉默须臾,又说:“虽事实如此,可是毕竟和晋王有过牵连,将来在皇上面前一定要小心处理应对。” 当时外祖父是赞成这桩婚事的,晋王也表现的很喜欢许言曦,许言曦觉得他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倘若不是晋王处心积虑的骗她被识破,或许她就按照外祖父的意思答应了。 第8章 雄鹰与红梅 和晋王之间的恩怨,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丞相和言娇绝对不会说。 就算以后皇上知道,也不会在他心里掀起太大的涟漪。 皇上立她为后全是为了丞相之女的身份,倘若他真的计较那么多的话,她也进不了宫了。 皇上要的是利益,又不是感情。 她强敌环伺,不奢望得到皇上的真心或者是庇护,最少要得到他几分信任,想让他从心底放下对自己的戒心,就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忠诚。 言娇和晋王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而她许言曦和晋王夫妇早已水火不容,从立场上来说和皇上本就站在一条船上。 所以,忽略不说帝后的夫妻之情,只要有共同的敌人就一定很多事上一心。 回到凤仪宫,刘玉已经在正殿跪着了。 一见到皇后急忙连连叩首:“皇后娘娘,奴婢见娘娘刚入宫生怕娘娘走远了在宫里迷了路,所以才悄悄派人跟着,是奴婢自作主张,请娘娘恕罪。” 许言曦缓缓坐到凤座上,接过紫樱奉上来的茶盏,缓缓说道:“本宫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最重的是规矩,你是侍候过皇上和先皇贵妃的,应该是这后宫最懂规矩的吧!” 刘玉懊悔不已,连忙说道:“是奴婢关心则乱失了规矩,还请娘娘恕罪。” 许言曦啜了一口茶,沉声道:“罢了!你只要记住本宫最不喜欢身边的人阳奉阴违,你身为掌事姑姑凤仪宫的人可都瞧着你呢,更不要让本宫和皇上失望才是。” 皇后并未疾言厉色,刘玉却不由的从心底升起畏惧之心,在宫中多年也算阅人无数,皇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在商户家长大不懂规矩和见识浅薄的一般女子。 她美艳的姿容下自带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韵,一双美目看上去温和却透着精明和隐隐的狠厉,令人望而生畏。 晚上,慕景宸来凤仪宫比往日早了一些。 他进了殿门就看到许言曦正举着那幅画眉眼微弯的笑着,看到他进来,许言曦急忙放下迎了上来。 “皇上进来,外边的人也不通报,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慕景宸拉住她的手:“是朕不准他们通报的,朕不想你每次都去外面迎接。” “皇上来臣妾这,臣妾心中欢喜,出去迎接也是希望早一点看到皇上。” 慕景宸含笑凝视了她一眼,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走到画前:“画作完了。” 上次见这幅画时,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这次在下边增添了几株在雪中傲然盛开的红梅。 “从你的画上可以看出,不仅在丹青上没少下过功夫,也是很有天赋的,雄鹰栩栩如生,红梅生动,只是有一点,雄鹰一般是秋日出来,红梅在冬日盛开,你将他们作到一幅画上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要什么特殊意义,笔在自己手里,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谁管它什么秋天冬天。 许言曦的笑容里带着少女的纯真:“臣妾作画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皇上喜欢雄鹰,臣妾喜欢红梅,雄鹰代表皇上,红梅代表臣妾,臣妾仰视着在天空展翅翱翔的皇上。” 将皇帝和皇后比喻成雄鹰和红梅,代表的是霸气自由和独立坚韧,比将他们比作龙凤更让他觉得心里发暖。 而且她说的是仰视,让他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忽然,他将目光落在落款的署名上面。 “许言曦”他疑惑的看向她,“为什么署名是许言曦,你是言瑜的女儿,不是应该叫言曦吗?” “臣妾没出世前父母便和离,自出生便随母姓,母亲姓许,臣妾自然也姓许。”她垂下眼睑,语气带着些黯然,“虽然言相对我们母女绝情绝义,毕竟我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故而叫许言曦。” 慕景宸探究的看着她:“丞相已经带着你认祖归宗,你还是初衷不改吗?” “臣妾只知道凡事都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年丞相狠下心来抛弃我们母女,他误了我娘一辈子,对我从未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不是说他只要一回头认我这个女儿,我就会满心欢喜的接受他这个父亲。” 慕景宸点点头,幽深的眸中暗含着一缕欣然之色。 丞相权势太大,手段也过于厉害,如今对他也只是暂时的拉拢,解决掉晋王这个威胁后,至少要削丞相的权。 皇后和丞相之间心有隔阂也好,这样即便有一天和丞相闹到难看的那一步,她也不会太伤心为难。 “皇上,臣妾心里从来不以丞相之女自居,只当自己是一个商户出身的女儿,商人再怎样也不能与名门望族相比,皇上不会嫌弃臣妾吧?” 若是介意就不让她当皇后了,只是她这么坦白的问了,他的回答自然要让她满意。 “你不仅是皇后,还是朕的妻子,无论你以丞相之女自居也好,还是以商户之女自居也罢,你在朕的面前始终都是朕的妻子,哪有夫君嫌弃妻子的道理。” 许言曦听了似乎很是感动,眼圈微微泛红,扑进他的怀里,“臣妾以前心里只有娘和外祖父,如今他们都离开了臣妾,臣妾日后只有皇上一个亲人。” 她将自己比作亲人,他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说起来,慕景宸和她也算同命相连,母后是父皇的嫡妻,父皇没登基前,外祖父一家帮着父皇夺得皇位,母后对父皇也是深情一片,可是父皇登上皇位以后,却只顾着宠爱别人,忽略冷待母后,忽视年幼的他,哪怕他是嫡子,在宫里过的依旧艰难。 他从小就知道,皇家本就没有父子兄弟之情,母后走了之后,他再也体会不到亲情。 如今皇后说将自己当亲人。 她对自己处处坦诚,将自己当成唯一的亲人,仰视着自己,依赖着自己。 心里酥酥软软的。 “无论你是许言曦也好,还是丞相之女也罢,你都是朕独一无二的皇后,朕会好好对待你。” 他的语气诚恳,听上去有几分真心实意。 第9章 互赠礼物 尊贵的嫡皇子又能怎样,他的母后不受宠,他也连带着受老皇帝的冷落。 今日借这幅画不仅让他知道自己对丞相的态度,还能让他感同身受。 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样根据一些看似细小的事一点一点拉近的。 慕景宸一手拥着她,一手从怀中拿出一只从外面看晶莹翠绿,中间一道殷红似血的玉镯,套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血玉极为通透,若是肤色不够白腻,戴上倒叫这镯子喧宾夺主了去,许言曦肌肤胜雪,戴上它一相较,人比玉还要娇美。 他垂眸看着她那似白莲藕的手腕比之前更加莹白有光泽,忍不住用指腹揉搓着,“这是母后生前最喜欢的,朕特意拿来给你戴上。” 她听闻不胜欢喜,樱唇凑到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娇笑道:“谢皇上” 只那轻轻一吻,他的心仿佛受了撩拨一般,放到她后背的手游移到腰间,轻轻捏了捏。 许言曦有些害羞的笑着躲了躲,柔荑小手下意识的放到他揽着自己腰肢的手上,反倒被扣在了手掌心。 “躲什么?朕天天来陪你,你难道还对朕不熟悉?” 不是不熟悉,而是相当熟悉了,他这是又想做点什么了。 抬眸看着他灼热的双目,她的心不由的一颤。 原来还真有会勾人的男狐狸精,她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喉结吻了上去。 他眸中幽光一闪,随即将她抱到了床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吻着她的时候,她开始回吻,情动之时,柔软灵活的丁香小se与他纠纠缠缠。 他的心酥麻酥麻的,女子的滋味真是说不出的好,以至于每晚都忍不住要来她这。 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攻势令她一次次沉沦。 许言曦突然觉得,苏楠让她看的那种书完全用不着,鱼水之欢干柴烈火,哪还用的着学,情动之时自然不学自通了。 这种事其实也不用刻意扭捏,并非只有男人才有资格享受男女之间的欢愉,也并非刻意的取悦他,他得到满足和愉悦的同时,自己也与他一同沉沦。 反正是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厮混,为何不让彼此更开心些。 事后,他将她圈在怀里,看着她的目光是无尽的温柔:“以后朕私下里叫你曦儿可好?” 她的声音带着事后的娇哑:“曦儿可比皇后亲切多了,臣妾喜欢皇上这样叫。” 他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宠溺的低哄:“曦儿乖!” 许言曦扬眉看他一眼,他的神态语气真像是拿自己当孩子宠。 他们之间差了四岁。 许是他对着自己总是宽容温和,和他相处起来总感觉差的不是几岁。 当对他说起将他当做亲人的时候,他看上去只有触动,却察觉不到别的情绪。 男女之间相处久了才算亲人,床笫之间对他来说也只是一时的欢愉而已,说明不了其他。 他的出身,注定了美女环绕,若是好色,早就破戒了。 又过了几日,慕景宸晚上来的时候,许言曦正在灯下绣着什么。 慕景宸凑到跟前轻声说道:“原来朕的皇后不仅画作的好,还会刺绣。” 许言曦面色微红,转了转身子,“臣妾进宫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绣工,前几日皇上送给臣妾一个玉镯,臣妾知道皇上什么都不缺,便想着亲手绣一个香囊回赠给皇上。” “给朕的?那朕可要仔细瞧瞧。”说着就要拿许言曦手里的香囊。 许言曦连忙用手遮住,“还没绣完皇上不许看。” “迟早都是要送给朕的,先看看又何妨?” 许言曦很是认真的说道:“臣妾自知绣的不好,不管好不好臣妾都要绣完,皇上若是提前看了,臣妾就不好意思绣下去了。” 慕景宸笑了笑,找了一本书坐在她对面,“朕不看,朕陪着你。” 本来就快绣完了,再加上许言曦的针脚特别大,没一会儿就完工了。 许言曦收了针,看了慕景宸一眼,将绣好的香囊藏在掌中,羞涩的说道:“皇上用惯了宫中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精美绣品,臣妾也亲眼见过太后重病绣的雄鹰简直堪称一绝,臣妾这拿不出手的东西送给皇上,皇上可不能笑话臣妾。” 慕景宸郑重的点点头,“只要曦儿绣的,再怎样朕也会当成宝贝。” 许言曦舒展开眉眼,这才放到他手里,慕景宸看到后终究笑出了声。 许言曦脸一下子红的如火烧云一般,嗔道:“皇上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当宝贝,心里却笑话臣妾绣的不好。” 她说着就要将香囊抢过来,慕景宸急忙躲开了她的手,“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能再要回去。” 他定睛看了看,“是一对比翼鸟,你第一次绣虽然针脚粗糙了些,可是纹路清晰,这对比翼鸟很漂亮。” 许言曦转嗔为喜,“臣妾是先画了下来,再顺着轮廓绣的,臣妾画的好,自然绣的像,就是刺绣功夫太差了。” “第一次绣已经很好了。”慕景宸拿到鼻间闻了闻,“很香,花香中夹带着曦儿身上独有的香气,朕要每天都带在身上。” 说着就要挂在腰间,许言曦瞧见赶紧说:“皇上可不能将它挂在腰上,上朝的时候让大臣看到是要被笑的。” “谁敢笑朕,再说朕不怕人笑。”慕景宸一本正经的说。 “他们自然不会笑皇上,背后一定笑臣妾手笨。” 慕景宸见她撅着嘴,甚是可爱,便逗弄她:“别人又怎知是皇后做的?” “除了臣妾,皇上会将哪个女子的香囊随身带着,那么丑皇上都不嫌弃,大臣们肯定能猜到是臣妾绣的。” 慕景宸朗声大笑,“让大臣们都知道帝后伉俪情深,这样不好吗?” 许言曦抿着唇,摇头,“不好,就怕大臣们知道皇上对后妃用心,就想着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皇上面前了。” 慕景宸听闻,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近日大臣们常常提纳妃的事。 哪个皇帝的后宫只能有皇后一个人。 第10章 嫔妃 慕景宸明显瞧着许言曦说到这个脸色变了,她心里自然介怀纳妃的事,和大度不大度无关,可是纳妃是早晚的事,这件事上他哄不了。 便岔开这个话题:“你若是怕人看到,朕将它放到怀里好不好?” 许言曦看着他将香囊揣进怀中,脸上的阴霾慢慢散开,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又拿出一个香囊。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让人深深的沉溺:“臣妾这里也有一个和皇上一样的,将它放到枕头下面就像是皇上日日陪着臣妾。” 她手里拿着香囊,并未将枕头放到床上,而是很自然的抱在怀里,显得此刻的她极为的娇软可人,给人一种想将她拥入怀中好生呵护的感觉。 此情此景,玲珑安神枕上那些金线绣成的凤凰牡丹落在他眼中格外的刺目。 他走到她身边,将许言曦怀里的枕头放回原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香囊上:“若整日将它放到枕头下面,你就看不到了,不如将香囊挂在床头,这样一抬头就看到了。” 说着,从她手里拿过香囊亲自挂在了床头。 真挚不该和欺瞒算计放在一起,更不应该被欺瞒算计压制掩盖。 许言曦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动作,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果然他心里起了波澜。只要他不舒服,自己才能舒服。 次日,夜已深,许言曦睡的正香甜,苏楠走到床边,轻声道:“娘娘,皇上来了。” 许言曦睁开眼睛,心里抱怨着,这么晚了,以为他不来了,都睡着了,又惊了好梦。 刚坐起身来,慕景宸已经走了进来,许言曦一双朦胧睡眼看着他,伸出双臂求抱。 瞧见她这副软软糯糯的模样,慕景宸心里蓦的一暖,笑着走过去抱住了她。 身子香香软软,软语低咛,令人很快沉醉在女子的温柔中。 哪里是皇后,分明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娇妻。 “臣妾还以为皇上不来了。” “朕早上答应你来,怕不来你心里会失落。” 充什么大好人,天天陪着你,铁打的身子也累了。 “已经习惯了皇上陪着,您不来我哪能睡着。” 习惯的又岂止是她一个,自从她进宫之后,无论多晚,无论什么天气,都忍不住来陪她。 本来陈姑姑劝过自己这么晚了,又起了风,就不要来凤仪宫了,可是他还是来了。 幸好没有听陈姑姑的,不然她还不得一直等着自己,说不定一晚上睡不着。 本来只想陪着她,什么都不做的,可是软玉温香在怀,实在控制不住。 心想速战速决也好,可是她却令人欲罢不能,况且,她也乐此不疲,所以又闹腾到很晚。 事后,许言曦很快就睡了过去。 慕景宸拥着她久久不能入睡,皇后令自己很满意,只是皇家不会一直岁月静好。 丞相府。 丞相对着夫人云柔不悦道:“你们云家的人想进后宫当嫔妃,直接就在朝堂上进谏皇上纳妃,提前在我面前却只字未提。” 云柔冷嗤:“和你说了又能如何,你的女儿是皇后,别人想去后宫分她的宠,相爷能高兴?” “后宫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个,即使没有云家的女儿,还有别家的女子进宫,这个谁也拦不住,只不过你们云家人那么急切的想进宫,对你们家族真的有好处吗?” “我知道相爷的顾虑,你就是担心你那个商贾家长大的女儿吃亏。你违背当年诺言,不但和她相认,还让她当上皇后,反而对娇儿不管不顾。” “当年我们立下誓约,我永不和她们母女来往,而你们云家也不去找她们麻烦,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守着这个诺言,是你纵容娇儿先去害言曦,我才出手救她,最先毁约的是你们。” 云柔冷哼一声:“若不是她和娇儿抢晋王,娇儿又怎会对付她,明明是你那乖女儿小小年纪就那么多心思,故意设局……” 言瑜冷冷打断她:“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处处护着娇儿,曦儿她从小就没踏足过京城,你也说了她一在商贾之家长大的又不懂的朝局,如何设局。” “没设局就先勾搭上晋王,又当上皇后,她若是认真筹谋一番,还不能混到天上当王母娘娘。” “她是皇后,你岂敢对皇后不敬。”言瑜低声斥道:“娇儿是晋王妃,晋王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人尽皆知,而云家是娇儿的外祖家,云家的人即使进了宫,皇上也会存着防备之心。” 云柔脸上流露出焦躁和不满:“你以为我愿意让云蓉进宫吗,这都是父兄的主意。” “云家曾经拥戴晋王,即便云蓉进宫,皇上未免没有芥蒂。” 云柔凌厉的语气忽然变的低缓:“相爷还不是一样,一开始也是全心全意拥立晋王的,只怕皇上心里永远会对相爷存着戒备之心。不知有朝一日他除掉晋王,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对待您这个位极人臣的丞相呢?” 言瑜面不改色:“我的事自有打算,你还是好好劝劝你兄长吧,就怕他将云蓉送进宫对你们云家有害无利。” “相爷既然那么不想让蓉儿进宫,为何不阻拦,新皇刚登基,他对你这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兼国丈总是重视的。” “嫔妃入宫的事已经在早朝上定了,居然是晋王提出的,很多大臣附议,皇上准了的。” 云柔垂眸思索,现在每一个人都怀揣着算计,做事出其不意,不仅晋王提议让皇上纳妃,就连言娇竟也跑回来撺掇着云家的人进宫为妃。 言娇最知道云蓉的脾气,骄纵又狠厉,谁也不服,进了宫更不可能服皇后,娇儿是盼着让蓉儿进宫收拾皇后去。 日暮时分,慕景宸来到了凤仪宫。 他很少来的这般早过,许言曦看着她稍稍疑惑了一瞬,脸色随即恢复平静。 慕景宸执起她的手,进了东暖阁坐下。 刚坐下来,红蕊端着紫金祥瑞茶盘奉上茶来。 慕景宸挥了挥手,在一旁垂手侍立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 “朕有事和你说。” 第11章 一后四妃 他一进来,许言曦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见他对着自己神情凝重,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依然睁着困惑的眼眸不解的看着他。 “朝臣们几次上奏,希望朕充盈后宫。”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皇宫里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女人一直这么平静下去。 她心思一转,面色一下子失去了光泽,咬了咬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皇帝本该三宫六院,确实应该多一些嫔妃侍候皇上。” 她柔美面容上的笑意属实僵硬,话虽说的大度,却也带着丝丝缕缕的无奈。 慕景宸的手掌敷在她柔荑玉手上,轻声说道:“其实朕并不想要那些,只是祖制如此,朕即便贵为天子,也不能拒绝。” 他无法拒绝的不仅仅是祖制,更多的是前朝和后宫的牵连。 他十六岁就去了陇西,五年来一直远离京城,远离朝廷。先皇骤然驾崩,他离京那么多年,坐上皇位主要靠着嫡子的身份以及先皇的传位诏书,想要掌控皇权他势必要费很多心思。 而后宫是拉拢重臣的一个重要手段。 越是高位的大臣越想通过后宫来巩固朝中的地位,以及家族的荣耀。 纳妃既是祖制,也是重臣心中所向,皇上当然不会拒绝。 纳妃之事势在必行,多说无益。 “臣妾这就安排选秀事宜。” 慕景宸眉心轻蹙:“选秀太过于繁琐,况且朕刚和你大婚,再大张旗鼓的选秀确实不合适。” 确实,就算大张旗鼓的选秀到头来还是要从那些大臣家里挑选,选妃选的就是家世。 “皇上是不是已经想好要让哪家的女子进宫了?” “朕特意来和你商议。” 明明已经拿定主意了,还说商议,皇帝心里已经有了人选,皇后说不有用吗。 不管谁进宫,她都敞开宫门相迎,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个道理她懂。 谁敢玩猫腻耍手段,就要看有多大的本事。 “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 慕景宸沉声道:“新皇登基一后四妃是礼制。” 这是要纳四妃,礼制若是一后八妃,他岂不是要一下子要纳八个妃子。 许言曦点点头,又听他说:“护国公云家的嫡女是朕考虑的一个人选,只不过她的姑母是丞相的继室,朕琢磨着这层关系担心你心中会不欢喜。” 云家的人仗势欺人,害了母亲一生,云柔母女又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害死了外祖父,这笔仇,她没有一天忘记。 正愁在宫里不能收拾她们云家,云家的人进宫就是一个清算的契机。 “臣妾是怪云氏当年欺负我娘,可是云氏是云氏,她的侄女是她侄女,听闻护国公曾为我大周立下过汗马功劳,他的孙女若是进了宫,臣妾一定会好生照拂。” 慕景宸欣慰的点点头,又说:“既然云家的人你都能接受,吴家的和程家的你一定也不会反对了。” 管她哪家的,皇帝刚登基选的这四妃,无论是家世还是才学脑子,没有一个简单的。 “无论皇上选谁进宫,臣妾都会拿她们当亲姐妹对待。”她说话的语气渐渐低了下去,此番作态并非是因为说了违心的话,而是让慕景宸觉得自己内心其实是不好受的。 慕景宸深深看她一眼,她说着顾大局的话,却难掩脸上黯然的神色,拇指一直摩挲着蔻丹,她身为皇后不得不大度,心里一定是难过的。 他心中微叹,假装对她的隐秘不察,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她就是姚晴,姚晴从小就在朕身边伺候,是朕身边的宫女。” 许言曦蓦然抬起头来,皇上身边的宫女一上来就被封为四妃之一。 心猛地一沉,皇上一定十分喜欢她,心尖上的宠妃可比家世显赫的妃子更难应付。 慕景宸见她极为在意的神色,低声道:“姚的母亲从小就是母后的贴身丫鬟,后来陪母后入了宫,母后又给她做主,嫁给姚太医,她们一家三口一直对朕忠心耿耿。” 不是心头好,而是人情关系,这样还好些。 “姚晴的母亲可是皇上身边的陈姑姑?” 慕景宸点头:“朕之所以要纳姚晴为妃也不全是她们一家的忠心,父皇在朕的小时候说过,让朕长大后收了姚晴,那时候父皇因为高兴饮了些酒,说的虽是几分玩笑话,不过君无戏言。” 这种靠着感情远比家中地位上位的更麻烦,太后在皇上八岁的时候就薨逝了,陈姑姑一家就成了皇上最亲近信任的人。 且不说皇上和他们感情深厚,就陈姑姑一家在皇上身边多年,对皇上及宫里都极为了解,姚晴要是有野心,一定会很麻烦。 她眼眸微转,唇角带笑:“先皇一定极为爱重太后和皇上,看中陈姑姑一家对皇上的忠心,这才想让姚晴一生贴身伺候皇上,先皇对皇上真是事无巨细的关心。” 慕景宸面色一僵,皇后在扬州长大,刚入宫不久,又怎会知道父皇是怎么对待他和母后的,她无心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自从记事起,母后的宫殿形同冷宫,一年到头也不见父皇来几次,从不记得父皇在母后这里喝醉过酒,父皇更不会留心母后身边的人,又怎会关心他长大纳妾的事。 将姚晴指给他的事非但没有听见过父皇说,就连母后都没有提过。 是陈姑姑告诉他父皇曾经酒后玩笑说过这件事,姚晴也一直等着他娶了正妻之后收她入房。 许言曦看着他沉郁的面色,柔声说:“皇上不用为难,姚晴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一定很得皇上的心意,皇上喜欢就不要有什么顾虑,姚晴虽是宫女出身,可是先皇金口玉言,给她一个妃位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她这是以为他喜欢姚晴。 慕景宸拉住她的手,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或许姚晴在朕身边年数太久了,一想到将她纳为妃,心里觉得很是别扭。” 如果他们主仆之间没有男女之情的话,将一个在身边多年的人纳为妃,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更容易让人接受。 第12章 贵淑德贤 许言曦顺势说道:“皇上是天子,一切自然要按皇上的喜好,臣妾猜先皇当年也不是认真将姚晴指给皇上当侍妾,不然他早就下旨了,姚晴的事还是要按照皇上的心意。” 慕景宸晦暗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清明,“姚晴一家忠心耿耿侍候朕这么多年,他们心里一直将父皇的话当成恩典,朕实在不好亏了姚晴,总要给她一个名分。” 他心里一定已经怀疑陈姑姑假借先皇之名为姚晴要名分,却还是愿意给他们一家这个恩典。 这个恩典可真够重的。 “那皇上可想好给她什么名分?” “其她几位都是重臣之女,姚晴的身份和她们差的太远,自不能高了。” 再不能高,也是四妃之一,还想怎么着。 “若说姚太医和金嬷嬷的身份和公侯比起来确实低了些,可是他们一家三口服侍皇上多年,姚晴又是先皇指给皇上的,即便位分在其她几位之下,也不能太低了。” “她们四个,分别为贵淑德贤四妃,皇后以为如何?” 许言曦听闻,立即站起身来,极为郑重的说道:“臣妾恭喜皇上喜得四妃。” 慕景宸定定看着她,面有愧色:“皇后才进宫没多久,朕就让她们进宫,还给她们封了妃位,朕自知委屈了你。” 当皇帝的就喜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虚话,你若觉得委屈皇后,也可以不让她们进宫,既然让她们进宫,就不要这么说了。 让人听着虚情假意! 你假我也假,正好扯平! 她勉强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却语出恳切:“皇上是帝王,本该拥有三宫六院,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一定会尽到皇后该尽的职责,管理好后宫,照顾好嫔妃。” 慕景宸迟疑了片刻,低眉缓缓说道:“过几日新妃入了宫,朕总要安抚她们,不能像以前日日来你这了,不过后宫的女人再多,你始终都是朕的皇后,朕待你自然和她们不一样。” 你不日日来也没关系,最主要的是你很快就要被人给祸害了,祸害你的还不是一个。 想想他以后碰了别人再来碰自己,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腹中翻涌。 要是他一上来就不是个干净的,倒还让人好接受些,就好比属于自己的东西眼睁睁看着被别人污染似的。 罢了,罢了,既然跟的是皇上,就不要在意这些了。 只是,身体守不住,心总该争一争吧! 也显得对他的重视和在意。 她僵硬的唇角微微一动,不自觉的发出一叹。 慕景宸注目于她,只见她泪盈于睫,眼泪含在眼眶中欲落未落。 他的心头不由一颤,正要将她拥入怀中,她忽然发现此时的失态,尴尬的躲开。 语气极力保持着镇定:“春日风大,有风沙从窗外吹过来,臣妾去关窗。” 她正要转身,猛的被一只手掌扯住胳膊,轻轻一拉就倒入他的怀中。 她的身子娇软,乖乖的坐在他的膝上,咬着唇垂着头极力保持着眼泪不落下。 他凝神看着她,用指尖托起她的下巴,稍一触碰,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滚落在她秀美的脸上,这一幕落入他眼中掀起一阵阵涟漪。 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声音轻柔:“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 她瞬间破防,不再克制压抑,大颗大颗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轻声哽咽着,身子也跟着微微轻颤着。 他感到异样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有些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她真的很在意自己,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身为皇后表面上不得不大度,别的女人进宫她心里怎会好受,只是她越是掩饰,心里就会越难受。 身为帝王是一定要将这些女人进后宫来平衡前朝的,自己做不到只要她一个人,说什么都觉得多余。 温热的唇吻去她脸上的泪水,顺着眼睛一路落到她柔软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她静静的抽噎一声,身上一种软糯的东西仿佛在勾着他的心神一般,含着她的唇逐渐深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许言曦从他怀里出来,敛了敛心神,“臣妾在皇上面前失态了。” 她柔美的长相明明藏着一种干脆果断的霸气,偏偏就是这种女人娇柔深情起来,更加撩人心魄。 他再次将她拉入怀中:“不算失态,朕喜欢你在朕面前表露最真实的自己。” 许言曦靠在他的怀里,悄悄翻了个白眼,你喜欢的不是别人最真实的自己,而是对你的在意,满足了你的内心。 分别给四妃府中下了旨,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让她们同一天入宫。 许言曦和慕景宸商议着给她们分了宫殿,每一个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许言曦亲自挑选过目的。 转眼到了她们进宫的日子,许言曦命人将她们一一安置了下来,各自给她们送了一些赏赐,并下了懿旨,命她们次日卯时来凤仪宫昭辰殿参见皇后。 次日,四妃按照参拜的时辰按时在皇后的昭辰殿等候。 许言曦头戴翟凤紫金珠冠,穿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由苏楠扶着手移步去了昭辰殿。 伴随着一声:“皇后驾到” 四位嫔妃齐齐从紫金包圈椅上起身,垂手侍立恭候。 伴随着脚步声密密,环佩细碎的叮当声,许言曦被人簇拥着坐到凤座上。 四妃姿态恭敬的跪地请安,口中齐齐道:“参见皇后娘娘。” 许言曦面带肃然之色:“都起身吧!” 皇后若是唤嫔妃一声妹妹,显得更亲近,可是许言曦偏偏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 几位嫔妃不仅出身世家受过良好的教养,进宫之前也是遣了嬷嬷亲自教导过她们宫中规矩,皆是礼数丝毫不差的为皇后行了大礼。 皇后受礼之后,将提前备好的礼物赏了她们。 谢恩之后,许言曦这才满面笑容的命她们坐下。 一后四妃,按照位分而坐。 皇后的目光一一从她们身上扫过。 她们也暗戳戳打量着皇后和其她嫔妃。 第13章 嫔妃请安 在座的年龄皆相仿。 若论起家世,从名分上看就知道了。 若论起美貌,皇后更胜一筹,出人意料的是皇后并未出生在京中的名门望族,却是气度雍容沉静,仪态万千,丝毫不像是在商贾之家长大没有见识的小家碧玉。 皇后无论一举一动还是每个细微的表情给人一种既得体又令人敬畏之感。 她是皇后,丞相之女,对她自然也该存着敬畏之心。 许言曦用余光扫了一眼,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坐着的不言而喻就是贵妃了。云家的嫡长女,丞相夫人云氏的侄女,晋王妃言娇的表姐。 贵妃衣饰华贵非常,梳着繁复华丽的缕鹿髻,缀满精光闪闪的珠玉,她的妆容画的极为浓郁,长眉入鬓,眼角微微飞起,整个给人冷峻美艳的感觉。 当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经过的时候,贵妃居然高扬起头迎视着。 那目光颇有几分挑衅不屑的意味。 许言曦原本温和的目光忽然精光一闪,双眸如炬的和她对视着。 气氛静的落针可闻。 贵妃终究是按住椅子上的扶手,垂下了头。 皇后的底她是最清楚,丞相之女又如何,外祖父一家是商人,丞相当初还不是为了权势抛弃了她们母女,就算能坐上皇后之位,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丞相夫人,贵妃的姑母在贵妃进宫之前特意嘱咐,只要能斗倒皇后,以后整个云家和丞相府都会扶持她坐上后位。 可是爹娘说,即便对皇后不服气,可皇后到底是皇后,不能让人抓住不敬皇后的把柄,这样不但引起朝臣非议,也会惹了皇上厌烦,失了宠爱。 她不是怕皇后,而是不想那么蠢,惹了皇上不高兴。 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坐着的淑妃是武安侯之女,衣饰并不张扬,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当碰触到皇后温和的目光时,憨态可掬的粲然一笑。 后边的两位是德妃和贤妃,德妃出身在大周第一世家顾家。顾家虽没有地位过于显赫的大臣,却是旁系繁多,朝中任职的文臣顾家就占了不少。 德妃一看上去就带着书香之气,极为稳重大方。 贤妃早就知晓了,是姚太医和陈姑姑的女儿,她从小跟着母亲在皇上身边长大,对宫里的规矩早就烂熟于心,陈姑姑又是个极为谨慎的,自然是严格教导过她,想来会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 贤妃和德妃都梳了宫中最普通的发髻如意高瞏髻,贤妃身穿一件浅红暗花云锦宫装,德妃身穿一件墨绿色流彩宫装。 她们二人举止神态皆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在皇后和贵妃面前失了半分规矩。 许言曦命人上了茶点,说着身为皇后该说的话。 忽听的外面一声:“皇上驾到” 许言曦从凤座上站起身来,妃嫔们随着起身站在皇后身后,迎接圣驾。 慕景宸大步走进来,见后妃屈膝行礼,他一面口中说着免礼,一面去扶皇后。 嫔妃们趁此机会,悄悄去打量皇上。 皇上不仅年轻,而且长的极俊俏,仅看了一眼,纷纷唇角露出喜色。 身如修竹,长相俊逸,尤其是仪态,一举一动皆透着尊贵与高洁。 慕景宸环视了一圈在许言曦身后站成一排的妃子,目光忽然落在德妃脸上,走近她两步,柔声问道:“你可是贵妃?” 德妃面色一僵,忙说道:“启禀皇上,臣妾是德妃。” 慕景宸嘴角的笑意显而易见的凝固,颇有几分失落之色。 贵妃心中极为不悦,咬咬唇上前走了一步,说道:“臣妾是贵妃。” 慕景宸看向她点点头,语气柔和无比:“端庄大方很是不错。” 贵妃这才展颜一笑,屈膝道:“谢皇上夸赞!” 慕景宸将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嫔妃们刚进宫,很多事对宫里还不熟悉,皇后费心了。” 就只有她们是刚进宫?谁不是刚进宫,只不过比她们早一个月而已,宫里的人还不认识几个呢,还要费心她们。 谁让自己就是干的这份苦差事呢,要是看这些,还是当妃子好。 许言曦扯出一个端然的笑容:“皇上请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照拂各位妹妹。” 恭送皇上离开后,许言曦就让嫔妃们散了。 她刚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还没走出殿门,贵妃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斜斜白了德妃一眼,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对于贵妃明晃晃的白眼,德妃的心中倒没有起多大波澜。 同为贵族千金,之前在各府的家宴上也遇到过贵妃几次,她早就看不顺自己了,刚才皇上将自己错认成她,她那般傲气,心里更会记恨自己。 许言曦余光扫到贵妃的举动,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宫里以后可就热闹了。 回到寝殿,她只留了苏楠一人在跟前。 “本宫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对京中权贵之间的事不了解,看刚才的情形,贵妃和德妃好像之前就认识?” 就因为皇后不了解,苏楠才耳听八方,她轻声道:“贵妃仗着家世高,从小就心比天高,听闻她进宫前就嫉妒德妃才学在她之上,几次三番和德妃过不去,去年一次在永安候府的家宴上二位发生了几句言语冲突,贵妃还动手打了德妃一巴掌。” “心比天高的人往往命比纸薄,德妃出身书香世家,贵妃祖上是武将出身,才学上不如德妃有什么不甘心的,还要动手打人。” 许言曦垂头思索须臾,忽的抬眸看向苏楠:“贵妃的祖父是卫国公,父亲是兵部尚书,他们云家势大,这点本宫知道,那么淑妃呢,本宫只知道淑妃的父亲是侯爵。” “淑妃的父亲武安侯,手握重兵,晋王的亲信,先皇驾崩,按照规矩本该先皇的小皇子继位,武安侯拥戴晋王登基,为此和一些大臣产生冲突,暗杀了几位文臣。” 许言曦微微颔首:“武安侯都为晋王做到这一步了,很难再向皇上倒戈了,而贵妃的家族虽然也拥护过晋王,想来没有像淑妃家里人一样为晋王杀过官员,云家人将贵妃送进宫只是单纯的为了家族的地位和荣耀。” 第14章 传召贵妃 苏楠说:“娘娘说的极是,云家原来与晋王并没有很深的牵扯,后来牵连在一起就是因为言娇嫁给了晋王,云家拥护过晋王也是因为姻亲关系,如今皇上已经名正言顺的登基,云家不会为了一个言娇去得罪皇上,赔上一家人的前程乃至性命。” 听完这些,许言曦嘴角勾起一缕笑纹,暗道皇上看似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模样,手段倒是高明。 他立四妃,并不完全是拉拢朝臣,更像是将后宫的水搅浑了,才能利用机会整治前朝。 忽然,苏楠声音提高了几分:“皇后娘娘午膳想吃什么,奴婢去为娘娘准备。” 许言曦立即有了几分警觉:“你去为本宫准备一些清淡的,昨天御膳房的……” 苏楠忽然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同一时间,刘玉推门而入,走到许言曦面前跪下,从容的将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 “皇后娘娘请用茶。” 许言曦端起茶盏,并未让她起身。 慢悠悠的拿茶盖撇着漂浮在上面的茶沫,看着缭绕的雾气,缓缓说道:“你是掌事姑姑,端茶送水的差事让别人做好了。” 刘玉陪着笑:“奴婢不放心旁人伺候娘娘,所以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来。” 许言曦面上流露出一丝赞许:“要说起来你无论做什么事都很合本宫心意,难得你对本宫又那么忠心,苏楠,你还不快点成全了刘玉的一番心意。” 苏楠立即会意,似笑非笑的说:“刘姑姑,我手头正有很多活呢,就劳烦姑姑了。” 许言曦浅浅一笑,以苏楠的做派,恐怕要好好折腾一下刘玉了。 刘玉总是在一旁盯着自己,让人如鲠在喉。虽然苏楠会武功,且观察力敏锐,脑子也够用,可难免会有疏忽,有察觉不到的时候。 除了以后说话小心之外,也要想个法子,尽快将刘玉堂而皇之的赶出凤仪宫。 慕景宸从凤仪宫回来之后,陈姑姑问道:“皇上今晚是否要召幸嫔妃?” 慕景宸语气淡淡:“既然让她们进宫了,自然要召幸的。” 陈姑姑带着几分请求的语气,“皇后娘娘进宫才月余,四妃同时进宫,皇上哪一个都不好冷落,而贤妃跟随皇上那么多年,自然应该体谅皇上。” 慕景宸明白陈姑姑的心思,她是想让贤妃暂避锋芒。 正好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情去宠幸贤妃。 “朕刚登基朝中很多事都要好好料理,恐怕顾不上贤妃。而皇后和几位嫔妃不仅家世显赫,个个都极为聪明,贤妃暂且还需避着她们些,” 陈姑姑言语恳切:“无论贤妃是皇上的妃子还是宫女,都是皇上的奴才,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以皇上为重。” 慕景宸点点头:“你们一家的忠心朕知道。” 陈姑姑又问:“皇后不能有孕,那么贵妃和淑妃呢?” 慕景宸眸中骤然浮现一抹寒光,“你感觉她们应该为朕生孩子吗?” 陈姑姑摇摇头,淑妃即便进了宫,也绝对不会和皇上一心,而贵妃就算想和皇上一心,皇上也不会容的下。 她眼眸转了转说道:“德妃的父亲是丞相一手提拔到尚书的,算是丞相的心腹。皇后怀不上孩子,如果德妃抢先怀上皇嗣,丞相和皇后那边一定容不下,这样很有可能丞相和顾尚书会反目为仇,丞相那么难对付,如果他身边的人倒戈,一定能抓住他的短处或者把柄。” 慕景宸并未有片刻的沉思,说道:“现在朝中不稳,晋王和武安侯蠢蠢欲动,主动将淑妃送进宫,指不定打什么主意,还有一点朕在母后灵前发过誓,这件事又关联到云家,现在不是布局对付丞相的时候。” 他冷峻的脸上渐渐浮起阴郁之色,“为了皇权地位,将那么多女子卷进来已经够了,朕不想再拿自己的孩子变成一把利刃。” “皇上的意思是不急着要皇子了?” “朕才刚过弱冠之年,孩子的事不急。皇帝的子嗣本为继承帝位,而朕眼下要做的不是生皇位的继承人,而是坐稳这个皇位。” 他眸中是不可言喻的深沉:“皇兄登基的时候有很多人拥护又能如何,他沉迷美色,不分忠奸,吞食丹药,当了两年的皇帝就驾崩了,留下一个两岁多的皇子又如何,若不是朕来的及时,他的那点血脉也被人害死了。” 当晚,慕景宸召了贵妃侍寝。 贵妃来到皇上的寝宫时,慕景宸还在正殿看着折子。 贵妃体态轻盈的上前,眸中带笑的看着皇上俊美的面容,盈盈跪拜,声线柔和的令人沉醉:“臣妾参见皇上!” 慕景宸走过去,含了一缕笑意扶了她起身,柔声说道:“贵妃免礼。” 说完又朝着堆得如小山的折子上看了一眼,眉心微微蹙起。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贵妃尽收眼底,“皇上是不是还有国事没有处理完?” “贵妃果然慧眼如炬,朕确实还有很多折子没有批完。” 皇上说话的语气不仅温和,说起话来也显得和自己极为亲近,贵妃顺势说道:“皇上处理朝政,臣妾愿意在一旁伺候皇上。” 慕景宸和声道:“贵妃果然体贴懂事,只是朕怎能冷落了贵妃。” 贵妃忙巧笑嫣然的说道:“皇上是勤政爱民的明君,臣妾有幸能够陪在皇上身边处理政事,是臣妾的荣耀。” 皇后貌美,德妃有才,贤妃跟着皇上久,这些都不算什么,谁最懂的皇上的心,最体贴皇上,皇上才会将谁放在心上。 慕景宸见贵妃说的恳切,对着她笑了笑,直接坐到了案前,拿起一折子看了起来。 贵妃打听过皇上之前每次去凤仪宫也是忙到很晚,每晚都是在皇后宫里留宿。 她主动提出等皇上忙完公务再做别的事,一来给皇上留下自己懂事的印象,再者自己是贵妃,一会儿服侍皇上晚了,皇上很有可能会让自己留下来过夜。 “皇上,臣妾帮皇上研墨吧!” 第15章 规矩不可废 慕景宸温润柔和的目光落在贵妃纤细的手上:“研墨是奴才该做的事,贵妃生的一双柔荑玉手纤长娇嫩甚是好看,怎能做这些粗活。” 贵妃眼角眉梢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臣妾在府中的时候常常帮着父亲磨墨。” 慕景宸看着贵妃的眸色满是赞赏:“贵妃真是懂事,一点也不似旁人那般娇气。” 贵妃心花怒放,皇上所说的不似旁人那般娇气,所说的旁人是谁? 一定是皇后,皇后商贾之家长大的,最多算是小家碧玉,教养能好到哪里去,而皇上出生就是尊贵的嫡子,他哪里能看的上皇后。 慕景宸屏退了身边的人,只留贵妃一人在他身边。 他看折子,贵妃在一边研墨。 过了好一阵子,慕景宸忽然抬眸与贵妃相视一笑,盯着她的手赞道:“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用这句话形容爱妃再恰当不过。” 贵妃听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暧昧又娇柔的轻唤一声:“皇上” 她的每一个语调每一个眼神都充满着暗示,慕景宸凝神看了一眼她那一张妖冶的脸。 美是美,亦是妖! 不像皇后娇而不媚,艳而不妖,时而端庄大方,时而娇软可人,和她在一起怎样都不会腻。 和皇后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好到一想起要跟别人就会觉得不适。 若不是嫔妃们进宫,这会儿就会和往常一样去陪皇后了。 不知不觉间,竟想入非非,脑子里浮起和皇后欢好时她的一颦一蹙,每一个情动的低咛声,想想都觉得心发痒。 “皇上”贵妃见皇上在出神,他不仅脸红了,就连耳根子都是红的,贵妃的脸上也不由的红若朝霞。 皇上一定是喜欢极了自己,以至于只是仔细看了自己一眼就变成这副模样。 被这么一唤,慕景宸忙收敛了心神,刚要说点什么,贴身太监贾力进来禀报:“皇上,时辰到了。” 慕景宸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仍是不情愿的说道:“朕忙起来竟忘了时辰,可是规矩不可废。” 贵妃一怔,一盆冷水兜头兜脑泼下来:“皇上……” 慕景宸不舍的看着贵妃:“爱妃明日再来朕这。” 贵妃紧蹙的娥眉这才舒展开,皇上都说了规矩不可废,况且还说让自己明日再来。 合着今日陪了皇上一晚,明日还能再陪皇上一晚。 次日,贵妃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好好梳妆一番再次来到了皇上的寝殿。 这次慕景宸没有批折子,似乎早就在等着她,看着她装扮精美的面容满意的一笑。 只是一个笑,就令贵妃的心不由的怦怦狂跳,羞涩的报以一笑。 慕景宸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入了寝殿。 刚对她凑近些,慕景宸忽然蹙起了眉:“爱妃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料?” 贵妃看着慕景宸稍显不悦的脸色,尴尬无措的问道:“皇上不喜欢吗?” 慕景宸掩了掩口鼻:“朕对比较浓郁的香料会引起身体不适。” 贵妃脸色一白,迟疑了一下说道:“那臣妾去清洗一下。” 慕景宸点点头,柔声说道:“朕准你去朕的汤池去沐浴。” 贵妃面露喜色,作出娇羞状:“臣妾怎敢用皇上的?” “你是朕的爱妃,旁人不能用你却可以。” 贵妃含情脉脉的与慕景宸温和的目光对视一眼,被人引着去沐浴。 宫人们先是烧了足够的水,然后在汤池上撒上香气清新的花瓣。 最后,贵妃按照宫里沐浴的规矩由十几名宫人侍候着。 折腾完,时辰也不早了,再次来到皇上的寝殿门口,却被门口的太监拦住。 贵妃心下一恼,怒声厉斥:“大胆奴才,竟敢拦着本宫见皇上。” 内侍贾力低着身子,赔着笑脸说道:“贵妃娘娘莫气,武安侯有要事来求见皇上刚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皇上怕娘娘久等,让娘娘先回去。” 贵妃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的朱门,皇上都在这么说了,若是自己一直站在门外,身边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贵妃的颜面还要不要。 悻悻回到了朝阳宫,“武安侯早不来晚不来,大晚上的来求见皇上,一定是针对本宫。” 贵妃身边的春秀轻声劝道:“武安侯一个外臣未必知道今日娘娘侍寝,再说他好歹也是一个武将不至于用这种方法针对娘娘,想来是真有要事求见皇上。” “这外臣和后宫可都是连着的,他的女儿可是淑妃,为了帮他的女儿争宠耍些手段也不是没有可能。” 春秀道:“武安侯若是没有要事皇上也不会将他久留,奴婢奇怪的是,皇上身边侍候的就该是手脚麻利的,光烧水就烧了小半个时辰。” 贵妃冷眉一扬,思忖片刻,说道:“贤妃的母亲是皇上身边的陈姑姑,一个贱婢生的上来就能封妃,可见皇上对陈姑姑他们有多亲近,陈姑姑能在皇上面前这么得脸,一定也是极为有心机的,今日说不定就是她在拖延时间,挡着本宫好让她的女儿得宠。” 春秀安慰道:“娘娘莫气,她拦了这一次,拦不了下一次,既然娘娘知道皇上不喜欢浓郁的味道,娘娘下次身上用些清淡的香粉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事了。” 贵妃轻轻颔首:“皇上对本宫极为温柔,本宫还没有侍寝,他就让本宫用他的汤池沐浴,这两日没有侍寝,明日他一定还会再传召本宫的。” 次日一早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 贵妃身着盛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许言曦和颜悦色道:“贵妃一连两日伺候皇上辛苦了。” 贵妃脸色微微一僵,皇后这话什么意思,自己虽接连两日进了皇上的寝殿,却还没有侍寝,这件事皇后究竟知不知道? 她若是知道自己并未侍寝,却还这样说,岂不是故意在嘲讽自己。 贵妃轻轻一嗤:“皇后娘娘说这话恐怕有些不妥当,陪伴皇上怎能说是辛苦?” 许言曦微微一笑:“本宫只是见贵妃眼角乌黑,以为贵妃是伺候皇上累的,这才多关心了一句,照贵妃这么说本宫是多此一问了。” 第16章 话带机锋 贵妃听了皇后的话心里一慌,她这两晚是没睡好来着,早上倒没注意影响到了姿容,皇后坐在凤座上一眼就瞧见,晚上要是见了皇上,和他亲近的时候岂不是被他看的更明显。 淑妃见贵妃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含笑看着皇后:“我等是有幸受皇后娘娘照拂,娘娘的关爱怎能说是多此一问呢。” 贵妃看到淑妃对着皇后巴结讨好的嘴脸,想起昨晚也是她的父亲误了自己的好事,心里极为厌恶。 “淑妃的父亲虽是个武将,淑妃却生的一张会讨主子欢心的好嘴呢。” 淑妃不卑不亢道:“臣妾有什么说什么,何来特意讨好皇后娘娘,况且即便臣妾讨好皇后娘娘,也理所应当,这个贵妃也看不惯吗?”淑妃说完,眉眼弯弯的看向德妃:“德妃妹妹,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一直端然坐着的德妃忽听的淑妃这么问,展颜一笑,对皇后恭声道:“皇后娘娘婉嫕有妇德,美暎椒房,与皇上举案齐眉,我等对皇后娘娘心悦诚服。” 贵妃一双美目微微逼起,随即露出一抹冷然的笑,睨着德妃道:“婉嫕有妇德,美暎椒房是后人悼念晋武帝杨皇后的,杨皇后只活了三十七岁就病死了,不仅早逝还无子,她虽然贵为皇后却实在命薄,你在这里用来比作皇后,岂不是诅咒皇后也像杨皇后一样遭遇。” 贵妃轻悄的目光从皇后淡定从容的脸上扫过,阴骘且得意的目光紧紧逼视着德妃。 德妃此刻脸色红白相加,急忙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绝无此意。” 许言曦漫不经心道:“贵妃对德妃的话过于曲解了,看都把德妃吓成什么样了。” 淑妃附和道:“听闻贵妃颇有文采,今日臣妾可算长了见识了。” 贵妃怒视了淑妃一眼,又鄙夷的看向德妃:“都知道德妃出身在书香门第,可也用不着一味的卖弄文采,也要看看对着什么人说什么话。” 德妃连忙说道:“臣妾实在才疏学浅,也只是看过几本书,不比贵妃娘娘博览群书,臣妾只知道世人用这句话赞美杨皇后,却不曾去了解杨皇后有没有儿子,是多大年纪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德妃的言外之意,是暗指贵妃特意了解历史上皇后的下场,明摆着对当今皇后大不敬之嫌。 贵妃气的握紧了双拳,眸光微微一转,漫声道: “德妃何必谦虚,谁不知道你从三岁就跟着哥哥上了学堂,五岁便会吟诗作赋,你在皇后面前说话含沙射影,难不成不只是卖弄,还暗指皇后娘娘读书不及你多。” 皇后给了贵妃一个凌厉的目光,迫使她不得不低下高昂的下巴,皇后缓缓说道:“一句话就让你们引出那么多是非来,是不是觉得后宫中只有你们几个不够热闹,想让皇上再选几个嫔妃入宫。” 这一句就戳中了软肋,贵妃脸色一寒,低着头不再说话。 昭辰殿落针可闻,许言曦冷厉的声音响彻殿内:“身为嫔妃就该想想怎样伺候好皇上,不是让你们闲来无事就较量古籍诗文上的学问,要说读书,你们最该读的是女则女诫,本宫看你们都没有好好读过吧,不然也不会在本宫面前就敢这般针锋相对。” 淑妃连声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日后一定会好好读女则女诫。” 淑妃说完,贤妃和德妃也连忙齐声道:“皇后娘娘的话,臣妾都记住了。” 许言曦脸色逐渐变的柔和起来,看着贤妃和声道:“贤妃在宫里多年,最懂得宫里的规矩,也侍奉皇上多年,自然最明白皇上的喜好,你们三个有空也要多和贤妃学学。” 贵妃鄙夷的看了贤妃一眼,一个宫女出身的,也配让自己和她学。 贤妃急忙谦虚的说道:“臣妾位分最低,凡事都要听从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教导。” 许言曦点点头,“怪不得被先皇看中,是个懂事的,皇上也总是夸你。” 贤妃面色微红,也没再说什么。 皇后训斥了贵妃,却夸奖了自己,贵妃心里会怎么想。 皇后和几位嫔妃个个厉害,说话句句机锋,一句话不谨慎就会被人挑了错处。 自己本来就身份低,书也读的不多,要格外的小心谨慎。 从凤仪宫回去,贵妃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气。 “再怎么威风,还不是一个下堂妇生的。” 春秀急的满头都是汗,悄声道:“贵妃娘娘刚进宫,身边被人安插了多少眼线都不清楚,可不要让人听了去,传到皇后那里就不好了,再说皇后娘娘父母是和离,母亲也算不得下堂妇。” “就算不是下堂妇,也是被休了,和离只是好听些,况且又是个忍气吞声的商户之女。” “商户之女就更不能说了,您难道忘了太祖也是商人出身。” “本宫说皇后,又没说太祖。” “娘娘,您忘了进宫之前老爷夫人的嘱托吗,不要让您轻易和人树敌,尤其是皇后,她到底是正宫娘娘,又是丞相千金,上来就得罪皇后对娘娘日后不利。” 贵妃声音低了几分,脸上的恼意逐渐转化成恨意:“先是皇后起的头,淑妃在一旁煽风点火,德妃又给本宫添堵,本宫面对她们怎么忍得住。” “娘娘,忍不住也要忍忍,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皇上,今日的事若是有人添油加醋的到皇上面前说了,娘娘可是要吃亏的。” 贵妃心中一动,低声道:“本宫日后若是在皇上面前得了宠,哪还会把她们放在眼里,眼下本宫也懒的理她们。” 都是皇上的女人,谁心里能容的下谁,不过这是在宫里,对她们讨厌也好,恨也罢,面上确实该隐藏起来,万一被她们抓住什么把柄,在皇上面前可就没自己什么好处了。 很是仔细的挑了一些清淡的香料,等待着晚上再去皇上的寝殿。 一直等到很晚,皇上身边的人也没来传旨,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皇上传召了淑妃。 第17章 文不成武不就 皇上的寝宫承明殿。 淑妃俯下身子行礼的同时,慕景宸走到前去将她扶起。 淑妃笑靥如花:“多谢皇上!” 慕景宸见她笑的和熙灿烂,也跟着露出了笑容,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金雕椅边坐下。 “武安侯武功盖世,你一定会些武功吧?” 淑妃羞愧的垂下头来:“臣妾小的时候确实和兄长一起学过几天功夫,母亲说女子舞刀弄棒的不稳重,总拦着不让臣妾学,再加上臣妾本不是练武的材料,学了几天也没学到什么。” 慕景宸敛去眼底的一丝质疑之色,和声问道:“武安侯夫人不想让你学武,一定没少督促你读书写字吧!” “读书写字那般枯燥,臣妾更没有兴趣了。”淑妃不经意的说完,忽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臣妾文不成武不就,伴在文韬武略的天子身边实在是羞愧。” 慕景宸微微一笑:“朕后宫的嫔妃又不要求像前朝的臣子一般,要么能文要么能武,你只要在朕身边好生陪伴着就好了。” 淑妃见皇上十分容易亲近,便说话更无拘束起来:“皇上,臣妾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是最喜欢听戏文,臣妾以后常常说给皇上听好不好?” 慕景宸饶有兴趣的问道:“你都是听过什么戏文,朕倒是很想知道。” 淑妃不遮不掩,婉婉道来:“祝英台女扮男装去求学,在路上遇到梁山伯,二人结为兄弟同窗三载,梁山伯都未曾发现祝英台是女儿身,祝英台托师母去求亲,梁山伯才知道祝英台的身份。祝英台家里一开始并不赞成这门婚事,梁山伯便找来一位红娘,经过红娘的帮助……” 说到这,慕景宸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然后看着她问道:“所以,梁山伯和祝英台在红娘的帮助下喜结连理?” 淑妃看到皇上的表情,方觉得哪里不对,蹙着眉,小声低哝着:“好像哪里别扭,或许戏文看的太多了,串到一块去了。” 武安侯之女原来是一个小迷糊?文不成武不就就算了,看个戏文还能把梁祝和西厢记混到一块去了? 慕景宸勾唇一笑:“你很是特别,又有趣,给朕讲一些你身上的趣事吧?” 淑妃有些窘迫的说道:“臣妾是个蠢的,身上也发生不了什么有趣的事,不过臣妾倒是见识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比方说贵妃和德妃。” 见她提起贵妃和德妃很是起劲,慕景宸有些疑惑的问道:“贵妃和德妃都是世家之女,她们进宫之前应该整日待在闺阁中没有多少交集吧?” “平日世家小姐是一直待在闺阁之中,可是最近两年到了及笄的女子就经常被一些贵妇相邀参加一些赏花宴什么的,大家经常在一起碰到,可没少发生趣事呢。” 慕景宸闻言一怔,及笄后聚到一起,很多都是为了相看,这也是能在皇上面前说起,别人不会说,淑妃却可以,因为她是武安侯之女。 “你说来听听?” “贵妃和德妃都是才女,她们可是没少斗过文采呢。”淑妃调皮的问道:“皇上您猜,她们文采谁能斗的过谁?” 慕景宸的眸中似是闪着星辰般的光泽:“看上去她们都像是满腹经纶的模样,朕还真猜不出来。” 淑妃嘻嘻一笑,有些神秘的说道:“贵妃在德妃面前自然是要占下风了,德妃是京城第一才女,饶是贵妃不服气,她使尽浑身解数在文采上也是比不上德妃的。” “德妃家里出过几个有名的文豪,贵妃比不过德妃也不足为奇。只是朕有些好奇她们都是怎么文斗的?” 淑妃刚要说什么又惭愧的低下头来:“臣妾文墨不通,只觉得她们都好有文采,在一旁听见着别人的称赞,从而得知谁更胜一筹。至于她们出口成章的诗词,臣妾当真记不住。” 慕景宸含笑点点头,深深看了淑妃一眼:“你越是这样说,朕越是好奇,朕明日召见德妃亲自见识一下京城第一才女的才情。” 淑妃脸上依旧带着笑:“皇上一定不知道,德妃不仅富有才情,性子也好……” 忽的,门外有太监提醒:“皇上,淑妃娘娘到了该回去的时辰了。” 慕景宸面色一沉,不悦道:“一点眼色也没有。” 他看着淑妃的目光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朕觉得还没有和爱妃说几句话呢,再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呢。” 面对皇上的亲近,淑妃下意识躲了躲,急忙拜倒在地:“皇上,都怪臣妾话太多了,不过嫔妃侍寝有时间限制,臣妾不敢让皇上为了臣妾坏了规矩,污了皇上的圣明。” 慕景宸扶她起身:“难得你那么懂事,朕和你来日方长。” 淑妃走后,慕景宸并不想就寝,也不想继续处理奏折。 他坐在龙椅上,单手撑额,不由怀念起嫔妃未进宫的日子,无论多晚他都会去凤仪宫,而皇后看到自己总是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对着自己永远都是温柔体贴。 可惜那段美好的时光实在是短暂。 来不及享受完新婚燕尔,就要应付这些。 说起淑妃,武安侯怎么可能会送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女儿进宫。 虽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聪明,内里也算不上十分的聪明,既然都进宫了,还存着那种小心思,也不知道武安侯是否知道这些。 贾力走到皇上面前轻声禀报:“皇后娘娘刚才在承明殿附近转了一圈,刚刚回去。” 慕景宸急忙站起身来,并未让人跟着,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追了出去。 外面星斗满天,晚风阵阵,夜风从湖面吹过,卷起清淡的凉意。 植满茂盛的红蓼和菖蒲的湖边,就着暖黄的宫灯,看到一抹俏丽又有些凄凉的背影。 “曦儿”他轻声唤道。 许言曦猛然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目光渐渐转化为惊喜,顾不得皇后的端庄矜持,飞奔到他面前扑进他怀里,软软道:“皇上” 她的言行举动包含了多少相思,令他心底升起异样的感觉,紧紧拥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第18章 不该这样的 用下巴才轻轻触碰到她的额头,许言曦一双小手却推开了他。 怀中美人猛不丁离开了怀抱,慕景宸心里一空,极为不解的看着她。 宫灯下,她平静的神色下犹带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对着他很是恭敬的福身行了个礼,恭声道:“臣妾不该这样的。” 才几日不见,就这么客气了。他面色微僵:“有什么不该的?” “臣妾是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总要做好嫔妃表率,尤其在外面更要注意行为举止。” 他喜欢她刚才那般,那是她情出本心的亲近,是看到自己发自真心的欢喜。 然而皇后的身份约束了她,她这是介于身份不敢在外面和他亲近。 “既然都来到朕的寝殿了,为何不进去?” 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却嘀咕,为什么要进去。 晚膳的时候只是吃的有些多了,出来走走,就因为快走到皇上的寝殿了,所以才原路返回。 他该不会是以为因为过于想念,才会靠近他的宫殿。 好吧!就让他这样认为吧! 见皇后不说话,苏楠说了一句:“皇上,娘娘说想离皇上更近些,所以才走到了皇上的寝殿附近。” “多嘴!”许言曦轻斥一声。 她越是克制压抑,慕景宸越是动容,环顾一下四周,看到旁边一副玉石桌凳,拉了她的手,“和朕到这边来。” 不容分说许言曦就被他拉到了玉石凳前。 慕景宸揽着她的腰坐下:“原来是曦儿想朕了?” 许言曦垂下头,声音又低又柔:“臣妾只是晚上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恰巧看到淑妃从皇上的寝宫出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皇上的寝殿。” 都这样了,还不承认想了。 她进宫一月以来,两人夜夜相守,忽然几日不见,自己都忍不住想起她,她又怎会不想。 “既然来了,就该进去,要不是有人看到你告诉朕,朕没追出来,你是不是就这样失落的回去?” 瞧把你美的,你左拥右抱的,谁还稀罕你。 “皇上之前夜夜来陪臣妾,臣妾已经习惯了皇上,如今皇上一下不来了,臣妾心里空落落的,日后臣妾习惯了也就好了。” 她说的明明没错,慕景宸却是心底泛酸:“你的意思是久而久之就不再想朕了?” “臣妾不想因为自己的想念会成为皇上的负担。” 想念会成为负担,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她的习惯也是对的。 这是心里不想她那样。 许言曦从他怀里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皇上累了,还是快回宫休息吧!” 她还没站稳,就被他揽住腰拉入怀里:“朕不累,想让你多陪陪。” 刚碰过别的女人的身子再碰自己,许言曦下意识的躲了躲,他却将她抱的更紧了几分。 “皇上,这是在外面,我们不要这样。” “这么晚了,没有人在这经过,又有树丛挡着,朕抱抱你又不妨事?” 许言曦坐在他腿上,明显感觉他哪里不对,他不是刚和淑妃欢好过吗。 真是精力旺盛。 “曦儿,再过几天就到初一了,朕去陪你。” 他轻声说着,唇对着她的贴了上来,许言曦感觉温热的气息迫近,躲了躲,被他亲在了脸上。 他融融一笑,她是害羞了。 见抱着自己的手松了几分,许言曦从他腿上站起来,“臣妾要回去了。” 慕景宸抓着她的手也站起身来,“朕送你回去。” “这么晚了,皇上若将臣妾送回去还要再回来,这样来回一折腾,就到半宿了,明天皇上还要上早朝,臣妾不忍心皇上因为臣妾休息不好。” 慕景宸轻轻吻了她一下额头,“朕很想让你跟朕回去陪着的,可是朕不想委屈你。” 如果那样,自然是委屈的,这样就成了淑妃陪皇上上半夜,皇后陪后半夜,还不被人笑死。 让他以为自己很在意他就够了,人生如戏,做戏归做戏,可千万不能入戏。 以原来的身份,她一直想着就算嫁一个本分老实的普通人,也要过一世相守恩爱两不疑的日子。 如今,自己是皇帝的正妻,皇上又同时纳了几个小妾。 若是换作以前的性子,夫君纳妾管你是谁,不休了你也要大闹一场。 和自己恩爱缠绵多日的男人,一下子就宠幸了别的女人,而且还不是一个,转眼他又对着自己你侬我侬的。 既然进入了这种复杂的局势,就要拎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慕景宸只是皇帝,并非是自己的夫君,自己非但可以坦然接受他有无数女人,而且还要让他觉得即便如此依然对他一往情深。 回到凤仪宫,苏楠似有意若无意的说:“照今天看,皇上虽然有了四妃,对娘娘依然很是在意呢。” 许言曦冷笑一声,暗道:此时此刻的他,对哪一个后妃会不好呢。 “女则女诫本宫已经看过两遍了,本宫不会再看了,你收起来,再给本宫找些宫廷史记之类的书。” 苏楠由衷的赞叹道:“娘娘这么快就将女则女诫看的熟了,果然是聪明人。” 许言曦将手上的蔻丹缓缓摘掉:“本宫是皇后,是制定规矩的人,不是拿这些规矩困住自己一辈子的愚人,对这些东西做到了解,不说刻意的约束别人,最起码日后遇到狂悖的嫔妃或者命妇三言两语就压制住。” 苏楠又说:“贵妃和德妃熟读诗书也就罢了,她们对历史上的宫廷人物了解的还真不少。” “以她们的家世,说不定从小就被家族一直当嫔妃培养了。”许言曦意态闲闲的说道:“如果先皇没有早逝,她们几个或许也会成为先皇嫔妃。” “娘娘有所不知,先皇极其宠爱董贵妃,董贵妃不仅善妒,而且手段了得,在先皇登基前就得到独宠,先皇登基两年来从未收过新妃,不要说外面的女子了,就先皇原来的女人被董贵妃整得死的死疯的疯,就连张皇后都被逼得有些神志不清醒。” 许言曦心中暗骂道:怪不得先皇早死,任由一个嫔妃耀武扬威胡作非为,绝对不会是明君。张皇后也是一个没本事的,被一个嫔妃分去宠爱也就罢了,还要受她的戕害。 听着就令人憋屈! 第19章 德妃留宿 苏楠一边为许言曦卸掉钗环,一边说道:“虽说先皇比皇上大不了几岁,可是在贵妃她们心里,更应该愿意当皇上的嫔妃。” “连你都这样觉得,皇上身边还没有受宠的后妃,而本宫也并不善妒,四妃的机会多的是。” 苏楠直言:“先皇专宠董贵妃之前极为好色,而皇上不同,世人都知皇上不好女色,应该越是这样的人就容易被女人喜欢。” 许言曦心里觉着,慕景宸之前好歹也是个王爷,他若是重女色早就身边妻妾成群了。 如今为了稳固帝位,不得已才让一后四妃入宫,真是白瞎了他这么多年的洁身自好,白白便宜了那几个女人。 若不是董贵妃跋扈,那几个嫔妃说不定早就成了先皇嫔妃,她们即便能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先皇一死后宫就没她们什么事了,就祸害不到慕景宸那个美人了。 时也命也! 若说皇上不重色那是之前,自从大婚之后,他可是没歇过一天,嫔妃们进宫,他又是天天晚上召幸。 刚才在外面碰到他,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这不是重色,而是重欲。 慕景宸次日便传召了德妃。 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后,气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屈辱和不甘涌上心头,眼泪却是倔强的含在眼眶里。 春秀见了急忙劝道:“娘娘您不要难过,四妃一同入宫,皇上接连召见了娘娘两日,昨日也只是召幸淑妃一次,今日传了德妃,很快就又到了传召娘娘的时候了。” “本宫这几日总是想是不是皇上不喜欢本宫,第一次在皇后宫里见到皇上,皇上满心欢喜的将德妃认作本宫,当得知德妃不是本宫的时候,皇上的脸色明显变了。接连去了两次皇上的寝宫又怎么样,皇上却不曾碰过本宫。” “娘娘多虑了,娘娘生的这般貌美,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娘娘呢。” 贵妃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忧伤:“即便本宫不愿意承认,可事实是后妃之中皇后的美貌最出众,她又是最早进宫的,皇上一定先入为主。除了皇后之外,很明显德妃也有些地方吸引皇上,他心里哪还有本宫的位置,本宫能成为贵妃还不是因为家世。” 春秀附耳道:“娘娘,包括皇后在内,哪位后妃不是因为家世入宫,谁和皇上之间不是因为利益,要说皇上最猜忌的应该是皇后,皇后和晋王妃可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皇后的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太大,皇上一定也是忌惮的。” 贵妃立时打起了几分精神:“丞相这个人说好听了是权臣,说难听了就是奸佞,他落魄之时娶了商户之女,想必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岳父家出的,一旦高中就抛弃妻女,攀上了护国公之女本宫的姑母,他借此青云直上,如今不仅六部的尚书侍郎大部分都听命于他,就连很多地方官都是他的党羽,这种人皇上怎能不提防。” “娘娘还少说了一点,丞相一共就两个女儿,一个成为皇后一个成了晋王妃,所以皇后是正宫又能如何,皇上一旦坐稳了皇位,哪能容的下丞相,皇后失势是早晚的事。” “所以,皇后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她比本宫的处境艰难的多,皇上对本宫疏远一定是因为晋王妃,皇上以为本宫一家是帮着姑母,帮着晋王妃的,本宫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觉得云家以后只效忠皇上,和晋王早就划清了界限。” 春秀思索须臾,说道:“在皇上面前自然应该要与晋王划清界限,私下还是应该留着后手的,毕竟先皇也就当了两年的皇帝,他登基时意气风发,那个时候谁能想到才二十多岁就病重驾崩。” 晋王曾经权倾朝野还有翻盘的可能! 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赞许的看着春秀:“怪不得父亲母亲选了你跟随本宫进宫,你不仅看的长远还头脑清楚,是个中用的。” 春秀陪笑道:“娘娘才是最聪颖最高瞻远瞩的,只不过是身在其中,奴婢谨遵老爷夫人的吩咐,在娘娘当局者迷的时候提醒一下娘娘。” 确实,在这场迷局中,谁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承明殿内,时而传来欢声笑语,时而笙歌宴宴。 宫外守着的奴才,心里盘算着,皇上新立的四位妃子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德妃,因为就属德妃和皇上最相投了。 皇上精通音律,喜欢吟诗作赋,这些对于德妃来说都是信手拈来,她在皇上面前自然是如鱼得水。 德妃在皇上面前,眼光也由刚开始对天子的敬畏渐渐变得对男子的羞涩仰慕。 原来出身高贵的皇上并非只是养尊处优,果然如传言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学又多才。 皇上除了天资聪颖以外,也一定下过苦功夫,皇上不仅长相俊美,还性格坚韧,实在是难得。 面对着德妃含情脉脉的目光,慕景宸含笑道:“今晚留宿在朕这,你先去睡,朕批完折子就去陪你。” 德妃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喜悦,却急忙双膝触地,姿态恭谨的说道:“皇后和贵妃都不曾在皇上寝宫留宿过,臣妾不敢僭越。” 皇后是没有留宿过,因为之前都是去找她,至于贵妃没有那个必要。 慕景宸将她扶起,柔声说:“朕对你恩宠,你不喜欢吗?” 德妃羞涩的垂下头:“臣妾不敢!” “那你就先去睡吧!你在朕身边,朕批折子难免分心。” 慕景宸说完,也不容德妃分说,坐到案前又翻开了折子,全神贯注看了起来。 德妃心里也清楚这样不妥,如此一来,惹贵妃和其她几位嫔妃嫉妒就算了,也会得罪皇后了。 可是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再也静不下来了,知道不该对他起任何贪恋,依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贪慕。 她可不是光为家族为别人而活的,也要好好的为自己争取一下,她也想努力去迎接这份宠爱。 况且皇上执意如此,容不得自己拒绝。 第20章 探探虚实 慕景宸忽然抬眸,触碰到德妃的目光,他温润一笑:“朕让你先去等朕,怎站在那犯起痴了?” 德妃盈盈一笑:“皇上论雅致竹露清风,看风姿明珠雨润,属实让人不舍移目。” 德妃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急忙说道:“是臣妾失仪了,直视帝王是犯了忌讳的。” “你是朕的爱妃,朕许你直视。”慕景宸和声说完,又将目光落在奏折上。 德妃这才意识到,自己总是在这站着,确实影响到皇上了。 被人服侍着卸掉钗环,按照规矩躺到了龙床的里侧。 寝殿内并没有留一人。 等啊等,估摸着过了夜半时分,皇上才忙完走进寝殿,他灭掉烛火,只留下一支,殿内昏昏然。 轻轻掀开锦被,刚躺到床上,就听到身侧传来女子娇软的声音:“皇上” 慕景宸柔和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太晚了,睡吧!” 女子没有再说话,双手抓住锦被,寂静中只闻得她浅浅的呼吸声,透着丝丝缕缕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慕景宸侧着身子与她背对着,不由想起和皇后在一起。 他和皇后刚开始也是每人一床被子,只有大婚那日做完该做的事后她靠在自己身边睡的。 第二日是自己主动搂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后来每次都是假模假样的铺两床被子,刚躺下她就主动钻到自己被窝里来了。 此刻想起来她每次钻到自己怀里那种含羞带笑的表情就心中莫名的欢喜。 或许是先入为主,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他总觉得四妃中没有人能及得上皇后。 可是,这个并非不宠幸嫔妃的理由。 先不说家世显赫的贵妃和淑妃,就德妃也不能让她怀上孩子,如果她先怀上孩子,丞相和皇后那一定会着急,万一丞相从宫外带来太医为皇后诊脉,就会生出很多麻烦来。 现在还不能和皇后丞相生出嫌隙来。 嫔妃进宫左右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既然给了她们想要的身份和荣耀,一时不宠幸她们,就算心里有什么,也不会生出太大的波澜。 她们除了利益,还各自存着算计,自己若是不算计,也会向皇兄一样,当了两年皇帝就“病死”了。 次日一早,德妃服侍着慕景宸穿上朝服,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出对于昨晚的不满,一举一动皆表现的极为温柔体贴。 慕景宸临走之时,对她说:“朕晚上去你那用晚膳。” 德妃神色微微一顿,随即欣喜的说:“臣妾会恭候圣驾。” 侍候着皇上去了早朝,德妃又回自己的寝宫仔细梳妆了一番,到皇后宫里请安的时候,也就迟了。 看着端坐在凤座上一脸平静的皇后,德妃急忙屈膝行礼:“臣妾有事耽搁了,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来迟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现在宫里都已经传遍了德妃昨晚在皇上的寝殿留宿了,德妃倒是一点也不招摇,她因为侍候皇上来晚了却避而不谈,却说因为旁的事才迟了给皇后请安。 皇后用眼角飞快扫了贵妃一眼,果然,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贵妃那目光能将德妃碎尸万段。 淑妃的笑看上去没心没肺:“皇后娘娘,想必贵妃娘娘身边没有能将主子伺候好的奴才,贵妃娘娘这几日,无论是否伴驾,眼圈都是黑的,一定是身边的奴才没有尽力服侍主子。” 淑妃的嘲讽,贵妃怎会听不出,正要说什么,皇后缓缓说道:“贵妃晚上睡不好,身边那么多奴才也没有人想着燃上一些安神香,没有一个得力的,确实该往朝阳宫送几个能干的。” 贵妃敛了敛羞恼之意,将狠厉的目光落在德妃身上:“德妃还不是一样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宠爱一多自然将精力都花在了皇上的身上,难免休息不好。不像皇后娘娘,看上去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 皇后眸中厉光一闪,语气不重,却有一种慑人的威压:“本宫是皇后,你身为贵妃如何像的了本宫,说话这般不懂规矩,如何让淑德贤三妃对你这个贵妃信服?” 面对皇后的逼视和质问,贵妃不得不起身,恭敬的行了礼:“臣妾失言,皇后娘娘恕罪。” 才没进宫几天,就敢和皇后公然叫板,若是弹压不住你,你以后还不敢上天。 皇后冷声道:“本宫念着你刚进宫,不和你计较,若有一次,绝不轻饶。” 接连被训斥,贵妃额上青筋直跳,强忍着,语气保持着恭敬:“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看着四妃,沉声道:“身子弱就让太医调养一下,身边奴才侍候的不好本宫就给你们多安排几个,不要总是这样,还没伺候几日皇上,就露出疲态来。” 四妃齐声道:“是” 许言曦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好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老鸨子。 那就当好老鸨子吧! 温和的目光落在贤妃身上:“你们三位都是刚进宫的,都要多和贤妃学学怎样伺候皇上。” 淑妃附和道:“听说贤妃妹妹手最是巧,皇上很喜欢妹妹做的膳食,妹妹什么时候有空也来教教我。” 贤妃面色微红:“臣妾的手艺也不怎么好,许是皇上吃惯了臣妾做的东西。” 说完,发现几位嫔妃的脸上本来端起来的笑容,忽然变的不悦,才知自己说话不当,急忙说:“臣妾只会做些粗活,不比德妃姐姐琴棋诗画样样精通。” 见贤妃一下子就将锋芒扯到自己身上,德妃忙说:“妹妹错了,样样精通的是皇后和贵妃娘娘。” 皇后坐在上方,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听上去每一句都是客气话,却句句暗藏刀锋。 四妃没有一个是池中之物,最让她放心不下的还是贤妃,虽然她出身低微,可是她一家和皇上感情极为深厚,母亲又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在宫里又深耕多年。 几次将话引到贤妃身上,就是想探探她的虚实。 看着不像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不知是不是太过伪装。 第21章 凤求凰 月落金乌时分,慕景宸去了德妃的仪柔宫。 御辇停在仪柔宫门口的时候,德妃就走到慕景宸跟前迎了上来。 慕景宸微笑着免了德妃的礼,和她一起从院落里朝殿内走去。 仪柔宫的院落里种满了花,其中有几棵西府海棠,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你院子里什么开花了?清香馥郁很是好闻。” “是海棠”德妃说着,慕景宸已经对着海棠走去。 幕影沉沉中,累累初绽的绯红色花朵,如朵朵雪花,微微通明,发出莹然的光芒,香气郁郁醉人。 德妃软软道:“皇上来之前,臣妾就一直站在院子里赏花呢,今日海棠第一次开花,皇上就来了。” “海棠花象征着富贵和美丽,很适合你的仪柔宫,很适合你。” 德妃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流露出羞涩和微喜:“臣妾喜欢海棠,并非因为它仅仅代表着富贵和美丽,还有它的坚韧,即便在寒冬时节也能继续生长。” 慕景宸颇有感触的说道:“就因为它冬季的坚韧,才迎来了春季的富贵。” 说着,进入了殿内,德妃命人传了晚膳。 晚膳后,德妃抚琴为慕景宸弹奏一首琴曲。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一曲毕后,慕景宸抚掌称赞。 “这一曲《凤求凰》作的极好!” 德妃起身,想起他刚才全神贯注的听自己抚琴,似乎完全沉醉于曲中意境。 德妃看向他的目光更增添了几分温柔:“谢皇上夸赞!听闻皇上精通音律,臣妾在皇上面前实在献丑了。” “精通算不上,对音律多少有些了解,朕以前也听乐师弹奏过凤求凰,爱妃无论琴技在还是曲境都比他们高出很多。” 德妃脸上布满红晕,垂头羞涩道:“皇上谬赞,臣妾年纪尚轻,琴技自然不比宫里的乐师,至于曲境也是出于内心。” 慕景宸细细咀嚼她话里的意思,温和一笑:“今天早上爱妃才从朕寝殿离开,天黑之前朕就来看你了,这期间隔了还不到一日?” 德妃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娇声唤道:“皇上” 慕景宸没有再说什么,与德妃对视一笑后,走到古琴面前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德妃痴痴的看着眼前五官棱角分明的俊美男子,他有一双好看的手,就如女子的一般透着光泽,手指又细又长。 他的眉眼英挺,眼神看上去却很温柔,弹出的曲子又有一种气势磅礴的威力。 不说他的身份,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和他咫尺之遥,他口口声声唤着自己爱妃,却好像他们之间隔着极远的距离,他似乎并没有将自己当做妃子,客气又疏离规行矩步。 可是他明明看上去极为的温和,给人一种翩翩公子的感觉,即便知道他是皇帝,即便第一次相见,就无法做到对他设防,忍不住想要与他亲近。 他称自己为爱妃,或许只是对自己的客气,他不想与自己亲近,或许是他从骨子里的高贵,因为他在男女之事上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也或许还因为别的,毕竟他是皇帝,一定会有谋算。 过了一会儿慕景宸见天色不早了,便离开了仪柔宫。 接连三日,慕景宸一到黄昏时分便去德妃的仪柔宫,用过晚膳后,再逗留好一会儿,才回承明殿。 此间,皇上再没有召过任何一位嫔妃,贵妃恨的快将牙齿咬碎,听闻德妃在皇上面前弹奏凤求凰,更是将她气的不轻。 不管德妃如何受宠,在凤仪宫,皇后和淑妃贤妃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贵妃本也不想多说什么,可是看到德妃那副满面春风矫揉做作的模样,贵妃终究是没有忍下。 “现在整个后宫都在传,德妃天天在皇上面前弹奏凤求凰,那种情爱的靡靡之音岂是在宫里随意弹奏的?” 德妃看了一眼端然和善的皇后,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淑妃说:“皇上喜欢,皇后娘娘又没说什么,贵妃倒是追究起来了。” 贵妃唇角勾出一抹冷然的笑意:“皇后娘娘大度,不好和德妃计较,本宫却看不惯,有中宫在,一个德妃明目张胆的弹奏凤求凰,还有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到身边的鎏金小案上,和颜悦色的看着德妃:“德妃不是那种僭越的,想来是皇上让德妃弹奏的,你说是不是德妃?” 德妃面色微寒,皇后的话茬实在不好接,如果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就更招嫔妃的嫉妒,若是否认皇后的话,不但失了皇后的面子,辜负了皇后的好意,也算是承认自己僭越了,更给人留下了话柄。 “皇后娘娘明鉴,皇上为国事劳累,臣妾也是顺便弹奏一首来为皇上解乏,没想那么多。” 贵妃听闻眉眼飞起,眸中射出一道锋利的寒光:“为皇上解乏可以有很多方法……” “好了”贵妃的话没说完,皇后不耐烦的打断她:“皇上喜欢这些,德妃顺着皇上的心意也没有错,况且德妃说的对,皇上为国事劳累,你们也应该想法子为皇上解忧才是。” 淑德贤三妃连忙附和着,贵妃虽没说什么,却是冷着一张脸。 进宫都快十日了,皇上最先接连召见了两日又能怎么样,都没有侍寝,如今皇上又被德妃迷上了,像是自己这位贵妃不存在一般。 没有侍寝的事,从皇后和嫔妃们的态度上看,好像都还不知道,别人不知,以她贵妃的身份和尊严,无论是宫里还是家里都不想让人知道。 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耻笑。 初一这日,慕景宸夜幕降临之前就到了凤仪宫。 一看到皇后,就瞧见她殷殷的目光,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似乎蕴含着无限的相思。 他走近她,瞳孔锁着她的眉眼,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曦儿……” 身边站了太多的宫人,后面的话不好说出来。 他好像从来没有和女子柔情蜜意的说过情话,尤其在人前。 许言曦依然心领神会,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应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掌更紧了几分。 第22章 损招 许言曦早就让人备了皇上最喜欢的膳食,立即命人传了上来。 慕景宸瞧着满满一桌的菜,知道皇后没少为自己花心思,极为细心的不停往许言曦碗里夹菜。 许言曦受宠若惊的说道:“本该是臣妾侍候皇上,倒让皇上辛苦起来了。” 慕景宸眉目如苏,展开一抹诚挚的笑容:“对皇后好,怎么能算的上辛苦呢。” 正吃到一半,忽然身边传来一种声音,慕景宸和许言曦对视一眼,双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这道声音来自于身边的刘玉,也不知道误食了什么,皇上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肚子稍稍有些不舒服,后来在帝后身边伺候便觉得肚子越来越不舒服。 刚想找个机会退出去,没忍住出了虚恭。 刘玉被这道声音吓得头一懵,瞬时出了一身冷汗。 殿前失仪可是大罪,再说帝后正在用膳呢。 刘玉的声音抖得不是自己的一般:“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许是误食了东西,奴婢罪该万死。” 慕景宸微微侧首,瞧见刘玉极为窘迫的样子,沉声斥道:“还不快退出去。” 这时,苏楠拿了大把的香燃上,许言曦看着苏楠的动作差点没忍住笑。 这种损招,也只有苏楠能想的出来。 刘玉当着皇上的面,在用膳的时候闹了这一出,自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刘玉遣出凤仪宫,皇上也不会多说多想什么。 皇后尴尬又气又想笑的神情撞进了慕景宸的眼眸,确实是挺尴尬的,饭才吃了一半,这叫什么事。 这是伺候过自己多年的刘玉,若是别的奴才殿前失仪,就将她处置了。 慕景宸拉起许言曦的手:“朕看到你院子里的牡丹开花了,我们一起去赏花?” 许言曦跟着他走到了院落里。 今日是初一,没有月亮,不能说出来赏月,也只能说出来赏花了。 院落的四角挂满了宫灯,又有几个太监提着宫灯照的整个院落火红,牡丹在灿烂的烛火下更显的明艳。 “朕知道你最喜欢的不是牡丹而是红梅。” 从她记事起,外祖父和母亲就将她当男孩子养的,作为偌大家业的掌权人,受到的熏陶都是利益,花花草草对她来说远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牡丹也好,红梅也罢,都是比较好看的花,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两样。 之所以她对旁人说喜欢红梅,主要是母亲喜欢,也算慢慢对红梅有了感情。 “牡丹雍容华贵,红梅高洁坚贞,各有千秋。”她浅笑着,问道:“皇上喜欢什么?” 慕景宸看着她,语出诚恳:“朕之前总以为花只不过是作来观赏的,说不上来什么喜欢哪一种,上次曦儿说喜欢红梅,朕也开始喜欢红梅,如今见到牡丹,觉得牡丹也很配你。” 他的喜好好似在围绕着眼前人来的,他是不是想表达爱屋及乌。 看着她的笑里藏着一丝慵懒,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朕看你有些疲惫?” 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和衣带,她用手指绕着衣带,“臣妾昨晚想着皇上今晚就要来了,心里有些期待紧张,一夜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好。” 慕景宸心中微动,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朕来你紧张什么?”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不妥,唇角勾起一抹笑纹:“是不是这几天没见朕,想朕了?” 许言曦没有迎合他的笑意,脸上反而多了一抹忧伤,低垂着眉眼,纤长细密的羽睫在这烛火下投下一层阴影。 慕景宸似是已洞察她内心的隐秘,渐渐收敛住笑容,揽着她的腰走进了寝殿。 屏退了所有人,他从身后抱住她:“朕也很期待今日呢。” 你期待?哄人的借口吧,嫔妃进宫才几天功夫,你可是尝了一个遍吧! 他呼吸明显的急促,有些滚烫的脸蹭着她的鬓角,她下意识的躲闪着。 他眉心微蹙,那晚在外面想和她亲近些,她说在外面怕被人看到,如今这里是寝殿,她又要躲。 他转过她的身子,对着她娇艳欲滴的樱唇正要凑上去,许言曦结结实实的躲开了,身子也在他怀中扭动一下,试图挣脱开。 他的一只手掌紧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曦儿,你不想和朕亲近了,是不是因为她们?” 许言曦急忙摇头否定:“不是的,臣妾怎么敢?” 慕景宸一脸正色,问:“是不敢,还是不会?” 虽说许言曦心里多少有些介意,可是若表现出来,那两个人之间就起了隔膜,再说,她躲也并非因为这个。 她神色极为认真的想要说出实情:“皇上想多了,臣妾……” 猝不及防下,他亲了她一下唇,将她紧紧拉入怀中:“朕若告诉你,从未碰过她们任何一个,你是否相信?” 许言曦睁大了双目,他这些天轮番召幸嫔妃,却说没有碰过她们,这谁能信? “皇上,这怎么可能?” 他紧紧盯着她,烛火下他俊美的面容带着些复杂的情绪:“你告诉朕,听到这件事,你是什么心情?” 乍一听上去自然有些欢喜,比方说慕景宸是一道极好的美食,虽然自己不挑食,宁可自己啃一个馒头也不想和人共用这一盘菜,可是当只有这一道菜,不用不行的情况下,傻子都应该想一个人用,而不是和人共用一双筷子,别人夹起来吃完一口,自己再拿起那双别人用过的筷子,再吃上一口。 想想都觉得犯膈应,与情爱无关。 问题是,他是皇帝,宫里已经有了嫔妃,就算一时没有被人分吃,以后也是早晚的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她这一副由惊喜变成淡然的模样落入他的眸中,他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皇上,臣妾是皇后,本该劝皇上雨露均沾的,可是臣妾还是有私心的。”她的双颊如刚刚盛开的莲花一般,蓦然踮脚亲了他一下唇角,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隐晦中带着占有欲的回答让他心中升起一抹酥麻的感觉,他低头又去吻她的唇。 第23章 月事 许言曦再一次躲开了,“皇上,臣妾身体不适,今晚不能和皇上亲近。” 慕景宸关切的看着她:“朕刚才就发现你有些不对,你哪里不舒服,叫过太医没有?” 许言曦面色微红,低声道:“臣妾不是生病,只是来了月事。” “月事?”慕景宸低喃一声。 看他的表情,难不成对月事不了解,也难怪,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一个男人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也正常。 慕景宸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朕在书上曾经看到过月事,不过朕一个男人,自然不知道你们女儿家的事,月事来了会怎样的呢?” 许言曦心里低哝着,嘴上却是极为耐心:“月事一般是每隔一个月一次,一次大概七天左右,这些天一定要注意很多事,自然是不能同房的。” 慕景宸微微蹙眉,心中升起疑惑:“既然隔一个月,你进宫有一个多月了,怎么才来月事?” 许言曦脸上犹带着困惑,轻轻喟叹:“原来是很准,每次隔一个月,最多差个一两天,这次不知为何推迟了半个多月。” 慕景宸听闻,立时变了脸色:“这么说进宫之后推迟了,除了隔的久些,你还有哪里与原来不一样?” 许言曦脸色微微泛白,声音也是懒懒的,秀眉似蹙非蹙:“臣妾原来很少腹痛,这次腹痛的比较厉害。” 慕景宸脸上染了复杂的情绪,“你可传了太医来看?” 许言曦轻轻摇摇头,慕景宸高声叫了一声:“贾力” 许言曦急忙拦下了:“皇上不用叫太医,月事也不是什么大病,这个时候将太医叫过来,让各宫看着臣妾像是得了多大的病似的。” 慕景宸将她扶到床边坐下:“你是皇后身子本就金贵,怎就不当一回事呢。” “皇上是男子,自然不懂女儿家的事,月事受到心情药物的影响推迟本就属于正常,臣妾自进宫后从未服用过任何药物,想来是刚进宫,对宫里的事物不熟悉,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波动,才使月事推迟。” 慕景宸思忖着她的话,深邃的目光落在床上的玲珑枕上,瞳孔一阵微缩。 皇后并非急躁的性子,因为心情影响身体应该不是主要的。她的月事受到影响,一定和将避孕的药物放到她的枕头里边有关。 当初特意交代陈姑姑不要伤了她的身体,还是受到了影响。 他抬手怜惜的轻抚着她的鬓角:“朕觉得还是将太医叫过来瞧瞧,这样朕也安心。” 说什么安心不安心的,只是让他心里好受些罢了! 枕头里的药量还不至于让她的月事推迟,她是提前算计好了,用了调经的药物,为的就是初一他来的时候,让他误以为他妻子的身体因为自己的算计受到了影响。 他果然起了愧疚之心,说明心还没有黑透。 “月事推迟也不算什么大事,臣妾不想因为这个就吃药,臣妾怕苦,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几次药。” 他的眉心愈紧:“是朕没有照顾好你,一进宫就让你身体不舒服,不过身体不适就该及时医治,拖来拖去就会伤了身体。”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臣妾不想让太医来瞧月事。” 他思索片刻,柔声道:“朕让女官给你诊治好不好?” 许言曦点点头:“好是好,不过今晚不要让她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急症,就算吃了药也不是立即见效,皇上好些日子没来了,臣妾就想让皇上一直陪在身边,不想让别人来打扰。” 慕景宸只好依了她,将她抱到床上,躺在她身边,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朕今晚抱着你睡。” 将温热的手掌敷在她的小腹上,语气柔的如轻羽一般:“这里确实比其它地方凉些,朕给你暖暖。” 她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埋在他的怀里,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她的额头有细密的汗:“还是不舒服吗,出了那么多汗?” 出汗主要是他身上热烘烘的,再加上两个人抱的紧。既然想赖给他,就要往全乎里演:“就是小腹有些痛,没什么大碍。” 他轻叹一声,柔情的对着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将心底的愧疚掩于疼惜的口吻之下:“朕明日就让太医来,给你好生调养身子,以后再也不让你遭这个罪。” 他是想去质问姚太医吧,玲珑枕里的药量定然是皇上的亲信亲手调配的。 姚太医来也诊不出什么,因为她并没有动玲珑枕的药物,调经的药也没有经过太医院,而且早些天就服用了,太医根本就诊不出来什么。 不管怎么说,姚太医这个锅是背定了。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许言曦也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皇上,臣妾觉得我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合适。” 慕景宸看着她清澈明亮的双目,声音克制:“朕抱着你能忍住。” 即便难受的忍耐着,也要这样睡。 “臣妾不是因为这个,听说女子的污血万一沾到男人的身上很不吉利,臣妾这次感觉很多,我们抱在一起,生怕会弄到皇上身上。” 慕景宸幽深的目光充满好奇和探究: “比以前多吗?” “许是隔的时日久的缘故,比以前多很多。” 慕景宸心微微颤动,伸手去抚她有些濡湿的鬓发。 许言曦对他的温柔回应了一个满足的笑容,脱离他的怀抱,钻进旁边的被窝。 她这么一走,慕景宸怅然若失。 即便不能做什么,抱在一起也是好的,毕竟那么多天没在一起过了。 况且,她因为自己的算计才遭了这样的罪,如何让他不心疼,抱着她也算给彼此的抚慰。 她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怀抱,慕景宸瞬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身体朝着她靠了靠,“朕离你近些,挨着你。” 她细软的手从被子里面钻进来,握住了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只要皇上在臣妾身边,只要皇上的眼里能看到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有话想说却卡在胸口说不出来。 第24章 诊脉 她是权臣的女儿又不是她的错,是男人之间的权利争夺,将她拉入了这场乱局。 她没有了亲人,她只在意自己,依赖自己,将一颗真心全部拿了出来,而自己却防备她,不要说对她以诚相待,还这般算计。 可是身为帝王又有什么错。 次日清晨,许言曦和往日一样,欲起身服侍慕景宸。 慕景宸急忙阻止她起身,关切的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多睡一会儿,不用亲自伺候朕,嫔妃的请安也免了。” 许言曦莞尔一笑:“只不过一次月事而已,皇上也太过于紧张了,臣妾身为皇后来了月事就不让嫔妃来请安,若是嫔妃都来效仿,无论谁来了月事都不用往臣妾这来了,岂不是乱了规矩。况且臣妾的月事已经过去两三天了,最难受的时候是刚开始两天,臣妾那时都没有免了嫔妃请安,这就更没事了。” 岂不是前两日比昨晚还要难受,“朕若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前几天就来陪你了。” 许言曦看他认真的模样但笑不语。 他十分在意,一来他的愧疚之心,再者就是他之前没有经历过女人,对这种事情无知所以更看重,还有重要一点他本是温润细腻的性子。 就他这个性子而言,若不是皇帝,给自己入赘的话,应该算的上比较令人满意的夫君。 “如果臣妾真的因为月事不舒服,让皇上陪着,皇上或许就要烦臣妾了。” 她的话有几分调皮,慕景宸眉眼一弯,“曦儿不舒服,朕只有心疼,哪会烦你,况且朕一会儿就传召太医,为你调理好身体,这样以后月事就不会腹痛了。” 下了早朝,慕景宸就将陈姑姑和姚太医叫了过来。 陈姑姑瞧见皇上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僵硬,心中隐隐察觉出什么。 “朕特意交代过,不要伤了皇后的身子,皇后这才进宫一个月,不仅月事推迟还腹痛。”慕景宸深潭一般的双眸冷冷看向姚太医。 姚太医身子悚然一惊,急忙跪在皇上面前:“启禀皇上,为皇后娘娘所用的药量臣不敢不上心,皇后娘娘的身体有恙按理说与药物关系不大。” 慕景宸见姚太医语气笃定,面色也缓和了些:“你做事细心朕是知道的,是不是每个人体质不同,皇后的身体受不住,才有了这些反应。” 姚太医思忖着说道:“用了药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影响,只不过娘娘的体质特殊,反应有些大了。” 陈姑姑恭声道:“皇上,女子月事推迟本就是寻常之事,娘娘刚进宫,难免对宫里有些不适应,再加上为纳四妃的事操劳,这些都会影响到月事。” 慕景宸一脸冷峻之色:“皇后到底身份不同,对待她不能用猜测,皇后若是察觉出什么,会有很多麻烦。” 姚太医急忙说:“臣再次为皇后娘娘请脉的时候,一定会找到症结所在,将娘娘的身体调理好。” 陈姑姑眼眸一转,说道:“依奴婢看,伺候皇后娘娘的就应该是个女医官。” 慕景宸微微颔首:“说的对,女医官伺候皇后更方便些,朕会另外安排人为皇后诊治。” 陈姑姑和姚太医从皇上那退出来之后,姚太医满脸的不悦:“皇上都说了我做事细心,难道你还不放心我的医术,怕我对皇后娘娘的药把控不准,竟主动举荐别人伺候皇后。” 陈姑姑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经过,低声说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我是不放心皇后和丞相,皇上说的对,若是皇后察觉出来什么,麻烦就大了。她不仅是后宫之主,身后又有丞相,她若觉得是你要害她,想对付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姚太医皱着眉头:“你我都是奉命行事,皇后娘娘就算知道,她也应该猜的到是皇上的授意,何必为难我一个太医。” 陈姑姑面色阴阴欲雨,低骂一声:“你是普通的太医吗,你是贤妃的父亲,在后宫中嫔妃之间的争斗永无休止,就怕皇后会因为这个怀疑到贤妃身上。我们一家虽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可与丞相比起来到底是身份低微,而贤妃不要说和皇后相比,就在其她几位娘娘面前也是要低眉顺眼的。” 姚太医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如今局势复杂,即便皇上信任我们一家,可是皇上才刚登基,皇后背后势大,我们确实应该谨小慎微,这个时候更应该躲着是非走。” 陈姑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皇上登基前信任他们一家,坐上皇位之后,他总会有所改变。 要想在皇上面前一直得脸,忠心要有,脑子更要有。 很多事情能躲就躲,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皇上真正掌控朝堂之后,才是他们一家出头的时候。 慕景宸将曾经侍候过太后的女医官刘嫣传召过来,并细细交代一番之后,让她去为皇后诊脉。 刘嫣为皇后诊完脉,并未在皇后面前多言,又去将皇后的脉象禀报给皇上。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 慕景宸了然刘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诊出皇后体内有避孕的药物,还不至于伤到身体的内里。 “以后由你照看皇后的身体,朕觉得皇后身体有些弱,用一年的时间给她调养,一年之后让皇后的身体能够孕育皇嗣。” 言外之意,一年之内不许皇后要孩子,不过不能伤了皇后的身体,以后还是要让皇后生嫡子的。 “臣会每日为皇后娘娘请平安脉,调养好皇后的身体。” 慕景宸颔首不语,皇后不想让姚太医伺候,姚太医和陈姑姑主动提出要避嫌。 自己心里也是有计较的,姚太医是贤妃的父亲,皇后心里对他不信任也是人之常情,万一哪一天对姚太医起了疑,她从宫外找了太医来,让她避孕的事就瞒不住了,和丞相生嫌隙不说,皇后免不了要对自己生分。 而皇后是嫡妻,不想和她生分,让她避孕的事也会尽快解决。 第25章 帝王心机 到了晚上,慕景宸又去了凤仪宫。 许言曦亲自为他奉了一盏茶,笑盈盈道:“昨晚臣妾不舒服,让皇上担心都没有休息好,皇上今日又来陪臣妾,臣妾受宠若惊。” 慕景宸一手从她手中接过茶盏,一手抓住她柔嫩的手,和声道:“就因为你不舒服才心里一直惦记着,更要来看你。” 他的手掌轻柔的放在她的小腹上:“这里还痛吗?” 许言曦摇头:“不痛了。” 洗漱一番后,两人上了床。 许言曦与昨日不同,主动和他钻到了一个被窝,下巴抵着他的胸口,一双美目顾盼神飞的看着他。 慕景宸温柔的眸光如含了一潭春水,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你昨晚不是说不能和朕睡在一起吗,今日怎么又黏着朕了。” “皇上在这种情况下能来,臣妾心里欢喜,忍不住的想和皇上亲近。” 看到他笑,又问道:“臣妾这样说,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说话太直接了,没有皇后的端庄稳重。” 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着:“皇后的端庄稳重是做给旁人看的,朕喜欢真诚率真的你。” 许言曦听完一下子露出了笑颜,凑上去对着他的唇角啄了一下,刚要离开,被他箍住,接着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很快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和她十指紧握的手掌抽离出来,探进她的衣襟。 “皇上……你忘了……” 很想,确实不行,他不得不停止动作,喘着粗气:“曦儿,你不该撩拨朕的。” 许言曦声音低不可闻:“臣妾哪里有撩拨皇上,是皇上撩拨臣妾。” 慕景宸展颜一笑:“是朕,朕心里想着你,忍不住来看你。” 不见面想见面,见了又忍不住想亲近。 即便是皇帝,也无法阻止女子的月事。 他起身灭掉灯,依然将她轻抱在怀里,“朕不看着你,你在怀里不要动,就不会有事。” 看到就会有冲动,果然还是看重美貌,至于说不让动,那有些为难人了,她只要躺在床上,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总爱不自觉的动,被人抱在怀里,就更想动。 “其实朕和德妃也躺在过一个床上,就没有这种冲动。” 许言曦轻笑:“皇上面对德妃那样的美人,居然能坐怀不乱实属难得。” “曦儿,你又开始调皮来取笑朕。”慕景宸笑着嗔道,又极为正经的语气:“朕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除了你之外,朕对其她女人分不出美丑。” 这情话说的。 “德妃不同于一般的美人,她可是才女,皇上喜欢的东西她都精通,应该和她很聊的来,说起来德妃也算皇上的知己了吧!” “凡是有才学的人都算做知己的话,那朕的知己也太多了。”慕景宸敛住笑意:“朕身为嫡皇子,因为身份父皇和母后都对朕要求十分严格,让朕每一样都需要苦学,可是没有人问过朕,愿不愿意学那些东西。” 这点,许言曦感同身受,谁的童年不喜欢玩,学的东西多了会烦。她就是,小时候一看书就犯困,只想着能和外祖父学些生意之道,不被人算计就行了,圣人说的那些话好像和自己没关系。 可是皇子就不一样了,文治武功都要好好学。 世人都说皇上是个喜欢诗文歌赋的闲散王爷。 从小不受父皇宠爱,又失去了母后的庇护,或许正因为那时的他最好附庸风雅,成为别人眼中的闲散王爷,不争不抢早早去了封地才有今日。 “吟诗作赋是闲来没事消遣的,如今朕着实没有多余的心思用在这些上面,朕不仅要处理好朝政,也要平衡好后宫。” 确实如此,不然他也不会和嫔妃们逢场作戏了。 灯被他全灭了,整个殿内漆黑一片,他轻柔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不真实。 “曦儿,或许是先入为主,朕有了你,就很难再接受别人。” 这句话听上去真好听,可是许言曦不信,皇上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对自己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感情。 自己远没有到让他专宠那一步。 她直言不讳:“臣妾也不希望皇上有别的女人,可是臣妾没法。” 她的直接,让他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 许久他说道:“朕和你一样,也有无奈,朕不得不让嫔妃进宫,可朕又不喜欢。” 既不想得罪大臣,也不想勉强自己。 “那臣妾呢?”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一样,朕承认朕的皇后只有重臣之女能当,可是令朕没有想到的是,你是朕的惊喜,朕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比的上你。” 许言曦心底嗤笑,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连孩子都不让生,如果他真对自己诚心诚意,就会将苦衷讲出来,说个明白。 话说回来,指望皇帝诚心诚意就是一种蠢。 他不肯宠幸嫔妃,明明就是存着很多算计,还在这里表纯情。 她许言曦又不是傻的,不会蠢到听几句甜言蜜语就成为皇帝手里的一把刀。 这种时候,若是真的醋意大发,对付那几个家世显赫的嫔妃,这样也会将家族牵扯进来,闹个两败俱伤,受益的自然是刚登基的皇帝。 她许言曦是何许人也,是商人出身,从小学的可是生意经,和别人接触,她首先要看的是对方的心思和利益。 就算读书不多,那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帝太精明,以后更要头脑清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就做,没利的事情就躲,对自己有利又能在他面前卖好的事要做的恰到好处。 目的要达到,好处也要,贤德的名声能混自然要混上。 虽说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着实难受,慕景宸还是抱着她不撒手。 贵妃傲气,淑妃根本就不想侍寝,德妃稳重,贤妃是自己人,她们没有一个蠢的,没有侍寝的事,她们果然没有和人说,就连皇后都是在自己口中得知。 第26章 赏赐百金 次日,嫔妃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都悄悄观察着皇后。 皇后看上去气色也不错,却听说昨日传了医官,皇上连着两日宿在她那里。 自从嫔妃进宫,皇上除了初一十五特定的日子,可从来没有去过皇后宫里。 想想也是,皇后也是要争宠的。 帝王的恩宠是每一个后妃梦寐以求的不说,皇上生的俊美,又有才情,谁不喜欢。 更何况,谁不想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皇后看了一眼贵妃不豫的神色,又睨了一眼身侧的刘玉,和声道:“贵妃宫里的奴才不得力,本宫这几日一直在帮贵妃物色伺候贵妃的人选。本宫瞧着刘玉就不错,以后就好生去伺候贵妃吧!” 刘玉心下一惊,那次“失误”之后她心里一直不舒服,可自己并非一般的奴才,心里想着皇后娘娘即便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将自己赶出宫,没曾想皇后还真这么做了。 在皇后面前出虚恭,还当着皇上的面,还是用膳的时候,这下皇后娘娘嫌弃了自己,要将自己丢出去,皇上也只会觉得皇后做的合情合理。 贵妃一听到皇后想要将凤仪宫的人往自己跟前塞,她立即警觉起来,“臣妾怎敢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这样岂不是乱了规矩。” “一个宫人而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皇上特意嘱咐本宫,让本宫好生照顾各位妹妹,本宫自然不能辜负了皇上,亏待了各位妹妹。”许言曦说着微微侧目,看向刘玉,“你以后可要好生伺候贵妃。” 刘玉连忙跪在地上,恭声说了声是。 贵妃斜睨刘玉一眼,“皇后娘娘,这几日臣妾已经将宫里的人调教的差不多了,还是不劳烦皇后宫里的人了。” “如今她是你的人了,贵妃还是不要推脱了,刘玉从小就是伺候皇上的,后来又伺候过董贵妃,阖宫上下没有几个能及得上刘玉做事妥帖的,这是本宫和皇上对贵妃的恩赐,贵妃可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心意。” 贵妃一时语塞,皇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再推脱,就显得自己不识好歹忤逆皇后了。 刘玉既然伺候过皇上,一定对皇上很了解,皇后应该好好利用才是,怎舍得将她推给自己了。 是刘玉伺候的不合皇后的心意,还是因为别的。 许言曦直接就让刘玉跟着贵妃去了朝阳宫。 前脚她们刚走,许言曦就吩咐苏楠将刘玉的东西收拾好给送了过去。 除此之外,许言曦还赏了刘玉百金,在朝阳宫也没有刻意避讳宫人,直接让苏楠交到刘玉手里。 刘玉将沉甸甸的黄金抱在怀里,立时愣住了。 这可是一百两黄金,并非白银。 即便在宫里当一辈子差,也拿不到百两黄金的俸禄,刘玉讷讷的接下皇后娘娘的赏赐,心中悲喜交加。 皇后娘娘出手也未免过于大方了,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赏,也没有刻意的背着人,在贵妃的宫里,贵妃是一定会知晓的。 贵妃本来就忌讳自己是皇后的人,推三阻四的不想要,皇后又这般重赏,贵妃更要对自己起戒心。 贵妃得知后,气的脸色铁青,刘玉没来之前,春秀还总是在跟前提醒着她,说话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如今身边有了皇后的人,更是不敢在背后毫不避讳的发泄对皇后的不满了。 只能心里骂个不停,皇后往自己跟前安排人也就罢了,还赏了刘玉百两黄金,她是皇后,父亲的权势在自己父亲之上也就算了,居然还挺有钱。 在宫里无论是皇后也好,贵妃也罢,想让奴才忠心办事,明里暗里的都少不了银子。 要想打点好一切,光指望宫里的月俸中不了多大的用。 进宫之前,父母没少让她带了银子,她本以为在这上面可以压皇后一头,没想到皇后随便一出手就是百两金。 原来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商贾人家。 皇后之权可以压人,银钱能收买人心,天底下的好事都让皇后一个占了。 皇上宠爱德妃,爱重皇后,身为贵妃至今都没有侍寝,在皇后面前都要矮上半头不算,就连德妃和淑妃都敢时不时的给她添堵,她堂堂护国公府的嫡长女,当朝贵妃,这刚一进宫就憋屈上了。 还是说不出来的那种憋屈。 越想就觉得心口憋闷,就带了春秀出去走走。 在御花园里,远远看着像是贤妃迎面而来,贵妃刚放缓了脚步,眼看着贤妃改了另一条道。 贵妃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对春秀说:“你追上去看看是不是贤妃,如果是的话将她叫到本宫面前。” 春秀一步并作两步的追上贤妃,贤妃听到是贵妃娘娘让她过去,心下一颤。 走到贵妃面前,见贵妃一张冷艳的面容上犹带着锐利的锋芒,贤妃十分恭敬的福身行礼。 第27章 欺软怕硬 贵妃并未让贤妃起身,怒视着她斥道:“皇后总夸奖贤妃在宫里年数最久,最懂的规矩,一个恪守宫规的人见了本宫却躲着走,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么?” 贤妃见贵妃不仅气势逼人,还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吓得脸色微微发白,急忙辩解:“臣妾刚才和娘娘隔得远,并未看清娘娘,所以臣妾并不是躲着娘娘,而是要去承明殿,本来就该拐弯了。” 她这是要去承明殿见皇上,贵妃将目光落在贤妃宫女的手上,她手上端着一个锅子,下面还坐着一个小火炉,锅子上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弥漫而来。 贵妃的眼眸一阵微缩:“你是不是觉得从一个宫女成了妃子就开始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本宫能看的清是你,你却说看不清本宫。” “臣妾炖了汤羹急着为皇上送去,所以走路急了些,没有留意到娘娘,请贵妃娘娘宽恕。” “就你会讨好皇上是不是?”贵妃的双眸如明亮的刀锋一般刮在贤妃的脸上,随之眼眸微转,淡声说道: “就连皇后和本宫都厚待奴才,你身为嫔妃却刻薄身边的宫女,本来天就热,又近晌午,你让宫女端着一个热锅,从你那端到承明殿,不是折磨人吗。” 贤妃没想到就这样被贵妃挑了错处,低声辩解:“皇上整日因为国事劳累,臣妾又是从小就伺候皇上的,知道皇上的喜好,所以才炖了汤,怕在路上凉了,才带着火炉。” 贵妃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是从小伺候皇上的宫女,既然当了那么多年的宫女,就更应该体恤奴才的不易。皇上金尊玉贵,身边那么多伺候的,又不是离了你,就没有人伺候好皇上了,你矫情个什么。” 贤妃被贵妃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咬着唇。 贵妃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看着贤妃就更气,她曼声道:“当了几天妃子,就不懂的尊卑了,上不敬本宫,下苛待宫人,本宫身为贵妃也该让你长点记性。” 贵妃眼一眯,瞧见贤妃身后的宫女端锅子端的久了,手开始打着颤,脸上也被热气熏得通红,额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本宫也不重罚你,就罚你端着锅子在这站半个时辰吧!” 贤妃慌忙扫视下四周,好歹自己也位居妃位,人来人往的,让人瞧着,还不被人笑死。 更何况,连炉子带锅子可重了,又是热的,端半个时辰哪受的住。 贵妃见贤妃怔怔的站在那不动,眉一挑,厉声道:“你竟狂傲到如此地步了吗,做错了事,本宫都罚不得了吗。” 贤妃眼眶微红,很想再争辩几句,可是想到娘总是在耳边嘱咐,后妃中自己位分最低,更无家世,在皇后和贵妃面前一定要忍耐。 怔怔间,春秀已经将坐着锅子的火炉端到贤妃面前,“贤妃娘娘请吧!” 贤妃只好接了过来。 贵妃看了贤妃一眼,轻笑一声,转身朝寝宫走去。 罚了贤妃,贵妃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她问春秀:“你平时最喜欢啰嗦,今日为何没有替贤妃求情,让本宫放过她。” 春秀唇角含了一丝畅快和得意:“老爷夫人是交代娘娘在皇后面前多忍耐,可也不想娘娘在宫里受委屈,贤妃是个什么出身,她以为只要巴结好了皇上,就能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娘娘这次若是轻轻放过她,轻纵了她是小,让别人看轻了娘娘是大。” 贵妃阴郁的脸上满是狠厉:“本宫不和皇后计较,是防备被人抓住把柄小题大做,其她阿猫阿狗的谁敢在本宫面前蹦跶,本宫绝不轻饶。” 这次就当拿贤妃立威了。 贤妃手里的锅子又热又重,没多大会儿子功夫,贤妃手就开始发抖了,也只能去求助。 过了一会儿,派去通知陈姑姑的人急急跑回来:“姑姑说让娘娘忍耐些,这件事不要惊动皇上。” 贤妃不由的有眼泪落出来,今日明摆着是皇后往贵妃面前安排了刘玉,惹得贵妃心里不痛快,才逮住自己撒气来了。 根本就是欺软怕硬! 她是宫女出身又能怎么样,从小伺候的可是皇上,自己的母亲是太后的贴身婢女,父亲是太医,不是一般的宫女。 贵妃实在是欺人太甚,让她在烈日下受这个苦也就算了,被来来往往的宫人看到,她这个贤妃颜面何存。 可是,她的母亲陈姑姑却不肯因为这个去皇上面前求情。 越想心里越燥,本已经麻木的手一个不留神,锅子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她一慌,双手下意识的往下沉,被溅起的热汤羹燎到手背上几个水泡。 疼的她是眼泪直掉,也顾不得到没到半个时辰,命人将姚太医叫到寝宫。 姚太医刚为贤妃处理好伤口,陈姑姑就来了。 她看了一眼贤妃被缠着白布的手,上来就说:“今日的事,你快到皇后跟前请罪。” 白白受了那么大委屈,没人给自己撑腰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去皇后那请罪。 贤妃又气又困惑的问道:“娘既然不想让皇上知道,一定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多生是非,为何还要去皇后那?” “因为这件小事,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怪罪贵妃,当然他也不会怪你,大可不必在皇上面前多说什么,皇后那就不一样了,同为后妃,你经常往皇上那跑,还总是为皇上送膳食,贵妃不高兴,皇后能高兴?” “可是我从前就是这样伺候皇上的。” 陈姑姑叹息一声,小声指责:“你和你爹一样脑子不开窍,我早就告诉过你,皇上不传召你,不许再到皇上跟前凑,你偏不听。后妃之中你能惹起哪个?就是因为你从小伺候过皇上,才更碍一些人的眼。不要说皇上对你并非是宠爱,就算他宠爱你,以当下的形势,你觉得真能得势?” 正说着,凤仪宫的太监总管曹五过来传话,皇后命贤妃过去问话。 陈姑姑在曹五面前丝毫不摆架子,寒暄客气几句,亲手拿了一些金瓜子给曹五,笑着说道:“曹公公辛苦了。” 第28章 敌意 陈姑姑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般殷勤,曹五十分恭敬的对贤妃说:“贤妃娘娘收拾一下就快过去,贵妃也在凤仪宫呢。” 说完就离开了永泽宫。 曹五走后,陈姑姑又看了一眼贤妃被包扎起来的手,喟叹一声:“看吧!贵妃已经到皇后跟前说了你一通错处了。” 贤妃气极:“她这是恶人先告状。” “她是贵妃,你是贤妃,今天这个亏你是吃定了。” “娘就敢断定皇后一定会偏袒贵妃吗,我可是看的清楚,贵妃对皇后多少有些不敬,皇后也不怎么喜欢贵妃。” 陈姑姑摇摇头:“在这宫里怎么事事都看表面呢,皇后不喜欢贵妃,难道会喜欢你吗。反过来说你们几个妃子有谁是真心的敬重皇后?你这般浅薄无知,以后还会吃亏的。” 贤妃垂眸不语,她以前一直以为皇上不想当皇帝,他向来清心寡欲,身边也不会有太多的女人,所以,她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那么多厉害的女人玩心思。 自从皇上登基后,什么都变了,现在想想,宁可做宸王的侍妾,也好过皇上的贤妃。 到了凤仪宫,皇后端然坐在凤椅上,贵妃倒是斜斜坐在下首的座位上,闲闲的端着茶盏,见贤妃进来,投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许言曦一眼就看到贤妃用白布缠住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端个锅子还能伤了手。” 贵妃先是嗤笑一声,接着肃声道:“莫不是贤妃对本宫的处罚不服,心中怨怼,才失了手。” 贤妃咬着唇:“是臣妾笨拙。” 贵妃白了她一眼:“笨手笨脚的,口口声声说伺候皇上多年,就这样伺候皇上的?” 许言曦说道:“贤妃从小侍候惯了皇上,想来一下子还不适应贤妃这个身份,她一心惦念着皇上,或许真的没有看到贵妃,贵妃罚都罚了,这件事就算了。” 贵妃阴阳怪气:“只要贤妃满心满眼里都是皇上就行了,她眼里有没有皇后娘娘和臣妾也没那么重要了。” “贵妃既然已经因为这点小事罚了贤妃,就不要说这种话了。”许言曦斥责完贵妃,又看向贤妃:“贤妃,吃一堑长一智,你可知道你今日错在哪了?” 贤妃抬头看到皇后别有深意的双眸,急忙垂下头来,低声说:“臣妾知道了,臣妾以后走路一定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贤妃的眼神里除了对贵妃的不满之外,许言曦还看到了别的。 不仅是贤妃,贵妃和德妃看着皇后的眼神都藏着共同的一种东西,那就是敌意。 虽然每个人都尽力将这份敌意藏的更深些,但还是被许言曦窥见。 后妃们共同服侍一个男人,本就存在着竞争关系,她们对彼此甚至是正宫存着敌意也很正常。 对于许言曦而言,一辈子都不会和她们以真心相交,这是她想在后宫生存下来的基本底线。 这次明显是贵妃小题大做,许言曦倒没有借此斥责贵妃,贵妃骄纵的性子和家世注定了她在宫里不会很安分。 身为皇后就该成就她的不安分,谁让她脾气不讨喜,还又是云家的人呢。 以贵妃的做派,但凡找到机会,就会拼尽全力将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所以,先下手为强才是明智的。 天越来越热,尤其是用过午膳,整个人显得蔫蔫的。 许言曦捧着孟子,翻了两页,觉得了然无趣,托着下巴低着脑袋冥想。 “睡着了?”忽的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言曦抬起笑眸站起身来,“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慕景宸牵着她的手坐下,“朕想着你,就来看看。” 大晌午的来还是头一次,“臣妾宫里的人越来越懈怠了,皇上来了不禀报,也没有人上茶。” 慕景宸见她欲起身,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是朕吩咐她们不许打扰的,朕就是想和曦儿单独待一会儿。” 将目光落在她手边的孟子上面,笑道:“最近天热了,到了晌午更容易犯困,曦儿倒是勤勉,不午睡一会儿,还在看书。” 许言曦有些羞涩道:“臣妾自知比不上皇上饱读诗书,所以也想多读些书,这样和皇上说起话来更有话题。” “曦儿性子虽然率真,不过也是谦虚,你作的画惟妙惟肖,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漂亮至极,朕相信这样的女子一定满腹才学。” 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即便不露依然是有才,让人一步步发现自己的才学,在别人那可就是德才兼备。 “臣妾只是读过几本书,不比德妃,她不愧是人人称颂的才女,和皇上在一起吟诗作赋,出口成章,臣妾想想就好生羡慕。” 她说的极为认真,慕景宸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异样感觉,她说她羡慕自己和德妃,这是吃醋了? 最近一直在陪德妃。 德妃是很有才学,可是他不喜欢卖弄学问的人。 就喜欢皇后的坦率自然。 “学的东西多并不代表每一样都发自真心喜欢。你是皇后,却羡慕朕和嫔妃之间说什么,是不是朕之过?” 说的很爱重嫡妻似的,可是你也做不到放着嫔妃不理。 “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人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臣妾小的时候不喜欢读书,那时太年幼不知道读书的好处,如今才开始明白饱读诗书的人才会有更高的思想格局。才真正懂的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的道理。” 她说完见他但笑不语,脸一下子红了,低声道:“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看了几本书就开始卖弄?” 慕景宸朗声一笑:“是啊,朕觉得你现学现卖的样子甚是可爱。” “嘲笑人”许言曦脸一板,佯装生气的侧过头去,接着就被他拉入怀里。 他紧紧拥着她,轻哄着:“朕和你开玩笑呢,生气了?这种话朕只会和你说,是不是比和别人说那种文绉绉的虚伪的话更显的亲近?” 他轻轻揉捏着她的柔荑小手,“朕和曦儿在一起怎样都开心,整日聊诗词歌赋就没意思了。” 他说话的时候将唇抵在她耳边,沙哑低缓的声音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第29章 小别胜新婚 许言曦唇角倏忽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软软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娇俏的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软玉温香在怀,慕景宸的眼神更加炙热,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情欲。 本来只是想她了,一开始光想着来看看她,和她说几句话就回去。 怀中女子就像是有某种魔力,和她没说几句就勾的他有些按耐不住。 这可是白日,难道自己这般抵挡不住美色。 他的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将她手中的书合上,语调暗哑:“朕的曦儿已经很好了,朕不希望你为了朕太辛苦,这样朕会心疼的。” “臣妾心里想着皇上,做什么都不觉得辛苦。” 他轻轻摩挲着着她的耳鬓,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曦儿,朕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你,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他这是想白日宣淫,要当昏君吗? 此刻,她的嗓音柔媚入骨:“皇上连着陪了臣妾两个晚上,这才过了没几日怎么就成小别了。” “对于新婚来说,一日不见也算小别,别忘了,我们大婚两个月还不到,朕这几日总是想起嫔妃没进宫的那些日子,那时每天晚上都能来陪你。” 夜夜索欢,陪着他疯到很晚。 他还没有够,嫔妃们就进宫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带给许言曦的感觉亦是美好的,他不仅长相俊逸,而且体形好看,摸起来也很有感觉,最主要的是他很是懂的迁就,干净不油腻。 自从四妃进宫之后,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就没有在一起过。 欲这种东西,只要沾上,时间久了总归是想的。 在他一步步带着滚烫触碰的诱导下,许言曦的柔荑玉手掠过他坚实的胸膛。 他穿着绣着金线龙纹的薄衫,柔嫩的指尖在他胸前游移。 泛着光泽的指腹往上移,探进他的领口,摸到一个温热的小东西。 是之前送给他的香囊。 许言曦眸光一窒,他这是每日放在身上? 流露出欣喜和感动的神情,声音低软如燕语:“皇上果然没有忘记臣妾。” 这个香囊前些日子一直放着,只有今天用过午膳之后,本打算躺下小憩一会儿,她的音容笑貌莫名的挥之不去,于是将香囊放在怀里,来找她了。 怀中美人软软糯糯,他的声音已变的低沉暗哑:“说的什么傻话,朕可是天天想着你,怎么可能忘记你。” 说着低头去吻她娇艳欲滴的唇。 说什么想不想的,男女之间干柴烈火不就这么回事。 就像他所说的,诗词歌赋在男女间比起这桩事差远了。 不然,德妃也就得手了。 说一堆不想碰妃子的理由,最主要的是女人的诱惑不够。 管他白天黑夜,他这么缠人,谁拒绝的掉,搂住他的脖颈,温柔的回应着他炙热的吻。 帐幔缓缓垂落,里面传出女子娇滴滴的低咛声,以及男子的粗喘声。 在床笫之事上,慕景宸不似平日的温柔,他总是带着血气方刚的霸道,让她一次次沉沦在他的攻势之下。 终于,她忍不住在他耳边求着:“皇上,这是白日,动静不要闹得太大了。” 他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来的时候,朕就将人通通遣到外面去了。” …… 日色西斜,慕景宸饶是意犹未尽,抱着她娇软的身躯满是不舍。 许言曦知道他一直都是以国事为重的,如今白日竟贪恋起欢欲来了。 想必他此时脑子在告诉自己该离开了,心里和身体还是不愿意离开。 完事了还要抱着,还不准人穿衣服。 “皇上,莫不要因为臣妾误了国事。” 他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雪背,满眼的温柔缱绻:“朕该晚上来的。” 你来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会这样吧! 说什么年轻帝王不好女色,还不是成了裙下之臣。 他让德妃留宿在他寝殿,都能做到不碰她。 这般不自控,显然迷恋上了自己这具身子。 将慕景宸打发走了,许言曦慵懒的坐在铜镜前孤芳自赏。 慕景宸半开玩笑的说宠幸自己不宠幸嫔妃,是因为这一副好样貌,好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除了权臣之女的身份让他不能怠慢,自己的容颜确实也值得他迷恋。 苏楠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皇后发髻凌乱,眼角眉梢带着一抹承宠后的余韵,猜到皇上来做了什么。 “奴婢今日见到了相爷,他问奴婢,皇上对娘娘如何,对宫里其她娘娘如何?” “你是怎么答的?” “奴婢自然是如实回答,皇上自从嫔妃入宫,只有初一和娘娘不舒服那晚陪了娘娘,就再没有在凤仪宫留宿过,皇上对贵妃赏赐不断,而德妃多才多艺最得皇上的宠爱,不仅让她留宿过皇上寝殿,皇上去她那也最勤。” 确实是如实回答,因为这些都是皇上表面上做的,既然做这些,不就是想让人知道吗。 苏楠迟疑着问道:“奴婢有些不明白,皇上频繁宠幸德妃,为何还白日对皇后娘娘……” 许言曦知道苏楠是起了疑心,可苏楠并非自己的心腹,而是丞相的人。 慕景宸没有宠幸过嫔妃的事,不能让丞相知道,至少不能让丞相从自己这里得知。 不然这些天好不容易和皇上建立起来的那点亲密就没了。 “皇上来看本宫,本宫就不能对皇上主动些吗?丞相只是让你帮着本宫,本宫和皇上之间的这些事,你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苏楠连忙说:“是奴婢僭越了。” “你的身份特殊,只要不忤逆本宫,本宫不会用宫里的规矩苛责你,只是关于本宫和皇上的私密,本宫不想让旁人知道的清楚,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奴婢明白!” 许言曦意态闲闲的说道:“听说德妃是礼部尚书之女。” 苏楠明白皇后的意思,婉婉道来:“德妃的父亲程大人本是家族中最不得志的,后来受相爷提携,一路提拔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最近几年的春闱,程大人皆是主考官。” 主考官可是和选拔官员相连着呢,许言曦现在才明白,在这乱局中,丞相一介文官,却如何做的到权势滔天。 玩的一手好权术,让新帝不得不拉拢,还要对其忌惮。 第30章 羞辱 丞相不仅心机深沉会弄权,品行也不怎么样,皇上若是坐稳皇位之后,容不下当丞相的父亲,她这个皇后又该如何自处。 许言曦静默须臾,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本宫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你将知道的所有皇亲贵胄以及高官显贵,她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他们之前的经历一一写下来交给本宫。” 既然已经坐在了皇后这个位置上,身处这个乱局,就不能将全部的心思花在那几个仇人身上,更要为自己想好后路。 所以才要做到洞若观火,游刃有余的应对。 次日,晋王来凤仪宫求见皇后。 许言曦直接将其拒之门外。 晋王见不到人,只好将准备送给皇后的夜明珠交给了苏楠。 苏楠接过夜明珠,敛住眼底的不屑,说道:“皇后娘娘晚上怕黑,皇上睡觉时不喜欢烛火。晋王这颗夜明珠如月盘一般,等皇上来了正好放到娘娘的床头。” 晋王听闻,立刻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怒视苏楠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 苏楠心中暗骂道:晋王曾经脚踏两只船,导致言娇报复皇后,害了皇后的亲人,皇后早就对他厌恶至极,如今还敢厚着脸皮来后宫见皇后,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苏楠将夜明珠放到许言曦面前,将对晋王说的话又学了一遍。 许言曦掩唇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这样和晋王说话。” 苏楠翻了个白眼:“奴婢在晋王面前实话实说,他心思不纯才会难受,岂能怪的了奴婢。” 许言曦淡淡的说道:“他的人恶心,送的东西让人看了自然也恶心,你将这颗夜明珠收入库房,免的碍本宫的眼。” 苏楠刚捧起夜明珠,许言曦又说:“本宫可不想白白收晋王的东西,前几天进贡了两匹月光纱,赏给晋王妃和贵妃每人一匹,你亲自去。” 苏楠思忖着说道:“这样一来一回就当是娘娘和晋王妃姐妹之间互通礼物,让人看着是和晋王避嫌了,就是倘若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娘娘和晋王妃太过于亲近了。” 很多事情很多关系,是瞒不住的,越是刻意的遮遮掩掩,麻烦事就会越多。 “和晋王妃是否亲近,皇上很快就知道了。过几日宫里举办家宴,各位王爷王妃都会来。你将月光纱亲自交到晋王妃手里,告诉她晋王送了本宫夜明珠,本宫这才特意赏了她月光纱,让她家宴的时候穿上。” 苏楠拧着眉:“晋王在皇后娘娘面前献殷勤,晋王妃知道一定会生气,她性子那么倨傲,娘娘送的月光纱恐怕她不会穿。” 许言曦浅浅一笑:“本宫要的就是她不穿,她要是穿了本宫不是白搭了这么好的月光纱吗?” 苏楠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听皇后吩咐:“宫中家宴所有嫔妃和京城的王爷王妃都会来,你亲自去董贵妃那,邀请她也去。” 苏楠流峨眉微蹙:“娘娘刚进宫就给了董贵妃很多赏赐,董贵妃倒是好,娘娘进宫这么久了,一次也没来拜见过娘娘,赏了她东西也不来谢恩。” 董贵妃是狂傲,这种时候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些不相关的人针锋相对。 “她是先皇贵妃,身份特殊,身边又养着先皇的皇子,皇上自然要对她多加照拂,本宫给了她赏赐,她不来谢恩,失了礼数的是她。对待这种人做好应该做的,就不要管她了,如若和她计较,就会被人说帝后不善待先皇遗孤。” 苏楠连忙道:“奴婢明白了。” 苏楠来到晋王府见到晋王妃,将晋王送皇后夜明珠,皇后转而赏赐月光纱一上来就说了个清楚。 果然如皇后意料的一样,言娇听到晋王巴巴的跑到皇后面前送什么珠子,气的面色阴郁的要滴出水来,见苏楠张口闭口皇后赏赐,更是变的脸色狰狞。 “你是父亲的人,就算父亲让你去侍候皇后,本妃也算你的主子。” 晋王妃虽说也是丞相的女儿,可是丞相交代过,让苏楠以后只听皇后一个人的,只认皇后一个主子。 晋王妃是皇后讨厌的人,主子讨厌谁,身为婢女自然也要划清界限。 “王妃错了,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身宫女,您若说也是奴婢的主子,岂不是要和皇后娘娘平起平坐了,皇后娘娘是国母,王妃的东西可以说成是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的若是说成王妃的,那可是犯了大忌讳。” 晋王妃脸色白里泛着青,难看到了极点:“你少在本妃面前装模作样,你是个什么货色别以为旁人不知道。” 苏楠面色一沉:“奴婢身份低贱,曾经做过什么心里一清二楚,不像一些身份高贵的人,自己做了龌蹉事记不得了,别人做了什么倒是明明白白。” 言娇气的怒目圆睁,许言曦的一个贱婢都敢在堂堂王妃面前这般说话,举起巴掌就要往苏楠脸上打,苏楠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我可是奉了皇后的命,你若是对我动手,就等于对皇后娘娘不敬。” “你不过是父亲养着的一个玩意,进了宫就嚣张起来了,仗的是谁的势?” 苏楠轻轻一嗤:“奴婢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办事,请王妃说话慎言。” 晋王妃的面容如同被冰雪覆盖,僵硬而冰冷,低声说道:“花无百日红,看你们能得几时好?” “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得皇上爱重,晋王也上赶着巴结。”苏楠唇角带笑:“皇后娘娘特意交代,宫里什么都不缺,无须王爷和王妃跑到娘娘跟前献什么殷勤,晋王妃还请将这话转给晋王!” 苏楠说完,转身离开了晋王府。 言娇气的额上青筋暴起,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许言曦随便打发一个贱婢,就将她这个王妃羞辱一顿。 这个皇后之位本来就是自己的,自己没当上,若是别人当了,心里还能稍稍忍受些,偏偏被最恨的人当上了。 最可恨的是晋王对她还是念念不忘,她都成了别人的了,晋王还贱巴巴的跑到跟前献殷勤,许言曦还故意派人来气她。 第31章 夫妻一心 怒不可遏之下,言娇将皇后送来的月光纱用剪刀剪成一条一条的。 虽然和晋王成亲各有所图,可自己也是真的付出过真心,是晋王先主动接近自己,又暗中招惹许言曦。 去报复许言曦,晋王还恨上了自己。 现在即便成了亲,他心里依然在怨着自己。 晋王一定觉得,若不是自己当初去对付许言曦,他就可以左拥右抱了,更不会逼得许言曦和父亲相认,并进宫当了皇后。 晋王不但将心给了别人,也没有让自己当上皇后,反而便宜那个贱人坐上后位。 越想越恼,晋王晚上从外面回来,言娇上来就和他大闹一场。 即便被质问,晋王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既然皇后专门派人送来了月光纱,宫宴那晚你特意穿上,当着皇上的面给皇后谢恩。” 听他这么一说,言娇更气:“你上赶着去讨好她,还让我去她面前献媚,难道你真的看不出她是在羞辱你我吗?” 晋王语气淡漠如云烟蔼蔼:“你按照本王说的去做,不要说一些没用的。” 言娇冷冷一笑:“恐怕要让王爷大失所望了,我已经将那贱人送来的东西撕烂烧火去了。” 晋王脸色骤然大变,怒声道:“言娇,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骄纵,原来你竟这般蠢。” “你居然还说我蠢?”言娇歇斯底里的怒视着他。 晋王的声音冷若冰刃:“你不是蠢是什么?本王以你的名义给皇后送夜明珠,皇后回你月光纱,宫宴时你穿上在皇上面前和皇后亲近一番,如此一来,皇上自然会猜忌皇后和本王走的近,猜忌皇后就会猜忌你父亲。 皇上若是和丞相起了嫌隙,丞相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有了你父亲相助,看皇上的皇位还能否坐安稳。你好歹也是晋王妃,居然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就只会生一些没用的气。” 言娇听闻,脸色蓦然一红,心里也觉得自己做事太冲动了,嘴上却说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思,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偏偏一声不吭的去找她,还不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去见她一面,她本来就恼你骗过她,如今又成了皇后更不想再搭理你。你在她那吃了闭门羹,却来指责我。” 被说到痛处,晋王勃然大怒:“言娇,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去她家里提亲也是用的假身份,对你许的可是王妃乃至皇后之位,是你不顾大局将事情做绝,将言曦逼上绝路,让你父亲将她带入相府和她相认。若不是如此,你父亲也不会让她当皇后,更不会那么快归顺新皇,是你的愚蠢,才弄成这个局面。” 言娇脸上是行将崩溃的凄厉:“你将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了,难道不是你太贪心,一边和那个贱人纠缠,一边和我议亲,当时你就没有想过事情会败露吗。你无非就是恼我,若不是我对付许言曦,她就不会恨你,更不会当皇后报复。到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不承认对她余情未了。” 慕景珩眼底逐渐变的猩红,一字一句说道:“你听清楚了,现在不是想着儿女私情的时候,本王苦心经营的一切,被慕景宸夺了去,本王绝不甘心,慕景宸也不会容下我,本王和他注定会来一场生死搏战,我们若是能赢,我为帝,你为后,若是输了玉石俱焚,死无葬身之地。” 言娇深深的点点头:“既然你想的那么透彻,就一定会想到,许言曦恨我们,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她心里一定盘算着和皇上同心同德,所以你不要再对她存着什么心思,你和她之间再无可能,唯有我们夫妻一心才能成大事。” 她的语气越来越柔,轻靠在他的胸口上:“你和皇上注定不能相容,她们夫妻一心,我们一心,以后不要再因为别人生一些不值当的气了。” 晋王不语,心里却在哀叹,同样这等局势,倘若在身边的是言曦,她一定会帮着自己扭转局面,而不是扯后腿。 贵妃收到皇后赏赐的月光纱,脸上不带一丝欢喜。 苏楠说的可是好听,统共就两匹,皇后惦念着贵妃,赏赐了贵妃一匹。 东西再好,也是别人赏的,还是皇后赏的,若是皇上赏的就不一样了。 春秀问贵妃:“这月光纱华贵无比,娘娘要不要让司珍坊做一件宫装,宫宴的时候娘娘穿上它一定会艳压群芳。” 贵妃唇角勾出鄙夷之色:“本宫华贵的衣服多的是,宫宴的时候不是一定要穿别人赏的。” “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赐给娘娘,虽然没有明说让娘娘那天穿上,好歹也是一番体恤,娘娘若是穿上,皇后娘娘一定会高兴的。” “本宫凭什么要去讨她的欢。”贵妃因为怒气头上的珠钗微微一晃,发出清冷的光: “本宫家世如此显赫才是贵妃,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已经很憋屈了,再去上赶着讨好她,岂不是更冤。” 春秀刚要说什么,忽然瞧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快步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是刘玉正站在门口。 贵妃看到刘玉眉毛一挑,厉声道:“本宫没有叫你,你站在门口想干什么?” 刘玉心里咯噔一下,贵妃此刻的心里,一定觉得自己受了皇后的指使偷听,毕竟自己是皇后塞给贵妃的,皇后还重赏了自己。 更要命的是刚才隐约听到贵妃对皇后出言不敬,所以才没敢直接走进去,被贵妃发觉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刘玉跪在贵妃面前,如实说道:“奴婢想问娘娘午膳应该准备些什么?” 贵妃声色俱厉:“一点小事还需要你鬼鬼祟祟的,莫不是你人在曹营心在汉,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吧?” 刘玉面色骤然一白,忙恳切的说道:“娘娘明鉴,奴婢虽伺候过皇后,却在皇后娘娘面前不得脸,不然也不会随意被打发了出来。奴婢有幸到了贵妃娘娘身边伺候,定然会对娘娘忠心耿耿。” 第32章 娘娘的厚爱 贵妃一双锐利的眼里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皇后特意让人给你送了百金,如此厚待你,你却说在皇后那不得脸,皇后要是听了你这话岂不是要寒心?” 刘玉将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匹月光纱上面,“奴婢在宫里多年,深知主子的赏赐并不说明什么,有时候赏赐也会成为一种利器。” 贵妃循着她的目光,已然明白刘玉话里的意思,她为了表明立场,将这种话都敢说出来了,贵妃的语气陡然变的温和起来。 “是啊,你在宫里多年,又伺候过皇上和董贵妃,一定深谙宫中之道,你总不会认为本宫好欺,随便三言两语就能在本宫面前蒙混过关吧?” 刘玉眼眸微转,恳切道:“奴婢可以用行动证明对娘娘的忠心,皇上小的时候最喜欢吃太后做的芙蓉糕,而太后每次做芙蓉糕都是奴婢在一旁伺候着,奴婢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以来,从未对她提过此事,今日奴婢愿意和娘娘一起做献给皇上。” 见贵妃面色缓和了许多,刘玉声音也低缓了下来:“皇上心里极为追思太后,若是娘娘做的芙蓉糕有太后的味道,皇后一定会对娘娘厚爱有加。” 贵妃闻言一喜,说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准备食材。” 眼看着皇上宠爱德妃无计可施,如今有了办法,贵妃便迫不及待做好去了皇上的寝殿。 承明殿内,慕景宸见贵妃亲自端了吃食来,有些愕然的看着她。 前几日因为贤妃往这里送吃的,贵妃罚了贤妃闹的阖宫上下都知晓,这才过了没几天,她也送起吃的来了。 慕景宸含了一缕淡薄的笑不予拆穿:“爱妃派人送来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贵妃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语气柔和无比:“臣妾很久没有见到皇上了,所以才忍不住来看皇上。” 说着,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到慕景宸唇边:“皇上尝尝臣妾做的好吃吗?” 慕景宸轻轻咬了一口,神色怔了怔,随之露出喜悦的神情:“这个味道和母后做的一样,御膳房是做不出来的,你是怎么做的?” 贵妃盈盈一笑:“皇后娘娘将伺候过皇上的刘玉给了臣妾,是刘玉告诉臣妾,皇上喜欢吃芙蓉糕。” 慕景宸的唇边有了一丝难言的僵硬,上次在凤仪宫用膳的时候刘玉失了礼,皇后定是忍耐不住才将刘玉给了贵妃。 贵妃见皇上尴尬的蹙眉,不解其意的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慕景宸面露笑容,和声道:“爱妃对朕如此上心,朕甚为感动。” 他将一整块芙蓉糕当着贵妃的面吃个干净,动容的说道:“爱妃送的芙蓉糕,让朕想起了母后,心里直发暖,朕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朕一定要好好的赏你,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自然是他,还有宠爱。 贵妃含羞的低垂下头,一张美艳的脸红若朝霞,慕景宸自然猜到她的心思,柔声说道:“贵妃,朕总是忙于国事,前段时间冷落你了,今晚留下来用晚膳吧!” 贵妃喜不自胜,直接没有回去,在皇上身边一直伺候着。 用过晚膳后,又有大臣求见皇上。 慕景宸叹了一声:“爱妃你也看到了,朕登基前离京几年,所以对朝中很多事都不熟悉,每天都忙到很晚,不但忽略了皇后和德妃她们,更是冷落了你,等朕忙完这些,日后一定会补偿给你。” 贵妃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皇上的话里隐隐让人觉得自己好像比皇后与德妃更重要。 她巧笑嫣然:“皇上对臣妾如此厚爱,臣妾的心情无以言表,今日臣妾就不打扰皇上见朝臣了,臣妾也要去皇后娘娘宫里谢恩。” 慕景宸疑惑的问道:“到了这个时候了,因为何事要去向皇后谢恩?” “番邦向我朝总共就进贡了两匹月光纱,皇后娘娘送给臣妾和晋王妃各一匹,晋王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娘娘有什么好东西想着妹妹理所应当,却同样送给臣妾一匹,臣妾受宠若惊。” 慕景宸的脸色显而易见的一沉,他自然知道晋王妃与皇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是皇后对丞相都是心中多有怨怼,本以为她和晋王妃也不会亲近。 贵妃看着皇上的神色,抑制住心中的欢喜,平静的说道:“听闻晋王亲自为皇后娘娘送来一颗夜明珠,皇后娘娘送晋王妃月光纱既是回礼,亦是姐妹情深,臣妾能得一匹月光纱,当真是皇后娘娘的厚爱了。” 慕景宸脸上更显不悦,晋王在自己跟前总摆出一副倨傲的架势,对皇后竟这般殷勤。 晋王心机深沉,性子又冷傲,他主动接近皇后想来没存什么好心思。 皇后这个年纪和出身,注定是心思单纯。 次日,慕景宸下了早朝,便让人将皇后叫了过来。 许言曦正欲对着他盈盈行礼,慕景宸却制止了。 “曦儿在私下无须对朕多礼。” 明媚的日光透过窗子,照在许言曦身上,显得她静谧恬淡。 “皇上特意让人将臣妾叫过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慕景宸薄唇微抿,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自从你进宫以来,每次都是朕去凤仪宫看你,你却没有一次来过朕这,嫔妃们都说会忍不住来见朕,你可是朕有名有实的妻子,朕心里一直以为你对朕的情分远高于她们呢。”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不似之前的温柔,许言曦隐隐感觉他的话里有几分试探,她的脸上亦是带了些许黯然。 “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好是心酸,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时常告诫自己要以身作则,嫔妃们都眼巴巴的看着皇上,可是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即便对皇上再多的想念也只能深藏在内心,不然非要出乱子不可。” “曦儿言重了,帝后情深不好吗,会出什么乱子?” 若是换做以前的脾气,许言曦懒得和他在这虚以委蛇,非得劈头盖脸骂他一顿不可。 第33章 愿得一人心 他嘴上说着什么帝后情深,很明显自从嫔妃进宫他刻意的对自己疏远了,让人觉得他更宠爱德妃。 他心里满是算计,不想对别人付出真心,却希望别人对他情根深种。 皇帝的脸就是大。 “前几日,贵妃因为贤妃总是来为皇上送膳食而妒意大发,罚了贤妃。才过了没几日,贵妃又东施效颦端着吃食来见皇上,很快后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淑妃是个直性子,她和贵妃又不合,刚才在凤仪宫话里话外的嘲讽贵妃,贵妃气的差点没和淑妃闹起来,幸好被臣妾压下了,倘若臣妾也和她们一样,又如何统领后宫。” 慕景宸瞧着她认真又无奈的模样,语气又柔了下来:“越是位于高处,越要承受的多,这一点朕比谁都清楚,你说的这些朕都懂,就是心里忍不住期盼寻常夫妻之间的温馨。” 许言曦心里嗤笑,却红了眼眶,靠在他的怀里,似是在故意掩饰住眼底的泪光。 “皇上,您知道吗,臣妾每日都是数着日子过,天天盼了初一盼十五,就盼着皇上能到臣妾的宫里来,皇上您一定不能体会痴痴等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即使她将脸深深藏在自己的胸前,但从她的哽咽声中依然能听出她的一片痴心。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是朕不好,朕不该和你说这些,勾的曦儿更难受。” 他这些日子以来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坐稳这个皇位,清除一个个潜在的威胁。 此时此刻,他对权力的欲望更深了,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才不用伪装,按照自己的心意和想要的女人在一起。 许言曦心里却是百转千回,皇上好端端的将她叫过来,还说了这些矫情的话,总会因为些什么。 忽然想起来什么,“皇上,晋王送给臣妾一个珠子,臣妾也不想占他的便宜,回了晋王妃一块布,皇上觉得臣妾这样做的对不对?” 她倒是这么自然随意的说了出来。 “晋王妃是你的妹妹,瞧你说的好像和她分的很清似的。” 许言曦语气中有几分不屑:“臣妾和晋王妃所谓的姐妹也就那么回事,她从未将我当过姐姐看,心里一直看不上臣妾是商贾之女。她不敬臣妾,臣妾正好也不待见她,不管我娘是官宦人家出身,还是商贾出身,都是正室所出,而她才是继室女。” 慕景宸颇有感悟:“家族越大是非越多,就好比朕这些兄弟,从小就是明争暗斗,同心同德的能有几个,朕刚登基,晋王非但不真心辅佐朕,还花样百出总想给朕出难题。” 这才是将她叫来的真实目的。 许言曦恨恨的说道:“皇上,君臣为大,即使是晋王在皇上面前也不得目无尊卑,不然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慕景宸垂眸看到她气的微红的小脸,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听到晋王在朕面前放肆,你生气了?” “臣妾可以对人忍耐,皇上不可以,皇上不仅是九五之尊,也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心疼皇上。”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朕是九五之尊自然不会一直忍下去,而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朕也不许你受任何人的委屈。” 她娇憨的笑笑:“臣妾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臣妾若是受委屈也只能受皇上的。” “净说些傻话,朕哪舍得让你受委屈。” 许言曦暗道:又想唬弄人,今日若不是应对得体,他心里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朕不喜欢贵妃,总是冷落她,可她到底是四妃之首,总该对她一番恩赏来安抚,曦儿,你觉得朕应该赏她些什么好呢。” “贵妃向来心高气傲,她家世显赫,从小什么都不缺,一般的俗物看不上,想要的只有皇上的宠爱吧?” 慕景宸拉着许言曦的手坐下来,“这个朕自然知道,可是朕很难做到。” 很难做到吗? 慕景宸看着她的明眸,语出真诚:“曦儿不瞒你说,朕虽出生便是嫡皇子,小时候只希望将来做一个闲散王爷,娶一个自己喜欢又钟情自己的妻子相伴一生。皇兄临终之前突然将天下交给了朕,朕不得不登上大位稳定朝局,肩负江山社稷是朕的责任,可是朕对于因为利益进宫的那些嫔妃,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他说话有些过谦了,而且有些半真半假,说的好像心无大志,其实从小就应该很有心机,不然不要说走到这一步了,连活下来都不容易。 皇上的外祖父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的父皇元帝登基前为了得到大将军的相助迎娶了大将军的女儿。 元帝登基之后不仅削了大将军的兵权,还对结发妻子极为冷漠,在慕景宸很小的时候,母后病逝,父皇立继后,又有宠妃无数。 慕景宸失去了母后的庇护,就连外祖父一家也是被削权的削权,战死的战死。势单力薄的他空有一个嫡皇子的身份,拿什么和其他皇子争。 “皇上没登基之前那也是尊贵的王爷,不要说王爷了,就是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而皇上二十一岁了都没有王妃,可见皇上对姻缘看的极重。” 一直没有王妃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父皇在世的时候曾说过,以他嫡子的身份,选中的王妃一定要家世显赫,而一旦和家世显赫的人结亲,更惹人注意。 “朕很早就想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更相信好的姻缘天注定,曦儿就是朕的天赐良缘。虽然有了嫔妃,可在朕心里始终不改初衷,只承认一个女人,那就是自己的妻子。” 他说的虽是哄人的话,却让人听着很舒服,神态语气皆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字字句句听进心里,让人升起陶醉和向往之感。 不得不说,慕景宸的高贵是刻在骨子里的,有的男人天生风流,有的生来不好女色,慕景宸却不属于这两种之中的任何一种。 第34章 夫君 “朕身为皇帝不得不按照祖制纳妃,朕能给嫔妃的只有尊荣和身份,有些事情朕实在做不到勉强自己,做不到在有了你的情况下,一下子将那么多女子当作自己的女人。” 他说的句句诚恳,又合情合理。 可是她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些只是慕景宸暂时不宠幸嫔妃的一部分原因。 她有自知之明,在慕景宸心里的位置远不到他说的那般。 他应该从小就能摆正自己的身份,孤立无援的时候靠着自己一次次化解危机,像他这种冷静自持的人,心里一定分辨的很清楚,怎么做才会对他自己更有利。 从他的意思看,他往后一段时间依然没有宠幸嫔妃的打算。 恩赏嫔妃的方法有很多,并不是只有宠幸这一种,许言曦顺着他的意说道:“贵妃确实要好好安抚,皇上不如赐给她一个封号。” 皇后的话正中他下怀,手掌敷在她柔嫩的手背上:“皇后果然贤良大度,只是听闻贵妃性子嚣张,朕怕她恃宠而骄冲撞了你。” 要的不就是她的冲撞吗,贵妃若不搞事情,怎么找机会对付她。 “皇上,即便贵妃再骄矜,她也出身大族,尊卑规矩自然是懂的,她万万不会对臣妾不敬,再说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然应该有容人的胸襟,臣妾不会和贵妃计较一些小事的。” 慕景宸正色道:“朕即便给了她封号,她终归都是妾,她若是敢不敬你,不必让着她。” 许言曦莞尔一笑:“臣妾和皇上夫妻一体,皇上想弥补贵妃,臣妾也会对贵妃多加照拂。” “皇后说这话不对,她们进宫皆是因为家族的荣耀和地位,这些朕都给了,朕又不欠她们的,何来弥补。若说愧疚,朕只对曦儿一个人,曦儿一心一意为朕着想,朕却做不到身边只留你一个人。” 她看着他的眸色如似水的柔情:“臣妾能得皇上这一句话就心满意足了。” 慕景宸眉目如苏,唇角展开一抹温馨的笑容:“这就满足了,朕以后给你的会更多。” 许言曦没再接话,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温存小意了一会儿,慕景宸让许言曦给贵妃拟一个封号,许言曦也没矫情,说了一个“庄”字。 慕景宸直接让人拟旨赐贵妃封号。 庄贵妃喜不自胜,心中也认可了刘玉的功劳。 和颜悦色的对刘玉说:“本宫一向赏罚分明,本宫就将皇后送来的月光纱赏给你了。” 刘玉陡然一惊,急忙跪地:“月光纱是皇后娘娘赏给贵妃娘娘的,奴婢实在配不上娘娘如此厚爱。” 庄贵妃摆弄着手上艳丽的蔻丹,意态闲闲的说道:“皇后亲口说的你不是一般的奴婢,她能赏你百金,本宫赏你一匹月光纱怎么了?” “这月光纱稀缺珍贵,不是奴婢能用的,况且这是皇后娘娘送给娘娘的,万一皇后娘娘知道后怪罪起来……” 庄贵妃嗤之以鼻:“既然皇后送给了本宫就是本宫的了,至于赏给谁自然是本宫说了算,以后即便皇后说什么,本宫也有话答对。” 听贵妃这般说,刘玉也没有多言欣然接受了。 她起身走近庄贵妃几步,说道:“娘娘,奴婢听德妃宫里的人说,德妃在皇上面前说什么,皇上是她的夫君之类的。” 庄贵妃拿着茶盏的手忽然一顿,颇为震惊的看着刘玉:“德妃当真这么说了?” “奴婢在宫里当差十几年了,也认识几个人,是交好的一个宫女亲口告诉奴婢的,仪柔宫里的人亲耳听到德妃在皇上面前谄媚,声声叫着夫君。” 庄贵妃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案上,目露凶光:“德妃仗着比别人多读了几本书,整日矫情的不知道姓什么,皇上多看了她两眼,就狂妄的不得了,一个嫔妃居然敢叫皇上夫君,看本宫这次怎么收拾她。” 春秀忙不迭的提醒:“德妃冲撞的可是皇后娘娘,皇后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她。” 庄贵妃冷哼一声,“进宫这些日子本宫也看出来了,谁也没有皇后稳当,她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想搭理,更不会得罪皇上,本宫倒要看看她这次怎么料理此事。” 刘玉说:“旁的事皇后可以不计较,这件事若是闹到了明面上,皇后若是轻轻放过,她日后如何统领后宫,后宫里的嫔妃对皇后可就……” 庄贵妃心里越发的痛快:“皇后若是这样也能忍,嫔妃谁还会将她放在眼里。倘若她重罚了德妃,说不定还会惹了皇上不高兴,可谓是一箭双雕。” 春秀附和道:“若是皇后重罚了德妃,还可以试探一下,皇后和德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看皇上会护着谁。” 庄贵妃笑而不语,这种小事还试探不出皇上的心意,皇上即便心里再宠爱德妃,可皇后的身份势力在那摆着,皇上不会因为皇后处罚德妃明面上怪罪皇后。 皇上很有可能会顾虑皇后的面子,冷落了德妃,心里厌烦了皇后。 这样极好。 次日,嫔妃们刚向皇后问过安之后,庄贵妃一双锐目如刀子一般刮在德妃脸上。 “本宫听人在背后议论,说德妃经常称呼皇上为夫君,所以今日想问个究竟,德妃是否说过这等狂悖之言?” 德妃面色如火烧一般,就连耳根也如浸在沸水中一般,在贵妃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小声辩解:“臣妾只是失言说过一两次,并没有常常这样说。” 话音刚落下,皇后蓦然拿起茶盏重重摔在地上,怒声道:“德妃,你仗着皇上的宠爱,未免也太恃宠而骄了。” 德妃面如纸白,脊背皆是刺骨的寒意,立即跪在皇后面前:“请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失言。” 庄贵妃目露凶光:“身为天子嫔妃却如此不懂规矩,难道想用一句失言就盖过去了吗?” 淑妃陪着笑打圆场:“皇后娘娘莫气,许是德妃和皇上情难自抑一时忘情,才说错了话。” 第35章 知音 淑妃说完,看到德妃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又悄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厉光。 淑妃方发觉说错了话,老老实实的闭紧了嘴。 许言曦不豫的声音带着些许寒意:“皇上是天子,本宫私下都不敢唤他夫君,德妃难道大过本宫不成,张口闭口的夫君,你将本宫置于何地?” 身边有眼线,被人捉住了把柄,惹得皇后动怒,德妃只能不住的认错求饶。 许言曦渐渐怒气消了不少,“德妃你才气过人,宫中人尽皆知,想来你以前只把心思用在诗词歌赋上面了,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身为天子嫔妃的本分。” 德妃低眉顺眼:“臣妾确实冒失了,臣妾日后绝不会再犯。” 许言曦的语气冰冷低缓:“女则女诫可读过?” 德妃迟疑着,皇后的话怎么答都不对,前几天皇后说过让嫔妃好好读女则女诫,如果答没读就是将皇后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若是承认读过岂不被人说明知故犯。 “臣妾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仔细读了,是臣妾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辜负了皇后娘娘的教导,以后绝不会再犯。” 若说规矩,许言曦最是看不惯宫里的规矩,可她是利用规矩管制嫔妃和宫人的皇后,皇后的威严不可侵犯。 她一个妾,就敢叫皇上夫君,让贵妃抓住了小辫子,斥责和罚都是免不了的,不过德妃当着皇上的面叫的,皇上没有怪罪,身为皇后也不好罚太重。 主要就是觉得多大的事,宫里的规矩就是繁琐。 “让本宫说你什么好呢。“许言曦双目微阖,语气淡淡:“就罚你女则女诫各抄一百遍。” 一百遍? 没有几个月的功夫,是抄不完一百遍的,德妃心里虽觉得皇后心倒是狠,却十分感念的叩头谢恩。 庄贵妃冷冷道:“嫔妃不敬皇后,总不能就只是罚抄女则女诫就这么过去了,若是这样,以后嫔妃都效仿,皇后如何统领后宫。” “贵妃对本宫的处置不满吗?”许言曦由声色俱厉变得柔和下来:“这是德妃,皇上才没有怪罪,若是旁人在皇上面前这般,不知道皇上是否会龙颜大怒。” 庄贵妃听出皇后的嘲讽,无非就是说自己没有德妃在皇上面前得宠。 皇上若不在意自己,明明已经是贵妃了,怎么会才进宫不久就给了封号。 嫔妃都退下后,苏楠说道:“四妃同时入宫,皇上自从召幸了德妃之后,就将其她几位嫔妃冷落了,专宠起了德妃。人人都说德妃不仅学问好,在音律上也有极高的天赋,和皇上性情相投,如今看来德妃除了这些,在皇上面前还是有些狐媚手段的。” 许言曦轻蔑一笑:“你以为文人都是迂腐的吗,文人若是风骚起来可不是我们这些直性子的人能比的。” 苏楠惊讶的看了皇后一眼。 刚才没听错吧,皇后说她自己是直性子? 苏楠说:“德妃看着像是个谨慎的,她应该不会随便当着宫人的面说一些不妥当的话,看来她近身有耳目。” 有耳目又有什么稀奇呢。 相比较德妃身边的耳目,许言曦倒觉得皇上出卖德妃的可能性最大。 这件事很大可能是刘玉告诉庄贵妃的,刘玉可是皇上的人,无论在谁身边,都会听皇上 的吩咐。 她倒是对慕景宸这个人越来越有了兴趣,你说他心思多吧,可是他明明看上去一副极为温和半分锋芒不露的人。 要是说他心思简单,那他也做不到由一个自幼便失去了所有庇佑的嫡皇子在众多兄弟残酷的争斗中,登上帝位。 越是这种复杂有趣的人,许言曦越想征服。 他不是委屈,说自己从未主动去见过他,好似在抱怨自己不够在意他吗。 这就去找他撩上一撩,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有人通传皇后求见,慕景宸立即放下手中的折子,眉开眼笑的从金龙宝座上站起身来看着门口的方向。 许言曦走进来,正要对着他盈盈行礼,慕景宸上前牵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许言曦却不肯坐,面上带着隐隐的不安和懊悔:“今日臣妾一时生气罚了德妃,后来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妥,才来了皇上这求得皇上原谅。” “到底发生了何事?”慕景宸一边温和的问着,一边揽着她的肩膀安抚。 “今日庄贵妃指责德妃在皇上面前称呼夫君,臣妾听了很生气,不仅狠狠训斥了德妃,还罚她抄写女则女戒一百遍。当时臣妾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后来慢慢觉得,皇上都没有和德妃计较,臣妾实在不该。” 慕景宸的面色带了一缕愧意,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德妃确实不该,不过偶尔一两次朕也没有十分留意,倒不曾想惹了人非议,伤了皇后的颜面,曦儿你训斥处罚她何错之有。” 许言曦轻轻将手从他手掌中抽离出来,面色依然凝重:“德妃和皇上情投意合,浓情蜜意之时也难免忘了君臣之礼,况且德妃只对着皇上,又没有当着臣妾和贵妃的面,臣妾实在不该小题大做和德妃计较。” 慕景宸神色黯淡下来:“情投意合,浓情蜜意,皇后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许言曦的樱唇微微一翘:“德妃和皇上就像是伯牙和子期,兴趣相投心灵相通,既有男女之情,又是知音。古语有云,良妻易寻,知音难求。” 他有些无奈,唇角却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这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这句良妻易寻,知音难求,朕读了这么多书,从没看到过这句话。” 当然是装着半瓶子醋的假文人胡乱绉到一块的。 “德妃虽然只是皇上的妃子,可是皇上和德妃心有灵犀,德妃为皇上弹奏《凤求凰》,皇上为德妃抚琴《高山流水》,依臣妾看,皇上和德妃之情胜过伯牙子期。臣妾真心希望皇上开心喜乐,罚完德妃很快就后悔了,担心皇上会忧心德妃,这样臣妾可是要心疼皇上的。” 第36章 美人计 他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皇后明明是在拈酸吃醋,却让人听的心里酥酥麻麻的。 慕景宸静默良久,方说道:“曦儿,你还总说你自己读书读的少,说起话来还这般伶牙俐齿,连朕都要无法应对了。” 许言曦小声低哝:“这和读书少没有什么关系,臣妾以前是什么都不懂的,后来听闻皇上给德妃弹奏《高山流水》,这才找了和它有关的书来看,不仅知道了高山流水的来历,还有子期和伯牙的故事。臣妾读书不多,也不是个聪明人,臣妾有的只有对皇上的思慕之心。” 慕景宸轻蹙着眉,凝神看着她:“你对朕的情意朕都明白。” 许言曦低敛着眉眼,脸上带着难言的忧伤:“臣妾的情只该压在心底,不该在皇上面前放纵,这样皇上可就要为难了。” 他的眉心愈紧,急切的捉住了她的手:“曦儿,不要这么说,朕不觉得为难。” 说什么身为皇后就该端庄大度,其实这些都是误导人的,皇帝也是个男人,男人应该不会喜欢过于刻板的女人。 她眸底染了些幽深氤氲的色泽:“皇上是帝王,臣妾是皇后,臣妾若是过于感情用事,就会做错事,就好比臣妾听到德妃唤皇上夫君的时候,臣妾心里也会嫉妒。臣妾明明知道皇上身边不会只有臣妾一个人,而皇上和德妃最投缘,臣妾不该……” 她没有再说下去,慕景宸却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鬓角轻磨着她温热柔嫩的脸。 “不要说不应该,你说的这些朕都懂。德妃的事让你不舒服了,朕以后冷着她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着令人沉醉的温柔,身上有着浓烈的英年男子气息以及衣襟间好闻的龙涎熏香,让人直想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殿内静静燃着的瑞脑香的味道,让她的神志一直保持着清明。 “皇上若是因为臣妾冷落德妃,臣妾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他的语气轻柔的如潺潺溪流,轻轻拂过耳畔。 “你刚才不是说朕不开心你心里就不舒服吗,同理,你心里不舒服,朕心里会更不舒服,区区一个德妃怎能与你相比,你可是朕名副其实的妻子。” 她眸中有闪着晶莹的光,语气如一池碧波荡漾的春水一般娇软,蕴含着无尽的柔情:“皇上……” 慕景宸望着她,感受着她从外到内的娇软,心底升起腾腾炽热,忘情的深吻。 许久之后,他才舍得放开她。 凝视着她的目光隐隐有着缠绵缱绻之意:“朕晚上去你那,你等着朕。” 许言曦不留痕迹的翻了个白眼,看来在这方面苏楠还是很有经验的。 皇上和后妃之间,品茗论诗附庸风雅都是次要的,这些他也可以和男人探讨,在男女之事上,看的就是兴趣和吸引。 不过这些对于皇上来说,不是最主要的。 他假意宠爱德妃,令贵妃嫉妒,并递了德妃的错处,让贵妃对付德妃,如今德妃失宠,贵妃和德妃彻底反目,她们的父亲在前朝也很快水火不容。 走出承明殿,就见一名年轻武将走上前来,他深邃的目光快速的从苏楠身上扫过,随即给皇后行君臣之礼。 许言曦免了他的礼,正要从他身边走过,忽然发觉身侧的苏楠似乎心思有些恍惚,脸色绯红,眼里还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 许言曦诧异的将目光从苏楠身上扫到那名武将脸上,他亦是怔忪的表情,察觉到皇后的目光急忙别过去,进了皇上的承明殿。 许言曦对苏楠说:“本宫想走着回去,你吩咐他们将凤辇抬回去,只留你一个人在本宫身边便好。” 苏楠依照吩咐交代完,跟在皇后身后。 许言曦踱着步说道:“刚才那位一定不是寻常的武将吧?” “他是车骑将军陈潭,是皇上舅父的儿子,皇上的外祖父和舅父都不在了,陈家本已衰败,陈潭这几年在剿匪和平叛中屡立军功,很受先皇的赏识,年纪轻轻就封他为车骑将军。” 皇上这几年一直身在陇西,不会单凭一张圣旨就能斗过京中执掌大权的王爷,一定少不了陈潭的拥护。 “陈潭可有娶妻?” 苏楠的脸色好比寒霜凝结的湖面,冰冷而僵硬:“几月前,他娶了安宁郡主为妻。” 许言曦脚步一滞,陈潭虽然在军中位居高位,可也是后起之秀,一个人的势力还无法与晋王抗衡,再加上郡主身后的势力,便可以在关键时刻保皇上对付势力深厚的晋王。 许言曦望着前面的亭台说道:“你陪本宫去亭子上看一会儿风景再走吧!” 苏楠感觉到皇后这是有私密的话想要问自己,因为亭子周围不仅空旷,对周围的一切一目了然。 许言曦走上亭子,看向远方的浓翠:“你和陈潭相识对吗?” 苏楠抿着唇稍稍迟疑了一下。 许言曦语气平静:“这是你的私事,而你又是丞相的人,你可以不回答本宫的问题。” 苏楠摇摇头,“丞相交代奴婢,要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奴婢对娘娘什么事本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娘娘面前没有私事。” 苏楠双目泛红,语气微微有些发颤,“半年前丞相想拉拢陈潭,让奴婢在他身边待过几个月。” 许言曦自然知道她所说的在他身边待过几个月是什么意思,丞相很显然为了收买陈潭,利用苏楠对陈潭使了美人计。 当时言娇和晋王已经在议亲,丞相拉拢陈潭也是为了帮晋王登帝位。结果陈潭表面上收下苏楠,却没有真心依附丞相,后来又娶了安宁郡主。 苏楠是白白牺牲了,毕竟她身份卑微,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许言曦长长一叹:“本宫只想嘱咐你一句,你和陈潭之间已经成为过去,无论是为了本宫还是为了你自己,一定要将自己的心藏好。” 苏楠咬咬牙,斩钉截铁的说道:“奴婢不是要将他藏起来,而是会将他抹去,在奴婢心里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第37章 沐浴 苏楠性子果敢坚毅,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如果不是在母亲身上看到的太多,许言曦就会信了。 母亲被人辜负,何尝不想将负了自己的男人从心底抹去,可是一个人在心里扎了根,又怎能轻易的抹去。 苏楠一开始就是存着目的接近陈潭,从她刚才看陈潭的眼神,定然是动过心的。当时都没有守住自己的心,想以后再抹去谈何容易。 人本就是有七情六欲的,女子无论是柔弱还是刚毅,一旦动了心就很难忘却。 母亲如此,苏楠亦是。 苏楠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奴婢当时接近陈潭本就是奉了相爷的命,后来奴婢也知道,他当初之所以和奴婢虚以委蛇,也是在做戏给相爷看,其实早就在暗中帮着皇上夺皇位。” 许言曦轻轻一笑,原来丞相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陈潭是慕景宸的表兄,帮助他夺位天经地义,丞相那个时候应该不是没有想到这点,而是慕景宸做戏做的太足,连丞相这个老狐狸都给骗过了。 世人皆说皇上登基是临危受命,远在在千里之外若没有提前布置,怎能让万事俱备的晋王败了下风。 到底是慕景宸棋高一着。 许言曦探究的看着她: “苏楠,在本宫心里,你一直都是既有本事又有傲骨的人,丞相将你当作礼物送给别人,你不反抗也就罢了,难道心里没有一丝怨吗?” 苏楠垂头看到皇后凤袍挂着的如意佩上的流苏被风吹乱,半蹲下身子一边整理着,一边平静的说道:“奴婢对主子忠心天经地义,忤逆主子对主子存着怨怼天理不容。” 许言曦垂下眸子深深看了一眼苏楠,她还是一如往日的神色自若。 许言曦嘴角浮起一抹难言的笑容,没有再说什么。 无论苏楠怎么说,她始终觉得苏楠绝对不是这般愚忠的人。 她对丞相这般唯命是从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皇上很少在凤仪宫用晚膳,这次也是一样,许言曦独自用过膳没多久,承明殿的一名宫女来禀报:“皇上请皇后娘娘今晚去露泉池的莲花汤池去沐浴。” 按照规矩,皇上用莲花池,皇后用牡丹池,不过宫里所有的规矩都没有皇上的旨意重。 皇上既然让皇后用他的莲花池,听命就是。 整个露泉池氤氲着飘飘渺渺的雾气,如雾一般的凝神香给人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皇上并不在,许言曦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她就想着万一沐浴到一半,他进来了岂不是尴尬。 身边并未留下人伺候,她急急脱掉衣服,匆匆在汤池过了一遍,就从里面出来了,拿起一块素罗浴巾刚草草将半具身子裹住,忽然瞥见垂垂的帷帐外一道颀长的身影。 许言曦假装不察,又拿起一块浴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静默了一会儿,见那个身影依然站在帷帐外面,许言曦轻笑着软声道:“皇上打算一直站在外面吗?” 话音刚落下,帷帐下侍浴的宫人齐刷刷勾起软帷跪伏于地,慕景宸轻轻抬手示意,候在外面的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慕景宸笑盈盈走到许言曦跟前,“朕在外面欣赏了美人出浴,竟都看呆了。” 他甚少这般与她调情,再加上身上只裹着一块浴巾站在他面前,浴巾只裹住隐秘部位,沟壑若隐若现,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闪着光泽,皓肤如雪的脸颊染了一层绯红。 慕景宸定定瞧着她,平生第一次发现,原来真正的美人只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他由衷的赞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不足以形容你的美。” 你此刻眼里只有美了,平日里的气度去哪了,别人半遮半掩的站在你面前,你直勾勾的看,有没有替别人想过会不会尴尬。 终于,他收回眼底贪婪的目光,转过身子,伸开双臂:“今日就辛苦皇后侍候朕沐浴了。” 许言曦心中腹诽,你那么多伺候的不用,偏偏让皇后伺候沐浴,皇后是给你出这份力气的人吗? 见她许久没有动作,他含笑道:“朕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旁人伺候,你就不一样了。” 许言曦狠狠瞪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顺从的为他脱去外袍。 天热了,本来穿的单薄,当触及到他肌肤的时候,感觉滚烫的一道,她本能的将手缩了回去。 慕景宸嗤笑一声,忽的转过身子,凝视着她绝美的面容,绷着脸佯怒道:“皇后你有些不情愿,是朕使唤不动你吗?” 许言曦索性双臂环于胸前,仰头与他对视着:“皇上是故意戏弄臣妾吗?” 她平日大多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言谈举止从未失仪过,此刻这副挑衅的模样,直让人觉得她甚是可爱。 慕景宸绷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容仿佛如朗月入怀:“我们都是夫妻了,你怎还那么害羞?” 那哪能一样,做那种事都是在那种氛围下进行的,每次都是他先主动,她只管闭着眼迎合享受,这算什么,不尴不尬的。 慕景宸也不再说什么,脱下剩余的衣服缓缓步入莲花池,眉眼弯弯的看着她:“还不过来帮朕洗。” 许言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翻了个白眼,提了提自己只掩在胸前的浴巾,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无声胜有声的看着他。 他依然笑着:“你若是觉得只裹了一个浴巾不方便,可以穿上衣服。” 不是,你虽嘴上这么说,可是你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怎么在他的目光下扯掉浴巾穿上衣服。 许言曦有些悻悻的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客气的扳着他的背,他配合着转过了身子。 其实一开始也没存心要逗她,只不过想着要和她一起沐浴而已,她倒是利落,进到莲花池走了个过场就出来了。 他沾了水的背露在外面本有一些凉意,当她柔软细腻的手碰触到上面带着滚烫的触感不仅落在了他的后背,还酥酥麻麻的划过他的心尖。 他忍不住转过身子,捉住了她柔荑小手,轻轻唤道:“曦儿” 第38章 来日方长 许言曦在慕景宸热烈的目光注视下心跳骤然加快,手虽被他轻轻握着,却感觉他会突然间一用力就将自己拉入浴池中。 他开荤也没多久,若是这么快就把刺激的玩完了,以后再玩什么。 她娇软的声音带着些许恳求:“皇上,臣妾先去寝殿等着您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你说去床上等着是不是更直接些。” 许言曦羞得面色红潮滚滚而来:“臣妾也要先换了衣服出去。” 慕景宸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凑过去亲了她一下唇角,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手,背过了身子。 即便这样,许言曦穿衣服的时候还是转过了身子。 等将衣服穿好,再转过身子,发现他正蹙着眉定定的瞧着自己,那一双星子一般的眸子里有道不尽的痴迷。 他果然不是老实人,表面装君子,却在偷偷看。 许言曦给了他一个勾魂夺魄的目光,也不再理会他什么,立即回了凤仪宫。 回到寝殿这才是刚换上寝衣,就听得院子里宫人的叩拜声。 知道皇上来了,苏楠也识趣的带着人出了寝殿。 许言曦急忙钻进了被子里,然后用被子将脸全部蒙了起来。 这么快就来了,不知道穿衣服的时候身上干了没有,他这是该有多急切。 随着逼近的脚步声,被角被人掀了起来,许言曦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勾勾的看着他,一声软软的皇上还没完全叫出声,身子就被人压了上来。 衣服被人扯着的同时,耳边传来粗喘的声音:“曦儿你其实不用再穿上这些的。” 皇帝,可以这样说话的吗。 他今天不仅猴急,还很直接,一点不似人前无欲无求的高贵帝王! 也没关系,这毕竟是床上,闺房之乐就是说的这个。 可闺房之乐不仅仅是这个,这一晚闹腾到很晚,不得不说,他现在是越来越会了,惹得她几次失防。 次日天还微微亮,许言曦轻轻将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开,正要坐起身来,身子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温热的气息拂在耳边。 “这么早,你要去做什么?” “臣妾去为皇上准备早膳。” 慕景宸将许言曦抱的更紧了几分:“早膳有宫人准备,你昨晚睡那么晚,早上再起那么早,这么辛苦朕会心疼你的。” “皇上的膳食臣妾要亲自盯着才放心。” 他慵懒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可是朕喜欢你在身边陪着。” 许言曦索性放弃了起床的想法,乖乖的窝在了他暖暖的怀抱。 谁愿意起那么早装什么贤妻良母啊,只是自己身在高位上,有不少人惦记着这个后位不说,还有仇人没有收拾。 想要大杀四方,必须要俘获皇上的心,至少要尽快取得他的信任。 他喜欢什么就满足他什么。 接着,皇上一连两日都去了皇后那,贵妃前几日的得意逐渐消散了下去。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娇美的容颜暗自神伤:“贵妃能怎样,有了封号又如何,德妃失了宠,皇上转眼又去了皇后那。” 春秀安慰着:“娘娘不要着急,来日方长,娘娘日后有的是机会。” 贵妃扬起眉,精心描过的黛蓝色似高悬的新月,冷冷清清的挂在高寒深蓝的天际。 “本宫都已经进宫一个多月了,还没有被皇上宠幸,若是被旁人知道,不知道要怎样嘲笑本宫。” 春秀的语气温柔得如三月檐下细软夹着花雨的风:“娘娘,皇后身后有丞相,娘娘暂且避其锋芒还是有好处的,德妃一上来就得了皇上宠爱又能怎样,就因为说错了话,让皇后当着众妃的面又是训斥又是重罚的。皇上非但不会怪皇后,还要好好安抚,恐怕德妃再难翻身了。” 贵妃冷笑一声,长长的睫毛在雪白的粉面上投下一道鸦青的弧度:“在官场上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在这规矩森严的宫廷,皇后和本宫看着在位分上只差一步,可我是妾,她是妻,有天壤之别,皇上可以不宠幸本宫,却不会那样对皇后。” 春秀叹息如秋风:“奴婢说句不该说的,皇上这是对娘娘赏赐颇丰,即便他冷落娘娘,朝臣们也不会说什么,可是皇上若不给皇后体面,言官们是可以向皇上进谏的。” 贵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恨意,握紧了双拳:“凭什么本宫就要低人一等,本宫最恨的就是站在别人后面,我不会一直这样忍下去的。” 寂寂深宫中,如果不争不抢,就会成为一片被卷入波浪汹涌般的枯叶很快被淹没。 “皇上和本宫之间的事,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种事皇上一定不会说,你也把嘴闭严实了,让旁人知道本宫还未得到皇上的宠幸,对本宫有害无利。” 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德妃。 夜已深,她还不想睡,倚在窗前看那月朗星疏。 没有月亮的夜,星星又多又亮,一旦有了月亮,星星只能黯然失色。 在后宫,到底谁才是月亮,她会缺席,却不会消失,只要有她的出现,漆黑的夜就有了光明,群星要么被隐去了光辉,要么成为了她的陪衬。 贴身侍女焕珠劝道:“娘娘,听说皇上去了皇后那,这么晚了您不要等了,还是上床休息吧!” 德妃默叹一声,在外人看来,皇上来自己这最多,可是却没人知道,这么多天了,皇上始终不愿意碰自己。 在德妃看来,皇上不碰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皇上一定是记住了先皇的前车之鉴,先皇登基没多久就有了皇子,皇子出生没多少时日,先皇就重病,后来竟药石无灵,英年早逝。 先皇比皇上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的又用天下最好的补品保养着身体,太医天天把平安脉,怎登基不久就生了重病,还是在有了皇子之后,无论是否被人算计,当今皇上对先皇的死总会有几分猜度忌讳的。 他刚登基朝中有大患未除,而且后妃大多出身显赫与多方势力盘根错节,以皇上沉稳隐忍的性子应该不会急着要皇嗣,更何况他还很年轻。 第39章 宫宴 德妃觉得,皇后是丞相之女,皇上因为她的家世才爱重她,对皇后只有相敬如宾的尊重,而自己和皇上才是真正的琴瑟和鸣。 如今要做的就是等,等皇上掌控了一切,一定不会让自己在这深宫中一直沉寂下去。 到时候他什么都会给的,自己终有一日会守的云开见月明。 很快就到了宫宴,炎炎夏日,宫宴便开在了临湖的昭纯殿。 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的清馨水汽还未散尽,殿内觥杯交错。 昭纯殿筑于十里荷花之间,以白木筑出四面临风的倚香水榭,湘妃细竹青帘半垂半卷,水晶帘动微风起浮,临着白荷碧水,极是静雅。 殿中上方面北朝南摆放着金龙大宴桌,帝后眉目端然的并肩而坐。 下手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左右一列而下摆放着紫檀木案桌。 左边是王爷亲贵,右边坐着的是宫里的嫔妃。 嫔妃中按照位次而坐的自然是贵淑德贤四妃。 皇上原本有兄弟十七人,除去离世以及离京的,京城中还有四位王爷。 晋王的封号位居四大亲王之首,兄弟间却排行老五。 这次宫宴,没有朝中大臣,算是家宴,三王爷虽是在座王爷中排行最大,他却一上来就将最前的位置让给了晋王,晋王并未推脱直接坐了下来,晋王妃言娇坐在他身边。 慕景宸神色端然,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晋王夫妇时不时用异样目光看着上方的帝后,晋王对皇位的心思路人皆知,晋王妃看着皇后的目光中有无法掩饰的不善,她当初嫁给晋王的时候,心里笃定了将来一定会当上皇后的,后来坐上皇位的不是晋王,当上皇后的自然不是她。 身边的内侍击了击手掌,丝竹之声悠扬响起,紧接着有无数穿着彩衣的舞女翩然进入殿内,跳跃着曼妙的舞姿。 案上美酒佳肴,偶尔有风从湖上吹来拂过珠帘,令人心旷神怡。 慕景宸举杯和各位共饮之后,温声对许言曦说道:“朕从未见皇后饮过酒,不知皇后酒量如何?” 许言曦嫣然一笑:“臣妾与皇上大婚之日明明喝过了合卺酒,皇上却说没见臣妾饮过酒。” 慕景宸温然一笑:“确实,合卺酒也算酒,也应该算上。” 下面的人见帝后之间言笑晏晏,下面很多人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变化。 晋王看着许言曦在慕景宸面前巧笑嫣然,温柔可人的模样,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曾经,她也对着自己明媚的笑过,如今,她一双笑眼中全是身边的那个男人,而自己对她而言,连个路人都不如,哪怕她给一个怨恨的眼光也好过这般陌生。 她的无视让他心如刀绞,忽然间,收起心底翻涌的情绪,举起酒杯起身,如深潭一般的双眸看向上方:“敬皇上皇后一杯。” 许言曦跟随着慕景宸礼节性的端起酒杯,只听慕景宸客气道:“四哥不必多礼!” 此刻歌舞丝竹之声已停,殿堂安静,所有人听到晋王低沉的声音:“七弟说的极是。” 顷刻间整个殿内充斥着别样的意味,慕景宸黯淡的脸色须臾间被淡然取代。 许言曦暗道,家宴上,皇上叫晋王一声五哥那是客气,晋王当众叫皇上七弟那就叫僭越。 果然,晋王这一声七弟,激起其他几位王爷脸上的不满之色,可他们碍于晋王的权势手段,谁也不肯多说什么。 这是家宴,皇上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计较,未免也显得太小气了。 不过,晋王再怎么样,和皇上之间也是君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上不好计较,并不代表皇后不能计较。 许言曦看向言娇,她穿着一袭洋莲紫锦衣,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满头珠翠明铛,华丽非常。 “本宫特意派人送了晋王妃月光纱,还嘱咐晋王妃今日宫宴穿上,却不见你穿上,难不成本宫送的不合你的心意?” 言娇意态闲闲的说道:“听闻这月光纱藩国一共就送了两匹,皇后还赏给了庄贵妃,就怕和庄贵妃穿成一样的,失了体统。” 慕景宸注目于庄贵妃,说道:“贵妃今日也没有穿上皇后赏赐的月光纱,应该和晋王妃想到一块去了,你们还真是心灵相通。” 庄贵妃听闻脸色一囧,刚要说什么,被许言曦抢先道:“既是藩国送来的,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两匹月光纱花色不一样,不然本宫也不会分别送给王妃和贵妃。你们在避讳这一点上心灵相通,到底是表亲。” 庄贵妃本就以为皇上冷落她,就是因为和晋王妃是亲戚的关系,如今被皇上和皇后这么一说,登时心里一急。 “臣妾以前和晋王妃是表亲,如今臣妾入了宫,所谓出嫁从夫,臣妾和晋王妃自然以妯娌关系为主。” 话音刚刚落下,许言曦眉峰一挑,一双锐目对着贵妃直刺而来,厉声道:“贵妃你好大的脸,晋王妃虽是臣妻,那也是正室,你居然当着本宫的面和晋王妃说是妯娌,还懂不懂尊卑纲常。” 三王爷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即便是贵妃也不该和晋王妃说成妯娌,实在是有失体统。” 许言曦怒气丝毫不减:“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若是让大臣听到,岂不要说皇家的人都不懂的礼法规矩。” 许言曦刻意将“都”这个字说的格外重了些,众人都听出皇后连带着晋王夫妇一起斥责。 言娇满脸的不屑:“因为今日是家宴,贵妃说话才没有想那么多,想必她没想到无意的一句话竟惹得皇后娘娘那么多教训,也连带着我也吓得不敢说话了。” 许言曦一双冷目轻轻在言娇脸上一刮,“晋王妃口口声声说着不敢说话了,还说那么多,似乎在不满本宫教导嫔妃。” 言娇唇角勾起一抹轻慢的弧度,与皇后对视着:“皇后言重了,您是恪守宫规的皇后娘娘,我怎敢对皇后不满。” 第40章 自取其辱 许言曦冷眉一挑:“你在本宫面前张口闭口我的,这些教养是在相府学来的,还是晋王娇惯的?” 皇后的声音并不重,却掷地有声,所有人悄悄从皇后威严的脸上扫过,又落在言娇以及晋王的脸上。 晋王凝重的脸色如浓墨一般:“王妃从小骄纵惯了,有失仪之处请皇后娘娘恕罪。” 言娇听闻面色死沉,紧咬着唇看向晋王,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言曦云淡风轻的一笑:“晋王不要一句从小骄纵惯了,就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如今的晋王妃不是晋王府的千金,而是晋王妃,她有失礼之处,丢的可是你晋王的脸。” 慕景宸也说道:“朕和你是亲兄弟,可以不计较你私下叫朕一声七弟,朕却不许你的王妃在皇后面前没有规矩。” 晋王脸色生硬如铁,又不得不低眉顺眼的说:“皇上皇后说的是,臣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王妃规矩。” 晋王都敢喊皇上七弟,许言曦不依不饶起来,他还是认了怂,分明就是不敢得罪许言曦。 宴席结束后,慕景宸自然是和皇后一起回了凤仪宫。 入夜,他手指拨弄着她的樱唇:“朕不知你竟这般伶牙俐齿,家宴上朕不好意思说的话,你帮朕说了出来。” 许言曦嘟着小嘴,面带不豫之色:“臣妾从不喜欢和一些没有必要的人逞口舌之争,可是臣妾受不了晋王在皇上面前无礼,即便是亲兄弟,那也是君臣,晋王仗着有些权势,觉着皇上刚登基,就敢在皇上面前轻狂,皇上最是有气度,不与他计较长短,臣妾偏偏就小气,不给他些教训,心里过不去。” 慕景宸语气沉沉:“宴上都是出身高贵的人,哪一个不懂礼仪,又有谁说话真的不过脑子,只是他们心底狂傲,说话才发起飘来,今日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宫宴,有些事朕不好和他们计较,曦儿帮朕说了,曦儿做的好,朕喜欢。”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皇上虽已贵为九五之尊,对待兄弟依旧亲厚,而晋王狂悖,他的德行与皇上比起来天差地别,各位王爷日后更会拥戴皇上。” “朕也有些奇怪,晋王心机深沉,从来不是冒失之人,按理说在这样的场合,他不会这般,今日朕明显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 许言曦愣了愣,难不成告诉你,晋王喜欢的人成了你的皇后,所以才不对劲。 “物极必反,聪明反被聪明误,晋王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慕景宸颔首道:“他之前防备这个防备那个,却没想到朕能登上皇位,心中不快,又不敢轻易在朕面前发作,想来今日多饮了几杯,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不满了。” 帝王说话到底是不一样,他能把晋王的异心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那么多宗亲王爷中,他们不是各存心思,就是明哲保身,朕一个也指望不上,关键时候还是我们夫妻同心。” 许言曦的眸中闪着光泽:“皇上当众说到,皇上可以念在兄弟之情,一些小事不和晋王计较,却不能容忍他的王妃对臣妾不恭敬,臣妾听了心里好感动。” 慕景宸看着许言曦的目光尽是欣赏之色,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别看年龄小,又没有在大家族中教养过,却拿得出气势,懂得在人前维护她皇后的尊严,头脑清楚,说话滴水不漏。 就凭这一点她可以说是聪明的,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她笨笨的,一句话就让她感动了。 他能感觉的到,她是真的将他当成了夫君,而不是皇帝,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 慕景宸的手指与她紧扣在一起,深深的与她缠绵。 意乱情迷之时,他俯她耳边说:“我们一辈子都要这样,我爱重你,你心里只有朕。” 许言曦没有说什么,白皙的手臂缠住他的脖颈,用深吻回应了他。 她闭着眼,更容易感觉到枕在下面的安神枕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草香,而这些来自于在她身上恣意驰骋的男人。 这个男人忌惮自己是权臣之女,自己又何尝不是与他逢场作戏。 今日本就是一举两得,既拉近了和慕景宸之间的距离,又让晋王和言娇之间的裂痕更深了。 言娇若不发疯,怎会露出破绽和马脚,只有这样才更容易解决这个大敌。 虽然有一个皇后的头衔,实际上在京城的根基势力远比不上言娇,相当于她在明,言娇在暗,和言娇之间谁也不会放过谁,本就是你死我活,她只想找准机会和言娇速战速决。 晋王和言娇回到晋王府,言娇怄了一肚子气,脸早就气的扭曲。 来到房间,言娇愤然将桌上的茶盘推翻在地,发出瓷器破碎的清脆之声。 晋王冷眼瞧着她说道:“即便你心里不服皇后,当着皇上和那么多人的面你也要面上过的去。和皇后说话居然不自称臣妾,被训斥一番也是自取其辱。” “你还指责我?”言娇红着眼眶说道:“晋王好大的气势,居然敢当众叫皇上七弟,被人家夫妻两个轮番教训了一顿,这么多王爷,谁有这个待遇。” 晋王的神色似是阴阴欲雨的混沌:“我和皇上已经斗的不可开交了,你还参与进来,明知道皇后是有意针对你,说话还如此不谨慎,让人抓住错处,白白让人给下了面子。” 言娇原本一张娇俏的脸已经因为怒气变的扭曲:“你说的好像全都是我的错似的,难道不是你对许言曦余情未了,不敢得罪她。你明明知道她教训我们是为了讨好皇上,可是你依然……” 话未说完,被晋王怒斥一声:“够了!” 言娇目眦欲裂:“怎么,我说到了你的痛处,让你恼羞成怒了?” “言娇,你除了和本王闹,还有别的本事吗,如今你父亲让言曦当了皇后,相当于把你当成弃子,就连贵妃在皇上面前也要刻意的和你保持距离。” 第41章 懒得装了 言娇崩溃的一笑:“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对我只有利用,如今觉得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更加嫌弃我了。” 晋王鄙夷的看着她:“我为什么娶你本就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你又有什么委屈的,你当初一心想嫁给我,还不是因为想当皇后,只是你目光短浅,做事又绝又狠,要对言曦赶尽杀绝,逼得丞相不得不将她带到京城,你如今受言曦的气,都是你咎由自取。” “受言曦气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她会给你什么好脸色吗?”言娇靠近晋王,意味深长的一笑:“你猜这个时候你心爱的言曦会不会在你的七弟身下辗转承欢?” 话音未落,一个刮辣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言娇的脸上,言娇却没有半分躲避,仰头直视着晋王暴怒的脸。 “我真是恨当初对付许言曦的时候没有多派些人,那样她就不会逃脱了,我会先让人毁了她的清白,然后一刀一刀将她刮了。” “你这个毒妇!” 言娇凄然一笑:“我们成亲那日,你喝的酩酊大醉,嘴里还喊着言曦的名字,然后就将我当成了她,你知不知道,你将我当成她的替身,是我莫大的耻辱,就因为这个我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毫无一丝温度:“你想多了,本王从未将你当做什么她的替身,你虽然和她是一个父亲,却相差太多,如何做的了她的替身。” 言娇凄厉崩溃的脸上瞬时平静了下来,犹如敷了一层冰霜,整个僵住了。 真是杀人诛心!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就连他心上人的替身也不配。 “原来,你竟如此恨我,你是不是以为当初若不是因为我,许言曦就会爱你,就会被你金屋藏娇,更不会成为皇上的女人。” 蓦然间,言娇忽然被掐住了脖子,她毫无惧色,对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阴冷的一笑:“有本事你就掐死我,看看我这个无用的人若真的死了,对晋王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晋王咬着牙,手先是紧了紧,又忽然松开,言娇到底是丞相之女,背后还有云家,即便再厌恶她,也不会让她这个时候死。 言娇被他掐的差点窒息,先是干咳了几声,说道:“王爷爱慕皇后的事,可千万不要皇上察觉出来,谁让我们的皇后娘娘天仙一般的人物,一定将皇上迷得团团转,皇上要是知道你整日心心念念着他的枕边人,不知恼羞成怒之下会做出什么!” 晋王陷入了沉思,倘若皇上知道了自己喜欢言曦,会不会冷落她呢。 大抵是不会的,皇上立言曦为后,本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他又怎会真的在意言曦,毕竟他性格那么沉稳。 明明不爱却霸占着,总有一天会将言曦从他手里抢回来。 次日,晋王上早朝还没有回来,言娇的母亲云柔就从相府急匆匆的来到了晋王府。 云柔见到言娇的时候,言娇还在床上没有起来,一脸的憔悴颓废。 云柔坐在床边,温柔的抚摸着言娇的脸:“听说,你昨晚从宫里回来就和晋王大吵一架。” 言娇凄然的眼神逐渐露出凶光:“慕景珩的心根本就不在女儿身上,女儿无论再做什么,他对我只有厌憎,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许言曦那个小贱人。” 云柔叹了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言娇:“你的男人是个普通人吗,他的心思本就不全在儿女私情上,你应该清楚,非但你的心对他来说不值一文,就连许言曦又能怎么样,他当初还不是骗了她,和你成了亲。” “他这种男人只看重利益,如今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也懒得装了。” 云柔的凄然笑容是淡淡的稀薄云影:“事在人为,皇后能怎样,贵妃又能怎样,什么事情不是瞬息万变的。云蓉若不进宫,我还真不好想法子对付皇后。” 言娇摇头说道:“娘你是没见,云蓉根本不是许言曦的对手,昨天宫宴上,她开口只说了一句,就被皇后扣上了大不敬的罪名,被好好训斥了一番,贵妃吭都没吭上一声。” “不吭声才会心里憋屈,云蓉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她怎会受的了这种屈辱,再说她本就看不起皇后的母亲是商贾之女。 我这几日进宫去拜见贵妃,顺便添一把火,她和皇后无论谁死谁活,都对你有利。” 言娇看着母亲眼底的狠意,讷讷问道:“云蓉可是娘的亲侄女,娘当真舍得她吗?” “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为了我的女儿当母亲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嫔妃到凤仪宫为皇后请安的时候,其她几位嫔妃都和往常一样,恭恭敬敬的行礼,唯有庄贵妃行礼不规范也就算了,还高扬着头怒视着皇后。 这是因为昨晚训斥她而心生不满,如果她老老实实的,许言曦就不提了,还敢当众皇后脸色看。 看会不会惯着你。 皇后和声说了免礼,嫔妃刚要落座,就听到皇后沉声道:“庄贵妃你跪下!” 庄贵妃一愣,有些不明就里的看着皇后,“不知臣妾错在哪了,要跪下?” 许言曦闻之暴怒,重重拍了一下凤椅上的扶手:“你身为四妃之首,不分嫡庶尊卑,居然还敢问错在哪了?” 贵妃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抬起眸子直直迎视着皇后。 “臣妾和晋王妃同样都是正一品,臣妾并不觉得和她以妯娌之称有何不妥?” 淑妃嗤笑一声,“妯娌是正妻之间的称呼,贵妃不管是几品,那也是妾。” 庄贵妃怒斥:“淑妃,哪有你插嘴的地方,敢对本宫出言不敬,难道想以下犯上不成?” “本宫看想以下犯上的是你吧!”许言曦厉声道:“本宫让你跪你居然不跪,还敢在这里狡辩,来人,给本宫扒下她的贵妃服,让她给本宫跪下!” 苏楠立即上前,按住庄贵妃的胳膊,正要脱她的贵妃服,忽听的外面高声道:“皇上驾到!” 庄贵妃原本倔强不屈的脸在听到皇上驾到的那一刻,瞬间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水如泉涌一般流了出来。 第42章 温情小意 慕景宸一进入殿内,庄贵妃就哭着跪在他的脚边,凄然的唤道:“皇上……” 慕景宸垂眸看着她沉声道:“你先起来说话。” 庄贵妃假意胆怯的看了皇后一眼,低低啜泣着:“臣妾罪该万死冲撞了皇后娘娘,娘娘气的要废了臣妾的贵妃之位。” 慕景宸拉着许言曦的手与她并肩坐在上方,和声问道:“因为何事让皇后生那么大的气?” 许言曦不疾不徐的说道:“贵妃昨日宫宴上,当着几位王爷王妃的面说话不分尊卑,臣妾斥责了她几句。臣妾也不想再追究,以为庄贵妃无心说错话,没想到庄贵妃倒记恨起臣妾来了,不敬臣妾。” 慕景宸脸色一沉,冷冽的目光在庄贵妃脸上刮过:“朕一直以为庄贵妃最是温和恭厚,竟这般糊涂,昨晚说错了话,不想着快些给皇后赔罪,还敢再次冲撞皇后。” 皇上一向温和,很少这般声色俱厉的和自己说过话,庄贵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淑妃却说道:“前几天因为德妃私下唤过皇上夫君,庄贵妃很是不依不饶的让皇后娘娘重罚德妃呢,才过了没多少日子,庄贵妃不仅明知故犯,居然还挑衅皇后的威严。” 庄贵妃瞬间脸色如纸白,怒视着淑妃,“你……” 淑妃怯生生的直言:“臣妾自知不该说贵妃的不是,可您饶是贵妃也不能不敬皇后,臣妾实在看不过去。” 庄贵妃看这形势,和皇后硬刚也没有好处。 哭的是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的望着皇上:“臣妾不敢不敬皇后,只是臣妾从小就在府里足不出户,第一次参加昨晚那种场合,才有些紧张导致说错了话,昨晚懊悔了一夜,头昏昏沉沉的,才又在皇后娘娘那说错了话。” 说完,见慕景宸脸色依旧晦暗不明,转而对着皇后恭敬的叩首,“请皇后娘娘恕罪。” 见皇后面色沉郁,慕景宸声冷如冰:“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脑子总是这么不清楚的话,如何当的起贵妃。” 他的脸色是阴阴欲雨的混沌:“朕念你初犯,宽宥你一次,褫夺封号。” 言罢,又看到贵妃暗戳戳的怒视了皇后一眼,慕景宸又补上一句:“朕看你心不静,去佛堂思过七日。” 刚得的封号还没热乎几天,这就没了,还被罚去佛堂,贵妃的脸色青白相加。 皇上这么下自己的面子,皇后不知道心里有多得意呢。 还有德妃和淑妃,她们指不定心里有多高兴呢。 嫔妃们告退后,慕景宸没有离去的意思,一直坐在许言曦身边。 许言曦站起身来,脸上端的是得体端庄,却有着淡淡的笑容,“皇上白日从不涉足后宫,今日想必是怕臣妾罚重了贵妃,为了护着贵妃特意来的。” 慕景宸拉住她的手:“朕知道贵妃性子狂傲,你昨晚训斥她,她一定不会服气,所以才来看看。” 许言曦故意说道:“臣妾一开始还以为皇上是为着护臣妾来的,仔细想想皇上是怕臣妾重罚贵妃。” 慕景宸知道她在打趣,还是认真说道:“贵妃敢对皇后不敬,按理说就该废了她的贵妃之位以儆效尤,可是这个时候贵妃之位动不得。” 前朝和后宫相连,这些他不说,许言曦也知道,不知道为何今日就想逗逗他,看他是否真的对自己有些在意。 至少要知道,昨晚的讨好有没有成效,以后还要不要这么干。 许言曦没有说话,慕景宸又说:“如果曦儿觉得朕罚的轻,以后朕再帮你找补过来,可好?” 许言曦展颜一笑:“皇上刚才已经罚过她了,再说这些都是小事,皇上国事繁忙,不该为后宫的事劳心。 慕景宸眉目如苏的看着她,声音轻柔无比:“朕帮着皇后料理后宫,怎就叫劳心呢。” 好话谁不会说,是不是该来些实在的。 眸色一转,含笑说道:“皇上好不容易白日来后宫,不如陪臣妾去院子里走走。” 许言曦一边说着,一边牵着他的手走了出来。 今日没有日头,比较凉爽,适合在院子里赏花。 许言曦和慕景宸欣赏了一会儿,便露出疲惫的神情。 慕景宸看着她,不禁想到,昨晚闹腾她那么久,一定是累了。 轻抚着她的后背:“曦儿累了,不如回殿内休息。” 许言曦靠在他的肩上,恋恋不舍的语气:“臣妾喜欢在院子里和皇上一起赏花。” 她接着无意的低喃了一句:“院子里好像少了一个秋千架,明日让人扎一个。” 他听了心中触动,一把将她抱起,走进寝殿,放到床上,“曦儿累了,还是睡一觉。” 许言曦很是不舍的拉着他的胳膊不放,“皇上好不容易放下政事,白日来陪臣妾赏花,臣妾舍不得皇上。” 慕景宸的声音温柔的如一汪碧泉:“你先睡一会儿,朕会在一旁陪着你。” 许言曦看向他的眸子柔润无比,声音亦是甜甜的软软的:“那臣妾醒来之后,一定要在凤仪宫看到皇上。” 慕景宸宠溺的点点头。 许言曦这才安心的阖上眼。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慕景宸小心翼翼的将手抽了出来,去了院子里。 一直都是曦儿在为自己默默的付出。 而自己都是为她做过什么呢,整日忙于朝政,即便来找她,也是贪恋她的身体,抱着她索取到深夜。 虽然她是自己的皇后,只要自己想要,本该陪着自己这般,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本分。 可是男女之间不该只有这些的,也需要温情小意,也需要以诚相待。 她不是喜欢在舒适的天气里,坐在秋千架上赏花吗。 如果是坐在她心爱的男人为她亲手做的秋千架,她一定会感到心情愉悦。 白日睡觉,也是小憩一会儿,没一会儿许言曦就醒了,睁开眼,慕景宸果然没在身边。 这时,苏楠进来说:“皇上正在院子里为娘娘扎秋千架呢。” 许言曦微微一笑,虽然今天没有日头,但是到底也是夏日。 大热天的,皇上亲手做这些属实有些屈尊降贵。 第43章 秋千架 “娘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心疼男人就是不够心疼自己,让他为你付出越多,在他心中的位置才会更重要。 许言曦轻声说:“等他快弄完,本宫去帮他擦汗。” 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就见慕景宸亲自取了一些花藤缠绕在秋千架的绳索上,虽然有内监贴身摇着扇,他的额上还是沁着汗珠。 许言曦盈盈上前,用手绢轻轻擦拭他额上的汗,万般柔情的看着他,故意傻乎乎的问了一句:“皇上这是特意为臣妾做的吗?” “不然朕给谁做的?”慕景宸眉目澹澹的看着她:“怎么没多睡一会儿就起来了。” 许言曦摇头:“臣妾睡着的时候抓着皇上的手,后来皇上将手抽出去了,臣妾在睡梦中觉得不踏实,所以就醒了,是不是臣妾太胆小了。” 她哪里是胆小,分明就是太在乎自己了。 “皇上您可是万金之躯,让宫人做这些就好了,您何必要亲手做,您出了那么多汗,臣妾很是心疼呢。” “旁人做的能和朕做的一样吗?”慕景宸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柔情:“曦儿,你对朕的好朕都清楚,朕做这些只是希望你明白,想对你好也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一个秋千架而已! 哦,哦,这是人家皇帝亲手做的,金贵的很。 况且他种人,或许没有为女子做过什么,能做这些就已经是头一次了。 许言曦万分感动的扑在他怀里,“皇上对臣妾真好。” 慕景宸拥紧她,不知何时,怀中美人的笑颜已成为一味治愈心情的良药,总是令他心情舒畅。 贵妃从佛堂出来的次日,云柔就进了宫。 云柔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又有先皇可以随意进宫的恩准,无须特意禀告皇后,便能直接面见贵妃。 云柔看着贵妃眼圈乌青,面色晦暗无光,心疼的说:“娘娘,我听说你受了委屈很是心疼,放心不下才进宫来看你。” 贵妃眸色凝寒:“本宫虽不是正宫娘娘,可也是贵妃,皇后实在是欺人太甚。” 云柔叹了叹:“皇后在身份压娘娘一头,她又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千金,她在一个小门小户家长大的自是心胸狭窄,以后给你难堪的时候多着呢。” “姑母,姑父从没娶过一房妾室,想必姑母不仅只有驭夫有术,还一定是有谋略的,可否教一教蓉儿。” 云柔摆摆手:“我一深闺的妇人,哪有什么谋略手段,仗着的还不是我们云家的势力。同样都是云家的女儿,云家的势力既能庇护的了我,更能庇护的你,你在后宫谁也不用怕。” 贵妃眼眸微转,迟疑着:“可是……” 云柔凑近贵妃耳边,低声道:“倘若相爷当初没有将皇后从外面带回来,你说这个皇后之位会不会是你的?” 贵妃晦暗的脸色立时浮现出光彩,接着转瞬消失。 最是了解姑母,她怎么可能真心希望自己成为皇后。 云柔见贵妃沉默,看透了她的顾虑,恳挚的说道:“你和言娇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偏偏要被我最厌恶的人折磨。皇后心里一定恨毒了我,恨毒了我们云家,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家的。 现在天下已定,晋王即便心有不甘,那也是强弩之末,我们家族能和皇后对抗的就只有你了。” 贵妃依旧困惑重重:“可是……” 云柔握住贵妃的手:“我已经让言娇去劝晋王向皇上示好,尽心尽力辅佐皇上,皇上心胸宽广定不会为难晋王。当然,想让皇上和晋王之间放下猜忌,也要靠娘娘在皇上面前为晋王美言几句。” 贵妃眸底含笑,倘若晋王能真心依附皇上,对自己而言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这样,晋王府,丞相府,整个云家都会依附娘娘,到时候娘娘可是后宫第一人。” 贵妃已听出云柔的意思,面色依然凝重,弯弯的细眉紧紧蹙在一起:“晋王府和云家自然不用多说,可是皇后可是丞相的亲生女儿。” 云柔的声音陡的透出森冷:“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人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也保不齐哪一天又会登高跌重,一只瘦鸟若是从高处摔下来还不是必死无疑,到时候那个位置是谁的还用说吗?” 最后云柔说了一句:“娘娘,您虽是身份尊贵的贵妃,说句不好听的在皇后面前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只要皇后看不顺,就算处处小心,她也总能找到错处。” 云柔走后,她的话一直在贵妃耳中回荡,其实贵妃也知道自己的姑母心思深沉,可是她字字句句说到了心坎里。 只要有皇后在,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只要自己当上皇后,皇上就算不来她这,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更何况,皇上初一十五一定会来皇后宫里的。 只是,除掉皇后也要从长计议,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害皇后可是要诛九族的。 云柔来见贵妃的事,很快就被许言曦知道了。 苏楠问道:“丞相夫人进宫的事,要不要对相爷说些什么?” 许言曦拿剪刀剪掉长春花上的枯枝,淡淡说道:“不用,这件事一定瞒不过丞相,就连你都猜出她见贵妃不会怀什么好意,丞相又岂能不了解自己的夫人。” 不过这件事,一定要让皇上觉察出什么,谁让皇上心思多呢。 又过了两天,嫔妃来请安的时候,许言曦特意将贵妃留下,挑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说了好一阵子。 贵妃很是疑惑,皇后从不与自己亲近,这唱的是哪一出。 到了晚上,慕景宸来凤仪宫的时候,他一进来,许言曦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慕景宸急忙上前扶她起来,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许言曦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声音低沉:“皇上一连多日来臣妾宫里,臣妾怕嫔妃们心生不满,所以请皇上多去看看她们。” 慕景宸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着:“皇后这是想赶朕走,还让朕去找别人。” 第44章 贵妃用计 她回避着他慑人的目光,低敛着眉眼,语气微微颤着:“臣妾不是心里想让皇上走,而是理智告诉臣妾必须要这么做。” “朕只想听你说句真心话,你心里真的舍得朕去陪别人吗?” 许言曦抬眸看他的瞬间,眸中起了一层水雾,咬着唇摇摇头。 没有说话,就这么一个不舍的表情,就令他心中悸动,她哪里真的舍的让自己陪别人。 “不舍得朕,就不要赶朕走,你是皇后,不是嫔妃,朕多陪着你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你也不要多想。” 许言曦垂下排扇般的羽睫,眉心略低:“臣妾虽然贪慕皇上,可是臣妾心里也担心长此以往,生出什么事情来。” 慕景宸深邃的目光锁住她的眉眼:“宫宴上你是何等的气势,说想要完完全全要朕的时候又是如此多情,如今怎又唯唯诺诺起来?” “后宫总共就四位嫔妃,臣妾倒不担心嫔妃们生出什么事,就怕有人在背后不安分,皇上日理万机,臣妾生怕有人扰了皇上。” 说话含含糊糊的,慕景宸已察觉出异样,定然会因为些什么才让她这般。 他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说道:“朕确实每天都很忙,和你在一起时才会身心放松,朕需要你的陪伴,你愿不愿意每天都陪着朕?” 许言曦的脸埋在她的怀里,暗道,你一天天的,总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么多天以来,除了月事那几天消停些,其他时候都黏人的狠,得到的不仅仅是放松,还有畅快吧! 其实谁又不是呢。 他的样貌和身形确实让人忍不住贪恋,和他在一起确实是一件彼此都快乐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探索到了很多新事物和新花样,许言曦在他的引导下越来越懂的迎合,让他们同时体会到更多的愉悦和满足。 皇后反常的行为,引起了慕景宸的疑心,他让身边的人去查了后妃最近几天都是发生了什么。 半晌功夫,贾力就来回禀:“昨日嫔妃给皇后请安之后,贵妃留在皇后宫里说了好一会子话,听说晌午皇后娘娘午膳都没怎么用。” 她一向心宽,贵妃说了什么能让她影响了食欲。 贵妃刚得了教训才过了几天,又敢不敬皇后了? 贾力继续说道:“前几日丞相夫人进宫求见了贵妃。” 慕景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云氏进宫能安什么好心,若是借着皇后近日责罚了贵妃,挑拨着让贵妃和皇后争宠也就罢了,就怕她利用贵妃借刀杀人。 “交代皇后身边的人好生伺候,皇后的饮食一定要格外小心,出去的时候多派人在身后伺候着。” 慕景宸交代完这些,看到身边的陈姑姑欲言又止。 他心里清楚,若陈姑姑的女儿没有成为嫔妃,她一定会劝自己何不纵容贵妃对付皇后,皇后若是被贵妃所害 ,丞相和云家这门姻亲就结了梁子。 丞相和云家以及晋王这些盘根错节的姻亲,确实令他这个新帝忌讳。 可他对皇后到底是心软的,,舍不得伤害她,要瓦解他们也可以用其他办法。 这日,贵妃又做了芙蓉糕正要给皇上送去,在路上遇到了刚从皇上那出来的董贵妃。 董贵妃看到云贵妃迎面走过来,停住了脚步。 云贵妃心里想着同样都是贵妃,她们见面也就是一个平礼,可是看到董贵妃高昂着头,看着自己一副不屑的表情,丝毫没有要行平礼的意思。 董贵妃见云贵妃不恭敬,嘴角勾起讥讽弧度:“皇后对你的教训才几天就全忘了,本宫可是听说皇后为了让云贵妃知尊卑懂进退煞费苦心,不仅夺了你的封号,还让你在佛堂思过七日呢。” 云贵妃听闻姣好的面容骤然一冷,阴阳怪气道:“董贵妃服侍先皇多年,而我刚进宫,自然比不上你懂的规矩多。皇后娘娘的话令人记忆犹新,无论几品都不是正宫,同样都是贵妃,谁也不用笑谁。” 董贵妃脸色骤沉,低骂道:“也就是你这个贵妃做的窝囊,你不妨打听打听当初先皇在时,张皇后敢在本宫面前说一句夹枪带棒的话吗。同为贵妃,你倒是好,就因为一句话,被皇后一顿磋磨,你还忍气吞声的。” 云贵妃顷刻间涨红了脸,怒视着董贵妃:“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曾经是风光过,不过也只不过昙花一现而已,如今在这宫里还不是仰人鼻息,听闻你时常去皇上那里献殷勤,可不要惹了皇后的嫌,不然皇后让你去行宫找张皇后作伴去,就没有人记得你董贵妃曾经的风光了。” 董贵妃正要说什么,云贵妃没有给她留余地,转身回了朝阳宫。 身边的刘玉急忙跟上去:“娘娘难道不去给皇上送芙蓉糕了么?” 云贵妃气急败坏:“本宫出门遇煞星,见了皇上也没有好心情,不去了。” 回到宫里,春秀见贵妃还在生着气,一边打着扇,一边劝道:“娘娘莫气,董贵妃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先皇在时,她可从来没有将张皇后放在眼里过,刚才她对娘娘不敬,娘娘气的她也不轻。” “要不是看在皇上对她有几分尊重,本宫还要说的她更狠,她能嚣张不是靠着她自己的本事,而是先皇昏庸好色,才只当了两年皇帝就病死了,说不定就是死在了她的床上。这么妖媚不祥的人,居然还敢接近皇上。” 春秀说道:“咱们的皇后可不是张皇后,董贵妃若是敢对皇上起什么歪心思,皇后一定容不下她,娘娘只管在一边看戏就成了。” 云贵妃露出一抹冷笑来:“董贵妃不简单,手里还有先皇遗孤,皇后不是厉害吗,看她能否压的住这尊大佛。” 刘玉在另一边为贵妃打着扇,低声说道:“娘娘,奴婢在董贵妃身边伺候过,董贵妃能迷惑住先皇,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多。” “身为嫔妃没有手段怎么留住皇上的心,本宫就不信董贵妃做到的自己做不到。”云贵妃星眸流转: “刘玉,你亲自去请皇上,就说本宫前几天不舒服,今天身子爽利了,打算亲自下厨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问皇上晚上是否得空?” 刘玉喜滋滋道:“奴婢将这些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来的。” 果然,慕景宸一听刘玉的这些话,立即就答应了。 他本就对贵妃冷落,贵妃这也是第一次邀约,而且还说前几日身体不舒服过,虽然只是一个说词,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他心知肚明,贵妃请他过去,可不只是陪她用膳。 走之前交代陈姑姑:“派人告诉皇后,让她来朕的寝宫。” 第45章 迷情药 云贵妃将慕景宸迎进宫,命人传了膳。 慕景宸坐下来,关切的说道:“爱妃前几日不舒服为何不告诉朕,朕好来陪你。” 此时,宫人全部退了出去,云贵妃为皇上斟满酒杯:“臣妾知道皇上国事繁忙,才不敢扰了皇上,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病,只是臣妾心里懊恼不已,气自己说话不周全,更怕皇上会生臣妾的气。” “马有失蹄人有失言,朕知道爱妃是无心之失,你那么聪明经此一事也不会再冒失了。” 云贵妃微微一笑,慕景宸突然觉得她的笑容里很是魅惑人心,隐隐觉出身体有些不对劲。 可他并未饮酒,也没有吃东西。 “爱妃宫里的香极为芬芳馥郁,是用什么做的?” 皇上真是厉害! 云贵妃舌头打了一个结,“臣妾的人刚调的香料,说是用多种花瓣调制的,今日第一次用,皇上喜欢吗?” 慕景宸只觉得身上升起团团燥热,他摇摇头:“朕觉得这个香不适合夏日用。” 说着站起身来,云贵妃软软的身子靠入了他的怀里:“皇上若是不喜欢这个香,臣妾以后就不再用了。” 此时云贵妃面色如染了一层红霞,眸色迷离的看着慕景宸,双手开始在他身上不安分起来。 慕景宸已然觉察出香有问题,很可能有迷情的药物。 他本就不想宠幸贵妃,更不想在这种算计之下宠幸她。 他伸手去推开她,奈何贵妃的身子死死缠着他不放。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有要事求见皇上。” “朕要去见皇后,改日再来看你。” 贵妃的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低咛着:“皇上好不容易才来一次,臣妾舍不得皇上走。” 慕景宸身体越来越难受,贵妃这个样子反而让他更加烦躁,他捉住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低斥道:“皇后前几日刚教导你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吗?” “皇上?”云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难道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要,皇上果然是讨厌自己的。 慕景宸没再说什么,推开她,坐上御辇催促人赶快回寝宫。 回到承明殿,皇后正立在外殿等着,见慕景宸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迎上去还没说什么,就被他急切的抱到了寝殿。 几乎没有什么前奏直奔而来,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三回。 即便他再纵欲,也到不了这个分寸,许言曦被他折腾的欲生欲死,嗓子都叫哑了,无论在他耳边怎么求他,他像是没听到一般。 虽然已经猜到他的反常一定和贵妃有关,完事之后依然有气,转过身子不理他。 慕景宸满面愧色的轻哄着:“曦儿,贵妃给朕下了药,朕才对你粗暴了些。” 她依然背着身子,冷冰冰道:“是贵妃给你下了药,你该惩罚她才是,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他凑上前去,轻揽着她的胳膊,陪着笑:“她求之不得朕这样对她,朕就是不想碰她,就是想碰你,朕只想和曦儿一个人亲近。” 说的好听,他不宠幸嫔妃只是暂时的。 许言曦转过了身子,翘着嘴撒娇:“臣妾的腰真的好痛!” 他宠溺又心疼的看着她:“朕给你好好揉揉。” 她低低哼唧了一声,靠在了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服侍,又听到他问:“朕的手劲行不行?” 许言曦也不理他,他又问:“如果朕今日真的宠幸了贵妃,曦儿你会不会难过?” 他能这么问,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她的感受。 许言曦毫不掩饰的直接回答:“会” 他忽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属实没有想到她回答的那么直接干脆。 他是皇帝,宠幸别的嫔妃也是迟一天晚一天的事。 他不想让她难过,又担心她不会难过。 他佯装不悦:“那你刚才还抱怨朕没有这样子对待贵妃,岂不是口是心非了。” “臣妾就是口是心非,皇上中了药都没有宠幸贵妃,而是来找臣妾,臣妾知道皇上不会宠幸贵妃才故意这样说的。” 他温然一笑,他越来越觉得,温柔端庄或许只是她的表象,俏皮可爱才是她的真性情,一开始觉得温柔的她很合心意,后来又觉得些许调皮的她更让人着迷,心情愉悦。 “曦儿,朕记得你还有两个月就过生辰了吧?” “是啊,臣妾过了生辰就满十七岁了。” 他的指尖轻抚着她的眉眼,低声道:“十七岁不到的时候就跟了朕。” “宫里的女人进宫大多不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皇上有什么好感慨的。” “进宫了朕又没有碰她们,严格上来说不算跟了朕,在朕的心里,只有你是朕的女人。” 见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问:“想什么呢?” 她坦诚的说道:“当臣妾知道自己要进宫当皇后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将来会和很多女人服侍皇上,后来几个嫔妃进宫,臣妾心里虽然很不舒服,可是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又知道皇上并没有宠幸过她们其中的一个,臣妾的心里就每天说不出的感觉。”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不是有一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觉。” 许言曦听闻一怔,他说的太对了。 就好像对着一盘菜,总会不自觉的想有没有被人扒拉过。 “臣妾有个不情之请,皇上以后若是要宠幸嫔妃,提前和臣妾说一声,好让臣妾有个心理准备。臣妾觉得提早知道总比冷不丁的从别人口中得知要好,臣妾怕到时候当着别人的面失态,让人看了皇后的笑话。” 他沉默半晌,低声说了一个“好” 许言曦没有再说话,只是背过了身子。 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曦儿,即便当了皇帝也不能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朕不敢承诺你什么,因为害怕一旦承诺了将来做不到你会怨朕,朕不想给你不切实际的希望,然后再让你失望。” 是啊,从古到今动过心有过偏爱的帝王有很多,只有一位皇后的寥寥无几。 更何况,慕景宸对她并没有爱,他不肯碰嫔妃也不是因为她。 第46章 利益的姻缘 只是,和他在一起睡的越久,在一起越开心,她就越来越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个男人了,不然以后很难再和他睡下去,恶心人。 以后若是他宠幸了别人,自己又不想和他睡了,那自己岂不是在这个宫里死路一条,就像皇上的母后一样,没有宠爱,不舒心一点点熬死人。 仔细想想也不必那么死心眼,非要在这宫里患得患失的困一辈子,宫里没有活路,外面一定会有。 树挪死,人挪活,自己除了那些无数家财,没有亲人软肋,更没有什么家族,等将害过她的人统统解决掉,一个皇后之位又怎能牵绊住她。 反正他们是睡的关系,只要在睡的过程中,他还没有睡到别人,就可以将这场利益婚姻继续下去。 眼下要做的事就是在他没有睡别人之前,赶紧将该解决的解决掉。 许言曦转过身来看着他,眸中皆是绵绵的情意:“皇上是诚心诚意的对臣妾好,可惜臣妾对皇上无以为报。” 他的指尖按于她的唇上:“不许这样说,你对朕已经很好了,朕……” 察觉到他眼底的愧色,许言曦故意说道:“臣妾想给皇上生一个孩子。” 慕景宸怔了怔,僵硬的笑笑:“曦儿还不到十七岁,生孩子不急。” 许言曦一张期盼的脸听完他的话,陡的一凝,带了几分哭腔:“皇上似乎并不像臣妾一样期盼我们的孩子,若是将来臣妾怀了孩子,皇上会不会不喜欢?” 见她急的语调都变了,他急忙安慰:“曦儿想多了,我们的孩子朕怎会不喜欢。” 她转而露出欣喜的神情,殷殷的望着他:“臣妾一想到将来会有我们的孩子,心里就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眼底散发出的光芒却刺痛了他的双目,他避过她的目光,轻喃:“曦儿将来一定会有朕的孩子。” 他不急着要皇子,更不想这个时候让重臣之女生下皇子。 没有碰过嫔妃,他心里从没有存过愧疚,可是皇后到底是不一样的,听她这么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不舒服。 “曦儿,你生辰想要什么,朕送给你?” 许言曦暗自翻了个白眼,一个区区生辰礼就想弥补,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臣妾有皇上的真心宠爱就足够了。” 他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曦儿,你……” 你什么?是让你无地自容了吧! 其实她也不想给他生孩子,让他难受一下差不多就行了,于是转移了话题:“云贵妃居然给皇上下迷情药,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 “她已经对朕说了,这是第一次调的香料,朕虽知道她故意这么说,可毕竟是朕一直不肯宠幸她,若是因为这个严惩了她,传扬出去也不好听。话说回来,她胆子那么大,居然敢给朕下药,朕少不了斥责警告她一番。” 他顿了顿决绝道:“朕永远都不会宠幸贵妃。” 许言曦心里笑笑,你口口声声说着不严惩,可这个处罚也不轻啊,身为贵妃却一生无宠,那叫一个惨,她那么心高气傲,肯定受不了被这般冷落,以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这一点,慕景宸能想不到? 慕景宸不让她回凤仪宫,许言曦晚上留宿在了承明殿。 次日,刚起身,陈姑姑禀报道:“贵妃娘娘昨晚半夜就一直跪在宫门口了。” 慕景宸默然片刻,沉声道:“让她进来。” 很快,贵妃由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她通红的双目当看到皇后的那一刻红的如沁了血一般。 皇上在她的朝阳宫中了催情药,却和皇后一夜欢好,而自己泡了半宿的冷水,又在皇上的寝殿外跪了半宿。 皇后则躺在皇上的怀里辗转承欢。 贵妃重重的跪在金砖地上,声泪俱下:“昨晚皇上走后,臣妾才觉察出燃的香不对劲,便传了太医,连夜让人彻查了,发现做香的人不小心,做出来的香有些乱人心神,臣妾懊恼不已,特来向皇上请罪。” 慕景宸一脸淡漠的走到她跟前,将她扶起来:“朕在你宫里的时候就觉的香气过于浓郁,有些闻不惯,便急匆匆的从你那里出来了。你要教导好宫人做事一定要当心,宫里最忌讳用那些招摇的东西。” 贵妃见皇上虽然语气严肃,依然亲手扶她起来,她搭着皇上的手挣扎着站起身来,一个没站稳,朝着皇上斜斜歪了过来。 许言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云贵妃,云贵妃半个身子斜倚在了皇后的怀里。 云贵妃窘迫的从皇后怀里出来,脸色青白变换着。 慕景宸关切的看着云贵妃说道:“朕听出你声音都变了,回宫去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不要将自己折腾病了。” 云贵妃轻咳两声,更显的柔弱不堪,软绵绵的说道:“谢皇上体恤。” 云贵妃走后,许言曦说道:“看样子,贵妃可要病上几日了。” “朕看她昨晚没少折腾了。” 给皇上下迷情药,不来个苦肉计,皇上那怎么能说的过去,贵妃也不完全是骄矜的世家千金,还是个能屈能伸的。 云贵妃病的很厉害,一连几天没能给皇后请安,皇上还特意去看了她。 她抓着皇上的手,哭的梨花带雨,一直给皇上认错。 慕景宸接连看了她几次,直到云贵妃身体痊愈,将皇上留下用了晚膳。 深夜,有太监禀报皇后,皇上在贵妃那歇息了。 许言曦想起慕景宸曾经许诺过她,若是宠幸嫔妃,会提前让她知道,而且他也亲口说过永远不会宠幸云贵妃。 和慕景宸说话时两个人都是真真假假的,轻言软语的哄着对方,不过她觉得慕景宸在她面前明确说出来的话不会食言。 次日清晨,慕景宸揉着头从云贵妃的榻上醒来,见贵妃只穿了贴身衣物躺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也是赤露着半个身子。 他的声音如三月廊下的春风温柔无比:“朕昨晚喝多了,发生的事不记得了,对待爱妃不会过于粗暴吧!” 云贵妃红着脸羞涩的说道:“皇上倒不是粗暴,只是……” 慕景宸笑着凑到贵妃面前,轻柔的说道:“辛苦爱妃了。” 云贵妃满面春色的笑了。 第47章 铤而走险 贵妃早就看清了,皇上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不然也不会在中了药的情况下都不会宠幸她。 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既然得到皇上的宠爱不容易,就想办法怀上皇上的孩子。 昨晚终于有了机会,将皇上灌醉了,以为皇上会趁着酒劲宠幸了自己,没想到刚把皇上扶上床,他就雷打不动的一觉睡到天亮。 皇上醒来,看到彼此衣衫不整香艳淋漓的场面,已经认定宠幸过了,贵妃自然没有否认的道理。 果然,皇上对着贵妃态度好了很多,原来虽然客气,却透着疏离,如今时不时温情的看着贵妃,贵妃一副羞答答的表情回应着。 慕景宸从院子里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刘玉对着他行礼,慕景宸稍稍驻足,悄悄递了刘玉一个眼色过去。 刘玉立即会意。 到了寝殿,刘玉站在贵妃身边打着扇。 贵妃有些试探的对刘玉说:“皇上酒量倒不是很好,感觉没有喝很多就醉了。” 刘玉笑盈盈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酒量不好是因为皇上不常饮酒。在皇上年少的时候因为醉了酒,竟打了五王爷一顿,皇上清醒之后对醉酒打人的事全然不记得了,从此之后皇上就很少饮酒,更忌讳多饮,想来昨晚和娘娘聊的高兴,才又喝多了。” 贵妃的眼眸一亮:“皇上真的从小就是这样,喝多以后做过什么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吗?” 刘玉认真道:“皇上喝醉后打了他的皇兄,还被元帝重罚,这件事宫里的老人很多都知道。” 很多人是知道当初皇上酒醉后打了五王爷,事后一无所知。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五王爷欺负皇上近身的人,皇上气不过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才故意假装醉酒将五王爷打了一顿。 帝王之心不可测,贵妃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听刘玉说起这些,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既然皇上认定宠幸了她,那她云贵妃就是皇上名副其实的女人。 特意盛装打扮一番,去凤仪宫请安。 嫔妃们已经听说了皇上昨晚在贵妃那留宿的事,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表面上却一副淡然神色。 云贵妃身穿一袭绛紫色织金宫装,繁复的云髻上堆满了珠翠,睫毛上的金珠密密闪烁着累累光芒,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目分明,奢华异常。 她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趾高气扬的姿态,看人的眼神比平日更加倨傲,许言曦看着她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云贵妃触及到皇后眼底的不屑,心底忍不住的开始发寒,皇后到底是正宫,是真真切切皇上的女人。 即便自己如何伪装,在皇后面前总少些气势。 当她看到德妃和贤妃失落的眼神,心底又得意起来。 皇上既然“宠幸”了自己第一次,就会宠幸自己第二次。 从皇后宫里回来不久,苏楠便按照吩咐送了好多金银来。 恭敬行礼后,苏楠走到贵妃跟前,俯低身子轻语:“皇后娘娘说贵妃娘娘伺候皇上辛苦,所以特意赏赐给贵妃娘娘的。” 云贵妃听闻,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伺候皇上,皇后送金银,这不是明摆着折辱人吗。 皇后的人说这话时,还不让旁的宫人听到,明显就是那种意思。越想越气,直接去了承明殿。 在慕景宸面前,贵妃满面的委屈,“臣妾昨晚侍寝,皇后娘娘竟赏了臣妾金银,臣妾愚昧实在不懂皇后的深意。” 慕景宸心中喟叹,皇后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却也不是好惹的。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小事,既然贵妃找来了,就要平息过去。 “皇后曾经对朕说起过,赏赐给你十分稀有的月光纱,你转手给了身边的奴婢,皇后说既然你看不上这些,以后会赏你些别的给你,朕还有些好奇皇后会赏你什么特别的,没想到是金银,皇后心里许是觉得赏你东西你不喜欢,金银却可以变通。” 原来皇后在这等着呢,明摆着在为将月光纱赏给刘玉的事整她。 赏金银就赏金银,还让一个奴婢说什么伺候皇上辛苦,好像给的辛苦费似的,把她当什么了? 更可恨的是这句话只让她一个听到了,要是自己在皇上面前说出来,就成了自己让皇上难堪了,月光纱的事,皇后还提前在皇上那打好谱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 想到这,云贵妃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急忙辩解:“臣妾将皇后赏的月光纱没有给一般的奴婢,给的是刘玉,臣妾觉得刘玉不仅侍候过皇上,又是皇后割爱送给臣妾的,为了表示臣妾对刘玉的厚待,所以才将皇后娘娘赏的东西赐给了刘玉。” 慕景宸并无一丝责怪她的意思,语气柔和如春风拂面:“皇后也说了,既然将东西赏给你了,你无论再赏给谁她都不会追究。朕看的出来,皇后对你确实十分厚爱,你可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话里话外都在帮着皇后。 云贵妃心里气的不行,脸上依然挂着笑:“皇上说的是。” 慕景宸走近她两步,俯在她的耳边柔声道:“爱妃先回宫吧,朕这几日得空就去看你。” 云贵妃被他话中的暧昧之意一惊,在皇上面前已经承认被他宠幸过了,若是皇上再次宠幸她的时候岂不是露馅了。 这一点当时倒是疏忽了,她也着实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快又要召幸她。 月事刚走没几天,也不能拿这个唬弄过去。 次日,慕景宸就要召幸云贵妃,云贵妃竟又生了病,还传召了太医。 慕景宸格外上心,特意派了姚太医照看贵妃的身子。 装几天虚还能勉强过的去,可并非长久之计。 左思右想之后,忽然拿定了一个主意,即便铤而走险也要做,不然永远活在皇后的阴影下不说,还犯了欺君之罪,皇上彻底厌弃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悄声对春秀说:“父亲往本宫这安排了一个侍卫,本宫认得他,他是父亲的亲信,你瞒着所有人包括刘玉,让他伺候本宫。” 春秀明白过来贵妃话里的意思,身子猛然一抖,脸上的神色更是骇人,急急劝道:“娘娘万万不可!” 第48章 皇上杀人,皇后递刀 贵妃眸色平静的似是一潭死水:“你说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娘娘这件事非同小可,罪名比冲撞皇后几句不知大多少倍,一旦被人知道,会牵连全族。” 贵妃决绝道:“安排周密些,怎会被人知道,再说本宫也是为了家族才这么做,从皇上对待本宫的态度不难看出,皇上心里还是忌讳云家依附过晋王,皇上日后未必会放过云家,除非本宫得宠,或者为皇上生下皇子。” 春秀的声音又低又颤:“可是宫中规矩森严,想不被人发现太难了?” “在朝阳宫有很多眼睛看着,自然不行。宫里有很多空的宫殿,只要想做,还有做不成的事。”贵妃眸色微沉:“等用完那个侍卫,本宫会让父亲杀了他,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贵妃望着殿顶梁上的描金图案,语气是破釜沉舟的果断:“本宫最受不了的就是屈于人下,既然进了宫,就要坐上那最尊贵的位置,不然就会被皇后一点点啃噬殆尽,与其那样,不如放手一搏。” 春秀见主子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好按照吩咐安排了。 过了几日,云贵妃病好了总往皇上跟前晃荡,皇上对她反而又失去了兴趣。 慕景宸不去云贵妃那,却暗中派人留意贵妃的举动,并告诫自己的心腹,无论贵妃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去做。 过了月余,朝阳宫传来喜讯,云贵妃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慕景宸听到这个消息稍稍愣了下,然后欣喜不已的大赏后宫。 许言曦满肚子疑惑,皇上醉酒是宿在过贵妃那里,他对她有过承诺,就算那次是因为饮了酒不受控制宠幸了贵妃,以皇上的性子,这么多天早就私下对她说些什么了。 他从未承认过宠幸了云贵妃,那云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 即便在床榻上,也不能问这个啊! 很快,慕景宸因为云贵妃怀孕,特意将皇后叫到了承明殿。 即便许言曦将心中的困惑在他面前掩藏了起来,慕景宸还是一上来就意味深长的说:“朕答应过你的事绝不食言。” 许言曦明白他在暗示给自己,他没有碰过云贵妃。 然后,她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他没有宠幸过云贵妃却承认宠幸了这件事先不说,云贵妃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还能忍,还能装。 什么人啊!这是。 他似是察觉她心底的隐秘,语气淡淡:“在朕的心里,朕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意思是他不将贵妃当作自己的女人,即便贵妃怀上别人的孩子他也可以做到不在乎? 仔细想想也有他的道理,可他的反应还是太平静了。 不过也是,一般二般的心境手段又怎能当的上皇帝。 许言曦已然意识到,不仅云贵妃活不长了,皇上要收拾的是整个云家。 本以为皇上登基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会是晋王,没想到是云家。 不知道云家怎么得罪了皇上,让皇上这么处心积虑的收拾他们,许言曦知道的是,云家也是自己的死敌。 皇上要杀云家的人,她正好递刀。 “曦儿,云贵妃怀了身孕,劳烦你多多照看她的胎。” 那是自然,与他不光是夫唱妇随,还是同仇敌忾,全力帮着皇上做事。 可是这种皇家密事,皇上说的隐晦,自己也不能表现的太明白。 脸上带着些黯然:“皇上请放心,臣妾一定会照看贵妃的胎。” 话音落下,被他揽着腰拉入怀中:“曦儿辛苦了。” 许言曦抬眸看到他此时的神色一如往日,云贵妃腹中的孩子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他不但认下这个孩子,还让自己好好照看,这个孩子一定对他有很大的用处。 处置一个贵妃容易,对付贵妃身后的人确实要下一番功夫。 贵妃与人私通,日后一旦被揭穿,足以令她整个家族覆灭。可是慕景宸是什么人,他绝对不会将令自己难堪的丑事拿到明处来对付云家。 贵妃的祖父在元帝继位时有从龙之功,被封为护国公,不仅世袭罔替,还手握兵权,贵妃的父亲又是兵部尚书,云家还和丞相,晋王以及几位大臣有姻亲。 这么多势力捆绑在一起,若是不费一番功夫,怎能将他们瓦解。 皇上故意表面上对贵妃恩宠,却连碰都不肯碰她,贵妃又是何等的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再加上她盛气凌人不服皇后,皇后也不惯着她,几次拿住她的错处下她的面子,她取代皇后的心愈发强烈。 皇上是想逼着贵妃犯下大错抓住云家的把柄,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等事来,简直是胆大滔天。 贵妃害喜似乎很严重,皇后免了贵妃的每日请安,皇上也经常去看望贵妃。 虽然贵妃不能侍寝,却是盛宠,流水一样的赏赐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慵懒的对慕景宸说道:“臣妾整日待在寝殿里觉得很闷,想出去走走又觉得没有力气。” 慕景宸一下子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柔声道:“朕将你的母亲召进宫,让她陪你说说话,你就不那么闷了。” 云贵妃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说道:“按照宫里的规矩,等孩子月份大了,臣妾的母亲就可以陪臣妾待产,所以那时臣妾就有机会见到她了。可是除了母亲,臣妾和姑母也十分亲近,姑母不仅博学多才,心思还十分细腻,她没少教导过臣妾,臣妾初为人母很多事情都不懂,常常想若是姑母教臣妾关于孩子上的一些学问就好了。” 慕景宸凝神须臾,随后说道:“爱妃想让丞相夫人入宫陪你一日,这有何难,朕这就派人传旨让她明日进宫。” 云贵妃满面笑容,连连谢恩。 次日,丞相夫人云柔便进宫了。 听说贵妃怀了身孕,云柔哪可能发自真心的开心,她所有的筹谋只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贵妃和皇后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才好。 见到贵妃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让人看着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听到娘娘怀上身孕的那日,我这个做姑母的可是高兴的一宿没睡,你怀的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我们有多欢喜,皇后心里就有多难受。” 难受?她要的可不仅仅是皇后的难受,而是她的皇后之位,乃至她的性命。 第49章 云氏之死 云贵妃极为亲昵的拉着云柔的手:“姑母,蓉儿就是怕皇后见我抢先她一步怀上龙种心生嫉妒,再做点什么。姑母向来足智多谋,蓉儿这才特意请姑母进宫,让姑母帮着蓉儿出谋划策。” “我上次来就说过,要论势力,皇后远不及你,你现在又怀上了皇上第一个孩子,就更不用怕她了。” 姑侄二人手拉手说了好多,用过午膳,云贵妃又担忧起来。 “即使再厌恶皇后也只能藏在心里,面上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不然被皇后抓住了错处,又要不依不饶,蓉儿也不是怕她,就是觉得怀着身孕,懒得和她生气。所以委屈姑母去凤仪宫走个过场。” 云柔想起许言曦就恨的牙痒痒,她又怎甘愿主动去拜见她。 “皇上圣旨上说只让我陪陪娘娘。” “姑母也不算讨好她,上次来就没有去她那,这次是皇上召见姑母进宫,姑母全了礼数,任由皇后再爱挑理,反倒让她说不出话来了。”贵妃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将礼数都做全了,才好做接下来的事。” “也罢,谁让她是正宫呢,命妇进宫也该拜见皇后。”云柔不悦的脸上涌起笑意:“希望下次进宫,会换一种局面。” 云贵妃会意掩唇一笑,掩于衣袖之下的那个笑容异常阴冷。 “姑母,今天日头烈的很,您先喝一碗冰茶再走吧!”说着给身边的春秀递了个眼色。 春秀脸色一黯,少顷,给云柔奉了一盏茶。 云柔端起来饮了半盏,看到云贵妃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云贵妃敛住目光,拉着云柔依依不舍的说:“姑母你这次出了宫,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再见,蓉儿当真舍不得你呢。” 云柔含笑说道:“以娘娘的身份地位,想让我什么时候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云贵妃笑而不语,完全不顾云柔的阻拦,一直将她送出了朝阳宫。 再次回到寝殿,云贵妃对春秀说:“平日看着你这般稳重,怎让你端个茶手还打哆嗦,若是被姑母发现,岂不是麻烦。” 春秀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着紫:“丞相夫人到底不是一般的诰命夫人,她可是娘娘的姑母,老爷的嫡亲妹妹。” 云贵妃眉峰一挑:“你觉得我狠心是吗?” 春秀没有说话,低垂着脑袋。 “开弓没有回头箭,本宫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一步了就要做到底,在宫里若是没有手段,若是心不够狠,就要被别人抽筋拔骨。不要说害一个姑母了,武则天为了上位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掐死在襁褓中,本宫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是血脉相连的姑母,本宫想对付皇后也不是就这一个狠办法,可是姑母她对我可曾有半分真心,她为了她的女儿,明里暗里的撺掇着我和皇后斗个你死我活,她可曾想过本宫是她的侄女。” 春秀说道:“夫人上次进宫,奴婢就怀疑她存着私心,原来娘娘也是这样认为的。” 云贵妃冷嗤一声:“她还真以为本宫看不透她打的什么主意,她所做一切都为了她们自己,还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利用我对付皇后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的死活,本宫又何须顾着她们。” 顿了顿,又说:“姑母一心想让本宫对付皇后,本宫也算对的住她,利用她的死嫁祸给皇后,皇后毒害一品诰命夫人,看她还怎么当一国之母。” 云贵妃将目光落在云柔喝剩的半盏茶上面:“你将姑母喝过的茶都处理干净,千万不要留下一丝痕迹,我们就等着姑母从皇后宫里出来,慢性毒发作,皇后来背这个黑锅。” 当听到宫人禀报丞相夫人求见,许言曦微微有些诧异。 这种差点没写到脸上的仇人竟主动来求见实属意外。 许言曦有一种预感,她来总没有什么好事。 既然来了,也不必躲着她。 殿内整整齐齐站了两排奴才,云柔一看这架势,即便对皇后心中怨恨,却不敢露分毫,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她也不想给人留下不敬皇后的把柄。 在皇后面前该有的礼节一样不少,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就告退了。 命妇求见,皇后自然也给了她该有的体面,赐座奉茶。 不过摆放在云柔面前的茶点分毫未动。 晚上,正要就寝,从宫外传来消息,丞相夫人中毒身亡。 许言曦听到时,暗自叫了一声好。 还没想到怎么对付她呢,她死的倒是痛快。 同时,她也猜到了,云柔从凤仪宫回到府里不久就毒发身亡,明摆着是有人杀她是为了陷害皇后。 云贵妃还真是好狠的心,为了陷害皇后,连自己的亲姑母都害。 云柔死在云家人的手上,比许言曦亲手杀了她还觉得痛快。 云贵妃玩这一出,无非是想将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也太看不起丞相了。 心思百转千回之后,将苏楠叫到跟前。 “云氏出了事,为了避嫌,这几日不许见丞相。” 苏楠思忖着:“云氏的死,丞相一定要问过娘娘。” 许言曦冷然一笑,没做过的事在皇上那绝对不能认。 丞相要是问,自然要承认自己杀了云氏,不然怎么让他和云家彻底反目。 “丞相想问什么,本宫自然会对他说个清楚,这件事你不要多说,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苏楠沉思须臾,“云氏来凤仪宫的时候,恰巧奴婢去了内务府,她在娘娘跟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奴婢的确不知。” 许言曦满意的点点头。 次日皇上下朝后,传皇后去承明殿 许言曦刚到承明殿,就听到里面哭天抢地的声音。 一定是云贵妃在哭姑母了。 任凭慕景宸如何安慰,云贵妃依旧跪在他的脚边哭的痛彻心扉,当看到皇后走进来,她又跪在皇后面前,万分的悲恸。 “皇后娘娘,姑母嫁给丞相的时候并不知道丞相和娘娘的母亲已经成亲,娘娘恨错了姑母。” 这是连杀人动机都给想好了。 第50章 想给皇后定罪 许言曦不怒不恼,表情丝毫未变,语气一如平时的不急不缓:“贵妃,这是仗着有孕打着伤心的缘由想给本宫定罪吗?” 皇后直白的话一出,云贵妃竟无言以对,嚎啕大哭道:“臣妾的姑母死的冤,若不是臣妾让姑母进宫,姑母也不会遭此横祸。” “住口”一直耐心劝着的慕景宸忽然声色俱厉的斥道。 见皇上动怒,云贵妃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怔愣的看着他。 慕景宸幽深的眼底翻涌着薄薄的怒意:“朕已经命人彻查丞相夫人的死因,她昨日进宫不假,可是她却在府里毒发身亡,一切尚无定论,贵妃怎就轻易断言,丞相夫人是在宫里被人下毒?” 即便知道皇上偏袒皇后,贵妃也顾不得许多了。 “姑母身边的下人都是跟在身边多年的,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害她,说不定姑母中的是慢性毒药,在外面被人下了毒,回到府里发作。” 许言曦狐疑的看着她:“太医这个时候还没诊断出来丞相夫人中的是慢性毒药,贵妃倒是知道的清楚,贵妃还一口咬定丞相夫人是在宫里被人下了毒,夫人昨日在本宫这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在你那可是用过午膳的。” 云贵妃脸色像是被彩墨泼过一样,多种颜色混在一起:“皇后娘娘,死的可是臣妾的姑母,她被人害死,臣妾痛心疾首,娘娘难道要为了给您自己洗清嫌疑便来污蔑臣妾吗?” “贵妃”慕景宸一双眼里,似是燃着两簇火苗逼视着她:“朕念你失去亲人心中难过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要记住,即便你怀着身孕,也不准诋毁皇后。” “皇上……”云贵妃凄然的望着他。 慕景宸决绝道:“退下!” 云贵妃满眼不甘的看了一眼皇后,皇上实在是太偏心皇后了。 是没有证据指证皇后给丞相夫人下毒,可是皇后也拿不出什么来自证清白,皇后想择的干干净也没那么容易。 就算皇上表面维护皇后,他多少对皇后也有些疑心的,利用这件事将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确实不大可能,不过皇上总会对皇后的态度有所改观,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恶毒的女人。 丞相本就不喜爱她这个女儿,让她当皇后也是为了利益,她害死了丞相的夫人,丞相怎会不恼怒。 还有,她害死了言娇的母亲,以言娇的狠毒,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看她怎么坐稳这个皇后之位。 云贵妃走后,许言曦肃然问道:“皇上,臣妾若说,云氏的死与臣妾无关,皇上可愿意相信臣妾?” 慕景宸颔首:“即便你不说朕也知道与你无关,朕的皇后怎会那么蠢,用这种方式害人。” 她本来是想用这一点为自己分辩的,倒是被他说了。 她动容道:“臣妾虽然心里怨恨云氏害了我娘,可也不会这样对付她,臣妾身为一国之母若是用这种手段害她一个命妇,岂不是想将皇后之位拱手相让吗。” 她看似毫无城府说的一句话,却让慕景宸眉心一跳。 “你觉得是贵妃做的?” 许言曦直言道:“臣妾害云氏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倒是贵妃她若是嫁祸臣妾,给臣妾安上一个狠毒不配为一国之母的名声,受益最大的就是她,再说云氏在贵妃宫里待了那么久,她的嫌疑最大。” 慕景宸摇摇头:“朕看的出云氏死了,贵妃很是伤心,她应该不会害死她的姑母。” 许言曦郑重的跪在慕景宸面前:“皇上,一品诰命夫人中毒身亡,这件事关系重大,臣妾和贵妃都有嫌疑,臣妾若是不能自证清白,哪还有什么颜面当这个皇后,况且云家和贵妃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些臣妾都不是最在乎的,臣妾最在乎的是皇上怎么看待臣妾。” 慕景宸微微蹙眉,伸手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朕只是说贵妃应该不会害死云氏,又没有说是你害死的云氏。” 许言曦不肯起身:“皇上,云氏来臣妾的宫里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臣妾的茶点她动都没动,皇上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问臣妾宫里的人。” 见她如此认真的据理力争,他连声道:“朕信你,信你,你起来说话。” “可是皇上相信贵妃没有害云氏,那不就是臣妾,臣妾……” 他语气笃定:“朕上来不就说了哪怕你不辩解,朕也会信你,朕觉得丞相夫人的死与你二人无关。” 他不是猜测的语气而是肯定,显得极为郑重其事。 望着许言曦错愕的目光,说道:“曦儿,你也说了,云氏抢人有妇之夫,可见她品性不怎么好,遭人报复被人下了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刚巧她出事那天进了宫,无论是你,还是贵妃,朕都不想被牵扯上,因为她不仅是丞相夫人,还是护国公的女儿,也是晋王的岳母。” 此番话说完,若是还猜不透他的心思,可就不配当这个皇后了。 其实,她已经盘算好了通过这件事做一番文章,毕竟还有晋王和晋王妃这两个大敌还要对付。 更重要的是当初丞相和云家欺负过母亲无权无势,这次倒要看看丞相和云家一族闹到什么地步。 皇上不仅给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件事由他先说出来,就会欠自己一个大的人情。 反正就算没有这件事,皇上也不会饶了贵妃。 “皇上说的极对,是臣妾和贵妃太蠢了竟互相猜疑,云氏在宫外出的事,定然是相府的下人蓄意报复,和宫中又有何关系。” “可是,你刚才也看到贵妃的态度了,她并不这样认为,想来护国公一家和她的想法一样。” “皇上,云氏不是一般的命妇,她的死关联着很多人,所以不能由着谁认为,看的是证据。臣妾要见丞相一面,交代他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慕景宸抬手轻捋她鬓角的碎发,语气轻柔如春风拂面:“朕越来越觉得,曦儿是朕见过的人里面最通透的,说话一点力气都不费。” 许言曦真想送他一句,近墨者黑,和你待得久了,再蠢的人都会变的聪明。 第51章 色诱 “臣妾算不得聪明人,更没有什么玲珑心思,只是总想着将自己的心和皇上靠的更近些。” 慕景宸眉目澹澹的望着她,轻吻她的前额:“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心相映。” 许言曦但笑不语,轻轻靠在他怀中。所谓的心心相印就是站到他的立场上想事情。 “曦儿,这两日没见你,朕想你想的紧。” 许言曦樱桃小嘴微微一翘,“皇上又哄臣妾,您若是想臣妾为何不来凤仪宫?” “这几日朕实在抽不开身,昨晚想你想的睡不着,很想起来去找你,又觉的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 哎呦,在那种情况下想,还不是想这具身体了。 慕景宸的手从她柔嫩的脸上滑过,一路经过美好的脖颈顺着锁骨往下…… 酥麻之感让许言曦低呼一声,“皇上,不要。” 话音未落下,已经被他打横抱起,许言曦下意识推了他一下:“皇上,这是白日。” 他咬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手掌不安分的游移,声音里全是魅惑:“朕就喜欢白日。” 这谁受的了,许言曦身子软的如一潭春水,环住他的腰,送上了吻。 此刻,也不想再做什么明君了,即便知道有事要处理,慕景宸依旧痴痴缠缠到尽兴。 事后,他抚着许言曦额角濡湿的秀发,感慨道:“曦儿真是个尤物!” 愉悦之后,心情得到彻底的放松,说话也不经过思考了。 “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才喜欢臣妾?”许言曦一脸媚态的趴在床上,慵懒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其实臣妾这样问不对,皇上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臣妾?” 慕景宸正打算下床穿衣服,听她这么说,又折回来抱着她:“朕不喜欢表达,嘴上没说过,其实心里喜欢的紧呢。” 许言曦侧着头,一双美目眨呀眨的:“那皇上喜欢臣妾什么?” “至于说喜欢你的什么,朕也说不上来,反正长这么大,想跟人做这种事的女人只有你,怎么要都不够。” 还说不会表达,什么露骨的话都说的出口。 和他在一起几个月了,对他多少也有些了解,他这个人最不能信的就是这张嘴。 还有那副笑容,温和的笑容下藏着千回百转的心思。 她敢笃定的说,慕景宸绝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帝王,就算情迷也是一时,下了床就清醒的很,如果单凭色诱就想俘获他的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趁着他还干净,多色诱几次,自己也能得到享受。 丞相言瑜按照皇后的旨意来到凤仪宫。 许言曦冷眼睨了他一眼,言瑜虽然位高权重,却才三十多岁,再加上长相俊朗,看上去也就是刚到而立之年的样子。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即便和他相伴多年的夫人死于非命,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以他的自私冷漠,死了一个夫人,也就相当于一件过一段时间再娶的麻烦事。 不等言瑜问,许言曦开门见山道:“云柔是本宫杀的。” 知道言曦恨云柔,可是言曦也不是做事莽撞的人,她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方法害一个朝廷命妇。 看到言瑜眸中的不可置信,许言曦悠悠说道:“难道本宫不该杀她吗,她仗势欺人,纵容言娇对我们一家赶尽杀绝,本宫还没对付她呢,她倒是接连进宫,撺掇贵妃对付本宫,逼着本宫杀她。” 言瑜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所以,娘娘打算如何善后?你可要知道你杀的不是一个奴才而是一品诰命夫人,云家的女儿,晋王妃的母亲,如今满朝上下都盯着这件事。” 许言曦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徐徐说道:“一品诰命又如何,本宫不仅是皇后,还有一个位极人臣只手遮天的丞相当靠山,本宫可不能随意受委屈。” “只手遮天?”言瑜叹了叹:“娘娘的意思是让我帮你善后?” “难道不该你善后吗,这一切的祸事都是你惹起来的,我当初进宫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如今朝局如迷棋,任凭是谁稍有不慎都会从高处跌落。” “本宫管不了别人,只知道丞相位极人臣,什么事都做得到,不然言娇也不会那么骄纵,什么事都敢干。况且,云氏死有余辜,如今闹成这样,本该由你收拾残局。” 言瑜确实欠了她们母女,云氏死的也不无辜,只是云氏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反正云柔已经死了,如何再指责娘娘也于事无补。我也不想让娘娘受到牵连,云柔进宫除了见过娘娘,还见了贵妃,贵妃为了陷害娘娘给云柔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都明确告诉他了,他还将贵妃扯进来,可见他心里有了怀疑。 “本宫都说了,云氏是本宫杀的,你若攀扯上贵妃,皇上定然不信,让他觉得本宫恶毒,本宫的后位还能坐稳吗?” 言瑜心思一转:“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既然敢做一定想好了对策。” “本宫的对策就是丞相。”许言曦的笑如淡薄的云影,“本宫从小就没有想过会和一些有权势的人打交道,更没有学会什么蝇营狗苟的手段,丞相还想让我捏造证据嫁祸给贵妃,就不怕被人抓了把柄。” 丞相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你身后不是有皇上吗?” 果然,他已经怀疑上了皇上的授意。 皇上在意的不是真相,而是哪种处理结果对他更有益,若是将云柔的死抛给丞相府,让丞相和云家反目,正是皇上喜闻乐见的。 “我娘告诉过我,男人不可信,本宫更不敢轻易依赖皇上。” 她的娘,是言瑜心底最深的痛,喟叹一声,“无论云氏是不是你杀的,我都会帮你处理干净,让你满意,让皇上满意。” 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云氏的死,能换来皇上对你的信任,我觉得很值。” 许言曦蓦然一笑,只是那笑里有凄凉。 原来云氏比她的母亲还要不值。 言瑜的神色多了几分郑重:“曦儿,听到你说不依赖皇上,我很欣慰,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要看皇上才刚过弱冠之年,他的才智远在元帝和景帝之上,像他这种沉稳克制的人,绝对不会对女子动情的。” 第52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许言曦翻了个白眼,这些还用你说,装什么苦口婆心的慈父。 言瑜又说:“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皇上不动情,也未必不会对美色动心,娘娘要记住,想办法让他动心,自己千万不要动心。” 许言曦唇角勾起讥讽弧度:“我身上流淌着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的血,所以我的问题不是我想不想付出真心,而是我自从生下来就没有真心。” 言瑜脸色一黯,回避了她的目光:“没有真心也好,至少不会受伤,我宁可你伤别人,也不想别人伤了你。” 许言曦冷嗤:“你别忘了,我身上也有我娘一半的血,不像你那般自私毒辣,只要别人不害我,我绝不会害别人。” “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如今云氏已死,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沾染到你半分,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付娇儿了,你们毕竟是姐妹。” 姐妹?多么可笑讽刺的字眼。 她这个姐妹曾经可是想毁了她的清白,然后扔到山上去喂狼呢,若不是会武功,不知道下场有多惨。 云氏的死,言娇更会恨毒了自己,而自己也不会放过她,她们之间注定水火不容。 “这些话,你该去找言娇说,言娇若是敢在背后做什么,本宫这个人最不宽厚,喜欢睚眦必报。” 云氏的死由丞相亲自查证,是云氏身边的人悄悄给她的吃食里下了毒,所有的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虽然丞相出面,对于这个结果,云家的人疑问重重,云柔的父兄三番几次找丞相讨要说法并起了争执,只因丞相将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云家也无可奈何。 云家虽找不到反驳的证据,心里却认定了丞相为了包庇皇后让云柔死不瞑目。心里不光恨皇后,也恨上了丞相。 尤其是言娇,她认定了是皇后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而父亲竟偏袒许言曦至此,她和丞相大吵大闹之后,被赶出了相府。 回到晋王府,让晋王主持公道,事关许言曦,再加上丞相已经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晋王更不想再插手这件事。 母亲被人害死了,父亲和夫君都偏袒杀人凶手,言娇又和晋王大闹起来,越吵越激烈。 最后,晋王深恶痛绝的说道:“一切都是你们母女咎由自取,当你发现我喜欢的人是言曦的时候,如果你能放手或者和我过不去,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可是你却去害没权没势的言曦,如今她得了势,对付你们也是活该。” 言娇欲哭无泪,去害言曦是因为嫉妒和不甘,而没有放手或者报复晋王,是因为舍不得,到头来反而被他看不起。 真正爱自己的母亲被仇人害了,自己最爱的父亲和夫君,都偏袒许言曦,厌恶自己。 言娇彻底崩溃,也豁出去了,唯一能翻盘的就是皇上,只要见到皇上,告诉他晋王和皇后有私情,再说服皇上杀了许言曦。 晋王见言娇赤红着双目,已然疯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怕她出去再惹什么乱子,便将她关在晋王府,专门由人看着不许出府。 贵妃在一旁冷眼旁观,因为上次被皇上斥责,她从此再也没有在皇上面前提过皇后与云柔之死有关的话。 这件事虽然没有扳倒皇后,不过姑母不在了,丞相选择了庇护皇后,云家和丞相因此起了裂痕,这也是她最想看到的。 她背后有云家已经够了,没必要再和丞相府有什么牵扯,惹的皇上忌讳。 就是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他应该能猜到丞相这么做只是为了帮皇后洗脱嫌疑,云柔的死并非是云柔的身边人所害。 慕景宸对丞相的做法很是满意,换句话说皇后的处理才是他最满意的。 看着许言曦的目光除了赞许还有丝丝缕缕的复杂之色,对着她说话的语气越发温柔。 “曦儿,朕虽不知你如何说服了丞相,不过朕知道云氏的死绝对与相府的下人无关,朕会暗中调查此事,一定不会轻饶想陷害你的人。” 贵妃绝对活不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算他不说,彼此心里也如明镜似的。 “皇上肯相信臣妾,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慕景宸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温柔至极:“曦儿你处处为朕着想,朕若是连你都不相信,还能再相信谁呢。” “臣妾心里很清楚,丞相护着臣妾只是因为皇后的尊荣,在这个世上,只有皇上真心实意的对臣妾好。” 略有些粗糙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前额,声声唤着:“曦儿……” 只有在亲近的时候,才会忽略掉他是个帝王,什么高贵,什么天家威仪,到了那一刻,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裙下之臣。 他总是由一开始的情动痴迷,逐渐变的热情,直至狂野。 即便他索欢无度,也不能将他说成好色,不管他处于什么打算,他现在只和皇后欢好。 夜安静了下来,晚风徐徐,吹的殿中鲛纱轻拂,殿内尚存着旖旎的暧昧。 她慵懒的躺在床上,点点红痕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仿佛朵朵盛开的小花,惹的他的指尖暖暖的掠过。 “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和惊喜,几个月之前,朕下旨立丞相之女为后,那时怎样都不会想到,自己的皇后那么好。” 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她故意笑着问道:“皇上每次夸臣妾,总是简简单单一个好,皇上可是学问渊博,夸臣妾却那么吝啬,是不是有些敷衍了?” 他眉眼微弯:“无论再好的语句都无法形容你的好处,一个好字包含了无限想象。” 许言曦撇撇嘴,“臣妾看皇上是没有夸过女人,所以不懂的如何夸女人吧!” 他略微沉思,说道:“朕确实不懂的夸女人,朕的曦儿处处合朕的心意,也用不着夸,每一处都无可挑剔的好。” 将自己说成不会哄女人的纯情男子,其实最会俘获女人心,这种男人有毒。 她微微阖上双目,佯装睡着,听他低喃:“自从母后薨逝的这么多年来,都是朕一个人独自面对波云诡谲的一切,如今朕身边有了你,朕不再是孤军作战。” 她眯着眼睛,握住他的手,声音柔柔的:“臣妾会一直牵着皇上的手不放。”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句话他说的极为认真,惊得她从困倦中立即清醒了过来。历朝历代,与皇上从年少携手到老的皇后总共能有几个。 他才当几天皇帝,一时合了他心意,他随便几句好话,自己要是当真可就输了。 若是想成为例外,靠的绝对不是贤德。 第53章 簪花描眉 景德蓝盆中所供的用来取凉的冰雕已经开始融化,细小的水珠滑落入盘中,许言曦听着那水声觉得燥热不安,只用身上的薄毯半遮掩着身子。 慕景宸支着头欣赏着她曼妙的身姿,手掌忍不住从她的肩膀滑过落入诱人的曲线。 许言曦轻笑着躲了躲,慕景宸眸底闪过炙热,倾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就这么猝不及防下将全部的身心都给了自己,这也算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厚待吧! “皇上……” “明日朕休沐,会晓谕后宫,免了嫔妃来给你请安。” 皇上休沐宿在皇后宫里,皇后也不召见嫔妃了,嫔妃们想想就知道帝后都干什么了。 即便这样会遭人嫉妒,许言曦也不想理会这个。 若是皇后都要在嫔妃们面前忌讳隐忍,那岂不是白白坐在后位上了。 一直陪着他疯到下半夜,让他得到最大满足的同时,与他一起沉沦。 次日,许言曦是在他的怀里醒来的,他早已经醒了,正在盯着她看。 许言曦莞尔一笑:“皇上醒来多久了?” 慕景宸融融笑着:“有一会儿了。” “皇上为何不叫醒臣妾?” “朕舍不得将你叫醒,再说只有你睡着的时候,朕才能一直看你,不然平日一看你,你就害羞躲着不让看。” 昨晚那么久,现在身体还酸着呢,他醒来就抱怨上了。 她缓缓坐起身来,靠在他的怀里,“都日上三竿了,皇上即便不用上早朝,是不是还有很多要事处理?“ “朕最要紧的事就是陪你,以后凡是休沐那日,你也免了嫔妃请安。” 就是,皇上和大臣商议国事可以休沐,皇后管理嫔妃也应该有休息。 传了宫女进来洗漱之后,慕景宸竟要亲自给许言曦梳头。 许言曦诧异的看着他:“皇上,您会梳头?臣妾的发髻繁复,可不容易梳。” “朕从未给女子梳过,不过母后之前梳头的时候,朕常常在旁边看,皇后的发髻不一定要繁复,朕要给你梳一个特别的。” 之所以主动要给她梳头,是因为发现她颈后留下了事后的痕迹。 她平日总是梳着高髻,再加上夏日衣服穿的单薄,很容易被人看到,梳一个低一些的发髻就可以遮挡住。 这是他们之间的隐秘,不想被她身边的人看到,所以才要为她梳头。 他的手并不灵便,更不会梳什么发髻。 天本来就热,头发如绸缎一般,怎么都不听使唤,皇后的发髻又不可随便敷衍,他更显得焦头烂额。许言曦从铜镜里看着他笨拙又窘迫的样子总是忍不住笑。 “皇上明明不会梳头,为何一定要为臣妾梳?” 知道哄弄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是朕昨晚不小心,在你的后颈下留了痕迹。” 许言曦嘴张张合合了一下,若是没当这个皇后,她一定会骂出来。 想到那个痕迹在后颈,是昨晚在那种情形下留下来的,就让人脸红心跳。 慕景宸从铜镜里看到她娇羞的模样,轻笑着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 昨晚她很放的开,与此刻的娇羞判若两人,每一种都令人着迷。 “这里又没有外人,夫妻之间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的语气和声音都透着暧昧,让她的脸更红了,想想昨晚就像是疯魔了一般,两个人共同沉迷于欢愉里。 他灼热的目光又停留在她绯红的脸上,一双眸子如水一般,一颦一蹙都能撩人心怀,明明是个尤物,又很得体。 情动的时候她有多热情大胆,之后就有多害羞,他喜欢这种女人,不仅仅因为她长得美,也不全因为她是自己唯一的女人,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费了好长功夫,勉强给她梳好了发髻,还为她簪花描眉。 虽然他很认真的倒腾了半晌,许言曦还是一整天不肯出殿门,慕景宸也一整天没有理政事,一直陪着她。 很快就到了皇后的生辰,慕景宸提前很多天就放到了心上。 虽说皇后不喜欢张扬,皇上却觉得这是皇后进宫之后的第一个生辰,即便不大宴群臣,总要让一些亲贵命妇进宫为皇后庆祝生辰。 京中的王爷带着王妃进宫,晋王夫妇自然也不例外。 言娇本就对许言曦恨之入骨,做梦都想将许言曦挫骨扬灰。 这么多天,一直被晋王关在晋王府,如今有了堂而皇之进宫的理由,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许言曦也防备她会借此做出什么来,便吩咐苏楠一定多留意些。 很多事,她无须刻意避讳,因为该发生的事迟早要解决,该说的话也要说透。 晚宴又设在了临湖的昭纯殿。 许言曦身着一袭华丽的凤袍,金丝线绣着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头上璀璨夺目的凤冠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装扮美艳而不繁复,淡雅又不失高贵气质。 众人一番恭贺之声后,开始歌舞升平,酒杯交错。殿内齐齐两排河阳花烛,袅袅香烟缓缓升腾,火焰明亮香气浓郁。 赤金璀璨的宝座上方的帝后并肩而坐,让人看着就觉得感情甚笃。 皇后对皇上殷勤婉转,皇上对皇后更是爱护有加,时不时为皇后夹起美味的菜肴。 两人看着彼此的目光,落在旁人眼里皆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言娇冰雕一般的目光凉沁沁在许言曦脸上扫过,斜睨向晋王:“皇上和皇后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晋王本就心里堵得慌,又听出言娇的言外之意,回了她一个如利刃一般锐利的眼光,低头不再去看令他锥心刺骨的一幕。 一直盼着今日能见她一面,终于如愿以偿了,人是见到了,却看着她与别的男人恩爱辗转。 一首曲毕后,晋王说道:“今日皇后娘娘生辰,臣知道娘娘不缺金玉那些俗物,所以采买了烟火,听闻泛湖观看烟火别有一番意境,臣已经准备好了,请娘娘移步去观看。” 许言曦去年冬天的时候说过,等今年的生辰要泛着湖看烟火。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还在扬州好好的,外祖父还活着。 这些变故,都是拜晋王所赐,他还提什么泛湖看烟火,简直令人恶心。 第54章 和晋王的恩怨 许言曦语气淡漠如云烟蔼蔼:“本宫恐怕要辜负了晋王的一番美意,身体实在是乏的紧,没有余力泛舟湖上。” 就这么被拒绝,晋王脸色一黯,话还没说出口,却被言娇抢先道:“王爷为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可是煞费苦心,皇后娘娘若是不去,可真就枉费了晋王的用心。” 慕景宸说道:“皇后累了,不想泛舟湖上,可以站在岸上看烟火也是一样。” 说着,牵着许言曦的手,去了殿外。 外面的湖面上停放了几艘豪华大船,是晋王提前命人准备的。 皇上一直牵着皇后的手,晋王站在他们身侧,刚吩咐身边的人燃放烟火,忽听的轰隆一声巨响。 是雷声,晋王随即意识到言曦最害怕雷声,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她,她已经躲进了慕景宸的怀里。 慕景宸紧紧搂住受惊如小鹿的许言曦,忽的一抬眸,就着漫天的火光,看到晋王痴痴的目光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雷声落下时,他的手还不自觉的朝着许言曦的方向抬了抬,这些全都落在慕景宸的眼中。 晋王的嘴张了张,或许他没有叫出口,也或许雷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慕景宸没有听到他叫的什么,可是从他的口形可以看出来,应该是言曦两个字。 慕景宸柔和的面容蓦然间沉了下来,将怀中的女人搂的更紧了。 盛夏的天气本就多变,傍晚的时候还天气晴朗,晚上忽然就打起了响雷,眼看雨就要落下来。 许言曦已然察觉到慕景宸的异样神色,“皇上,眼看就要下雨了,今日是看不了烟火了,不如就这么散了吧!” 晋王满脸的不情愿,可是天气阴沉的厉害,远处有轰隆隆的雷声,雨很快就要来到,为言曦准备的烟火终究不能在她的生辰燃放。 慕景宸吩咐贾力:“马上要下雨了,伺候各位王爷和王妃在宫里住下。” 说完,抱起许言曦朝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当着那么多人被皇上冷不丁的一抱,许言曦顾不得身边人异样的目光,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从慕景宸阴郁的脸色,让许言曦感觉到,他抱着自己回去,不完全是怕雷声再一次将她惊到,更多的是他一定是察觉到了晋王的心思,心里不舒服了。 一路上慕景宸都没有乘坐御辇,一直抱着许言曦走回去,快到凤仪宫的时候,有大的雨滴砸在身上。 进了殿内,许言曦急忙去解他微湿的衣服,没曾想手在碰触到他的那一刻被他紧紧抓住。 他好似从未这般用力抓过她的手。 许言曦心知肚明,和晋王的过往迟早有一天要在他面前坦白,很多事瞒不住,她也从未想过要隐瞒,只是之前没有说这件事的契机。 冷不丁的告诉他那些,他更会多想。 以前在他面前做了那么多,也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而现在到了检验成效的时候。 她的手缓缓从他掌中抽出,淡定从容的说道:“不敢隐瞒皇上,臣妾进宫之前就认识晋王。” 被看出了端倪她才说,而且她说的是不敢,而不是说不想。 慕景宸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一直以为她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没想到她还有秘密。 看着他的脸色越发黯然,许言曦接着说道:“当时臣妾在扬州一直跟外祖父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晋王不知是看重臣妾的家财还是知道了臣妾是丞相之女,隐藏晋王身份上门提亲。臣妾没有答应。” 她虽然明确的说了没有答应,可是知道晋王竟然早就向她提过亲,他心底异样色泽翻涌,原来晋王更早就认识了她,喜欢上她。 那时她还没有和丞相相认,一个王爷向商贾之女提亲,难道她真的没有动心吗? “你没答应,晋王能善罢甘休?”他的语气带了些许凉意。 “所以臣妾才和他结了仇。” 慕景宸语气忽然拔高了几分,就着外面的雨声,更显出他此刻的愤怒,“既然有仇,他还特意在你的生辰为你燃放烟火,朕都不知道你喜欢在湖上看烟火。” “做这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臣妾早就对他这种人深恶痛绝,他和言娇议着亲,还来纠缠臣妾,即便臣妾不理他,还是惹恼了言娇,言娇报复臣妾一家,害死了年迈的外祖父,臣妾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哭的伤心欲绝,慕景宸知道她不光为之前的遭遇以及失去亲人而哭,还有自己的质疑和愤怒。 他的心蓦然一软,用手背替她擦拭滚落在脸上的泪。 “丞相为了前程,在我还未出生时就抛弃了我们母女,他位居高位,却没有给过我作为人父的一丝温暖,我娘早死,我和外祖父相依为命,我本本分分谁也没招惹过,偏偏晋王和言娇想害我。” 慕景宸微叹一声,她长那么美,家财不是一般的雄厚,又无权无势,很容易被人觊觎,那时的她又无力反抗。 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和丞相相认。 许言曦越说越是泣不成声,“他们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臣妾真的好恨。” 见她哭的那么伤心,慕景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将她拉入怀里,柔声安慰:“其实这些你早该告诉朕的,朕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 她窝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又不是一些开心的事,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臣妾也不想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让您烦心,再说晋王到底是皇上的兄弟,臣妾怕说出来让皇上为难。” “就只为这些?” “臣妾还怕皇上会多想,怕皇上生气不理臣妾。”她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目光:“皇上,臣妾刚才说的那些您信吗?” 她应该将心中最真实的顾虑,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慕景宸眸底闪过一丝光芒,如耀眼的流星:“只要你说的,朕都信。” 从晋王看向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晋王一定很喜欢她。 可是,她说了,晋王向她提亲,她是拒绝的,证明她没有喜欢过晋王,。 别人喜欢她是别人的事,只要她没有喜欢过别人,就不生她的气。 “若说起来,晋王才是害死你外祖父的始作俑者,朕帮你找晋王报仇好不好?” 许言曦听的出来,他的话里除了火上浇油还有别的东西。 第55章 言娇挑拨帝后 许言曦从他怀里出来,眼底满是恨意:“臣妾是恨晋王,又不想皇上因为臣妾和兄弟反目成仇。” “他哪里将朕当做过兄弟,就像是晋王妃对你,她又何尝把你当作姐妹,很多事朕都看在眼里。” 许言曦决绝道:“倘若晋王敢对皇上有不臣之心,即便臣妾和晋王之间没有私仇,臣妾也恨不得替皇上手刃了他。” 慕景宸拥紧她:“对付晋王是朕该做的事,只希望曦儿每天都过的舒心喜乐。” 许言曦的嘴角展开一抹欣然的笑容:“臣妾在皇上身边自然过的开心。” 刚才大雨倾盆而下,后来雨声渐次小了下来。忽的,听到门外陈姑姑的声音传进来:“皇上” 慕景宸松开许言曦,扬声道:“进来” 陈姑姑进来对着帝后行礼问安后,目光看似不经意的从许言曦脸上扫过,说道:“刚才晋王急匆匆的去了军营。” 慕景宸微微错愕,看向许言曦:“雨夜晋王急着去了军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你先休息吧,朕去瞧瞧。” 许言曦看的出来,陈姑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单独告诉皇上。 她假装不察,轻轻点头 站在檐下,看着慕景宸由身边伺候的人撑着伞,坐上了软轿,前后簇拥着一众的宫人侍卫,逐渐模糊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夜里。 她努力的想赢得他的信任,除了怕他忌惮是重臣之女,还有就是和晋王与言娇之间的瓜葛。 皇帝的心思本就深沉,他身边还总少不了对他谏言的人。 晋王走了,想见他的一定是晋王妃了,以晋王妃此时的处境和心境,一定会不惜一切殊死一搏。 言娇若是想让皇上杀了皇后,会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呢…… 自从进了宫,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场豪赌,皇上若是信了晋王妃的话,她许言曦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楠往皇后身上披了一件长衣:“娘娘若是不放心,奴婢这就暗中盯着晋王妃。” 不要说自己和晋王没什么,就算慕景宸认定自己和晋王有什么,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动自己,因为自己是丞相之女,他让自己当皇后就为了这一点。 可是言娇既是丞相之女,又是晋王妃,如果她背叛晋王的话,向皇上提出的条件一定是害自己。 如果这样,慕景宸会答应言娇吗? 不管自己的怀疑对不对,自己的命运不能交到别人手里,更不能将生死交在慕景宸对自己的信任上。 “晋王出宫了,皇上一定不会让晋王妃在他寝殿久留,你去承明殿门外盯着,等言娇出来,你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苏楠睫毛一颤,迟疑着说:“在宫里杀王妃哪有那么容易,娘娘就不怕……” “本宫什么也不怕。”许言曦决绝道:“在这种时候,只有言娇死,本宫才能生。” “晋王妃毕竟是相爷的女儿,若是怪罪起来,奴婢担当不起。” 许言曦微微一笑,“本宫猜,你对丞相言听计从,一定是丞相答应你什么事情,他是丞相,本宫是皇后,他能做的事本宫也能做,他能给的本宫也能给。” 苏楠眸光倏忽一亮,决然的说道:“奴婢这就去承明殿附近盯着,如果发现晋王妃有反常,奴婢会按照娘娘的吩咐结果了她。” 许言曦柔声交代:“小心些,本宫不希望你出事。” 慕景宸回到承明殿,言娇已经等候多时, 晋王出了宫,宫里又不像王府到处都是晋王的人,晋王妃趁着身边的人不留神,偷偷来到了皇上这里。 言娇跪在金砖地上,语气掷地有声:“妾身冒死求见皇上。” 慕景宸摆手示意她平身,屏退了身边的宫人。 “晋王妃何出此言?” “皇上有所不知,自从妾身的母亲被人毒害之后,晋王就一直将妾身关在府里,妾身也是得了机会才能面见皇上。” 慕景宸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语气淡漠如常:“你是晋王妃,好端端的晋王为何要关着你?” “晋王之所以关着妾身,是因为妾身知道他和皇后之间的秘密。” 慕景宸面色一凝:“晋王妃慎言,晋王是你的夫君,皇后不仅是你的姐姐,还是一国之母。” “正因如此,才更能证明臣妾所言非虚。” 慕景宸的眸色如寒雨夜里的电光,“晋王算计过皇后,皇后早就对朕说过。” 言娇长长哦了一声,“那皇后有没有向皇上禀明,当初晋王让扬州知府向皇后提的亲?” 是说过提亲,没说找谁提亲,晋王对她那么认真。 见皇上紧抿着唇不说话,言娇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皇后当时还没有成为丞相嫡长女,晋王比起当时她商贾之女的身份不知尊贵多少,若是皇后没有提前答应,晋王怎会请扬州知府去提亲。若不是妾身气不过,坏了他们的好事,现在是晋王妃的就已经是皇后了。” 慕景宸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明明是晋王品行不端,欺瞒你们姐妹,皇后蕙质兰心,一眼就瞧出晋王的真面目,倒是你执迷不悟,将怨气撒在皇后身上。” “妾身以前也是如今日的皇上一般所想,以为晋王对皇后没有什么真心,万万想不到他娶妾身除了借助我爹的权势,对我一丝尊重也没有,就连新婚之夜叫着都是皇后的名字。今日皇上也看到了,皇后的生辰,晋王是如何的殷勤。若说他们之间没有私情,谁会相信。” 慕景宸握紧了双拳,语气如寒凉夜里料峭的冷风:“晋王和你之间的事朕不想过问,朕只知道皇后对朕情深义重,你胆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即使是晋王妃,朕也不会轻饶。” 言娇眼眶微微泛红,恨意又在心底翻涌,凭什么所有的人都爱许言曦,都这样说了,皇上还护着她。 这些不是早就料到的吗,皇上怎会不信他的皇后,而要信最让他忌惮之人的王妃。 “皇上,所谓先入为主,皇后到底是先认识的晋王,她一定恨极了妾身,若不是妾身,她早就和晋王双宿双飞了,如今她即便成为了皇后,也一定不会放过妾身,所以妾身只好来求见皇上。” 第56章 安排的好事 慕景宸如利刃一般的目光狠狠刮在她脸上:“你还敢在朕面前胡言乱语,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上,妾身得罪了皇后,晋王一定不会放过妾身,妾身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今日妾身将心里的冤屈在皇上面前说完,即便被皇上杀了,也算死的其所。” “晋王妃,你少装模作样,你来见朕到底有何目的大可直接说。” 言娇盈盈跪拜后方说道:“妾身就斗胆直言了,晋王当初娶妾身是因为想让我父亲帮他登上皇位,而皇上立许言曦为后,也是因为丞相。皇上心里一定很清楚,晋王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他暗中依然有不轨之心,他朝中势力大,皇上虽然忌惮他,却轻易动不得他,妾身愿相助皇上除去心头大患。” “晋王妃,你胆敢在朕面前说这些,朕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言娇凄然一笑:“九族?妾身的娘不在了,爹也不将我当作女儿,夫君痛恨我恨不得想让我死,妾身如今什么都不怕,要么改变自己的命运,要么身首异处。” “许言曦有一个商贾的母亲不说,她还和晋王有过牵扯,像她这样的人怎配的上皇上,配为皇后,皇上之所以立她为后,无非因为她是丞相之女,若是她不在了,丞相就只有妾身这么一个女儿,臣妾愿意取而代之。” 慕景宸瞳孔骤然一阵猛缩,她想取代皇后,她也配。 他长袖一甩:“你简直是荒谬!” “皇上是嫌弃妾身是晋王之妻吗,皇上是千古明君,定然不会在意这些小节,世人没有几个说唐太宗占有其弟元吉的妻子,只会记得他开创盛世,成为千古一帝。妾身助您除掉晋王,您册立妾身为皇后,妾身与皇上再创盛世,岂不是美事一桩。” 慕景宸摇摇头,到底是丞相教养出的女儿,行事不一般也就算了,还说什么唐太宗和弟媳,她怎不说武则天和杨贵妃呢。 他冷硬的脸色变的柔和起来,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朕听出来了,你恨晋王,可是晋王在朝中执掌大权,不是你想对付就能成的。” “尽管晋王再尊贵,再有势力,只要犯了叛国通敌的大罪都不得赦免。” 慕景宸的目光在摇曳的烛火下陡然一亮:“叛国通敌?” “只要皇上杀了许言曦,让妾身当上皇后,妾身立即将晋王的罪证公之于众。” 慕景宸双手紧握,晋王妃竟如此恶毒,不仅一心想置皇后于死地,心思还那般龌龊。 即便没有皇后,他也绝不会要这种女人。 “皇上,您答应了妾身,对您百利而无一害,不管许言曦内心对晋王是何等心思,晋王到底纠缠过她,皇上将她留在身边总归不放心,她若不在了,妾身这个丞相唯一的女儿成为皇后,丞相对皇上更是言听计从忠心不二,妾身再帮皇上除了晋王,皇上便稳坐皇位,很快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慕景宸一双幽深的眸光里藏着令人琢磨不定的星芒:“你说的倒是很对,不过你那么聪明,朕怎知你对朕是真心还是假意,朕若是听信了你的话,杀了自己的皇后,晋王说不定还暗自叫好呢。” 言娇听出了皇上的言外之意,皇上的顾虑并无道理,他完全可以怀疑自己和晋王串通好,用计骗他杀了皇后,离间他和丞相。 言娇起身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一双美眸满含春情的看着他:“皇上,妾身和晋王如今已如同死敌,妾身愿用一切方式证明对皇上的心意。” 慕景宸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主动献身来表明立场。 这就是皇族隐秘的不堪。 慕景宸星眸微转,语气温柔无比:“你今晚不便在朕这里久留,这样,你换上宫女的衣服,去临华轩等着朕。” 言娇立即会意,心中升起一阵狂喜。 皇上明明相信皇后和晋王之间没什么,却还是为了铲除威胁牺牲掉皇后,自己更能做到对晋王下狠手。 她是深深的爱过晋王,也一直想当上皇后,可是晋王非但没有让自己当上皇后,还伤了自己的心。 一个捂不热的心得不到的人,不如将他踩烂当作垫脚石。 皇上无论身份地位还是相貌学识都要高于晋王,最主要的是他肯杀掉许言曦。 无论今后宫里会有多少女人,只要许言曦死了,就不枉费今日的冒险。 按照皇上所说的,穿上宫女的服饰,夹杂在几个宫女中,去了临华轩。 临华轩比较偏僻,是一座空置的宫殿,周边的几处宫殿也是空置的。 待言娇进入殿内,宫女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灯。 殿内死寂一般,她不禁想到,皇上做事到底是谨慎的,他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只有自己这个晋王妃变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女人,再也没有和晋王修好的可能,皇上才会放心。 而自己就等着皇上悄无声息的结果了许言曦,再帮他除掉晋王。 忽的,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还未等她回过头来,身子就被人抱住了。 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刚被冲洗过的空气还泛着潮气,他身上微微带着些许湿气,言娇顺从的由着他抱到寝殿。 寝殿内没有烛火,看不清相貌,却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清冽的酒气以及宫宴上沉水香的味道。 他很是迫不及待的将怀中美人放到了床上,整个临华轩除了在床榻上缠绵悱恻的二人,就剩下殿外那盏微弱的光。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紧密的嘈杂声,男人蹙眉刚想大骂,听到身下女子娇滴滴的一声:“皇上” “皇上?”哪里来的皇上。 正疑惑间,几个手提宫灯的内监冲进了内殿。 领头太监上前一步,立即露出惊悚的神情。 床榻上是衣衫不整的五王爷和晋王妃。 五王爷极爱饮酒,在宫宴上没有尽兴,后来又和三王爷一起喝了几杯,半醉半醒的从三王爷那出来,正好撞到一个极美的宫女,然后一路跟着她来到了这里。 本来想着,大不了就和皇上要了这个宫女,回府当个侍妾。 还没算完全得手,好事就被人搅了。 第57章 丑事 五王十分气恼,被那么多内监亲眼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传到皇上那里,可就难堪了。 无非就是一个宫女,内监们也用不着这般慌张恐惧,五王爷正纳闷着,忽的听到一声尖叫。 他不由的看向那女子,瞬间惊恐的瞪大了双目,比见到了鬼还要恐怖。 “晋王妃,怎么是你?”声音仿佛都不是他自己的。 言娇一边慌乱的整理着衣衫,一边急怒道:“我要见皇上。” 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声,有人说:“晋王妃在里面。” 陈姑姑紧接着走了进来,她瞥了一眼正在整理衣衫的五王爷和晋王妃,忙扭过头去:“晋王府的人说不见了王妃,惊动了皇上,皇上担心晋王妃出了意外,特意派奴婢带着人到处寻王妃。” 言娇的脸色已说不出什么颜色,就算再蠢也能猜出来,是皇上故意设计了这一切。 皇上为着许言曦,这么好的一个对付晋王的机会都不要了。 不对,他这么做,也算对付了晋王。 五王本就和晋王是一母所生,他们兄弟从来都是一条心,即便晋王不喜欢自己,那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出了这档子事,晋王和五王爷还不得反目。 而自己又该怎么活。 言娇内心变得无比崩溃,凄厉的大喊着:“我要见皇上” 陈姑姑看向身体不断颤栗发抖的五王爷,恭声说道:“王爷难道就不想见皇上吗?” 五王酒早就吓醒了,却又假装晕乎乎起来:“本王喝多了,这是哪里?晋王妃你怎么在这?” 言娇被问的哑口无言,这次真的是百口莫辩。 总不能说在这里等皇上吧! 自己反而更难堪。 陈姑姑说道:“马上就三更了,皇上也已经睡下了,王爷和王妃有事可以明日见皇上。” 说完,带着所有内监走出了临华轩。 五王看着发懵的晋王妃问道:“四嫂,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刚才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话音刚落下,言娇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五王一脸的无辜:“刚才明明是一个貌美的宫女将我引在了这,我不知道是你,还有,我对你也不算……” 话未说完,又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了下来。 是啊,五王将她抱到了床上,只是扯开了她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做那些事。 可是刚刚那么多人看到她这个晋王妃和五王爷衣衫不整的在床上,还是在一个无人居住的空殿。 有没有做成,在别人眼里嘴里那也算成了。 皇上故意这样安排,说明他还是选择了许言曦,他如此爱重许言曦,既然知道有人想害他的皇后,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还有,晋王很快就知道这些了,父亲也快知道了。 若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更可恨的是,许言曦还不得将嘴笑歪。 输的这么惨,好不甘心。 可惜凤仪宫有那么多人把守着,不然她这个时候一定冲进去一刀了结许言曦。 后来也听不清楚五王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临华轩。 她呆滞的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整个临华轩里依然只有最开始那支微暗的烛火,整个殿内静的骇人。 她脑子里时而混沌时而清醒的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话说苏楠看着言娇从皇上的寝宫出来,去了临华轩,很快又看到五王也去了临华轩,苏楠想起丞相的嘱咐,如果言娇进了宫,要保护言娇。 丞相和皇后都得指望,两边都不能得罪,所以就没有动言娇,回去将言娇和五王爷的事告诉了许言曦。 许言曦思忖须臾,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吩咐苏楠:“言娇的事你不要管了,躲的远远的,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离开凤仪宫半步。” 清晨,慕景宸起来的时候,五王已经候在外面很久了。 五王从小就和慕景宸是对头,他又是晋王的人,主要他还十分好色,被一个稍有姿色的宫女一撩拨,就跟了上去。 在慕景宸看来,五王被算计一点也不冤。 从寝殿出来,没有看五王一眼,只淡然说了一句:“朕要赶着上早朝,你做了对不起晋王的事,还是先去向晋王交代清楚吧!” 五王听了直想撞墙,哪有脸去见四哥。 一个早上,宫里就将五王和晋王妃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嫔妃来请安的时候,刚坐到凤座上,淑妃就阴阳怪气起来:“晋王妃的母亲不在了,晋王妃行事就太什么了,贵妃娘娘和晋王妃可是表亲,晋王妃行事不端,丢的也是贵妃娘娘的脸。” 云贵妃皮笑肉不笑:“本宫和晋王妃也只是表亲,皇后娘娘和晋王妃才是姐妹,晋王妃自己做事不知检点,皇后娘娘都毫不在意,本宫又有什么法子。” 许言曦昨晚听苏楠说言娇和五王进了临华轩,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可面上也要装作懵然不知的表情。 淑妃见皇后一脸惊愕,小声道:“想来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吧,臣妾也是在给娘娘请安的路上听人议论,昨晚晋王府的人说不见了晋王妃,很多人都去找,然后太监在临华轩看到晋王妃和五王……” 许言曦没说什么,暗道皇上性子温和是真的,有手段是真的,护着自己也是真的。 不经意的一转头,发现苏楠不知何时已不在身边了,她可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这时,云贵妃站起身来:“臣妾怀着身孕,不宜在皇后娘娘这里久留,就先告退了。” 云贵妃一走,其她嫔妃也跟着退了出去。 于是,许言曦连忙吩咐宫人将苏楠叫过来,昨晚刻意告诫苏楠,这几日不许她出凤仪宫,为的就是不想让苏楠沾上这件事。 皇上会护着自己,已筹谋着一切,许言曦这个时候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都知道苏楠是皇后的人。 紫樱带人在凤仪宫找了一圈,回道:“奴婢没有找到苏楠,有人说看到她出了凤仪宫。” 许言曦抑制不住心底涌起的急怒,厉声道:“去临华轩找,让苏楠立即来见本宫。”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紫樱急匆匆的来禀报:“娘娘,晋王妃自尽了,贵妃撞见苏楠在那,让人拿了苏楠去皇上那。” 第58章 攀扯皇后 许言曦面色一沉,言娇死不足惜,可她的死扯上了苏楠,也就牵连上了自己。 来不及让人备辇,急忙朝皇上的承明殿走去。 在路上碰到了疾步而来的言瑜,言瑜满面悲痛,想来他已经听说言娇的死讯了。 言娇是什么性子的人,即便到了这步田地,她也不会自寻短见,这一点她许言曦明白,言瑜作为言娇的父亲更清楚。 他的脸上弥漫着无尽的哀伤,不像云氏死时的无动于衷,毕竟言娇是他的亲生女儿。 突然失去爱女,他除了心痛,心里定然是恨极了。 许言曦面对言瑜质疑的目光,缓缓说道:“言娇的死与本宫无关,苏楠一定是奉了你的命去保护言娇,却被人当作凶手拿下了,一定会有人将这件事故意嫁祸给本宫。” 言瑜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脸色苍白如纸:“言娇再怎样也是你的妹妹,她才刚死,你丝毫不难过,心里想的全是你自己。” 许言曦听到指责,嗤的一笑:“丞相大人说的极是,本宫心里当然只有自己,因为在这个世上,本宫除了自己以外无人可依。” “无人可依?”言瑜眼底涌现出一抹猩红,声音低沉暗哑:“言娇落到这个地步,你没有动手,一定是有人在帮你。” 听出他是在暗指皇上。不能让他因为言娇的死恨上皇上,不然被皇上察觉,谁都别想有活路。 “言娇不知死活,什么事都敢干。她去临华轩无人强迫,宫人们看到她和五王在一起的时候神志清醒,这些都是她自愿的,怪的了谁。” 许言曦的语调逐渐慢下来:“言娇的死绝对与皇上无关,皇上不可能害言娇,因为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言娇,让你这个重臣这个时候和他离心。” 言瑜思忖着,低喃:“看来你很了解皇上。” “皇上有多聪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言娇的死对他无益,他没有必要让言娇死,所以你若是中了别人的计和皇上有了嫌隙,到时候你我都不会好过。” 言瑜长长一叹:“就算我没有怀疑是皇上杀了言娇,可言娇死在宫里,又是晋王妃,皇上心里也一定认为我认定了他杀了言娇,皇上定然认为我不会忠诚于他,他本就忌讳我在朝中的势力,再加上这件事,他怎还会留我?” 许言曦徐徐说道:“再深的猜忌只要处置得当也是可以消除的,皇上那边本宫会处理好,丞相这边只要相信言娇绝对不是皇上杀的,本宫保证皇上不会和你生了嫌隙猜疑。” 言瑜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恨意:“谁害死了我的女儿,我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许言曦云淡风轻的说道:“放心,虽然本宫不喜欢言娇,也会查清这件事的。因为本宫可以杀人,却不能被人陷害。” 她顿了顿,又说:“你既已让苏楠跟了本宫,还暗中交代她照看言娇,苏楠本事再大,也不能兼顾,她没有帮到言娇,反而被人当成害言娇的凶手,如今已被贵妃带到皇上面前,云氏的死,云家的恨还没有发泄出来,现在定会认定了本宫杀了言娇,你说怎么处理?” “只要捉到真凶,自然会洗脱你的嫌疑。” “既然有人下手杀言娇,一定会安排的周密,真凶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揪出来的,现在贵妃已经带着苏楠去了皇上面前,想必护国公也已经到了,他们若是将罪名安到本宫头上,丞相该如何?” “娇儿出了事,你不能再有一点差错。”他思索着,沉郁的脸上尽是无奈:“娇儿被五王欺负不堪其辱,上吊自尽,与皇后有什么干系。” 见事情已经谈妥,许言曦转身朝承明殿走去,言瑜自然也就跟了过去。 来到承明殿,许言曦一进来就看到卫国公跪在御前痛哭失声。 “皇上,求您可怜老臣接连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月之前女儿刚被人毒害,如今外孙女也死于非命,求皇上为老臣做主,惩治害死她们的人。” 云贵妃也跪在卫国公旁边,梨花带雨的哭着:“求皇上为臣妾可怜的姑母和表妹做主。” 言瑜亦是颓然的跪在地上,双手捶打着胸口,泪涕横流:“五王平日荒淫好色也就罢了,这次竟欺负起了臣的女儿,她可是晋王妃,五王和晋王可是一母所生啊!” 云贵妃见丞相将矛头指向五王身上,将皇后折了个干净,急忙说道:“五王昨日醉酒将晋王妃认错了旁人,可是他并没有害死晋王妃,晋王妃是被皇后身边的人所害,皇后娘娘,娇儿可是您的妹妹呐!” 跪在一旁的苏楠连忙辩解:“奴婢看到王妃时,她已经气绝身亡了,晋王妃的死和奴婢无关,更与皇后娘娘无关。” 云贵妃对着慕景宸一边哭一边说:“臣妾赶到临华轩的时候,晋王妃刚刚断气,身体还温热,臣妾和身边的人亲眼看到晋王妃身边只有苏楠一个人,苏楠可是皇后的心腹,皇后与晋王妃一向不和,丞相夫人死前也是去了皇后的宫里,这一桩桩一件件怎和皇后脱得掉干系。” 慕景宸怒斥:“丞相夫人的死是丞相亲自查明的真相,与皇后无关,贵妃还敢攀扯皇后。” 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偏袒皇后,云贵妃心有不甘。 “事关臣妾姑母和表妹的冤屈,即便臣妾落下一个冒犯皇后的罪名,也要在皇上面前揭发皇后,皇后早就怨恨上了姑母和表妹,她早就起了报复的心思。” 卫国公老泪纵横:“贵妃娘娘说的是,皇后怨恨丞相休了她的母亲,又嫉妒丞相对她不管不问,对娇儿千娇万宠,所以才要置她们母女于死地。” 许言曦面上毫无一丝波澜,平静的看向卫国公:“即便卫国公是老臣,说话也要有凭证,不然就犯了污蔑皇后的死罪。照你这么说,你的女儿做过亏心事,就算是死了,也要怪她害过的人,难道说,谁德行有亏谁还有理了。” 第59章 言娇最后的体面 “皇后娘娘,一品诰命夫人是怎么死的,臣妾没有证据不敢多说什么,可是这次您身边的人杀死晋王妃,被臣妾抓了个正着,如果没有皇后娘娘的指使,区区一个奴婢怎么敢杀王妃。” 云贵妃说完跪着向前两步,抓住皇上的衣摆:“臣妾就算拼个一死,也要为姑母和表妹讨个公道,求皇上成全。” 许言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楠,不疾不徐的对慕景宸说道:“臣妾听说晋王妃和五王的事情,派苏楠将晋王妃叫过来,本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岂不知就莫名其妙被人扣上害死晋王妃的罪名。” 慕景宸一张冷峻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皇后所言和苏楠说的一样,确实是皇后派苏楠去将晋王妃叫过去问话。 晋王妃出了这种事,皇后无论作为她的姐姐,还是后宫之主,派人将晋王妃叫到跟前问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贵妃你不该恶意猜度皇后。” 云贵妃一张脸刷的一下白了,皇后巧言令色,皇上一如既往的偏袒她,看来这次还是扳不倒皇后。 这么好的机会,怎能轻易放弃:“皇上……” 慕景宸伸手将她扶起,柔声说道:“贵妃,晋王妃的事即便你什么也不说,朕也会查清楚,你怀着身孕,不必因为这件事伤心伤身。” 云贵妃又要说什么,慕景宸的语气严厉了几分:“贵妃,普通女子都知道出嫁从夫,你既已是天子嫔妃,却在朕这里一口一个姑母表妹的,哭的肝肠寸断,若是伤了腹中孩子,你如何交代。” 云贵妃面色红的发紫,皇上都这样说了,再在这里闹下去,只会惹皇上不悦,拭了拭脸上的泪水,看向卫国公。 “皇上说的对,臣妾即便心里再难过,也不能不顾及腹中的龙胎。” 说完,由人扶着走了出去。 卫国公也算看出来了,皇后背后有皇上以及她那当丞相的父亲,在云柔被皇后害死的时候,言瑜出面摆平,皇上偏袒,没有动摇皇后分毫。 如今言娇死了,皇后就成了言瑜唯一的女儿,言瑜就更是将所有希望放在皇后一个人身上了。 可是他不甘心,元帝在位时,他可是有从龙之功,二十年来卫国公府可是显赫无比。 言瑜高中头名后,被他唯一的嫡女看中,他们约定,言瑜休妻,和妻女再无往来,这才留了他们妻女的性命。 没想到的是,言瑜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大到脱离了他的掌控,让许家的女儿当上皇后,这才没几个月,云柔和言娇都死于皇后之手。 卫国公怎会善罢甘休。 “皇上,皇后乃国母,若是拿不出证据洗清嫌疑,可是要受人诟病的。” 许言曦疾言厉色道:“大胆,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派人将言娇叫过来,怎就有了嫌疑,照你这么说,谁第一个发现言娇死的人就是谁杀了言娇的话,若是贵妃比苏楠早到一步的话,难道就可以说言娇是贵妃害死的?” “若是贵妃比皇后的人早到一步的话,说不定娇儿就可以幸免于难了。” 许言曦眼角上扬,“言娇身为晋王妃居然和五王行了苟且之事,还被那么多宫人瞧见,她是什么身份,定然是没有颜面面对晋王和家人,所以才自行了断,这也算她有了廉耻之心,国公口口声声说什么言娇被人所害,难道连言娇最后一丝尊严也不想给她留下吗?” 卫国公气的嘴唇直打哆嗦:“娇儿可是大家闺秀出身,她怎会做出那种荒唐事,定然是被人陷害。” 许言曦缓缓说道:“听闻,昨晚晋王去军营前特意嘱咐身边的人照顾好晋王妃,晋王妃瞒着所有人悄悄出去,这一点国公可以去问问晋王的人,晋王妃昨晚到底有没有背着晋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慕景宸接口道:“这件事朕早也听说了,是晋王妃故意躲开晋王的人,偷偷去了临华轩,宫里的人看到晋王府的人到处找晋王妃,还帮忙找了,朕身边的人可以证明,五王确实喝了不少的酒,而晋王妃既没有被下药,也没有被强迫。卫国公若是不信,还可以去问五王。” 卫国公又是羞恼,又是无奈,对着皇上叩头道:“即便这件事是真的,可是以娇儿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寻死。” 卫国公话音未落,言瑜接口:“她这还算轻易寻死吗,出了这种事,她一定觉得没有颜面面对晋王,也算给她自己留了最后一丝颜面,国公也要怀疑娇儿的这点体面吗?” 卫国公听闻,气的额上青筋暴涨,明摆着言瑜为了袒护皇后任由言娇蒙冤受屈。 他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言瑜,你这个奸佞小人,你竟对自己的妻儿过河拆桥,当初你初入仕途,借着柔儿当上了国公府的乘龙快婿,一步一步当上丞相,你和许氏生的女儿当上皇后之后,就帮着她残害妻女,你简直就是一个衣冠禽兽。” 慕景宸复杂的目光看向许言曦,她脸上微微竟有一丝冷然笑意,似有嘲讽和鄙夷之态。 自己的母亲才是言瑜的原配,当初他们成婚的时候,言瑜只是一个穷书生,上京赶考的银子都是母亲家出的。言瑜高中之后为了前程能抛弃原配,对因为利益结亲的继室又能有什么恩情。 卫国公当初绝对没有想到这些吧! 言瑜的脸色异常平静,语气如一汪深潭毫无一丝波澜:“卫国公,你骂我可以,可你不该空口白牙的诬陷皇后,更不该在皇上面前无礼。” 接着,跪地叩首道:“启禀皇上,卫国公年老昏聩,诬陷皇后,臣恳请皇上看在卫国公为国尽忠多年的份上,从轻处置,令其告老还乡,将其手中的兵权交给陈潭。” 慕景宸眉心一跳,他自幼便恼了卫国公,收了他的兵权给陈潭,而陈潭是他的亲信,言瑜这个奏请可真是太合自己心意了。 卫国公气的眼睛都快滴出血来,怒道:“言瑜,你说什么?” 第60章 翻脸 还未等言瑜开口,慕景宸正色道:“卫国公也不能怪丞相说你年老昏聩,你无端就敢诬陷皇后,天威何在?” 卫国公看着上方不怒自威的天子,一时哑口无言,虽然心里憋屈至极,可是毕竟没有证据,而言瑜在一旁抓住了自己的错处。 慕景宸又道:“卫国公,朕知道你刚刚痛失亲人说话才失了分寸,你快些向皇后赔罪,求得皇后的宽恕。” 许言曦眸色微转,皇上早就忌惮云家势大,丞相捉住卫国公的把柄,想夺他的权,交给皇上的亲信,皇上这个时候却没有顺势而为,定然还有其他顾虑。 想来朝中盘根错节,卫国公根深叶茂,不是轻易便能动得。 卫国公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皇后先后害死了他的女儿和外孙女,现在对她恨之入骨,一肚子冤屈无处诉,还要求得仇人的原谅。 他堂堂卫国公数十年是何等风光,绝不会到老了落到这种窝囊的境地。 他嗤血的目光看向皇后:“请皇上看在老臣为国尽忠多年的份上,还老臣亲人一个公道。”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内监,禀道:“启禀皇上,兵部尚书云大人求见。” 云尚书进来,不留痕迹的看了卫国公一眼,见他眸色猩红,一脸的肃杀之气。 云尚书急忙跪在御前说道:“微臣的父亲骤然听到亲人接连出了意外,心中悲痛万分,说话失了分寸,求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卫国公一听到自己的儿子这样说话,心里的怒意无法抑制的涌上来,“你说什么?” 云尚书叹着气说道:“晋王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可见娇儿真的做错了事。” 慕景宸暗道,没想到云尚书比他的老父脑子清醒,便说道:“卫国公年事已高,不该再为晋王妃的事伤神,云尚书快将他扶下去休息吧!” 卫国公哪肯善罢甘休,云尚书伸手来扶,他依然纹丝不动,云尚书只好说道:“贵妃娘娘现在怀着身孕,莫不要让她一直挂心。” 卫国公听闻,挺直的腰背立即垮了下来,他不能因为女儿和外孙女和帝后闹僵,影响了儿子孙女的前程。 贵妃现在怀了身孕,风头已经盖过了皇后,对付皇后不是非要明着来。 卫国公父子走后,言瑜说道:“皇上,卫国公倚老卖老居然敢不敬皇后,若是人人效仿,皇后的尊严何在,所以臣请奏皇上严惩卫国公。” 慕景宸如深潭一般的目光看向言瑜:“卫国公在朝中多年,朕不能单凭他悲痛时说错几句话,就夺了他的兵权,这样会引起大臣的非议。” 言瑜会意:“臣明白了。” 许言曦平静的脸色陡然一变,皇上暗示丞相要扳倒卫国公,也要有铁证。 看样子,丞相和卫国公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言瑜退下后,许言曦说道:“卫国公是非不分,才教养出拎不清的女儿云氏,云氏又生出骄横又自以为是的言娇,如今云氏和言娇都没有落得好下场,卫国公也算是自食其果。” 慕景宸唏嘘:“你与言娇都是丞相之女,禀性却天差地别,看来一个人的行为真的和母家的教养有很大的关系。” “卫国公仗着权势目中无人,纵容女儿夺她人之夫,到了最后,不仅失去亲人,还和丞相闹到这一步。” “云氏看中了你父亲的相貌,而卫国公,看重了言瑜的才干,不得不说他眼光毒辣,言瑜确实头脑灵活,可就是……” “可就是品性不过尔尔,想必卫国公当初怎么都没有想到靠着他一路扶摇直上的乘龙快婿,竟然会和他反目成仇。” 许言曦就这么将他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很自然的替他说出来了。 慕景宸听着她坦率的话语,心头不由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一下子将她和晋王所带来的阴霾消散。 宠溺的揽着她的肩:“丞相到底是你的父亲,说父亲品性不好的这世上唯恐你是第一人,他和卫国公闹翻,也是为了你,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如果母亲没有因为他郁郁而终,或许对言瑜还释怀些,很多伤害一旦造成,无论怎样也无法弥补,再说,丞相维护自己还不是为了他的利益。 “他当初舍弃我们母女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他不仅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更是伤了一个爱他至深的女人。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原谅,臣妾能做到不恨他,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看,也算不错了。” 慕景宸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娇柔的外表下竟是那么的爱恨分明,如果有一天,自己伤到她,是不是无论怎样也哄不好,想到这里,心里就极为不舒服。 口中柔声说着:“你对朕事事坦诚,朕很高兴。” 其实和他说这些,也是为了在他面前尽量和丞相撇清,慕景宸以后要是想收拾丞相的时候,不要牵连到自己最好。 可是丞相到底是皇后名义上的父亲,就怕他落一个不好的下场,就要被他所累,他是罪臣,自己可就成了罪臣之女。 “皇上,臣妾知道后宫不可干政,可是臣妾觉得丞相不可重用,就从他的这些家事上,就不配为百官之首。” “曦儿,朕知道你对朕一片赤诚之心,朕也很喜欢你的爽直,可是朝中之事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就像丞相这个人,他虽然位居高位,可是他却没有僭越之心,你也看到了,他主张削卫国公的兵权,将其交给朕的亲信,他是懂得为朕分忧的。” 慕景宸拉着她坐下,轻轻抚摸着她如玉的脸颊:“人无完人,丞相是肱骨之臣,又是你的父亲,朕若是信不过他,满朝文武还能信的过谁?” 皇上到底是皇上,费尽心思的对他说了那么多掏心掏肺的话,他还是说了一些场面话,给吃了定心丸。 她轻轻靠在他怀里:“朝中的事臣妾不懂,只知道满心满眼只有皇上一个人。” 第61章 善后 慕景宸不知怎么又想起言娇的话来,她说晋王特意找了扬州知府当媒人去提亲,肯定皇后提前答应了他的。 可是怀中女子明明将全部的身心都给了自己。 晋王对她那么用心,一定非常喜欢她。 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许言曦看着他变了色的脸,还没搞清楚状况,刚启唇唤了一声,就被他吻上了。 他的吻不似以前越深越缠绵,而是带着霸道的占有的味道。 脑子昏昏沉沉中想到,一定是言娇拿着晋王的事,在他面前添油加醋了,他才会这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的手掌推了推他的胸膛,呢喃出声:“皇上” 他拧着眉,目光迷离的看着她,“以后都不许拒绝朕。” 许言曦一双桃花眼似是勾魂的看了他须臾,环上他的脖子,踮脚主动吻上了他。 慕景宸心中不知名的情绪,慢慢被她的温柔所征服。 晋王妃昨晚说到如何对付晋王,他确实有过一瞬的心动,也仅仅是那一瞬,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女人。 身为帝王本该皇权至上,不能被女子牵绊,可皇后是自己的妻子。 母后叮嘱过,要好好对待嫡妻。 况且,她真的有太多好处,舍弃了她,到哪里去找令自己那么合心意的女人。 晋王府 五王满面愧色的跪在晋王面前:“四哥,我昨晚多喝了几杯,跟着一名宫女去了临华轩,我真的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四嫂,我可以向四哥发誓,我和四嫂没有做成那种事。” 晋王一脸平静的将五王扶起来:“你是怎样的人,我怎会不清楚,你和言娇都被人算计了。” 五王痛哭流涕:“四哥肯相信我,对我是真好,都怪我贪酒好色,才遭了别人的算计。” 晋王安慰道:“别人这样安排就是为了离间我们,我们是一母所生,若是彼此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只要我们兄弟一心别人做什么也是枉然。” “可是四嫂却因此丧命。” 晋王清俊的脸上没有半分怜惜之情:“一个不忠的女人,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她死不足惜。” 五王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在临华轩四嫂并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她一定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四哥,当被人发现时,她看到是我十分的意外,还叫了一声皇上,我猜她或许将我当成了皇上。” 晋王的脸色是阴阴欲雨的混沌:“这就说的通了,一定是言娇主动向皇上投怀送抱,然后皇上将她诓到临华轩,又找了一个貌美的宫女将你引到那里,最后又派人将你们堵到一块,那么多人看到你们在一起,你们百口莫辩。” “那王兄觉得,四嫂的死……” “言娇心中有那么多的恨,大仇未报,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寻死,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自尽,不过言娇到底是丞相之女,皇上已经算计了你和言娇,他没有必要一定要杀了言娇,毕竟他这个时候还不想和丞相生嫌隙。” “言瑜也一定这样认为,他不能白白死了女儿,言娇死在宫里,他怎会善罢甘休。” “他定然不会罢休,不过他不会像卫国公一样怀疑谁就表面发难,他只会在背后悄悄的报复。” 五王迟疑着问道:“四哥觉得,四嫂的死和皇后有关吗?” 晋王思忖须臾,“皇后若是知道皇上设计你们,一定不会出手害言娇,来趟这趟浑水。” “能害死四嫂的,倘若不是皇后和皇上,这宫里还能有谁?” 晋王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无论是不是皇上杀的,言娇出事前确实见过皇上了,在言瑜面前一定将这些说清楚。” “四嫂不在了,言瑜就会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皇后一个人身上,他那么重利,就算知道皇上杀了言娇,也不会因为言娇背叛皇上。” “言瑜会不会背叛皇上不重要,只要皇上猜忌他就够了,言瑜这种背信弃义的人,皇上怎会相信他,我们再去言瑜那里添上一把火,让他们更不能一心。” 一说要去见言瑜,五王就有些胆怯:“四哥能相信我,并不代表言瑜也相信,我这个时候去他那,怎能讨到好。” “你是王爷,他又不能对你怎么样,只有你去了,代表你只是被人算计了问心无愧,言瑜才会把事情想到皇上身上,皇上才会怀疑言瑜和他貌合神离。” 晋王和五王的来意,言瑜很清楚,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和皇上君臣失和。 言瑜在他们面前什么都没说,直接给皇上递了折子,说五王荒唐无度,祸乱后宫,以及卫国公张狂诬陷皇后,请求皇上将五王和卫国公严惩。 卫国公也给皇上递了参奏五王的折子,为了颜面,不能直接将五王和言娇在宫里被人撞破的事情拿出来说,只说五王随便和宫女行苟且之事。 皇上当即下了旨,将五王禁足半年,永生不得出入后宫。 对于卫国公,皇上也只是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并未动他一分实权,还去看了贵妃。 言娇的事表面上算是平息了,许言曦之所以被卫国公发难,全是因为苏楠,她之前为了避免此类的事发生,刻意交代苏楠,不许离开凤仪宫半步。 苏楠到底还是不忠。 “你的本事太大了,本宫管不住你,你也不适合留在本宫的身边,你的主子是丞相,本宫也不罚你,你去你主子身边尽忠吧!” 皇后神态语气并未动怒,就因为淡然,苏楠才更不安。 “奴婢就是奉了丞相的命侍候娘娘的,奴婢死也不离开娘娘。” “你想对丞相尽忠有很多种方式,不要在本宫这表现出你对丞相的忠心,本宫可不敢再用你。” 要说起来,整个后宫许言曦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从小跟着她长大的丫鬟阿唯,将她留在了扬州打理生意。 自己进了宫,许氏那么多的产业也要兼顾,能信得过又能干的除了管家就只有阿唯了,不让阿唯进宫除了这一点,还有一个原因,凡事有利就有弊,身边没有亲近的人,就没有软肋。 第62章 陪朕午睡 单打独斗有单打独斗的好处。 苏楠只听命于丞相,这点一早就知道,出了这件事,许言曦并不真的生气,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立些规矩,毕竟苏楠非常的得力。 “娘娘,丞相早就吩咐奴婢,若是晋王妃进宫,让奴婢保护,晋王妃的事若是袖手旁观,怕丞相怪罪,如今晋王妃没有了,奴婢一心一意听命于娘娘,不会再有任何冲突。” “你是丞相的人,本宫要的是对本宫忠心的人,而不是只对丞相忠心的人。” “娘娘是丞相的独女,丞相只会让奴婢保护好娘娘,是绝对不会害娘娘的,奴婢比娘娘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会忠心。” 许言曦拨弄着手腕上的翡翠玉珠,“忠心?这两个字不会是仅凭你的嘴一说吧!本宫对你的事一无所知,本宫也不为难你,你今日若是告诉本宫,为何对丞相那么忠心,本宫便继续留下你,若是连这个你都不肯说,你立刻从本宫面前消失。” 苏楠怔了怔,她知道皇后言出必行,若是不拿出诚意来是过不去的。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七年前奴婢一家被人所害,落了个满门抄斩,奴婢本也是个该死的人,被丞相所救。” 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你们一家犯了何罪,要牵连全族?” “当年我朝与北疆的一次战事中,因为粮草供应不上,全军覆没,我爹作为粮草官,被人诬陷贪墨军粮,被判了个满门抄斩。” “贪墨军粮会葬送很多将士的性命,这是滔天大罪。” 苏楠急切道:“我爹一向清廉,他怎么可能贪墨军粮,是有人要害大将军的命,让我爹背了锅。” “所以……你对丞相这般忠心,不仅仅是他救下你。” “丞相说,我爹曾经阴差阳错的救过他一命,他救我一命就是为了还我爹的人情,他和我爹互不相欠,我之所以对丞相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就是求他为我全家洗刷冤屈。” 许言曦唏嘘不已,丞相还会有知恩图报的一面? “丞相答应你了,你帮他做事,他帮你一家平反?” 苏楠点点头:“丞相亲口答应的,只要奴婢对他忠心,他会求皇上为我家平反,他说他手里有些证据。” 许言曦凝视苏楠许久,对她滋生出一种怜意来,她那么聪明,一定怀疑过丞相只是利用她,可是丞相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身上背负了太多,为了一家人的冤屈,也牺牲了太多,尤其是和陈潭那段。 “好,本宫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本宫也希望你能明白,即便你事事都听命于丞相,可是毕竟时时都和本宫在一起,本宫好你才能好。你对丞相可以忠心,却不可以愚忠,这样我们才能相处的更好。” 苏楠急切的说道:“奴婢会保护好娘娘,除了丞相主动问起,奴婢不会多嘴多舌。” 果然是个有悟性的。 压低声音问道:“皇上不许本宫有孕的事呢?” 苏楠连忙摇头:“奴婢没有对丞相说。” 许言曦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对,丞相知道的太多反而对谁都不利。” 慕景宸一连几日都歇在了贵妃那,贵妃没怀孕前,皇上都不怎么去她那,怀了身孕即便不能做什么,却甘之如饴的陪着她。 嫔妃们看了眼馋的紧,贵妃就越发的得意起来,说话也更趾高气扬起来。 淑妃忍不住在皇后面前直抱怨:“臣妾进宫那么久了,还没有承过宠,贵妃都有了身孕,还总是缠着皇上留宿在她宫里。” 这是第一次有嫔妃在她面前捅破不曾被皇上宠幸的事。 许言曦先是故作惊诧之色,又微微蹙眉,嗔道:“四妃中除了贵妃,就属你的位分最高,进宫几个月了还没被宠幸,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是不是觉得脸上有光了。” 淑妃努努嘴,有些撒娇的语气:“以前皇上宠爱德妃,现在又宠爱有孕的贵妃,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臣妾。” 许言曦微微一笑:“你呀,只知道在这抱怨,难不成就能将皇上抱怨到你那去,皇上宠爱德妃和贵妃,是因为他们都对皇上花了心思,你倒是好,整日缠着本宫。” 淑妃娇憨的一笑:“臣妾觉得皇上还是最喜欢皇后娘娘,所以臣妾才愿意和娘娘在一起学学。” “皇上勤政,他将心事都放在了前朝上。本宫见到皇上劝他雨露均沾,皇上也该想起你来了。” 没想到皇后答应的还挺痛快,淑妃连声谢过。 淑妃走后,许言曦直接去了承明殿。 慕景宸看到她一脸的喜色:“朕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说的好像很多天似的,也不过是三四天。 许言曦含笑道:“刚才淑妃在臣妾面前念叨,说有些日子没见皇上,想念皇上了。” 慕景宸脸上的笑意一凝:“难不成皇后是因为淑妃才来见朕的?” “即使臣妾想见皇上总要有个由头才是,正好借着淑妃就来皇上这了。” 慕景宸融融一笑:“不错,够直白!” 他正了正色,问道:“你真的希望朕去陪淑妃吗?” 许言曦低敛着眉眼,“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谁都不可以勉强皇上,臣妾也不能,臣妾只愿吾皇事事顺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慕景宸捏了捏她细腻的小脸:“朕知道你舍不得朕去陪别人。” 做人太实诚了哪还有好,得有多不识相才会劝皇上雨露均沾。 “今晚留下来陪朕,可好?” 还问可好,好像很有风度似的,偏不顺着你,看你还有风度吗。 “嫔妃们都在为皇上争风吃醋,臣妾在这个时候和她们凑热闹可不大好吧!” 慕景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怎把朕比作凑热闹?”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臣妾读书少,不会说话。” 慕景宸朗声一笑,抓着她白皙的手:“一会儿陪朕用午膳,然后陪朕午睡。” 说的好听,陪他午睡,是纯午睡吗。 不知为什么,白天在一起做那种事,总感觉在偷情。 而他偏偏喜欢白天。 第63章 装的过了 见她垂眸不语,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午睡不够,朕晚上再去陪你。” 许言曦想到什么,微微一叹:“云氏和晋王妃的死,让臣妾心有余悸。” “朕已经派人去查云氏和晋王妃的死,背后的人心思歹毒,杀死朝廷命妇亲贵,竟敢嫁祸给皇后,朕绝不姑息。” “能做到又敢做的绝对不是一般人,想必她一定恨极了臣妾,才会铤而走险。” “曦儿,你不必担心,朕会尽快查明,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 从接触的这一段时间来看,他也算是言出必行。 “最近朕表面上冷落你几天,你可不要多想才好。” 许言曦睁着明眸看了他一眼,乖巧的噢了一声,接着站起身来:“臣妾这就走。” 刚走一步,皓腕被他抓住,轻轻一用力坐在了他的怀里。 他凑近她耳边柔声说道:“都说好了,陪朕用完午膳,再陪朕午睡。” 她窝在他的颈间,娇羞的笑着,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颈上,整个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还真有些偷情的意思,草草用了些午膳,他就将她抱上了床榻,蛟龙腾跃一番,意犹未尽的时候,许言曦就闹着要离开。 慕景宸虽然心中很是不舍,还是让她走了。 皇后走后没多久,皇上便让人传话,让淑妃晚上来侍寝。 还没到晚膳的时候,刘玉就打探到皇上要召幸淑妃的消息,并告诉了贵妃。 德妃即便得过皇上几天宠爱,在贵妃面前还是低眉顺眼,淑妃可是了不得,无宠的时候就敢拿话刺她这个贵妃,淑妃家世本就显赫,又巴结上了皇后,若是让她得了宠,再怀上龙胎,岂还得了。 淑妃来到皇上的寝殿时,慕景宸接着就放下了手中的政事。 他细细打量了一眼淑妃,梳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身穿一身淡紫色凌波裙,妆容素雅,毫无一丝张扬。 “参见皇上” 淑妃的声音听上去既没有皇后的娇柔,亦没有贵妃的讨好,给人一种中气很足的感觉,她是大将军之女,应该不是娇养着长大的。 慕景宸看到淑妃,心中的疑问更甚,淑妃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在自己身上花过心思,可见她并不想承宠,却跑到皇后面前念叨起来。 皇后那么在乎自己,她怎么会做帮别人争宠的蠢事,一定心中有了疑惑。 皇后的单纯善良与心思细腻并不冲突。 慕景宸并未牵她的手,而是隔着衣袖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进寝殿。 他并未多说什么,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伸开手臂看向淑妃。 见淑妃呆呆的愣着,慕景宸脸上依然挂着浅淡的笑容,柔声道:“爱妃第一次侍寝,有些事情不懂,以后慢慢的就明白了。” 淑妃木讷的应了一声,看着皇上依然伸着双臂,一下子明白过来,上前去帮皇上脱衣服。 慕景宸垂眸一笑,看到她的脸色不是红润,而是泛白。 皇后第一晚全身上下皆透着羞涩,虽然她很紧张,依然能感觉到她全身心的交付。 他也无须计较淑妃怎样,他的一后四妃,全都是因为利益进宫,除了皇后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这个人,其她人还不是为了荣宠利益。 刚刚脱去外袍,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皇上,贵妃娘娘肚子不舒服。” 慕景宸脸色骤变,急忙问道:“可传了太医?” “朝阳宫的人已经派人去传了。” 慕景宸脸上满是担忧和焦躁,急切的对淑妃说道:“爱妃,朕放心不下贵妃,要去看看。” 淑妃之前脸上的白全无,噘着嘴不悦道:“皇上……” 慕景宸柔声安抚着,“你和朕来日方长,朕改日再陪你,贵妃如今怀了身孕,朕很是不放心,朕派人送你回宫。” “皇上,臣妾想和皇上一块去看望贵妃姐姐。” “不必了,你和贵妃性子不和,说不定哪句话就冲撞了她,影响了她的胎气,你还是回宫吧!” 慕景宸说完这句,也没有再理会淑妃,急急去了朝阳宫。 见到皇上急匆匆的来了,躺在床上的贵妃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皇上阻止了。 “爱妃,千万不要乱动。”慕景宸神情焦灼的看着贵妃,问道:“太医可把过脉了,怎么说?” “太医说孩子暂时并无大碍,嘱咐臣妾要安心养胎。” 慕景宸脸上的焦虑瞬间转化为愤怒,“什么叫暂时无大碍,你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了闪失,朕拿他们是问。” 这时,听得有人通传,皇后来了。 许言曦一脸关切的走进来,她对着皇上盈盈行礼。 慕景宸始终将目光放在贵妃身上,非但没有回头看皇后一眼,完全就当她不存在一般。 许言曦不禁心里啧啧赞叹,皇上还真是会装,也不知道他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做到这样关心在意。 她缓缓走到贵妃跟前,语气有些不安的问道:“贵妃妹妹没有大碍吧?” 慕景宸这才侧首看向皇后,一张脸冷的如千尺寒冰,疾言厉色道:“皇后,你对贵妃腹中孩子也太大意了,你身为皇后难道不知道贵妃这一胎对朕有多重要?” 许言曦吓得身子打了个寒噤,连忙跪在慕景宸脚边:“皇上息怒,臣妾每日都嘱咐人好好照看贵妃这一胎。” 慕景宸的脸色愈冷:“吩咐旁人?难道不是皇后亲力亲为照看贵妃这一胎吗?” 许言曦都有些不想配合他演了,暗骂道,差不多就得了,过了吧你。 她眼眶微红,欲诉还休的看着慕景宸。 慕景宸忙别过脸去,轻声对贵妃说道:“爱妃以后无须再去皇后那请安。” 贵妃心中沾沾自喜,果然在后宫里皇上的恩宠最重要,皇上还是最看重皇嗣,看皇后今后怎么威风。 “皇上莫要责怪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每天操持后宫,实在顾不上臣妾。” 慕景宸叹了叹,“宫里才只有四个嫔妃,一个有孕的妃子,皇后就操持不过来了。等日后贵妃诞下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朕都会晋封爱妃为皇贵妃,并有协理后宫之权。” 宫里一旦有了皇贵妃,皇后也就成了摆设。 许言曦那白眼都想翻到天上去,得亏知道他是故意的,他若是真敢这样宠妾灭妻,就算他是皇帝,高低也要休了他。 第64章 嚣张 许言曦不悦道:“皇贵妃位同副后,皇上若是想立皇贵妃,应该和大臣商议才是。” 慕景宸略一沉思,起身将皇后扶起来,脸色柔和下来,“皇后说的是,朕刚才也说了,要等贵妃生完孩子,这事急不得。” 许言曦没再说什么,看向贵妃的位置,她高扬着头,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 许言曦与她对视的眼神充满了心事重重,让贵妃越发的得意。 许言曦退出去之后,脚步顿了顿,听到贵妃娇软的声音:“皇上这些日子天天来陪着臣妾,今日臣妾见不到皇上心里难过,这才……” 慕景宸的声音满是宠溺:“你呀,朕以后一直陪着你,直到孩子生下来,这样你可否安心养胎。” 许言曦微微摇头,皇上也是个人才,他明知道贵妃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还能装的不露一丝痕迹。 他的隐忍和心机以后若是用在自己身上,那还不得天天和他唱大戏。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在宫里待一天,这个男人会的不仅要会,还要比他更胜一筹。 经过今天的事,云贵妃也算看明白了,皇后也不是真厉害,皇上以前对她的维护并非发自真心的喜欢,而是皇后的家世罢了。 次日,嫔妃们来请安的时候,云贵妃自然没来。 其她几位嫔妃刚行了礼,刘玉奉命前来。 “贵妃娘娘吩咐奴婢过来,娘娘说以前每天都能在凤仪宫见到各位娘娘,如今皇上不许娘娘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心中十分想念娘娘们,所以请各位娘娘一会儿移步去娘娘那。” 淑妃嗤之以鼻,说的好听,还不是想让嫔妃们给皇后请安之后再去给贵妃请安,昨晚她将皇上抢走了,今日更加得意起来。 刘玉又对皇后恭声道:“贵妃娘娘特意嘱咐奴婢,让奴婢提醒一下皇后娘娘,不要忘了皇上昨晚说的话。” 淑妃忍无可忍,厉声斥道:“你一个奴婢,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多嘴多舌。” 许言曦面不改色的摆摆手,“她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你和一个奴婢生什么气。” 让刘玉退下后,许言曦的脸上满是无奈:“皇上说等贵妃生下孩子,会封贵妃为皇贵妃,你们不可冲撞了贵妃,尤其是你淑妃。” 三妃面面相觑,均面若寒蝉。 许言曦缓缓站起身来,无力的说道:“云贵妃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第一个孩子,皇上极为的重视,既然云贵妃让你们去她那,你们就去吧,皇上昨日嘱咐本宫,让本宫亲自照顾云贵妃的胎,本宫一会儿也要去朝阳宫。” 出了凤仪宫,淑妃忍不住说道:“这是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就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耀武扬威起来,要是生下来,那还得了。” 德妃急忙扯了扯淑妃的衣袖,低声提醒:“小点声,若是被人传到贵妃那,免不了一番责难。” 淑妃嗤之以鼻,声音更高了几分:“难不成还想越过皇后不成。” 到了朝阳宫门口,云贵妃让她们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准了进去。 云贵妃歪在榻上,看向淑妃的目光锋利无比,“听说你在皇后门口悄悄说本宫的坏话。” 淑妃一双冷目直直迎视着云贵妃,“臣妾说话从不喜欢窃窃私语,何时悄悄说过话?” 云贵妃冷眉一挑:“大胆,照你这么说,你是明目张胆的不敬本宫了。” 德妃笑盈盈打圆场:“贵妃娘娘误会了,淑妃说娘娘的孩子还未生下来,皇上就极为的看重,等日后娘娘生下皇子,皇上定会十分喜爱。” 云贵妃嫌恶道:“本宫在和淑妃说话,什么时候让你开口了。” 淑妃道:“臣妾记得娘娘特意派人说一日不见我们,就想的紧,臣妾还以为娘娘对我们情深义重呢,怎刚来就喝斥个没完,即便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没这么多规矩。” 淑妃之前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也就忍了,如今到了今时今日,还再忍她,以后即使坐在了更高的位置,她们还是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 今日就拿淑妃立威。 云贵妃坐起身来,厉声说道:“淑妃以下犯上,刘玉掌她的嘴。” 在云贵妃身前伺候的春秀刚要劝,刘玉已经大步走到淑妃面前,一个刮辣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淑妃脸上。 淑妃丝毫不躲,生生挨了刘玉一个巴掌。 顷刻间,五个指印落在了她白皙的俏脸上,淑妃睁着嗤血的眸子,怒道:“本宫从小到大从没挨过人一个耳刮子,今天竟被一个奴婢打了脸。” 刘玉眸中毫无惧色,说道:“淑妃娘娘应该谢贵妃娘娘的赏才是。” 话音未落下,淑妃左右开弓,直接给了刘玉两个嘴巴子。 刘玉痛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还没等说什么,就听淑妃说道:“本宫给了你两个耳光,还不快点跪下谢本宫的赏。” 云贵妃冷眸一缩,从床上下来走到淑妃面前,怒斥道:“你胆敢在本宫面前打本宫的人。” 淑妃冷嗤:“打都打了,贵妃娘娘何必多此一问?” 云贵妃气极,指着春秀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淑妃竟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口出恶言,替本宫打她的嘴。” 春秀连忙跪在贵妃面前,“娘娘息怒。” “真是不中用!”春秀总是劝她凡事要忍,忍来忍去,皇后不将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就连嫔妃也敢在她面前嚣张,这次若不将她们制服了,以后她们更嚣张。 然后看向刘玉:“刘玉,你来,本宫倒要看看今天能不能将淑妃打服。” 淑妃睁着圆滚滚的双目逼视着刘玉,她那架势似乎在暗示着,你敢动手试试。 既然贵妃发话了,刘玉便肆无忌惮,刚举着手朝淑妃走来,被德妃拦住了。 德妃恭敬的跪在贵妃面前,一直跟在后面沉默不语的贤妃看到淑妃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德妃道:“贵妃娘娘息怒,今日即便是淑妃冲撞了娘娘,请娘娘念在腹中怀有皇嗣的份上,宽恕了淑妃。” 第65章 众矢之的 德妃比淑妃更可恶,淑妃总是明着不敬,德妃说话总是绵里藏针。 云贵妃阴冷的声音从唇齿间迸出来:“德妃你将话说清楚,本宫饶不饶她和腹中皇嗣有何关系?” 还没等德妃开口,淑妃嗤的一笑:“贵妃娘娘不会连这话都听不出来,贵妃娘娘腹中怀着孩子,却喊打喊杀的,这样对孩子好吗?” 云贵妃气的额上青筋暴涨,“反了你们!” “来人,将她们拖到外面去掌嘴。” 门外进来几个太监,直接将淑妃和德妃拖了出去。 三妃走后,许言曦品了一些绿茶,这才慢慢悠悠的去了朝阳宫。 不管淑妃的性子是真火爆,还是假的,她在贵妃面前准说不了好话,贵妃现在得意忘形,恐怕心里早就以皇后自居了,她定然会拿淑妃立威。 至于德妃,她说每一句话好像总是想息事宁人,其实总是怕事不大。 德妃对皇上是有情意的,贵妃怀了孩子,皇上又对淑妃有了兴趣,德妃心里怎会舒服。 她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她这个皇后也不例外,表面上让人看着尽点职责就够了,好人可从来与自己不沾边。 嫔妃们闹起来,她自然要管,可是也要等她们闹的差不多了再管。 赶到朝阳宫的时候,就听到啪啪打耳光的声音,许言曦拧着眉,疾言厉色道:“住手!” 掌嘴的太监一看是皇后来了,急忙停住了手。 许言曦疾步走到淑妃和德妃面前,打眼一瞧,她们的面颊都高高肿了起来,嘴角都渗出了血。 许言曦怒视着云贵妃,斥道:“贵妃,即便你的位分在淑妃和德妃之上,可她们也是高位嫔妃,你怎么可以随意让人打她们的耳光。” 云贵妃对皇后的质问满是不服,正要说什么,听到外面一声:“皇上驾到!” 云贵妃急忙哭着迎上去,扑到慕景宸的怀里。 哭腔里尽是委屈:“皇上,她们都欺负臣妾。” 慕景宸轻声安慰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将目光看向许言曦,许言曦看到他的目光,故意脸色一变,立即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慕景宸知道皇后是看着贵妃往自己怀里靠,心里不高兴了。 他推开贵妃,正色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上,您还是看看淑妃和德妃的脸吧!”许言曦忍着怒气说道。 慕景宸这才将目光落在淑妃和德妃脸上,淑妃一双眸子红的像是充了血一般,扬起高高肿起的脸颊,无声的控诉着贵妃的罪行。 德妃倒是低垂着头,不敢看他,躲躲闪闪的似是怕皇上看到她此刻变形的脸。 许言曦脸上有着森然的冷意:“皇上,您说等云贵妃生下孩子晋升她为皇贵妃,给她协理后宫之权,可是毕竟她还没有成为皇贵妃,就提前行使权力打骂高位嫔妃,臣妾身为皇后都没有这般罚过嫔妃。” 淑妃跪在慕景宸面前,“皇上,臣妾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贵妃今日竟然命奴才打了臣妾几个耳光,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慕景宸面色沉沉的看向贵妃,“你腹中怀着身孕,怎还那么大的火气。” 云贵妃听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以前淑妃和德妃总在皇后面前顶撞臣妾,臣妾也就不计较了,今日她们竟然诅咒臣妾和皇上的孩子,臣妾实在忍无可忍。” 慕景宸一双冷眸看向许言曦:“皇后,说到底还是你平日太过纵容嫔妃,使得她们尊卑不分,竟敢以下犯上。” 许言曦急忙道:“各位妹妹在臣妾那一直很懂规矩,怎到贵妃这里就成了淑妃和德妃不懂规矩了。” 德妃因为被打,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皇上明鉴,皇后一直都是宽厚待人,臣妾和几位姐妹对皇后娘娘也是恭敬有加。” 云贵妃气急败坏道:“德妃,你敢说你没有诅咒本宫腹中孩子吗?” 德妃毫无惧色的答道:“臣妾见娘娘生气命人打淑妃姐姐的耳光,才劝娘娘莫要动气,一定要小心腹中孩子,臣妾实在不知这句话有何不妥,竟惹得娘娘那么生气,一定要派人掌掴臣妾和淑妃姐姐。” 说完,德妃也嘤嘤而泣。 慕景宸眉心愈紧:“就为这么一些小事,你们就闹成这样。” 许言曦一脸愧意的说:“是臣妾失职,臣妾没有管好后宫,扰的皇上烦心。” 慕景宸关切的看着云贵妃:“贵妃怀着身孕,性子难免烦躁,你们都应该避让着贵妃。” 他清清浅浅的目光在淑妃和德妃红肿的脸上扫过,语气温柔:“淑妃和德妃伤在脸上,要皇后亲自照顾朕才会放心。” 闹腾完了,这是想息事宁人了,毕竟哪一个嫔妃都不想重罚。 许言曦顺意而为,一脸关切的看着淑妃和德妃:“本宫那有上好的药膏,你们都去本宫那吧!” 就这么完了,淑妃很是不甘心,正要说什么,被皇后阻止了。 淑妃和德妃跟着皇后去了凤仪宫,贤妃亲自给她们上了药膏。 淑妃几次气不过提到云贵妃,均被皇后拿话挡了过去。 最后,许言曦语重心长的说:“这点委屈都忍不下,以后会有吃不完的亏。” 皇后说完,殿内寂静无声,经过这些事,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只要有贵妃在,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不言而喻的共识在每个人心里滋生。 皇上劝慰了贵妃几句,就回了承明殿。 皇上一走,云贵妃身边的春秀劝道:“娘娘,您现在怀有皇嗣,又得皇上如此宠爱,更要事事当心。” 云贵妃冷哼一声:“你这是又像以前一样,想劝本宫忍耐,不要轻易得罪人,本宫刚进宫时忍耐了又怎么样,就因为不想与人树敌,纵的淑妃和德妃更不知天高地厚,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皇上为了娘娘几次斥责皇后娘娘,皇后定然会心生不满,如今德妃和淑妃都倒向皇后,娘娘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第66章 忠心 云贵妃冷笑一声:“一生无宠,自然不会遭人嫉恨,可是谁能看的起,那样还不得随便被人踩在脚底下。” 刘玉一脸谄媚的说道:“娘娘说的极是,奴婢在宫里多年,只见过无宠的低位嫔妃忍耐,贵妃娘娘身居高位,又怀上了皇上第一个孩子,极为受皇上宠爱,娘娘何须要忍。宫里的人个个都是欺软怕硬,娘娘若是这个时候震慑不住嫔妃,以后要想在嫔妃面前有威信,恐怕更难。” 云贵妃赞许的看着刘玉:“说的对,本宫就不信治不住她们,皇后背后有丞相,本宫不得不让她猖狂些时日。淑妃和德妃都是些什么东西,德妃的父亲不过是丞相的一条狗,至于淑妃,她的父亲有些兵权又怎么样,众所周知他是晋王的人,皇上不会容他太久,到时候淑妃不要说坐在高位上了,恐怕只有进冷宫的份,凭什么在本宫面前猖狂。” 刘玉跪下身子,一边帮着云贵妃捶腿,一边说道:“宫里没有人配惹娘娘生气……” 刘玉的话让云贵妃听着愉悦,以前因为刘玉是从皇后那过来的,一开始对刘玉是有几分猜疑防备。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日久了,发现刘玉到底是在宫里年久,懂的多,又清楚皇上的喜好,最主要的是她有一颗忠心,事事为主子着想,聪明又通透。 皇后看着也不像个笨人,竟不识货,听说皇后嫌弃刘玉提醒的多,厌烦了刘玉,才故意将刘玉遣出来。 遣出来就遣出来,还怕刘玉对自己尽忠,故意让人送了刘玉一百金让人生疑,还真是白瞎了那一百两金子。 没几天,丞相求见皇后。 言瑜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满:“听说皇上要封贵妃为皇贵妃。” “皇上说要等贵妃生下皇子,你急什么?” “皇贵妃位同副后,要是封了皇贵妃,将你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许言曦脸上波澜不惊,别有深意的说:“贵妃能封皇贵妃,不仅仅是因为怀上皇上第一个孩子,更主要的是有显赫的家世。” 言瑜会意的点点头,云家已经和自己闹僵,她的女儿又影响了皇后的地位,看云家能显赫几时。 “娘娘比贵妃进宫早,却还没有怀上孩子,要不要在宫外找个太医调理下身子。” 许言曦面色一凝,缓缓说道:“还用的着外面的太医吗,苏楠会医术,她刚为本宫诊过脉,本宫身子很好。” 言瑜点点头,既然让苏楠跟着皇后,那就是信得过的。 许言曦从而也知道,苏楠果然听了自己的吩咐,没有将皇上不让有孕的事告诉丞相。 宫里没有太后,倒是有几位太妃,地位最高的就属苏太妃,元帝在位的时候,苏太妃得几分宠爱,她对皇上极为的爱护,皇上也和苏太妃最亲近,所以宫里上上下下最敬重苏太妃。 苏太妃染了风寒,许言曦特意去看望。 苏太妃性子极为温和,亲昵的拉着皇后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听人通传晋王来看望。 许言曦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晋王来了,本宫也不便在此。” 苏太妃却说道:“晋王是皇上的兄弟,也算不得外臣,不妨事的。” 许言曦并未落座,只笑盈盈的站在殿前。 晋王进来的那一刻将目光定在了许言曦身上瞬间,随即笑容满面的分别给太妃以及皇后行礼。 许言曦礼节性的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言娇死后,晋王求见过许言曦,被许言曦推脱不见,宫里的规矩森严,皇后和王爷见面,免不得惹人非议。 所以,她从苏太妃那出来之后,就疾步朝凤仪宫走去,还是在半道被晋王追了上来。 “我难道是洪水猛兽么,让你避之不及?” 许言曦顿住脚步,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算不上什么洪水猛兽,倒像是瘟神,让人避而远之。” 晋王并无半分恼意,满目温和的看着她,柔声问道:“言曦,你当真那么讨厌我?” 许言曦拧着眉,不耐烦的说道:“难道晋王忘了,本宫曾经告诉过你,你日后见了本宫要称呼皇后,本宫的闺名只有皇上可以叫。” 晋王面色一沉,“你还没看清楚吗,皇上对你毫无半分真心,贵妃那刚怀上孩子,他就冷落你。” 许言曦忽然想到什么,借机说道:“本宫受皇上的冷落还不是因为你。” 晋王面色一凝,心虚道:“我知道你怪我曾经骗过你,可你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怪在我身上,皇上对你不好,怎能怨得我?” 许言曦轻轻一笑:“王爷不是一直看着晋王妃的吗,她怎么就那么容易摆脱你的人去见皇上,难道不是你故意借故出宫,给言娇制造机会,让她在皇上面前诋毁污蔑本宫,这样皇上对本宫生了嫌隙,正合你意了。” 言曦果然聪明,竟然早就看出了玄机,晋王又怎会那么轻易承认。 “言曦,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我怎么会那样做,皇上不信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他若是容不下你,我可是要日夜悬心。” “你少说一些令人作呕的话,你连自己王妃都可以舍弃,对我哪还留什么情面。” 晋王急急道:“她怎么能和你比,我……” “这么说,你承认故意留空子让言娇见皇上了。” 当初娶言娇时,先皇还未驾崩,娶她就是为了拉拢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当慕景宸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言娇就已经失去了价值。 云柔死后,言娇整天跟个疯子似的,总想着怎么对付言曦,从那时就不想再留着她了。 言娇这个火种若是落在皇上手里,倒是可以离间他和言曦乃至丞相,所以他故意给言娇留了机会让他见皇上。 “言曦,皇上若是相信你,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他若是因为别人几句挑唆的话就猜疑你,只能说明你在他心里半点位置都没有。” 许言曦眼底满是讥讽和嘲笑:“你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吗,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本宫也不贪心,一个皇后之位足够。” 说完,转身要走。 第67章 吃醋 晋王面色一黯,慕景宸给了她皇后之位,而自己给不了,也难怪言曦瞧不起自己。 见言曦要走,正要追上去。 许言曦满是嫌恶:“若是不想让我更厌恶你,就别跟上来。” “我说完这句就走。” 晋王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无人,小声说道:“言曦,我承认以前做错过事,可我从未想过害你。倒是他绝非善类,你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你是权臣之女,他又知道我喜欢你,就怕他容不下你。如你亲眼所见,言娇母女这等家世身份的女人,一旦和皇权有了牵扯,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许言曦的羽睫微微轻颤,声音却是平静如常:“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本宫将来如何你少来操心。” 他说的这些,许言曦心里何尝不明白,和慕景宸相处几个月下来,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沉,手段更加厉害,用君心似海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对着嫔妃一口一个爱妃,对着自己曦儿曦儿的喊得亲热的紧,其实他是没有真心的。 晋王又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他,自己还在扬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既然已经入了乱局,就要走好每一步。 刚回到凤仪宫不久,承明殿派人传话,皇上召见皇后。 皇上好几日都没有召见了,这会儿子见,一定是刚才在御花园和晋王说话被人看到了。 旁边有苏楠看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至于被人听到,可是宫里人来人往,总会被人看到她和晋王站在一起说话。 来到慕景宸面前,他身边没有宫人,若是换做以前他早就喜笑颜开的过来牵他的手了,如今却是冷着一张脸。 宫里的耳目多也就算了,还那么神速,才一会儿功夫,就将和晋王说话的事情传给了皇上。 她盈盈行礼后,慕景宸低敛着眉眼没有说话,许言曦也不拘着,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皇上召见臣妾,一定有事?” “刚才贵妃来朕这说,有人见你和晋王说了好一阵子话。” 好一阵子话属实有些夸张了,不过宫里的破规矩真是多,就算是冤家见面也能说几句讽刺的话吧! “贵妃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臣妾和晋王遇到出于礼节说上几句话,怎到她嘴里就成了说了好一阵子话。” 慕景宸的脸上犹如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即便是你们遇到,也就是行礼免礼那些,哪有几句话可说。” 看来事是真大了,这能怪的自己吗,明明自己躲着晋王的。 许言曦心思微微一动,轻声说:“皇上不是在故意冷落臣妾吗,臣妾借机和晋王多说几句,皇上就可以猜忌臣妾以及丞相和晋王走的近,皇上不是就更可以名正言顺的冷落臣妾。” 他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娇美的面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曦儿,朕不想用这种理由来冷落你。” 她噗嗤一笑,娇娇柔柔的问道:“皇上吃醋了?” 他怔了怔,侧过头去,声音低不可闻:“难道朕不可以吃醋吗?” 只有动心的人才会吃醋,他这种人会动心吗? 她欣然一笑,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怀里,娇声唤道:“皇上” 他嗔道:“朕心里不舒服,你还笑。” “哎呀,臣妾不是在哄皇上吗?” “这样就算哄了?也太敷衍了吧!” 她从他怀里出来,狡黠的笑了笑,对着他的唇角亲了一下,歪着头问道:“这样算不算?” 他眸色渐深,蓦的扣住她的后脑,深吻了下去。 吻越深越缠绵,他的心也软的如水一般。 “曦儿,以后不许和晋王说话。” 想起那次晋王妃说的那些话就让他心里不舒服,后来也派人调查过,晋王确实曾经请扬州知府出面向皇后提过亲。 晋王那时还不知道言曦是丞相的女儿,他当时已经在和言娇议亲,还来纠缠言曦,定然是动了心思。 至于言曦…… 他不愿意想这些,一想到就会心里堵得慌,到底她是自己的女人,可是有时候又会忍不住想。 晋王真是大胆,言曦已经成为了皇后,还敢纠缠。 “皇上,其实臣妾和晋王多说了几句,是因为臣妾心里有疑问,臣妾无端的被卫国公指责杀了言娇,虽然皇上相信臣妾,一心维护臣妾,可是这件事一直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臣妾的心里,被人冤枉的滋味真不好受,臣妾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晋王妃。” “所以,你怀疑是晋王杀了晋王妃?” “晋王妃和五王都被那么多人看到,晋王照样和五王亲近,可见他根本不在乎晋王妃,能在宫里杀了王妃的应该没有几个做到,又有谁有这样的胆量。王妃死在了宫里,除了臣妾被卫国公怀疑以外,还有……” 他立即明白了许言曦话中的隐晦:“还有丞相也可以怀疑朕杀了言娇,虽然丞相没有表现出怀疑朕,可是他却有怀疑的理由,这样君臣之间就会生嫌隙。” 许言曦如实说道:“当时言娇死后,臣妾和丞相说了很多,就怕他想岔。” “就算真是晋王做的,即便你问他,他也不会承认。” “臣妾没有直接问他这个,臣妾问他,是不是他故意让言娇见皇上。” 慕景宸闻言一惊,原来她早就知道言娇见过自己。 发觉到他眼底的愕然,许言曦直言道:“臣妾越想越觉得奇怪,军营能有多大的事,能让晋王冒着雨将言娇扔在宫里去了那里,一定是他有意而为。言娇处处和臣妾比,臣妾当上皇后,她心中早就愤愤不平,再加上云氏的死她也算在了臣妾的头上,以言娇的脾气定然会报复臣妾,她想报复臣妾就只有一个办法,在皇上面前诋毁臣妾。” 原来她早就看出来了,你说她傻吧,她什么都猜的到,你说她聪明吧,她却什么都说,没有一丝保留。 她越是这样,越让人放心。 “晋王妃确实来见过朕,她在朕面前说了一些关于你不好的事,朕怕你知道了生气,所以没有说给你听。” 这个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 许言曦哂笑:“即使皇上不说,臣妾大概也能知道言娇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和晋王有关的。” 第68章 开诚布公 慕景宸正色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堂堂皇后被人说起和晋王之间的过往,你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许言曦的语气极为理直气壮,好像面对着的并非一位君王:“臣妾又没有做错什么,有什么好在意的,是晋王一厢情愿的想算计,臣妾一没着他的道,二没有认真,臣妾问心无愧。” 看她的语气神情,的确可以看出,她对晋王没有什么好感。 慕景宸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轻轻捏了她一下柔嫩的脸颊,含笑道:“幸好你没有认真,不然朕不轻饶你。” 许言曦故意装作有些娇气的躲了躲,眉眼含笑:“臣妾知道皇上心里一直是相信臣妾的,无论言娇在皇上面前说什么,您都没有听信半分,臣妾很感动。” 能和她开诚布公的将话讲出来心里就是舒畅,“往往蠢人都会觉得旁人蠢,晋王妃可真是好笑,朕怎会不相信自己的枕边人,而去相信她。” 许言曦附和道:“就是,要是真喜欢晋王,谁还进宫,这一点英明的皇上怎会想不到。” 她看似没心没肺的一句话,却带着点意思,慕景宸凝视着她的眉眼,认真问道:“皇后是不是在暗指皇宫不好?” “皇宫不能说不好,因为皇宫里有皇上,可是宫里的规矩太多了,比方说晋王利用晋王妃算计臣妾这件事,如果在宫外被人这样算计,我早就找上门去对着他大骂一顿了。这倒是好,质问晋王几句,转眼就有人告到皇上这里来,亏皇上明察秋毫,不然臣妾得冤死。” 她说的话十分随性,听上去又很有意思,慕景宸不由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纹,将她揽入怀里:“原来皇后还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受了冤会上门骂人。” 想想那种场面,竟觉得有些好笑。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臣妾并不像贵妃德妃一样,在世家长大,臣妾的外祖父只有母亲一个女儿,而母亲也就臣妾一个独女,所以他们很多时候将臣妾当男孩子养的,即便臣妾已经很努力的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朕就知道你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子,朕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谨守宫规的皇后,虽然有时候率真里带着些调皮,但是不伤大雅,朕很喜欢。” “臣妾端庄的样子很多时候都是摆出来的,就怕万一哪天松懈了,在皇上面前原形毕露了,与其到那时候令皇上失望,还不如提前告知皇上一声,让皇上心里有个准备。” 他又被她逗笑了,“即使原形毕露朕也喜欢。” 静默了片刻,他又沉声道:“朕喜欢曦儿的坦率。” 不加这一句,也知道他只是喜欢某一方面,而不是喜欢这个人。 从他的立场上说,应该是率真的皇后更容易让他放下戒心,相处起来不那么累。 这个时候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怪罪,一旦他有了别的心思,一个稍稍不当的言行,就怕他会变一张脸。 和帝王相处也可以比作做生意,如果已经将大量银钱和精力投入到一桩生意里面,就要好好经营下去。能否盈利那要看以后,如果有好处就继续做下去,倘若亏损就再想解决的办法。 以当下来看,慕景宸这桩生意也算经营的不错,互惠互利,合作还算愉快。 耳鬓厮磨之时,陈姑姑推门而入,许言曦看到之后一脸的尴尬,立即和慕景宸保持了距离。 陈姑姑看到帝后白日都如此亲密,眉头蹙了蹙,紧接着露出一个笑容来。 “请皇上皇后用茶点。” 慕景宸轻轻颔首,看着陈姑姑将茶点放到面前退了出去,再一次将许言曦拉入怀里。 “你看看你,脸都红了,你和朕亲近有什么害羞的,还怕被人看见。” 自然是比不上你脸皮厚。 “皇上,不是一直在冷落臣妾吗,被人看到不会不好吧?” “这个你不必担心,陈姑姑从小就跟着母后的。” 如果陈姑姑不是贤妃的母亲,许言曦也不必防备她,但凡和嫔妃们有关系的都要设防,不然以后掉到哪个坑里都不知道。 许言曦拿起一个点心就往嘴里塞。 慕景宸眉眼弯弯的看着她问道:“饿了?” “也不是饿了,只是想让人觉得皇上叫臣妾来就是为着责备臣妾的,为了让人相信事态的严重,回去就不用膳了。” 他拉住她的手,语气尽是怜惜:“你是皇后,怎能受这般委屈,就算是假装的也不行。” “皇上只要不是真的冷落臣妾,臣妾就不觉得委屈。”她一边吃着,一边思索着:“过些天就是贵妃的生辰了,皇上可以将她的生辰过的隆重些。” “你不喜欢繁琐,所以你的生辰很简单,她一个贵妃怎能越的过你去。” “这样才更能显出皇上对贵妃的偏爱。”贵妃的肚子会越来越大,皇上应该早就失去耐心演下去了。 贵妃那出戏,很快就落幕了。 “朕也烦了,真的不想再去应付贵妃。” 忽然间,她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问:“皇上整日去贵妃那,免不了逢场作戏,皇上有没有这样对她?” 慕景宸惩罚似的戳了她一下额头,“长了一张聪明的脸,偏偏问这种蠢问题,以前朕都不愿意碰她,如今她这样,朕更不会碰她,朕虽然每次都宿在朝阳宫,却从未对她动过半个手指头。” 许言曦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贵妃为了留住您,可是没少下功夫,皇上天天晚上陪着她,她哪能安分。” “她不安分朕就由着她?况且怀着孩子也不能不安分。” 许言曦低下头来,轻声道:“臣妾又没有怀过孩子,哪里懂的这些。” 说完,蓦然抬起头来发现慕景宸微微变色的脸,知道他又心虚上了。 许言曦假装没瞧见,转过身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皇上初一不用来臣妾这里了,臣妾不介意的。” 他急切道:“那怎么行,平日不去你那了,朕可就盼着初一十五呢。” 你矫情什么呢,你又有手段又禁欲的,将你心里想的说出来,还不正中你下怀。 第69章 捐赠灾银 “皇上,我们来日方长,再说每个月初一臣妾都会来月事,也不能伺候皇上。” 他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即便不能那样,朕也想陪着你,只要和你在一起说说话,朕就觉得心情愉悦。” 什么事都以你的心意来,你自然是心情愉悦了。 “臣妾也舍不得皇上,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能见到皇上。” 他温热的呼吸暖暖拂在她的颈间,“曦儿,朕以后一定会补偿你。” 不要说什么补偿了,只要你多少有点良心,不要起卸磨杀驴的心思就好,不然到时候可真是一场恶战。 她手指轻轻按于他的唇上,“夫妻之间说什么补偿,况且皇上对臣妾已经很好了。” 说完,双手放在他环着自己腰的手臂上:“皇上,臣妾要走了。” 他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猛然间转过她的身子,缠绵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齿间。 自己是皇帝,她是皇后,却要演这样一场戏。 最多两年,他要用最快的时间完全执掌乾坤,不受任何人掣肘,所有人对帝后只能是仰望臣服。 初一皇上没有去皇后宫里,不过也没有去贵妃那,而是召了几个包括丞相在内的重臣商议国事到很晚。 对于皇上的冷落,许言曦虽然没有在人前有过丝毫的怨言,可是她在嫔妃面前表露的淡淡忧伤却是遮掩不住。 即便免了云贵妃的请安,她还时常在后妃面前得意一番。 许言曦对她不予理会,也告诫嫔妃们要忍着她些。 云贵妃的生辰宴,许言曦很是用心的操办,按照皇上的意思,不仅铺张,还宴请了很多公卿大臣。 丞相得知后,心中十分的气恼,但还是按住性子,差人问过皇后,要不要他出面上奏书。 许言曦只回道:“后宫的事她这个皇后可以应付,丞相只管将前朝料理清楚,毕竟前朝和后宫相关。” 丞相自然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不让他插手后宫的事,却让他对付云贵妃的母家云家。 云贵妃生辰宴那天,许言曦特意打扮素净,而庄贵妃穿了一身艳丽的胭脂红。 皇上见了并未责怪半分,反而准许贵妃坐到了上方,皇后居左,贵妃居右。 贵妃怀有皇嗣可以说是风光无两,皇后在她面前都有些黯然,底下奉承之言此起彼伏,皇上在身边更是嘘寒问暖,云贵妃便得意忘形起来,在宴会上竟以主自居。 许言曦唇角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没有理会她分毫,偶有和慕景宸的目光碰撞,她也不留痕迹的躲闪过去。 云贵妃生下皇嗣之后会被封为皇贵妃的消息也在宫中和朝中不胫而走,甚至有人议论,皇后这是家世显赫,不然皇后之位也会被贵妃夺了去。 很快,宫中鼎沸的议论之声逐渐被荆州水患掩盖,荆州附近多个县郡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朝廷立即发往了救济粮。 慕景宸本就励精图治,对此事极为上心,皇后见了,主动拿出一百万两白银用于救助百姓。 如果是为了做做样子,她可以利用皇后职权令宫中人节省开销用度,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这个时候没有必要为了彰显自己皇后的贤德,让别人缩衣节食,为一些银子让身边的人抱怨当真不值得。 许言曦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外祖父不喜张扬,许家却是累世经商,在许言曦未出生前,在江南已是富甲一方,再加上,丞相掌权之后,一直暗中壮大许氏的生意。 许言曦十三岁开始接管许氏的时候,账面上已经有千万两白银。不包括经营着的绸缎庄,当铺,钱庄等无数家店铺以及万顷良田。 许氏是当之无愧的富可敌国,不然也不会招到晋王这样的权贵觊觎。 当听到皇后说愿意拿出百万白银救灾之时,慕景宸很是震撼。 “曦儿,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许言曦诚恳的说道:“难道皇上忘了,臣妾的外祖父是商人,外祖父没有外孙,他过世后将所有的钱财都给了臣妾,臣妾现在将它们全部都拿出来替皇上分忧。” “全部?”慕景宸摇摇头:“你对朕的心意朕明白,大可不必将全部的银子拿出来,朕能应付过来。” “皇上何等英明,区区水灾又怎能难倒皇上,不过皇上改革新政,用到的银子一定很多,臣妾整日在深宫中,银子对臣妾一点用处都没有,与其在臣妾手里放着,不如拿出来用到该用的地方。” 皇后这可不是贤德,而是实诚,丞相那么奸险的人竟生出皇后这般单纯善良的女儿。 “朕是皇帝,遇事若是指着皇后的银子怎么当的起一国之君。” 许言曦听闻眼圈一红,“说来说去皇上还是没有将臣妾当做妻子,夫妻本为一体,做妻子的体贴夫君有什么错吗。” 见她如此,他心中一紧,“皇后诚心诚意对朕,朕若是推辞倒让曦儿寒了心。不如这样,朝廷拨出的银两用于救济灾民,你的这一百万两用于灾后重建,不过银子朕来出,朕会昭告天下,是朕和皇后从私库里拿出来的银子。” 她这么做,本来就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对付贵妃,爱民如子的名声皇上担最好。 许言曦赞同的点点头,又听他说:“既然是我们夫妻的银子,朕自然不能用你的,一百万银子朕一个人从私库出,你将你的银子收回去吧!” 许言曦也不矫情,“既然皇上分那么清楚,臣妾和皇上各出一半吧!” 就算银子再多,就算存着算计,也没有道理用银子来讨好男人。 慕景宸也不是占女人便宜的男人,又是天下之主,他怎会用皇后的银子,即便她坚持拿一半银子,以后他也会想着怎样将那些银子还给她。 只要他惦记着,就相当于他欠了自己。 他将她揽入怀里,语气暧昧:“皇后可以堂而皇之的复宠了吧!” 她嘴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臣妾从未失过宠,皇上即便不去见臣妾,却从未有一日忘记过臣妾。皇上,曦儿说的对不对?” 温暖的阳光撒在他俊美的容颜上,更显的他俊逸柔和,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令人沉醉:“对,这些日子以来朕每天都在想你。” 第70章 比拼财力 许言曦的神情显得无比动容:“是皇上说的要补偿臣妾,那么接下来一段日子,皇上哪里都不许去,只能在凤仪宫陪着臣妾。” 慕景宸融融一笑,说不用补偿的是她,要补偿的也是她。 看到他眼底的嘲弄,许言曦勾住他的脖子,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脉脉含情的直勾勾看着他。 慕景宸心底升起炙热,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内殿走去,“本想今晚去你宫里,等不及了怎么办?” 你等不及了,还能怎么办,又不是没在他这留宿过。 将怀中女子放到榻上,他眸中热的快要喷出火来,正要急不可耐的做出下一步动作,就听到门外有人禀报:“皇上,贵妃娘娘身体不舒服。” “滚” 还真是硬生生把贵妃给惯坏了,皇上那么多天一直冷落皇后,刚亲近些,贵妃就盯着来叫皇上了。 许言曦勾紧他的脖子,声音娇媚无比:“不许生气,我们做我们该做的。” 慕景宸轻笑出声,在床上她的言行真是越来越大胆。 云贵妃那边听到皇上为了陪着皇后竟将派去的人给骂了回来,气的长袖对着桌案一挥,茶盏被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后这么快就将皇上给勾了过去还不算,自己在皇上那一下子就不那么重要了,要是换作以前,即便皇上不过来,也会让人带几句好话的。 春秀和刘玉见贵妃生了大气,都过来劝。 春秀拧着眉,语带关切:“娘娘您腹中怀着孩子,可千万不能动气。” 刘玉亦是面色凝重:“娘娘您大可不必生气,依奴婢猜测,皇上最近一直在陪着娘娘,从未召幸过皇后和嫔妃,而娘娘又不能服侍皇上,时日久了,皇上难免……” 刘玉这么一说,贵妃心中更是升起腾腾怒意,低骂一声:“皇后也是黔驴技穷了,堂堂一国之母也学起了狐媚手段勾引皇上,只可惜本宫身子不便。” 还要半年多才能生下孩子,生完孩子又几个月不能侍寝,即便再得皇上宠爱,也不能永久留住他。 “娘娘没得宠之前,皇上也没少宠幸皇后,皇后的身体可比不上娘娘,她不易有孕,只要皇后没有孩子,皇上对她的宠爱也就是一时的。” 任凭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贵妃心中的阴霾丝毫消散不掉。 夜深时分,忽的听到外面太监高声道:“皇上皇后驾到!” 云贵妃刚敛了敛神色露出笑容,就看到皇上牵着皇后的手走了进来。 皇上哪里是一时的贪慕女色,分明就是消除了对皇后的疑虑,又开始对她和以前一样好了。 要知道皇上的宠爱都是因为这个孩子,皇上经常来她这又能怎么样,可是他从不碰她,即便不能做那种事,也是可以做别的,皇上甚至连手都不愿碰,还说不敢亲近,以免忍不住。 慕景宸望着云贵妃那一张哭丧着的脸,问道:“贵妃不舒服,可有叫太医?” 云贵妃走到皇上跟前,只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慕景宸脸上阴雨沉沉,冷目扫过云贵妃身边的奴婢:“你们都是怎么伺候贵妃的,贵妃不舒服不快些叫太医,只是一直干等着。” 春秀和刘玉身子陡然一颤,急忙跪在地上求饶。 慕景宸冷声道:“伺候主子不尽心,求饶有什么用,每人打三十大板,逐出宫去。” 云贵妃立时慌了,春秀和刘玉都是自己的心腹,将她们赶出去,身边哪还有得力的人。 急忙跪地恳求:“皇上息怒,是臣妾没有让人叫太医,臣妾这几日一直身体不舒服,叫太医来瞧过了,太医也只是说无碍,所以这次臣妾也不愿意再去叫太医。” 皇后含了一缕温和的笑,柔声道:“皇上,春秀和刘玉都是贴身伺候贵妃的,若是没了她们,其她人贵妃更是用不惯,皇上就饶了她们吧!” 慕景宸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就是心善。” 云贵妃抬眸看到皇上看向皇后眼里的温柔,心仿佛沉到了谷底。 若是换作以前,刚才说到这几日身体不怎么舒服,皇上说不定会责怪皇后没有照顾好自己,可是皇上丝毫没有怪皇后,还对她言听计从,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慕景宸和声对贵妃说:“太医的诊断不会出错,说孩子无碍,一定是无碍的,孩子已经过了头三个月,过于娇气了反而对孩子不好。” 云贵妃不可置信的看了皇上一眼,他这是开始责怪自己了。 想想也是,总用这招让皇上过来,他烦了。 皇上从贵妃那走后,直接又去了凤仪宫陪皇后。 不仅这一晚,之后一连几日天天去皇后宫里,即使来云贵妃这,也只是小坐便离开。 当得知皇后竟然要拿出百万两银子用于救助灾民,云贵妃气的咬牙切齿。 皇后本已失宠,竟然用这招又挽回了皇上的心,最可恨的是自己不要说拿出百万两银子,就是十万两也拿不出来。 进宫的时候,因为宫中需要打点的多,父母给了她八万两,当时她觉得已经很多了,没想到和皇后那个商户之女比起财力来悬殊那么大。 银子和权势比起来什么都不算,要想长久立于不败之地靠的还是皇上的宠爱。 不就是银子吗,加上从小积攒的以及皇上赏赐的差不多凑个十万,又命人去了卫国公府让府里给拿出一些银子来,皇后能拿出一百万,她身为贵妃怎么也要拿出三五十万在皇上面前表一下心意。 云贵妃的父亲一听到贵妃要这么多银子,吓的不轻。 卫国公府虽显赫,是积攒了不少银子,可是老国公儿孙满堂,不能全部给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再说,朝廷命官一下子在皇上面前拿出那么多银子,是嫌活的太好吗。 云贵妃却说,她身上可系着卫国公的荣辱,区区几十万两银子不要舍不得,云家是百年大族,铺子良田无数,皇后都能拿出一百万,云家连皇后的一半都拿不出岂不是要被人笑云家只会做官,不会经营持家吗。 第71章 步入圈套 卫国公想着,和皇后有着血海深仇,以后全靠贵妃来对付她,况且也实在拗不过贵妃,拿出了十万两,云贵妃的父亲咬牙拿出十万两。 贵妃一共凑了三十万两,对皇上说道:“百姓遭遇水灾,皇上为其日夜忧心,臣妾亦是夜不能寐。臣妾的母家虽然是百年大族,却不如皇后的父亲银子多,丞相的父亲虽是云家的女婿,他为官也才十数载,却给皇后积攒了那么多银两,臣妾一家实在比不过,东拼西凑就凑了这三十万两。” 慕景宸和声道:“贵妃不能和皇后相比,皇后手中银子多,区区一百万银两对于皇后来说不算什么。” 皇上竟然说区区一百万银两,还说对皇后不算什么。 云家显赫,她可是当之无愧的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从未觉得如此挫败过。 凭什么处处比不上皇后。 转眼到了中秋,这是进宫的第一个中秋节,皇后不仅给太妃嫔妃们各自送了贵重的礼物,乃至阖宫上下每一个人都给了很多的赏赐。 云贵妃在皇上面前几次三番的暗示皇后用钱财收买人心,慕景宸一笑置之。 “皇后贤德,所作所为皆代表了朕,她厚待嫔妃,体恤宫人,她们才会对朕更加尽心尽力。皇后事事为朕考虑周到,用的全是她自己的银钱,朕有此贤后,实在是国之大幸。” 国之大幸?皇上将皇后抬的也太过高了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也不假,皇后用钱财收买了所有的人,就连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 上次那三十万两,将手里的银子都搜罗干净了,皇后这么大手笔,身为贵妃也总不能寒酸了。 再加上淑妃德妃还总是话里话外的揶揄她,她以后可是要做皇贵妃的,位同副后,怎能被皇后打的那么惨。 云贵妃让春秀再一次去府里要银子。 春秀连忙劝道:“娘娘,府里刚刚拿出几十万两银子,不说此刻府中没多少银子了,就算还有银子,也不该外露。” 云贵妃冷眉一挑:“怎么,皇后那么多都露得,本宫露不得?” 春秀眉心紧锁,苦口婆心的劝着。 “皇后露财,要么是存着算计,要么就是太糊涂,即便皇后手里钱财多,也经不住皇后这么花,灾情每年都有,中秋每年都过,皇后总不至于每年都能拿出那么多银子,宫里的人趋炎附势的多,皇后今年给了,明年拿不出来了,照样没人记得皇后的好,皇后花那么大财力收买人心并不长远,娘娘大可以稳住心性,往后看。” 贵妃哪里听的进去,不耐烦的说:“眼下皇后都将人收买光了,如何往后看。” 气急败坏的说完,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刘玉,问道:“春秀不停的在劝本宫,你为何一直不说话。” 刘玉眸色转了又转,语气恳切: “奴婢在宫里多年,对人心还是知道一二的,奴婢说句不该说的,皇后也好,贵妃也罢,奴才们都只会敬畏,再尊贵的身份地位都没有银子和好处管用,这些都是对于奴才说的,对于主子来说,银子和身份地位比起来不值一提,在性命面前更不值一提。” 刘玉后面说的隐晦,云贵妃还是听明白了。刘玉在提醒自己,皇后这是感觉到受到了威胁,才用银子收买人心来对付自己。 宫里所有人都得了皇后的好处,保不齐谁会被皇后指使暗中对付自己,那自己岂不是待宰羔羊吗。 云贵妃嫌恶的瞪了春秀一眼,怒斥道:“本宫险些被你所误,皇上前些日子冷落皇后,还要封本宫为皇贵妃,皇后感觉受到了威胁,定然起了害本宫的心思。” 春秀神色一凛,贵妃说的也有道理,皇后是丞相之女,怎会没有心机手段,她怎会任由贵妃越过自己去。 可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就算有可疑的地方,贵妃也不会听的。 云贵妃默然片刻,脸色缓和了许多:“皇后以及高位嫔妃每到逢节过年给下人赏赐,这一点祖父和父亲一早就知道,只是皇后给的过于多了,本宫也不能小气了,本宫拿出那三十万两,手里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这样的处境家里不是不知道,一定早就给本宫备下了。” 卫国公那里也和丞相府较上了劲,水清则无鱼,哪代帝王心里不清楚,况且新皇定然不会这个时候查官员钱财的来路。 就算要查,也是皇后先起的头,自然要从她的父亲丞相那查起,不说地方上买官卖官,六部的人很多都是丞相的,他们哪个手上干净。 贵妃怀了身孕,又得皇上的宠爱,皇后争宠争不过,就拿出一些黄白之物做名堂,谁怕她。 国公府又给了贵妃十万两,让她用于宫中打赏。 慕景宸对许言曦半分玩笑半分认真的说道:“皇后还真是财大气粗,母后当皇后时十年对宫人的赏赐都没你一个中秋给的多。” 许言曦微微一笑:“臣妾比不上太后贤德聪慧,自然要用一些俗物补充一下。况且臣妾前些日子拿出一百万两,皇上只让臣妾出了五十万两,臣妾拿出一部分来打赏宫人,让他们以后伺候的尽心些也算将钱财用到了正处。” 慕景宸沉吟:“灾情时你拿出五十万,贵妃大手一挥拿出了三十万,你打赏宫人,她也紧追其后,也不知道卫国公府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当初要拿出一百万两的时候,慕景宸是真心实意要自己拿出全部银两,皇后坚持要拿五十万两,也只好依了她。 到了贵妃那,他明明知道贵妃作为士族出身,三十万两可不是小数,他却直接接受了。 这些日子,他常常宿在凤仪宫,很多话他们没有言明,却心意相通。 当护国公求着让贵妃入宫的那一刻起,慕景宸就想着要从贵妃身上对付云家了。 只是没想到,贵妃那么大的胆子竟敢私通,慕景宸表面不动声色,纵容她怀上孩子,却在暗中布局。 贵妃一步步走入圈套,如今也到了收网的时候。 第72章 云家倒台 慕景宸拇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语气低沉:“贵妃实在太嚣张,以前因为贤妃给朕送吃的,她故意找茬重罚羞辱贤妃,还说了一堆道理,转头她又给朕送吃的。如今竟然也敢和你相较,你打赏宫人,她在朕面前说皇后收买人心之类的话,朕不理睬,她又学起你来了。” 许言曦脑子飞快运转着,领悟着他话中的深意:“贵妃在嫔妃面前都是许她放火,不许别人点灯,臣妾也习以为常了。只是倒不知道贵妃那么多小心思,臣妾身为皇后,屑于刻意收买人心吗,只是觉得宫人的日子过的好些,手里不拮据便能减少很多争斗,臣妾这个皇后才能更省心。” “曦儿性子单纯,哪有那么多心思,倒是丞相他为官多年,做事考虑周到,他应该想到你的做法会引起一些小人非议,难道他就没有劝阻你吗。” 原来在这等着呢。 丞相就算再不配为人父,那也是名义上的父亲,暂时来看,她在后宫的荣辱也和他相关,为了自己,也不希望丞相有事。 许言曦脸色一沉:“皇上知道,丞相对臣妾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臣妾不大理睬他,他也知道臣妾不和他亲近,所以从不主动过问管臣妾的事。就算他嫌臣妾对宫人手大,臣妾也不会听他的,因为臣妾非但没要过他一文钱,进宫前就连他的一件玉钗子都没带进宫。” 慕景宸一笑,就因为皇后和丞相界限划分的那么清楚,皇后算计贵妃才那么顺利。 皇后银钱再多,却是干干净净的。 所以丞相才没有出面阻止,云家到底比不上丞相精明。 无论如何,现在还不是瓦解丞相势力的时候,眼下要收拾的只有云家。 “昨日,程奕上奏卫国公贪赃枉法,今日,武安侯在朝堂上参奏卫国公父子贪污军饷。” 德妃和淑妃的父亲开始在前朝对付卫国公一家了。 许言曦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卫国公一家世代簪缨,不是一般的王公大臣,皇上一定要彻查,不能让人冤枉了云家。” 慕景宸点点头:“朕已经命三司彻查了。” 为官的能有几个做到真正的清廉,况且卫国公一家极为嚣张,只要去查一定会查出些什么。 最主要的是云家和丞相已然闹翻,贵妃又得罪了德妃和淑妃,在前朝后宫都成为了众矢之的,皇上又有意对付云家,随意抓住些把柄,云家必倒。 没过几日,一堆铁证及罪名摆在了明面上,卫国公一开始还在狡辩被人陷害,奈何铁证如山,后来他才寻思过来遭到了皇后和丞相的算计。 护国公又攀咬丞相,可惜空口无凭,拿丞相没有一点办法。 皇后的银两来路分明,贵妃的钱财来路不明。 墙倒众人推,大臣们纷纷上奏卫国公罪行滔天,不可轻饶。 慕景宸在朝堂上雷霆大怒,下旨将卫国公一家打入天牢。 丞相又给卫国公求情:“卫国公虽然贪赃枉法,不过也为国尽忠多年,他的钱财虽然来路不正,不过也让贵妃用到了灾情上,求皇上从轻发落。” 晋王道:“卫国公用来搜刮民脂民膏的钱再去给贵妃买一个贤德的好名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车骑将军陈潭说道:“卫国公贪墨军饷,如不重罚,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之后,大臣们纷纷附议。 慕景宸顺理成章的下旨抄了云家,并下令将卫国公一家发配的发配,抄斩的抄斩。 云贵妃知道后,大声哭喊着求皇上宽恕云家,慕景宸丝毫不理睬,当听到殿外传来一句看在怀有皇嗣的份上,他眼底浮起一抹森然的杀意。 利用女人对付云家本不是君子所为,如果贵妃没有那么嚣张狠毒,只是对皇后不恭敬,也未必一定让她死。 可是她为了将皇后取而代之,居然敢做出混淆皇家血脉的事,赐死也是便宜了她。 让人将贵妃送回去后,传了刘玉过来。 刘玉何等伶俐,还没等皇上说什么,她说道:“贵妃娘娘哭闹不止,再这样下去,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慕景宸的声音淡然如冰:“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贵妃这个时候闹腾掉了孩子,大人恐怕也性命不保,你将贵妃看好些。” 云贵妃做那些事虽然是背着刘玉的,可刘玉心里明镜似的,皇上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晚上,云贵妃嗓子已经哭哑,身体已经疲惫至极,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哭闹。 春秀在一边小声的劝着:“娘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只要您腹中还有皇嗣,就还会有出头之日。” 刘玉轻轻走到她们面前,轻言轻语道:“娘娘,奴婢突然发现一件事,娘娘身边的侍卫少了一个。” 云贵妃本就呆滞的面容变的更木讷起来,如木雕一般,惶惶的看着刘玉。 春秀脸色煞白,手心里都是冷汗,强装镇定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在娘娘面前说什么侍卫不侍卫的。” 刘玉抿唇一笑:“娘娘真的不明白什么意思吗?皇上心里可是什么都知道。” 本就哭的濡湿的后背陡然起了一层冷汗,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也该明白,皇上知道了她腹中的孩子是侍卫的。 声音颤抖的好似不是自己的:“刘玉,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你见本宫家里出事,才去皇上面前告发的本宫,是不是?” “娘娘,不是奴婢说您,您从小在国公府娇养着长大,有些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宫里什么事能瞒得过皇上。皇上就算再离京几年,他也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娘娘在他眼皮底下做些什么,他能不知道。”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和皇上之间发生的事情,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原来,皇上一直都在算计本宫。” 刘玉摇摇头:“娘娘,皇上并未让您给他下催情药,是您自己要这么做的。他只是在您这多喝了几杯,并没有宠幸您,您却骗他说宠幸了,这些不是皇上教的。卫国公特意给您安排的侍卫是来保护您的,娘娘为了争宠铤而走险,这些全都是您愿意做的,又怎能说皇上算计您呢。” 第73章 不肯就死 云贵妃欲哭无泪,眼底唯有空洞,她喃喃道:“皇上封我为贵妃,却不肯宠幸我,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 “娘娘您就是太心高气傲,太沉不住气了,一上来就将野心表露出来,还没有得到皇上真正的宠爱,就事事都要和皇后比。” 皇后这两个字重重的砸在了云贵妃的心头,“若不是皇后总是压着本宫一头,若不是她一次次让我这个贵妃下不来台,本宫也不至于如此。” 云贵妃的表情是即将崩溃的凄厉:“皇上和皇后联手一起害本宫……不对,他们费那么多心思要对付的是云家。” 云贵妃看到春秀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心里抽痛的更厉害:“都怪本宫没有听你的话,你一直劝本宫要忍耐,本宫还是中了皇后的计。” 春秀无比的懊恼:“是奴婢太蠢了,没有瞧出皇后的连环计,她一开始就看出娘娘心气高,才故意给娘娘难堪,逼得娘娘走岔了路,又和皇上联手将娘娘捧的高高的,最后又拿出那么多银子看着是讨好皇上,其实是在给娘娘下套。” 云贵妃恨的将唇咬出血来:“本宫为了对付她连姑母都杀了,却没有伤她分毫,她不动声色间,就断送了本宫,断送了整个云家。” 刘玉唇角微微一荡,凑到云贵妃耳边,低不可闻的说道:“娘娘心够狠,也颇有手段,之所以没有斗过皇后,是因为皇上。” 云贵妃如梦初醒一般,“云家之前拥护过晋王,帮他争过皇位,皇上不放心云家所以才要解决云家,他容不下云家,日后定然也容不下丞相,皇后早晚要落得我一样的下场。” 刘玉重重一叹:“丞相是只老狐狸就不说了,皇后年纪尚轻就颇有手段,她对付娘娘收拾云家,不仅为她报了仇,还讨好了皇上,她那么善察人心,整日将皇上哄得眉开眼笑,皇上怎么忍心像对待娘娘一样对付她。” 云贵妃凄凉的双目转了转,苍凉的笑笑:“刘玉,你从未对本宫忠心过,到这个时候了和本宫说这些,一定另有目的吧!” 刘玉点点头:“娘娘猜的不错,奴婢是皇上的人,可不是皇后的人,皇后一进宫就提防我,为了将我赶出凤仪宫,让我出了好大的丑,还当着皇上的面,奴婢心里怎能不恨。” “你心里的隐秘都和本宫说了,想来本宫是活不过今晚了吧!” 刘玉惋惜道:“娘娘的药奴婢早就备好了,娘娘不要恨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要恨就恨您没有皇后手段高。” 云贵妃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你只不过是一只听主子命令的狗,还不配让本宫恨,你不是想让本宫临死之前在皇后心里种下一根刺吗,你还不快去请她过来。” “皇后若是来了,看到您的死状,然后亲耳听到您说您的今日,就是她的来日,让她对皇上有了防备之心,皇上心思细腻,皇后心里一旦有了顾虑被皇上察觉,帝后必然离心,只要他们离心,身为权臣之女的皇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云贵妃厌憎的看着刘玉:“还用你教那么清楚,本宫能不知道。你也放心,本宫不会在皇后面前将你对本宫说的告诉她,本宫还要留着你这条狗以后去咬皇后呢。” 刘玉脸色一白,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凤仪宫。 见到皇后,她直接说明了来意:“皇上赐了贵妃娘娘毒酒,贵妃不肯就死,想见皇后一面。” 皇后坐在铜镜前将头上的凤钗取下来,不疾不徐的说道:“贵妃临死之前想见的应该是皇上吧,她和本宫有什么好说的。” 苏楠附和道:“就是,也不嫌晦气,皇后娘娘身份何等尊贵,怎会见一个将死之人。” 见皇后依旧缓缓的卸着钗环,丝毫没有想见贵妃的意思。 刘玉谄媚的笑了笑,“一开始奴婢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贵妃娘娘说,有一个秘密想亲口告诉娘娘。” 许言曦的手顿了顿,看着窗棂上缠枝牡丹花繁复细密的纹样,在这夜色下更显得朦胧不清。 云贵妃恨毒了她,这种情况下她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听什么秘密。 忽听的门外参拜的声音,就知道是皇上来了。 许言曦急忙起身相迎。 慕景宸拉着她的手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候在一旁的刘玉,他拧着眉问道:“这么晚了,来皇后这做什么?” 刘玉面色有些窘迫,刚要说什么,许言曦道:“贵妃想见臣妾一面,臣妾正想着要过去看看呢。” 慕景宸默然思索片刻,拉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朕来了,哪里也不许去。” 他看向刘玉,语气淡淡:“皇后都已经准备睡了,贵妃的事不要来烦皇后。” 刘玉心一沉,诺了一声,退了出去。 慕景宸看向外面明亮如水的月光:“今日月色不错,陪朕一起去外面赏月。” 院子里清风徐徐,月光皎皎,来到海棠树下慕景宸亲手扎的秋千架旁边。 慕景宸不许旁人靠近,搂着许言曦的腰坐在秋千架上,周围种满了花,花香馥郁弥漫,相拥的两个身影在这朦胧夜色中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 他听说,贵妃一直喊着皇后早晚会和她一样的下场,所以就来到了皇后这。 他语气低沉:“贵妃和云家的事就此过去了,你不用再想了,朕更不会想了。” 当听到云贵妃要见她的时候,许言曦已经猜到,云贵妃一定心有不甘,临死之前还想在她心里埋一颗种子。 这一点她能猜到,皇上应该也能想到。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有些不真实:“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何朕明知道贵妃怀的孩子并非是朕的,朕非但不早早处置她,还假意宠爱她?” 皇上连这种都能忍下去,可见云家得罪狠了他,他是迫不及待的想处置云家。 “不管什么时候臣妾都相信,皇上无论怎么做都有自己的道理。” 第74章 定心丸 慕景宸的声音清清朗朗,如玉石叩击:“曦儿最是贴心,有些事朕也不想瞒你,朕容不下云家,并非因为云家曾经和晋王一党。 主要因为在朕的小时候,父皇的云妃害过朕的母后,卫国公暗中对付朕的外祖父,母后早逝和云家有很大的关系。” 这样疑团就解开了,她之前也觉得慕景宸能当上皇帝不会那么没气度,言娇和云柔都已经不在了,云家也算和晋王撇清了干系,真心依附皇帝,为何他还要在没除去晋王的情况下容不下云家。 原来是为了给太后报仇。 许言曦语气沉沉,“臣妾倒是从未听闻过元帝的云妃和卫国公害过太后。” “后妃争尊荣位分,大臣争权夺势,有几个是摆在明面上的,母后即便知道遭人算计因为没有证据也动不得他们分毫,因为父皇对母后没有半分信任,母后为了朕,只能隐忍不发,后来母后薨逝,朕为了隐藏不知道云贵妃和卫国公害过母后与外祖父的事,还刻意和父皇的云妃亲近。” 太后薨逝时,慕景宸才只有八岁,那时候他就有这种心机了。 就因为他的隐忍才没有让害过太后的人对他赶尽杀绝,也让卫国公一党放松了警惕,卫国公从未想过皇上封云家女为贵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计划着如何对付他们了。 “朕曾经在母后的灵前立誓,等朕登基后,第一件事做的就是替母后报仇。” 他沉默须臾,又说:“世人都说朕虽是嫡皇子却不争不抢,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可是身在皇家,即便不争不抢,即便没有背负着母后的仇恨,也不会一生安稳,朕在陇西为王的时候,就被京城派来的人刺杀过几次。” 许言曦微微叹息,皇上看着高高在上,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心酸艰难。 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语气温柔无比:“原来皇上曾经那般艰辛过,臣妾想想都心疼。” 他的心仿佛被这世上最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酥酥软软。 “朕从小就知道想活下去就一定要坚韧,从未奢望过谁的心疼,也好久没有听到谁心疼朕了。” 身为人上人,自然是内心强大,从道理上讲这样的王者完全不需要谁的心疼,可他到底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心底总有一个旁人窥探不到的柔软之处。 “或许皇上对臣妾太好了,臣妾和皇上在一起,很难将皇上当做一个皇帝,总是不觉间就把皇上当做了自己的夫君,当成唯一最亲近的人。” 他紧紧拥着她,十分认真的说道:“之前最亲近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朕,你答应朕,永远不要离开朕。” 他说一个个都离开了,除了太后还有谁? “臣妾是皇上的妻子,除非皇上哪天厌弃了臣妾,臣妾此生绝不会离开皇上。” 你对本宫好,自然愿意跟着你在宫里享清福,倘若是负了本宫,一脚踹了你都有可能。 反正无亲无故,没有九族让你灭,即使你是皇帝也不怕你。 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太老实了不要说在皇后的位置上混不下去,也当不了一个称职的商人。 “母后从小就告诫过朕,将来绝不能亏待发妻,况且,曦儿你对朕真心实意,朕会一直珍惜你。” 皇帝的珍惜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她没有接话,沉默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贵妃的事,她难免不会多想。 “朕虽然想收拾云家,可是贵妃进宫是卫国公求的朕,朕也是顺势而为,并非主动要利用女人,母后和外祖父的事朕也知道与贵妃无关,一开始也没想着一定要贵妃的命,可是她太过胆大妄为,不仅杀云氏陷害你,还敢做混淆皇嗣的事,妄想将朕玩弄于股掌,这种女人朕怎会留她。” 云贵妃确实死不足惜,他这个时候说这些,无疑是在给人吃定心丸呢。 许言曦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 月光下看不清表情,他伸手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语气诚恳:“曦儿,哪怕有朝一日丞相忤逆了朕,朕也不会迁怒于你,只要你和朕一心一意,就会是朕永远的皇后。” 这句话听着是很感人的,可是经不起推敲,什么叫一心一意,日后发生什么事谁知道,谁又敢保证谁一辈子对谁一心一意。 是不是有一天你宠妾灭妻,本宫也要一味的讨好你,对你死心塌地,就像张皇后一样做一个受气包皇后? 如若忍受不住,那就叫没有一心一意对你了,你就有理由废后了? 召唤了两下眼泪,它不肯出来,她的语调满含感动:“臣妾有皇上这句话此生无憾了。” 不管怎么说,皇帝有这个承诺也很难得了,若是不经世事的大家小姐说不定就当真了。 可她是谁,这是进宫了,不然可就成为奸商了,随便就相信别人的许诺,还不得把家底败光。 和慕景宸之间只是利益关系,现在互相需要,他说的是天花乱坠,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在生意场上,有的时候签字画押了都能反悔,更何况他空口白话。 他温热的唇带着混乱的呼吸,扰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的声音柔媚如水:“皇上,这是在外边呢。” “别人看不到。” 他的声音低低带着魅惑,很是忘情的与她缠绵,大掌不安分的在她后背摩挲着。 对于许言曦来说,和他亲近的那种感觉和感受成了意料之外的事,越来越觉的和一个美男享受鱼水之欢是一件很享受的事,难怪连圣人都说食色性也。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久别胜新婚,他故意冷落的那些日子,倒还有些想念。 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也是最大的不可控之处,现在嫔妃还剩下三个,以后还会选秀,皇上似乎和谁都能享受这鱼水之欢,可自己不行,就算和男人多说一句话也要遭人非议。 和皇帝之间最大的不平等,就是明知道不平等非但不能说出来,但凡他对你有一丝好处,就要表现的有多么洪恩浩荡。 第75章 独享 渐渐内心有了报复心理,这一晚缠了他半宿,后来想到他和自己做的事以后要和别人去做,又勾了他一次。 最后,他是少有的露出疲态,“曦儿,今日实在是热情。” “皇上喜欢吗?” 他指腹摩挲着她微微肿起的红唇:“不止是喜欢,简直是着迷。” 许言曦垂眸浅笑,确实,他对自己和嫔妃很不一样,最主要的是他们之间有了夫妻之实,这份愉悦是别人没有给过他的,天长日久他总避免不了有别的女人,到时候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光景。 刚开始还能勉强接受他有别人,现在一想到自己用惯的东西要和别人一起用,就觉得恶心。 她许言曦是什么人,怎么会轻易委屈了自己。 见她不说话,他问道:“曦儿,在想什么呢?” 她醉眼迷离的看着他,朝着他的心口轻吻了一下:“臣妾同样也迷恋皇上。”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半晌,他低声道:“身为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理所应当,朕既然将嫔妃们召进宫,给了她们名分,不该长久的冷着她们。可是朕心里一点也不想和她们亲近,若是说朕不近女色,那也说不过去,因为朕喜欢和你在一起。” 这点只能说明他不随便,并非是不重欲。 “皇上从来都洁身自好,世间并不是只有女子重视贞洁,有些男人也是如此,特别是像皇上这种品性高洁的人,若是每天换不同的女人做这种事,也不管喜欢不喜欢都要例行公事的去做,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 她一半直白一半委婉的话,令慕景宸心中怅然之余,有了一种可悲之感:“和不喜欢的人做不愿意做的事,确实算是委屈了自己,这一点和身份无关。” 对啊,虽说能坐上皇位的不是一般人,那皇帝也不是一个钉在龙椅上的纸片人,也是有感受的。 “臣妾若对皇上说,您身为皇帝就该随心所欲,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有私心?” 他支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自己说,皇后说这句话是有否私心?” 她看着他的双目,毫无避讳的回答:“臣妾就是有私心,臣妾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男人碰别的女人。” 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霸气,这样直言不讳的宣示主权,他非但没有一丝气恼,心中还升起满足和得意。 他喜欢她这样。 蓦然间,他将她压在身下,许言曦再次从他的眼底窥见了炙热,惊愕万状的低呼:“皇上……” 铺天盖地的吻再一次袭卷而来,他的声音低哑:“你不是想独享朕吗,朕成全你。” 闹腾这一晚算什么成全,这种承诺当个狗用啊! 他也是,折腾那么久了,不是累了吗,体力恢复的也太快了吧! 很快疲倦掩埋于他的惊涛骇浪中…… 次日醒来时,慕景宸凝视怀中仍在熟睡的女子。 如玉般的脊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白皙的雪背上遍布着昨晚留下的红痕,想到彼时的疯狂让他的心又一次悸动不已。 对于美色一直都以为自己能够做到克制和节制的,事实上却是和她在床笫间一次比一次的放纵孟浪,沉迷于她的温柔乡。 渐渐发现,令他控制不住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可他是皇帝,只能把她当作最重要的女人,却不能是唯一的女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好在,她一直都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她虽然心里不好接受,到时候也是会体谅自己的。 德妃在给皇后请安的路上,被淑妃叫住了。 淑妃飞快看了看身边跟着的人,将德妃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刚听人说,贵妃因为忧伤过度动了胎气,不但孩子没保住,贵妃也去了。” 德妃脸色煞白,惊恐的问道:“贵妃母子都不在了?这也太突然了。” “云家出事,贵妃哪能周全?” 就算贵妃受牵连,可是她肚子里怀的可是皇嗣。 淑妃凑近贵妃耳边,小声说道:“在这个宫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后娘娘。”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暗藏深意,德妃自是听的明白。 淑妃又道:“皇上和皇后已经去了贵妃那,皇后娘娘要处理贵妃的事,皇上已经下令这几日免了嫔妃的请安,说皇后操劳,让她好好休息。” 德妃攥紧了手,问道:“那皇上呢?” “皇上失去了贵妃的孩子,以后有的是嫔妃给他生孩子,他应该也不会伤心太久。” 淑妃看着德妃复杂的脸色,问道:“妹妹一进宫,就得皇上喜爱,和皇上可是琴瑟和鸣,要不是遭到贵妃嫉妒,皇上也不会冷落妹妹,如今贵妃不在了,妹妹也就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德妃急忙道:“姐姐可千万不要取笑妹妹,皇上和皇后才是鹣鲽情深。” 淑妃浅浅一笑:“妹妹和贵妃不一样,贵妃及云家与皇后可是有旧怨的,而妹妹的父亲是丞相一手提拔起来的,皇后对妹妹自然也会格外亲厚。” 德妃不知如何答对,便转移了话题:“贵妃不在了,姐姐就成为了嫔妃之首,妹妹在此恭贺姐姐了。” 淑妃摆摆手,“我们姐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皇后曾经告诫贵妃的话,在皇后面前所有人都只是妾。” 又过了两日,许言曦午睡醒来,就听说淑妃已经等了一阵子了。 淑妃是武将之女,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给人胸无城府的感觉,偏偏这样一个人在宫里的人缘还不错。 除了之前总是忍不住和云贵妃杠上几句,和别人都很亲近,尤其是皇后,她总是有事没事的就来皇后这。 许言曦一见到淑妃,就想起上次淑妃在跟前念叨,说进宫这么久从未得到过宠幸。 淑妃是唯一一个在皇后面前说出未得到皇上宠幸的嫔妃,当时许言曦还借着这件事找了皇上,如当初自己意料的一样,皇上传召了她后,又让云贵妃将皇上叫了过去。 这次求见难不成又是为着慕景宸的宠幸来的? 此一时彼一时,云贵妃不在了,自己才不会那么闲给他们张罗这个。 第76章 皇上亲近的人 许言曦嘴角含了一缕微凉,声音却是极为柔和:“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淑妃迟疑了片刻,垂着脑袋,说道:“臣妾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情。” 得不得皇上的宠爱,全靠自己的本事,自己是皇后,又不是老鸨子。 许言曦望着淑妃的头顶翻了一个白眼,“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淑妃从梨木椅上站起来,跪在皇后面前,双手扶着皇后的膝盖,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皇后娘娘,求您在皇上面前对臣妾的父亲美言几句,臣妾的父亲之前犯过糊涂,和晋王走的近些,可那时父亲并不知道皇上会登基,如今他已是追悔莫及。” 后妃聊朝政无益,可是不说下去又怎知淑妃的意图呢。 “那时皇上还在陇西,不参与朝政,晋王执掌大权。如今皇上从不在意以前的事,武安侯也不应该耿耿于怀。” 淑妃字字句句恳切:“别的官员也就罢了,可到底是臣妾的父亲,他一心想在皇上面前表忠心,可是没有机会,还请娘娘帮忙。” 许言曦一脸的凝重:“你身为嫔妃,难道忘了后宫不可干政,你在本宫面前说前朝的事本宫不会计较,因为毕竟事关你的父亲。本宫若是在皇上面前说起大臣的事,可就是坏了规矩。” 淑妃满面的愧色和焦虑:“臣妾不敢求娘娘特意去帮臣妾的父亲多说什么,但求皇上万一在娘娘面前说起父亲的话,帮他美言几句。” 我的天,这么直接说这些,是她蠢呢,还是觉着别人蠢呢。 许言曦指尖指了一下淑妃的额头,嗔道:“整天傻里傻气的说一些有的没的,皇上若是不信任武安侯,怎会让你进宫。” 淑妃低敛着眉眼,脸色带着些黯然:“可是娘娘知道,皇上并不喜欢臣妾。” 难道说了这么一堆,又是来求宠的? 许言曦重重一叹,仿佛叹尽了人间悲哀:“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皇上并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信任武安侯,而是他有难言之隐。” 淑妃怔了怔,仔细咀嚼着皇后话里的意思,抬眸看到皇后正看着自己,小声说道:“臣妾自知没有学识,说话也不玲珑,能得皇后娘娘的照拂,也是臣妾的幸事了。” 许言曦莞尔一笑:“比起能说会道的人,本宫更喜欢直来直往的人。” 淑妃听完又露出笑容来,她握起双拳轻轻捶着皇后的腿,“娘娘十分操劳,一定累了。” 坐在凤座上的许言曦连忙躲了躲,“你是妃子,怎能做这些服侍人的事。” 淑妃语出真诚:“皇后娘娘是后宫所有人的主子,臣妾服侍您是应该的,再说臣妾在府里的时候,就经常这样为我娘捶腿。” 许言曦的唇角勾起一层薄薄的笑意,伸手抚了抚淑妃身上的藏青色米珠团福绣球的锦袍。 淑妃抬起头来,与皇后温和的目光交错在一起,淑妃讨好的笑笑,许言曦报以一笑。 淑妃走后,苏楠走到许言曦跟前,说道:“前两日奴婢看到淑妃拉着德妃在御花园说悄悄话,她们很小心,说话的声音很小。 奴婢根据口型看出个大概,淑妃对德妃说起云贵妃死的事,还说在整个后宫,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后,还告诉德妃,德妃不仅和皇上琴瑟和鸣,德妃的父亲还是丞相一手提拔的,皇后一定会善待德妃。” 许言曦的手扶住了凤椅上的把手,凝神思索着。 “从淑妃的表现和做派上看,淑妃要么是一个浅薄的蠢货,要么就是一个暗藏心机的人,苏楠,你觉得淑妃很可能是哪一种?” “武安侯就算是武将,他能执掌兵权那么多年,也不可能心思浅,他怎么会让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女儿进宫。” 许言曦眸中精光一闪:“本宫虽不至于草木皆兵,可也不能疏忽大意,不管淑妃是哪一种,本宫就当她暗藏心机。” 她缓缓站起身来:“本宫也不能辜负淑妃在本宫面前说那么多,将她的意思转述给皇上,看皇上怎么说。” 来到承明殿门口,贾力正站在门口。 许言曦问道:“里面是有什么人吗?” 贾力俯低身子恭恭敬敬的回道:“启禀皇后娘娘,陈将军在里面。” “陈潭?” “正是” 许言曦用余光看了苏楠一眼,她确实将上次告诫她的话记在了心里,无论在什么时候提到陈潭,在人前没有露出一点痕迹来。 “既然皇上有政务要忙,本宫也只是在御花园赏花经过这里,就不打扰皇上了。” 回去的路上,许言曦忽然想到些什么,问苏楠:“皇上前几日对本宫说,他亲近的人都离开了,皇上亲近的人除了太后,应该不多吧!” 没有听说皇上和哪位王爷公主走的格外近。 “听说皇上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在皇上没出生前就夭折了,而弟弟都没有生下来,想必皇上说的是他们吧!” 许言曦唏嘘,在后宫真不容易,太后三个孩子,就活下来皇上一个。 可是姐弟都没有和皇上见过面,又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还在对他们念念不忘? “除了他的亲人,你可听说皇上以前可喜欢过什么女子?” 苏楠唇角微微含笑:“人人都说皇上不近女色,又不喜与人来往过密,从未听说过他有过心仪的女子。” 许言曦颔首,若是他真有过喜欢的女人,如今都当上了皇上,还不得想办法将她弄到身边来。 晚上,慕景宸踏着月色来到了凤仪宫。 他的脸色如月光一般温和,就连语调也是柔和的,“朕听说,你到了朕那又没有进去。” 云贵妃殁了之后的这几日,他再也没有来过凤仪宫,今日听到去过他那,才来看的她。 烛光照在许言曦白玉般的容颜上,添了一抹淡淡柔和的光晕:“臣妾无事,只不过忽然很想念皇上,忍不住去了皇上那,当得知皇上正在和大臣商议朝政,就没敢打扰皇上。” 第77章 淑妃的心机 慕景宸握住她的手:“你和朕之间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几天朕一直处理卫国公一党的事,没抽出空来见你,你都是忙些什么?” 许言曦顺势答道:“今日淑妃求臣妾,让臣妾在皇上面前替她的父亲美言几句,臣妾就觉得淑妃人好像不怎么聪明,她明明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却跑到臣妾面前说那些子糊涂话。” 慕景宸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淑妃的心思不比云贵妃,你一定要多留意些她。” 许言曦惊愕的看着他:“皇上何出此言?” “她表面上求你让你出面替她的父亲表忠心,实际上不要说她父亲,就算她也在欺瞒朕,第一次见朕她就蒙骗朕,朕问她是否会武功,她说不会,其实朕在她的手掌心发现有使用过剑留下来的茧子。” 许言曦不禁握起了拳头,其实自己也会武功,也没让皇上知道会武功这件事,皇上会不会也早就怀疑了? “手上有茧子有什么稀奇的,很多文人握笔握的久了也有老茧,臣妾自从过了十岁,每次庄稼成熟的时候,外祖父都会带着臣妾去田里收割,臣妾的手也被镰刀磨破过皮。” 他心疼的执起她的手,“曦儿的手娇嫩,用镰刀干粗活自然很容易磨破皮,不过你的外祖父带你去乡下只是锻炼你的意志力,又没有让你长期劳作,就算磨破了手,很快就能恢复的白白嫩嫩。” 不光是练武,骑马射箭都学过,不过她学的东西实在太多,那些又不是最主要的,练的时间并不长。 况且她的手本就漂亮,爱护手比爱护脸更甚,每次拿剑的时候手上都会缠上白布,每天都要精心保养,看上去不仅白皙泛着光泽,手指更像是水葱一般,娇嫩无比。 慕景宸没有怀疑那么多也正常。 “你也说了她手上的老茧也可能是写字留下的,可淑妃却告诉朕,她文不成武不就,朕确定她会习武。” “听皇上这么说,臣妾也觉得奇怪,今日淑妃要给臣妾捶腿,臣妾看着她明明用很小的劲,可捶在腿上相当的有力道。”说到这,她恍然大悟的脱口而出:“怪不得皇上不肯宠幸她,原来一开始就发现她虽然进了宫,但对皇上根本不一心。” 她也不去看慕景宸的脸色,自顾自的思忖着,蹙着眉说道:“皇上即使识破她,也该将计就计,您不肯宠幸她,她岂不是就疑心皇上不信任他们父女。” 慕景宸面色一沉,不悦道:“上次你还说要独占朕呢,这会儿又觉得朕应该和她假意逢迎,难道皇后就不怕她借机刺杀朕?” 见他有些气,许言曦心中腹诽,狗男人就是这样,既想着左拥右抱,又想着别人在意他,为他吃醋。 “就算她有异心,恐怕也没有那个本事,皇上不但聪明,武功又好,她哪是皇上的对手。” “朕自然不怕她,就是想冷着她,看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而且朕不碰她,她也不会闹出什么来,因为她并不想侍寝。” “她不想侍寝?”许言曦不可置信的说:“既然她不想侍寝,前些日子还上臣妾这里抱怨,说云贵妃都怀上孩子了,而皇上还没有宠幸过她。” “那你想想,那日朕召见了她,她最后还不是没有侍寝。” 许言曦其实早就起了疑,那次安排也是为了对付贵妃,却还是讷讷的表情。 “原来淑妃早就算计好了,知道贵妃一定会将皇上叫过去,才故意那番做作。想想也是每一个嫔妃都是世家出身,背后不仅有强大的势力,更是从小被精心培养的,不像臣妾在民间长大,从小学的就是如何打理铺子,数银子。臣妾没那么多心思,哪天被嫔妃算计了都不知道。” 慕景宸微微摇头,她这个只会数银子的也不简单,拿起银子就将云贵妃砸晕了。 “你怕什么,民间长大的又如何,有朕护着你。” 她有些露怯的窝在他的怀里,声音娇娇软软:“那你以后可要多顾着臣妾。” 听她说话那语气还有几分支使的意思,慕景宸听着倒是很舒服,轻轻应了一声。 “皇上,你有没有摸过德妃的手?” 她傻傻的语气,令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朕摸德妃的手做什么,德妃一看上去柔柔弱弱就知道不会武功,朕何须多此一举。” 还是正人君子哩! 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 “德妃不但才华横溢,又娇娇柔柔的惹人怜,不要说皇上了,臣妾恨不得都要对德妃心动了。” 他重重的点点头,极为赞同的说道:“照皇后这么一说,德妃是不错,朕这就找她去。” 他说完,就转过了身子,作势就要走。 许言曦立即从背后抱住了他:“不许你去。” 他笑着转过身来,宠溺的捏了她一下脸颊:“你呀!” 第二天正好休沐,皇上定的规矩,休沐那天免了嫔妃的请安,每次休沐的清晨他都要抱着她睡到日上三竿。 这一日他早早起来了,许言曦跟着也要起来,他急忙阻止她,“你不用急着起来,朕早起是因为一会儿要去看陈潭和吴坚比武。” “那皇上一会儿就有热闹看了。” “这可不是什么热闹,卫国公掌管着禁卫军,武安侯举荐他的儿子吴坚接替,还有很多大臣举荐陈潭,朕准了他们以胜负论前程。” 这可是一个大热闹,皇上本就忌惮武安侯,怎么可能会将禁卫军交到武安侯手上,据说卫国公所犯罪行的很多证据,都是武安侯递上来的,皇上也不好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既然他让陈潭和吴坚分出胜负,想来心中一定对陈潭有十足的把握。 慕景宸吻了吻他的额头,“朕今日不能为你簪花描眉了,陪你来用午膳,你等着朕。” 晌午的时候,皇上身边的人急匆匆传来消息。 “皇上吩咐奴才对娘娘说一声,不要等着午膳了,陈将军中了毒,皇上这一会儿正守着陈将军。” 许言曦十分惊愕,急忙问道:“陈将军不是和吴将军比试武功吗,是怎么中的毒?” “吴将军刺了陈将军一剑,那剑上有剧毒,陈将军很快就毒发,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 许言曦侧过头看到身边的苏楠脸色惨白,对着传话的人摆摆手,低声道:“下去吧!” 许言曦沉默须臾,轻声问苏楠:“知道他中了毒,你心里很慌很乱是吗?” 第78章 陈潭中毒 苏楠的双眸中起了一层水雾,声音微颤着:“奴婢和陈潭的那一段本就是一场交易,一开始奴婢就带着目的,而陈潭从始至终都在和奴婢假意迎合,奴婢和他之间互不相欠。” “可是当你听到他中了毒昏迷不醒,还是很担心,这一点本宫看的很清楚。” 苏楠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也许没有恨他的理由吧!” 许言曦不禁想起了她和慕景宸,他们之间何尝不是一场利益,一场交易,就算各自有着算计,可是那么多日日夜夜的温存却是真的。 人非草木,就算平日能够冷静自持,可是到了生死关头,怎会不动容。 “本宫准许你以本宫的名义去看他。” 苏楠面如死灰的脸色有了一丝期盼,她问道:“娘娘做事最为谨慎,难道就不怕奴婢被人看出什么吗?” “本宫不想让人瞧出你和陈潭之间有什么,是为了避免没有必要的麻烦,并不代表本宫怕事。你除了一家人的冤情,能让你入心的就是陈潭了,你好歹跟本宫一场,本宫总不能对你太刻薄了,本宫知道你做事稳妥,不会不知分寸。” 苏楠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原来也有被人善待的时候。 “奴婢见他一面也无济于事。” “本宫怕他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没有见他最后一面而留有遗憾。” “若是他没有娶别人,说什么也要见他一面,他如今已经有了妻子,很快安宁郡主就会得到消息,进宫来陪她,奴婢宁可不见他最后一面,也不想站在一旁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看着他们。” 苏楠毕竟是许言曦唯一可用的人,她除了心中颇有触动之外,还想通过这件事收买一下苏楠,好让她日后真心诚意的忠心,倒是忽略了安宁郡主这一层。 许言曦拉住苏楠的手,温柔的说道:“本宫很欣赏你,你既有情,又能把握住分寸,更懂得守护女子的尊严,不见就不见。” 苏楠点点头,脸上的不安焦灼却是越来越深。 许言曦叹了叹,再刚毅的人都难逃一个情字。 “本宫会吩咐人随时打听着那边的情况,相信陈潭会逢凶化吉的。” 正说着话,忽听到一阵哭声由远及近。 是淑妃。 淑妃进来噔的一声跪在了许言曦的面前:“臣妾听说,臣妾的哥哥吴坚和陈将军比武的时候,陈将军中了毒,还说是吴坚剑上的毒。”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皇上已经将吴坚打入了死牢,娘娘明鉴,他们比试当着皇上和很多文武大臣,就算吴坚再蠢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害陈潭,一定是遭人陷害,请娘娘帮臣妾在皇上面前为吴坚求个情。” 许言曦一脸的凝重,语气满是无奈:“前朝发生的事情,岂是本宫能过问的。”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皇上又极为爱重娘娘,只要娘娘肯出面,皇上一定会听的。” 许言曦斥道:“你真是糊涂,陈潭是什么人,他不仅是车骑将军,还是皇上舅父家的兄长,他当众被吴坚毒害,不要说本宫说话不管用,就算太后在,即便她肯帮吴坚说话,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 淑妃紧紧扯着皇后的衣角,“娘娘,您帮臣妾想想办法,哥哥可是我们家唯一的指望。”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许言曦,武安侯吴宏就只有吴坚这么一个儿子,吴宏无论怎样也不会不顾他的儿子。 许言曦轻声安慰道:“你现在担心有些早了,皇上怎样处置吴坚还是要看陈将军的伤情,陈将军若是转危为安,说不定皇上看在你和武安侯的份上,赦免了吴坚的罪。” 淑妃痛哭转变成嘤嘤哭泣:“皇上和陈将军感情深厚,他现在一定恨极了吴坚,就怕等不及陈将军缓过来。” 许言曦伸手将淑妃扶起来,苦口婆心的劝着:“前朝之事只有大臣才能说的上话,后宫的人去皇上面前说什么反而适得其反,你回去等着消息吧,皇上不会那么轻易处置吴坚。” 淑妃还想说什么,许言曦挥手了挥手,转过了身子,淑妃身边的人只好扶着淑妃回去了。 苏楠恨的咬牙切齿:“吴坚还没死呢,淑妃就哭的比死了的还伤心。” “本宫记得吴坚和淑妃不是一母所生。” “虽说他们都是嫡出,可吴坚是正妻所生,而淑妃是继室所出。” 许言曦眼眸一转,吩咐:“让人留意着淑妃,看看她从本宫这走后,是回了她自己宫里,还是去求皇上了。” 一会儿,有太监来报,“淑妃走后直接去求了皇上,皇上正陪着陈将军,淑妃哭着求皇上,皇上极为不耐烦,让人将淑妃拖了出去。” 苏楠说道:“淑妃也太没眼色了,她这个时候去求皇上,皇上正为陈潭悬着心呢,看到她更心烦。” 许言曦淡淡说道:“你且等着看吧!吴坚在皇上面前犯了这等大事,看吴宏怎么做。” 她深深看着苏楠:“陈潭若是挨到天黑之前,他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苏楠诧异的问道:“娘娘连凤仪宫的门都没出,怎比太医还知道的清楚。”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本宫也是猜测,至于猜的对不对也要往后看。” 翌日一早,许言曦一觉醒来,看到苏楠肿着一双眼睛,就知道她一宿没睡。 “陈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派去的人刚回过,陈将军被太医施了针,也灌了药,可还在昏迷之中。” “那武安侯吴宏那边呢。” “昨日,吴宏一直在皇上面前狡辩,吴坚不可能害陈潭,众目睽睽之下,除了皇上还有很多大臣亲眼看着,吴坚用他自己的剑刺了陈潭一下,陈潭很快就毒发了,太医在陈潭的伤口上和吴坚的剑上找到同一种毒,吴宏知道抵赖不过,又求皇上开恩,饶了吴坚。” “他只凭一张嘴求吗?” “吴宏在皇上的承明殿从昨晚一直跪到现在。” “淑妃去求情,皇上直接让人将她拖出去了,吴宏求情,却任由他跪在承明殿一晚上,看来还是兵权管用。” “兵权?娘娘的意思是?” 比武大抵是个圈套,皇上怎么可能将卫国公的兵权分给武安侯的人,反而要的是武安侯手中的兵权。 第79章 消息 许言曦笃定的说:“吴宏手里有兵权,他又是晋王的人,皇上本就对他颇为忌惮,怎会允许吴宏的儿子执掌禁卫军,像他这么谨慎的人,一定有十足的把握陈潭能打败吴坚,才准许吴坚和陈潭比武,既然陈潭武功在吴坚之上,吴坚又怎能轻易刺了陈潭一剑。” 苏楠悄声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安排好的?” 许言曦摇摇头:“皇上昨日临走之前对本宫说,要来陪本宫用午膳。他根本就不知道陈潭会中毒。” 她惊叹道:“陈潭对皇上实在是忠心。” 苏楠默然,陈潭岂止是忠心,他为了帮助皇上拉拢朝中势力,娶了安宁郡主,现在又为了帮皇上连自己的命都豁的出去。 许言曦缓缓说道:“晋王最大的助力就是吴宏,他手握兵权,陈潭抓住了吴宏的软肋,故意引吴坚上钩,用了苦肉计将吴坚送进死牢,吴宏想保住他,唯有交出兵权。” “吴坚是吴宏唯一的儿子,奴婢觉得吴宏应该会为了儿子的性命交出手中兵权。” 许言曦思忖片刻,幽幽说道:“那要看晋王会耍什么手段,他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吴宏交出兵权,若是没有了吴宏,晋王就没有了爪牙。” 苏楠又说:“陈潭中毒后,安宁郡主很快就来照顾了,一大早郡主来拜见娘娘,娘娘还没起床,郡主许是担心陈潭,没有在外面等回去了。” 许言曦从床上起来:“本宫去看看陈潭,他现在被安置在宫里,和皇上关系不一般,本宫昨天为了躲事没去看他,今日也该去看看。” 许言曦坐上凤辇出了凤仪宫。 陈潭的毒中的不轻,当时为了及时救治,将他安置在前宫门附近的一处小宫殿。 许言曦命人在外面等着,带着苏楠进去了。 奇怪的是,陈潭的夫人安宁郡主并没在旁边,陈潭身边伺候的太医宫女垂手侍立。 许言曦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陈潭,对着太医问道:“陈将军如何了?” 张院判恭声回道:“陈将军已经有了好转。” 果然和料想的一样,他这出苦肉计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看了苏楠一眼,苏楠的脸色明显舒缓了。 “楠儿”忽的听到陈潭口中喃喃叫着。 许言曦问陈潭身边侍候的人:“陈将军一晚上都是这样吗?” “将军晚上并没有,身体有了好转,才这样含糊的叫人。” 许言曦有些明白,为何安宁郡主不在这了,许是昨晚人家守了一夜,又精心照顾,陈潭恢复意识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苏楠脸上复杂的神色转瞬恢复如常,早就和他没了瓜葛,毕竟和他相识一场,不希望他死,如今他没事了,也该放下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道长长的永巷,遇到两个神色匆忙的官差,许言曦从他们穿的衣服上认出是看管监牢的差役。 她顿时疑云大起,让人拦住了他们:“你们这么急,打算去哪?” 官差赶得急,是满头大汗,跪在地上禀报:“吴坚在死牢中中毒身亡,奴才急着禀报皇上。” 许言曦眉头紧蹙在了一起,先不说吴坚是怎么死的,就说眼下,皇上要么还在朝堂,要么是刚下朝,若是吴宏这个时候知道唯一的儿子死在牢里,定然会生乱子不可。 她当机立断,威严的说道:“这件事本宫会亲自告诉皇上,你们两个立刻回去,选一个偏僻的小路回去,路上遇到什么人千万不要将吴坚的死透露出去,不然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劳役露出骇然的神情,皇后的吩咐自然要听,又朝回走。 许言曦对苏楠说道:“你去将吴坚的死告诉皇上,无论皇上在朝堂还是已经下了朝,都要悄悄的告诉他,不要将消息泄露给别人。” 看向身边的内监曹五:“你去朝堂门口,告诉吴宏,淑妃请他去一趟咸福宫,商量吴坚的事。” 曹五刚转过身子,许言曦又叫住他:“你是本宫的掌事内监,以免曹宏认得你,你派一个普通的小太监传话。” 许言曦交代完,就往咸福宫赶去。 皇上现在盘算的是逼吴宏交出兵权,他绝对不会这个时候杀了吴坚,吴坚若是知道儿子被人算计至死,一定十分激愤,很有可能得了消息立即出宫召集人马反了。 在半道上,远远看到了淑妃迎面而来。 淑妃看到许言曦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想躲开她,可是被皇后直勾勾的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前去。 许言曦满面笑容的看着她:“淑妃,这是去哪?” “娘娘,臣妾正打算去娘娘那,给娘娘请安。” 许言曦温然一笑:“你是不是被吴坚的事折腾迷糊了,你走的这条也不是去本宫那的路。” 淑妃和皇后说话,心里就像是被炭火烤着一般难受,但还是强压着:“臣妾本就不是沉稳的人,遇事更是烦燥的紧,心里想着去求娘娘,又怕再次让娘娘为难,脚不听使唤的来到这,这里离朝堂不远,臣妾想着皇上下了早朝一定从这里经过。” 她见皇上是假的,想见吴宏才是真的,若是找吴宏商量吴坚的事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为何还要瞒着。 牢狱的官差被打发走了,宫里还没有消息,淑妃现在不可能知道吴坚的死讯。 许言曦拉住她的手,“本宫正好也要见皇上,一起吧!” 淑妃显而易见的一惊,“昨日因为母家的事惹娘娘为难,臣妾很是后悔,今日可不敢再惊动娘娘了。” 许言曦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宫才后悔呢,后悔没有陪你去求皇上,在几个嫔妃中属你对本宫最尽心,你母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无论如何也不该对你置之不理,本宫昨夜辗转反侧,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皇上替你的兄长求情。” 淑妃眉心愈紧,含着眼泪说道:“娘娘,您若是因为臣妾惹了皇上不高兴,臣妾心里会过意不去的,不如让臣妾先去见过皇上,说不定皇上因为臣妾的父亲跪了一晚,心中动容,会改变主意。” 第80章 周旋 这般推三阻四心里肯定有鬼,许言曦意味深长的一笑:“皇上能改变主意更好,本宫在一旁帮着你些总没有坏处。” 淑妃正要推脱,许言曦敛去笑意,不解的问道:“淑妃,你今天好生的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淑妃生硬的一笑:“娘娘多虑了,臣妾只是怕牵连到娘娘。” “皇上又不是是非不分,怎会迁怒于本宫。” 淑妃见避不过去,飞快的给身后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自然也没有逃过许言曦的双目。 她佯装没有发现,刚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到淑妃的宫女正要偷偷的离开。 许言曦曼声道:“站住” 宫女立即停住了脚步,淑妃额上已泛着晶莹的光亮。 许言曦缓缓说道:“本宫只带了苏楠出来,刚才瞧见今日的露水多,便吩咐苏楠留在御花园采集露水,身边反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淑妃还是不要将身边的人遣走,本宫需要人伺候。” 淑妃面有难色:“臣妾一早亲自炖了补汤,忽然想到其她宫人没见着,想派人回去看看火。” 许言曦灿然一笑:“淑妃,本宫最是喜欢你了,十分的可爱。你宫里的人个个都是得力的,这点本宫最清楚,他们这么多人不会连一个补汤都炖不好。” 淑妃正要说什么,许言曦脸色一板:“怎么?难道本宫还比不上你的一碗补汤吗?” 淑妃脸色骤变,一双灼灼双目藏了一丝冷戾,许言曦望着她变色的眼眸,想到她是会武功的。 有一种感觉,淑妃很可能知道了吴坚死的消息,她急于将这个消息告诉吴宏,到了关键的时刻,为了摆脱纠缠,此刻心中莫不是生了歹念。 奈何皇后身边跟着人,另外还有一波又一波的宫人在此经过。 这个时候,皇上身边的贾力走到跟前。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皇上有请。” 许言曦柔声道:“走吧,淑妃!” 淑妃只好跟在了皇后身后,朝承明殿走去。 苏楠见到皇上的时候,他刚下了朝,苏楠将吴坚的死讯以及皇后的安排禀报给皇上之后,慕景宸立即命陈姑姑去了淑妃那,然后将淑妃叫到跟前。 此刻,慕景宸见到淑妃比昨日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淑妃,你眼圈乌青,想来昨晚因为吴坚的事没有睡好,朕实在于心不忍,念在你和吴爱卿的份上,朕会从轻发落吴坚。” 皇上态度的转变,让淑妃更加的不安,她强装镇定的谢恩。 慕景宸吩咐贾力将这个消息告诉吴宏。 淑妃站起身来:“臣妾不敢打扰皇上和皇后,先告退了。” 许言曦急忙拉住她的手,和颜悦色的说:“妹妹,急什么?” 慕景宸也道:“淑妃难得和皇后都在,朕命人沏了好茶,留下来与朕品茗吧!” 淑妃实在找不到推脱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许言曦说道:“臣妾最近喜欢上了做菜,一会儿臣妾亲手做几个菜,皇上和淑妃来凤仪宫用午膳可好?” 慕景宸笑道:“朕还真没有吃过皇后亲手做的菜呢,想去尝一尝。” 许言曦站起身来,笑盈盈道:“那臣妾回去准备了,淑妃妹妹可有空一同前往。” 淑妃面露赧色:“不瞒皇后娘娘,臣妾一直惦记着炉子上炖着的补汤呢。” 慕景宸听闻和许言曦相视一笑,他说:“怪不得皇后总是对朕说,最喜欢淑妃坦率的性子。” 许言曦和淑妃一同从承明殿出来,宫殿的位置不同,走了没多远,便分开了。 淑妃甩开皇后,对着近身宫女碧落使了个眼色,碧落立即会意,去寻了吴宏。 淑妃已然发现皇后的不对劲,唯恐皇后派人暗中盯着自己的举动,直接回了咸福宫。 回到咸福宫,一个常在身边服侍的太监将吴宏来过的事情告诉了淑妃。 淑妃惊愕万状的问道:“父亲为何来本宫这里?” “将军说是娘娘派人叫过来的,将军等了娘娘一阵子,后来皇上身边的人来传话,说娘娘为吴小将军求了情,皇上答应会从轻发落,将军听到消息后就走了。” 淑妃一下子变了脸色,什么时候叫过父亲了,定然是被人算计了,可又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如果皇上和皇后知道了吴坚已死,一定会担心父亲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既然将他引到了咸福宫,为何就这么轻易就让他走了。 父亲手里有兵马,因为独子被杀一时激愤起了反心,皇上这一会儿功夫也做不到应急,况且他的亲信陈潭现在连床都下不来。 捋不清一点头绪,越想越烦躁,现在也不知道事情发展成什么样了。 宫里规矩森严,作为嫔妃若是参与一些事情进去,如果事败,不但帮不了父亲,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如果父亲被算计了,晋王独木难支,她在后宫周旋就更艰难了。 在这个生死关头很多事情也顾不得了。 淑妃屏退身边所有的人,拿出来一直备着的太监衣服,刚要换上,就听到外面有哭声传来。 “娘娘……” 淑妃听出是碧落的声音,心下一沉,走到外面,问道:“发生何事了?” 碧落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淑妃急的直跺脚:“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 碧落痛哭失声:“老爷在宫门口听到公子被人毒害的消息,又气又心痛,当场吐血身亡了。” 淑妃脚下一软,半瘫着身子,睁着惊恐的双眸不可置信的问道:“身亡了?” 碧落怔了怔,昏暗的眸子里忽的闪现出光彩:“奴婢也是听人说的,也可能是谣言,娘娘可以去向皇上问个清楚,如果是真的,想必门口的侍卫已经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皇上了。” 淑妃脸色煞白,惶然的笑出声来。 “你一定听错了,本宫从皇上那回来的时候分明就没有这种事,这才不到半晌功夫,父亲怎么会……他是武将,就算再爱吴坚,也断然不会因为听到吴坚的死讯就伤心而亡。” 第81章 演戏 淑妃刚迈开两步停住了,这个时候不能去见皇上,此时父亲如果没事,一定知道了吴坚的死,他若是真的做出什么,皇上一定会将自己作为人质威胁父亲。 自己单枪匹马在宫里,父亲若是真的联合晋王闹起宫变来,总要寻个傍身的才行。 这个护身符就是皇后,只要手里有了皇后,就算皇上不爱皇后,那也是他的正妻,况且皇后是丞相唯一的女儿,将皇后的命捏在手里,丞相一定会为了这个女儿言听计从。 淑妃疾步到了凤仪宫,飞快的扫了一眼,皇后不喜欢近身的人太多,通常就只留苏楠一人。 离的近些,一会儿真有什么突发情况,皇后这个时候没有防备之心,又不会武功,将皇后掌握在手里还是轻而易举的。 淑妃走到皇后跟前笑盈盈的道:“臣妾一听说皇后娘娘要亲自下厨,臣妾可就犯了馋瘾。” 她盯着皇后一双柔白细腻的手,赞叹道:“皇后娘娘这么美的一双手,做出来的膳食一定十分的美味,臣妾很是期待呢。” 许言曦面对淑妃的笑脸,表现的极为不知所措,她微微叹了一声,垂下眸子不说话。 淑妃凝住笑意,不解的问:“娘娘怎么了?” 许言曦抓住淑妃的手,眸中尽是悲伤:“皇上刚刚让人来传话,让本宫劝劝你不要难过。” 淑妃脸色一僵,问道:“娘娘,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许言曦也懒得和她演下去,直接说道:“吴坚在死牢中毒身亡,吴将军听到失去爱子的消息,心痛的喷涌出几口鲜血,当场身亡。” 淑妃整个身子如被雷击中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皇后娘娘,怎么可能?” 许言曦轻抚着她的肩,一脸的怜惜之情,柔声安慰:“皇上身边有大臣,他现在抽不开身来看你,知道你和本宫感情好,才让本宫来劝慰你,淑妃你节哀顺变。” 淑妃拭了拭眼泪,跪在皇后面前:“娘娘,臣妾一下子失去了父兄两个最亲的人,让臣妾怎么接受,臣妾求娘娘让臣妾出宫一趟,臣妾要亲眼看父亲两眼才会相信。” 本宫有必要骗你吗,你是想出去兴风作浪吗,男人都没了,她是想顶上去吗? “你的心情本宫理解,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身为天子嫔妃就该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说你,本宫身为皇后也不敢坏了规矩,前些日子本宫的继母和继妹先后离世,本宫心里再哀痛,也不是没有出去见她们最后一面。” 皇后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贤德的好人,她的继母和继妹死了,她想必会在一边偷笑吧! 淑妃痛哭流涕:“娘娘不是在相府长大的,和继母继妹交集少,臣妾就不一样了,臣妾的父兄对臣妾……” 许言曦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些本宫都明白,不过这件事一定要问过皇上,本宫这就带你去见皇上。” 到了承明殿门口,贾力急忙迎过来,拦住了她们:“皇上正在和大臣议事,吩咐奴才,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许言曦微微蹙眉:“皇上用午膳了没有?” 贾力摇摇头:“皇上听到吴将军的死心痛不已,亲自查问吴小将军被谁所害,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午膳了,皇上怪罪刑狱玩忽职守,大发雷霆,奴才也不敢问午膳的事。” 许言曦眉心愈紧,轻声对淑妃说:“本宫陪你站在这里等。” 淑妃决绝的放开皇后的手,跪在殿外高声道:“臣妾求见皇上。” 许言曦脸上并无半分恼意,兀自的笑笑,淑妃她总要将戏演下去,只是可怜了本宫还没用午膳呢。 “烦请公公向皇上通报一声,本王求见皇上。” 许言曦没有回头,就听出是晋王的声音,晋王走到跟前,对着皇后行礼问安。 淑妃抬起泪眼殷殷的看向晋王,晋王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人死不能复生,淑妃娘娘请节哀。” 淑妃从他简简单单的话里听出了多层含义,她颓然的跪在金砖地板上,握紧了双拳,恨意在心底无声的蔓延。 兄长蠢就罢了,可是父亲死的也太窝囊了太蹊跷了。 “臣妾想不明白,父亲是习武之人,他才四十多岁,连病都未生过,就算痛心吐几口血,也不至于当场身亡。” 贾力接口:“不光是娘娘,皇上也有这个疑问,宫门口的人回禀说,吴将军吐的不是几口血,那可是……” 话还没说完,淑妃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她听到这个心里确实抽痛不止,可也不至于昏死过去,只是她实在不想陪着这些人演下去了。 父亲和兄长不在了,兵权自然会被皇上收回来,可是她这个淑妃还在,对付那些人就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许言曦正要过去扶住淑妃,慕景宸从里面出来,看到昏倒的淑妃,急忙来到了她身边。 缓缓睁开双目的淑妃推了推慕景宸,“皇上,臣妾没事。” 慕景宸柔声道:“朕带你进去休息。” 他用极具威严的目光逼视着晋王:“爱妃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是谁害死了吴坚,将其处以极刑,来告慰吴将军的在天之灵。” 许言曦本想跟上去,奈何肚子咕咕直叫,从早上睁开眼,嘴和脚就没闲着。 管他呢,回宫用膳。 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晋王,离的承明殿远些的时候,晋王满是复杂的情绪,语调中带着怨气。 “你帮皇上做了这么多,你说他会不会像对待贵妃一样对待你。” 许言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本宫与皇上是夫妻,夫唱妇随,本宫有什么错。” “言曦,你这样说是故意气我,还是真心这么觉得?如果你故意气我,你的确做到了让我难受,如若你真的想对着一个帝王一心一意,无非就是自掘坟墓。” “就因为有皇上,本宫才是皇后,如若不然我只会是一介无权无势的草民,受你和言娇的算计和残害。”她冷冷瞧着晋王:“你少在本宫面前挑拨离间,本宫知道,如果皇上的皇位被别人抢了,本宫不要说当皇后了,尊严和性命也一并没有了。” 第82章 盛情难却 “言曦,明明是我们先认识,为什么就不能再信我一次,而去信一个皇帝。” 许言曦嗤的一笑:“你说这种话,是我蠢还是你蠢,本宫不相信同床共枕的男人,难道去信一个欺骗过我的人。” 晋王眸中涌起多种情绪:“我并非输给了他,而是败给了你。” 他利用这一天的时间,算准了一切,将宫里宫外安排的妥妥当当,就等着让人在吴宏下朝之后将吴坚的死讯告诉他。 吴宏一定会召集旧部和他一起反了慕景宸,可是皇后的人不仅将给吴宏报信的人给拦了下来,还将吴宏引到了别处。 也不知道她和慕景宸用了什么法子,吴宏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和往常一样,当听到吴坚死的消息时,如野兽一般发狂之后,吐血而亡。 许言曦云淡风轻的说道:“王爷莫要说什么输了败了的丧气话,本宫以前只是听闻你京中颇有势力,如今也算开了眼界了,吴坚在死牢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将他毒杀了,可见王爷的爪牙遍地都是,这点恐怕皇上都及不上。” 晋王还想再说什么,许言曦走到拐口处没有一丝停留,朝凤仪宫走去。 晋王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她坏了自己的大事,若是换做别人,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可是对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就这么赔了吴宏,也是因为太着急了,他就是害怕吴宏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向皇上妥协交出兵权,所以才当机立断将吴坚弄死在牢里,激怒吴宏举兵造反殊死一搏。 就是因为有吴宏,皇上才会对他有所忌惮,如今吴宏身亡,吴宏手里的兵权名正言顺的被皇上收回,再斗下去胜算就更小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皇位争不过他可以认命,他不甘心的是言曦。 言曦不仅天天陪着他,还成了他稳固皇位的一大助力。 心爱的女人处处帮着另外一个男人,他的心只能滴血。 许言曦午膳才用到一半,慕景宸就来了。 颇为疑惑的看着他:“皇上不是一直在陪着淑妃吗,怎么这么快就到臣妾这来了。” 慕景宸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怎么,不想让朕来你这?” 许言曦笑着将他拉到桌前,“臣妾来的时候淑妃昏倒了,臣妾还以为皇上会一直陪着她呢。” 他的手掌敷在她的手上:“淑妃的父亲刚刚过世,她昏倒在朕的门口,朕总不好对她太冷漠。” 他说话的样子极为认真,像是刻意解释,许言曦没有多说什么,轻轻哦了一声。 见她如此,慕景宸就显得更加认真了:“朕很快就发现你走了,将淑妃送回了宫,又来看你了。” 这时,苏楠已经拿了碗筷放到慕景宸面前,许言曦将手抽了出来,如往常一样为他夹喜欢的饭菜。 “这道菜是皇上爱吃的,臣妾亲手做的,只不过做出来太久了,让人热了一遍,没有刚做出来好吃了,皇上试试,看看能不能吃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至极:“曦儿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怎样朕都喜欢。” 许言曦极为体贴的又给他夹了一些菜:“就过了吃饭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臣妾早就饿了,皇上也是吧!” 慕景宸微微一愣:“你急着从朕那里回来,该不会是因为饿了吧!” 许言曦心思百转千回,他此刻心里一定以为是因为他关心淑妃,心里不舒服才回来的,他也是特意为着这个来的。 若是告诉他真相,岂不是让他没面子。 她停下手中的筷子,低声说道:“臣妾那个时候哪还觉得饿。” 确实如此,她那么在意自己,亲眼看到对别的女人好,心里怎会不难受,不然她也不会一声不吭就走了。 “曦儿,朕会多陪陪你。” 说完,殷勤的给她往碗里夹菜,“今日你没少费心思,还过了用膳的时辰,多吃些。” 总算说到了正事上,今日若不是本宫,你恐怕天黑也用不上午膳。 话说回来,今天的事真的很险,吴宏要是发起疯来,和晋王联合起来逼宫,皇上一时还真不好应付。 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化险为夷,全是她安排妥当,不过这个功不能领,这次表现的太冒尖了,帝王最是多疑。 “臣妾并未费什么心思,全是皇上洪福齐天,臣妾一开始只是想着皇上亲近的人本不多,陈将军是一个,他中毒留在宫里医治,而皇上这个时候还要处理很多事,便想替皇上去陈潭那看望一下,顺便叮嘱一下宫人尽心侍候。 不曾想经过永巷的时候,恰巧遇到牢房的官吏正要去向皇上禀报吴坚被毒杀的事,臣妾当时吓得六神无主,只想着吴宏若是因为儿子的死猜忌到皇上这,对皇上不利怎么办,就派人一边悄悄告诉皇上,一边将吴宏引到淑妃那,让皇上亲自解决这件事。” 她说话的时候很是紧张,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很是后怕,伸手去握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不用细想都知道,她定然是在意极了自己。 “曦儿,你无时无刻不在替朕着想,朕很感动。” 她看向他的双眸如一汪清泉,清澈明亮,“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为皇上着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皇上不用放在心上。” 他温然一笑,忽然想起什么,拿筷子夹了块牛肉,放到她嘴边:“是朕不好,来了只顾着和你说话,菜都凉了,朕喂你吃。” 菜凉了和他喂给吃的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喂的就热了? 许言曦从小就不喜欢被人喂着吃饭,总感觉那样吃起来很麻烦。 可是盛情难却,这个时候拒绝显得太没有情调了,她灵光一闪。 “皇上是天子,不该喂臣妾吃饭,臣妾还是喂你吧!” 她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你是朕的福星,朕喂你有何不可?” 确实说了句人话,虽然每次帮着他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可他也实实在在得到了好处。 第83章 皇后生气了 许言曦见他执意要喂,也没和他矫情,直接张口将那块肉咬入口中。 过了一会儿景宸又舀了一勺汤放在许言曦嘴边。 许言曦心中低哝着,别人又不是没有手,谁稀罕你做这些没有实用的。 一个午膳吃的晚就算了,吃到半饱你突然来了,应付了你一堆,你还来难为人。 身为皇帝正事不干,喂什么饭。 她心中腹诽,嘴角挤了一个优美的笑容,就着他的手,喝下了那勺汤。 他当真是细心,拿手巾给她拭了拭嘴角。 真当成小孩子养了。 用过膳之后,虽然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慕景宸却没有急着要走,搂着她你侬我侬一番才离开了凤仪宫。 许言曦一直将慕景宸送到大门口,慕景宸软语道:“朕晚上再来陪你。” 默默跟在身后的陈姑姑悄悄看了皇上一眼,威严冷峻的天子看向皇后的眼里满满的温柔缱绻。 一顿午膳用了那么久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来到承明殿,只有陈姑姑一人在皇上跟前伺候着。 陈姑姑往皇上身边放了一盏他最爱的龙井茶,语气如家常一般:“这么轻而易举就除掉了武安侯,多亏了皇后机智,不然可就要生出不少乱子。” 慕景宸唇角含笑,“皇后虽然没有心机,却是聪明的,最重要的是她对朕真心。” 陈姑姑挤出一抹笑容:“皇后娘娘聪慧贤德,实在是皇上的福气,皇后不仅长得美,性格稳重,无论是前朝后宫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正所谓是虎父无犬女。” 慕景宸面色一僵:“皇后不是在丞相身边长大的,和丞相不亲近,她和丞相不一样。” 陈姑姑附和:“皇上说的是,依奴婢看皇后就只有沉稳果毅这一点和丞相相像,别的地方和丞相还真不像。” 慕景宸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 陈姑姑又道:“武安侯虽然不在了,可是他的旧部很多,就怕晋王在背后蛊惑人心,皇上还是要好好安抚淑妃的。” 慕景宸岂能听不出提醒,他沉声道:“姑姑是希望朕去宠幸淑妃。” 陈姑姑坚定的语气有几分无奈:“奴婢知道皇上不喜欢淑妃,可是列朝列代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又有哪个皇帝会真心喜欢每一个嫔妃,女人是皇帝的附属,亲近而不喜欢才会对皇帝最好。” 陈姑姑从小对他的事管的多,慕景宸也习惯了,可是她说这些,很不乐意听。 他脸上带着些许黯淡,语气低沉:“朕知道” 陈姑姑见皇上不悦,跪在他面前,恳切道:“皇上英明,自然洞若观火,是老奴总是忍不住在皇上面前絮叨。” 慕景宸伸手将陈姑姑扶起来,和声道:“姑姑对朕说的话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怎就是絮叨呢,朕从小就没有了母后,多亏这么多年有姑姑一直在身边提醒着。” 陈姑姑眸中蓄满泪水:“老奴没做什么,是皇上隐忍克制了多年,才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太后在天有灵,若是知道皇上守得云开见月明,一定会含笑九泉。” 慕景宸陷入了沉思,从他记事起,母后就不受父皇宠爱,母后死后,他的日子更加难过,步步小心谨慎才走到了这一步。 如今朝中仍有大患未除,权臣当道。 “皇上,要不要奴婢安排一下,皇上晚上去淑妃那。” “朕已经答应了皇后,晚上去陪她。” “皇后娘娘贤德,她一定会理解皇上的。” 慕景宸决绝道:“就因为她理解朕,朕才要给她尊重,朕答应她的事就绝不会失言。吴宏刚死,朕先去陪淑妃,也就是做给人看,淑妃心里未必会记得朕的好,不过皇后一心为朕,要不是有皇后,又怎能那么轻易的对付云家和吴家。” 陈姑姑意味深长的说道:“皇后娘娘虽在商户家长大,心性却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所能比的。” 慕景宸不想深究陈姑姑话里的深意,语气淡淡的说:“她确实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能比上的。朕的皇后聪慧果断,又一心一意为朕着想,得此贤后,母后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到了晚上,慕景宸来到凤仪宫的时候,许言曦已经站在凤仪宫门口等着了。 他拉着她微凉的手:“天气凉了,你大可不必站在门口等朕。” 其实也不算刻意等他,而是刚巧在院子里赏月,听人说皇上来了,就迎了上去。 “臣妾想早一些看到皇上。” 许言曦瞧见他的笑眸中有些复杂的东西涌动。 回到寝殿,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他开始说:“淑妃刚失去了父兄,朕近日要去安抚些。” 他的语气平平,却隐隐觉得有些郑重,许言曦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想去宠幸淑妃了。 对于皇家来说,不寻常的事才是寻常的,淑妃父兄的死和皇上有关,虽然没有直接捅破,却彼此心如明镜,却还要装作亲近,作出那种事来。 她不禁想到,和慕景宸之间行夫妻之事,对于他而言,是不是就像做一件政事而已。 那些欢愉也只能在他那存在于一时而已。 她面上无一丝表情,缓缓接口:“皇上确实应该好好陪陪淑妃。” 她的语气不带一丝情绪波动,落在他的耳中极为的不舒服,即便如此,他依然低垂着眉眼,不愿去看她的脸。 一刻,陷入了沉默,烛火摇曳,显得殿内更加静寂,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很讨厌这种感觉,许言曦打破了沉寂:“淑妃表面上最喜欢装傻充愣,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皇上去了她那一定要小心。” 慕景宸握住她的手:“你不必为朕担心,朕会小心的。” 许言曦将手从他掌中抽出,自嘲的笑笑。 慕景宸凝神看着她,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她却站起身来。 他起身从背后抱住她,语气低柔:“是不是生朕的气了?” “臣妾为什么要生皇上的气?” 慕景宸一时语塞。 许言曦冷眼看他,午膳的时候他亲口说的会多陪陪她,才半日的功夫就变的有些不对劲了。 第84章 冷淡 变这么快,一定是有什么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了。 说的话能让皇上听的进去的,又敢议论后妃的整个后宫总共没有几个。 陈姑姑算一个,苏太妃也算一个,苏太妃很少去皇上那里,那一定是整日在皇上跟前伺候的陈姑姑了。 再是在皇上跟前伺候多年的,那也是一个奴婢,竟敢管起帝后的事了,而许言曦最恨被人在背后编排算计。 许言曦语气淡淡:“卫国公刚被处置,武安侯紧接着暴毙身亡,皇上又要安抚淑妃,想必日后就没有多少空闲来臣妾这里了。” 见她如此平静,慕景宸心头涌起一抹复杂情绪。 抬起她的下巴,凝神看着她绝美清冷的面容:“不要想以后的事,朕今晚在你这里,好好陪陪你可好?” 许言曦心底冷笑,过了今晚,他就不值钱了,今晚算是最金贵了。 明显感觉到她眼底的不屑和疏离,他心里很是不舒服,语气也生硬起来。 “想什么呢?” 许言曦嫣然一笑,凑到他耳边:“臣妾在想,一会儿要怎么伺候皇上。” 他心里一热,揽着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舌尖启开她的贝齿,攻城掠地。 她身子软的如水一般,缠在他的身上,唇齿间时不时发出低微的低咛声。 事后,她累的瘫在床上,胸口起伏着。 他拭去她额上的汗:“累了?” 她摇摇头,声音带着娇哑:“和皇上在一起,怎会觉得累。” “曦儿,你的话好像还有什么深意?” 许言曦翘起头,极为认真的看着他:“臣妾说话最是直白,不懂的什么叫深意,臣妾的意思是只要皇上想,臣妾奉陪到底,皇上还想吗?” 她一双魅惑的眼神勾勾的看着他,今晚把你耗个差不多,看你明晚拿什么去找别人。 他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对朕有什么不满,想借此报复朕。” 许言曦冷嗤,要是用这种方式报复你,也是今晚,过了今晚,谁还把你当人看。 对他确实冷淡了许多,和他说话总忍不住阴阳怪气,除了这件事,或许还因为自己势利吧! 之前费尽心思的和他亲近,讨好他,全都是想利用他对付自己的仇人,如今那些人全部被灭了,慕景宸在自己这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如今他还又要去找别人,就更不值钱了。 “淑妃确实如你所说的,外表看上去胸无城府,有多少心机手段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朕和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自会防着她,倒是你,她一定看出来是你故意拖住她,将吴宏诓到她的宫里,她心里一定恨极了你,可朕这个时候还不能动她。” 是啊,他什么都明白,可是为了大局依然要假意宠爱淑妃。可是他又是怎样想自己的呢。 许言曦的声音犹带着慵懒:“有关朝政上的事臣妾不懂,不过臣妾相信皇上无论做任何事都有道理。” “你是皇后,她明面上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怕她背后下什么黑手,你不会武功,朕往你身边安排几个高手稳妥些。” 谁不会武功,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显露。 “以朕看,你最近少到外面去,老老实实在凤仪宫待着。知道你喜欢去外面,朕不会让你憋屈太久,不会留有威胁的人太久……” 他说了很多,她非但一句话没说,连应一声都没有,只是窝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 曦儿……”轻轻叫了几声,她一点回应也没有。 慕景宸垂头去瞧她,她竟然睡着了,一张美丽的面容沉静安然。 本担心她心里会不舒服,她却不在乎。 其实这样也好,作为皇帝,不可能只会有这么一个女人。 这一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次日,许言曦醒来,慕景宸已经离开了,见她睡得香,也没有惊动她,也没有叫外面的宫人进来伺候。 他在寝殿外洗漱换上朝服,去了早朝。 慕景宸从来不和她在小节上计较,也算比较贴心,若他是一个普通人,许言曦还是很乐意和他做一对寻常夫妻的。 只是帝王心思深不可测。 在他登基半年多的时间,接连铲除了卫国公和武安侯,贵妃死了,淑妃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收拾晋王只差一个契机,下一个就是丞相了,慕景宸又给他安排了怎样的结局。 最主要的是他的皇后,在他心里又是怎样的呢。 他对着自己的确很温柔,可是他表面上对着每一位嫔妃都很温柔,就比如说淑妃,他此刻已然对淑妃起了杀心,可是依然会去好生的安抚她,甚至想去宠幸她,还会一口一个爱妃的叫着。 其实早就明白了,收拾那几个仇人容易,在皇宫里最难斗的就是皇帝。 丞相为了权势抛弃妻女,从小就是恼了他的,也恼了为了权势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那种人,而自己身在乱局中,不得不成为这种人。 既然入了宫,坐在这至尊的位置上,皇上可以提防周旋,却不允许一个奴婢恶心自己。 无论有没有太后,后宫只能皇后说了算,陈姑姑算什么。 苏楠进来的时候,看到许言曦的面色有些不豫。 “皇上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让娘娘多睡会儿,不许奴婢进来打搅了娘娘。” “娘娘,您先是帮助皇上解决了云家,这次若不是娘娘机智,恐怕会生出乱子来,皇上以后一定会更加宠爱娘娘的。” 许言曦轻轻一笑,“苏楠,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你心里真的觉得本宫帮助皇上做了那么多,皇上会更加爱重本宫吗?” 苏楠神色一僵,顿了顿,低声道:“娘娘这样说,丞相也就放心了。” 都是被他所累,他还放心了,若不是有一个手段高,性情凉薄的父亲,也不会担心被皇上防备。 一开始就怕这个,所以处处在皇上面前装坦诚,一步一步来赢得他的信任,可是很多事情不得不做,也没有只有利没有弊的事。 “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就算皇上在一些事情上多想了些,他心里还是疼爱娘娘,信任娘娘,最明白娘娘的心意的。” 心意?只不过装的像些而已。 他那么聪明,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瞧出来了,没有心机怎么在后宫里混。 凡事就怕半瓶子晃荡,要想让皇上彻底放下戒心,要么就完全没有心机,要么心机比他更高一筹,死死将他拿捏。 第85章 晋王和淑妃的关系 眼下最大的祸患还是淑妃。 只是将武安侯骗到了淑妃那,后面的事都交给了皇上。 一直身强体健的武安侯听到儿子的噩耗立即吐血身亡,一定是慕景宸暗中对他做了什么。 “看淑妃那情形应该比本宫还要早知道吴坚已经死在牢里了,吴坚的死和晋王脱不了干系,一定是晋王提早告诉了淑妃,可见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许言曦眉心微微一蹙,低喃着:“武安侯和晋王一党,淑妃自然也会和晋王串通一气,只是如果晋王怕武安侯为了吴坚交出兵权,杀了吴坚。就算他会这么做,怎么也不该让淑妃知道,吴坚可是淑妃的哥哥。” 苏楠道:“淑妃和吴坚不是一母所生,他们兄妹好像并不和睦。” “本宫知道名门贵族的后宅纷争不断,可是就算不和睦,淑妃的母亲是吴坚母亲死后续弦,应该不至于像本宫和言娇那么深的仇恨。况且淑妃身在后宫,吴坚是她母家唯一的嫡亲兄弟,她若是知道晋王杀了吴坚,那还得了,除非……” 许言曦困惑的眼神逐渐变的笃定,苏楠会意,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前几日奴婢瞧见淑妃进宫时带进来的宫女碧落,见到晋王行的是常礼,而非大礼。” 许言曦咬咬牙:“一个宫女见到王爷不行大礼,显然是十分相熟,淑妃身边的丫鬟见到晋王都很熟了,可见淑妃和晋王的关系很不一般。” “淑妃进宫之后绝对不敢私自见晋王,定然是没进宫之前就认识。” 许言曦的双手攥紧了衣角,晋王也是在淑妃进宫前几个月有了言娇,他和淑妃说不定早就认识了。 晋王早就是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当初还假模假样的在她面前说一些深情的话,现在想起来真让人作呕。 若不是他的纠缠,就不会遭到言娇的报复,外祖父也不会因此丧命,她也不会被言娇逼的走投无路进宫和人共侍一夫,归根结底都是晋王那个无耻的人害的。 言娇母女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晋王也别想好过。 至于淑妃,就算自己肯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索性也一块收拾了。 “苏楠,去库房拿一支人参,本宫要去看望一下淑妃。” 淑妃昨晚一宿没有合眼,她实在想不通,就算父亲再爱他唯一的儿子,也不至于说听到噩耗立即吐血身亡。 碧落走到她跟前,悄声道:“奴婢查问过了,昨日老爷来了之后,娘娘不在,老爷坐在前厅等候娘娘,这个时候陈姑姑来了,亲自沏了茶让人端给了老爷。” 淑妃心下一颤,“皇上身边的陈姑姑?” 碧落点点头:“若不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有谁敢在咸福宫指手画脚。” 淑妃恨得咬牙切齿:“咸福宫除了你之外,恐怕没有几个不是皇上身边的人,本宫不在,他们听命于陈姑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可怜爹爹,不经意间就遭了人的算计,他应该不会想到会在女儿的住处饮了一杯有毒的茶。” “可是,奴婢听说老爷喝完茶没有一丝异样,走出去的时候也是和以前一样身形矫健。” “我爹可是朝廷重臣,是立过战功的。皇上就算要加害也不能做的太明显,断不会在明面上用剧毒来害大臣,他定然是猜到爹很快就知道吴坚的死讯,一定会十分的悲愤,正好所下之毒,在情绪的催动下毒发,那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爹因为突然听到独子死了,引起血气上涌以至于身亡,让旁人瞧着合情合理。” 碧落的脸上满是骇色:“趁着老爷还没有下葬,可以让仵作……” 淑妃低斥一声:“糊涂,皇上用了这么周密的方法,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本宫若是堂而皇之的让人验尸,无疑是在告诉皇上已经知道了爹的死因,皇上本来还会想着假意安抚一下本宫,若是撕开了这一层,他还会留着本宫吗。验不验尸本宫已经心知肚明,无需做那些,悄悄的报仇报冤就是了。”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有太监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淑妃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随即换了一副面孔出去相迎。 刚到殿外,皇后已经款步走到跟前,关切的说道:“你的母家突然发生变故,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身体也爽利不到哪里去,快去里面好好歇着。” 许言曦说着,极为亲昵的牵着淑妃的手进了内殿。 淑妃亦是表现的对皇后极为亲近依赖。 许言曦看着淑妃的眼神是道不尽的心疼:“一看你就知道没吃好睡好,这样岂不是亏了身子。” 一直沉默的淑妃忽然哇的一声,趴在皇后怀里大哭了起来。 “臣妾的父亲娶了很多房姨娘,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中用的,生不出儿子来,父亲就吴坚这么一个儿子,整日宠的不成个样子,吴坚又贪杯又好色,就是不知道好好习武,打不过陈潭就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他死了就算了,还害的父亲痛心过度……” 许言曦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劝着:“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还是仔细了自己的身子。” 淑妃越哭越伤心,“娘娘,臣妾没有了父兄的仰仗,这后宫里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许言曦用手绢给她拭了拭眼泪,“千万不要说这种话,皇上和本宫只会更心疼你,皇上对本宫说了,从今日起夜夜宿在你宫里陪着你。” 淑妃怔了怔,呆呆的看着许言曦。 许言曦语气温和,如春风拂面:“皇上不会忘了你父亲昔日的功劳,一定会厚待于你,你现在还没有侍寝,等你侍了寝,本宫就去求皇上,封你为贵妃。” 皇后说话的语气极为真挚,淑妃倒是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半晌,她像是刚缓过神来,跪在皇后面前:“娘娘,谁人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举案齐眉,皇上心心念念的只有娘娘,臣妾岂敢分皇后娘娘的宠。” 第86章 绝情绝爱 许言曦宽和大度的一笑:“你我之间怎能用分宠两个字,虽然我为后,你为妃,却都是皇上的女人,本宫身为皇后,自然也希望皇上雨露均沾,你身为嫔妃也应该分担本宫的辛苦才是。” 淑妃脸上流露出一个僵硬的表情:“臣妾本来身子就不好,又突逢噩耗,就怕臣妾有心好好服侍皇上,心力上达不到。” “你家里刚出此变故,侍寝的事不急,你眼下要做的是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养好身子,来日才能好好服侍皇上。” 许言曦看了苏楠一眼,苏楠立即将人参奉到淑妃面前。 许言曦道:“这是一颗千年人参,你用它好好补养身子,本宫一会儿再让太医来给你好好调理着。” 淑妃微微沉吟:“娘娘,并非臣妾不想侍寝,臣妾的父兄刚刚亡故,臣妾心里……” 许言曦脸色稍正:“淑妃你要记住,既然你进了宫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天子嫔妃,皇上的宠爱对于后妃来说是天大的恩宠,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况且,皇上要宠幸谁,没有人能拒绝。” 淑妃无言以对,老老实实应了。 从咸福宫出来,苏楠说道:“娘娘是越来厉害了,您对淑妃说的话,连奴婢都听着娘娘多么的真心实意。” 若是不想身体受委屈,那这张嘴就要能屈能伸,不要管想不想说,只要知道该不该说就是了。 “娘娘,有些地方奴婢不明白,您都将淑妃的路堵死了,难道您还真想让皇上宠幸她。” “本宫不逼她一把,又怎能知道她的底线是什么。” “淑妃心里应该觉得皇上在对付她一家,她一定怀疑父兄因皇上而亡,她不想和皇上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许言曦眸光微微一转:“她既然心里有恨,就一定会想报仇,现在家族已经没有了势力,就只能靠她自己周旋,淑妃心里一定恨极了本宫,还能做的到对本宫亲近。皇上那里,她还能有什么保留的呢,如果不肯,只能说明她对别人用情至深。” 苏楠恍然大悟,原来皇后来这里是为了试探淑妃心里是否有别的男人。 除此之外,娘娘也是想让淑妃想个办法拒绝皇上,娘娘怎会甘愿与人共侍一夫。 用过晚膳之后,慕景宸就去了淑妃那。 来到寝殿,淑妃极为艰难的挣扎着下床。 慕景宸连忙扶住她:“你病的那么厉害,就不用下来给朕行礼了。” 淑妃面如纸色,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臣妾身子不中用,让皇上担心了。” 慕景宸一见淑妃这副样子,心里豁然开朗,他也不愿意与心里有芥蒂的女人逢那种场作那种戏。 淑妃看样子没一段时间好不了,而这一段时间可以料理很多事了。 柔声安慰:“爱妃不要这么说,吴爱卿走的急,不要说你心里缓不过来,就连朕心里也颇为难过呢。” 安抚了她几句,慕景宸又吩咐咸福宫的人精心照顾淑妃,就回到了寝殿。 一连几日,慕景宸天天去看望淑妃,即便有太医伺候着,可是淑妃的病仍然不见好转。皇后的请安自然也免了。 苏楠说道:“看来淑妃要病上一段时日。” “那日本宫去看她,她还能出来相迎,晚上皇上去见她,就下不来床了,想病多久看来是由她的心说了算。” 许言曦微微沉吟:“她越是这样,越要小心提防着。” 慕景宸除了看望淑妃,并未召幸过德妃和贤妃,一连几日也没有去过皇后那。 那晚感觉她有些疏离和冷淡,虽然不明显,却让慕景宸一想起来心里就十分的烦躁。 皇后许是不经意的一些表现,就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不该这样的。 自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该绝情绝爱的,对皇后除了尊重爱护,不能有别的。 几日不去看她,又觉得有些不妥,有一日用午膳的时候,派人给皇后送了几道菜。 陈姑姑笑盈盈说道:“皇上前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陪着皇后,想必已经习惯了,皇上若是想娘娘了,不如就去看看。” 慕景宸眼眸微垂,清俊的容颜上看不出表情:“很多军国大事等着朕去处理,有些习惯该戒则戒。” 一直到了初一,是按照规矩皇上应该陪着皇后的日子。 从最后一次见她算下来有十一天了,他没找过皇后,皇后也没有主动来见他,即使中间给她送了膳食,她都没有露过面。 这么多天没来她的凤仪宫,本以为皇后早就和以前一样在等着呢,御辇停在门口,未曾看到她的身影,慕景宸的心里失落落的。 来到寝殿,许言曦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恭敬的屈膝行礼。 他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坐在榻上,许言曦脸上端的一脸的沉静,给人一种淡淡的感觉。 他凝神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些天没见朕,看着更像是生疏了。” 许言曦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臣妾确实一时不知道和皇上该说些什么好了,听说淑妃这几天身体好了不少,她伺候的皇上怎么样?” 她的语气十分平稳,就像平时说话一样,慕景宸倒是心里隐隐泛着酸涩,“皇后最是关心淑妃,你应该知道她并未侍寝。” 淑妃没有侍寝,并不是因为你改变了心意,有必要强调这个吗。 许言曦一脸的愧意:“是不是臣妾关心淑妃太少,都那么多天了,还是不能侍寝。” 慕景宸莫名的情绪在心底翻滚,心里明明有些气,却将她拥入怀里:“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吗,还是这么多天朕没有看你,你生朕的气了?” 许言曦摇摇头:“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是皇上留宿皇后宫里的日子,皇上没有在这些日子冷落过臣妾,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他的心微微一颤,只要每个月陪她两次,她就知足了,什么时候她的要求变的这么低了。 将她抱的越来越紧,听着她的声音柔柔的:“皇上,臣妾今晚来了月事。” “朕知道,你一直都是每月的初一来月事。” 第87章 茶水有问题 “皇上国事繁忙,您也可以每个月的十五来,臣妾知道以前有过很多皇帝只十五才去皇后宫里。”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冷声道:“皇后,你是不是过于贤德了。” 她微微噘起的樱唇轻启,正要说什么,被他吻住了。 他的吻不如以往那般温柔,带着惩罚的粗暴,许言曦本能的想躲开,后脑被他扣住,动弹不得。 他还真生气了,是他要疏远,要冷落人,这又不高兴起来了。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肯放了她。 她红肿的唇高高翘起,抱怨道:“皇上不讲理,许你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他的心蓦然一软,确实是自己不该,那晚也是自己告诉她,要去陪别人的,她才有些疏远的。 仔细想想倒是自己无来由的冷落了她这么多天,反倒怪她不稀罕自己了。 已经习惯了天天和她在一起,身为帝王不该对一个女人产生依赖,即便这个女人是皇后也不行,他意识到这一点就开始克制。 这次和上次假装冷落她不一样,行动上是做到了没来找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到她,好不容易见到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心里酸涩不已。 她到底还是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她不在乎什么身份,你对她温柔,她回以温柔,若是对她冷漠了,她也不会卑微的贴上来。 这还不算。 睡觉的时候,想抱着她睡,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他还是死乞白赖的抱着她不放手:“朕知道你来了月事,又不能做什么,就这样抱着,你也不许吗。” 你想抱就给你抱?本宫什么时候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了。 你看到好处的时候就当做宝似的,等忌讳起什么了,就想划分界限了。 即便你是皇帝,本宫也不惯着你。 “来了月事本来就不舒服,被你抱着就更难受了,皇上不是以前最体恤臣妾了,现在怎么变了?” 慕景宸被她怼的语塞,半晌才说道:“朕只想着和你亲近些,倒没想到这一层,朕还以为你不舒服,朕抱着你会好些。” 她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很多事情都是皇上以为,难道不是吗?” 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寒意,她从未这样对他说过话。 想想也是,她一片赤诚,满心满眼都是他,处处为他着想,可是他呢,既得到并享受了她的好,又忌讳她是重臣之女,还忌讳她的聪明,现在又因为担心会迷恋上她,开始冷落她。 对待一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女人,还要怪她的疏离吗,明明是自己毫无理由的寒了她的心。 “曦儿,朕不该无端的冷落你,以后朕不会了,你也不要难过了,更不要生朕的气。”语气里满是愧疚悔恨。 她的脸埋在他的前胸,透过来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皇上并不算冷落臣妾,臣妾之所以心里难过,只是因为不习惯,臣妾一直以为我们虽然是帝后,可是相处起来也如寻常夫妻一般,或许之前从未有过,前一刻还浓情蜜意,下一刻就变了。” 她扑在他的怀里嘤嘤哭泣,泪水濡湿了他的寝衣,打在他的心上。 “这次是朕不对。” 他不想狡辩什么。 难得一个皇帝会亲口承认自己不对。 “您是皇帝,又有什么不对呢,只是臣妾并不是一个清醒的人,臣妾总是奢望在皇上身上得到一些不应该的东西,臣妾也想做一个清醒的人,做一个清醒的皇后,可是您呢,总是迷惑人,像您这样尊贵又完美无缺的男人总是那般温柔的对我,而我又是一个无依无靠,内心脆弱的人,怎能禁的住那般柔情,当我不知不觉的沦陷了,你又忽然转身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她如一只娇娇弱弱的小猫窝在他怀里越哭越伤心,将他整颗心都融化了,又不知如何安慰,温热的唇去吻她的前额,将她禁锢在怀中。 “其实臣妾一开始只想努力当一个好皇后,以为就这样在皇上身边一辈子也算不错,可是好多事情好像和臣妾想的不一样,臣妾没有读过多少书,性子又直,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很多事情根本看不明白,臣妾真的好怕,害怕哪一天被皇上厌弃了,如果那样,臣妾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他捧住她的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认真说道:“朕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你是朕的妻子,朕绝不会负你,你对朕又那么真心实意的好,朕怎么可能厌弃你。” 说的比唱的好听,本宫刚帮了你那么大忙,你转眼就冷起来了,皇帝心海底针,反正也没有闲功夫捞你的心,再不动动嘴,还有活路吗。 伴君如伴虎,就算没负他,有一天他认为你负了他,找谁说理去。 所以趁着这时候还能迷惑的住他,该哄的哄,该骗的骗,不然以后吃亏的就是自己。 次日,慕景宸下了早朝,想到许言曦昨晚在自己怀里哭着说那些话,又忍不住去看她。 皇上很少白日来后宫,况且早上刚走,又来了,许言曦见到他立即展开了笑容。 亲昵的拉着他的手坐到软榻上。 苏楠奉上一盏茶来,“皇上,这是娘娘刚刚亲自采集的露水来给皇上烹茶。” 慕景宸一双眼睛如含了一潭春水,温柔至极的看着眼前女子,“曦儿,你用心了。” 许言曦笑着看向茶杯,“皇上快尝尝是不是比平时的好喝,如果皇上喜欢,臣妾就多采些露水为皇上烹茶。” “朕可不舍得曦儿就因为朕一个喜欢,常常早起为朕采集露水,朕怕曦儿辛苦。” 许言曦作势要端他手边的茶盏,摆出认真的架势:“既然皇上这么说了,就不要喝了,留给臣妾喝吧!” 慕景宸连忙躲开她的手:“反正这次你都做了,这一杯朕还是要喝的。” 许言曦笑着端起自己的茶杯,“其实臣妾原本不喜欢喝茶,自从进宫后总陪着皇上喝茶,也喜欢上了。” 许言曦一边看着他说话,一边习惯的用茶盖撇着上面的茶沫,不经意间垂眸看到今日的茶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 “为何露水泡出的茶反而比平常的水泡出来的茶沫要多?” 慕景宸抹开茶盖,看了一眼,露出异样的神色:“还真是,你不说都不会注意到。” 许言曦眉心猛然一跳:“臣妾前几日采过露珠泡出的茶并不是这样的,茶叶没变,泡出的茶反而不一样了。” 慕景宸一张俊脸忽然变的异常冷峻:“来人,叫姚太医来。” 姚太医很快就来了,慕景宸指了指桌上的茶,“查验一下,看茶里面有没有问题。” 姚太医听闻,端起茶盏仔细看了两眼,又凑近闻了闻,“从颜色和气味上并没看出什么异样。” 拿出一根银针往茶杯里探了探,银针很快就变成了黑色。 第88章 淑妃的情事 许言曦见茶水里有毒,立刻变了脸色。 惶惶看向慕景宸,刚要说什么,慕景宸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朕信你。” 接着,冷凛的声音从他唇齿间迸出来:“去查,看看是谁敢害皇后,朕灭了她的九族。” 经过一一盘查,并非是有人在凤仪宫下的毒,而是暗中在皇后采集露水的花上撒了毒粉。 此毒无色无味,盛露水和茶的容器皆为瓷器,又是皇后刚刚亲手采集回来的,皇上一来就直接用上了,所以直到茶被冲好端在帝后面前,才被皇后无意间发现。 慕景宸心思微微一转,已猜到了七七八八,让人大张旗鼓的查。 一时间,整个后宫乃至朝野都知道有人胆敢害皇后。 淑妃知道没有成事,气的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她自以为安排的天衣无缝,就算毒不死皇帝,皇后也跑不掉,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皇上也并未追究皇后。 碧落从外面回来,小声说道:“晋王今日借着给太妃请安的由头让人传话给娘娘,他似乎很生娘娘的气,说娘娘用这种没有把握的办法害人,非但想做的事做不成,还很容易露出马脚,实在是不智。” 事情刚发生晋王立即就进宫了,看来晋王很看重这件事。 淑妃脸上升腾的恨意中夹杂着无奈:“他们是什么身份,又是何等的精明,本宫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只是赌,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有把握。” 碧落迟疑着,小声说:“晋王说娘娘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该舍下一切,不然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舍下一切?”淑妃眼神呆滞的低喃,“晋王是什么意思?” “晋王的意思是娘娘若是得到皇上的宠幸,不说独宠后宫,只要能和皇后平分秋色,想办法让皇上慢慢对娘娘放下戒心,娘娘才可以找到趁虚而入的机会。” 淑妃的心仿佛被人掏了一个窟窿,呼呼钻着冷风,凄然的说道:“他想让皇上宠幸我。” 碧落微微叹息一声,低声道:“娘娘,晋王是对的,娘娘身为嫔妃,若是连最基本的皇帝宠幸都没有,不要说无法立足了,恐连性命都不保,何谈娘娘曾经对王爷的承诺呢。” 淑妃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五年前,晋王第一次去她家里,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了,晋王好像也喜欢上了她,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新奇玩意。 一年前,他说想夺帝位,不然当不上皇帝,恐怕命都保不住,可是要当上皇帝,必须要拉拢丞相,就要娶她的女儿。 她虽然伤心,却也能理解他的处境和无奈,即便他娶了别人,还是对他恨不起来。 后来得知,他成婚之后依然不肯与王妃洞房,才明白,晋王原来也是深爱她的。 再后来,答应了家里的安排,进宫为妃,她表面上是天子嫔妃,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一个男人。 她以为,只要帮助他从皇上手里夺回皇位,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所以心里抗拒皇上,当觉出皇上对自己没兴趣的时候,心里十分的欢喜。 心里常常幻想着,倘若晋王能从皇上手里将皇位抢回来,自己还是可以将最完整的自己交付与他。 可是今日,他竟要求她去皇上面前献媚,去争取皇上的宠幸。 心痛的开始麻木,脑子也逐渐清醒了。 其实他说的很对,皇上和皇后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很多,他们握在手里的东西又怎能轻易夺回来。 不要说还想保留什么,就算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斗的过他们。 她实在不甘心像云贵妃那样被人一步一步整死,最后如一片秋后的枯叶无声的被埋葬,不留一丝痕迹。 更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输,他此刻的处境已经很被动,自己若不帮他,他岂不是会输的很惨。 晋王都这么说了,她还顾忌什么呢。 只是她开始有些迷惑,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就算输掉一切也不会将心爱的女人推给别的男人。 “娘娘,侍寝那是以后的事,下毒的事迫在眉睫,皇后和皇上第一个要怀疑的恐怕是娘娘。” 淑妃冷笑一声:“皇帝多疑是真的,可咱们的皇上有时候更相信证据,本宫就帮帮忙。” 碧落不解的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陈姑姑给本宫的父亲下药,本宫就拿她的女儿开刀。” 淑妃眸中蓄满骇人的杀机:“下给皇后的毒药本宫还藏了一些,你悄悄给晋王,让他想办法将那些东西放到贤妃宫里。” 晋王在宫里深耕多年,宫中一定有很多暗处的人,做些栽赃嫁祸的事应该不难。 陈姑姑是皇上的亲信又能怎样,她背后没有势力,若是害皇后的罪名被揭发出来,丞相定不会罢休。 这样不但有好戏看了,还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淑妃本来也没什么大病,太医院的人天天给她来把脉,即便是装病,也不敢用什么药物,只是不怎么吃东西,让人看着悲伤过度不思茶饭的虚弱而已。 为了以后得宠做准备,她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没过几日就去给皇后请安了。 来到凤仪宫的时候,德妃和贤妃已经到了,连忙起身给淑妃行礼。 淑妃很是亲热的和她们说了几句。 伴随着一阵环佩之声,皇后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许言曦缓缓坐在后位上,看着淑妃的目光满是惊喜:“淑妃你的气色看上去不错,这样本宫就放心了。” 淑妃忙不迭的说道:“臣妾这些日子总是让娘娘操心了,臣妾心里说不出的感念,许是身边的人看臣妾病着,臣妾今日才得知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起了害皇后娘娘的心思,臣妾虽然不知道是谁,却对他深恶痛绝,这么好的皇后都有人害。” 许言曦的笑意若有似无,瞧着有些激愤的淑妃劝道:“你大病初愈,可不要跟那些狼心狗肺的人生气。” 淑妃脸色一僵,转瞬恢复如常:“皇后娘娘说的是,那些人也不想想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岂是随便就能被人算计的。” 说了一会儿子话,淑妃和德妃贤妃一起从皇后宫里出来。 没走几步,瞧见两个太监扭着一个宫女,朝凤仪宫走来。 第89章 人赃并获 站在最前面的淑妃停住了脚步,拧着眉斥道:“在皇后娘娘的宫殿外面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领头的太监是宫里的内监总管于章,他连忙回道:“各位娘娘有所不知,这个宫女偷偷躲在去宫外采买的车上想逃出宫去,被守宫门的侍卫发现了,奴才正打算将她交给皇后娘娘发落。” 淑妃厉声道:“真是一帮子蠢材,这种小事还要去皇后娘娘面前啰嗦,你身为内监总管难道只是吃干饭的吗?” 德妃仔细打眼瞧了一眼被太监押着的很是狼狈的宫女,咦了一声。 “怎看着那宫女像是贤妃宫里的人呢。” 贤妃听到后,凝神仔细看了一眼那宫女,她头发松散,低着头,仔细瞧还真是她宫里的嫣翠。 自己宫里的奴才出了这等事,被侍卫抓住不说,还当着淑妃德妃的面,实在是丢人,贤妃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若是闹到皇上皇后那里,就要显得自己驭下无方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宫容不得这等奴才,公公按照宫规直接处置了就成。” 于章谄媚的俯下身子,说道:“贤妃娘娘息怒,奴才还在嫣翠身上搜出二十两金子,一定是偷了主子的,奴才这才将她带过来发落。” 贤妃有些疑惑,二十两金子可不是小数,丢了这么多金子,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虽位居妃位,可与其她后妃比起来出身实在寒微,本来在皇后和各位妃嫔那就显得极为卑微,眼下宫里的人又出了这种事就更让人看不起了。 贤妃气的声音都变了,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对着嫣翠:“本宫身边居然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偷了本宫的金银逃出宫外,公公也不必让这种腌臜东西污皇后娘娘的眼了,人赃并获,本宫的人本宫就做主了,将她打发了就是。” 本就因为惊恐身子颤颤巍巍的嫣翠,听到贤妃要处置了自己,立即凄厉的高喊道:“贤妃娘娘,您不能这样对奴婢啊,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奴婢一直可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做事,娘娘不能卸磨杀驴啊!” 贤妃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看看周围一众的嫔妃侍从,脸又红到了耳根子,颤声斥道:“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什么,你做这些龌龊事与本宫何干?” 嫣翠跪倒在地,哭着说:“贤妃娘娘,奴婢昨晚被人推进水里,若不是奴婢会水恐怕现在已经去了阎王殿,奴婢原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娘娘,可是娘娘却狠下心肠一再置奴婢于死地。” 这是哪跟哪?贤妃暴怒:“你满口胡言乱语。” 嫣翠正要说什么,苏楠从凤仪宫出来,“贤妃娘娘,皇后娘娘听到了动静,让您有话进去说。” 贤妃手指扯着手绢,怒视着嫣翠:“你有什么话去到皇后娘娘那说吧!” 淑妃拉着德妃又跟了进去。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看着脸色各异的一群人,暗道又有好戏要上演了。 嫣翠跪下连磕几个响头,“求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奴婢实在有冤屈。” 淑妃冷嗤:“人赃并获,非但不知悔改,还攀诬主子,竟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喊冤。” 许言曦一脸肃然,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妃道:“皇后娘娘,是臣妾驭下不严,永泽宫竟出了这种偷了金银想逃出宫外的奴才。” 嫣翠咬了一下唇,字字句句清晰:“贤妃娘娘,既然您一心要置奴婢于死地,也不要怪奴婢了。奴婢的金子并非是偷的,而是娘娘赏的,娘娘您吩咐奴婢在皇后娘娘常常采集露水的花朵上面喷洒了毒液,就是想害皇后娘娘,您又害怕奴婢将这件事说出去,派人将奴婢推入水里灭口,奴婢侥幸从里面爬出来,不得已才想逃出宫去,娘娘还是不肯放过奴婢。” 贤妃听闻,脸色煞白,惊愕万状的看着她:“本宫什么时候让你毒害皇后娘娘了,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 贤妃说着,就像失控了一般,冲着嫣翠扑了过去,被苏楠给拦住了。 许言曦说道:“贤妃你不要冲动,本宫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奴婢对主子构陷的话。” 淑妃附和道,睨着嫣翠:“就是,凭你红嘴白牙,就想给贤妃扣上谋害皇后的大罪,害皇后可是要灭九族的,贤妃是什么性子,皇后娘娘心里最清楚。” 嫣翠想了想,又说道:“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永泽宫的梧桐树下找一找,看看能否找到用剩下的毒药。” 贤妃面色如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怔怔的看着嫣翠,再看向皇后。 许言曦从容的站起身来,“为了还贤妃一个清白,去永泽宫看看吧!” 一行人去了贤妃的院子里,来到了梧桐树旁边。 梧桐树下明显是一层新土,挖开来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布包,层层叠叠打开,里面是一层白色的粉末。 贤妃惊骇的瞪大了双目,跪在皇后的面前,哭道:“皇后娘娘,臣妾冤枉!是有人在陷害臣妾。” 许言曦摇摇头,“本宫原本不相信你会害本宫,可是人赃并获,你让本宫如何信你?” “皇上驾到”声音还未落下,慕景宸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她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贤妃,对许言曦说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身后跟着陈姑姑,陈姑姑深潭一般的双目看向贤妃时,难掩焦灼之色。 许言曦一脸的黯然:“臣妾和淑妃德妃一开始都是相信贤妃的,贤妃温柔恭顺,无端的怎会害本宫?只是……” 贤妃声音颤的好像不是自己的,“皇上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确实是冤枉的,皇后娘娘一直厚待臣妾,臣妾怎么可能害娘娘。” 嫣翠一字一句道:“贤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生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娘娘恨皇后娘娘独得皇上的宠爱,在私下里说明明是她从小就伺候皇上的,可是皇上非但最喜欢皇后娘娘,还对贤妃娘娘不屑一顾。 娘娘常在背后咒骂皇后娘娘没有皇后之德,不劝皇上雨露均沾,让她整日见不到皇上的面。” 第90章 如何处置贤妃 院中站了不少的人,听完嫣翠的话,一片沉寂。 嫣翠所言好像也合情合理,贤妃这是对皇后因妒生恨,起了杀皇后的心思。 其实贤妃确实也是怨怼皇后的,咒骂也是藏在心里,何时敢宣之于口。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对着嫣翠怒斥:“你满口胡言。” 贤妃又仓惶的转过身子,跪在慕景宸的跟前,痛哭着:“请皇上相信臣妾,臣妾绝对不敢害皇后娘娘。” 慕景宸周身散发着冷凛的气息,语气依旧温和:“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必如此,况且皇后贤德睿智,断然不会相信一个奴婢的挑唆之言。” 许言曦心底冷冷一笑,话都让他说了,她这个皇后就没得说了。 嫣翠说道:“皇上皇后若是不信,可以让人查验一下,这包药是否和娘娘露水里的毒一样,奴婢只是一个贤妃娘娘跟前的宫女,又怎会得知皇后娘娘被人下了什么毒来陷害贤妃。” 一直沉默不言的德妃,平静无波的眼眸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又将质疑的目光落在嫣翠身上。 缓缓说道:“倘若下毒的另有其人,那人为了给自己脱罪,才安排了这一切呢。” 许言曦冷眼飞快扫了德妃一眼,德妃知道皇上是信任贤妃的,这才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帮着贤妃说话,来讨好皇上,当真是伶俐。 每次瞧见德妃悄悄看向慕景宸那眼神,总给人一种春心荡漾的感觉,她对皇上不仅是讨好,想必是动了真心了。 许言曦赞同的点点头:“德妃说的对,不能以一个奴婢的一面之词定贤妃的罪。” 皇后这么说了,慕景宸才安心些,他的脸色生硬如铁:“事关皇后一定要严查,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贤妃禁足永泽宫,将这个宫女拉到慎刑司审问。” 陈姑姑目睹着这一切,心沉了又沉,贤妃的确遇上大麻烦了,听到皇上的吩咐正要上前去将嫣翠拉入慎刑司。 慕景宸却说道:“皇后你辛苦一下,这件事交由你去办。” 许言曦应了一声,看着苏楠微微抬眸,苏楠立刻吩咐凤仪宫的几个太监将嫣翠往慎刑司拉。 贤妃惊惶之色难以掩抑,悄悄去看向陈姑姑,陈姑姑递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贤妃神色淡定了几分。 皇上皇后从永泽宫离开,永泽宫的大门就被关上了,门口加派了侍卫守着。 许言曦知道慕景宸的心思,他相信贤妃是冤枉的,不希望她有事。可是事关重大,稍有处置不慎,会引起很多麻烦。 卫国公和武安侯先后出事,他们两家都在朝中有着很重要的官位,慕景宸自然想趁此安排自己的亲信接他们的权,权力交接,丞相和大臣的态度也很重要。 在这个时候,皇上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丞相生出什么嫌隙来。 所以,他才没有亲自插手这件事,而是交给了皇后处理。 皇后亲手处理的结果,前朝绝对说不出什么,丞相更不会说什么。 皇后身份何等尊贵,自然不能去慎刑司那种地方,苏楠去了没多久,就急急回了凤仪宫。 许言曦一眼看到苏楠焦灼的模样,就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苏楠面色十分的凝重:“娘娘,还没对嫣翠用刑呢,她就咬破了牙齿里的毒药,很快就气绝身亡了。” 许言曦并无一丝诧异之色:“嫣翠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死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苏楠默叹一声,从头到脚的分析着。 “贤妃本就是皇上信任的人,就算嫣翠说的合情合理,可皇上心里未必会信贤妃敢害皇后,淑妃和德妃也是讨好皇上,若是娘娘就这样处置了贤妃,皇上心里未必高兴,嫔妃们正好可以借此事在皇上面前说些离间的话。 若是将这件事大事化小,一个嫔妃害皇后被揪了出来,没有重处的话,皇后的威仪何在?” 许言曦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意态闲闲的说着:“你说了那么多,只是权衡利弊,为何不说说,到底是不是贤妃害本宫?” 苏楠拧着眉:“嫣翠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皇上又将这件事交给了娘娘,咱们不好去查啊!” “查不查,下毒的事一定和贤妃无关。” 许言曦的语气满是笃定,“本宫不喜欢喝茶,皇上爱茶,这些每一个嫔妃都应该清楚,所以当有人要下毒的时候,冲着的就是皇上,这一点皇上心知肚明。 他之所以一开始说有人要下毒谋害本宫,因为是本宫将带有毒的茶端到他的面前,他为了避免本宫被人猜疑所以才这么说,无论对外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是有人要害皇上的事实。” “所以,就算贤妃嫉妒本宫得皇上的宠爱,她有可能会害本宫,却绝对不会害皇上。这一点本宫想的到,皇上更想的到,皇上认定了贤妃是受人冤枉,一定不希望贤妃有事。” 苏楠扶额:“那这件事就难办了。皇上在娘娘这差一点就喝了有毒的茶,还这般维护相信娘娘,将娘娘择的干干净净,如果娘娘处置了皇上身边的人,岂不是寒了皇上的心。”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有什么难办的,本宫正好利用贤妃的人收拾背后那个黑手。” 正说着话,外边有人禀报,丞相求见。 消息倒是挺快。谋害皇后牵连的不只是后宫,前朝也都看着呢。 许言曦让丞相进来。苏楠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丞相开门见山道:“贤妃竟敢谋害皇后,你千万不要对她心慈手软。” 许言曦淡淡说道:“下毒的事并非贤妃所为,她是被人陷害的,是有人想让她背这个锅。” 丞相眼眸转了转,低声说道:“在宫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事实的真相也没那么重要,贤妃被人推到了刀口上,你身为皇后顺势而为就是了。” “丞相的意思是,不管青红皂白,希望本宫借着此事杀了贤妃?” “不要看贤妃家世最弱,可是他一家都伺候皇上多年,皇上真正信任的人没有几个,她一家就占了三个,况且贤妃的母亲陈姑姑心思极深,留着她必定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 “你也说了,她们一家和皇上极为亲近,本宫就这么杀了贤妃,皇上还不得恼了本宫?” “你是皇后,又是重臣之女,就算没有贤妃这回事,皇上心里也未必会完全的信任你。” 许言曦冷冷一笑:“照丞相这么说,本宫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得到皇上的信任,皇后若是总被皇上猜忌,岂不是整日游走在刀刃上,你早看清了这一点,还把我送进宫来,岂不是拿我往火坑里推吗?” 第91章 暗示 被质问,言瑜的脸色微沉,“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倘若我当初没有让你进宫,你哪有今日的尊荣,很多事情都是要靠自己的精心谋划,事在人为。 贤妃本就不是你陷害的,她的人当众指证了她,连藏的毒都找出来了,你若不拿出皇后的威严处置她,以后谁还会惧怕皇后。” “要害本宫的另有其人,若是就这样被人利用杀了贤妃,得罪皇上这才是愚蠢。” “你可以先除掉贤妃,再去收拾背后的人,若是错失了对付贤妃的这个机会,就怕你以后后悔。” 许言曦轻笑,“先要处理好眼前的事,才能说以后,如今云家倒了,吴家也完了,晋王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势,皇上很快就会完全掌控皇权,他怎容的下权势过高的大臣,丞相大人可想好以后如何在皇上面前自处?” 见言瑜沉默,许言曦悠悠道:“丞相能由一个落魄书生一步步走到位极人臣,心性自是不一般,这种迫在眉睫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想到。” 言瑜怅然垂首:“你是在提醒我,皇上会容不下我吗?” 许言曦眉目微挑,徐徐说道:“皇上容不下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在朝中的势力。” “就是因为我的势利,皇上才会立你为后,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失了势,你这个皇后……” “本宫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知道如何与皇上与嫔妃周旋,我不想借谁的势,也不想被谁所累,所以本宫希望你能审时度势,不要落一个像你的老泰山卫国公一样的下场。本宫不一定非要是重臣之女,却不能成为罪臣之女。” 言瑜听闻,落寞的脸上立即涌上欣喜:“好,只要皇后娘娘能靠自己的本事安然的坐在后位上,臣不但可以帮助皇上稳固皇位,还可以适当的将手中的权利交出来,让皇上安心。” 许言曦满意的点点头,丞相能做到位极人臣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但会审时度势,还会迎合皇帝的心理。 “你并未得罪过皇上,只要你能顺着皇上的意,皇上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 言瑜深邃的眸中充满了希冀,语气亦是雄心万丈:“对于我来说一个一品丞相和一个九品官没有太大的区别,我要的是自己的血脉坐在那张至尊的宝座上。” 闻言,许言曦轻轻一嗤,野心倒是不小,难怪慕景宸一直防着,不肯让自己怀上孩子。 “所以,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过问了,自从四妃进宫的那一日起,本宫最留心的就是贤妃,贤妃的性子随了姚太医没有多少心机,心思多的是陈姑姑,就算本宫这次杀了贤妃,却动不了陈姑姑。本宫眼下要专心对付那个不顾一切要害本宫的人。” 言瑜赞赏的点点头,自己的女儿最会盘算,从来都不吃亏。 “你做事处处按着皇上的心意,这次他让你处理这件事,想必也相信你能按照他的心思解决好这件事。” 是啊,这次若是让他失望,以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言瑜临走之前,留下一句:“有些事我原本还犹豫不决,今天和你说了那么多,也就有了主意,相信你能处理好后宫的事。得罪谁也不得罪皇上,这点你没有想错,你是我的女儿,继承了我很多优点,只要你一直把他当作皇帝,永远都不会输。” 许言曦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谁稀罕继承你什么优点,你那所谓的优点对她来说全是缺点。 还多此一举的提醒不要对皇帝动情,你一个见利忘义的人,会传到骨血里一丝丝真情吗。 言瑜走后,许言曦传召了陈姑姑和姚太医来凤仪宫。 姚太医一进来焦灼惶恐之色无言以表,陈姑姑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担忧。 她心知肚明,表面上对皇后恭敬,却也在皇上身边提醒过要防备皇后。 皇后虽然不露声色,可是从她看向自己那凌厉有震慑之意的目光中,就能感觉到皇后能洞察到一切。 上次,在皇上面前提醒过,皇上对皇后态度发生了些改变,就怕皇后猜到自己身上,利用贤妃的事报复。 想到这里,陈姑姑心里更紧了些。 许言曦一双有压迫之感的眸子扫视了他们一眼,方不疾不徐的说道:“本宫不用多说,你们也知道本宫叫你们来是为了贤妃的事吧!” 姚太医忙道:“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贤妃绝对没有做害皇后娘娘的事。” “你用人头担保,倒不如用事实和证据证明贤妃的清白。” 正错愕之时,苏楠将从贤妃那里挖出来的毒药粉放到姚太医面前。 “当时,怀疑本宫的茶水里被人下了毒的时候,皇上就是传了你来查验的,你再看一下这些药和那日茶水里的可是同一种。” 姚太医颤抖的手打开药包,仔细查验一番,手越抖越厉害,陈姑姑在一边看着,已然明了。 不等姚太医说话,陈姑姑说道:“皇后娘娘,明显是嫣翠事先将毒药悄悄埋在了梧桐树下,然后故意逃跑被人发现,就是为了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陷害贤妃害娘娘,这些一定是真正害皇后娘娘的人安排的,贤妃娘娘受屈事小,若是让害皇后娘娘的歹人逃了,难免以后不会再想别的办法害娘娘,娘娘可是千金之躯,容不得一点闪失。” 许言曦颇为认可的点点头,“陈姑姑说的很对,可见头脑清楚,那你再说说,背后给本宫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陈姑姑一脸难色:“事关重大,奴婢不敢妄猜。” 许言曦正色道:“想给贤妃脱罪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说到正经事就成了不敢妄猜了,嫣翠已经死了,要想为贤妃洗脱嫌疑,就一定要找出幕后的主使才行,不然本宫一定要皇上置贤妃毒害皇后的罪。” 陈姑姑眸色转了转,说道:“皇上将这件事交给娘娘,可是娘娘进宫不久,对宫里很多地方不是很熟悉,老奴在宫里那么多年,有什么事娘娘您尽管吩咐。” 第92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姑姑果然是个一点就通的。 “皇上虽然让本宫处理这件事,可你们是贤妃的父母,本宫允许你们去查证这件事,为贤妃洗脱嫌疑。” 许言曦唇角含了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不是说贤妃被人栽赃陷害的吗,本宫要杀的是真正想害本宫的人,你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姑姑思索须臾,眼睛一亮,一颗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姚太医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皇后娘娘……” 许言曦将目光落在他拿着毒药的双手上面,打断他:“姚太医,上次茶水里的毒只让你一个人验的,那些带着毒的东西本宫嫌晦气的很,早就让人处理掉了。” 皇后的话,姚太医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姑姑却是立即就明白了,在永泽宫里挖出来的毒药,除了姚太医无人可以证实和害皇后的是同一种毒。 皇后这是想借着这件事告诉他们,她可以放过贤妃,不过要让他们想办法找出真正害皇后的人。 皇后先让他们猜真正下毒的人是谁,后来又说了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暗示都听不出,岂不是白在后宫混那么多年了。 “娘娘,奴婢明白了!” 许言曦清冷的目光幽幽在陈姑姑脸上一转,沉声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陈姑姑忙垂下头来,极为恭顺的回了一句:“事关贤妃的生死,奴婢一定会好好查这件事。” “你的谨慎,本宫是放心的。”许言曦又看向姚太医,“将毒药拿去处理掉吧!本宫看不得这种东西。” 姚太医急忙应下了,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皇后是相信贤妃的,明明这包药和茶水里的毒是一样的,皇后却给遮掩了,明显是在帮着贤妃。 陈姑姑心知肚明,皇后怎么可能真的偏袒贤妃,而是利用自己去嫁祸真正的罪魁祸首淑妃。 夫妇二人一起出了凤仪宫,陈姑姑将毒药从姚太医手里拿过来。 姚太医不解的问:“这种害人的东西,皇后娘娘让处理掉,你拿它做什么?” 陈姑姑戳了一下姚太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你真是脑子简单,皇后说让你处理掉,你以为随便找一个地方处理掉就完了?” 姚太医一脸的不知所措:“不然还怎样?” “处理是处理,看要放在什么地方。”陈姑姑斜睨姚太医一眼:“你以为皇后会这么轻易将这件事不了了之,皇后心思要是这么简单,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趴在她头上吸血了。” 慕景宸派人去告诉皇后要来凤仪宫用晚膳,后来又派人来通传,说让皇后先用,皇上要晚一会才来。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慕景宸才来到凤仪宫。 见饭桌上摆满的膳食丝毫未动,他问道:“曦儿,你没有先用吗?” 许言曦亲昵的拉着他的手,撒娇的语气:“臣妾在等皇上一起用。” 慕景宸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怜惜:“这么晚了,你何必饿着肚子等朕。” 许言曦温柔的笑笑:“那皇上有没有在承明殿用些?” 慕景宸拉着她坐在饭桌前,“朕怕你等朕等的急,丞相和晋王走后,朕就急忙来你这了。” 许言曦神色一顿,问道:“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见皇上,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慕景宸脸色显而易见的凝重:“他们是为贤妃的事来的。他们让朕置贤妃害皇后的罪。” 许言曦愣了愣,丞相来见自己的时候,已经和他说明白了,这件事和贤妃无关,为了皇上,不会借着这件事杀贤妃。 转眼他又去求皇上杀贤妃。难不成是他想唱黑脸,让自己唱白脸,这样更能让皇上领皇后的情,真是一块当官的料。 许言曦假装不知所以,面色一沉:“贤妃再怎样也是皇上的妃子,他们身为外臣竟敢对后宫的事指手画脚,实在是僭越了。” 慕景宸如玉一般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的温润,他嘴角噙着一抹和煦的笑意,声音却含了几分冷冽。 “他们也不算僭越,毕竟关系到皇后,你是一国之母,宫中有人将毒都下到你这里来,丞相和晋王谏言也并无不妥之处。” 在说话上面,他从来没有不恰当过。 许言曦的语气依然带着几分不满:“就算如此,毕竟是后宫的事,这件事才发生了一天,丞相也不该急着去皇上面前说什么。今日他听说了此事,已经来臣妾这里了,臣妾已经告诉过他,后宫里的事不让他过问,他还是到皇上面前,害的皇上到这个时候了还没用晚膳。” 皇后一心只为她所在意之人的利益考虑,将心比心,也该为皇后着想才是。 “于公于私,丞相都没有错,你毕竟是他的女儿,丞相关心你也无可厚非。你也不该埋怨丞相,若不是你心细,多留意了一下,就将有毒的茶水喝进去了,朕每当想起就后怕,所以丞相这样紧张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您对臣妾真是好,其实差一点没有将毒喝进肚子的岂止是臣妾一人,还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没有说的情况下,皇上就选择相信臣妾,这份厚爱,臣妾无以言表。” 瞧见她的脸上既是感泣又是庆幸,慕景宸诚恳道:“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若是连你都不信,还能相信谁?” 身为天子,本身就是对谁都不相信的,他相信皇后没有下毒害他,因为自己没有害他的理由。 许言曦也不遮掩,直接问道:“那皇上相信贤妃吗,您相信贤妃会因为嫉妒害臣妾吗?” “在后妃中,能让朕说的上相信的只有曦儿你,你不仅是朕的妻,还是朕唯一的女人,朕给贤妃名分,只是因为父皇的许诺,以及陈姑姑一家对朕这么多年的忠心,朕可以给贤妃名分尊荣,却不愿意碰她,朕这样说,你应该明白,对于朕来说,你和贤妃在朕的心里根本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许言曦一脸感动的看着他,实则在等着他说正话。 第93章 想要孩子了? 他说了那么多好话,或许有几分真,可他最大的用意就是不希望贤妃出事。 慕景宸顿了顿,和声说:“不说对贤妃是否信任,她从小就在朕身边伺候,朕还是了解她的,贤妃有些小聪明,不多,她胆子不大,心也不狠毒,最主要的是她的家世低,出了事没有一个大臣为她说上话,她绝对不敢赌上一家人性命来害皇后。” 她家世是低,可是他们一家背靠皇帝,有你这个大靠山。 许言曦点点头:“臣妾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说贤妃不会,臣妾就相信贤妃一定不会害臣妾。” 说完,她夹了一些鱼肉放到慕景宸碗里,“臣妾已经让人热过一次了,皇上快些吃吧,不然又要凉了。” 慕景宸知道她不爱吃肉,夹了一些菘菜放到许言曦碗里,“你一定早就饿了。” 许言曦夹起碗里的菜,边吃边说:“这件事不简单,贤妃的宫女藏到采买的车里在宫门口被查到的时候,当时正是大臣上朝的时间,后来将她送到凤仪宫的时候又当着淑妃和德妃的面,很快就闹的满朝皆知,贤妃的宫女已经服毒自尽,死无对证,臣妾和皇上的看法只能私下来说。” 慕景宸郑重其事道:“曦儿,朕并非要护着贤妃,朕的皇后不容任何人加害,朕一定找出幕后指使,除了这个后患,你身边没有了威胁,朕才能安心。” 许言曦举止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皇上您心里一定有了怀疑的人。” 慕景宸面色微凝,“难道曦儿就不怀疑她?” 说完,夹了一块藕片放到她唇边。 他又开始给人喂吃的了,许言曦重新拿起筷子。 “臣妾不仅怀疑她,还觉得她和前朝权贵勾结,若不是有在宫中深耕多年的人帮忙,她如何做的到陷害贤妃安排的那般周密。” “淑妃进宫后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的父兄死后,她越是表面装作浑然不知,心里越是在打什么主意。至于她背后的前朝权贵就只有晋王了。” 许言曦低喃道:“早就知道她是个祸患,只不过抓不到她的错处就无法处置她,不然就会惹人非议,她身后还有晋王,实在是棘手。” 慕景宸眸底异样色泽翻涌:“不信有人在朕的后宫里兴风作浪还做的滴水不漏,朕一定会找出证据,除掉那些威胁。” “做这些也需要时间,前朝只会添乱,晋王也是故意火上浇油。”许言曦说到这,看向苏楠,“你即刻去一趟丞相府,传本宫的话,后宫不可干政,前朝也不要干预后宫的事,贤妃的事不许丞相置喙。” 苏楠立即应了。 慕景宸唇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曦儿,丞相是你的父亲,他虽不知内情,也是真心在为你着想,你这样就拂了他的好意,就不怕以后再有事无人替你出头了。” 若是无动于衷,才是白白辜负了他的好意,丞相不是正想让自己在皇上面前买好吗。 皇上将丞相的话说给自己听,不是也想看自己的态度吗。 “臣妾身后有皇上,断然不会受什么人的委屈,臣妾何须要丞相出来说话。” 她说的极为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慕景宸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小手,仔细的捏着。 “曦儿,你越是依赖朕,朕越会对你好。” 许言曦垂眸一笑,父亲也好,男人也罢,真正能指望的还是自己。 他们心眼子都太多了,自己面上可以傻些,心里可不能糊涂。 这几日慕景宸又是天天来凤仪宫,即便来着月事不能做什么,他也总是喜欢睡前抱她一会儿。 这次,他上了床,没有急着抱她,一双幽深的目光灼灼看着她,轻声问道:“今日,可以了吗?” 其实昨日就可以了,故意告诉他说还不行,他对这种事好像格外上心,每次都记着日子,昨日骗过他,今日就不好糊弄了。 许言曦刚点点头,就被他压在了下面,以为他会很急,没想到他几乎先是吻遍了全身。 这次隔了好些日子了,他比以往更加贪恋了许多,又缠人又凶。 直到后来,她有些受不住了,俯在他耳边不停的说着软话,他才肯罢休。 一头乌黑的长发铺了满枕,她细腻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整张脸看起来晶莹剔透,散发着妩媚风情。 他忍不住又去亲吻她的额头,吻过她的眼睛鼻子,落到她的樱唇上。 一开始她闭着双目很是享受他的温柔,似乎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不知为何油然生出一股烦躁来,侧了侧头,躲过他的吻。 他抚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至极:“怎么了?” 是啊,好端端的为何这般。 她搜肠刮肚一番,想了一个理由:“臣妾进宫已经半年多了,皇上百般宠爱,可是却……” 她的手颓然的放在小腹上,语气满是失落和无奈,悄悄去观察他的脸色。 他原本温润的脸陡然一黯,紧紧将她圈进怀里,声音低柔如春风:“曦儿是想要孩子了?” “臣妾自然想给皇上生个孩子。”她含情脉脉的看向他,问道:“难道皇上不期盼我们的孩子吗?” 他长长的睫毛敷了下来,脸色显而易见的一僵,唇角微动:“朕自然是想。”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就是口是心非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心里忌惮。 你尚且如此,本宫如何又敢信赖你。 和他本就是利益的姻缘,互相利用。 只让身体尽情的享受彼此都不动心,其实也挺好的。 她不再说什么,他亦是沉默,就这样,两人一夜无话。 只是,一整晚,他都是让她枕着他的胳膊睡的,将她的枕头扔到了一边。 其实枕着他的胳膊睡觉一点也不舒服,他应该也会手麻,睡梦中几次从他怀里出来,他睡意朦胧中感觉到她的逃离,又将她捞到怀里,继续拿胳膊为她当枕头。 他的这个做法,许言曦倒是忐忑起来了,心想他若是良心发现起来,自己这个时候可没打算给他生孩子。 第94章 皇上辛苦吗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大婚之夜的那个枕头依然安安稳稳的躺在那,没有一个人理会。 第二天晚上,他照旧来了,也没有再让许言曦枕着他的胳膊睡,和往常一样依然枕着那个药枕,他也没有说什么。 许言曦又莫名的心酸起来,不知不觉的心里就呕起气来了。 心里骂个不停,本宫不想给你生孩子是本宫的事,你碰了本宫又不想留种,这算什么。 等他再后来又想要的时候,她就不那么配合了,奈何他最了解她的敏感之处,一再的撩拨,她又忍不住只好就范了。 很快就想开了,很多事情何必认真呢。 若不是当初走投无路,谁会进宫,又甘心陪一个陌生男人睡,这些不是形势所迫吗。 仔细想想自己也不吃亏,自己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他不是也一样,更何况他年纪轻轻,样貌俊逸,身体线条流畅,最主要的是他在这桩事上极为迁就,和他在一起本就是各取所需的事。 男女之事,各有所畅,放着这么好的主动送上门来的男色不贪图享用个够,岂不是亏了。 在其位享其乐,当着皇后,不享受貌美的皇帝,岂不是蠢死了。 做错事对不住人的是他,就不该为他的错不开心来惩罚自己。 这件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寻个机会,让他无地自容。 可是,这是以后的事…… 迷迷糊糊的想到这里,脑子里生出一股邪恶来。 “皇上,您会不会觉得辛苦?” 浓情蜜意之时忽然问这个好吗?这种事怎能说辛苦。 他轻咬着她的耳垂:“之前从未拒绝过朕,今日半推半就的,难不成怕朕累着?” “臣妾心疼皇上的心,应该无需置疑吧!” “所以呢?” 许言曦侧头去看他,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格外的摄人心魂,忍不住轻轻咬了上去。 红唇转至他耳边,声音娇媚入骨:“让臣妾替你分担些。” 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就被她压在了身下…… “曦儿……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夫君……”娇滴滴的说完,与他十指相扣。 原来男女之间还可以这样…… 虽然灯被她全灭了,可是他却更能感受到,此刻的她和白日的温柔端庄判若两人。 不过,这种更有风情魅惑的女人,撩拨的让他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他更加的意乱情迷。 闭上眼睛,一点一点享受她所带来的…… 双手滑过她光洁柔嫩的脊背,经过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再往下…… 她玲珑有致的身姿比她那张绝美的面容还要迷人,该纤细的地方细嫩,该丰满的地方又极为的丰盈。 就像她的性情,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野的时候那又是真的狂野。 “夫君……”一声声娇媚入骨的声音,以及无法言喻的感觉,让他彻底沉沦,直想永远沉溺于温柔乡里。 事后,他一脸的餍足,紧紧拥着她:“曦儿,你真是让朕对你刮目相看。” 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眉角眼梢都是得到满足之后的笑意。 许言曦娇哑的声音更显娇媚:“皇上不会觉得臣妾过于大胆了吧!” 他温热的呼吸暖暖拂过她的耳畔:“朕喜欢你的温柔,也喜欢你的大胆,你的种种朕都喜欢。” 只要有好处的你都会喜欢,不光是你,谁都是,本宫也是。 总是给你甜头,你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等哪天本宫不想和你这么玩了,看你还说喜欢吗。 不过,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 “臣妾也是一样,面对喜欢的人,也是情不自禁。皇上实在是秀色可餐,让人无法自持。” “秀色可餐令人无法自持,这句话应该让朕对你说。” 话音落下,再一次敷上了她柔软的唇。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上瘾,怎么要都不够。 无论是她的身子还是性情,都太过于让人满意,总勾的人想将她从内到外的完全占有。 清晨醒来,许言曦才发现慕景宸的脖子上有欢好后留下来的痕迹。 忽然想起,昨日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看到她异样的目光,他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朕?” 许言曦红着脸,伸出手指按到他的脖子上,怯懦的说道:“这里” 慕景宸立即明白了过来,因为之前也曾在她的后颈留下过痕迹。 许言曦急急的辩解:“臣妾也没想到皇上那般娇嫩,就轻轻一下……” 慕景宸见她紧张,笑着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安慰:“你不用着急,朕不怪你,朕知道你和朕一样,总是情不自禁。”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的令人沉醉:“天气冷了,朕可以遮一下,不会让人看到。” 真是,若在朝堂上让大臣看到,那该有多难堪。 她乖乖的轻声接口:“臣妾以后会注意的。” 他笑了笑,将她拉入怀里,“以后除了这里,哪里你都可以。” 许言曦抬眸看到他的神色似是又在回味什么。 这种事当时享受完就行了,他总是喜欢过后回味,让别人也跟着难为情。 情动之时,做什么都不觉得羞耻。 气氛没有了,再去想那时候的表现,就觉得当时孟浪不羁。 越想越觉得自己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攥起拳头对着他的肩膀轻轻捶了一下:“臣妾打皇上一下,就是让你记住,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取笑臣妾。” 他轻轻握住她的拳头,“你说什么朕都听,你想要什么朕都给。” 果然是只要从那桩事上搞定了男人,他就会变得无比温顺。 不过,这只能是表面上的。 慕景宸望着她一副天真无邪又对着自己柔情万种的表情,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认真说道:“曦儿,朕根基还不算稳固,你也刚进宫半年多,况且我们年岁尚轻,孩子的事不急。” 其实,进宫的时候,许言曦也是备着避孕的药丸,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生孩子。 如今,身边的威胁还没有彻底清除,那天两个人差点没被人毒死,要孩子确实不是个时候。 只是他总是说着最真诚的话,却背后存着算计,其实很多事情也是可以坦诚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好傻,皇帝的心思自然不能用寻常人来想。 他若是轻易就和人以坦诚相交,不要说当上皇帝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不让生孩子,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是权臣之女,即便两个人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完全放下防备。 第95章 搜查咸福宫 他对自己的好,或许没有多少喜欢,更不要谈爱,除了安抚利用,大多都是自己用身体和努力换来的。 如果哪一天他强大到不需要安抚利用了,也不需要自己为他做什么了,或者又迷恋上了别的女色,他还会对自己好吗。 不过,只有自己不要别人的份,自己可不是他想要就要,想弃就弃的。 想在后宫里生存下来,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心魔,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千万不要因为表面的繁华和温柔蒙蔽了双眼。 母亲用悲惨的一生来告诫她,男人信不过,皇帝更不可信。 能够在彼此需要的时候互相利用是两个人最好的关系,他的花言巧语,温柔缠绵都只能成为过眼云烟,逢场作戏听听而已。 许言曦白皙的手臂抱住他的后腰,“曦儿与皇上还有很多的时光,孩子总会有的。” 他的下颌抵着她的鬓角,语气轻柔又带着坚定:“总会有的,你相信朕说的。” 贤妃一直禁足永泽宫,皇上虽然没有让陈姑姑插手,却派了身边的掌事内监和皇后身边的人一起审问永泽宫的人。 此后,丞相绝口不提贤妃害皇后的事,但依然有一些朝臣上奏此事。 许言曦暗中让苏楠问过丞相。丞相说以贤妃毒害皇后之名,求皇上处置贤妃的大臣,很多都不是丞相一党,而是受了别人的唆摆。 许言曦心里明白,这是有人想让皇上觉得丞相朝中势力深厚,更加忌惮他。 慕景宸虽然在她面前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满之意,许言曦依然将全部心思用在了这件事上。 让德妃参与调查这件事,并以淑妃大病初愈为由不让其过问此事。 贵妃不在了,贤妃禁足,四妃中来给皇后请安的就只剩下贤妃和德妃。 皇后故意当着淑妃的面问德妃:“贤妃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德妃恭声答道:“臣妾正要向皇后娘娘禀告,按照那日嫣翠所说,是贤妃指使了她去百合花上下毒,臣妾问过永泽宫所有人,正赶上被下毒的那天嫣翠值夜,她并没有出永泽宫宫门半步。” 淑妃眉心微蹙,意态闲散的问道:“若是这么简单的破绽,德妃怎么用了好几天功夫才查出来。” 德妃道:“一开始臣妾怕是永泽宫的人为了维护主子故意这样说,事关重大,臣妾总要查清楚了,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回话,臣妾看了永泽宫值夜的记录,那晚确实嫣翠在值夜,而且和她值夜的人也可以证明,嫣翠绝对没有机会出去。” 许言曦点点头:“宫中规矩森严,永泽宫那么多人,本宫去采集露水的地方离永泽宫甚远,嫣翠若是出去,不可能不被人看到。” 淑妃双手绞着手里的绢子,脸上极力保持着平静:“只可惜嫣翠畏罪自尽了,毒害皇后这么大的事,就凭永泽宫几个宫人的证词,不要说皇上那说不过去,就连朝臣也无法信服。” 许言曦看向德妃:“本宫除了让你查永泽宫,还让你查那几天接近过那片百合花的宫人,你可问出什么了?” 德妃看了淑妃一眼,迟疑着说道:“臣妾是查出了些什么,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臣妾并没有亲眼看见。” 许言曦正色道:“你听到什么了,直接说出来就成。” 德妃看着淑妃的面色有些为难,却不得不说:“有宫人说,看到过淑妃娘娘身边的人半夜去了那片百合花,就是不知道做了什么。” 淑妃脸色骤变,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是谁在诬陷本宫?” 她红着眼睛跪到许言曦面前,“皇后娘娘,一定是有人故意害臣妾,娘娘一向厚待娘娘,臣妾怎么会害娘娘。” 许言曦不慌不忙的起身将淑妃扶起,缓缓的说:“不要动不动就跪,你刚才也说了这件事事关重大,连大臣们都眼瞅着这件事呢,你身为嫔妃之首,不能任人污蔑,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怎么也要去你宫里一趟。” 淑妃脸色煞白,正常情况下,她那是找不出什么的,就怕是被人算计了。 别看皇后一副端然可亲的模样,一定是她暗中安排对付自己。 “皇后娘娘,臣妾若是被人搜了宫,还有什么脸面在妃位上。” 许言曦温和的脸猛地一沉,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亦是冷冷的:“都被人指证了,不清不楚的,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妃位上了?” 淑妃刚要说什么,许言曦扬声道:“去咸福宫。” 一众奴才跟着皇后去了咸福宫,德妃一脸淡定的跟在身后,淑妃脸上是无法遮掩的忧虑。 皇后有备而来,怕是十分棘手。 到了咸福宫,许言曦缓缓从凤辇上下来。 苏楠将咸福宫所有的奴才全叫到了院中,并吩咐凤仪宫的人每一间一间的搜,又派了几个人搜咸福宫宫人的身。 淑妃知道拦不住,也没有理由拦,只能站在皇后身边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曹五从宫人房里搜出来一包药粉,呈到皇后跟前。 许言曦睨了一眼,不用看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从贤妃海棠树下挖出来的,陈姑姑换了一个布包,让内线悄悄放到淑妃身边人的房间。 “娘娘,在淑妃娘娘贴身侍女碧落的房间发现了这个。” 碧落闻言大惊,慌乱的摇着头辩解:“不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的。” 淑妃气的握紧双拳,手背上的青筋暴涨,抬眸定定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是有人在陷害臣妾。” 许言曦丝毫不理会她,一脸沉静的吩咐:“去请皇上过来。” 沉默须臾又说道:“苏楠,将剩下的那半瓮有毒的露水拿来,请太医过来查验一下,看看和碧落房间的毒是否是同一种。” 过了半炷香功夫,御辇停在了咸福宫门口,慕景宸的脚刚沾地,淑妃哭着扑倒在他的脚边。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有人在陷害臣妾。” 慕景宸穿着一身绣着双龙在天的玄色龙袍,身如玉树,极具帝王威严。 他眉目温和的看了淑妃一眼,沉声说道:“起来说话。” 第96章 皇上的花花肠子 许言曦走过来,轻声道:“现在张太医正在查验,淑妃宫里搜出来的毒药和臣妾采集露水是不是一样的。” 慕景宸一脸凝重的走进院子,许言曦跟在他身边。 太医院院使张太医眉头紧蹙着上前来,禀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和几位太医都查验过了,这包毒和皇后娘娘露水里的确实是同一种毒。” 淑妃再次跪在慕景宸面前,哭泣道:“皇上,臣妾的父兄都不在了,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仰仗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臣妾怎么会那么蠢,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臣妾不薄,臣妾也是真心和娘娘亲近,臣妾没有害娘娘的理由。” 慕景宸的脸色如阴阴欲雨的混沌,和许言曦对视一眼,他眸中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淑妃,朕一直都很信你,皇后对你更是照拂有加,朕也不愿意相信你会害皇后,可是证据摆在眼前。” 淑妃想了半天,想到一个理由:“贤妃前几天不是也被搜出有这种毒药。” “所以朕将她禁足彻查,你也禁足在咸福宫。”慕景宸看向身后的贾力,“将淑妃身边的宫女拉去审问,这次再让她服毒自尽,朕摘了你的脑袋。” 贾力身子一凛,急忙亲自扯着碧落去了慎刑司。 淑妃看着碧落被拖拽的背影,一脸的无措。 碧落那一声声冤枉在耳边回荡,明明对付贤妃这一招的,又被人无声息的扣在了自己身上。 贤妃安然无事,而自己很难开脱。此刻才发现,和帝后斗,根本没有胜算。 慕景宸陪着许言曦一起回了凤仪宫,面色并无惊喜。 “就算不用审,朕也知道一定是淑妃下的毒,可是朕不能就这样杀她,一来是贤妃被人陷害的时候,朕只是将她禁足,朕知道内情,旁人不知道,有人会觉得朕区别对待嫔妃,毕竟淑妃无论家世还是位分都在贤妃之上,更重要的是淑妃的父兄,她故意在朕面前提起死去的父兄,也是在提醒朕,她父兄的死已经惹人非议,朕就这样赐死了她,一定会惹来很多议论。” 确实,就是抓住淑妃的把柄,想堂而皇之的处置她也不容易。 可是查明真相之后,皇上心里还会有那么多顾虑? 他若是没有魄力,很在意旁人说什么,又怎么当上的皇帝? 许言曦掩饰住心底的困惑,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这些,臣妾是明白的,就要看看淑妃身边的人会不会在慎刑司吐出来什么。” 慕景宸眉目微垂,语气沉沉:“就算她的人承认了淑妃下毒又如何,没有因为一个宫女的证词和一包毒药立即治贤妃的死罪,淑妃就更不能那么容易动。” 许言曦眼眸流转,恍然大悟! 皇上早就认定了淑妃是个祸患,若是想杀淑妃有的是办法,可是明显他就是想留着淑妃。 应该是就像对待云贵妃一样,要对付的是淑妃身后的人——晋王。 到了晚上,碧落终于受不住慎刑司的刑罚,将淑妃给皇后下毒并嫁祸给贤妃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当苏楠将这件事告诉许言曦的时候,她并未露出一丝意外和惊喜。 “就算碧落招了,皇上也不会仅凭一个宫女的供词杀了淑妃。” 苏楠听闻随即敛住笑意:“碧落与嫣翠不同,碧落是淑妃从府里带进宫来的,嫣翠只伺候了贤妃几个月,也算不上近身宫女,嫣翠可以被收买,碧落不容易被收买。” 许言曦嘴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羽睫微颤:“碧落也可以说成是屈打成招。” “给碧落是用尽了刑法,不然她也不会轻易招供,碧落将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淑妃抵赖不掉。” “淑妃是武安侯之女,即便她的父亲不在了,还有很多旧部在,若是没有牵连到贤妃还好说,之前就有人在背后议论皇上偏袒贤妃,若是被人说成为了给贤妃脱罪,将刚刚失去倚仗的淑妃拉来顶罪,可就不好听了。皇上做事考虑周密,不会因为一个宫女的证词就这么处置了淑妃。” 苏楠心中一急:“若是这样还不能处置了淑妃可就麻烦了,淑妃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她心里一定恨极了皇后娘娘,就怕她孤注一掷再做出什么对娘娘不利的事情。留她不得。” 许言曦道:“这一点皇上也已经想到了,她身上有武功,皇上在咸福宫四周派了很多侍卫把守。” 苏楠微微一愣:“淑妃竟然会武功?” 许言曦点点头:“她虽然隐藏的很好,还是早就被皇上发现了。” 苏楠忽然想到什么:“奴婢忽然想起晋王妃的死,当时奴婢查看过晋王妃的死因,她虽然看上去是悬梁自尽,可是她明显是被人扭断了脖子,指痕留在她的颈间,从指痕可以看出杀死晋王妃的是一个女人。” 许言曦眸色一亮:“宫里会武功的女人本就不多,淑妃算一个,淑妃喜欢晋王,她完全有理由趁机杀了言娇。” 许言曦正要命苏楠趁着碧落意识薄弱,去审问是不是淑妃杀了晋王妃。 这时,皇上身边的贾力来传话了。 “皇上吩咐奴才来和娘娘说一声,皇上晚上要看折子,不来凤仪宫了,让娘娘早些休息。” 许言曦点点头,和声说道:“皇上最近事多,一定很辛苦,你们一定要尽心伺候皇上。” 贾力谄媚的一笑,看了一眼苏楠:“皇后娘娘放心,陈姑姑伺候皇上最是细致。奴才按照皇上的吩咐,审问碧落,得知晋王妃死于淑妃之手,当时还差点冤枉了苏楠姑娘。” 许言曦惊愕的问道:“淑妃杀了晋王妃,这件事是真的?” 贾力恭敬回道:“碧落亲口招供出来的。” 贾力退出去之后,苏楠感慨道:“还真是淑妃杀的,居然之前都没有人怀疑到她。” 许言曦摇摇头,就算旁人不怀疑,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布局算计了言娇和五王,五王走后,言娇一个人留在临华轩,以皇上的细致,他应该派人盯着言娇的举动才是。 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淑妃杀了晋王妃,却假装不知情,到了这个时候又让这件事暴露出来。 看来慕景宸能当上皇帝,全靠花花肠子多。 第97章 沉迷 苏楠唏嘘道:“淑妃居然为了晋王,冒险亲手杀了晋王妃,也是个狠人。” 许言曦唇角勾起讥讽弧度:“为了一个薄情自私的男人,甘愿牺牲一切,或许她还要自认为情深呢,其实是蠢货一个。” 说完,眼睛骨碌一转:“想扳倒淑妃,一个宫女的证词远远不够,既然淑妃那么爱晋王,杀了晋王妃不算,就连哥哥都能舍弃,敢做就要承受后果。你去相府一趟,将淑妃害死言娇的事告诉丞相。” 苏楠脸上露出了喜色:“丞相一直在追查晋王妃的死因,他若是知道淑妃杀了晋王妃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丞相一定会在朝堂上参奏淑妃。” 许言曦却说:“在朝堂上说话也不能全看权势,不然皇上早就想杀谁杀谁了,做事总要名正言顺才行,你告诉丞相,淑妃早就和晋王暗通款曲,他们合谋在死牢毒害了吴坚。你这样说,丞相知道应该怎么做。” 苏楠明白了,晋王各处都安排了自己人,丞相也一样,不过丞相最喜欢明哲保身,和自己无关或者没有好处的事从不插手,事关到言娇的大仇就不一样了。 丞相一定会调动暗中布置的势力找到晋王和淑妃串通,害死吴坚的证据。 一旦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谁也保不住淑妃,晋王也跑不掉。 除了皇后的吩咐,苏楠很愿意这么做,丞相交代让她暗中追查杀死言娇的凶手,完成了这件事,以后求丞相帮她一家平反,才更有底气说话。 丞相在朝中多年,真想查某件事,并非难事,满朝文武能出头对付晋王的没有几个,丞相算是一个。 这也是慕景宸想办法让丞相出头的原因,皇后每次都是不负所望。 有些事情,许言曦不得不做的同时,心里也有了几分顾忌。 慕景宸手段高明,不动声色之间将所有人掌控在股掌之间,等他坐稳江山以后,会将这些心机用在自己身上吗。 可是,她许言曦,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商人,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不能轻易被人掌控命运。 慕景宸坐在床上,见她微微出神,问道:“想什么呢?” 许言曦将慕景宸刚脱下来的绣着金龙的朝服挂好,走过来靠在他怀里。 “臣妾只是突然有些感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都没有想过会住在富丽堂皇的皇宫,戴上华丽无比的凤冠,最不敢想的是躺在皇上的怀里。” 慕景宸融融一笑:“朕听着你话里的意思,像是感觉不真实。” 她幽幽道:“女子生下来就被人教养遵循三从四德,女子的命运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慕景宸凝住笑意,轻声问道:“曦儿,你有此感慨,是不是觉得朕做事有不妥的地方,或者是朕哪里做事忽略了你的感受。” 如果换作以前,即便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和他说这些的。 或许是,如今的自己变了,以前总是想着对付害过她的人,才将和慕景宸之间的关系看的格外重,毕竟很多地方要用的上他。 眼下害过她,欺负过他们一家的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对着慕景宸在讨好上就有些懈怠了。 就好比是,人穷的时候,有一份能糊口的工,就算再苦再累也会格外珍惜,如今不差银子了,不要说讨好东家了,想起自己曾经对着他那副谄媚的嘴脸,辞了他的心都有。 语气淡淡的:“皇上万万人之上,实在不该太在意别人的感受。” 他的指尖轻抚她鬓角的碎发,语气轻柔:“朕可以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可是你却不一样。” 许言曦微垂着眸子不说话,橘黄色的烛火照在她姣好的容颜上更显她娇柔软糯。 他深邃的目光紧锁着她的眉眼,微微沉思,忽然想到什么。 “淑妃杀死晋王妃的事,朕其实早就知道了,当初卫国公将晋王妃的死算在你的头上,朕没有将真相说出来,是因为卫国公伤不到你分毫,朕觉得没有必要。” 他说的言简意赅,倒也是这么回事。 他瞒着她,她完全没有理由在心里怪他,因为自己对他也不真诚,也在利用他,只是越来越觉得他这个皇帝比自己想象的厉害的多。 怕哪一天被他算计进去,还蒙在鼓里呢。 更要命的是,他心里也这样想自己的话,一旦他们以后没有了利用,那就只剩下猜忌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装的过于懵懂无知:“臣妾虽然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不过最后都能想明白的。” “你刚才说出嫁从夫,这是寻常夫妻之间的,朕要和你做一对不寻常的夫妻,私下的时候,你可以不必拘于君臣之礼,朕希望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朕都是可以迁就你的。” 他说话的语气显的无比真诚,如果他对自己只是利用,也完全没有必要说这些。 慕景宸低沉的声音如玉石叩击:“即便是皇帝,也不是没有真心,你对朕的好,朕永远都会记得。” 她不再说话,躺在他的怀里,伸手轻柔的去抚摸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他似乎沉醉于这种温柔的旖旎中,合上双目,感受着她带给自己的温柔和抚慰。 许久之后,他的语气如孩子一般:“昨晚朕没有来你这里,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很不得劲。” 许言曦红唇轻启,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他灼热的唇覆了上来,才搂住他的脖子,就被席卷入热浪中。 缠绵炙热的吻带着滚烫的气息顺着她的颈项蜿蜒而下,许言曦很快就软了身子,一点一点在他带来的惊涛骇浪中沉沦。 事后,她累的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娇喘着,他却还是贪恋的搂着她娇软的身子不放。 一双醉眼瞧着他看向自己痴迷的眼神,许言曦一下子豁然开朗,这几日的困惑和忧心一扫而光。 他们之间若是没有了利用还会有别的,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有男女之事。 慕景宸显然是迷恋上了自己,不然嫔妃们进宫都半年了,他一开始或许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碰过任何的一个,可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他应该没有顾虑了,可他还是没有去过嫔妃那。 对嫔妃克制,却对她一直热情高涨,或者说越来越沉迷。 第98章 开棺验尸 也不能说他心思深,他若不这样,又怎能走到这一步,就算他心思深,归根结底也是一个人,即便再隐忍,有些东西又怎能不需要。 他和自己在一起时是发自内心的愉悦,这些是装不来的。 虽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可是这个在男女之间却是最重要的,慕景宸那么挑,也不是随便什么女子就能入得他的眼。 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只要他依恋就会对她好,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 至于长久,世间本就没有长久的事情。 和他之间就当成做生意,只要眼下能盈利,就好好经营,以后再有了竞争对手影响到生意,那以后再说。 他喜欢她的热情主动,她也很乐意满足他,有一百个发自真心想迎合的原因。 又过了几日,承明殿的贾力来传话,皇上请皇后过去。 早上刚从她这走了,又让过去,一定有不小的事情。 “皇上那还有什么人?” 贾力小声回道:“丞相和晋王。丞相说晋王害死了吴坚,关联到淑妃,皇上才请皇后娘娘和淑妃去一趟承明殿。” 这个热闹总算看上了,淑妃和晋王的戏也到了收场的时候。 许言曦兴致勃勃的去了承明殿。 到了之后,晋王和言瑜脸色都颇为凝重,殿内轻烟袅袅,暗藏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刚走进来,慕景宸先说道:“皇后免礼。” 许言曦盈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和慕景宸相视一眼,就听到有人禀报:“淑妃娘娘来了。” 慕景宸示意让淑妃进来。 淑妃依然是盛装打扮,她虽然被禁足,可是位分尊荣仍在,她打眼瞧见晋王时,眸光亮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黯。 慕景宸看向淑妃,面色沉的似是要滴出水来:“朕答应过你,要帮你查出害死吴坚的人,刚才牢狱中的人已经招认吴坚是被晋王毒害。” 淑妃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慌忙跪在地上:“晋王和哥哥交好,谁都可以害死哥哥,唯独晋王不会。” 慕景宸冷声质问:“你就那么相信晋王?” 很显然皇上的话里暗藏玄机,淑妃面色微变,低声道:“晋王没有理由害死哥哥。” “那你觉得谁有理由害死吴坚?”言瑜恨恨说道:“证据确凿,谁也推不掉。” 晋王冷笑一声:“本王知道丞相只手遮天,可是本王是父皇的儿子,是皇上的亲兄弟,你随便从牢房里弄来几个人,就想陷害本王杀了吴坚?” 慕景宸端坐在上方,薄唇轻抿,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晋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你不仅杀了吴坚,还害的武安侯因为痛失爱子气绝身亡,朕怎能不帮淑妃一家讨一个公道。” 淑妃冷嗤,吴坚若不是被皇上和陈潭算计,又怎能被关进死牢威胁执掌兵权的父亲,那一刻吴坚就注定了只有死,父亲的死也是遭了皇上的暗算。 如今皇上还想算在晋王头上,自己沦落到这一步,也是遭了帝后的算计,心里的恨蔓延至全身每一处。 “皇上,依臣妾看是丞相贼喊捉贼,能在死牢杀人的只有丞相办得到,一定是他派人杀了吴坚,又嫁祸给晋王。” 许言曦眸中冷光一闪:“丞相已经找到了晋王害吴坚的证据,你还敢血口喷人。” 此刻,淑妃也不想再伪装,狠厉的目光逼视着皇后。 “难道吴坚死的消息不是皇后第一个知道的吗,难道不是皇后故意派人将臣妾的父亲诓骗到咸福宫,父亲身子极为硬朗,若不是遭了别人的暗害,又怎会因一个噩耗就导致身亡。” 见淑妃这般和皇后说话,慕景宸气的站起身来,怒视着淑妃:“淑妃,你放肆!为了给晋王开罪,就想空口白牙将罪名推给皇后,简直不知所谓。” 淑妃面无惧色,缓缓说道:“臣妾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只要挖开父亲的棺木,验一下他死前是否中了毒,就可以证明他是否被人暗算,能有这个本事又有这个胆量给武安侯下毒的唯有皇后。” 淑妃当然知道,父亲的毒是皇上派人下的,她就是想把罪名安在皇后身上,看皇上还怎么护着皇后。 言瑜道:“简直是荒唐,身为人子,居然要去扒生父的棺材,可怜武安侯才新丧不久,你就让他不得安宁,简直是大大的不孝。” 如果没有吴坚的事,也不会有好下场,横竖一个死,淑妃便毫无顾忌了:“皇后和丞相父女狼狈为奸,丞相大人怕了?” 坚定的目光看向慕景宸:“臣妾什么都不怕,求皇上下旨开棺验尸,让臣妾父亲死的其所。” 慕景宸斥道:“你不孝,也想让朕落一个昏庸之名吗,武安侯是有功之臣,如今已经入土为安,还要去惊扰他。” 淑妃决绝道:“一切的骂名都由臣妾承担,皇上总没有顾虑了吧!” “淑妃!”慕景宸疾言斥道,“你身边的宫女说你和晋王私通,朕本来还觉得是她故意抹黑你,如今看到你疯魔到这种地步,为了维护晋王,竟拿挖你父亲的坟墓为由头,可见你对晋王的心思果然不一般。” 淑妃愣住了,碧落已经供出了自己和晋王有私情,岂不是再一次将晋王给牵扯进来了。 慕景宸对着贾力一扬眸,贾力立即会意让人将碧落带了上来。 蓬头垢面的碧落已然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她哭着跪倒在淑妃面前:“娘娘,是奴婢对不起娘娘,慎刑司的刑罚奴婢真的是受不住。” 淑妃咬牙切齿的看向贾力:“你这岂不是屈打成招。” 贾力拿过来一个锦盒,打开盒子,“是不是奴才屈打成招,娘娘看看这些就知道了。” 不用看里面,看到锦盒的时候,淑妃立即变了脸色,里面装的是和晋王来往的信件。 碧落几次提醒烧掉那些信,可那毕竟是晋王亲手写的,她始终舍不得烧掉。 贾力将书信捧到帝后面前,“这些信都是晋王和淑妃的来往信件,其中有一封是晋王写明了自己已经让人去毒死吴坚,让淑妃小心周旋。” 慕景宸的脸色冷硬如铁,沉声道:“拿去给晋王和丞相看。” 晋王面色如常,伸手从盒子里缓缓拿出其中一封,看了一眼,唇角勾了勾,又拆开一封,扔进盒子里。 第99章 就是个笑话 “请皇上还臣一个公道,这些信不是臣的笔迹,明显是有人在陷害臣。” 慕景宸并未来的及看过,听晋王这么一说,命人拿过来,拆开看了两封,确实不是晋王的笔迹。 淑妃很是怔了怔,这几年她和晋王经常有书信往来,一直都是这个笔迹,怎么会不是晋王亲手所写? 难道晋王怕被人发现,一直都是在找人代写。 不能和晋王长相守,一直将他的书信视为珍宝,到头来却不是他的亲笔信。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逃过一劫。 淑妃深恶痛绝的看着碧落:“碧落,本宫待你不薄,你竟然诬陷本宫,今日当着皇上的面,还不快点承认,是谁收买了你?” 碧落不敢看淑妃,垂头低声说:“娘娘,奴婢没有。” 贾力从盒子里找出另外一封书信,呈给皇上:“这是淑妃娘娘写给晋王的亲笔信。” 慕景宸如利刃一般的目光从淑妃脸上刮过,打开书信,递到皇后手里,“你应该认得淑妃的笔迹吧!” 许言曦瞟了一眼信上面的字迹,瞳孔一跳,怒斥道:“你的字迹本宫知道的一清二楚,本宫对你不薄,你居然在背后暗算本宫。” 淑妃的一双美眸逐渐变得猩红,皇后手里的信是写给晋王的最后一封,刚交给碧落,碧落还没来的及交给晋王。 里面写的是如何对付皇后的。 她凄然的长笑一声,“皇后,你对我不薄?若不是你让人将我父亲诓到咸福宫,他又怎么会死?” 许言曦不卑不亢:“武安侯的死与本宫何干,是害死吴坚的人间接害死了他,你应该恨的是晋王。” 淑妃逼视着皇后:“是你想害晋王,和丞相合谋一起算计晋王吧!可是清者自清,即便你们伪造了这些书信,给晋王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可是却模仿不来晋王的笔迹,皇上英明,自然不会被你们蒙蔽。” 慕景宸正色道:“即便不是晋王的亲笔,他也可以找人代笔,信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这一点你无从抵赖,信里写的东西别的且不说,就关于害死吴坚的事和招供的人所说一致,淑妃你无从抵赖。” 淑妃唇角勾出一抹怪异的笑意,就算不承认又能怎么样,皇上已经找到了那么多证据,即便没有证据,他也有一百种对付她的方法。 她在劫难逃,可是晋王…… 淑妃看向晋王的目光满是不舍,舍不得和他就这么永别,更舍不得这般尊贵高洁的他就这样陨落。 “我敢做敢当,吴坚是我害死的,也是我想要下毒害死皇后。” 淑妃承认的如此决绝果断,晋王错愕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担下了。 淑妃做的很对,她自己横竖是没有退路了,保住他这个王爷才能为她一家报仇。 慕景宸眸中寒光一闪,阴冷的目光从晋王平静的脸上扫过落在淑妃身上。 “你整日在后宫,哪有那个本事杀了吴坚,况且吴坚是你的兄长,你怎么可能杀他。” 淑妃轻轻一笑,“皇上,臣妾可不是像德妃那样的大家闺秀,我是从小就被父亲当男人一样培养的,臣妾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装傻,其实有的是手段,不然父亲怎会让我进宫。至于吴坚,他是我的兄长又如何,他就是一个拖累家族的废物,若是我不舍弃他,父亲一定会为了他将兵权交出来讨好皇上,我一进宫就能成为高位嫔妃,全因为父亲的身份地位,他若没有了兵权,我没有家族倚仗,在后宫岂不是被人随意践踏。” 她看着皇后的目光满满的痛恨:“我只想让吴坚死,守住父亲的地位,没想到皇后竟如此歹毒,将父亲骗到咸福宫,让人给他下了毒,我本来就不受宠,又没了家里的指望,恨毒了皇后,所以才暗中给她下毒。” 许言曦眸中并无恼意,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向淑妃,淑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也用不着留什么后路了,这些话听上去像是临终前的宣泄,更是对晋王的保护。 可是她明明知道害死吴宏的是皇上,她下毒要杀的主要也是皇上,到这个时候她只针对皇后,并非因为畏惧皇上,而是她这些说法听上去更合理,更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许言曦冷声说道:“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承认你和晋王串通一气,不管你寝殿的书信是否晋王亲笔,也和他逃脱不了干系。” 淑妃的笑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霜:“臣妾说和晋王无关,你很失望是吗,一开始臣妾是怕杀吴坚的事败露,便伪造了这些书信,想将杀死吴坚的事推到晋王身上,可是臣妾后来发现皇后娘娘好像故意和晋王过不去,臣妾做不到害死你,也要给你添一下堵,所以就不想害晋王了。” 慕景宸走近淑妃几步,怒视着她:“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你以为朕会信你的话吗?” 淑妃嘲弄的目光看向他:“皇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真像外边传言的那般容不下兄弟,为了除掉晋王,不惜让臣妾承认和王爷私通?” 她说完,鄙夷的看了慕景宸一眼,仰头大笑起来。 慕景宸顿时额上青筋暴起,他从不打女人,不然真想甩给淑妃一个耳光。 许言曦上前来,啪的一声,扇了淑妃一个耳光,怒斥道:“你还有脸在这里笑,确实如你所说不似德妃那样的大家闺秀,自己作践自己,包庇害死自己兄长的人,还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心里还觉得自己是个痴情人呢,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淑妃一双圆目怒瞪着许言曦,很快脸色平和下来,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忽然间,飞快的从发髻上抽出一支钗子,直直对着许言曦刺了过去。 许言曦反应极为迅速,本能的往后躲,同一时间,被慕景宸护在了身后。 晋王发现淑妃要杀许言曦,毫不犹豫的抽出怀中的短刀从淑妃的身后刺穿,直入心脏。 淑妃手中的钗子清脆的一声响落在地上,艰难的转过身子看到晋王手中握着的刀子滴着鲜血,而他一脸的平静。 淑妃瞳孔睁的极大,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悲凉:“你……为了她杀我?” 晋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字一字从他唇齿间迸出来:“竟敢杀皇后,此罪当诛。” 淑妃的脸变的扭曲:“她对付你,你却护着她,我护着你,你却要杀我。” 鲜血从淑妃口中流出,她的话清晰中却带着无稽的笑意。 “皇后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笑话……” 第100章 哄好皇上 不甘渐渐被淹没,刺目的鲜血从淑妃的前胸后背以及嘴角流出。 身子直直的应声倒下,比鲜血还要骇人的是她圆睁的双目。 慕景宸垂头看到淑妃已经死绝,又将目光落在怀中的许言曦脸上。 许言曦紧紧抱住慕景宸,看着淑妃的惨状神色有些复杂,看向晋王的目光像是看一个凶猛残暴的野兽。 许言曦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晋王的心,明明是为了她才杀死了淑妃,她那双错愕的明眸似是在说好狠的心。 皇后和晋王交错的眼神落入慕景宸眼中,他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倏忽间将许言曦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许言曦惊呼连连:“皇上……” 慕景宸的语气低沉,却带着霸气:“曦儿受惊了,朕亲自将你抱回去,这里太脏太碍眼。” 从晋王身边走过时,手更加收紧了几分。 许言曦乖顺的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 悄悄睨了慕景宸一眼,他的脸色阴沉僵硬,许言曦便老老实实的缩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许言曦紧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身上隐约浮动的香气,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息,给人一种既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感觉。 淑妃的惨状不断的在许言曦脑中回荡着,贵妃死的时候心里倒没有不平静,淑妃虽然下毒害过她,却对她的死感触颇深。 男人看重的唯有权利,女人和真情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无足轻重。 言瑜如此,晋王如此,皇上亦是如此。 不过看慕景宸此刻的脸色极为难看,以他的心性,即便没有扳倒晋王还不至于给她脸色看。 看样子像是晋王为了保护她亲手杀了淑妃,让慕景宸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回到凤仪宫,慕景宸将她放到床上,许言曦勾着他的脖子却不肯撒手。 慕景宸没有执意抽身,而是迁就的俯下身子,抿着唇,俊美的脸上清冷无温。 “晋王还在朕的寝宫,他为了救你杀了淑妃,朕是不是应该回去给他褒奖?” 谁用的着他在皇上面前多此一举,她会武功明明可以躲得过去,身边又有皇上保护,淑妃一个簪子岂能伤的到她。 “淑妃伸手拔簪子的时候,臣妾就防备到她了,况且皇上眼疾手快,就算晋王不出手,淑妃也伤不到臣妾分毫。” 慕景宸的脸色依然如一层雾霾笼罩着:“就算如此,那也是晋王对你的一片心意,淑妃如此维护他,他却为了护着你毫不犹豫的杀了淑妃。” 许言曦撇撇嘴:“且不说臣妾和他之前的旧怨,如今又帮着皇上对付他,他早就对臣妾恨之入骨了,怎会真的保护臣妾。他明明知道臣妾不会有事还出手杀了淑妃,分明就是趁机杀了淑妃灭口,淑妃已经将所有罪名揽在了自己身上,晋王又以保护皇后的名义杀了淑妃,将他自己择的一干二净。” 她分析的很对,是自己想岔了。 慕景宸脸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微微一叹:“没想到晋王竟心狠至此,淑妃虽然可恨,却对他一片痴心,他下手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帝王家的人哪一个不心狠,尤其是对于不爱的女人,女人付出太多也无济于事。 “皇上,晋王不仅心狠手辣,他在皇上面前居然还偷偷藏着刀剑,即便他是王爷,那也是犯了大忌。” 慕景宸语气沉沉:“准许晋王即便在天子面前也可以带兵器的是父皇,就算是朕也不能忤逆父皇曾经的旨意。” 许言曦眉心紧蹙,担忧的说:“晋王狼子野心,他在皇上面前随时带着兵器,万一他起了邪念,那可怎么好。” 慕景宸握紧了双拳,目光如寒雨夜里的电光:“朕身边有侍卫保护,又会武功,就算他带着兵器,也伤不到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上可要小心提防他,他如今势力大不如从前,就怕他剑走偏锋。” 眼前女子说话的神情极为紧张,是真心实意的在担忧他,慕景宸心里暖暖的,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你不必担心朕,之前晋王都输给了朕,以后他更没有本事做出对朕不利的事。” 他漆黑的眸子变的幽深:“本来朕想借着吴坚的事定晋王的罪,没想到淑妃竟对晋王那般痴情,将什么罪名都揽在她身上了,如今她又死在了晋王手上,这件事也只能便宜了晋王。” “来日方长,晋王逃过这一次逃不过下次。” 慕景宸点点头:“晋王失去了武安侯,吴坚和淑妃的死就算不能置他的罪,可对他的声望也会受很大的影响。就好比败虎入穷巷,就算他的性子再沉稳,也很容易失了分寸。” 说到这,忽然想到丞相和晋王还在承明殿等着,柔声对许言曦说道:“晋王和丞相还没走,朕回去应付一下,你好好休息。” 他刚要起身,许言曦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前,娇软的问道:“皇上晚上还来陪着臣妾吗?淑妃那样死在臣妾面前,臣妾害怕。” 淑妃的惨状确实吓着她了,慕景宸满是怜惜的看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温柔至极。 “平日里都会陪着你,今日就更要陪了,你等着朕。” 许言曦这才放开他,有极为不舍的凑上前去亲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仰头看着他甜软的笑着。 她面上微染了一层红晕,看着他的目光满是依赖缱绻,慕景宸心中酥酥软软,低头吻了她一下额头。 “若不是他们等着,就多陪你一会儿了,晚上早些来。” 许言曦乖巧的点着头:“皇上,快去吧!” 慕景宸回到承明殿,淑妃早已被人清理了出去,殿内香烟袅袅,整个大殿不要说残留一丝血迹,连一丝血腥味也没有。 言瑜看到慕景宸温和的脸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晋王和皇后的事,言瑜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当初晋王对他两个女儿脚踏两只船,还暗中勾着武安侯的女儿,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言曦也不会进宫,言娇也不会惨死在淑妃手中。 淑妃死了,晋王这个始作俑者还安然无恙,这些账以后再算,可是他确实为了保护皇后杀了淑妃,这一切皇上都看在眼里,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把晋王和他这个丞相晾在这里,亲自抱着皇后回了凤仪宫,除了彰显他身为男人的占有欲之外,还说明他在意了。 回来的时候和走的时候变了一张脸,说明皇后还是有本事哄住皇上的。 第101章 想要皇上的牡丹花 慕景宸深邃的目光看着晋王:“淑妃要刺杀皇后,晋王你为了保护皇后刺了淑妃一刀,本来是有功,不过你那一刀也太狠了,淑妃即便犯了滔天大罪,可也是天子嫔妃,自有朕处置,你倒是下手狠,一刀将她毙命。” 晋王脸上毫无一丝波澜,缓缓说道:“当时情况危急,臣也是一时紧张,才下手重了。” 慕景宸道:“淑妃实在狠毒,为了私利不仅对自己的兄长下手,气死了武安侯,还敢刺杀皇后,她死不足惜。只不过她死的太容易,有很多事没有交代清楚,晋王你杀淑妃救皇后也算功过相抵。” 又看向言瑜:“这件事牵连太广,前朝后宫以及皇室都牵扯上了,以免不知情的人非议,丞相你要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言瑜忙应下,并告退了。 慕景宸见晋王没有告退的意思,知道他有私密的话要说,便屏退了左右。 慕景宸的语气神色皆是淡然:“晋王有话但说无妨。” 晋王看着他的眼神显得极为亲近,似是回忆起了往昔:“父皇在位时,臣就觉得在众位兄弟中,唯有和当初的七皇弟说话最是轻松。” 到了这种时候,又论起兄弟之情了。 慕景宸唇角有些揶揄:“想必那时,五哥从未想到朕能登上皇位吧?” 确实,慕景宸小的时候她的母后就过世了,外祖父一家败落,父皇也不喜欢他,他性子温和的总让人觉着怯懦。 父皇有十几个儿子,其中包括继后和几位宠妃都有皇子,晋王当初忌讳这个防备那个,却很少防备老七,后来他主动要了封地离京,退出了夺嫡之争,就更没把他放在心上了。 现在想想,他从小就十分有心机,还极为隐忍,自己筹谋了那么多年,江山被他不动声色的夺了,心爱的女人也被他占有了。 如今,他的江山越坐越稳,言曦对他更是体贴入微。 想到这,晋王心里有无边的痛在蔓延,语气却是极为的诚恳。 “那时臣总以为皇上只是喜欢附庸风雅,不爱江山,如若不然,臣就不费那么多心思了。” 慕景宸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听五哥这么说,好像对之前做过的事有些悔意了,这可不是五哥的性子。” “人的想法也会改变的,只有经历的多了,才会发现原本看重的并没有那么重要,而有些东西才是难能可贵的。” 慕景宸微微一怔,探究的看着他:“五哥,有话但说无妨。” 晋王握紧双拳,似是下足了决心:“皇上初登大宝,总有一些心怀叵测的大臣胡乱猜度臣,臣继续留在京城不要说辅助皇上了,恐对社稷不利,所以臣请求皇上,准许臣放手朝中所有的政务。臣愿意带着家眷,永不回京。” 慕景宸幽深的眸子有疑惑闪过,却淡淡的说道:“就算有些大臣说些什么,五哥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可是朕的兄弟,诸王之首,怎能说出永不回京的话来。” “既然是皇上的兄弟,就该为皇上分忧,臣若是离开京,换来朝中的安宁,对皇上对社稷也算是大功一件。” 即便晋王说的诚恳,慕景宸也是丝毫不信,晋王是什么脾气,最了解不过,他筹谋那么多年,怎会甘心主动灰溜溜的离京。 “五哥一心离京,是不是看上了什么风水宝地,你且说来听听。” 晋王说道:“臣不敢在皇上面前僭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赐臣一隅,无论哪里臣都感念皇恩,只不过臣斗胆求皇上,另外赏赐给臣一件东西。” 慕景宸面色一凝,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一朵花”晋王看着慕景宸闻之变色的脸,继续说道:“被皇上养在深宫的一朵牡丹花。” 慕景宸脸色如打翻了的墨砚,愤怒的目光直直逼视着晋王:“晋王,你放肆!” 晋王脸色波澜不惊,不急不缓的说道:“皇上将她给了臣,臣不仅可以带着她远离京城,让皇上高枕无忧,同时位高权重的丞相也削减了势力,皇上一举两得。” 慕景宸嗤人的目光直直逼视着他,“你不仅胆大包天,还无耻至极。竟敢明目张胆的觊觎朕的所爱,朕杀了你也不过分。” 晋王毫无惧色:“皇上有那么多,割爱一个又如何?” 慕景宸深恶痛绝:“朕和你论兄弟情谊,你却言行无状,朕再也不想看到你。天下绝色多的是,朕指给你一个姿容艳丽的,你带着离京吧!” 晋王决绝道:“皇上当初立她,全是因为拉拢并压制权臣,对您来说她只是一个工具,可是对于臣来说非她不可。” 慕景宸的脸色阴沉的似是暴风雨来临的天空,语气低沉的骇人。 “你在朕面前装什么深情,在她进宫之前,你就娶了言瑜和云氏的女儿为王妃,你这是看到她过的好了,又心里不舒服了,跑到朕这里胡言乱语。” “臣心中所爱唯有她一人。” 慕景宸气的声音都变了:“你和晋王妃还真是天生一对,她穷途末路的时候和朕讲条件,你也学她,难道你忘了你的王妃最终是什么下场吗?” 晋王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当时我本打算舍了言娇娶她为妻,即便那时她只是商贾之女,我心想此生只要有她就够了,可是后来她失踪了,造化弄人,我不得已才娶了言娇,伤了她的心。” 慕景宸冷嗤:“伤了她的心?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根本就不屑看你一眼,你爱娶谁娶谁,她根本就不会在意,又何来伤心?” 晋王的唇角含着一抹笑意:“皇上,有些事情她一定没有和皇上说过,我和她是真心相爱过的。” 慕景宸听闻瞳孔骤然猛缩,强装镇定:“怎么?皇位争不过朕,又想抢朕的女人,看着曦儿和朕举案齐眉十分恩爱,心生嫉妒,故意来离间我们了。” “帝后所谓的举案齐眉参杂着太多的东西,当时云氏和言娇逼得她走投无路,她不得不按照丞相的安排进宫,又不得不依附于皇上,皇上对她的宠爱无非也是利用,如今我肯为了她放弃一切,皇上也不再需要她,成全了我们,皇上也不吃亏,您将天下完全掌控在股掌之间,找谁当皇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102章 免死金牌 慕景宸不知什么时候眼底变得血红,愤恨的看着他:“你还真是自欺欺人自以为是,你怎知皇后对朕只是依附?她若不是对朕真心实意,朕又怎会独宠她一人,朕和她整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又哪里知道?” 晋王的脸色亦是变的沉郁:“言曦的性子我比你了解,她在你面前根本不是最真实的自己,她不同于京城里被刻意调教的女人,性格爽直洒脱,不喜欢规矩的束缚,更不喜欢矫揉造作,她向往的是自由,在她的心里众生平等,她也曾经亲口对我说过,她不喜欢过于复杂的东西,更不喜欢和位高权重的人打交道,她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你是皇帝又如何,这些你都给不了她,她和你在一起又怎会真的开心,她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慕景宸听他一字一句的说完,刀锋一般的厉眸充满了杀机。 “朕是她的夫君,她不喜欢朕,难道会喜欢别人吗,你口口声声说着最深情的话,却只会利用女人争权夺势,这一点曦儿看的一清二楚,就只凭这些她就看不起你,更何况,你还间接害死了她唯一的亲人,她对你恨之入骨,你还敢在朕这里大言不惭。” 被戳到了痛处,晋王极力保持的表面风度瞬间崩塌,他低吼着:“身在帝王家总有些身不由己,难道你就没有利用过言曦。” 慕景宸鄙夷的看着他:“朕是凭着自己先登上了皇位,又给了她皇后的身份,朕和她是夫妻真心相交说什么利用不利用,曦儿贤德,她专心做朕的贤内助,朕也记得她的好。” 晋王沉默须臾,重重一叹:“说到底都是我辜负了她,她不仅救过我的命,还真心实意的对我好过,是我没有处理好和言娇之间的事,让她遭到言娇的嫉妒和报复,逼得她不得不进宫。” 慕景宸紧紧握住双拳,指节泛白,口中却说着:“她一开始或许不是心甘情愿的进宫,可是在和朕相处以来,她对朕是真心的。” 他眸中的鄙夷更甚:“慕景珩,你少在朕面前装模作样,若是朕刚开始要立她为后的时候你来对朕说这些,朕还能高看你一眼,如今你到了站不住脚的时候又来说这些,你当朕看不出你存着什么心思吗,你无非就是想离间朕和皇后,让朕猜忌丞相,你好借此机会继续兴风作浪。” 晋王轻轻一笑,反问道:“即便我不说这些,难道皇上就不猜忌皇后和丞相吗?就算没有了我,皇上能容忍他们到几时呢?” 慕景宸看着晋王的目光满是狠厉:“这是朕和皇后之间的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他话里的隐晦,晋王自然听的明白,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成了他的威胁,无论今日是否和他说这番话,都无法改变什么。 “如果皇上不肯成全,臣就好好的待在京城,父皇厚爱,赐给臣免死金牌,任何人都动不得臣分毫。” 慕景宸额上有青筋突起,怪不得他这么谨慎的人敢当面说起了这些,这般有恃无恐,原来仗着的是免死金牌。 父皇还真是偏爱他,从小就极为宠爱他的母妃,宠爱他,虽然没有将皇位传给他,却给了他免死金牌。 慕景宸的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声音亦是平稳无波:“即便没有免死金牌,你也是朕的兄弟,朕当上皇位,自然也要让五哥享受富贵,朕也盼着五哥长寿,看着朕怎样将天下治理的更加锦绣繁荣,看着朕和喜欢的女人一生圆满。” 晋王心头泛着酸,嘴上却说:“臣相信皇上能将天下治理好,至于言曦,臣也相信,只要你能容得下她,她自然也会在你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可是你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爱,你身为帝王不会轻易爱一个女人,而言曦心里有过别人,更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更何况是皇上您。” 慕景宸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铁青,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紧接着他低笑一声。 “你处心积虑那么久,却输掉了一切,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是你说一堆的酸言酸语,真的很没有风度,怀揣着这么多小心思如何配的上你的身份。” 他抽筋拔骨的目光怒视着晋王,一字一句道:“你给朕听清楚了,皇后一日是朕的,终生都是朕的,她的人在哪,心就在哪,朕今天不杀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免死金牌,而是因为可怜你,你得不到一个女人,就一心要毁掉她,枉为男人,朕看不起你,言曦知道更看不起你。” 晋王刚要说什么,慕景宸低斥道:“给朕滚。” 晋王从慕景宸眼底窥探到愤怒乃至伤痛,脸上浮现出复杂神色。 晋王走后,慕景宸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怒意,长袖一挥将案上的东西打翻在地,发出茶杯破碎的清脆声响。 候在外面的贾力听到动静,急忙走进来,被慕景宸怒喝一声:“滚出去” 他双掌扶着桌子,瞪着地上的瓷杯碎片,摇摇头,长长吁出一口气。 自己很少这般动怒过,他其实心里很明白,晋王说这些话有真有假。 只是有一点,他很确定,晋王即便对别人再无情,对曦儿也是动了心。 若是答应了他,看样子他真的会信守承诺带着她一生都不会回京。 不要说皇后每一处都让自己满意,几天不见就想念。 就算看不上她,那也是自己的正宫皇后,为了安稳朝局将自己的妻子让给别人,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一生的污点,就不配坐在帝位上,不配当一个男人。 这些晋王也早该想到了,他之所以还要说这么多,除了在即将溃败的时候试一试,还有就是离间皇后以及丞相,毕竟这么快就解决了云家和吴家,皇后和丞相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这些都能想明白,刚才也在晋王面前揭穿了他,可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气恼。 晋王说他比自己更了解曦儿,他说曦儿救过他,对他真心付出过,还说什么心里有过他,说曦儿被迫入宫,根本不会爱上皇帝…… 说了一堆,没几句可信的。 可是有一点,曦儿确实认识他比自己早,他们有过交集牵扯。 想到这些就嫉妒的发狂。 第103章 偶遇 慕景宸走的时候说会早些来陪许言曦,用过晚膳,过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他来凤仪宫。 天气渐寒,坐了久了,便觉得身子有些微微发凉,可是这个时候烧火炉的话,又觉得燥热。 许言曦捧着书在桌前看了许久,便上了床翻着书。 紫樱从外面走进来,“娘娘,刚才承明殿的人来传话,皇上今晚不来了。” 许言曦合上书,颇感疑惑,皇上说好的晚上来陪她,若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他不会食言。 “皇上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紫樱低声道:“贾公公悄悄告诉奴婢,说晋王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什么,他一走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除此之外并没听说有别的事情发生。” 和慕景宸相处下来,也算摸清他的脾气了,他有时候对于政事或者大臣就算再糟心,从来都没有将这些坏情绪带给过她,相反他越是因为前朝的事烦心,越愿意往她这里跑。 况且晋王走了也好几个时辰了,就算说了让他生气的话,他也该消了,断然不会迁怒到自己头上。 除非晋王在他面前说了和自己有关的。 晋王本身就是个无耻的人,为达到目的做事毫无底线,他什么谎话都能编造出来。 慕景宸不是说过将她当做妻子,会信任她,对她好,如今到了验证他的时候。 和皇帝相伴,坐在后位上,总少不了明枪暗箭,很多事情越是着急,越被动,先看看他的反应和动静再说吧! 许言曦将书递给紫樱,淡淡的吩咐:“将灯灭掉,本宫要睡了。” 躺好之后,她口中还低哝了一句:“不想来也不早说,不然早就睡着了。” 次日,慕景宸依然没有来凤仪宫,许言曦开始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严重。 苏楠劝道:“皇上不来,娘娘也可以去看看皇上,以前每次娘娘去皇上那,皇上见了娘娘都十分欢喜呢。” 以前欢喜,现在未必欢喜。 他听了别人几句谗言,也不听她分辩几句,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将人冷落起来了,谁还上赶着讨好他。 苏楠见皇后不为所动,继续劝道:“皇上从未对娘娘食言过,答应娘娘好的没来,这次一定是往心里去了,也说明他在意娘娘,娘娘就不该让皇上将心结扎的深了,他不肯来,娘娘就该主动找皇上解释清楚。” 许言曦摇摇头:“皇上表面上看着温和,其实主意最是大,他可不是那么好哄的,不是说本宫凑上去,说一些苍白无力的话,就能改变他的想法,再说,本宫又没做什么,他听了几句离间的话就冷落起来本宫,本宫也不能就这么巴巴的凑上去自取其辱。” 苏楠有些明白了,皇后也是要面子的,万一主动凑到皇上跟前,皇上不搭理可就难看了。 “不如娘娘去和皇上偶遇,皇上说不定一见到娘娘就心软了。” 见皇后不说话,苏楠又说:“皇上就快下朝了,娘娘不如就在下朝的路上偶遇。” 许言曦冷笑一声:“朝堂到承明殿这条路,本宫很少走,若是去那巧遇皇上,岂不是太明显了,那样做还不如直接去找皇上呢。” 她的心思微微一转:“午膳的时候,你亲自给皇上送两道菜,看他有什么反应。” 苏楠命小厨房做了几道菜,亲自送了过去。 皇上只是命人将菜留了下来,并没有宣苏楠进去。 苏楠老实的回禀:“奴婢没见到皇上,所以没有看到皇上什么表情。” 许言曦冷哼,“门都没让你进,还看什么表情。” 若是换做以前,给他送两道菜,他也会回几道菜或者送点别的东西,如今一点表示都没有。 还真是气上了。 “你派人悄悄盯着,皇上一出承明殿的门,即刻禀报本宫,本宫要和他偶遇。” 苏楠很是不解,低声问道:“早上奴婢说让娘娘和皇上偶遇,娘娘不肯,眼下也知道了皇上的态度,您这个时候再去偶遇,就怕皇上……” “就怕皇上不给本宫好脸色。”许言曦直接道破。 要的就是他的冷脸,不然怎么有充分的理由以被动化主动。 合着就他会生气,别人不会生气是吗。 前些天还甜言蜜语的说个没完,如今就给脸色看了。 看谁惯着你。 用过午膳没多久,苏楠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娘娘,皇上去逛了御花园。” 天冷了,御花园大部分的花都凋零了,他还有那个好兴致逛御花园。 许言曦也不管这些,急忙去御花园和慕景宸偶遇。 也并没有劳师动众,更没有坐凤辇,就只带了苏楠和红蕊。 慕景宸也没有心思欣赏御花园的景致,只是觉得心里烦闷,便出来走走,身边也只带了贾力一人。 远远看着许言曦迎面走过来,他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又是一沉,顿住了脚步。 许言曦心里低骂一声,一个大男人,你矫情个什么劲,真是事大了。 她笑盈盈的走上前去,极为恭敬的屈膝行礼问安。 慕景宸低低嗯了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鼻间发出来的,他似乎并未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他这个举动,许言曦一开始就料到了,也是她想要的,可是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有些来气。 她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听到背后隐隐约约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董贵妃正巧笑嫣然的和慕景宸说着话。 董贵妃是先帝的宠妃,许言曦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并非善类,也不知她是刻意的讨好还是什么别的,见到慕景宸总是一副极为亲近的模样。 而且先帝驾崩还不足一年,董贵妃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今日更是穿了一件胭脂红的宫装,梳着繁复的朝云近香髻,满头珠翠,艳丽无比。 慕景宸一贯对着董贵妃极为的尊重,在外面碰到更是客气。 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兄的嫔妃,她身边还养着皇兄唯一的儿子予琏,无论是做给外人看还是在情理上,本该厚待于她。 第104章 董贵妃行大礼 许言曦瞧着那董贵妃和慕景宸年龄倒是相仿,先帝不在了,张皇后都搬到行宫去住了,她却赖在宫里不走,常常带着予琏浓妆艳抹穿红挂绿的在慕景宸跟前晃。 还想怎么着,难不成想让慕景宸纳了她,她照样当宠冠后宫的贵妃。 可惜,她许言曦不是张皇后。 许言曦高扬着头,走近她们。 刚才慕景宸和许言曦走到一起的时候,董贵妃就已经看到了皇上对皇后的冷淡。 看到皇后朝这边走过来时,董贵妃假装不察,依旧笑意盈盈的和慕景宸说着话,直到皇后快走近时,她故意做出胆怯的模样,慌忙对着皇后行礼。 许言曦冷冷睨着董贵妃,她仗着是先帝宠妃,对着自己并不是十分恭敬,更未行过大礼,这次却故意当着慕景宸的面行大礼。 “参见皇后娘娘!” 慕景宸脸色微变,以为皇后会对着行了大礼的董贵妃说些什么。 没想到的是,皇后却学着慕景宸刚才对她那般,对着董贵妃轻轻应了一声。 又对着慕景宸福身行了一礼,也并未抬眼看他,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皇后从未这般态度对过他,还当着董贵妃的面,慕景宸此刻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她纤瘦又挺的笔直的背影出神。 董贵妃看着慕景宸这般模样,死死攥紧了帕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强颜欢笑:“即便臣妾处处小心,总有做事不妥当的地方,惹了皇后娘娘不开心。” 慕景宸挤了一抹笑意:“皇后性子一贯清冷,可她最是贤良,待人也宽厚,你可不要想多了。” 董贵妃略显尴尬,刚要说什么,慕景宸道:“朕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说完,朝承明殿走去。 一直默默跟在慕景宸身边的贾力,思量了再三,还是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看着气色不好,听凤仪宫的人说娘娘昨晚一直等到皇上深夜。” 慕景宸听闻立即顿住脚步,“让御膳房多做些给皇后补身的膳食。” 贾力应下,刚要去办,又听皇上吩咐道:“不必说是朕的交代。” 许言曦一回到寝殿,苏楠就撇着嘴说道:“听闻董贵妃将张皇后压的头都抬不起来,她可比曾经的云贵妃厉害十倍。眼下看着,还真是会装模作样,以前从未给娘娘行过大礼,刚才当着皇上的面故意行大礼,让皇上看着娘娘像是苛待她似的。” 许言曦幽幽说道:“本宫是什么人,董贵妃是什么人,皇上能不知道,她那些伎俩玩的住先皇,可唬弄不住皇上,皇上从不为女色所动,又耳聪目明,不是随便什么美色就被迷惑的住的。” 苏楠调皮的笑笑:“也不能说皇上不为女色所迷惑,那要看女色够不够美,够不够聪明。像董贵妃这种,还不至于让皇上为其所动,若是有比董贵妃强百倍的就说不准了。” 许言曦托着下巴,一副纯真无邪的表情:“你看着谁像比董贵妃还强百倍的女人?” 苏楠莞尔一笑,真心实意的说道:“当然是皇后娘娘。” 许言曦板起脸,敲了她一下头:“你家娘娘都混成什么样了,你还来迷惑本宫。” 苏楠但笑不语,她可是看的真真的,皇上让人觉着他是在生气,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很在意皇后,他逃不过她家娘娘的手掌心。 娘娘有柔有刚,对皇上好的时候那是千依百顺,生气的时候给皇上摆脸子那也是没商量,前提是皇上先冷淡的娘娘。 让皇上觉得娘娘生气了,皇上更会惦记。 不过,一连几天慕景宸还是没来过凤仪宫,许言曦也不再做什么,凤仪宫整日大门紧闭,连嫔妃的请安也免了。 许言曦倒是沉的住气,苏楠又有些着急了。 “娘娘,您这样和皇上冷着也不是办法,万一皇上想起了德妃和贤妃,德妃最会献媚讨好,和皇上好像也能聊到一块去,贤妃就更不用说了,一家子都伺候皇上多年,皇上对她总是有些情谊的。万一这个时候她们趁虚而入,和娘娘争宠……” “就算他不冷淡本宫,难道皇上就会一直放着她们吗?” 许言曦望着眼前的玲珑枕低喃:“和他需要清算的事实在太多了,一件一件来。” “那娘娘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独占皇上?” 将答案说出来,许言曦自己都惊着了。 时间仿佛如静止一般沉寂着。 许久之后说道:“本宫从小什么都敢做,更不怕输,只是本宫做什么都会在心里衡量好,单纯为了一个臭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耗费那么多心思,很多事情做了未必有结果,倒不是怕吃亏,而是有没有必要。” “娘娘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千金,她们虽然在名门望族中长大,却从心底能接受和人共侍一夫,娘娘不一样,娘娘定然会觉得委屈。” “本宫在得知要进宫的时候就知道会和人共侍一夫,虽然讨厌这种,却心甘情愿选择了这条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接受一切。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境遇变了,很多事本宫要好好想清楚。” 苏楠细细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不管怎么样,娘娘最好不要动情,如果没动真心,就算他以后有了别人冷落娘娘,娘娘也不会难过,娘娘就永远不会输。” 许言曦摇摇头,“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为本宫着想,可是女子不敢爱上,或者怕输,其实只是弱者面对强者的无奈。” 苏楠怔了怔,极为赞同的点点头:“娘娘说的极是,女子就算再刚强,在面对强权面对男人也总是抗争不过的。” 是啊,想要收服皇上的心,为的本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权利。 苏楠的话,又让许言曦想到了陈潭,苏楠口口声声劝别人不要爱上,她还不是爱上了陈潭,她甚至比自己更糟糕,自己好歹也是慕景宸有名有实的皇后。 苏楠和陈潭之间,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之名,陈潭还有了妻子,和她似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苏楠比起大部分女子,无疑是头脑冷静,又有本事在身的,她心里明明知道有些人不能爱,可她还是爱上了。 第105章 质问 苏楠是理智的,更是有尊严的,当陈潭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她明明有机会,却依然选择不去看他,即便和陈潭保持了距离,可是她心里依然放不下陈潭。 不然,她也不会为他悬心,也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月色默默流泪。 苏楠突然觉得今日的话有些唐突,便说道:“这些话是丞相嘱咐过奴婢,他说让奴婢及时劝导娘娘,千万不要对皇上动心。” 许言曦嗤之以鼻,丞相这些话都说烂了,她也听烦了。 女人一旦进了后宫,身后的势力再重要,也及不上自己的本事,就拿这件事来说,谁也帮着解决不了,只能靠着自己想办法和皇上打开心扉,将话说清楚。 这件事可大可小,一定要尽快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和慕景宸开诚布公的讲清楚。 以许言曦进宫之前的性子,怎么也沉不住气找慕景宸理论几句,想想他也不是那种能吵架的人,主动跑到他跟前说一堆,他也未必听的进去,就沉下心来,等到了十五。 即便他心里再不痛快,十五一定会来。 暮色西沉的时候,苏楠说:“娘娘,刮了一天一夜的北风,屋子里冷了,是不是该点上炉火了?” 许言曦摇摇头,“晚一天再点吧!” “今晚皇上要来。” 许言曦没好气的说:“本宫冻得,他冻不得?” 苏楠闭紧牙关不再说话,在娘娘面前提皇上就是晦气。 用完晚膳,又过了一会儿,许言曦吩咐紫樱:“你去外面看着点,皇上来了提前告诉本宫。” 紫樱应下,立即去了大门外守着。 许言曦洗漱完之后,红蕊问道:“奴婢要不要给娘娘上妆?” 许言曦哂笑,连她身边的人都知道,皇上这几日没来,要好好打扮取悦他了。 以前在慕景宸面前,尤其是晚上,哪次不是素面朝天。 苏楠似是看透了皇后娘娘的心事,笑盈盈的说:“娘娘天生丽质,不上妆比上妆还要美。” 心里一旦有了芥蒂,美当什么用,况且慕景宸从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使个美人计,撒个娇他什么都能忘。 许言曦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确实是冷了,不点火炉屋里还真有些凉,许言曦心想慕景宸就算来,也不会来太早,她便掀起被子,钻进了被窝。 躺了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刚入了梦境,就听到紫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娘,皇上来了。” 许言曦腾的坐了起来,急忙穿上鞋子,拿起提前准备好的蘸了辣椒水的帕子拭了拭眼角,伤感的坐在窗前的梨木圆背椅上。 没办法,从小性格刚毅不喜欢流泪,总是在要紧的时候召唤不出来眼泪,所以就想了个法子。 慕景宸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她一副落寞怅然的模样。 她听到脚步声,蓦然抬起头来,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行礼。 慕景宸垂下眸子细细看她一眼,她穿的单薄,给人感觉瑟瑟的,似乎很冷的样子,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了。 殿内寂静无声,气氛如凝胶一般。 终究还是慕景宸先开了口:“为何不让人烧上炭火,不冷么?” 许言曦的语气如清幽的玉兰:“身上冷,心里就不觉得冷了。” 瞧着她委屈可怜的模样,慕景宸心里莫名的一紧,嘴上还是说道:“你上来就说这个,像是朕怎么样你似的。” 她抬眸迎视着他,不卑不亢道:“皇上是没有怎样臣妾,只不过是食言了而已。皇上刚答应过臣妾,说不会无缘无故的冷落臣妾,转眼就给忘了。” 她还气上了。 声音清清冷冷:“朕说过的话又怎能忘,朕承认冷落了你,却并非无缘无故。” 许言曦脸上浮出悲凉神色,怅然的点点头:“对皇上来说或许不是无缘无故,可是对臣妾来说就是,臣妾又没招你惹你,好端端的就变了,那天说好了来陪臣妾,不来也就算了,还那么晚才派人来说一声,臣妾去和皇上巧遇,皇上理都不理臣妾,看都不看一眼,这么多天过去了,臣妾差一点就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究竟哪里得罪了皇上。” 她很少和他这样说过话,慕景宸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既然觉察出朕生你的气了,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去朕那,没有亲自问问朕为什么,这样是不是说明你根本不在意。” 许言曦抬眸看向他,眸底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臣妾在意的起吗,您是皇帝,想和臣妾好的时候那是浓情蜜意,转眼又是冷眼相待,臣妾是不是就该没有自尊,无论你冷脸还是热脸都要巴巴的贴上去。” 说完,又垂下头来,拿手绢飞快拭了拭眼泪。 慕景宸清楚的看到,她越是想克制眼泪不在他面前落下来,越是流的多,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朕又不是不讲理,好端端的怎会一下子对你冷眼相待,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许言曦微微有些哽咽,声音却是清晰从容:“不完全知道,也猜到一些,皇上那天见过晋王之后,就突然对臣妾改变了态度,定然是晋王和您说了什么,臣妾猜想他先是失去了武安侯,又和丞相反目成仇,这个时候,说不了臣妾的好话,臣妾之前又认识他……” 慕景宸怒气直冲:“你仅仅是认识他,难道不是你救过他,真心诚意的对过他,喜欢过他,如果不是言娇的破坏,是不是早就成了晋王妃?” 两个狗东西! 慕景珩是什么不要脸的话都好意思说。 慕景宸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斗法,牵连到别人,你还委屈上了。 面对他的质问,许言曦丝毫不露怯,“去年我去庄子的时候,看到他身中几处刀伤,倒在路边,就让人将他抬进庄子,给他请了大夫上了药。你说我有什么错,不是人人都说做人要善良吗,我只不过是救了一个人错在哪了,为何就因为这件事改变了我的命运,得罪言娇,害死了我外祖父。当时我只想着救人,根本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不然就算他烂到那也不管。” “你救他就救他,还和他牵扯上了。” “我当时又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是王爷,倘若不是他,就算是别人我也会管的,谁让我那时就那么蠢,喜欢做个大善人,喜欢多管闲事。至于牵扯,我也没主动招惹他,是他后来跑来谢我救他一命,我也没和他多说什么。” 第106章 不敢爱 她说没和晋王多说什么,那晋王所说的,皇后告诉过他,喜欢过平平淡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一定不是真的。 曦儿是活泼直率些,可最是有分寸,就算她心里这么想,一定不会随意将内心的隐秘宣之于口。 不过,晋王的很多话说起来又那么合理,他好像很了解皇后。 慕景宸幽深的瞳眸紧紧锁着她,语气起伏不平:“那好,你告诉朕,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晋王?” 许言曦感觉到慕景宸周身上下都在昭示着,他非常的在意这件事。 他生气,他在意,并非全是占有欲在作怪。 许言曦咬咬唇,眼眶更红了,走近他两步,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皇上,您怕是忘了臣妾的身世吧!臣妾的父亲原本只是一个穷书生,我娘是富商之女,没有嫌弃他落魄,嫁给他,给他盘缠让他进京赶考。他考取功名之后立即和我娘和离,娶了权贵家的女儿,他一路高升,我娘没几年郁郁而终,而我呢,在我娘还怀着我的时候就被生父抛弃,所以我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却一直都在感受着父亲的负心和无情,你说像我这样的人会轻易爱上男人吗?” 慕景宸的心蓦然一颤,眸底异样色泽翻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不会轻易爱上男人,也包括朕吗?”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敬你,把你当作臣妾的一切。”许言曦摇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至于爱,臣妾应该不配爱皇上吧!好在臣妾有自知之明,爱这种美好的东西臣妾从不敢奢望。” 她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才这样说,慕景宸心里一疼,伸手去拭她的眼泪,却被她躲开了。 许言曦很是认真的接着往下说。 “当时晋王找来扬州知府来向我家提亲,声称是知府的亲戚,说实话,外祖父有意结这门亲的,他认为他年事已高,留下那么大的家业给我一个孤女不放心,便有心和权势结亲,可是婚姻大事,晋王不是本土人,我对晋王总有些不放心,就悄悄派人去调查他。” 她一双美丽的眸子满是伤痛,低柔的声音带着破碎:“皇上觉得一个人如果真心喜欢另外一个人,还会不会猜忌他,不信任他?” 慕景宸语塞,她一语双关,除了告诉他没有喜欢过晋王之外,还在暗指,自己对她就像她对晋王那样。 就因为不喜欢,才会猜忌,才会不信任。 知道他的内心的怒气已经消融,还隐隐带着后悔和愧疚。许言曦执意要将和晋王的过往一次说个明白。 “我娘从小就告诉过我,不要相信男人,尤其是看上去就不一般的男人。当晋王来找我道谢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我不是一路人,我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我从未想过和他有什么,哪里说的上喜欢不喜欢,若是认识他,帮助过他就是喜欢的话,我十几岁就穿着男装跟在外祖父身边学做生意,每年都会开设粥棚,救济穷苦的百姓,是不是每一个我曾经帮过的人,全都要说成我喜欢他们?” 她一番话说完,慕景宸顿时有一种自己无理取闹的感觉,她事事坦荡,倒显得是自己小气了。 曾经的她是多么的单纯善良,就因为帮错了人,惹上了祸事,她的内心应该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内心深处对人存着戒备之心。 不过,面对自己她还是愿意袒露心扉,而自己还质疑她,伤到了她。 慕景宸的语气渐渐柔和下来:“要怪就怪你所遇非人,你救的哪是一个人,简直就是衣冠禽兽,他招惹你不成,看到你过的好,又想方设法的不让你好过。 顿了顿,声音越发低不可闻:“其实他一开口,朕就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就是心里不舒服,许是你对朕太好了,乍一听到你对别人好,心里就难受。” 许言曦的声音很轻,却是冷冰冰的,“吃一堑,长一智,臣妾以后对谁都不会好了,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着实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慕景宸心中一紧,认真的看着他:“那朕呢,也不会对朕好了吗?” 许言曦摇摇头,垂着眸子不说话。 慕景宸慌乱的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注目于她:“曦儿,你刚才说以前不敢爱朕,以后也不会再对朕好了,说的这些都是气话吧!” 许言曦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哽咽道: “臣妾虽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自从成为你的女人之后,将你当作世间唯一的亲人,满心满眼里都是你,即便知道你是皇帝,做不到像臣妾对您一般对待臣妾,可是……”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一叹,仿佛这一叹,叹尽了人世间的悲哀。 “臣妾不懂爱,也不敢爱,即便这样,你冷淡我,我还是心痛的不能自已,这样的心性哪配爱天子。” 如果不爱,又怎会心痛呢。 不敢爱和爱上明明不是一回事。 看到她伤心流泪,慕景宸心里酸酸涩涩的,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朕说过,只要你说的话,朕都信,今日你亲口告诉朕这些,朕就不再多心,你也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要和朕疏远了。” 许言曦咬咬唇,嗔怪的语气:“臣妾可没那么好哄,难过了那么多天,三言两语就被你哄好了,难道这些天的眼泪都白流了吗?” 慕景宸脑子里不由的浮出她整日以泪洗面的情景,心中隐隐发疼,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朕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晋王是故意编造谎言,让我们心生嫌隙,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朕这几天也不好过,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每天都在想,只要你肯来哄朕,将事情解释清楚,朕就不和你生气了,可是你就是不来。” 原来他这几天这么惨,其实她倒没怎么生气,听到他不好过许言曦心里就舒服了。 从他怀里出来,依然噘着嘴,不依不饶的。 “臣妾先是让人给皇上送吃的,又是故意和皇上偶遇,皇上理都不理,反而转脸对着董贵妃谦和客气,难道皇上就没有想过臣妾心里会有多难受?” 第107章 椒房专宠 慕景宸轻抚着她的后背,温言哄着:“知道你难受,可是朕也受到了惩罚,我们扯平好不好?” 说着,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许言曦躲开了,语气有了几分严厉:“白白遭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你说扯平就扯平。” 她是真的伤心了,不好哄。 慕景宸脸上涌起冷凛之色:“最可恨的就是晋王,他说的那些哪个男人不生气?” 许言曦直接问道:“听皇上刚才的话,是不是晋王对皇上说,我喜欢过他?” 慕景宸点点头,许言曦怒火中烧,骂道:“真是不要脸,我最讨厌的就是他。” 慕景宸眸含笑意:“原来曦儿也会骂人。” “晋王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皇上为何不拿下他?” 更放肆的还有,只是不能对她说,不然她一定会十分生气。 “自幼他便看轻朕,即便朕登上皇位,他依然从心里小看朕,朕自知根基还不稳固,有些事可以忍,可是这件事绝不会忍。可是拿下他容易,处置他难,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个理由绝对不能和你有关。” 许言曦知道,慕景宸心思最是多,他定然又是谋划上了。 慕景宸又柔声道:“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朕都不该冷落你,看到你哭,朕就后悔不该这么对你,将欠你的全部补给你,好不好?” 许言曦侧头问道:“怎么补?” 慕景宸伸手抚摸着她还挂着泪痕的脸:“往后的三个月,朕每晚都来你这里,就算再忙,一日不隔,这样算不算补上?” 三个月的椒房专宠。 之前他虽未宠幸过嫔妃,却让外人以为他宠幸了,要连着三个月在皇后宫里,如今没有顾虑了? 也是,此时的他今非昔比,逐渐掌控皇权,也没什么令他避讳的了。 见她沉思,以为她有顾虑,慕景宸神情语气皆是不可忤逆的霸气: “很多皇帝都有专宠嫔妃的先例,后宫的事大臣不该置喙,朕专宠皇后更无人敢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许言曦也不扭捏,只道:“臣妾只是觉得以后天冷了,皇上每天处理完公务都会很晚,再浸着寒气每晚来臣妾这里,臣妾怕皇上遭受苦寒。” 慕景宸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朕只要想到这里有娇软美人等着,再冷的天也不觉得寒凉了。” 许言曦伸出白嫩细腻的手指,点着他的心口,“皇上最会哄人。” 慕景宸捉住她的手,触感冰凉,他道:“屋里没有燃炭火到底还是冷。” “今日这么晚了,还是明日再生火吧!” 慕景宸一边将她抱起,一边说道:“朕抱着你睡也不冷。” 确实,他的身子暖暖的,活像一个小火炉。 主要许言曦刚才从被窝里睡着了,突然从里面出来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身子都凉透了,尤其是脚冷的和冰块一样。 他倒是不嫌弃,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冰凉的脚伸到他的双腿之间,还蹭来蹭去的。 身子冷了,能暖过来,心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她说不会轻易爱上男人,自然也包括他在内,可是依然能感觉的到,她还是爱上了自己。 她又说不懂爱,见不到他的日子又偷偷的掉眼泪,难道这不是爱吗。 将她抱的更紧了几分:“曦儿,这些天其实一直都在想你。” 这个时候说想,一定是想这具身体了吧! 这几天他心里不痛快,即便德妃和贤妃去献殷勤,他也没有心思。 这是将他哄好了,要是再僵持下去,他就要忍不住去找别人了。 对付这种聪明的人,最不能耍明面上的心机,不然那就是蠢了。 如果直接告诉他,不喜欢晋王喜欢的是他,他未必会相信。 对他说不会轻易喜欢上男人,自然也包括他在内,倒是有不一样的效果。 女人和男人之间要张弛有度,如果对他不好,即便他一时的迷恋,也长远不了。 对他若过于死心塌地,他未必会放在心上。 脚都没有在他身上暖过来,他就有些按耐不住了,缠着她翻来覆去的缠绵。 情动的时候,他的声音带着迷离和蛊惑,“以后不许说不配爱朕的话,在这个世上只有你配爱朕。” 你咋不直接说,必须要爱你呢。 他又没有说过要爱别人,反而要求别人爱他。 许言曦蹙着眉眯着眼,对他的话没有一丝回应,嗓子里照样溢着娇滴滴的声音。 慕景宸抚摸着她被亲吻的愈加娇艳的红唇,有些话不好说出来,转而付诸在行动上。 许言曦知道他是故意的,有些受不住,唇朝着他的耳朵下面的位置靠了上去。 刚要使劲,他吓得躲开了,笑着说:“你若是在这里留下了痕迹,根本没有办法遮的住。” 许言曦心里暗笑,还治不住你,声音柔媚入骨:“你太……我脑子是乱的,轻些……” 慕景宸促狭一笑,将她在怀中拥紧…… 慕景宸倒是极为守约,从此之后,每日必到凤仪宫,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没隔过一天。 宫里的嫔妃就只剩下德妃和贤妃,便有人提出要皇上选秀。 慕景宸倒是不为所动,只道:“一般选秀都在八月,到明年八月再说吧!” 即便是皇宫,冬日也变得萧索起来,大部分的花已经败落,只剩下枯萎的树枝,再加上天寒地冻,就更不愿意出去。 许言曦白日的时候,总是躲在温暖如春的寝殿里看书,有兴致的时候也学了几样菜,偶尔也学着绣些东西。 到了晚上,慕景宸让人将奏折带到凤仪宫,他们坐在一起,一个看奏折,一个看书,时不时从殿内传来欢声笑语。 这日早上起来,才发现昨晚无声无息的下了一场好大的雪。 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上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整个皇宫成了银装素裹的天地。 即便下了雪,也没有耽误慕景宸去上早朝,他走后,许言曦遥望远处银白的宫宇,心一下子飘到了远处。 “外面一定美极了。” 苏楠笑着说:“娘娘这是想出去走走,只不过这会儿寒气太重,不如等用过午膳,那时候路也被人清扫出来了,正好出去。” 许言曦抬头看了看天,“看样子,一会儿太阳会出来。” 第108章 雪后赏梅 早早用过午膳,许言曦就急不可耐的带着苏楠出了凤仪宫。 银白色的皇宫,给人一种庄严神秘的感觉。 许言曦忽然眼前一亮。 “百花凋零,只有梅花盛开,在雪中傲然开放的梅花一定很美,本宫想去看看。” 苏楠问道:“要不要奴婢去叫人,娘娘坐凤辇去。” “那样就没意思了。” 说着就急切的往梅园的方向走去,身后只让跟着苏楠。 雪后的天空格外晴朗,明晃晃的日光照在无边无际的银白世界,来到梅园又是别有一番景致。 娇艳的梅花上覆了一层白雪,一阵风拂过,雪花飘飘洒洒落下,雪白的梅花就像是涨红了脸,含情脉脉。 “言曦”蓦然间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许言曦立即敛住了笑容。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在宫里敢叫皇后名字的没有几个人,而皇上一直都是叫曦儿。 苏楠转过身来见晋王正朝皇后走来,冷声提醒:“王爷请自重!” 晋王怒视苏楠一眼,充耳未闻的往前走着。 许言曦缓缓回过头来,晋王看着她的脸色比冰雪还要寒凉,只好顿住了脚步。 许言曦斜睨他一眼:“王爷几次三番的害本宫,都没有害成,这是还不肯死心,追到这里给本宫找不痛快来了?” 晋王盯着她绝美的面容,语气里满是讨好:“我从下了早朝就到这里来了,已经站在这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我知道你喜欢梅花,尤其喜欢雪后的梅花,就想着你或许会来梅园,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等到了你。” 许言曦听后没有一丝感动,更多的是不屑:“一个总是喜欢玩弄利用别人感情的人,又装起情深意切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贱吗?” 晋王有些无地自容,又急切的解释:“曦儿,我从未想过要辜负你,我曾经真的想过为了你放弃一切,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辜负?你怎么就不要点脸呢,本宫心里不曾有过你,你何来的辜负,你居然在皇上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本宫喜欢过你,简直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晋王被她眸中的鄙夷深深刺痛。 “言曦,我知道做过很多错事,如果可以重来,我宁可从来不认识言娇。” 许言曦冷嗤:“言娇如果可以重活一世,她才不想遇到你才是,还有淑妃,若是她重活一世,第一个碎尸万段的就是你。你这种只看重利益,没有半点真心的狠心肠,根本就不配提什么情爱。” 晋王眸底染了些幽深氤氲的光泽:“我承认我心肠狠,对身边的人大多也只是利用,可是我生在帝王家,我若不这样又怎么能行。不光是我,慕景宸比我有过之无不及,只是你认识他的时日短,再加上他惯会伪装,一时骗过你。” 许言曦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要拿他和你比,他比你强多了,至少他没有靠女人坐上皇位。” “他有没有靠女人,你怎么知道?他隐藏那么深,他暗中做了多少事,利用多少人,他又怎会让你知道,他骗过了所有的人,父皇及所有的皇子都认为他没有野心,与世无争,可是他却暗中筹谋,出其不意的坐上皇位,这么多年滴水不漏。他这样的人对你的好,又有几分真呢?” 许言曦轻轻一笑:“皇上对本宫几分真,几分假都和你无关,他是我的男人,就算有一天他将我活吞了,本宫也心甘情愿。” 晋王听到她这么说,心如一把钝刀割着一般疼。 “你竟这般对他死心塌地。” 许言曦笃定的说道:“其实本宫也不想,只不过皇上太有本事了,对本宫又好,他一上来就让本宫当皇后,还专宠本宫,你呢,皇位争不过他不说,之前还一边大张旗鼓的向言娇议亲,还隐藏身份向本宫提亲,你该不是打着让本宫当你外室的主意吧!” 晋王顿时脸涨的通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声唤了一声:“言曦” 许言曦唇角勾起讥讽弧度,声色俱厉道:“慕景珩,你听好了,我许言曦这是进宫当了皇后,若是没有进宫,哪怕嫁一个乞丐,哪怕当一辈子姑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在我面前说的越多,只让我更加恶心。” 这一番话劈头盖脸的下来,晋王面色如一潭死水一般,心仿佛被人掏了一个大窟窿,呼呼的冒着冷风。 他心底依然不甘心,还想要说什么,许言曦道:“还有更难听的本宫还没有说出来,你还想留下来接着听吗?” 晋王长叹一声:“即便你将我骂的再厉害,我还是舍不得和你分开,可是我害怕你讨厌我,为了让你少讨厌我一些,我离开。” 晋王走后,苏楠道:“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有情还是无情,说他有情吧,对晋王妃和淑妃下那么毒的手,若说他无情吧,竟然在不确定娘娘会来的情况下,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娘娘若是不来,他说不定能等到天黑。” “他这种人哪会有什么真情,言娇和淑妃都很爱他,他利用作践,口口声声说对本宫怎样,还对皇上说那些话,这不是拿本宫往绝路上逼吗,皇上这是肯相信本宫,如若不然,他恼了本宫,本宫在这宫里哪还有好日子过。” 正窃窃私语着,忽的听到脚步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言曦眉心微微蹙起,以为晋王又返回了。 苏楠警觉的高喊一声:“谁?” “是朕”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白茫茫的花树间,慕景宸身披一件黑色大氅,正含笑朝她走过来。 “朕听人说你来了这边看梅花,就寻你来了。” 晋王从另一个方向走开了,很显然他们没有撞上。 许言曦走到他身边,温柔灿烂的笑着,明丽而又柔和。 慕景宸抓住她的手为她暖着,柔声问道:“冷不冷?” 许言曦仰头看着他摇头。 慕景宸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炉,放到她手心。 “朕特意为你带的。” 许言曦接过来握在手里,笑着说道:“皇上真好!” 慕景宸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执起她的手正要往前走,含有笑意的眸光忽然凝滞。 第109章 打雪仗 慕景宸发现雪地上有男人的脚印,虽然在皇后刚才站着的地方两步之外,可离得也不远。 他的表情变化以及目光所落之处,全部落入许言曦的眸底。 虽然知道他爱拈酸吃醋,可是瞒不住,皇上随便一查问就知道了。 许言曦不等慕景宸询问,便主动交代:“臣妾刚才在这里遇到了晋王。” 午后的阳光撒在慕景宸温润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暖意,眼角眉梢浸着刺骨的冰凉:“你们倒是巧,在这里都能遇上。” 许言曦如实回道:“也不算是遇上,晋王说他从下了早朝就在这里等着了,他许是知道臣妾喜欢看雪后的梅花,所以才来了这里。” 慕景宸的脸色青白交加:“他了解你倒是挺多,朕来寻你也是听说你来了这里,他居然能猜到你会来,早早等着你,还等到了,他竟那般了解你的心思喜好。” 许言曦小心答着:“他或许之前调查过臣妾,去年下雪之后,他曾经邀臣妾去赏梅,臣妾拒绝了。” 复杂的情绪在慕景宸心底翻涌,声音比这漫天的雪地还要冰冷:“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总是喜欢用一些歪门邪道,耍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不像皇上是个正人君子。” 许言曦言辞凿凿的说完,又忙说:“臣妾失言了,他不配和皇上相提并论。” 慕景宸凝神看着她,她穿着一件白色大氅,雪白的狐毛贴着她优美的脖颈,显得她更加的冰肌玉洁,温婉如玉。 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清澈明亮,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 其实她和晋王的过往以及她在扬州的经历,若是派人去查也能查的到,可是他不愿意查,只要她说的他就愿意相信。 她将自己的一切很是坦诚的和盘托出,若是再怀疑她,调查她,岂不是对不起她。 慕景宸松开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他这般,也让你为难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几步,低下身子,伸手团了一个雪球,忽然转头猝不及防的砸在她的肩上。 “这是你进宫后初次赏雪后的梅花,也不叫上朕,这一下算朕罚你。” 那一下虽然不疼,但是被一个男人砸了一下,许言曦哪肯吃亏,将手炉扔给苏楠,蹲下身子,团了一个比刚才大两倍的雪球,毫不客气的朝他砸了过去。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整个动作,眼看着她将雪球砸在胸前,动都没动。 砸完,他嘴角噙着一抹和煦的笑:“你这是往朕的心上砸吗?” 许言曦侧着脑袋问:“皇上,痛吗?” 慕景宸不回答,俯下身子飞快团了一个雪球,朝她扔去:“痛不痛,你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这一次她可就有了防备,稍稍一躲,便躲开了。 慕景宸仿佛不服气似的又去团雪球,许言曦手脚比他还要麻利,还没等他起身,一个雪球再一次结结实实的扔在了他的身上,松散下来的雪被风一吹,刮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慕景宸将手里的雪团扔到她的脚边,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抱在怀里,“你还真敢往朕身上扔。” 她笑的肆意:“臣妾没有兄弟姐妹,小时候每次下了雪总想着要是有人陪我打雪仗就好了,如今也算如愿以偿了。” 慕景宸温柔的抓住她冰凉的手:“倒不是怕你扔朕,而是害怕你手凉。” 许言曦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皇上是想为我暖手吗?可惜你的手也是凉的,暖不热。”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大氅里面,“这里面热,朕给你暖暖。” 许言曦的手如小蛇一般从他后背蜿蜒到腋下。 慕景宸不受控的一边躲,一边笑:“朕好心暖你的手,你反倒使坏。” 许言曦撒娇的央求:“臣妾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最暖和,让你多给暖暖。” 他本身就怕痒,她灵活的小手就像故意的一样撩着他,他急忙推开抓住她的手臂,从背后抱住她。 “你要是不老实,信不信朕把你扛回去。” 皇上将皇后扛着回宫,想想这画面就觉得与身份违和,实在好笑。 她娇娇软软的靠在慕景宸的怀里,“皇上,您文采好,面对如此美景,不如吟诗一首。” “你不是不喜欢文绉绉的吗,难道是想考朕的文采?” 许言曦的声音软软糯糯:“臣妾并非是想考皇上,只是想假装文雅一回,也好让皇上知道臣妾也是懂得风花雪月的。” 慕景宸忍俊不禁:“看来你的书也没少读,说话也常常是妙语如珠。” 许言曦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不要看臣妾书没有皇上读的多,其实还是很聪明的,现学现卖的功夫了得。” 慕景宸朗声一笑:“朕就喜欢你这样说话。” 许言曦一张小嘴微微噘起:“臣妾不是只会说话,也是有一些真本事在身的。” 慕景宸轻轻附和一声,认真看着她:“那你吟一首应景的诗听听。” 许言曦转着滴溜溜的眸子,小声低哝了一声:“大雪压青松,哦不对,不是青松而是梅花。” 慕景宸的笑声从她耳后传来,暖暖的热气拂在她的脸上。 许言曦撇撇嘴,命令的语气:“不许笑,容本宫再想一个有雪又有梅花的诗句。” 忽然眸光一转,急急道:“雪里梅花应我似,心尖灿处有春声。” 慕景宸抚掌赞道:“精妙,皇后娘娘好文采。” 许言曦从他怀里转过身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皇上可是当世大儒,怎么夸起人来那么吝啬,你看臣妾这句多应景,有雪有梅,更有我,还有心尖,刚才是不是拿雪扔到了你的心尖上,梅园里是不是有我们的笑声。 简短的一句诗应有尽有,诗句工整又应景,还颇有美感,皇上却用简单的精妙两个字来敷衍。” 慕景宸笑着摇头,“你都将朕夸成当世大儒了,朕和你比起来确实是吝啬。朕的皇后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通晓古今,聪明绝顶,即便是朕这个当世大儒也望尘莫及……” 许言曦越听脸越红,樱唇高高翘起,“皇上是不是又在笑话臣妾?” 第110章 住进皇上的寝宫 慕景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呀,真是刁钻,夸的少了不行,夸的多了也不行,怪不得连圣人都说,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许言曦灿然一笑:“皇上,是不是突然觉得臣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贤良淑德?” “贤良淑德和活泼开朗并不冲突,朕喜欢曦儿在朕面前一直这么无拘无束。” 许言曦看着眼前白中带着一点红的桃园,仿佛这一片仙境,不是在后宫里。 后宫就像是一个大染缸,这里是唯一的一片净土。 她有感而发:“在这里,臣妾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是皇后,只是你的妻子。”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深凝视着她:“曦儿,朕是皇帝,你是皇后,这是我们的身份,可我们也是夫妻,帝后和夫妻其实是不犯冲突的,就比如你的性格,你可以温柔体贴,也可以活泼调皮,哪一种都是最真实的你。” 沉默须臾,又说:“这个地方虽美,可是没有烟火,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会冷,再待下去会饿,所以这些美景只能一时的舒缓我们的心情,却不能永久的带给我们什么。” 他无非就是说,景致虽美,却不实在,唯有拥有了权利,不仅可以拥有一切,还可以随性肆意。 许言曦赞同的对着他点头:“皇上说的极是,太阳西斜,再待下去就要冷了,况且臣妾午膳用的少,现在有些饿了,想回去吃东西,我们还是回宫吧!” 回去的路上,慕景宸一直牵着她的手,苏楠和贾力远远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半路上,许言曦忽然想起来什么。 “刚下了雪,往后几天晚上一定会非常冷,皇上还是不要来臣妾宫里了。” 慕景宸微微一怔,嘴角的笑意凝固:“不让朕去你那了,你倒是舍得。” 许言曦调皮的一笑:“臣妾自然舍不得,不过可以留在承明殿陪着皇上。” 慕景宸这才舒展开笑容:“皇后是打算这几日都要住在朕的寝殿了?” “臣妾也是为皇上着想,皇上既已答应了要陪臣妾三个月,而臣妾又舍不得皇上受寒凉之苦,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当慕景宸说要陪三个月的时候,许言曦就已经觉出来了,男人最了解男人。 晋王离间帝后,慕景宸偏偏要和皇后恩爱缠绵,难舍难分,专捅晋王的痛处。 晋王早就心里压抑到极点,再故意刺激他,他就很容易失去理智被人抓住把柄。 许言曦主动要住进皇上的寝宫,也是顺着皇上的意。 慕景宸颔首道:“朕的皇后温柔又体贴,有你是朕的福气。” 许言曦的面色如迎春一般,娇羞而俏丽的笑着。 “臣妾此生能遇到皇上,才是臣妾的福气。” 他与她深情对视,眼前女子含情脉脉的美眸中唯有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何看着朕的目光永远都是这么温柔?” 不为什么,就是聪明,整天对着你凶的是蠢货。 许言曦羞涩的垂下眸子,“臣妾也不知道,或许皇上长的好看,臣妾喜欢看,谁不是看着喜欢的赏心悦目。” “仅仅是朕长的好看?”他一本正经的问。 还幼稚上了,不就是想让本宫说些好听的哄哄你吗? “还有就是皇上对臣妾好,和皇上在一起总是心情愉悦,皇上对臣妾来说就像是温暖的阳光,谁不向往光明和温暖。” 听着她说这些,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里也是酥酥软软的,可是心中又莫名觉得还少了一些什么。 又听到她温柔真挚的声音,“臣妾喜欢看着皇上,臣妾希望能一直这么看着皇上。” 她这像是羞涩而又含蓄的告白,慕景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底翻滚,她说的这些何尝不是自己的心声。 她长的极美,让人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尤其是和她亲密接触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她身上像是有一种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看不到总想见到她,见到她又忍不住想和她亲近,拥她入怀,吞吃入腹。 即便不那样,只是和她说话,就觉得身心愉悦放松。 她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正妻,不仅仅是女色带来的满足感,还是抚慰他心底落寞的一味良药。 就像她所说的,不懂爱到底是什么,如果他们之间可以不深究爱不爱,只要就这样一生相守,你欢喜的看着我,我满足的看着你足矣。 回到承明殿,陈姑姑急忙迎了上来,她看到皇上亲昵的牵着皇后的手,笑逐颜开的走进来,陈姑姑脸色怔了一怔。 慕景宸吩咐道:“皇后往后一段时间住在朕的寝殿,陈姑姑你和苏楠去凤仪宫取一些皇后常用的东西。” 陈姑姑又是一愣,刚要说什么,慕景宸一挥手。 陈姑姑没敢多言,和苏楠一起去了凤仪宫。 慕景宸又重新塞给许言曦一个手炉,依依不舍的亲吻了她一下前额,柔声说道:“朕先去御书房处理一些政事,忙完再好好陪你。” 许言曦脸上浮起一抹不安:“皇上,臣妾刚才一时兴起说要和皇上一起住,是不是唐突了,这样于礼不合,会惹人非议。” 慕景宸轻声安抚:“皇后和皇上住在一起怎就于礼不合了,天下哪有不许夫妻住在一起的道理,再说,你要和朕住在一起,朕高兴还来不及呢,怎就唐突了。” 许言曦迟疑着欲言又止,慕景宸便知道陈姑姑刚才的举动让皇后多想了。 “你是皇后,除了朕,谁也不值得你在意,而朕不会委屈了你,你住在这里,在奴才们面前就是和朕一样的主子,谁也不能在你面前置喙,包括陈姑姑。” 许言曦这才敛住忧心的神色,对着他莞尔一笑。 只要她笑了,他心情就舒畅。 他没有继续做闲散王爷,而是费尽心机的当上皇帝,为的就是不想受任何人的掣肘,他又不是好色昏庸,这些年以来,也就只有过这么一个女人,她又是皇后,和她亲近些,难不成还要怕别人说什么。 “贾力,你不用跟着朕,皇后有哪里不熟悉的,你跟在身边伺候着。” 慕景宸走后,许言曦对贾力和声道:“贾公公跟在皇上身边,还不忘提醒着皇上和本宫亲近,本宫定会重重的赏你。” 贾力听闻身子猛地一哆嗦,皇后娘娘话里可是有深意呢。 在梅园,皇上虽然没有和晋王撞见,可是从皇上和皇后的谈话中能够听出,晋王和皇后在梅园见了面,皇上知道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是皇后娘娘有本事在皇上面前应对得体,才又将皇上哄高兴了。 不然,就这一件事就能令帝后失和,皇后失宠。 第111章 陈姑姑的算计 皇后的意思明摆着怀疑自己有意带着皇上去梅园撞破。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说不清楚,得罪皇后,即便是皇上的近身内监,以皇后的厉害也没有几天好活。 贾力小声道:“奴才可不敢居功,今日皇上之所以去梅园找娘娘,是陈姑姑提醒的,陈姑姑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娘娘去梅园欣赏雪后梅花了,皇上就带着奴才陪着去梅园找娘娘了。” 许言曦将手炉放到身前的鎏金小案上,闲闲说道:“这个东西握在手里久了烫手。” 贾力心思转了转,谄媚的一笑:“皇上是心疼娘娘,拿了一个备好的手炉让娘娘暖手,是奴才们做事不周,承明殿备着的手炉都是按照皇上对热的承受,娘娘却不适应,奴才以后做事一定会更细心,皇上和娘娘的喜好要分开准备。” 许言曦语气柔和,“你是皇上跟前伺候的人,将皇上伺候好就算帮本宫分忧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会尽力服侍皇上,同样也会尽心尽力伺候皇后娘娘。” 许言曦点点头,“本宫和皇上知道你的忠心,你先下去吧!” 贾力走后,许言曦又将手炉握在手里,心里想着这个手炉自己觉得烫手,皇上却用习惯了,自然是顺手,还真不好整。 今日显然是陈姑姑早知道晋王在梅园,而自己去那的时候,陈姑姑就已经料到会和晋王见面,所以故意告诉皇上,让皇上误会自己和晋王。 此番算计,当真是毒。 好在陈姑姑的女儿贤妃不是个心机重的,或许就因为这个,陈姑姑谋划的才更多。 陈姑姑太不知足了,贤妃的家世和脑子以及容貌哪一样都不算出众,皇上登基就封她为妃,也算是仁义了,陈姑姑还敢算计皇后,难不成想让她的女儿当皇后不成。 整天管的不少,还敢对皇后使坏,既不是太后,又不是皇帝的亲娘。 话说回来,就算太后在,能管的住他儿子喜欢和谁在一起吗。 陈姑姑做事也是个利落的,按照皇上的吩咐去拿皇后常用的东西,将皇后的枕头都给拿过来了,还说皇后一定习惯了。 许言曦虽然曾经故意拿孩子刺激慕景宸,其实她心里并不在意,也不想为他生孩子,见到枕头被拿过来,心里并不排斥枕头,倒是更加厌恶陈姑姑。 慕景宸看到皇后的玲珑枕也被陈姑姑拿了过来,他静默须臾,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接连几日都是晴天,没几天积雪便融化了,许言曦便要回凤仪宫。 慕景宸不舍的她走,诚心挽留:“你住在朕这里,不仅免了天天往你那跑,还免的路上受冻,你不如等暖和了再搬回去。” 他说的极为恳切,是真心实意的想留她,许言曦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慕景宸是个内敛的人,他做事最不喜欢的是张扬,一开始说什么为了弥补,椒房专宠三个月,这又让在他宫里常住起来了。 宫里宫外的人到处都在说帝后如何情深,皇上独宠皇后一人什么的。 偶尔住在这几天还好,住久了就开始想念凤仪宫了,这里到处都是慕景宸的人,想和苏楠说几句悄悄话都要格外的小心翼翼。 这日,慕景宸上早朝之后,只留了苏楠一人为她梳妆。 苏楠悄声道:“听说最近在前朝,皇上几次斥责晋王?” “为何?” 许言曦很是奇怪,就算慕景宸厌恶晋王,可是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当众无端斥责王爷。 “晋王不知道是因为不顺还是别的,脾气越发暴躁,常常饮酒到深夜,前几天酗酒出了些岔子,被文官参奏,皇上斥责几句,他竟敢顶撞皇上,遭到了很多大臣弹劾,墙倒众人推。” 谁让他得罪了丞相,朝中很多文官都是丞相的人。 许言曦眼眸微转,低哝:“晋王本是个稳重的,酗酒就算了,居然敢在朝堂上顶撞皇上,那心里该有多大的怨气?” 要论起心机,晋王还不是慕景宸的对手。 慕景宸知道晋王动了真心,男人动了真心,就会激起占有欲,晋王本事事不顺,又怎禁的起慕景宸的刺激,也做出了反应。 苏楠凑近许言曦耳边小声说:“看样子,晋王还真动了些真情。” 许言曦低骂:“得不到的人就是好的,贱货一个。” 苏楠嗤的一笑。 许言曦接着骂了一句:“到手的不珍惜,别人的妻子是最好的,这种人被人搓磨死也不值得可怜。” 苏楠沉默须臾,幽幽说道:“所以做人要有底线,爱一个不爱你的人即便再深情,只会让人看不起,一个有家室的人更不能想,不然就太可怜了。” 许言曦看着镜中苏楠并不清晰的表情,苏楠这些话是说给自己的吧! 就算陈潭愿意,以苏楠的脾气就算一生为婢,也绝对不会给人做妾。 许言曦低喃:“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既可怜又卑微,自己受伤不说,还会有了软肋,一定要引以为戒。” 苏楠轻声说:“其实外表再刚强的女人,心到底也是软的,皇上对娘娘那般好,就怕娘娘受不住。” 许言曦嗤之以鼻,他好? 或许也有很多好处吧! 就是帝王心思,不能用寻常心看待。 他对自己应该有几分喜欢,可是除了在床上,他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冷静,存着打算。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管他有没有真心,谁和皇帝来真的谁傻。 许言曦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前朝的事你知道那么多,是和丞相通过消息吗?” 苏楠老实答道:“相爷交代让娘娘一定要小心应对,晋王彻底失势是早晚的事,他对娘娘存着心思,可不要因为这个惹了皇上不痛快。” 许言曦摇摇头,哪次不是晋王主动靠上来,她可是绞尽脑汁的应付皇上的醋意,没少费心思口舌。 “本宫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皇上的寝殿,做皇上的金丝雀,看着皇上怎么收拾晋王。” 第112章 进贡的补品 苏楠由衷的说道:“娘娘可不是金丝雀。” 虽说苏楠跟在身边才一年,可是许言曦很喜欢她,因为苏楠不同于那些规矩古板的宫人,说话处事冷静的同时又很直爽,不会让人觉得累。 许言曦慵懒的一笑,“若是就这样做一辈子的金丝雀也很不错,默默享受着天下最好的一切,什么也不用干,就怕皇上的金丝雀不是那么好当的。” 慕景宸收拾完晋王,下一个就轮到丞相了吧! 她就先站在边上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反正留着后路,该做的事差不多已经做完。 金丝雀不好当就当高飞的鸿雁,只要够清醒够机灵,世间总有她一条阳关大道。 “苏楠,将进贡来的好吃又珍贵的逐一给本宫安排上,本宫要好好享用。” 以前娘娘从来不稀罕那些,为何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苏楠提醒着,“娘娘,这是皇上的寝宫,您的一日三餐都是和皇上一起用。” “和他一起用怎么了,难道本宫吃些什么还要背着他?” 天天都被他吃干抹净,虽然男女同样能享受乐趣,终归还是女人付出的多。 如果连吃些什么都怕他说奢侈的话,那也太不值了。 之所以要用进贡来的,是因为她从小家里有花不完的银子,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进贡到宫里的,在外边拿银子买不到。 苏楠按照吩咐做了,可是进贡来的大多是补品,许言曦吃了没几天就消受不起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上火,有一天晚上,慕景宸换寝衣的时候,忽然发现许言曦鼻子里有血流出。 他吓了一跳,连忙用帕子为她擦拭,刚要喊太医,被她阻止了。 “皇上,这种小毛病,臣妾注意一下就成了,还是不要请太医了。” 慕景宸蹙着眉问道:“朕看你最近吃的补品多,是不是觉得身体不舒服,你才要进补?” 即便知道自己浅薄,那也不能承认。 她脑子百转千回想了一个理由:“这两个月除了月事那几天,皇上您……” 慕景宸笑笑,“如果因为这样,要补也是朕补,可是朕还没补呢。” 她低哝着:“你没补都这样了,要是再补的话,谁还受的住。” 他眉角眼梢皆是融融笑意:“朕倒没发现你受不住,倒是觉得意犹未尽呢。” 许言曦面色红的如火烧云一样,捶打了他一下肩膀,“皇上又逗臣妾。” 慕景宸捉住她的手臂:“吃多了补品不假,又偏偏在朕换衣服的时候流鼻血,是不是看到朕的身子,才受不住的?” 许言曦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睨着他嗔道:“身为皇上可以这样说话吗?臣妾可记得皇上原来不这样的。” 慕景宸极为正经的说道:“朕也记得刚进宫的皇后无比的温柔可人,说话做事一本正经,时日久了发现你不仅不拘小节,还有些调皮。” 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还不能暴露本性,自己可是皇后,不是在皇上面前处处谄媚讨好的嫔妃。 其实装也是一种委屈,装一辈子岂不是要憋屈死。 许言曦有些散慢的说道:“臣妾刚进宫时,自然要小心谨慎,那时候和皇上不熟,也不了解皇上的脾气,生怕哪一句说的不对,哪件事做的不好,惹得龙颜大怒。时日久了,和皇上熟悉了,觉得皇上很好相处,臣妾就不用拘着了,也就慢慢露出了本来面目。” 慕景宸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个说话直来直去的性子可是一如往昔,和朕相处还说什么熟不熟的,意思就是一开始因为朕是皇帝才怕朕,时日久了,发现朕是个脾气好的,就不怕了是吧?” 她盘坐在床上,手肘顶在膝上,手掌托住下巴,俏皮的问道:“皇上希望臣妾怕您吗?” 慕景宸坐在她身边,轻柔的抚摸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你若是怕朕,就会和朕疏远,希望你一直和朕这样。” 许言曦柔柔靠在他的怀里,目光落在他领口半开的胸前。 或许他说的有些道理,那些补品不光对男人有用,对女人也是一样,刚才或许真的是因为看到他那迷人半露的身躯,才导致血脉喷张。 女子细腻带着温度的手指从他的领口伸进去,在他滚烫的肌肤上游走着,慕景宸喉结滑动两下。 声音低沉暗哑:“你刚才还说朕夜夜和你亲近,身子受不住什么的,转眼又撩拨起朕了。” 她吻了吻他滚动的喉结,媚眼如丝:“整日面对着这么个美男子,谁忍得住。” 慕景宸轻咬她的耳垂,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酥酥麻麻的。 “你都忍受不住,朕就更忍不住了。” 帐幔垂落,缱绻缠绵的两人痴痴缠缠。 一开始发现贪恋她的身体的时候,以为时日久了就能做到节制,谁知却是越来越上瘾。 她,白日时而端庄,时而清纯。 到了床上,完全就是个尤物,一颦一蹙都带着迷人的风情,貌比花娇,腰软妩媚,全身上下都是诱惑,让他深深的沉迷。 甚至有时候心里会埋怨,是谁先开的头要设三宫六院,有个这样的正宫皇后,哪会想要什么妃子。 转眼到了冬至,冬至这天,日行最南,皇上大驾卤簿威仪去南郊合祭天地。 这是慕景宸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合祭天地,气势极为的弘大。 六头巨象踏石开道,八位身穿赫红大袍、头戴玄黑武弁的清道官缓缓走出宫门。 仪仗后面跟着文武百官,一辆辆革车缓缓驶出。 到达南郊时,头戴二十四梁通天冠的天子走下玉辂,身后跟着皇室贵胄以及群臣百官。 年轻俊美的帝王双手恭执玉圭,面色肃然,伴着庄严的礼乐,缓缓登上圜丘,按照礼制完成了祭礼。 祭礼结束之后,皇上在行宫摆了群臣宴,刚饮了一杯酒,就觉得腹痛难忍,捂着腹部身子撑着桌案,身边的人全部变了脸色,连忙传了太医。 众臣见皇上似乎中了毒,个个露出惊骇的神色,慕景宸身边的陈姑姑将皇上扶到行宫的寝殿。 太医全都急匆匆的进去为皇上诊治,大臣们守在门外,皇上的寝殿里除了平日近身的宫人,还有三王爷和晋王。 皇后虽然也和皇上一起来到南郊合祭天地,祭拜之后,皇上宴请群臣,就让皇后去休息了。 第113章 皇上中毒 当得知皇上身子突发不适,并传了跟随的太医。 许言曦眉心先是猛然一跳,没有急着去皇上那,静下心来想着什么。 苏楠蹙眉道:“皇上身体一直很好,好端端的怎么刚出宫就传了太医,定然是遭了什么人的暗算。” “有人存着不轨之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在宫里不好做什么趁着这一次出宫暗算皇上也说的过去,不过皇上心思那般缜密,他也该早有准备,怎会那么容易遭人算计。” 这件事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有人算计皇上,二是皇上借机算计别人。 许言曦的神情越发凝重,看着苏楠说:“这件事关乎到将来的荣辱,乃至是生死,所以一定要见机行事。你悄悄带上剑,一会儿去了皇上那里,你只管盯住晋王,一旦发现晋王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你拿剑立即刺上去。” 苏楠提醒:“倘若真的是晋王给皇上下了毒,他一定还做好了安排,娘娘就不怕这一剑下去,绝了后路。” 许言曦坚定的说道:“在皇上和晋王之间,本宫的后路只有皇上,如果这局皇上输了,晋王即便不杀本宫,本宫也不会对着他那种人曲意逢迎,外祖父的死和他有关,本宫和他只有仇怨。” “苏楠,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苏楠疑惑的问道:“赌什么?” “倘若这局皇上高明,你在关键的时候护驾有功刺了晋王一剑,本宫求皇上调查你一家的冤情,给你的父亲平反如何?” 苏楠瞳孔猛烈的跳动几下,刚才皇后让他刺晋王一剑的时候,她是有些犹豫的,她倒不是怕死,怕的是她若是死了,她家的冤情怎么办。 如此一来,至少有一半的把握,因为父亲的案子牵连甚广,丞相又狡猾,本就难度大,皇后言出必行,只要按照她说的做了,她一定不会亏待自己。 她跪在许言曦面前,“娘娘,奴婢愿意赌一把。” 许言曦将她扶起,嘱咐道:“你一定要记住,晋王这一剑要找准时机,不要让皇上看出我们事先商量好的痕迹,还有就是你不可刺中晋王的要害,他到底是诸王之首,元帝的儿子,皇上的兄弟,就算他犯了再大的罪,也不是你一个奴婢能了结的。” 苏楠会意的点头,娘娘提醒的对,如果一剑杀了晋王,万一被人追究起来,不要说帮家人平反了,她这条小命也不保。 皇上的寝殿外面,陈姑姑亲自出来传皇上的口谕,让大臣们都散去。 亲眼见到皇上那般,大臣们哪里肯离去,想要知道皇上到底如何了才能安心。 有几位太医从里面出来,他们对大臣们说皇上只是脾胃失和加上饮酒引起的腹痛,现在只留姚太医一人在里面伺候,皇上命所有人退下。 大臣们仍然颇有疑虑,执意求见皇上。 这时,许言曦不急不缓的走过来,面对着忧心忡忡的大臣,面上是一如往日的沉静端然。 “皇上最近这几日脾胃不适,本宫一直提醒皇上不可饮酒,可能今日皇上一时忘了,才引起不适,需要好好休养。 各位大臣还是散了吧,皇上这里有本宫和各位王爷照看就成了。” 大臣们见皇后所说和刚才太医说的一致,这才放心的离开。 许言曦心里暗中打着鼓,走进去看到慕景宸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三王爷和晋王,以及姚太医和陈姑姑。 许言曦焦灼的目光看向姚太医,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姚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皇上中了毒。” 许言曦听闻脸色比纸白,疾言厉色道:“胡说,怎么可能?” 三王爷也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说道:“姚太医,你刚才不是说皇上只是脾胃不适吗?” 慕景宸有气无力的说道:“是朕怕乱了人心,才不让他说出实情的,朕此刻腹中如刀绞一般,确实是中了毒。” 许言曦听闻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的落下,扑在了慕景宸的怀里。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给皇上下毒?” 慕景宸看向晋王,沉声道:“有这个胆子又有这种本事的恐怕只有晋王了吧!” 晋王的面色丝毫未变,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皇上果真最看重臣,什么事情都能想到臣身上。” 三王爷惊恐的看着晋王:“你这个时候了还如此淡定,想来这件事一定和你有关。” 晋王唇角勾了勾,并未说话。 见晋王没有否认,许言曦睁着恨意的眸子,怒斥道:“大胆,居然敢害皇上。” 晋王见许言曦到这个时候了还这般维护慕景宸,心中隐隐作痛,“就算我不害他,他也不会饶了我。” 三王爷见晋王承认了,又气又急,“你快将解药拿出来,也算知错能改,我向皇上求个情,饶你性命,到底是兄弟,何必闹个你死我活。” 晋王看着慕景宸说道:“解药,我有,就看皇上想要不想要。” 慕景宸恨恨说道:“你想以此威胁朕,和朕谈条件。休想!” 晋王轻飘飘说道:“这个条件不谈也可以,等过了这一晚,皇上肠穿肚烂,您的一切照样是我的。” 三王爷气的脸铁青,“你为了皇位杀君弑弟,天理不容。” 晋王冷笑一声:“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是他从我手里抢来的,我若是不出手,他就会杀了我,兄弟又如何,我和他注定有今日。” 当着三王爷的面,他没有提及言曦,可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言曦。 慕景宸对三王爷说道:“三皇兄,你先回避一下,朕有些话要和晋王说个清楚。” 三王爷看着双手捂着腹部气若微丝的慕景宸重重一叹。 晋王这件事已经做下了,就算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也不会将解药交出来。 更何况他这么做了,定然在周围安排好了一切,怎那么容易制服他。 皇上也应该想到了这些,想和他单独说个清楚。 三王爷出去后,慕景宸也命陈姑姑和姚太医退下,他本来也是让苏楠出去的,许言曦不让苏楠走,就留下了。 慕景宸之所以将她身边的亲信也支开,就是已经猜到晋王的条件里除了皇位还有皇后。 关乎到皇后,即便再信任的人也不让人知晓。 第114章 生死相随 晋王轻蔑的看着慕景宸:“七弟本是个聪明人,早早就要了封地去了陇西,远离京城是非,做一个闲散王爷悠闲自在一生也很好,可你偏偏要回来,当了几个月的皇帝又能怎样,你凭着一张圣旨登上皇位又能怎样,你在京城根基不深,随便有一个坑就能掉进去。” 许言曦声色俱厉道:“皇上是名正言顺登上的皇位,你只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也配和皇上说这些。” 晋王笑道:“如果本王带兵逼宫那叫乱臣贼子,就算坐上皇位也被人说言不正名不顺,如今皇上犯了旧疾,无力承担国事,主动让贤,本王登上皇位也是顺应天意,人心所向。” 许言曦嘲讽:“顺应天意?简直是恬不知耻。” 晋王看到她对着自己只有愤恨与不屑,而对着慕景宸全是担忧和心疼。 眼底是伤痛的嫣红:“言曦,你为何到这个时候还一心袒护他?” 许言曦的语气依旧如往日的冰冷无情:“你为何总喜欢说废话,本宫是皇上的妻子,妻子不维护自己的夫君,难道维护你一个外人。” 慕景宸抓住她的手,眸中满是感动:“朕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有你。” 晋王心头一酸,充满杀气的目光看向慕景宸:“若不是你,言曦也不会这样对我,你强占了她不算,还夺走了她的心。” 他还想说,恨不得将慕景宸挫骨扬灰,可是真要这么说了,就不好办了。 他强压住心底的不满,低声说:“三皇兄说的对,我们到底是兄弟,我并不想要你的性命,只要你拟了圣旨,以身体有恙为由,将皇位传给我,继续去陇西做你的辰王。我会还是和以前一样,将你视为兄弟。” 如果那样,还能有命在。 慕景宸轻抚着许言曦的泪脸,目光中满是疼惜和不舍:“朕不是怕死,只是舍不得你,只要有你,区区一个皇位又算的了什么。” 晋王冷声道:“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言曦本来就不属于你,自然不可能和你走。” 慕景宸瞳孔骤然一阵猛缩,“曦儿是朕的妻子,她不和朕走和谁走?” “她自然要和我在一起,她本就是我的,你该将她还给我了。” 许言曦气的脸色煞白,无比厌恶的看着晋王:“像你这么龌龊的人,本宫多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到这个时候了,言曦还说这种话,晋王的心仿佛被无数钝刀凌迟着一般痛。 “言曦,我知道你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以前是我不该骗你,我以后不会了,一定会对你好,我相信只要我对你好,你会重新接受我的,我会让你当我永远的皇后。” “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去吧!”许言曦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看着慕景宸又是心疼的眼泪直流。 慕景宸抹了抹她被泪水浸润着的眼睛,语气无比的温柔:“曦儿,朕现在的命都掌控在晋王手里,朕说过会一直护着你的,可是朕做不到了。” 许言曦的眼泪大颗的涌出来,滴落在他的手上,“我生是你慕景宸的人,死是你慕景宸的鬼,无论你是皇帝还是王爷,还是一个普通人,都是我的夫君,我今生今世只认准了你一个,无论天涯海角我也要跟着你。” 慕景宸万分感动。 晋王眼底猩红,似是要渗出血来,激动的咆哮着:“言曦,他是个无用的人,不配拥有你,你的余生只能属于我。” 许言曦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死也不会和你扯上什么关系。” 慕景宸紧紧抓住她的手,眼底是说不尽的动容:“曦儿不仅对朕一片痴心,气节更胜男儿,朕若是苟且偷生,就真的配不上我的曦儿了。” 他说着,捂着小腹从床上艰难的下来,许言曦连忙扶住他,关切的问道:“皇上,您要做什么?” 慕景宸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把佩剑,“朕原本会为了曦儿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是他太过贪心,妄想占有曦儿,朕大不了毒发身亡,也不要受他的胁迫,朕先杀了他,只要他死了,即便没有了朕,也没人敢欺负你。” 说着,他拔出长剑来,露出锋利的寒光。 晋王看着慕景宸对着他拔了剑,随即抽出了藏着的软剑,直接刺了过去。 晋王剑芒出鞘的瞬间,许言曦毫不犹豫的死死挡在了慕景宸的身前,晋王看到这一幕,刺出去的剑刚要抽回来,拿着剑的那只肩膀忽的被人从身后刺了一剑,清脆的一声响,手中的剑落在地上。 接着,慕景宸手里的剑从手中滑落,另一只手还紧张的抓着许言曦的腰身,直直的看着她。 许言曦看到晋王的剑挥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挡在慕景宸身前,丝毫没有躲。 那一瞬间除了知道苏楠会出手之外,他还感觉慕景宸也在用力的抓着她的腰,他的另一只拿剑的手在关键时刻看上去也很有力。 即便没有苏楠,晋王也伤不到他们分毫,因为慕景宸一定会出手。 许言曦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慕景宸棋高一着,自己又押对宝了,虽然在他和晋王之间别无选择。 至少在晋王这一件事上,她不仅成功过关,还让慕景宸明白了她的“真心”,毕竟是患难见真情。 今天的事,足以让慕景宸一直记在心上吧! 给他留个念想也不错。 苏楠将剑抵在晋王的脖子上,对着门外高喊一声:“来人,晋王要刺杀皇上。” 随即,陈潭和三王爷带着一众侍卫进来。 三王爷气的暴跳如雷:“晋王,你好好的王爷不做,偏偏想害皇上,快将解药交出来。” 晋王看到陈潭进来,就知道安排在外面的人已经败给了陈潭。 他的脸色是不甘的苍白,眼底是凄厉的崩溃,语气依然平静:“休想在本王这拿到解药。” 慕景宸摆摆手,“将他带下去审问。” 晋王被人拉出去之前,还不忘深深看许言曦一眼,慕景宸看到后,立即将许言曦搂入怀里。 命所有人都退下,许言曦将慕景宸扶到床上,泪眼婆娑:“皇上,您觉得怎么样了,痛的厉不厉害?” 慕景宸拭去她的眼泪:“是朕不小心,中了晋王的算计,害曦儿担心了,你这一哭,朕说不出来的心疼。” 第115章 只有皇后能配皇上 这一天天的过的惊心动魄,好戏一出接着一出上演,要是不会演戏好像就不配在皇上面前喘气。 “臣妾掉几滴眼泪皇上就心疼了,皇上这个样子,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许言曦心思微转,晋王这么容易就被带下去了,他的人迟迟没有出现,想必早就被皇上的人给制服了。 假装懵懂不知,站起身来,“事关皇上的安危,臣妾一定要亲自审问晋王,让他交出解药。” 慕景宸急忙拉住她,“晋王自有陈潭和三王审问,你只管陪着朕就好。” 他知道曦儿是真心关心他,也确定她心里只有自己,对晋王是厌恶至极,可是他容不得晋王多看她一眼。 “晋王既然想用毒来威胁朕,朕不会那么快就毒发,晋王也不是个蠢的,他知道拿不出解药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拿出解药才能换一条生路。” 理虽是这个理,可是许言曦对晋王还是有些了解的,晋王若是贪生怕死早就在慕景宸登基后找个由头离开京城了,他那么看重权势,为了能登上那个位置,什么都可以舍弃,如今和皇上闹到这一步,他也知道无论怎样自己都不会有好,哪还肯交出解药。 皇上却坚持晋王会交出解药,只有一个解释,皇上根本没中毒。 “皇上洪福齐天,晋王不敢不将解药交出来。” 她心疼的看着眉心微微蹙起的慕景宸:“皇上先休息一会儿,解药很快就能送到。” 慕景宸抓住她的手:“只要你在朕身边,朕就能安心。” 她温柔的为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道:“臣妾会一直守在皇上身边。” 他似是不舍的看了她几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姑姑急急从外面进来。 脸上是无法自抑的欣喜:“奴婢从晋王那里拿回了解药,皇上快吃下吧!” 许言曦欢喜的眼泪噙在眼眶中打着转,将慕景宸扶起,接过陈姑姑手里的“解药”亲自伺候他服下。 慕景宸很快说话就有了力气,姚太医也过来把了脉。 “皇上的毒已经解了,这几天也要在饮食上注意,最好用些清淡的膳食。” 皇上不是一直喜欢用清淡的膳食吗,许言曦心中暗自一笑,连老实的姚太医都会作戏。 眉角眼梢尽是欢喜:“臣妾这几日一定好好照顾皇上。” 慕景宸看着她的目光是说不尽的柔情,无声的对着她一笑。 陈姑姑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微一叹。 后来,慕景宸劝着皇后回去休息,陈姑姑留在了跟前。 陈姑姑说道:“晋王诡计多端,他在宫里不好下手,就想着在外面给皇上下毒,幸好皇上早就提防他,发现之后悄悄换掉了毒药,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以为皇上真的中了毒,到现在还不肯交出解药,对皇上如此恶毒,也大可不用顾忌和他的兄弟之情。” 慕景宸眸中寒光一闪:“他毒害朕,还暗中用了兵,虽然朕抓住了他的罪证,可是他有父皇赐的免死金牌,无论他做错何事,都免一死。虽然他罪证确凿,可朕却不能杀他。” “晋王犯下的可是弑君大罪,就算皇上不杀他……” 晋王若是只想争皇位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竟然想要抢他的女人。 “朕不是不想杀他,只是不想落一个逆父杀兄的名声。” 他的语气有着若隐若现的杀气:“将晋王即刻押回京,终生禁足王府,多派些人看着他的府邸,他以后若是本本分分朕让他安度余生,若是发现有不臣之心,即便他有免死金牌也绝不容他。” 陈姑姑沉默须臾,又说:“皇后娘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她还以为皇上真的中了毒,很是担心皇上。” “今日的事确实让皇后悬心了。”慕景宸眉目间浸蕴着柔和之色:“朕一直都知道她满心满眼里都是朕,经此一事,朕才明白她将朕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要,荣华富贵与朕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陈姑姑心中叹息着。 皇上一开始就当着三王爷的面让晋王承认了他下毒,可是还将所有的人支了出去,和晋王说了那么久的话,难道是为了试探皇后的真心? 毕竟晋王纠缠过皇后,皇上很在意。 皇后实在过于机灵,皇上其实疑心很重,却完完全全信了皇后。 想必此刻皇上对皇后的信任都快及得上自己了,皇后进宫还不足一年,而自己可是太后的贴身丫鬟,从皇上出生就伺候着。 “皇后对皇上的情意自然不用多说,只是奴婢觉得奇怪,在生死关头,皇后的侍女一剑刺伤了晋王,皇后提前让身边的人带了剑,难道她早就知道晋王会和皇上拔刀相向吗?” 陈姑姑疑惑的摇摇头:“皇后事先对这些事并不知情,奴婢派人去禀报皇后的时候,只是说皇上不舒服,皇后一听到皇上不适就急急的赶来了,她年纪尚轻,应该没有那么多心思,混乱间竟那么快就想的那么周全。” 慕景宸没有说话,低敛着眉眼,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陈姑姑飞快的瞧了他一眼,思忖着说道:“皇后娘娘到底是丞相的女儿,即便从小没有被丞相养在身边,身上也是流淌着丞相的血,丞相稳重,心思细致,女儿随父亲,娘娘也是和丞相一样的聪明,若是这样想就不足为奇了。” 慕景宸的神色有些不悦:“朕的皇后聪明难道不好吗?” 陈姑姑连忙赔笑道:“皇后聪明了自然是好,聪明了不但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遇到什么事情也能独当一面。” 慕景宸神色有些琢磨不定:“皇后聪明了才不会被人算计欺负,至于你说的遇到什么事情,那就是宫廷之变的大事,一旦发生这些事如果要皇后一个人解决,并不能说明皇后聪明,只能说明皇帝无能。” 陈姑姑面色一凛,急忙跪在地上:“皇上英明神武,怎能是无能之辈,皇后娘娘聪明绝顶,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皇上。” 第116章 皇后哪哪都好 慕景宸听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命陈姑姑起身: “姑姑总是在朕面前自称奴婢,朕何时真正拿你当过奴婢,朕和你说话,你也不必紧张。” 陈姑姑道:“奴婢不该妄议皇后娘娘。” “朕何尝不知道你的忠心,普天之下能和朕说这些的,唯有姑姑你了,朕明白你的担忧,你觉得丞相心思深沉手段了得,皇后有和他相像的地方,你又觉得朕宠爱信任皇后,生怕朕信错了人。 可是你忘了一点,朕可是从小就生在皇家的,在明争暗斗中长大的,什么阴险的人没见识过。不说皇后对朕的感情,有一点朕十分放心,皇后并不爱权利。” “何以见得?” “朕看人还是比较准的,皇后的双眼清澈灵动,她的眸中没有一丝权利的欲望。” “往往高端的人才会掩饰……” “皇后本就是一个坦率的人,因为皇后这个身份,她才学会了掩饰,可是后天学来的掩饰和天生的不一样,朕相信皇后是一个性情中人,她和丞相不一样。退一步讲,丞相是喜欢弄权,他也不是十恶不赦,不敢有不轨之心。” “很多人都不喜欢聪明人,只是聪明人有很多种,皇后这种聪明是朕最喜欢的。” 陈姑姑见皇上说起皇后满是赞赏之色,他就是看皇后顺眼满意,皇后哪哪都好,无论皇后是笨还是聪明,皇上都会喜欢。 “现在宫里宫外都知道皇上十分喜欢皇后,皇后好的无可挑剔,皇上独宠皇后也理所应当,可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晋王这个大患已除,皇位稳固,皇上也该多纳几个嫔妃,让她们为皇上延绵子嗣。” 慕景宸声音低沉:“朕的心思一直都在朝政上,没空理后宫。” 都把皇后弄到自己的寝殿同住了,还说没空理后宫,是没空理后宫的其她女人吧! “奴婢记得皇上下旨让皇后入宫时,也不是心中所想,可是自从皇后入了宫,皇上发现了皇后的好,就喜欢起来了,换做别的女子也是,天下女子千娇百媚各有不同,皇上接触久了自然也就喜欢了。” 他不认为世上有及得上皇后的女人,并且先入为主,他已经认定皇后是近乎完美的女人,谁也比不上。 “皇上只记得太后曾经要皇上善待正妻,难道忘了太后还交代了一句,她说,您若是当上皇帝,一定不要对任何一个后妃动情。” 慕景宸的脸色黯然无比,声音低不可闻:“朕只是觉得和皇后在一起舒服,并不算动情,朕从小就就见惯了兄弟父子相杀,夫妻反目算计,帝王家哪有什么真情。” 曦儿说自己是照向她的阳光,其实自己给她的光只是表面上的,她带给自己的才是从心底的温暖。 即便身份再尊贵,也愿意靠近光的温暖,她浓浓的情意让他只想靠近,可是却不能回报她同等的暖意。 和她在一起越久,就会发现她付出越多,总觉得亏欠了她,想补偿她,想一直对她好,宠她一辈子。 至于她是聪明还是愚笨,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不对自己坏,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包容。 不用深究爱不爱,只要一生相知相守就够了。 “朕前些日子已经说了,明年八月选秀,还早呢。宫里如今只剩下贤妃和德妃……” 皇上这种情况下说起贤妃,陈姑姑面色一凛,小心说道:“以贤妃的出身能够居四妃之一,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贤妃一日是皇上的奴婢,终身都是,一直会将皇上和皇后娘娘当成主子。” 陈姑姑的心思,慕景宸还是了解的,她对自己的确忠心,若说她没有私心那是假的。 刚开始封妃的时候,陈姑姑觉得贤妃侍寝还不是时候,如今时机成熟了,便希望自己宠幸嫔妃。 陈姑姑又觉得皇后手段多,怕皇后对付贤妃,提醒自己提防皇后。 陈姑姑一半的忠心,一半的私心。 陈姑姑恳求道:“奴婢求皇上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还不能生孩子,开什么枝散什么叶。 慕景宸语气淡淡:“朕明白你的意思,你先下去吧!” 皇后这般为自己,却不肯让她有孕,她可是一直在期盼他们的孩子,若是让别的妃子在她之前怀上第一个孩子,怎对的起她。 皇后若是知道防备她有孕,她还不得伤心欲绝,说不定就不爱自己了。 他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嫡子,是她生的孩子。 陈姑姑退下后不久,许言曦又来了。 “臣妾实在不放心皇上,所以还是想陪着皇上。” 慕景宸半躺在床上,身子往里挪了挪,“你和朕睡在一起,总该安心了吧!” 许言曦直接上床睡在了他的身侧,抱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 “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日子一想到皇上要出宫,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如今皇上化险为夷,臣妾这颗心也放下来了。” 慕景宸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看着她的目光满是爱怜:“既然宫外不安全,又让曦儿担心,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宫。” “皇上也不用那么急,还是先把身子休养好再回去。反正晋王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皇上无论在哪都是安全的。” “晋王一直是朕的威胁,他和晋王妃先后在朕面前讲条件谈交易,是觉得朕根基不稳,以后朕不再顾忌任何人,无人敢对朕对你这个皇后丝毫不敬,曦儿你也不必再为朕担心,朕也不许你受一丝的委屈。” 是啊,皇帝坐稳了江山,皇后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人人敬畏,以后能给委屈受的只有他这个皇帝。 “经过这件事臣妾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臣妾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放下,只要皇上好好的。” 他抱紧她,“你对朕的心意朕一直都明白。” 她说过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更不懂什么是爱,可是关键时刻她对自己义无反顾,命都可以不要。 陈姑姑暗示皇后有心机,即便她为了搏得好感,那也是肯花心思,当危难时刻,她也是真真切切的舍命替自己挡刀。 如果不是情到浓处,又怎能做到这一步。 “今日在那种情况下,皇上中了毒,臣妾手无缚鸡之力,幸好苏楠勇敢机智刺了晋王一剑,臣妾想为苏楠求个恩典。” 第117章 冷美人 “苏楠是你的人,你对朕舍身相护,难道不是你为自己求恩典吗,反倒先想到了别人。” 许言曦郑重其事的说:“臣妾已经是皇后了,又得皇上的宠爱,臣妾别无所求,倒是苏楠,她本是高官的女儿,六年前她的父亲被冤,牵连了一家,臣妾替苏楠恳请皇上派人彻查当年的事。” “那时朕还未登基,又是些陈年旧案,一定会牵连到一大群官员,不过有皇后为她出面,苏楠确实也救驾有功,朕会令人调查。” 许言曦激动不已,正欲从床上下来谢恩,慕景宸连忙拉住她,“你和朕之间何须如此。” 许言曦恳切道:“这桩案子关联着苏家一门的冤情,苏楠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一家平反。” “苏楠的心境朕能理解,不过她是你的贴身侍女,却没有把所有的心思用在主子身上,一心想着平反,你未免对她太过宽容了。” “苏楠是个忠义的人,而并非一味的趋炎附势,比起那些没有灵魂的木偶奴才,臣妾更欣赏有血有肉的苏楠。” 也难怪皇后喜欢苏楠,因为皇后也有些像。 他还是叮嘱道:“万事有利必有弊,往往这种有血有肉的人更难把控,苏楠原来对你忠心,定然是想讨好你仰仗你,有朝一日帮她洗刷冤情,如今她的心愿已了,就怕这样的人不会甘心为奴为婢了。” 人性如此,谁的人心好把控。 自己和苏楠还不是一样,慕景宸一下子就能想到苏楠达到目的或许不会讨好主子了,他却没有想过他的皇后会不会像苏楠一样,在一个人身上没有想要的好处了,就不愿意掩藏自己陪他玩下去了。 哦对,他坚信皇后永远不会离开他,谁让皇后那么“爱”他呢。 “苏楠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倘若她不想再在奴婢跟前伺候,臣妾一定会放她远走高飞,倘若她愿意留在臣妾身边,臣妾依然相信她的忠心,臣妾既然认准了她,就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皇后品性好心胸也豁达开阔,这一点令人欣赏。 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楚,以前本以为她对自己好,如今看来是她品性好,只要对她好的人,她都会以诚相待。 “曦儿,你对一个侍女这么好,就不怕朕吃醋?” 许言曦嗔道:“皇上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他将她拥紧,小声道:“朕就是这么霸道,只想让曦儿对朕一个人好。” 哄皇帝,她最在行。 “皇上永远是臣妾的独一无二。” “从出宫的前几日臣妾就开始心绪不宁,晋王在京城深耕多年,而皇上前几年一直远在陇西,就怕被晋王钻了什么空子。当听说皇上身体不适,臣妾吓得魂飞魄散,皇上的身体臣妾最是清楚,从未见你有过病痛,怎么一出宫就出现了不适,所以才命苏楠带了刀剑,万一发生什么也能应对。” 陈姑姑说皇后事先洞察了一切,说皇后如何聪明有心机,其实皇后只是有心。 她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处处为自己着想。 皇后对自己的真心自己明白就行,别人明不明白不重要。 “你对朕无微不至事无巨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许言曦暗暗翻了个白眼,说的比唱的好听,你的妻子再贤德又能如何,你当一天皇帝,就会存着帝王心术。 他一直都是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自己,其实内心比谁都要坚毅,脑子比谁都要清醒。 次日,许言曦看着慕景宸拟了圣旨,命丞相亲自彻查苏家的冤案。 苏楠不是说丞相手里有些证据吗,这件事本就该他干,所以许言曦在慕景宸面前举荐了丞相。 慕景宸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南郊远比不上宫里,两日后便回了宫。 住在承明殿始终不如凤仪宫方便,看到陈姑姑就烦,在路上许言曦就和慕景宸说了,回宫之后就要回凤仪宫住。 出宫没有带上德妃和贤妃,她们听说了皇上在宫外发生的事,便急忙来看望。 许言曦也没在跟前待着,带着苏楠去寝殿收拾回凤仪宫。 苏楠看到皇后睡的玲珑枕就生气,就没打算往回拿。 陈姑姑走进来,当着皇后的面,提醒苏楠。 “皇上特意吩咐,说不要落下娘娘随身用的东西,尤其是这个玲珑安神枕,说娘娘睡在上面睡觉很香甜。” 许言曦神色自若的看了苏楠一眼,苏楠淡定的将玲珑枕拿了过来。 陈姑姑特意观察着皇后的神色,皇后从头到尾都是神色淡淡,看来她是真不知道玲珑枕的玄机。 如果皇后一旦知道,她还会那般和皇上亲近吗,恐怕皇上怎么哄都哄不好。 虽然很想让皇后知道,可是这样一来,就把皇上得罪狠了。 这个秘密就只有自己和皇上知道,她实在想不出既让皇后知道又能将自己择出去的办法。 慕景宸将德妃和贤妃打发走,就回到寝殿找许言曦,看到她不在,发现床上的枕头少了一个。 陈姑姑看到皇上失神,忙说:“娘娘说,她睡惯了那玲珑安神枕,特意吩咐苏楠带回宫。” 慕景宸脸色一阵阴郁,“那个枕头太久了,也该换一个新的了。” 陈姑姑说:“娘娘用惯了,要找个时机才行。” “朕会想办法。” 陈姑姑一笑,皇上的办法,就是打压丞相。 朝中几乎有一半的文官听命于丞相,包括很多地方官。 丞相老谋深算,可比晋王难对付多了,就算皇上只想分他的权也没那么容易。 慕景宸立即去了凤仪宫。 许言曦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他进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一眼就看出来她不开心,慕景宸柔声问道:“是不是看到朕与德妃贤妃说话,你心里不高兴了?” 他这是以为别人在为他吃醋,美的你。 故意反问道:“如果臣妾说是,皇上会不理她们吗?” 慕景宸一愣,即便知道曦儿会在意,会吃醋,可是她从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想必经过宫外那一件事,她对自己的感情更深了。 抓住她的手,极轻的声音哄着,“真的生气了?” 许言曦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一脸的冷峻:“皇上,臣妾有什么理由生气呢,不要说你和嫔妃说几句话,即便你要宠幸她们,即便她们为皇上怀上孩子,臣妾身为正宫皇后也要为皇上高兴,要好生照看她们。” 慕景宸凝神看着她,她板着一张脸说话,冷眉微挑,以往的娇柔情态尽散,呈现出一种震慑人心的英气,活脱脱一个冷美人。 也不知道是在意她,还是别的,竟有些怕她。 “朕只希望你陪在朕身边开开心心的,嫔妃以及后宫的事,你都可以不管。” 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和别人恩爱生子,还要开开心心的? 说话更是没好气:“身为皇后不管理后宫,皇上是想让别人帮臣妾管吗?” 第118章 对弈 慕景宸一愣,他只想让她享受尊荣,不让她操劳琐事,可是她却多想了。 也不能怪她多想,皇后若是不掌管后宫,岂不是成了摆设,还不得有人轻视皇后。 “如今后宫就只有两位妃子,以后后宫的嫔妃也不会太多,人少事自然就少,朕安排几个得力的帮你,朕舍不得你因为后宫的事累着。” 他一直看着她的神色,好声好气的说:“如果你不放心,朕也可以亲自帮你照看后宫。” 不管他心里什么算计,如今已成为真正执掌乾坤的帝王,既然他都在认真讨好着,自己没必要在面上较真. 和他一样,有什么事暗戳戳的来就行,让自己不痛快,他也别想好受。 露出一抹美的不可方物的笑容,“后宫里的事对于皇上来说都是小事,怎能让皇上劳神。” 慕景宸一脸的认真:“后宫的事的确是小事,可是曦儿的心情才是大事,你不开心,朕心里也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的原因,不能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吧!想了一个理由,“许是臣妾在皇上那住的久了,离开皇上搬回来,心里有些不舍得。” 慕景宸拉住她的手,“朕打算让你过一段时间再回来,你倒是急。” 再过一段时间还不是一样要搬回来。 “臣妾觉得总是在皇上宫里,不光只有嫔妃,还有前朝的大臣来求见皇上,臣妾在那多有不便。” 慕景宸点点头,“虽然你搬来了凤仪宫,朕还是会来陪你。” 他金口玉言说出来的独宠皇后三个月,虽然已经将晋王收拾了,可是期限还没到,皇上自然不能失言。 慕景宸坐在了软榻上,“朕以前总是只有晚上才能陪你,白日都没有好好陪过你,朕这几日好好陪着你。” 确实,他一直都是为了前朝殚精竭虑,就连休沐的时候基本都不休息。 如今大患差不多根除,他成为握有实权的天下共主,也该适当的放松享乐。 “曦儿什么都会,一定也会下棋了,不如我们对弈一局?” 许言曦嘴角轻扬,眉眼含笑的坐在了他的对面,慕景宸命人摆上棋盘。 苏楠轻轻将皇后的羊脂白玉围棋放到桌案上。 慕景宸从容的从棋盘中取出黑子落在棋盘上,许言曦的白子旋即跟了上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弈,互不知道对方的实力。 许言曦在扬州的时候,参加过一次棋赛,获得过魁首,对自己的棋艺比较自信。 慕景宸登基前,和父皇兄弟下棋,每次都是故意输给他们,表面上输,却输的不留痕迹,他自认为若是认真,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曦儿年纪小,即便会下棋,下的应该也不多,自然不可能赢过他。 所以,一开始每一步都走的很温和,没一会儿,就发现棋局上曦儿就占了上风。 慕景宸不得不认真起来,开始用尽了全力应付,许言曦更是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真是棋逢对手,下了一个多时辰,还分不出胜负。 站在一边的贾力和苏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午膳的时间早就过了,棋还没有下完,看主子都下的格外认真,都不敢去打扰。 终于,慕景宸朗朗一声笑:“曦儿,你赢了。” 许言曦脸上并无半分喜悦,看着棋盘秀眉轻蹙:“我们还不到分出胜负的时候,皇上让着臣妾。” “从未有人看出过朕让着别人,曦儿你能发现,说明你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厉害。” “皇上说的他们,与臣妾有什么关系,臣妾和皇上下棋,没赢就是没赢,被人让着不算。” “早就到了用膳的时间,朕生怕你饿着,所以才想着结束这局,可是朕想赢你也不那么容易,所以就只能想办法让你赢了。” 许言曦浅浅一笑:“皇上早就开始布局,让臣妾赢,还说赢臣妾不容易,明显皇上的棋艺更胜臣妾一筹。” “就算朕的棋艺略胜于你,可是当朕肯输给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赢了朕,以前的朕故意输给父皇和皇兄,那是不得已,到了今时今日,能让朕故意输棋博她高兴的只有曦儿你。” 虽然从棋艺上很难胜他,可是他却肯让着,自己就不会输。 不得不承认,慕景宸无论手段智慧,文治武功,还有才学造诣都如他的身份一般,到了巅峰的境界。 想超越他确实难度很大。 做到比他强大基本不可能,要想不输,只能征服他的心,正如他所说的,他在意你,他就不会让你输。 可是帝王心难测,他能在意你几时呢。 凡事都有两面性,你找一个无能些的,好摆弄,找一个有本事些的,要将太多的心思用在他身上。 谁都想凑过来跟你争,他又那么聪明,什么都看的明白。 慕景宸在凤仪宫足足陪了皇后三天,这三天时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 三天之后,该上朝上朝,该处理政事处理政事。 慕景宸不在,许言曦拿起毛笔练起了字,有人说练字可以静心,其实是有道理的。 因为字越练写的越好,字写的好了,心情就好了。 苏楠走来过,忽然跪在了许言曦面前。 许言曦放下笔,亲自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跪上了。” “这几日皇上一直陪着娘娘,奴婢就想谢娘娘大恩,一直找不到机会。” 言外之意,皇上终于不再黏着她家主子了。 “为你家平反的事,是你护驾有功,本宫顺水推舟,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嘴,你无须放在心上。” “若不是娘娘,恐怕奴婢粉身碎骨也做不到为家人平反,娘娘大恩,奴婢无以为报,以后定然会拿命报答娘娘。” 许言曦笑了笑,“说什么以命报答,未免也太言重了,况且本宫要你的命有何用,是不是本宫原本可以活八十岁,你拿命报答,本宫就可以活到一百六了。” 苏楠郑重的脸色一下子露出笑容,又恳切的说:“上次因为言娇的事,奴婢忤逆了娘娘的意思,奴婢愧对娘娘,所以不敢奢望娘娘能帮奴婢,没想到娘娘心胸如此宽广不与奴婢计较,嘴上从来没说过,心里却想着帮助奴婢,奴婢对娘娘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第119章 即将宠爱德妃 “你没少帮了本宫,同样身为女子,本宫知道你的不易。”许言曦和声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别的也不用多说了,你家的事很快就会有结果,遭受了那么多年的不白之冤,不该再为奴为婢,本宫准你回到苏家去。” 苏楠怅然泪下,“冤屈是洗刷了,可是苏家的人都不在了,奴婢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回去有什么意思,奴婢今生唯有一个愿望,只要娘娘不赶奴婢走,奴婢就伺候娘娘一辈子,永远为娘娘尽忠。” 许言曦眉角眼梢都是笑意,握住苏楠的手,轻声说道:“本宫会好好待你的。” 次日,丞相来求见,许言曦直接给拒了。 丞相大致会说些什么,许言曦能猜的差不多,见他没意义。 她想做的事已经做完,至于丞相和皇上的事,她不想管。 皇后已经完全收买了苏楠,苏楠只听命皇后,丞相有很多话一定要当面说才放心。 站在凤仪宫门口不肯走,执意要见皇后。 许言曦只好让他进来。 言瑜一脸的怅然之色:“没想到皇上表面上看着沉稳,做事这般雷厉风行,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处置了云家,灭了吴家,扳倒了晋王。” 他无非就是想说下一个就是他了。 他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眼里自然容不下一粒沙子,谁让皇上碍眼,皇上就容不下谁。” “皇上能这般顺利,也少不了曦儿你的帮助。” 叫的那么亲,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女关系多好似的。 许言曦哂笑:“丞相请放心,本宫帮着皇上对付他们,是因为那些人跟本宫有仇,虽然你辜负了我娘,害了我娘一生,我也恨过你,不过本宫毕竟是外人口中的丞相之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不会帮着皇上对付你。” 言瑜面色一红:“我知道对不起你们母女,只想好好的补偿你,我的仕途和你的后位比起来不值一提,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坐稳皇后的位置,然后为皇上早日诞下太子。” 许言曦嗤的一笑:“你拉拢了那么多朝臣,还是想想怎样让皇上打消顾虑吧,本宫生不生太子不是你操心的事。” 言瑜叹息道:“其实我来,就是要提醒你一下,皇上最近很重视程尚书,他很快就要宠爱德妃了。” 许言曦语气淡淡:“本宫早就想到了,德妃的父亲程尚书掌管着礼部,而礼部负责科举,马上就要春闱了,皇上想从新选拔的人中培养一些他的亲近,自然要用的上程尚书。” “皇上专宠你那么久,你都没有身孕,万一德妃先怀上孩子,就怕你的皇后之位受到威胁,德妃也不是个简单的,又有才又很聪明,娘娘一定要小心提防。” “难怪皇上要忌惮丞相,丞相竟能将后宫看的如此透彻,既然你忌惮德妃父女,以你的手段总不至于听之任之吧!” 言瑜脸色一黯:“程尚书是我一手提上来的,若是换作以前,想将他拉下马,也并非难事,可是如今皇上一直盯着我,我不想乱了手脚。” 许言曦摇头笑笑:“既然如此,你还是本本分分的吧,不要像护国公和武安侯,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我一切都好说,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娘娘。” 终于说到了重点:“有话就直说。” “臣知道娘娘肯进宫为的是什么,如今娘娘虽然将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倘若皇上如您的意还好,以娘娘的性子,皇上一旦宠爱别人,就怕娘娘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许言曦眸子一颤,语气却是极为的平静,“本宫整日居于后宫,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娘娘请您记住,您当初进宫的目的不主要是报仇,还有躲避晋王的纠缠和言娇的报复,像娘娘这样的容貌才情,即便当初没有晋王,还会有别人垂涎,您注定会成为上位者的女人。” 许言曦算是听出来了,言瑜的意思是,即便自己不在大周,去了别国,也会被高位者看中,注定会有不平凡的一生。 许言曦站起身来,“你从小都没管过本宫,如今哪用的着你管,你还是管好自己就行了。” 承明殿 慕景宸批改着奏折,陈姑姑亲自在他身边伺候着笔砚。 这些事情都是旁人做的,今日陈姑姑特意在身边伺候着,定然有话想说,屏退了身边的人。 “陈姑姑有话要对朕说?” “皇上一连三个多月专宠皇后娘娘,德妃在仪柔宫对皇上是望眼欲穿,听说她生了病,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慕景宸合上奏折,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就算没有三个月的承诺,很多事情也是躲不过去。 陈姑姑又道:“奴婢看的出皇后娘娘很得皇上的心意,皇后也确实不可挑剔,无论是相貌家世还是贤德都是古今少有的贤后,只不过皇上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不能只宠爱皇后一人,就算皇后是山珍海味,时日久了,也是不行的,皇上总也需要萝卜青菜。” 慕景宸睨了她一眼,陈姑姑连忙说:“奴婢说这话属实有些僭越了,可是话糙理不糙。皇后再好,皇上也不可能只能有她一个,也要雨露均沾的,不然时日久了,对皇后也不见的是件好事。” 慕景宸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悦,还是说道:“朕也没有说不去宠幸德妃她们,只是不急。” 陈姑姑说道:“皇上您还是对女人心了解的太少,您有没有想过,皇上一直宠爱皇后,如果哪一天宠幸了妃子,皇后心里会难过,甚至是痛苦不堪。” 慕景宸低着头,看着桌上的宣纸,宠幸嫔妃都快成了他的心结,自己想不想不是主要的,皇后的反应才是他最在意的。 陈姑姑看着皇上的脸色,继续说道:“奴婢相信皇后自从进宫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会和别的妃子一起伺候皇上,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这么久了皇上除了皇后并没有碰过嫔妃,皇后的心境也会慢慢发生改变。 皇上没有碰嫔妃,一开始也是因为很多原因,可是皇后不知道,她心里或许认定了皇上只钟爱她一人,天长日久,皇后习惯了皇上只有她一个,再久些,皇后会更受不了皇上有别人,万一她心里承受不住,或者说对皇上因爱生怨,到时候岂不是麻烦。” 慕景宸瞳孔微微一颤,陈姑姑说的确实很对,他根本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个。 第120章 提前来说一声 如果一开始他就宠幸了别人,皇后或许会难过几天,如果这个时候有了别人,她一定会心里不舒服些时日,若是再过个一年半载,秀女进了宫,一下子有那么多的女人,就怕她的心里更难承受。 “朕明日去皇后那,后日去德妃那。” 陈姑姑听闻一喜,这件事总算是成了。 也难怪皇上,皇上本来就洁身自好,对女色不感兴趣,大婚时和皇后洞房应该也是例行公事,后来面对不喜欢的女人提不起兴趣也实属正常。 只要皇上宠幸了除皇后以外的人,很快就能接受所有的嫔妃,帝王总归要走这一步。 次日黄昏的时候,承明殿的人来传话,说皇上正在和陈将军宴饮,之后会来凤仪宫。 皇上之前除了要来这用晚膳会派人提前说一声,这次这般客气,许言曦隐隐觉出什么。 命人备了酒,屏退了宫人,只留了苏楠一人。 苏楠看着皇后不豫的神情,疑惑的问道,“娘娘从不喜欢饮酒,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家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这么多年的冤屈终于沉冤得雪,难道不该庆贺一下吗?” 当皇上下旨让丞相去查的时候,苏楠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所以她没有过于多的惊喜,倒是娘娘让她有些担心。 娘娘有心事,分明就是寻了这个理由。 “可是奴婢看不出娘娘开心。” 许言曦拉着苏楠坐下,“皇上现在正在和陈潭喝酒,我们也喝几杯。” 苏楠一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份怎能和娘娘一块喝酒,听到陈潭能和皇上喝,自己为何不能和皇后一起。 许言曦喝了两杯之后,虽然脑子很清楚,话却有些多了。 “不要看本宫是个商人,却从不在意银子,本宫做生意不看重盈亏,而是心情,只要心里觉得值,怎样都行。” “十五岁我就开始接管许家,十六岁就当上皇后,我一直都很清楚,钱财地位之所以重要,因为它们实用,能让自己得到什么,可它们并非全部,远没有心里的感受重要,人生短短几十年,活就要活个心情舒畅。有人让我不舒服,我何必虚以委蛇。” 许言曦说到这愣了愣,看着苏楠嘴巴一张一合的劝着自己,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富可敌国,重臣之女,不仅当上了皇后,睡了皇帝,还让皇上一直以来都是独宠,不管什么原因,独宠就是独宠。 此刻自己在他心里,应该是最美好的吧! 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又是唯一一个,他心里应该会很珍视。 可他终归是帝王。 物极必反,这或许就是巅峰时刻吧! 再往后,就是看着他去宠幸一个个女人,生一个个孩子,自己既要伪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一边笑脸相迎,一边和一群女人共侍一夫满腹算计。 就因为一个臭男人,和前赴后继的女人斗个天昏地暗,慢慢的帝后日渐疏离,弄不好他再指着鼻子骂你毒妇。 图什么呢? 他值吗? 自己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沉思了不知道多久,慕景宸走了进来。 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她之前的察觉是对的。 之前让他答应过自己,他若是宠幸别人,让他提前说一声,今日一定是来说这件事了。 许言曦让苏楠倒上一杯酒,就让她退出去了。 有些事情总要做个了结,借着酒劲晕晕乎乎的反倒更好。 慕景宸虽也喝了几杯,因为要见她,并没有多饮。 见许言曦因为喝过酒,面色泛着红,俯下身子,将她抱入怀中:“怎么好端端的喝起酒了?” 他总是这样,明明有事,还说好端端的。 许言曦将酒杯递给他,执意要和他共饮一杯。 喝过之后,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抓住她握着酒壶的手:“不要再倒了,朕和你好好说说话。” 她拿开他的手,又斟满酒杯,语调已经有些含糊不清:“皇上和臣妾说了太多的甜言蜜语,整日将臣妾哄的晕头转向,臣妾今日不想听你说话,只想喝酒。” 慕景宸抓住她的手:“朕确实喜欢哄着你,不过那些话都是心甘情愿说给你听的。” 许言曦端起酒杯:“那皇上今日愿不愿意陪臣妾喝酒?” “朕可以陪你喝,那你能否告诉朕,为何喝那么多酒,你是不开心吗?” 几杯酒下肚,还不至于脑子不清楚,本该他说出口的话,自己为何要先说出来。 “皇上前两日没来臣妾这里,臣妾今日见到皇上,心里开心。” 两日没见就心里不舒服了,可见自己在她心里多重要,她早对自己情根深种。 其实陈姑姑提醒的对,很多事情拖的越久对她的伤害越大。 “曦儿,朕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许言曦很是认真的看着他,睁着懵懵懂懂的眼睛:“皇上说,臣妾听着。” 慕景宸垂下头来,声音低不可闻:“朕明日去陪德妃。” 许言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拿起酒壶,正要往里面倒,慕景宸连忙阻止她,“不许再喝了。” 许言曦反问:“这是皇命吗,臣妾若是不听,会杀头吗?” 她反应那么激烈。 慕景宸无奈的摇摇头,松开了她的手。 许言曦喝完这杯酒,看到慕景宸一脸不悦的坐在那。 虽然吧,她和慕景宸之间互相利用,如今利用完了,他又要去利用别人去了,从道理上说好像也没有理由生他的气,可是她许言曦从来都是只论感受,不讲理。 本宫心里不舒服,他也别想好过。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你的,你愿意宠幸谁就去宠幸谁,跑到本宫这里炫耀什么?” 慕景宸一怔,他心里是有准备的,猜想她知道后会伤心难过,会哭甚至会闹,可是没想到她脸色生硬的质问起来。 还高扬着头,凶巴巴的看着他。 依然轻声哄着:“朕怎么是来炫耀,不是你曾经对朕说,朕宠幸别的妃子之前,提前和你说一声,免的你从别人那听说受不了,难道你忘了?” 许言曦嗤笑一声,唇角勾起讥讽弧度:“皇上是一国之君,怎么那么听臣妾的话,臣妾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那臣妾不让你宠幸别的妃子你也会听吗?” 她说话这般咄咄逼人,还没怎么呢,她就变的不一样了。 慕景宸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皇后,朕不许你这样和朕说话。” 许言曦冷冷目光迎视着他:“皇上想让臣妾说什么,你告诉臣妾要去宠幸别的女人了,难道还要臣妾说恭喜皇上吗?” 第121章 再也不看你一眼 慕景宸的脸色晦暗不明,伸手要抱她:“你喝多了,朕抱你上床休息。” 许言曦使劲推开他,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排斥,这般疏离令慕景宸心中异常烦躁起来。 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许言曦,你到底讲不讲理,明明是你之前求朕……” 许言曦站起身来,目眦欲裂:“求你?本宫有那么贱吗,求着自己的男人宠幸别的女人?” 慕景宸看着眼前女子陌生的面孔,她的眸子血红,看着自己的目光似是厌恶。 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朕这样做有什么错,你还强词夺理,简直不可理喻。” 他的声音依然不高,脸上暴起的青筋明摆着动了气,周身尽是冷凛气息。 什么温润如玉,这才是上位者的本来面目。 他若是个软心肠,又怎能坐在这至尊之位。 许言曦面对着他的暴怒,丝毫不露怯,声音反而比刚才更清晰了:“是啊,我现在处处都不好,你以前抱着我的时候,说我这里好那里好,现在又觉得别人好了,我什么都不是了。” 说着,眼泪落了下来,越说哭的越凶,那哽咽声让人听着就给人痛彻心扉的感觉,慕景宸的心一软,伸手为她擦脸上的泪水。 许言曦她往后倒退一步,躲开了。 慕景宸走近她低声说:“朕何时说别人好,你不好了,你不是也劝过朕要雨露均沾吗?” 有过吗? 是他自己想去,还要找借口。 她哽咽又带些酒气的声音满是稚气:“那我今日劝你不要雨露均沾,只独宠我一人,你会听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顿了顿,声音略显无奈:“朕是皇帝,此生做不到只有你一个,就算朕再独宠你半年,到选秀的时候,朕还是要让新人入宫,到时候你心里或许比现在还要难以接受。” 许言曦凄然的笑笑,语气苍凉:“臣妾明白,臣妾得了皇上那么久的宠爱,却一直怀不上身孕,皇上要让其她女人进宫为皇上生孩子,臣妾不怪皇上,是臣妾身子不中用,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 她的声音毫无生气,似是充满了自责,每一个字都扎在他的心上。 见她哭,慕景宸心如绞痛,也红了眼眶,双手扶着她的肩,柔声劝着:“曦儿,你别哭了。” 她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飞快的拭了拭眼泪:“皇上是难过了吗,皇上若是难过了,臣妾就不再哭了。” 说着,她走到酒桌前,端起酒杯,又饮了一杯,当酒杯放到桌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委屈的哭出声:“可是这也怪不得我啊,我也一直想为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是我的身子不中用啊!” 他的心仿佛被重物猛然击了一下,从背后抱住她:“曦儿,你别哭了,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你没有怀上孩子又不怪你,是因为……你年龄还小的缘故。” 许言曦唇角勾了一抹飘忽的笑,端起酒杯,又饮了下去,这次真的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他在耳边说些什么就有些不清楚了,隐约觉得他似乎很难过愧疚。 慕景宸将她抱的越来越紧,她有些难受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回头看着他清风朗月的脸。 语气含糊不清的说着:“你说的很对,你是皇帝,不可能永远属于我一个,可我不管那些,只要你宠幸了别人,我再也不看你了,因为我再也不觉得你好看了。” 他一怔,随之瞳孔剧烈的一缩,摇晃着她的肩膀:“你说什么?” 此刻,什么天家风度,被愤怒冲的烟消云散,浑身上下皆充斥着天子威压和不容忤逆的霸道。 许言曦抬起泪眸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说你一旦有了别的女人,我再也不觉得你好看了,更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他的心像是被刀子绞着,脸色像是被泼了彩墨,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的。 他怔愣的看了她许久,她低着脑袋,眼光没有一瞬放到他的身上,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蓦然间,粗暴的将她抱起,几乎是扔到床上倾身而下。 许言曦下意识的推了推他,口中低哝着:“你不要碰我,不要……” 慕景宸睁着猩红的眸子,眸中异样色泽翻涌,一边亲吻她,一边霸道的说着:“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朕了,许言曦,不准你这样对朕。” 凭什么只有你可以愤怒,许言曦不管不顾的双手挥打着,拳头敲在他的胸口上。 面对她的排斥,慕景宸心底升起强烈的不适,转化成暴怒,一只大掌抓住她纤细的手臂,猛然撕开了她的衣服。 凭什么女人在男人面前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许言曦心中的怨达到极点,对准他裸露着的肩膀,直直咬了上去。 本来就喝了酒,再加上那股狠劲,恨不得能咬下他一块肉来,慕景宸动都没动,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任她咬。 或许就因为这样,许言曦咬的也没有那么凶了。 唇齿间似是有血腥味蔓延,许言曦终是松了口,转而瞪着他。 慕景宸的脸色变的异常平静,手指轻抚着她的泪脸,轻声问道:“这样,你心里能好受些吗?” 许言曦愤怒的眼眸逐渐变的柔和,没有回答,微微一叹,转过头去。 慕景宸扳过她的脸对着自己,滚烫的唇随即吻了上去。 许言曦非但没有挣扎,还紧紧抱住他,和他深吻在一起。 翻云覆雨之后,或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许言曦很快就睡着了,而慕景宸却久久不能入睡。 早就知道她会心里难受,当看到她的反应,自己还是破防失控。 可是又能怎么样,身为帝王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历史上寥寥无几只有一位皇后的帝王,到了江山传承的时候还不是深受其害。 一个帝王若是轻易被一个女人所左右,还怎么坐稳皇位。 可是帝王也是有心的,当她说到自己碰了别的女人,就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时候,心仿佛被人撕碎了一般。 他自幼沉稳,从未这般失去理智的发狂过,却因为女人破了例。 身侧的女子,因为身心疲惫睡着了,可是她好像睡的并不香甜,一直微微蹙着眉。 第122章 不想与人纠缠 次日清晨,慕景宸醒来的时候,许言曦安静的坐在铜镜前,似是在想着什么。 这些日子她早就想明白了,昨晚该发的疯也发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这个皇宫已经没有可留恋的了。 慕景宸走到她面前,温柔的目光锁着她。 她穿着一身素衣,如瀑布般的长发垂落,脸上无一丝妆容粉饰,如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超凡脱尘。 偏偏这样的一个女子,昨晚为自己哭的痛彻心扉。 岂是一个愧疚就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朕为你梳妆,为你簪花描眉。” 许言曦没有说话,任由着他。 这些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比之前熟练了很多,尤其是眉毛,比原来描的好看多了。 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和昨晚仿佛判若两人,她以前虽然沉静温柔,却不似今日这般,给人一种心死后的木然。 昨晚她乍一听到有些不容易接受,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她才那样的。 她哭过闹过总比憋在心里好些,可是她这个样子依然让人担心。 见她始终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腰间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母后送给朕的,你若是喜欢,朕送给你。” 说着,慕景宸就要取下来,许言曦却阻止了,声音淡漠如幽谷:“既是太后送给皇上的遗物,皇上还是不要随便送给别人了。” 他轻柔的声音带着讨好:“你是朕的妻子,不是别人。” “与太后而言,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儿子,皇上还是好好留在身边吧!” 昨晚算是最后的温存,簪花描眉也只能保留一天,过了今天就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拿了他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只要手里有他的东西,就会时时刻刻提醒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男人。 和他之前各取所需也好,别的也罢,可他到底是自己第一个男人。 她本来就不相信男人,也不需要男人,和他经历过这么一段,终究是黄粱一梦。 “曦儿,朕希望你明白,无论后宫有多少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有人代替你在朕心目中的位置。” “朕和她们是不得已而为之,和你才是心之所悦。” 许言曦唇角勾笑,你说的空口白话算不得什么,本宫会用实际行动来变成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女人。 让你一想起许言曦这个人,又气又恨又无奈。 慕景宸走后,苏楠走进来,一眼就看出了皇后不对劲。 “娘娘,您昨晚和皇上吵架了吗?” 许言曦直接说道:“在深宫中我们共患过难,也算是同命相连,所以我也不想瞒你,我想出宫去。” “出宫?” 苏楠惊愕万状,又小声问:“娘娘是不是觉得烦闷,想出宫走走。” 许言曦正色道:“我不是想出去走走,是想离开皇宫,再也不回来了。” 苏楠蹙眉说道:“您是皇后,您跑出宫可是大事,皇上还不得将天下翻个遍将您找出来。” “即便他翻了个遍也总有找不到的地方,本宫无亲无故,没有九族可以牵连,他不会因为本宫的离开迁怒上别人,凤仪宫的人本来大多都是他的人,再将你带走,这一走干脆利落。” “娘娘想好去哪了吗?” “去哪里活不下去呢,这里尔虞我诈太多,我已经报完了仇,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苏楠摇摇头,怎么可能没有留恋:“娘娘真的舍得皇上吗?” 许言曦潇洒的一笑:“我这个皇后若是走了,他很快就会有新的皇后,本宫有什么舍不得他的。” “皇上和娘娘到底是夫妻一场,娘娘一声不响的走了,皇上心里应该也不舒服,不过也怪不得娘娘,他心里明明喜欢娘娘,还心存算计,活该娘娘弃了他。” 就这么走了,他会难过还是生气呢,君心难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明枪暗箭,又是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也不知道他有几分情真。 许言曦自嘲的摇头,帝王哪有什么真心,他用完了自己,又去找别人,他的眼里只有利益。 就算他不曾动情,自己的皇后不要他了,他无论从自尊还是颜面上都会过不去,定然会恼了皇后。 在他的心头能留一道恨,总比没有一丝痕迹的好。 谁让他得罪的人不是善类。 “他以后怎样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只知道自己再留在宫里已经没有益处,不如趁着撕破脸皮之前,走的潇洒些,这样对谁都好。” 苏楠站在主子的立场上,将利弊想了一遍。 “娘娘离了宫也不容易,皇上一定会派人到处找娘娘,整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怎如宫中舒适,而娘娘家里殷实,从未受过苦。” “我家里虽富足,可并非是娇养长大的。以我这种性格,到哪里也过不差。后宫不适合再待下去,前朝和后宫相连,丞相喜欢弄权,皇上不会由着他,即便皇上不迁怒本宫,可是一旦没有了家族的势力,又怎能在后位上立足,到时候人人都想来踩一脚,与其生那些憋屈气,还不如早早的走呢。” “娘娘足智多谋,想要稳坐后位,收拾那些怀着心思的嫔妃应该不难。” 许言曦微微一叹:“足智多谋的人是最受帝王忌讳的,就算我能打消皇上对我和丞相的猜忌,可是也懒得应付嫔妃,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嫔妃进宫,只要坐在后位上,就要不停的与那些女人争斗,防着这个,担心那个。” 她顿了顿,看着苏楠问道:“就为了一个在万花丛中左拥右抱的男人,披荆斩棘的过一生值吗?” 苏楠会意的点头,这句话说到了症结上,娘娘不是怕争斗辛苦,而是不想和那么多女人分享皇上。 许言曦低声道:“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可是我从小就拿定主意,即便找一个门第低的男子,也不要与人共侍一夫,皇上虽贵为九五之尊,却不是本宫的心中良配,当时进宫和他也是各取所需,如今各自目的已达成,也该分道扬镳,再留在后宫与人纠缠的话,当真不知道为了什么。” 第123章 不能失去她的爱 苏楠道:“天底下没有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夫君,能接受的并非大度,而是无奈罢了,娘娘宁可舍弃尊荣富贵,也要坚持自己的初衷,属实令人佩服。” 许言曦苦笑。 苏楠心里升起一阵酸楚:“恕奴婢再多几句嘴,娘娘可要想清楚,这件事一旦做下了,即便将来后悔了,皇上也会心里有隔阂,恐无法再像以前那般对娘娘,娘娘问问自己的心真的舍下他吗?毕竟娘娘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许言曦反问:“你是不是有时候还会想着陈潭?” 苏楠面色一红:“奴婢和陈潭与娘娘跟皇上不一样,奴婢只是丞相送给陈潭的一件礼物,奴婢没名没份的跟了他几个月,而娘娘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名正言顺又如何,我何尝不是丞相送给皇上的一件巩固权利的工具,皇上能让我当皇后,全是因为有用,他们男人看重的只有利益。” 苏楠眼中隐有泪光:“奴婢真是糊涂了,还劝娘娘顾念和皇上之间的美好回忆,想想曾经我和陈潭不是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是他后来照样娶了郡主,郡主身后有强大的势力,陈潭娶郡主可以相助皇上,我有什么?” 许言曦语气淡漠如云烟蔼蔼:“我看过我娘一直保留的信,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丞相对我娘也是用过情的,可是也不耽误他为了前程抛弃我娘。不光是他,晋王如此,陈潭也如此,皇上也不会成为例外。女人只是男人的一个附属,即便他们有过一时的心动,也不妨碍在与利益发生冲突时毫无犹豫的丢弃。” “这个世道对女人太不公平了,即便再刚强的女子也敌不过命运。” “不对,即便命运如此不公,我们还是有选择的余地,那本宫问你,倘若本宫将你赐给陈潭,做他的平妻,你可愿意?” 苏楠毫不犹豫道:“奴婢不愿,他和我在先,却娶了别人,是他先舍了我,我又何必再借用娘娘的权利去和别人分享他。” 许言曦看向她满是赞许之色:“所以我们女子有时候还是可以做选择的,离开皇宫就是我的选择。娘和外祖父从小就教导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即便世人轻视女子,却不能自轻。这个宫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我痛痛快快的走就是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苏楠决绝道:“娘娘去哪,奴婢跟去哪?” 许言曦微笑点头,皇后跑出宫了,就算皇上不牵连别人,苏楠也是逃不掉的,怎样也要带上她走。 “既然想好了就不磨叽,你带上出宫腰牌,今晚本宫扮成宫女或者太监,跟着你出宫,今晚就走。” 今晚他就要宠幸别人了,她一晚也不会在这里多待。 慕景宸用过晚膳,坐在案上批折子。 陈姑姑在旁边伺候着,皇上手里捧着折子不假,似乎心思并不在那上面,一副思绪不宁的样子。 终于,他站起身来,沉声道:“去皇后宫里。” 陈姑姑惊愕万分,忙提醒:“皇上忘了,您前天晚上说今晚去陪德妃。” 慕景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淡淡的:“朕前晚打算去,今天不想去了。” 虽说皇上金口玉言,可是那天只是随口一说,一没下旨,二没让人通知德妃,皇上是天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谁敢说什么。 只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皇上答应宠幸别的妃子,到头来皇上还是只惦记着皇后,长此以往,这可不好。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您去陪德妃,她心里不舒服几天也就过去了,皇上怎倒比皇后还过不去。” 慕景宸沉沉的眸子扬起一丝微愠:“不是朕在皇后那心里过不去,而是朕根本就不想去德妃那,朕当初想当这个皇帝,就是不想被人压制,不想看任何人的脸色,如今朕坐在皇位上,总不能想宠幸谁都要勉强吧?” 陈姑姑急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勉强皇上,只是德妃进宫半年多了,从未得过皇上的宠幸,而皇上过于宠爱皇后,这些并不是皇上的初衷。” 当初,他谋划着先多宠爱皇后,冷淡德妃,等解决了晋王之后,再宠爱德妃,这样皇后和德妃之间势必会发生争斗。 德妃的父亲是丞相一手提携起来的,要想让他们互相制约压制不容易,后宫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可是如今时过境迁,皇后对他痴心一片,德妃也有倾慕之心,他不想再利用这两个女人,毕竟到了今时今日,想再平衡前朝并非利用女人这一条路可走。 “朕刚登基时就没想过在一年不到的时间,能铲除那么多的威胁,之所以那么顺利少不了皇后的功劳。事情有了变化,何必一味的坚持当初的计划。” “云家吴家倒台,晋王也拔除了羽翼关了禁闭,可是丞相的势力还在,皇上也看出了皇后并非一般女子。” “她确实并非一般女子她是皇后,是朕的女人,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 陈姑姑蹙着眉,脸上满是焦灼之色,正要据理力争,慕景宸道:“朕相信若是母后在世,她也会喜欢皇后的,她在天之灵知道朕身边有这么一个贴心人,也会为朕高兴。” 陈姑姑哑口无言,皇上连这句话都搬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太后走的早,皇上从小身边虎狼环伺,她一直帮着皇上没少出主意,可自己到底是皇上身边的奴仆,如今皇上已贵为天子,想和谁亲近,也不是她该过问的。 况且,皇上的暗示确实没错,即便太后在世,也未必能阻止一个君王宠爱某一位后妃。 陈姑姑垂泪说:“忠言逆耳,奴婢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还请皇上不要怪奴婢啰嗦。” 慕景宸叹息着:“母后说过,让朕善待嫡妻,可是朕一直都在防备丞相,也伤害到了皇后,而皇后对朕一往情深,为了朕连命都可以不要,若是朕转眼就和别人亲近,再去对付她的生父,这样一定会寒了皇后的心,朕这样对她,岂不是和当初父皇对母后那般。” 他的语气决绝:“朕若是因此伤透了皇后的心,一定会悔恨终生。” 他不能失去曦儿的爱。 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伤心难过。 第124章 朕放不下你 许言曦和苏楠商量着,等晚一些再出宫,那时候宫里活动的人少了,她换了装扮跟在苏楠身边也不容易被认出来。 早早就将近身的人遣了出去,静静等着夜深下来。 时不时的交代苏楠一两句。 “以免被宫门口的侍卫搜查到,不要带太多的金银首饰,宫外银两有的是。” 说到这,许言曦犯了难,外面的基业再大,可她也不好去拿,万一被慕景宸发现行踪,将她给带回来,可就白折腾了。 或许等明天他发现皇后跑了,不要他了,他会明白,原来之前的种种情深全都是骗他的。 君王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利用欺骗别人就行,别人利用欺骗他,那就是欺君大罪。 更可恨的是,他可以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你要是在外面找一个,他还不得气疯。 想到这里,许言曦脑子里涌出一个念头,想什么办法也要在宫外找一个比他还要俊俏的,报复死他。 不过,就算跑,也不能显的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若说皇后因为皇上宠幸嫔妃就受不了逃出宫去,要和皇上一别两宽,好像是有些没理。 她许言曦是谁,做事能让人挑出理来? 走前,将皇上的玲珑枕给他绞烂,他看到,就知道为什么不要他了。 要怪就怪他对不住人,怪不得别人狠心。 万一被他抓回来,再次和他对峙,也是他理亏。 “娘娘,皇上送给娘娘的首饰轻便昂贵,还要带出去一些吗?” “我都在你面前不自称本宫了,你也不要再唤我娘娘了,以免在宫外露了陷。皇上送的东西过于贵重,变卖的时候很容易被认出来,还是不要带了。” 当真是断的干脆利落,皇上的东西就只能想到变卖,难道就没有一丝留恋吗。 许言曦站起身来,“天色差不多了,脸上化的丑一些,穿一身太监的衣服,就准备出宫吧!” 她说的风轻云淡,轻松自在,苏楠却在她眸中察觉到朦朦胧胧的一层水雾。 苏楠完全能明白娘娘此刻的心情,觉得自己曾经背负了太多,心已经够冷了,可是和陈潭在一起之后,还是入了心。 对于男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付出过女子最珍贵的贞节,断的时候,表面上再装作不在乎,心里怎会没有一点波澜。 更何况,皇上和娘娘时间更久,就算一开始是利益的姻缘,可他们性情很合得来,皇上对娘娘也是十分迁就温柔的,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怎会丝毫不动心,娘娘只是外表看着坚毅,也是个性情中人。 许言曦拿掉慕景宸早上为她插上的发簪,幽幽道:“梳妆换衣服,从此以后我们与这皇宫里的繁华与虚无永别了。” 然后将目光落在玲珑枕上,“苏楠,你拿剪刀来,本宫要亲手绞了玲珑枕。”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门外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许言曦心下一惊,给苏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拾一下,而她自己出去接驾。 刚走到门口,慕景宸就走进了殿内,看到她满面的复杂之色,有疑惑和意外。 他拉着她微微有些发凉的手,眉眼弯弯的看着她:“见朕来了,怎么这副表情?” 许言曦怔怔的说道:“皇上不是说今晚去陪德妃吗?” 他抬手轻捋她鬓角的碎发,声音仿佛如一汪碧泉,轻柔无比:“朕是打算去的,可是一想到你泪水涟涟的模样,就不忍心了。” 许言曦心里那层最柔软的东西仿佛被轻轻撩动,冷静过来心里又骂了一声,背过了身子。 “皇上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已经决定的事,不该就这么反悔,反反复复的,你心里不舒服,别人也未必好受。” 慕景宸跟过去,幽深瞳孔锁住她的眉眼,语气诚恳:“朕从未这般踌躇过,一边觉得不该一直冷着嫔妃,心里又放不下你,一想到要去陪不想陪的人,而你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伤心难过,心里就发紧发痛。” 你早干什么去了。 “皇上这一会儿是为臣妾着想了,过不了几天您又开始觉得愧对贤妃和德妃了,她们也是皇上的妃子,这么久了还未被宠幸过,她们都不敢对外面说,生怕面子上过不去。” “朕是皇帝,不是什么人的面子,德妃和贤妃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背后的人,最看重的是尊荣,朕给了她们妃位,给了她们最好的用度,其他的朕不想给,谁也不能逼着朕做不愿意做的事。”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曦儿,朕顾不了那么多女人的感受,朕只知道你对朕好,朕不想也不该让你伤心难过。” 许言曦看到他眼中的诚意,仿佛之前坚定的信念在他的温柔里崩塌,可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一旦反悔,以后再重蹈覆辙,属实没意思。 “皇上,您会一直这样对臣妾吗?” 他眉心微蹙:“以后的事谁能说的清呢,朕只想看清当下。” 许言曦如醍醐灌顶,确实如此,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吗,一味的看重以后,就会迷失了当下。 当下可以决定以后,却不该用对以后的臆想来决定当下。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萌生。 慕景宸原本就不好女色,即便当了皇帝他也是如此,像他这种人,对男女之事就不是随意那种。 而且他说过年少时也曾想羡慕过坚贞不渝的爱情,所以他从骨子里不是那种滥情的人。 其实按照他原来的计划,早就该宠幸嫔妃了,却一直拖着,昨晚他也是下定了决心,可是他又一次改变主意。 是不是,有一次就有下一次。 最主要的是,他惹上了这么难缠的自己。 “天色这么晚了,皇上何必这个时候又跑来臣妾这里。” “朕放心不下你,怕你难过,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他若是不来,今晚就离开皇宫了。是他招惹了自己,就别怪自己…… 许言曦故意戏谑:“是不是昨晚臣妾喝了酒,咬伤了皇上,皇上怕被德妃看到,才改了主意?” 慕景宸很是认真:“不是的,我们大婚之后才一个月,四妃就进了宫,虽然朕没有碰过她们,却一直在应付,后来专宠你的三个月,也是因为弥补和别的,往后一段时间是朕发自内心想给你的陪伴。” 没有利用,没有算计,只是从内心想给她夫妻之间的相守。 第125章 要的是独宠 他说是一段时间,留有余地又将事情讲的明了,不可能永久,不过在八月选秀之前,他一定不会有宠幸德妃和贤妃的想法。 半年多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既然留下来,要的就是专宠,要的是独占这个男人。 知道她一定身心疲惫,慕景宸没有碰她,却一整晚都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 玲珑枕太碍眼了,他想换掉,可是要找个理由,不然万一被曦儿发觉什么,事可就大了。 次日,慕景宸走后,苏楠进来梳妆。 许言曦神色飞扬,眉角眼梢间似乎扫清了这些日子的困顿,她说:“本宫差点就做了一件冤事。” 又将自称改成本宫了,苏楠便明白了,面带笑容:“娘娘最是聪明,怎会做冤事。” 许言曦盈盈浅笑:“本宫也是商人,聪明算不上,多少会算计些吧。皇上一说宠幸别人,本宫就恼了他,想弃了他,今日再想想,本宫还是草率了,当初和皇上大婚时,皇上根基不稳,晋王都敢当众叫他七弟,处处都是威胁,是本宫一路陪着他帮着他。如今他铲除掉一个个大患,稳坐江山,这个时候本宫二话不说就要给别人腾地方,你说本宫是不是差点干了一件大蠢事。” 苏楠掩唇一笑,娘娘昨日说要离宫的时候,可是头脑清晰,相当的霸气有魄力,一点也没犯蠢,如今让她这么一说,确实也算犯蠢了。 见苏楠只是笑,许言曦抿了抿唇:“要怪就怪皇上,你说他一开始就宠幸嫔妃,本宫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了,嫔妃进宫快一年了,他整天就缠着本宫了,现在猛不丁的又说去宠幸德妃,换谁不恼,本宫才想着不要他了。不要他容易,逃出宫也不难,难的是本宫亏啊,本宫可以不在意皇后的尊荣富贵,可是外祖父留下来的生意和万贯家财该怎么办。” 苏楠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娘娘的外祖父只有您这么一位后人,娘娘从小就被他手把手的教着打理生意,虽然娘娘如今当了皇后,让亲信打理着许氏,可是娘娘却能在背后掌权,若是娘娘找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躲了起来,娘娘外祖父几代人留下的心血即便被人毁了被人占了娘娘也无能为力了。” 许言曦忙不迭的点头:“就是,本宫不能轻易落个不孝的罪名,所以皇后的位置本宫还要坚守,妃子还是要斗,男人也要收服。本宫不但是皇后,还拥有家财无数,可不能因为一个男……” 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帝,多少也要给他留些面子,就算心里认为是男色,也不能当着苏楠说出来。 苏楠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婢站到局外来看,娘娘能做到舍弃一切不当皇后,属实令人佩服。如今娘娘主意变了,也不是反悔,而是皇上先变了主意,或者皇上又给了娘娘时间和希望,让娘娘重新找到留在皇宫的目标。” 许言曦抚了抚鬓边垂下的流苏:“万事都是有利有弊,不可能什么都想占,本宫就算出了宫,也是注定了一生东躲西藏,一生清苦,本宫又不是清高的人,自然不喜欢过这种日子,如果留在宫里,争斗不断,烦是烦了些,却能拼出锦绣前程,本宫不想试都不试,就丢盔弃甲逃离这一切。” 她垂眸低喃道:“外祖父留给我的一切,值得我去拼尽全力守护。还有就是在这后宫也拼了那么久,若是就这么走了,很快就有人住我的宫殿,睡我的男人,还有谁能记得我也曾在后宫运筹帷幄过。” “其实娘娘也不用急着做决定,先看看,以后发现不对,再……” 许言曦清冷的目光满是坚毅:“但凡是本宫想要的,就会拼尽一切去做,不死不休。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就做到底。 从此在这个后宫,谋生又谋爱。 慕景宸下了早朝回来,就见陈姑姑跪在了殿内。 她眼眶浮肿,满是懊悔之色:“奴婢昨晚一宿没睡,悔恨不已,奴婢怎那么糊涂,去勉强皇上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奴婢将皇上从小看到大,可是最心疼皇上的。” 慕景宸神色淡淡,命她起身:“姑姑的心思朕都明白,这件事你也不要再想了。” 陈姑姑连忙说道:“奴婢糊涂了,想的太多了,不要说德妃才进宫半年多,有多少妃子一生无宠,皇帝宠幸谁不宠幸谁,凭的就是喜好。” 慕景宸和声道:“陈姑姑从未有私心,这点没有人比朕更清楚。” 陈姑姑脸上赔上一抹笑容,自己怎会没有私心,皇上特意提到这个,也是在敲打自己吧! 皇上从小就极为有主意,以今时今日的身份更不容忤逆,说话做事都只能顺着他的意。 皇上这么多年以来有过太多的隐忍,如今他不再是刻意收敛锋芒的皇子,再去逼着他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只会让他产生厌烦心理。 他不愿宠幸德妃,主要还是德妃没入他的眼,皇帝的身边总不会缺女人,以后总有让他瞧上眼的女人,一个帝王不可能做到专宠一个女人。 陈姑姑从承明殿出来,看到贤妃端着粥走过来,陈姑姑让人将粥给皇上端了进来,将贤妃给叫走了。 贤妃给皇上送吃的,就是想借此和皇上亲近,陈姑姑让她回去,自然不情愿,可是也不敢逆着来。 来到陈姑姑那,贤妃还撇着嘴:“就不明白了,以前云贵妃在的时候,不敢往皇上跟前凑,如今云贵妃不在了,淑妃也不在了,整个后宫就只有我和德妃两个嫔妃了,正是接近皇上的好机会,娘倒是好,不帮忙就算了,还总是拦着。” 陈姑姑睨了她一眼:“云贵妃和淑妃是怎么不在的你难道忘了吗,那样的家世头脑都没和皇后过几招,你巴巴的往皇上跟前凑,是嫌活的太长吗?” “淑妃陷害那次,娘您没看清楚吗,皇上护着我们一家,皇后又讨好皇上,皇后保我还来不及呢,她哪会对付我?” 陈姑姑眉头蹙成了一个结:“糊涂,皇后上次护着你也不光是为着皇上的面子,主要是她知道你并没有害她,想将真正害她的人揪出来,再说她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帮你,我和你爹都为她出了力,成了她的刀。她哪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敢和她抢皇上,她稍微用点手段,你这个脑子敌不过她半招。” 贤妃又急又气:“照娘这么说,我以后都不会有得圣宠的机会了。” 第126章 求子 陈姑姑语重心长的说:“宫里的娘娘,看的不是谁最先获得圣宠,而是谁能到最后,皇后如今风头正盛,再加上她家世显赫,你这个时候最主要的是避其锋芒。物极必反,等她失了势你再去皇上跟前也不迟。” 贤妃一脸的黯然:“皇后哪那么容易失势,我算是看出来了,她都快及上皇上聪明了,最会哄皇上,皇上都快离不开她了,还有她父亲丞相,跺一脚朝堂都要颤一颤的主,不像我,被淑妃算计,非但没有朝臣帮着说话,落井下石的倒不少。” “所以我才说物极必反,皇后和丞相都很不简单,这点连你都看出来了,皇上更心知肚明,你且看吧,丞相风光不了太久。” 贤妃闻言一喜:“那丞相会不会拖累到皇后?” 陈姑姑冷笑一声:“会不会拖累,那就要看皇后的本事了,皇上宠爱皇后也是因为她会见风使舵,利用丞相帮皇上扫清了很多障碍,皇上心里感念她,并非男女之情,如今的专宠大多也是弥补,时日久了,皇上觉得对她的恩宠足够抵上她的付出,也就淡了。” 贤妃低哝:“若说皇上对皇后没有男女之情是假的,只是情深情浅罢了,皇后长的那么美,皇上怎会不喜欢她。” “长的美没那么重要,皇上从来就不是重女色的人,他心如磐石没那么容易对人动真情,最多就是一时情迷罢了,等他以后见多了女人,发现皇后对他都是一些哄人的伎俩,别说专宠了,恐怕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陈姑姑嘱咐道:“你学着德妃,德妃对皇上可是有情意的,她就忍得住这个时候不争宠,你也忍着。” 正月马上就要过去了,树上的枝丫都冒出新绿来,打开窗子,从外面进来清新的气息。 慕景宸捧着一本书,许言曦靠在他身边,语气温柔婉转:“二月二龙抬头,臣妾想去寺院上香。” 慕景宸眉目间浸润着笑意:“说说看,去寺院上香都是求什么?” “求皇上万事顺遂,国泰民安,还有就是……”她面色一红低下头来。 慕景宸将书合上,颇有兴趣的看着她:“怎么不说了?” 他如此认真的看着她,许言曦的脸更红了,低低说道:“还有就是臣妾日日夜夜所盼望的。” 慕景宸忽然明白过来,她最盼望的,不正是一个孩子吗。 忽然又想到她酒醉后说的那些话,她将没有孩子都归结在她自己身上。 每次在他面前提一次孩子,就让他心里的负罪感加深。 即便从那天之后,一直都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可是她的身体也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怀上孩子。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权臣,他当初也不会那么防备,谁不想和自己中意的女子生孩子,还是他们的嫡子。 归根结底,还是皇家太复杂了,尤其是坐在皇位上,有太多的明枪暗箭,不得不防。 就比方说皇兄,他从小身体就很好,可登基没多久就开始身体有恙,还沉迷上服用丹药,登基两年就病重驾崩。 对于先帝的死,一直存着疑惑,更奇怪的是这一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先帝的死因,竟毫无结果。 越是这样,越令人放心不下。 如果不是晋王拉拢了手握重兵的武安侯,后来又娶了丞相之女,来争夺皇位的话,那么按照礼制登皇位的就是先皇两岁的幼子。 幼帝继位,朝中重臣便可把持朝政,细思极恐。 就因为没有查出先帝死因,就更加要留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无论这件事和丞相有无关系,绝不允许他再执掌朝中大权。 当然,这些和皇后没有关系,她从不过问政事,和丞相也不亲近,对自己更是一心一意。 所以,准许皇后生孩子,丞相更要对付。 既然曦儿想去烧香,自然要让她心安,这也是对她的弥补。 “朕陪着你一起去寺庙烧香。” 二月二那天,在御林军的护卫下去了法门寺。 许言曦在每一尊佛像面前都亲手摆上供品,并极为虔诚的叩拜。 慕景宸拭去她额上的汗:“你如此诚心,神佛们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许言曦暗道,诚心也是要先感动人,才能感动神佛。 晌午草草用了些斋饭,许言曦说:“臣妾求的是皇子,这些诚心远远不够,臣妾要亲自去扫塔。家乡有个说法,扫塔是最大的诚心。” 慕景宸看着她娇柔的身躯,心中泛起心疼,敛眉道:“扫塔太耗费体力了,朕怕你辛苦,朕来扫也是一样的。” 许言曦忙说:“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怎能亲自去扫塔。” “朕看你诚心要扫塔,若不让你扫,你心中定然失落,让你动手的话,又怕你辛苦,再说求的是我们的孩子,本该朕来。” 许言曦执意不肯,拿了扫帚将九层塔从下往上扫。 慕景宸自然要跟在身后,他怎么忍心让曦儿干这些,几次要帮她扫,都被拒了。 其实他不知道,许言曦在接管许氏之前,外祖父就带她扫了塔。 外祖父说,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扫塔并非只有佛门弟子可以做,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场修行与磨炼。 想要在后宫做一件很难完成的事,首先要拿出毅力和诚意,算计手段排其后。 这一扫就扫到了天黑,慕景宸全程跟在她身边,他没想到时而温柔时而俏皮的曦儿还有如此刚毅的一面,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喊一声累,坚持将要做的事做完。 回宫之后,许言曦更是每日都到佛堂礼佛。 慕景宸看着她做这些,很是于心不忍:“曦儿之前从不信神佛,如今为了求子,日日求神拜佛,佛祖见了定会起慈悲之心。” 佛祖都会起慈悲之心,那你呢。 “臣妾以前不信神佛,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别无所求,如今想要求子,才又开始求佛,显得诚心不足,所以才要拿出更多的诚意。” 原本不信神佛的人为了孩子居然能做这么多,可见她是多么期盼他们的孩子。 每次去她的寝殿看到玲珑枕就觉得刺目,可是之前安排的时候,皇后还没有进宫,如今寝殿都是她的人,要想将药拿掉,总要找个机会或者理由。 苏楠知道里面的玄机,明白皇后做这些其实是在酝酿大招呢。 皇后既然选择留下来,自然不可能与人分享皇上。 做法实在令人钦佩,她并未将心思手段用在对付嫔妃上面,而是直接对准了皇上。 第127章 不敢和皇后争 也不能说皇后对嫔妃没有防备,只是德妃和贤妃不敢挑衅皇后的威严。 得知德妃和贤妃每次请安的路上总会嘀咕些什么,宫里不是还有一个董贵妃吗,就怕她们几个联合起来在背后做些什么。 来请安的时候,许言曦故意说道:“二位妹妹进宫也不短了,本宫会劝劝皇上,多去陪陪妹妹们。” 德妃忙说:“臣妾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就怕将病气过给皇上。” 许言曦点点头:“没有什么比皇上龙体康健最重要,德妃你快些将身子调养好,让贤妃辛苦些。” 贤妃脸上倏忽一喜,忽的又想起陈姑姑前几日的告诫,有些不情愿的小声说:“巧了,臣妾这几日身体也不舒服,恐怕伺候不好皇上。” 许言曦无奈的叹了一叹:“看来还是后宫的嫔妃太少了,等秋日选秀的时候本宫会劝皇上多选几个妃子进宫。” 德妃和贤妃心里翻涌着,面上也只能笑着附和。 离秋日还有半年的时间呢,皇后又可以专宠了,还不能说她占着皇上不放,因为她安排嫔妃侍寝,是她们自己说的生病不能伺候。 贤妃和德妃从凤仪宫出去,贤妃有些不悦的看着德妃,如果德妃得到了皇上的宠幸,皇上自然也不会冷着自己,在皇后那里,也只会看德妃不顺眼。 德妃像是早看透了这一点,刻意回避。 贤妃不悦道:“臣妾看德妃姐姐身子并无大碍,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开口让姐姐侍寝,姐姐倒是推脱起来了。” 德妃冷笑,皇后哪里是真心的想让她们侍寝,一来是试探一下,二来是想借此撇清她独占皇上的居心。 恩宠她占了,贤德的好名声也落了。 皇后现在如日中天,皇上对她言听计从,这个时候得罪皇后,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云贵妃和淑妃何等的家世,何等的心机,想和皇后斗,还不是落了个惨死家败的下场。 不是不想和皇上亲近,而是眼下时机不对。 最最重要的是皇上没有心思,谁说什么也没用。 “妹妹看着也不像有病,怎么也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不便伺候皇上?” 贤妃面色一红:“臣妾见姐姐称病,做妹妹的哪敢越过姐姐,和皇后娘娘分宠。”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皇后再是正宫,你们好歹也是皇上的嫔妃,几个月以来,皇上一直宿在皇后那,两位只在一旁看着,也看的下去?” 说话的正是董贵妃,德妃和贤妃刚才说话也只是窃窃私语,而董贵妃却毫无避讳,语调比往日更高了几分。 贤妃和德妃面色一寒。 德妃忙说:“帝后伉俪情深是天大的好事,臣妾只有恭贺的份。” 董贵妃鄙夷之态尽显:“云贵妃虽然斗不过皇后,好歹也没有认怂,你们这般唯唯诺诺,真是没出息。” 贤妃道:“后宫最讲究尊卑,嫔妃在皇后面前应当本分,不敬皇后是大罪。” 董贵妃嗤笑一声,冷冷瞧着她:“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身在后宫不争不抢能有什么出路,现在皇上专宠皇后,你们连面都见不上,再过一段时间新妃入了宫,更没有你们的事了。” 德妃听闻脸上波澜不惊,贤妃倒是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回到永泽宫,让人将陈姑姑请了过来,将在凤仪宫发生的事和董贵妃说的话说了一遍。 陈姑姑低声道:“你不要管董贵妃说什么,她说这些唯恐天下不乱,没存什么好心思。” “可是她说的很对,八月选秀的时候,皇上一定亲自选,到时候皇上又有了新人,我就更没有机会了。” “以后选秀进来的新人,也只是从末流的位分做起,如何比得过皇上刚登基时册立的一后四妃,你一定要沉住气。” 贤妃气急败坏:“可是我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当上皇上的嫔妃,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得过皇上的宠幸,如今机会放在眼前,你却只能让我等,可是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姑姑声色俱厉:“就算皇后不计较,你这个时候跑到皇上面前,他会碰你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给你一个妃位,全是因为先皇曾经的许诺加上我们一家的忠心,他对你没有意思,你凑上去也是枉然,还会得罪了皇后。” “照娘这么说,女儿就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了吗?” “你在皇上跟前等了那么多年,终于从一个宫女成为四妃之一,就已经出头了,你想要的更多,就一定要耐心等下一个机会。” “我要的也不是太多,名分上已经知足了,余生所求就是生一个皇子。” 陈姑姑耐心安抚:“只要你稳住心智,心愿一定能达成,若是现在就等不下去了,不但会功亏一篑,就连性命都保不住。” 贤妃咬咬唇:“花无百日红,我就等着皇后败落的一天。” 凤仪宫。 苏楠又告起了状:“宫里有太妃,有皇上的后妃,董贵妃这种身份在后宫里不尴不尬的,也不知道和先帝的张皇后学学去行宫待着,还整日不安分,居然敢撺掇着德妃和贤妃与娘娘争宠。” 许言曦意态闲闲的说道:“她不安分又能如何,也只是动动嘴皮子,一勾不走皇上,二说不动嫔妃。” “德妃长的不错又有才气,贤妃伺候皇上多年,皇上对她们都没有兴趣,哪能看上先皇的妃子。只是德妃和贤妃也太沉的住气了,皇上那么久不去她们那,她们不争不抢的 。” “德妃本来就是沉稳有脑子的,贤妃背后有陈姑姑出谋划策,她们不敢出头和本宫争宠,要么等着本宫失宠,要么等着别人和本宫斗。” 苏楠心思微转:“奴婢看,她们就是等着丞相那出什么事,娘娘为这个和皇上产生嫌隙。” 许言曦冷然一笑:“就算本宫和丞相没有父女之情,可毕竟福祸相依,如果皇上容不下他,就等于本宫失势。” 第128章 新的安神枕 苏楠满面忧色:“皇上做事雷厉风行,而相爷在朝中手眼通天,如果皇上将丞相拉下台,那娘娘怎么安然居于后位上。” 许言曦道:“贤妃和德妃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她们都盼着这一日呢。” “当初娘娘进宫,皆因为丞相的势力,以后相爷在前朝如何,一样可以倚仗娘娘。” 许言曦凝神思索片刻:“皇上若是真的如他承诺给本宫的,不会亏待嫡妻,他就会看在本宫的份上,不会对丞相做的太过分,毕竟丞相没有像护国公那样得罪过他,也不像晋王一样对他的帝位造成威胁。只要丞相能看清局势,心思活泛些,皇上就没有道理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苏楠面色凝重的问道:“娘娘的意思是让相爷主动辞掉丞相之职吗?” “本宫既然是顶着丞相之女的头衔进宫为后,就不能让人轻视耻笑。他丞相还是要当,权利也要放。” 苏楠脸上露出喜色:“娘娘果然高明,如果这样,既能免了皇上的顾虑,又能保住娘娘的尊荣和颜面。” “本宫心思是这么个心思,不过也要用心促成,首先要丞相肯交出一部分权利,其次让皇上不深究,继续给丞相体面。” “丞相那么爱重权势,他一步步做到位极人臣,怎会轻易放掉手里的权利,还有皇上,他既然心里已经对丞相有了戒备之心,帝王心思最是深沉,他哪容的下老谋深算的丞相继续居于丞相的位置上。” “所以,就要本宫从中周旋了。” 她顿了顿又说:“你去告诉丞相,就说本宫说的,他要是还想让本宫继续坐在后位上,就让他求皇上设立几个副相,皇上无论定谁,丞相都不要说什么。” 苏楠连忙应了,娘娘以皇后之位威胁,丞相一定会照着办,皇后是他唯一的血脉和指望,他也知道皇后的性子说一不二,他怎肯让皇后失去荣耀和地位。 况且丞相心里一定明白,皇上此刻已经和刚登基时大不一样,将全部的兵权收在手中,岂会拿一些文臣没办法,按照皇后所说的,放下手里的一些权利,让皇上放下戒心,巩固皇后的地位才是上上之策。 果然,言瑜在朝堂上提议皇上设立副相,并请求皇上破格选拔年轻的人才。 这些正中慕景宸的下怀,父皇在位时,他为了避免惹人猜忌,从不拉拢朝臣,后来去了陇西更是甚少和朝中官员往来,所以朝中大部分官员都与他不亲近,再去笼络久居官位的旧臣,不如亲手提拔一些新人。 也正是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丞相主动促成这件事,怎能不让慕景宸心中欢喜。 新人要破格任用,为了避免生什么乱子,旧臣也要安抚,慕景宸就忙的废寝忘食起来。 连着两日没有去皇后的宫里,许言曦知道他忙于国事,也就没有打扰。 慕景宸从朝堂上回来,对陈姑姑说:“朕最近忙,抽不出时间陪着皇后,可是又常常挂念皇后,你将皇后的枕头要过来,再给皇后一个新的。” 陈姑姑自然听出皇上的意思,他是想给皇后换一个不带避孕药物的枕头,准备让皇后为他生嫡子。 这样皇后之位可就是稳如泰山了。 陈姑姑拧着眉,说道:“丞相心思最是多,他心里一定猜到皇上忌讳他,才用了障眼法来迷惑皇上,皇上不可全信他。” 慕景宸沉声道:“丞相心思多朕知道,他善于弄权朕也知道,可是他已经放权,意图很明白只想明哲保身,朕若是再提防他,岂不是杞人忧天。” “丞相不仅狡猾,还……”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狡猾的人多的是。”慕景宸声音略高,明显带着不悦。 陈姑姑面色一寒,连忙噤声。 以前在皇上面前,有什么顾虑都能说出来,如今可要看说的是谁。 皇上高瞻远瞩,什么都看的清楚,偏偏对皇后格外的偏袒。 他已经从心底认定了皇后,早就对皇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将她当做了贴心人。 他们一家这么多年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到底还是比不上皇后。 皇上心意如此,无论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若是再一味的忠言逆耳,就要讨人嫌了,说不定还要连累贤妃。 毕竟如今的皇上不再是曾经谨小慎微的皇子,而是意气风发的帝王。 陈姑姑也只好换了一张笑脸,诚恳的说道:“皇上说的是,是奴婢过于杞人忧天了,奴婢这就去办皇上交代的事情。” 陈姑姑又重新做了一个玲珑安神枕,拿到了皇后跟前。 笑盈盈道:“皇上告诉奴婢,说白天忙起来的时候还好些,一到了晚上就想念皇后娘娘,所以就命奴婢将娘娘常常枕的枕头拿过去,皇上不得空来娘娘这的时候,枕在上面睡,就仿佛娘娘陪在身边一样。” 许言曦笑着看向她手里捧着的安神枕,客气道:“怪不得皇上总是夸陈姑姑心细,拿走那个旧的,又特地给本宫拿来一个新的。” 说着,看了身侧苏楠一眼,苏楠将皇后天天枕着的玲珑安神枕拿给陈姑姑,又将新的拿过来放到了皇后的床榻上。 陈姑姑走后,许言曦看向苏楠:“你可仔细看过那个新的枕头?” 苏楠脸上含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奴婢看过了,这个新的没有避孕的药物,想来皇上被娘娘的诚心感动,也放下了对相爷的戒备,准许娘娘要孩子了。” 许言曦脸色淡漠如云烟蔼蔼:“本宫的诚心可没那么不值钱,本宫的孩子也不能这样卑微的被他母后求出来。” “娘娘接下来想怎么做?” 许言曦看着床上的安神枕出神,孩子皇上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凭什么呢。 皇上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许言曦可不答应。 “你悄悄找一些和以前相同的药,分量大上几倍,本宫有用处。” 苏楠愕然:“药不难弄,只是娘娘迟早要生下皇子,枕了一年的药枕,您现在体内还残留着避孕的药物,至少也要过个两三月才会怀上孩子,现在准备着也是时候了,娘娘何必再……” “本宫有其它的用处。” 皇上不仅对丞相放下了戒备,还十分相信他的皇后,可是许言曦要的不只是这些。 第129章 这些还不够 苏楠会意的点点头,思忖片刻又说:“陈姑姑的身份特殊,又是个心思多的,若是一直在皇上面前伺候,恐怕对娘娘不利,不如娘娘以她辅佐过幼主,且是贤妃的母亲为由,让皇上给她一个恩典,封她一个诰命什么的,明升暗降,将她弄出宫去。” “陈姑姑野心大的很,一家人全靠她谋划呢,她哪肯出宫,再说本宫也不会那么好心,给她求什么尊荣。” 许言曦眸中精光一闪,对苏楠说道:“你信不信本宫不在皇上面前提陈姑姑一个字,用不了多久,皇上会恼了陈姑姑,将她赶出宫去。” 二十多年的主仆之情,又是从小贴身伺候过太后的,皇上怎么可能这么对陈姑姑。 可是,苏楠也相信,娘娘只要说的出就能做的到。 次日,慕景宸来到凤仪宫的时候,许言曦正坐在灯下抄着经书。 慕景宸打眼瞧过去,案上放了厚厚的抄好的经书,想来这些天皇后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他翻开看了看,皇后平日最常用的字体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抄经书用的是正统的篆书,每一笔每一划都写的极为工整,可见皇后有多么虔诚。 “朕早就说了,你的诚心佛祖收到了,很快我们就会有孩子的。” 他的笑容极为的和熙明朗,不像之前但凡和孩子有关,他平静的外表下也掩饰不住那闪躲的目光。 如今将心头的巨石拿开了,心情无比的顺畅,神态语气也不一样了。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不能说你做错了事情,以后不这样做了,就能将以前所做的一切一笔勾销了。 许言曦唇角带着笑意:“医官刘嫣每天都来为臣妾把平安脉,她说臣妾的身体很好。” “既然身体很好,怀上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慕景宸说着,大掌情不自禁的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轻轻捏了一下。 许言曦笑着一躲,“皇上……” 眼前风姿卓绝的女子令人心醉,慕景宸克制不住内心的激荡,将她拉入怀中,语气温柔而又暧昧:“想要孩子,只是求神拜佛还不够。” 许言曦红着脸垂下头来,面色灿若朝霞。 慕景宸用指尖勾住她的下巴,凝神看着她娇美的面容,“曦儿和朕在一起一年了,在朕面前还总是羞涩的脸红。” “那皇上还不是一样,不仅常常脸红,有时候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青涩:“对着曦儿这样美的女子,怎不令人脸红心跳。” “皇上真的心跳的快了吗,让臣妾摸摸。”许言曦说着,伸手去摸他的胸膛,柔软细腻的触感仿佛透过胸口触到慕景宸的心尖上,他心跳的更快了,脸上的欲色更深了,吻上她娇软的唇。 红鸾帐内,鸳鸯交颈…… “曦儿,你总是一开始羞涩,后来又变得越来越大胆,让朕对你欲罢不能。” 她脑子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说什么,玉臂搭在他的后背上,和他一起深深的沉迷其中。 事后,慕景宸支着头凝视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凤凰牡丹锦被半遮半掩的遮着她白皙如玉的身子,别有一番风情万种的韵味。 他痴痴缠缠的目光让她原本红润的面容又带了一层娇羞,“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 “你这是又害羞起来了,和刚才的热情截然不同。” 刚刚还不够,又回味起来,所有的热情还不是他惹起来的,属实是想不热情都难。 许言曦娇声问道:“皇上喜欢臣妾哪一种?” “你的万种风情朕都喜欢。” “油嘴滑舌” 他笑着揽住她的肩,“你以后少抄写经书,还是将精力用在这上面更实在些。” “皇上说话也没个忌讳,将经书和这种事拿来说。” “朕本来就不信神佛。” 许言曦侧着头看向他:“皇上陪着臣妾一整天又是拜神又是扫塔的,现在又告诉臣妾说不信神佛。” “朕做那些还不是为了你,只要你想做的事,朕都会陪着。” “皇上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臣妾,并非本心,皇上实在不该勉强自己,您完全可以要求臣妾不要去。” “你的想法就是朕的本心,朕只想让你安心,朕心甘情愿为你,自然也不觉得做那些辛苦和多余。” 许言曦笑着凑上去,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下,“皇上对臣妾真好。” 他眸色又深了,倾身将她压在身下:“朕好不容易才放过你,你又来撩拨。” 不是,刚才那番闹腾,那还叫放过吗。 他是不是补品吃的太多了,怎就那么精力充沛。 唇再一次被他吻了上来,许言曦惊呼连连正要去推他。 慕景宸抓住她的手,心神恍惚着,张了张嘴又合上,眸色变了变说:“曦儿,朕见不到你的时候总是想你。” 许言曦明显感觉到,他一开始想说的并不是这句,有一句话想说没有说出来,又改成了这句。 他是比较重承诺的,所以即便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也不会承诺做不到的事,即便那一刻他心里那么想了。 接着,许言曦又攀紧了他,累又被打跑了…… 这一刻,她是有些庆幸,那晚没走。如果走了,荣华富贵没有了,这样的男色也没有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握在手里就是自己的。 所以,人啊,不能躲,还是要去争取。 至少享受一刻是一刻。 次日,承明殿的人按照皇上的吩咐请皇后过去用午膳。 许言曦有些奇怪,早上刚从凤仪宫走,转眼又让过去用午膳,一定是有事。 果然,正用着午膳的时候,慕景宸说道:“云氏已经死了半年多了,你父亲的府中一直无人执掌中馈,丞相不仅是国之重臣,还是国丈,朕想为丞相指一门婚事。” 许言曦愣了愣,暗道,你这个女婿当的可是真贴心,给岳丈续起弦来了。 慕景宸怎么看都不是喜欢管这些事的人,更何况他又知道自己心里根本没有丞相那个父亲。 既然安排这件事,必定有深意。 她笑着问道:“皇上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第130章 赐婚 “丞相不仅位高权重,年纪还不到四十,且丰神俊朗,娶的虽是继室那也是正妻。朕对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也不了解,对宫里的人倒是知道一些,普通的女官自然配不上丞相,所以朕想将尚宫宋薇指给丞相。” 当了一年的皇后,对后宫不说了如指掌,对一些比较重要的人还是了解一些的,宋薇早年得过太后的照拂,她当上尚宫,也是慕景宸登基后,钦点的她。 这是往丞相身边安排了亲信,即便看破了这点,也要装作无知。 “宋尚宫乃宫中正五品女官,年龄也比丞相小上很多,配丞相是不是太委屈了。” “她一个五品配一品丞相怎叫委屈了,她今年二十五岁了,也不算小了,况且宋薇家世并不显赫,她能当上尚宫,皆是因为她从小入宫,做事极为细心周到,一步步才到了尚宫的位置,朕也正是看中了她这点,配的上丞相的精明睿智。” 许言曦笑盈盈道:“皇上对丞相这般用心,将宋尚宫那么好的女子指给他,比臣妾对他都要好,要依着臣妾,才不管他呢。” 慕景宸因着她的坦率笑了笑,和声说:“之前他是对不住你,可他到底是你的父亲,朕的私心还是希望你和他表面上过的去。” 说的可是大实话,就算丞相不配为人父,可在外人眼里丞相是皇后的父亲,皇后若是和丞相面上闹的难看,可是要惹人诟病的,以后生的皇子也没有益处。 许言曦点点头:“臣妾什么都听皇上的,反正臣妾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的面,皇上才是臣妾的天。” “朕给他赐婚,也是为了你考虑,相府是你的母家,那里若是一直无波无浪,也省你的麻烦。丞相还年轻,续弦是早晚的事,就怕他再找一个像云氏那种嚣张跋扈,给你生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妹,让你以后烦心,还不如给他安排一个稳重的,相府后宅安宁,丞相祸事少,你也省心。” 安插人,还说的那么动听。不过话说回来,丞相在朝堂上已然让步,夫人再接纳了皇上的安排,这下皇上就会对丞相彻底放下戒备了。 解决掉皇上和丞相之间的猜忌,她当真是了却一件心头大事。 “皇上处处为臣妾着想,臣妾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着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鱼。 慕景宸也夹了一块瘦肉放到许言曦碗里:“你以前吃了那么久的斋菜,要好好补回来,将身体养好,给朕生一个皇子。” 许言曦咬了一口,问道:“皇上这是什么肉?” 这倒是把慕景宸问到了,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肉。 贾力上前来:“这是鹿肉。” 许言曦轻轻一笑,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慕景宸一眼,慕景宸被那怪异的眼神看的极为不自在,想说些什么,因着身后有人,终究没有说出来。 贾力何等机警,发现皇上欲言又止,连忙带着身边的人退了出去。 见没了旁人,慕景宸才问道:“听到是鹿肉,你又是笑,又是用那种眼神看朕,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言曦看着他那副认真的表情,先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又满是错愕的问道:“臣妾怎么了?” “朕并没有让御膳房特意做鹿肉,食不过三,朕的膳食从未重复做。” 许言曦莞尔一笑,往他身边挪了挪身子,“臣妾知道,皇上身体好是天生的,并非是吃什么补的。” 慕景宸捉住她的皓腕,将她拉入怀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曦儿,你又跟朕调皮了。” 她笑着搂住他的脖颈:“臣妾说的是实话,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听实话?” 他用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你这个小妖精。” 他将她困在怀中,又夹了块鹿肉,放到她唇边:“来,朕喂你吃。” 从记事起就没有被人喂过吃东西,跟了个皇帝,动不动就要喂着吃饭。 许言曦也没拒绝,直接将肉吃进嘴里。 慕景宸笑着又去给她夹菜,许言曦趁机翻了个白眼,这样的皇帝算不算不务正业。 用完膳,许言曦便要回去。 慕景宸说道:“朕传召了丞相,你要不要见见他?” “皇上和丞相有国事要谈,臣妾在这不方便。” “也不是国事,是他和宋薇的婚事,这门婚事,朕怎样也要问过丞相的意思才好。” “皇上是君,他是臣,皇上赐婚是天大的恩泽,丞相断然不敢拒绝。” “丞相位高且不说,还是国丈,朕觉得要问过他才好,云氏死后他一直没有娶妻,府中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纳妾,看来他对后宅还是比较看重的。” 真是天大的讽刺,当年他为了前途,抛妻弃女,还说将后宅看的重。 男人最重要的还是权势,只要有权有势,这些都不值一提。 “皇上给他指的这门婚事好的无可挑剔,臣妾相信他定会喜闻乐见。” 许言曦站起身来,“皇上召见朝臣,臣妾在这确实不方便,臣妾先告退了。” 她走后没多久,言瑜就来到了承明殿。 慕景宸直接将赐婚的事对他说了。 言瑜眼珠子骨碌一转,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如此厚爱臣,臣感激涕零,只是臣曾经辜负过发妻,常常想来悔恨不已,臣打算今生再不娶妻纳妾,了此残生。” 慕景宸对他这个理由嗤之以鼻,若是皇后听到他这样说,会作何感想。 “曾经沧海难为水,朕理解,可是偌大的丞相府总要有个女子掌管中馈,朕见你后院迟迟没有人掌家,以免皇后忧心,才作此安排。” 言瑜眸中蓄满泪水:“臣在最潦倒的时候和皇后的母亲相识,一见倾心,性情相投,结为夫妻,她对臣一片情痴。后来臣考取了功名,这原本是一桩大喜事,可是臣……” 言瑜说到这重重一叹,仿佛叹尽了无奈:“臣不得已之下弃了她们母女,发妻才二十几岁就郁郁而终,直到死臣都没有和她见一面,这些年臣每日都活在深深的懊悔中,总是追悔莫及,如果能再重新选一次,即便不要仕途也不该舍了她。” 第131章 外出爬山 言瑜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低声啜泣。 慕景宸先是冷眼瞧着他,慢慢的也有了一些触动,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爱卿,并非是朕为着皇后指责你,当初你和发妻感情甚笃,况且你的爱妻那般贤德,你断然不该为了仕途抛妻弃女,这是你将这件事瞒的严严实实,如若被人知晓,早就被言官弹劾,更不会有今日的仕途。” 言瑜泪流满面,“臣错了就是错了,无颜为自己辩白,可是臣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臣当时只是一个刚入仕途的状元,发妻虽然有些资财,可是无权无势,护国公一家看上臣,臣也是为着保护妻女才不得不屈从,说来还是臣无能。” “臣常常在想,若是当初舍了仕途,和发妻一起从商,也好过整日活在懊悔中。可是大错已铸成无法挽回,臣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和云家反抗,将臣的女儿接到身边。虽然臣做到将皇后接到京城,在皇上身边受尽宠爱,可是却无法弥补曾经对她们母女的亏欠,皇后怨臣,也是应当。” 他说的极为恳切,可是慕景宸从他的话里依然嗅到了几层含义。 他亏待发妻并非绝情,而是无奈。他弄权,也是为了摆脱以权压人的云家。还有更深的一层,就是用他的悔恨,来警醒自己这个皇帝,一定不要亏待发妻,不要亏待皇后。 皇后或许对他是了解的,才不愿意见他。 皇后虽然也有主意,性子却不似他这般,她说话总是直来直去,从不这样含沙射影的说话。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即便是朕,也不好在皇后面前说无论怎样你是他的生父之类的话,她心底委屈压抑这么多年,朕也做不到用人伦道德来约束她,所以皇后不管你的家事,朕不能劝皇后怎样,只好亲自帮她来管。” 慕景宸顿了顿,注目于言瑜,语气低缓却带着威压:“朕安排这门亲事,也是为了皇后,丞相,这点你可明白?” 言瑜重重的点头,他怎么不明白。 晋王想谋得皇位,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还需要娶言娇来拉拢丞相,丞相在朝中的这样深的势力君王怎能不防。 除了这一点,品性也是令君王放心不下的。 皇上赐婚,明显是想留着他,只削掉实权,还让他继续当丞相,为的就是给皇后留着体面。 “臣为官这么多年,一直是忠心耿耿。臣只有皇后这么一个女儿,臣看的出皇后除了对皇上有君臣之礼,更有爱慕之心,臣只愿对皇后的亏欠,全用来报效皇上,为皇上肝脑涂地。” 慕景宸和声道:“即便你曾经亏欠皇后,那也是皇后的父亲,血浓于水,谁也不能改变。你为着皇后对朕更加忠心,朕也会为着皇后更加厚待爱卿,又怎会让你肝脑涂地呢。” “选个黄道吉日,迎新夫人进府吧!” 言瑜便不再推辞,连忙跪地谢恩。 只要今后做事按着皇上的心意,新夫人在后院平平安安,他便能安然的继续当丞相,而皇后也会稳居后位。 想想云家,吴家以及晋王的下场,他能混个这样的境况,也是平日皇后没少在皇上身上下功夫,俘获了他的心。 龙生龙凤生凤,他言瑜的女儿又怎会是池中之物,即便皇上再如何英明,终究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在前朝的势力小了又能如何,只要女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至尊的位置注定是外孙的。 转眼到了三月初三,三月三是上巳节,许言曦只是和慕景宸提了一句想爬山,慕景宸就提早做了安排,去城外爬山。 天还微微亮,马车就出了宫门。 因着是不想被人打扰,并未劳师动众,帝后装扮成普通小夫妻的模样,带着几个贴身侍卫以及苏楠悄悄出了宫门。 出了城,马车行驶在郊外,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许言曦挑开车帘看向外面。 天空澄亮的如金子一般,树木郁郁葱葱,空气格外的清新,她的心情也格外明朗了起来。 “皇上,臣妾给你唱个曲子可好?” 慕景宸眉眼微弯:“你还会唱曲?” 许言曦今日普通女子的装扮,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裙,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双如水的眸子更显清澈。 “臣妾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一个曲子算的了什么。” 说完,她就含着笑轻轻唱了起来。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 唱到这里,就看到慕景宸掩唇低笑,许言曦就停了下来,错愕的问道:“难道臣妾唱的不好听吗,皇上笑。” 慕景宸将笑意掩藏在眉眼间,极为正经的赞道:“你的声音婉转动听,十分的悦耳,只是略带悲伤的故事,让你以明快的调调唱出来,朕觉得很特别。” “唱歌为的是陶冶心情,管他故事悲伤还是欢喜,只要唱出来好听就行了。” 慕景宸赞叹道:“歌唱的好听,字写的漂亮,棋下的精妙,会那么多,还总是谦虚的说学问少。” “臣妾之所以说学问少,是因为小时候不爱读书。书读的多了,反而容易想的多,还喜欢多愁善感,臣妾就喜欢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慕景宸注目于她,低喃:“原来你从小就喜欢过简单的日子。” 废话,谁小时候不喜欢玩。 其实慕景宸很小就学着伪装和算计。 许言曦唇角展开一抹温馨的笑:“臣妾说喜欢过简单的日子,所谓简单就是从不深究简单或者复杂,就是随遇而安,走到哪算哪,因为人的命运和际遇也不全是自己能够掌控。” 慕景宸一边认真的听着她说话,一边赞同的点头。 不对未来的事界定,只走好眼前的每一步,她说的这种才是真正的简单。 “皇上若是觉得刚才那首孔雀东南飞有些悲苦,臣妾不如给你换一首上进的。” 慕景宸不说话,只是含着期待的笑眸看着她。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132章 会不会怀孕 慕景宸先是抚掌,又问道:“你确定这是一首引人上进的诗句?” 许言曦很是认真的点头:“劝人不要重视荣华富贵,一定要珍惜少年时光,难道不是上进吗?” “后面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呢?” 许言曦歪着头,“皇上是在考臣妾吗,就算臣妾书读的少,也懂这其中的意思,就是说人要爱惜时光,就像那枝头的鲜花,要及时采摘,不然等到春残花落之时,就只能折取花枝了。” 慕景宸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展颜一笑:“字面意思确实如此,莫负好时光。” 许言曦敛去笑容:“如果德妃和皇上在一起品鉴的话,德妃一定不会将意思如臣妾说的那么浅显,淑妃可是才女,皇上是才子。” 听出她言语间微微有些不悦的意思,慕景宸赔着笑。 “谁告诉你才子就一定喜欢才女,朕从小就整日苦读,你知道内心有多寂寞,多孤独吗,常常看到那些诗词就觉得烦,更别说闲来和人品鉴了,朕就喜欢和你这样简简单单的说一些家常话。” 许言曦有些感触,“皇上读书或许就像臣妾从小就学着看账本,臣妾看够了那些,虽然对账目比较精通,可是每每看到就觉得烦腻。” 慕景宸点头道:“你终于可以感同身受了,有时候花大把时间总去做的事,也并非因为喜爱,是无奈是责任,或者是隐忍逃避,久而久之心中就厌烦了,所以很多人都说朕和德妃一定合的来,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朕偏偏喜欢你对诗书半通不通的,偶尔聊起来倒觉得有趣。” 什么有趣,无非就是新鲜罢了,他身边从不乏学问造诣极高的人,碰到一个不喜欢卖弄的他反而觉得特别。 其实,许言曦在他面前不喜欢特意表现这些,因为她确实对诗书没多大兴趣。 小的时候也是被外祖父逼着读书,外祖父总是说,很多东西可以将来不用,可是一定要学。 硬着头皮学的,和别人喜欢学的哪能一样。 爬山的时候,慕景宸发现了一件事,许言曦看着娇娇弱弱的,爬起山来倒是轻松的很。 “朕还担心你爬不了一会儿,就会体力不济,没想到你身体倒是这么好。” 身体好不好,难道现在才知道? 她可是习过武的,爬个山算什么。 “外祖父不想臣妾娇养着长大,每一个月都会带着臣妾爬好几次山,除此之外,他还总逼着人家去农庄干活。” 爬山就算了,还经常让去干农活,慕景宸半开玩笑的说:“朕听着就心疼你,你外祖父不娇养你,朕娇养你,保证不让你去做农活。” “那你会常常带着臣妾来爬山吗?” 慕景宸眉心蹙起,脸上带着些黯然:“我们偶尔来这里一两次,没有人留意行踪,次数多了,被有心人注意到可就麻烦了。” 许言曦脸上倒未露出失落之色,反而很自然的说了一句:“不一定非要出宫,皇宫那么大,假山也不少,皇上也可以常常带着臣妾在宫里逛逛。” “你不喜欢总在殿内待着,朕得空就带你出来走走,宫外有很多地方,只要不总是去固定的地方,就不会泄露行踪。” 许言曦对着他莞尔一笑:“皇上对臣妾可真好。” 她的笑容如春日枝头上最美的花朵,娇媚又令人赏心悦目,看一眼都觉得心头暖暖的。 慕景宸拭了拭她额间的汗,柔声问道:“累了吗,若是累了,朕背你上去。” 爬了那么久,他虽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再背上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许言曦调皮一笑:“臣妾还有力气,何须要皇上背。” 说完,抬脚快走了几步,比他高出几个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皇……” 这句皇上差点没有喊出来,今日是上巳节,爬山的人络绎不绝,被人发现身份可就遭了。 他笑着走到她跟前,低声说道:“在外面你可以叫名字。” 她秋水盈盈的眸子露出娇羞和微喜,凑到他耳边,问道:“可以吗?” 慕景宸点点头,“寻常人家的妻子不是都叫夫君名字的吗,你若是不习惯,也可以叫夫君。” 床上叫不觉得怎么样,平日里一声声夫君叫出来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了。 “景宸”她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 他怔了怔,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么唤过他,母后也是唤作宸儿。 “你是不是不习惯别人这么叫?” “确实不习惯,因为没有人这么叫过,不过这个世上只有你有资格这样叫,即使回了宫私下里你也可以这样叫。” 许言曦眉角眼梢带着些取笑的味道:“景宸那么一个美男子,身份又尊贵,难道就没有什么女子主动接近,叫过你的名字?” 慕景宸愣了愣,嗔道:“你是不是傻,既然知道身份尊贵,哪有什么女子敢叫名字。” 许言曦见他很是认真的模样,她眸中笑意更甚,凑近他耳边说道:“景宸又多心了,我是说公主和娘娘们。” 慕景宸摇摇头,语气淡漠:“没有” 转而说道:“你也可以叫宸郎或者七郎。” 许言曦撇撇嘴,这样叫比叫夫君更让人舌头打结。 “还是觉得景宸最好听,你呢,若是觉得叫曦儿腻了,也可以叫言曦。” 说完,就见慕景宸变了脸色,忽然想起晋王总是叫自己言曦,况且他当着慕景宸的面也这么叫过。 只好补充道:“我娘常常这么叫我。” 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也可以叫我曦曦。” “曦曦,很好听,不过还是叫惯了曦儿。” 慕景宸感受着空旷巍峨的山间回荡着她悦耳动听的笑声,嘴角不住的上扬,也时不时的笑出声来。 有生以来,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会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她外表看上去娇娇弱弱,却极为的乐观坚韧。 在深宫中,她是雍容端庄的皇后,出宫后只是一个明媚的简单少女。 忽然,听到她呀了一声。 他心下一紧,蹙着眉问道:“怎么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月事推迟了。” 这个他知道,她每次都是月底月初来月事,不是推迟个三两天正常吗。 眉心愈紧,低声问:“是不是感觉这个时候来了?” 许言曦有些尴尬的说道:“没有”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既然没来,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她的脸上带着娇羞和不言而喻的欣喜:“臣妾忽然想到,会不会怀孕了。” “不可能”慕景宸脱口而出。 第133章 没有怀孕 曦儿也是最近没睡药枕,慕景宸清楚她的身体要恢复一段时间,没那么快有孩子。 许言曦见他笃定的说不可能有孕,随即不解的问:“为何那么确定?” 她这么问,让慕景宸心下一慌,面上镇定:“你不是说女子推迟几日很正常吗,未必是怀孕。” 许言曦一双美目忽闪忽闪的,语气极为认真:“除了刚进宫那几日推迟了,这么多次一直都很正常,或许就是感动了神佛呢。” 她先是露出无以言表的惊喜,又神情紧张起来。 “都怪我太大意了,出来爬山之前都没有想到月经推迟会有可能怀孕,好不容易怀上了,这样一折腾,万一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她的神态语气像是确定自己一定怀上了,也难怪她会这样想,这些日子以来天天盼着怀上孩子。 见她这副模样,慕景宸心里百感交集,怜爱的看着她:“你不要急,未必是怀上。” 许言曦闻言一怔,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难道不希望我怀上孩子吗?” “自然不是。”慕景宸犯了难,总不能告诉她不可能怀孕的原因,看到她满面的焦灼之色,轻声安抚着:“就算怀上了,时日短,况且你并未觉出哪里不适,定不会伤到什么。” “可是……”她呆呆的杵在半山间的台阶上,眼圈都红了。 慕景宸明白她的顾虑,她现在还在山上,为“孩子”担心。 “用不了多远就要到山顶了,总不能这个时候下去,不如我背你去看上面的景色。” 许言曦迟疑着说道:“知道你担心我腹中孩子,可是若没有身孕呢。” 她的意思是若是没怀孕,岂不是让他白白背着她那么辛苦了。 慕景宸轻抚着她的头,“无论有没有身孕,我背你一段又能如何?” 许言曦垂下排扇一般的羽睫,低声道:“可是爬了那么久,你也很累了。” 慕景宸没有多言,直接在她面前弓下身子:“不累,上来。”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苏楠见状,连忙走上前来,“不然奴婢背主子上去?” 慕景宸轻声说:“有朕在,还用不上你。” 苏楠下了两步台阶,心中暗暗道,不用就不用,本来就是做做样子。 许言曦见慕景宸真心实意要背着自己,也没有客气,直接上了他的背。 还不忘在他耳边问一句:“皇上,臣妾重不重?” “朕能举千斤之鼎,你能有多少重量。” 许言曦撇嘴一笑,就该在半山腰的时候提起这茬,看你还这样说吗。 许言曦在他的背上,口中嘀咕着:“听人说,怀了身孕很快身子就会害喜什么的,恐怕到时候做不了什么了,我早该给孩子的肚兜准备齐全,还有孩子的小衣服,早该亲手做好的……” 慕景宸听着她有些自责的念叨这些,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又不敢说未必是怀孕,又不敢安慰她别的。 其实她并不重,慕景宸怀着心事,背着她如背着一块巨石一般,本来也没有多远的山路,慕景宸却仿佛像是走了很久。 她认定怀上了孩子,若是回宫后知道是一场空,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不知何时到了山顶,许言曦小心翼翼护着肚子,从他背上下来。 因为特殊的日子,山上的人很多,热闹非凡。 许言曦指着前面的一座寺庙,惊喜的说:“这是一座观音庙,我想去拜拜观音娘娘。” 慕景宸正要和她一起去,许言曦道:“我有些话要和观音娘娘说,你若是在的话,我就不好意思说了,不如在外边等着吧!” 慕景宸点点头,目送她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一脸煞白的从里面出来,慕景宸急忙迎上去,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许言曦紧张的拉着他的手,语气发着颤:“我们现在就下山,回去的路上我告诉你。” 慕景宸心里焦灼不已,却见她惶惶然的模样,也没有追问她,跟着她一路往山下走。 见她步子走的极快,这般毫无顾虑的下山,忙问道:“你这么急,难道不担心身体了吗?” 许言曦回头看着他,眼底尽是无奈和伤痛:“我并无身孕。” 慕景宸心蓦然一沉,很显然她知道了身体…… 心猛然一跳,她知道了多少…… 慕景宸脸色煞白,悄悄吩咐身后的侍卫:“你去观音庙里看一下,里面是否有郎中?” 就因为她心中藏着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慕景宸才更不放心,一直扶着她的手下山。 许言曦的心思仿佛是千头万绪,好似感觉不到累似的,下山的步子极快。 差不多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刚才派去的侍卫才追上,悄悄告诉皇上山上确实有郎中。 慕景宸脸色一下子变成土色,寺庙里的郎中为曦儿诊了脉,她现在已经知道体内有避孕的药物。 一坐上马车,许言曦忍耐许久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她扑在慕景宸怀里,痛心的哭泣:“皇上,臣妾并未怀上孩子。” 慕景宸心里打着鼓,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眼下没有不妨事的,以后就会有的,我们都还很年轻,不用急。” 许言曦窝在他怀里,眼泪肆意横流:“皇上,有人在背后害臣妾,臣妾并非怀不上孩子,而是被人悄悄下了药,导致身体不能有孕。” 她这样说,明摆着她没有怀疑自己分毫,她这般相信自己,他倒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感到无比的羞愧。 慕景宸喉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话来,只听她哽咽着:“大夫说臣妾体内有分量很重的麝香,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到了绝育的地步。” “胡说,怎么可能。”慕景宸脸色铁青,语气极重。 又看着她低声说道:“曦儿,你不要听寺庙里的大夫胡言乱语,宫里的太医经常给你把平安脉,你身体并无异样,怎到了他的嘴里到了快绝育的地步?” 许言曦从他怀里出来,抬起湿漉漉的泪目瞧着他:“我们去爬山,宫里的人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更不知道臣妾的身份,寺庙里的大夫是义诊,做着行善积德的好事,他们绝对不会骗臣妾。 臣妾在下山的路上想了很多,我们大婚已经一年了,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原来是被人算计了。” 第134章 回宫诊脉 许言曦垂下头,忽然露出惊骇之色:“许是臣妾一进宫就被人算计了,第一次月事不仅腹痛,还月事推迟了,如果不是被人下了药,怎会如此。” 慕景宸此刻的脸色比她还要骇然,悄悄握紧了双拳。 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听她在身边分析着。 许言曦又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抓住他的手,神情十分的紧张。 “皇上,臣妾被人下药不是最可怕的,臣妾心里最怕的是皇上,臣妾可是皇后,不知不觉就中了药,若不是这次出宫偶然得知,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不仅害臣妾,还将事情做的那么严实,这种手段的人留在宫里,臣妾真的害怕他们会伤害到皇上。” 到这个时候了,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身边人,慕景宸抬眸去看她,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关切有担忧,并无半分猜忌和防备。 心里叹息着,将她拉入怀中:“朕会亲自查这件事,你且放下心来,你若是真的体内有麝香,朕会派人给你好生调养,让你尽快怀上孩子,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许言曦是掩饰不住的焦躁不安:“臣妾怎能不多想,臣妾体内的麝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宫里的太医却在臣妾面前瞒得严严实实,可见我们身边危险重重,臣妾真的很担心皇上。” 慕景宸一双眼睛无处安放,声音有些变了调,“朕的身体很好,朕没事,你不用担心朕,眼下是朕会照顾好你的身体。” 许言曦紧紧抓住他发凉的手,“臣妾信不过宫里的太医,还不如在城中找个普通大夫,为臣妾把一下脉,这样就可以验证宫里的太医和寺庙里的大夫谁说的是真的。” 慕景宸脸色越发凝重,还是好言劝着:“曦儿,你刚进宫的时候,因为月事腹痛,不好意思请太医,所以朕才让女医官看护你,这是朕的疏忽,既然觉得刘嫣不可靠,也不用去城中找民间的太医,这样太繁琐,也怕暴露我们的身份,不如回宫让姚太医为你诊脉。” 许言曦认同的点着头:“姚太医是皇上的人,他一定信的过,就让他为臣妾诊脉。” 慕景宸不敢再看她,微阖双目,心中如排山倒海一般。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自己,她那般信任自己,而自己却算计过她,到了今时今日还在欺瞒她。 许言曦忽然让马车停了下来,将苏楠叫到了跟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苏楠连忙从包裹里拿出一些东西。 慕景宸问道:“怎么了?” “臣妾来了月事。” 收拾完之后,许言曦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双手捂着小腹。 声音低若蚊声:“臣妾月事来了,证明确实没有怀孕,山上的大夫说的是真的,臣妾许是伤了根本,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你刚才不是说,大夫说差一点伤了根本吗,说明还没有伤到,只要发现的及时,很快就可以调理好身体。” 许言曦嘤嘤哭泣:“就算还没有伤到根本,那也是被人下了那么久的药,身体还能和原来一样吗?” 慕景宸心乱如麻,怜惜和愧疚占据着他整颗心,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仿佛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罪人,安慰越多,欺骗就越多。 然而,他发现自从知道来了月事,曦儿一直捂着小腹,刚进宫那次,她来月事就是这样蹙着眉好像很痛的样子,除了那一次,后来每次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难受的厉害吗?”他的声音轻柔无比,还带着无尽的担忧。 许言曦叹了叹:“臣妾觉得奇怪,除了刚进宫那次,后来月事也算正常了,不知为何这个月忽然又像那次不仅推迟,小腹还特别的痛,甚至比上次还要痛。” 慕景宸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懂医术,所以不明白为何停了药物,她月事来的时候反而痛了。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又是焦虑又是心疼,更是后悔,甚至连自己都恨上了。 催促马夫赶的快些。 他是想着进了宫,让姚太医为她瞧一下身体,再给她服用一些止痛的药,她原本也不娇气,这次看上去很痛的样子,恨不得都想替她痛。 即便是装痛装难过,可是许言曦额上也是频频出汗,一来他一直紧紧搂着自己,再者,装,可不是一件好干的差事,还不如当初去农田里干点活舒服痛快呢。 可是,即便慕景宸改了,她也不能就此饶过他,不然太便宜他了。 他们之前算是生意往来关系,貌似好处都让他占了,虽然自己帮他也是为自己,凭什么要让自己付出这么多,凭什么要一次次费尽心机的讨好他。 嗯,因为他是皇帝,可自己还是皇后呢。 不说抓住他的错处不依不饶吧,那也得让他用心讨好一番,自己要翻过身来,享受一下被讨好的滋味。 互惠互利,公平对等的生意往来才会更长久。 回到宫里,天色已经乌黑了,马车停在了凤仪宫门口。 许言曦被慕景宸从马车上抱下来,冷峻的目光看向苏楠:“去将姚太医和刘太医都叫过来。” 苏楠刚应下,许言曦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先将刘太医叫过来,等她诊完本宫的脉象说个什么,再让姚太医诊。” 慕景宸低声说:“还是先让姚太医来给你瞧瞧吧,你此刻身子不舒服,先让他给你熬了药,朕再将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 许言曦晦暗的脸色增添了一丝暖色:“臣妾即便遭了别人的算计,可是有皇上这般为臣妾着想,臣妾心中安心不少。” 慕景宸没有说话,将她抱进了内殿。 很快,姚太医就来了。 许言曦躺在床上,帐幔垂落,露出手臂来,慕景宸则坐在床沿上,神色凝重的看着姚太医。 皇后一直由刘太医照看,忽然传召他,姚太医心里已经隐隐察觉出什么,看到皇上的脸色,心里更紧张了。 苏楠拿出一块白布搭在皇后的手臂上,姚太医跪着搭上了皇后的脉,他本就不淡定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 殿内的气氛安静的骇人,许言曦问道:“本宫的脉象如何?” 姚太医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见他如一座雕塑一般,眉眼丝毫不动,姚太医只好强装镇定道:“启禀娘娘,您许是食用了寒凉的东西,导致气血不畅,月事推迟且伴随小腹疼痛。” 第135章 皇上自己承认了 许言曦颇感意外的坐了起来,声音焦灼而又冰冷:“真的只是这样吗?” 姚太医迟疑着不敢说话,慕景宸吁出一口长气来,说道:“你还不快给皇后开一个方子,皇后现在身子很不舒服。” 姚太医退出去后,慕景宸掀开帷帐,看到许言曦已是泪流满面。 他紧拧着眉:“你也听到姚太医的话了,你只是气血不畅,用几天药就会好的,不用过于担心。” 许言曦哽咽着,一道道滚烫的泪从她姣好的面容滑过。 “皇上,臣妾感觉的到姚太医的手都是颤抖的,他说的一定不是实话。臣妾敢笃定,他在臣妾面前说这些,一会儿见了皇上就不会这样说了。” 慕景宸身子猛然一颤,心里早就被某种东西堵得难受,又听她这么说,心里就像百爪挠心一般。 他很想再说些什么将这件事搪塞过去,或者想个办法瞒住她,可是他始终张不开口。 曦儿对自己用情至深,而自己却在算计她伤害她,原来辜负了不该辜负的人,良心真的会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都这样说了,到底要该如何回答呢。 难道要在她面前无止尽的撒谎,一直骗她下去吗。 见他不说话,许言曦像是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一般,绝望的说道:“寺庙里的大夫到底还是菩萨心肠,他们只是告诉臣妾,我若是一直用避孕的药物就会绝育,以姚太医的反应看,臣妾像是已经伤到了根本,不敢告诉臣妾。” 慕景宸惊愕的抬起头来,连忙道:“你不要往坏处想,没有的事,你怎么可能会绝育。” 许言曦再也忍不住,崩溃的痛哭:“就算臣妾遭到过别人的算计,如果发现及时的话,身子可以调养,姚太医大可以和臣妾说实话。可是臣妾隔着帘子就能感觉到姚太医紧张慌乱,如果臣妾的身体可以调养,他为何要这般,他一个太医敢隐瞒皇后,定然是因为臣妾的身体受损到无法恢复的地步。” 慕景宸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言曦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我此生再也不能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了,我再也做不了母亲了。 面对她这般,慕景宸是从未有过的无措慌乱,听到她哭,他的眼眶也不由的红了,安抚着她:“朕向你保证,曦儿你绝对没有伤及根本。” “可是皇上如何保证呢,姚太医可是皇上的人,他都要瞒着臣妾,臣妾定然是无药可救了。” 许言曦血红的眼底是无法言喻的伤痛和崩溃,从马车上就开始掉眼泪,断断续续流了一路,此刻似乎已经哭干,哭声越发的凄厉沙哑。 “老天爷,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我只是想和心爱的人要一个孩子而已,我只是想和平常女子一样,做一个母亲,为何这样都不行。” 慕景宸无力的抓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膀,苍白的说道:“曦儿,你不要这样想,你若是觉得姚太医瞒着你,朕可以叫其他的太医给你把脉。” 她的眸中充满了绝望,声音毫无生气:“臣妾真的怕了。” 慕景宸望着她,心底剧烈的翻涌着,矛盾着。 忽然用力抓紧了她的肩膀,决绝道:“好,朕告诉你真相。” 许言曦怔住了,迷惑的看着他。 慕景宸低敛着眉眼,不敢去看她,似是在自说自话:“朕刚登基危机四伏不想要孩子,所以你刚进宫的时候就让你避着孕,不过并未伤到你的根本,过两三个月你就能有孕。” 许言曦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上是说,您给我下了药?” 烛火打在慕景宸的脸上,显得他整个脸部线条极为的僵硬,他点点头,“以前是,后来朕知道你那么想要孩子,便不那么做了。” 许言曦舌头打着结,艰难的问道:“皇上,您是通过什么方式让臣妾避孕的?” 慕景宸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玲珑枕上,语气低沉:“在你以前的枕头里加了一些药物。” 这件事他知道瞒不住,他也不想再编织其它的谎言来遮掩之前的欺骗,他做不到再继续欺骗一个对自己那般痴情的女人。 可是,当将真相都说给她听的时候,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感到她清冷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让他不敢抬头去看她。 气氛如化不开的凝胶一般。 半晌,她幽幽说道:“皇上,对臣妾还真是用心呢。” 她说着,推了坐在床沿的他一把,从床上下来,就往门外走。 见她从身边离开,慕景宸心里一慌,急忙从背后抱住她,问道:“你去哪?” 许言曦冷冷挣脱开他,“我要出宫,再也不要看到你。” 慕景宸听闻身子一抖,紧紧抱住她:“朕知道你心里怨朕,可是你也不要动不动就说出宫,出宫你能去哪?” 许言曦眼底的泪水似乎已经干涸,眸子里只剩下倔强。 “皇上是不是觉得,丞相从未将我当亲生女儿看,他对我唯有利用,皇上也不必把我当一回事,你以为相府容不下我,我除了皇宫,就无处可去了是吗?” 她忽然提高声音,双眸猩红:“我还有家,我的家在江南,在扬州,即便家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可是我的家还在那,你们欺我,我也不是无家可去。” 许言曦的眼底是说不尽的决绝,慕景宸被吓到了,他从未想过她会离开自己。 哪怕是激愤之下一个念头也不可以。 慕景宸的声音发着颤:“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朕的皇后,皇宫就是你的家。” 许言曦听他这么说,似乎是一下子就冷静下来,语气也平静下来:“对,臣妾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是皇后,而您是皇帝,并非我的夫君。”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定然是恼极了自己。 慕景宸死死抓住她的肩,几乎是哀求的语气:“朕承认自己有错,可是后来发现不对就改了,今日也算在你面前坦白了,你原谅朕这一次好吗?” 许言曦冷笑一声,凄凉无比:“臣妾现在对皇上来说已无用处,而您是九五之尊,您何必还在臣妾面前说这些,难道就因为您知道我傻,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才要一次次的逗弄我?” “不是那样的。”慕景宸眉心蹙成一个结:“朕之前不想让你生孩子,确实有很多理由,朕知道不该瞒着你,可又怕你多想。朕只是希望你明白,朕并非有意要伤害你。” 第136章 之前的恩爱? 许言曦的神情是心死后的空洞:“仔细想来皇上确实无心,您只是身为帝王的无奈罢了,您不想让我生孩子,无非就是不放心丞相,事到如今,你和我坦白,也是因为瞒不过去了。 既然到这个地步,皇上不如让我心死的彻底,皇上有皇上的不易,心中存着防备也没有错,可是为何还要一直欺骗我这个傻子呢,你一边对我下药,一边温柔的对我,我宁可你一直对我无情冷漠。” 慕景宸伸手去安抚她,被她躲开了。 幽怨的声音犹带着不可置信的质问:“这样玩弄践踏我的感情,皇上觉得很好玩是吗?” 慕景宸心中是说不出的慌乱,忙不迭的说:“朕承认骗过你,可是从来没有玩弄过你的感情,伤害到你也不是朕的本心。以前确实有太多顾忌,心里也是真心实意想和你生儿育女。” “真心实意想和我生儿育女?”许言曦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那样的话,我还能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许言曦推开他,快步走到床前,愤然拿过来玲珑枕,转头逼视着他:“皇上,您刚才说往这个枕头里面放了麝香是吗?” 慕景宸急切的摇头:“之前的那个枕头里面确实有麝香,后来朕找了个借口将你原来的拿了过去,这个新的是没有麝香的,朕问过太医,你的身子无须用药调理,只在膳食上注意些,过个两三月,就可以怀上孩子。” “是吗?”许言曦眸中又有星光点点:“难道不是皇上又在这个枕头上加了量,皇上是想臣妾绝育,一辈子都不能生孩子是吗?” 慕景宸瞳孔骤然一阵猛缩,“没有的事。” “如果不是药量加大,为何外面的大夫和皇上说的有那么大的出入,而且臣妾这次月事是换了枕头之后的第一次,时间推迟不说,小腹痛的厉害,显然是被人加了药量。” 慕景宸顿时疑云大起,皇后的身体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对过皇后。 他死死握住双拳,青筋暴起:“朕将姚太医和陈姑姑叫过来,让他们给你解释个清楚。” “不必了”许言曦决绝的说道,跪在慕景宸的面前,脊背挺得笔直,语气毫无一丝温度。 “皇上并没有错,错的是臣妾,是臣妾太幼稚了,身为皇后总是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奢望一些本不该拥有的东西。还有刚才,臣妾也不该指责顶撞皇上,皇上说的是,臣妾是皇后,一入宫门深似海,臣妾已经没有了家,皇宫是臣妾唯一且最终的归宿,臣妾错的太多,不配继续居于后位上,所以恳请皇上将臣妾打入冷宫。” “曦儿,你……”慕景宸震撼的看着她,脸色如化不开的浓墨,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着一般,不仅仅是痛,还有更多复杂的东西涌动。 “你不要说这些气话,朕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想弥补都来不及,又怎会将你打入冷宫。” 许言曦看着他,一滴清泪滑过,模糊了她的双眼:“皇上整日对着一个厌烦的人温言软语,一定很累吧,臣妾主动搬去冷宫,皇上岂不是省掉很多麻烦。” 他无声的叹息着,凝神看着她,眼尾是伤痛的嫣红:“你不肯再信朕,就连我们之前的恩爱也要怀疑吗?” “恩爱?”许言曦冷笑出声,“多么讽刺的字眼。” 许久,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其实臣妾是什么心思,对皇上并不重要。” 她语气也低软了几分:“臣妾只求皇上一件事,今日发生这些事,均是因为臣妾不该自作聪明的以为怀了身孕,让山上的大夫把脉,大夫是济世的好人,一切皆因臣妾而起,求皇上不要迁怒他们。” 慕景宸瞳孔猛然一颤:“难道在你的心里朕一下子成了那般狭隘狠毒的人?” “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不是臣妾能猜度的,臣妾只是知道皇上言出必行,皇上若是答应臣妾不去追究别人,臣妾就安心了。” 慕景宸伸手去拉她,“曦儿,你不要这样对朕,也不要这样想朕,以前朕是算计过你,如今真的对你是诚心诚意。” 正说着,苏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后娘娘的药好了。” 慕景宸这才想起来,曦儿小腹痛的厉害,这会儿心里光顾着难过了,想必都不觉得身体的痛了。 慕景宸从苏楠手里接过药,轻声说:“曦儿,先把药喝了,有话一会儿再说。” 许言曦小腹和平时差不多,微微有些不舒服,只是在慕景宸面前装的严重些,姚太医按照皇上的吩咐,开的这碗药对她意义不大。 她推了推药碗,语气低沉:“皇上,您爬山累了一天,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是厌烦了自己,不想看到自己,要赶自己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柔声说着:“朕不放心你,想陪着你。” 许言曦的眼泪再次涌上来,哽咽着说道:“臣妾累了,没有力气面对皇上。” 慕景宸愣了愣,曦儿的意思是看到自己心里难受。 他眼眸中尽是懊悔和愧疚,以及深深的自责,将碗放到桌上,交代苏楠:“你伺候娘娘将药趁热喝下去。” 他又深深的看着悲戚戚的许言曦,柔声劝道:“听说女人来了月事不能动气,既然你看了朕心里难受,朕就不在这,只是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言曦不说话,也不看他,只留给了他一个后背。 慕景宸注视她许久,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 她那么期盼他们之间的孩子,突然发现心爱的男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不许她有孩子,而且,她认定了自己要伤她的根本,一辈子都不许她有孩子。 她此刻心里该有多痛。 在她面前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什么都是犯错之后的狡辩。 皇上走后,苏楠问许言曦:“娘娘,这碗药是不是要倒掉?” “本宫身体并无大碍,药本来就应付,再加上姚太医心绪不宁,也开不出什么好药来,本宫不喝。” 苏楠看着皇后红肿的眼,“娘娘,您是怎么做到流那么多眼泪的?” 许言曦揶揄一笑:“自然是你教的。” 苏楠哭笑不得:“奴婢可没那个本事,娘娘骗人的本领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许言曦心里虚虚的,却语气强硬:“是他先骗本宫的,他这是没办法了才说出来,不然会瞒本宫一辈子,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本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第137章 暗处的威胁 “皇上之前对娘娘好,是因为娘娘对皇上付出太多,他心里感念娘娘的好,这次就不一样了,皇上对娘娘又怜惜又愧疚,这些东西会慢慢上升到爱,只要皇上爱上娘娘,娘娘才会在后宫屹立不倒。” 屹立不倒,她要的可不只是这些。 她想要帝王的爱,想要独占这个男人,虽然很难,可是她要拼尽全力一搏,这样才不算辜负了自己。 低语:“其实本宫也不是没有站到皇上的立场上想问题,皇上把控着药量让本宫避孕,也是事出有因,后来发现对本宫有了感情,在丞相放权之前,就整晚让本宫枕着他的胳膊睡,后来找了机会又换了个没有麝香的枕头。 心里说不上怨他,却一定要算计他,因为他掌控着天下的一切,而本宫有什么,虽然是帝后,其实就是君臣,悬殊太大。坐在后位上,威胁暗算就永无休止,若得不到皇上的心怎么会好过,对于皇上,若是一味的讨好,不会算计,又怎么能行。” 这一局,她谋的不光是帝王的怜惜和愧疚之心,还有暗处的威胁。 陈姑姑即使看着表面恭敬,可是她在背后没少撺掇过皇上,她既是皇上的心腹,又是贤妃的母亲,玲珑枕既然出自于她的手,那这次就是对付她最好的良机。 皇上走后没多久,又让刘太医来给皇后诊了脉,许言曦躺在床上,将手臂伸出来,任由刘太医把了脉,直到刘太医走,她都没有问过刘太医一句。 刘太医从皇后娘娘的脉象上发现,体内麝香的分量比以往多了,即使娘娘问了,她也不敢多说,何况娘娘没问,就更不用多说了。 和刘太医一起来凤仪宫的还有皇上身边的贾力,他按照皇上的吩咐拿了皇后新的玲珑枕和刘太医一起去见皇上。 刘太医跪在皇上面前回禀道:“皇后娘娘原来身体里只有少量的麝香,才几日功夫,娘娘就……” 慕景宸瞳孔骤然一阵猛缩:“你是说皇后体内麝香反而比原来多了?” 刘太医点头说是。 慕景宸勃然大怒,手掌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贾力手里的玲珑枕,“给朕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麝香。” 刘太医将枕头从里面拆开,仔细查看一番,回道:“安神枕里面不仅有麝香,而且分量还不少。” 慕景宸原本俊美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强忍住心底的急怒,有些胆怯的问道:“皇后可伤了根本?” “幸好娘娘用的时日短,不然再用上个把月,大罗神仙也……娘娘现在的身体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慕景宸阴郁无比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你下去,让姚太医和陈姑姑进来。” 连贾力也遣了出去,殿内只有陈姑姑夫妇二人。 慕景宸愤怒的将玲珑枕扔到陈姑姑头上:“这可是你亲手做好给皇后送去的?” 陈姑姑看到皇上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露出骇然的神色,依然镇定的答道:“是奴婢按照皇上的吩咐给皇后的。” 慕景宸倒抽一口凉气。 谁人不知陈姑姑是自己的心腹,她做的就等于自己做的。 这让曦儿如何不伤心,他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心在滴血。 “朕特意让你给皇后换了枕头,你不要告诉朕,你跟在朕身边多年,不知道朕什么意思。你借机给皇后加了分量,存的什么心,难道是想让朕永远不会有嫡出的皇子吗,好让朕将来把皇位传给贤妃的孩子吗?” 陈姑姑被皇上的话吓得直打哆嗦,皇上从来都不是轻言的人,他能这般责问,一定是认定了自己害皇后。 陈姑姑跪在皇上面前,连连磕头:“皇上明鉴,奴婢实在冤枉。奴婢给皇后的枕头是没有加一点麝香的。” 慕景宸一双厉眸仿佛如寒雨夜里的电光:“那这里面的麝香是哪里来的?皇后体内多出来的麝香又是哪里来的?” “奴婢不知啊!”陈姑姑惶惶然片刻,忽然平静了下来:“一定是皇后,皇后她陷害奴婢,皇后娘娘心思真是深啊!” 姚太医简直比皇上还要震惊,即便疑心,陈姑姑也不该这么直接的将皇后说了出来。 慕景宸眸中的怒意更盛:“到底是皇后陷害你,还是你屡次对皇后不敬,妄图害皇后,还将脏水引到她身上。” “奴婢提醒皇上不要专宠皇后,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奴婢也是奉了太后的嘱托,多提醒皇上,皇上您实在是经历的女人太少,不知道越是美丽温柔的女人越最会骗人。” 慕景宸眼神中迸射出如寒冰般的冷厉光芒:“朕和皇后恩爱本是好事,你三番两次让朕疏远皇后,还要借着母后的名义,朕相信如果母后在世的时候,也希望朕和皇后和和美美,因为她曾经要朕善待正妻,难道你忘了吗?” 陈姑姑面不改色:“奴婢在皇上面前是多说了几句,可是从未敢忤逆皇上的意思,私自给皇后暗中下药。” “皇后进宫前,你提醒朕皇后是重臣之女,那时若是怀上皇嗣,恐怕会生乱子,朕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便不肯让皇后怀孕,可是朕和皇后相处下来,发现她事事以朕为先,当晋王拿剑指着朕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朕的身前,如今丞相也交出了实权,朕岂能再提防皇后,而你却胆敢忤逆朕的意思,害朕的枕边人。” “皇上,您只看到皇后挡在您身前,可是您难道忘了,是她的侍女刺了晋王一剑,保不齐就是她提前交代好她的人对晋王下手,她知道即便挡在皇上面前无碍,还能让皇上更加信任她。” 慕景宸冷凛目光逼视着她:“你亲眼看到皇后安排她的人对晋王下手了吗?” 陈姑姑摇摇头。 “如果眼见不能为实,全靠猜疑的话,那你说朕的身边还能留住谁?” 陈姑姑随即说道:“眼见才能为实,并没有人看到是奴婢害皇后,奴婢拿给皇后娘娘的安神枕真的没有一点麝香,可见是皇后的人动了手脚陷害奴婢。” 第138章 不想姑息养奸 慕景宸幽深的眸光迸射出一道厉光,厉斥一声,“够了!你是贤妃的母亲,还一直留在朕身边伺候,皇后从来没有防备过你什么,更没有在朕面前说过你半句不好的话,就连这次,皇后只字未提你,你倒是好,害了皇后,还想往皇后身上泼脏水。” 陈姑姑面如死灰,皇上已经认定了,自己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慕景宸目光森冷,语气淡漠:“陈姑姑你变了,朕不想姑息养奸,你出宫去吧!朕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陈姑姑闻言身子一颤,慌忙恳求:“皇上,奴婢可是从小就贴身伺候太后的,自从皇上生下来,奴婢就没离开过皇上半步,说句僭越的话,奴婢可是将皇上当作自己的孩子看的,奴婢离不开皇上。” 慕景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朕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言。” “可是太后临终前交代奴婢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照顾皇上,奴婢不能辜负了太后。” 慕景宸勃然大怒:“你差点将朕的皇后害的生不出孩子,还有脸在朕面前说这些,若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朕杀了你也不为过。” 陈姑姑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皇上非但不信自己,还说杀了自己也不可惜,难道他忘了,太后死的早,他父皇不喜欢他,是自己处处提醒,帮着他一步一步坐上皇位。 如今他成为了九五之尊,心里却只有皇后。 姚太医在一边是又怕又急,额上满是汗,他焦躁的对陈姑姑小声说:“事关皇后,皇上这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赦了,你还不快谢恩。” 陈姑姑哀求道:“奴婢知道皇上怪奴婢多嘴,可是奴婢离不开皇上和贤妃,若是皇上看到奴婢生气,不如让奴婢跟在贤妃身边吧!” 慕景宸生冷如冰:“贤妃的母亲留在身边,宫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陈姑姑见事情再无转圜,如果多说,恐怕更惹皇上厌恶,便含泪退了出去。 从承明殿出来,姚太医急的直跺脚:“你怎么办这么糊涂的事?” “难道你也认为我忤逆皇上,悄悄给皇后下药?” 姚太医叹着气:“你千不该万不该在皇上面前说一些防备皇后的话,宫里的女人你倒是看的明白,怎就看不懂男人呢,外人都说皇上不近女色,有几个男人不好色,只是皇上眼光太高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女人入得他的眼,而他偏偏就看中了皇后,一个不容易为女色所动的男人一旦动了心,就一定是动了真心,你倒好,总是提醒皇上疏远防备皇后,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如果皇上对皇后只是像一开始那样逢场作戏,我就不会在皇上面前多说什么了,正因为眼看着皇上一步步掉进了皇后的温柔陷阱,才想要提醒皇上,皇上对女子动情本就是大忌,况且皇后本就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我忠心耿耿伺候了皇上二十年,皇后才跟了皇上一年,皇上就不再信任我,对皇后深信不疑,皇上并不是昏庸的人,却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被皇后征服,可见皇后有多厉害,不得不防。” “你一个老妈子拿什么和皇后比,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男人比比皆是,你简直是脑子不清楚,皇上只是将你赶出宫,也算是待我们一家不薄了,以后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宫里的事别管,以免连累到贤妃。” “你这是让我一辈子受冤吗?” “你凭什么跟皇后斗,如今皇上信皇后不信你,无论是贤妃和皇后放在一起,还是我和丞相相较,都悬殊太多,你若还是不清醒,不但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一家的。” 陈姑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软弱无能,难怪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太医。” 姚太医冷嗤:“你知道皇上为何不再信任你吗,一来他如今是皇帝,不再是曾经处处隐忍的皇子,他现在变的更多疑戒心更重,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很难真正相信一个人,还有一点你是有私心的,皇上从小就心思细腻,你在他身边,只要有私心,就瞒不住他。” “人谁没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让皇上好。” “你对皇上忠心这点不用怀疑,可是你自己就没有所求吗,你见不得皇上宠爱皇后,无非就是觉得皇上应该一如既往的和我们一家最亲近,以前皇上是收敛锋芒的雏鹰,现在是腾跃万里的蛟龙,你还想让他将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眼里只有我们一家? 还有你刚才说皇帝不该对女人动情,若是皇上对我们的女儿如皇后这般,你还会这样说话吗。你提醒皇上防备皇后有一部分是出自对皇上的忠心,可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出自你的私心。” 陈姑姑睨了他一眼,小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天底下哪个人没有私心,还有你整日庸庸碌碌的,脑子总是不开窍,怎么也能说出这番话来。” “天底下有几个蠢人,只是脑子转的快慢而已,我是没你聪明,可是很多事情过后也能想明白,你们女人想事情到底还是浅薄,并不像男人一些小事上计较的少,才会将事情看的更清楚。” 姚太医顿了顿,又说:“你若是想让皇上重新信任你,也不是没有办法证明你的忠心,你去求皇上废了贤妃,我们一家只尽忠,不在意荣华富贵,你可做的到。” 陈姑姑眼眸一转,嘴角露出喜色来:“我就这样求皇上来表明忠心,皇上既然已经封了贤妃,就不会废她。” “是啊,你既然知道皇上不可能废掉贤妃,还在皇上面前惺惺作态,这样只会让皇上更加不信任你,况且你还无端将贤妃牵扯进来。皇后既然这么算计你,说明她已经容不下你了,你还要跟她斗,她本来只想对付你,你惹急了她,随便想个什么办法,再去对付我和贤妃,我们一家谁也没有好下场。” 陈姑姑紧握着双拳,恨不得将牙齿咬碎:“在这宫里混了大半辈子,被一个刚进宫一年的小皇后搞的狼狈不堪。” 慕景宸解决完陈姑姑的事,又去了凤仪宫。 夜已深,整个凤仪宫显得异常的安静,唯有皇后的寝殿内发出一抹微弱的光。 走到门口,听到苏楠带着哭腔劝道:“娘娘您本就伤了身体,又不肯喝药,还不肯用膳,一直在伤心的哭,身子怎受的住?” 她还在哭。 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啊!伤害她实在太深了。 第139章 防的并非许言曦 许言曦咬着唇角,极力的隐忍着眸中的泪水,然而越忍越掉的厉害。 哑声道:“苏楠,你不会明白,我多么希望今日的事只是一场梦,皇上从未那样对过我。我本以为皇上就算没有像我对他那般,他对我多少也是有些喜欢的,到头来发现自己只是一个笑话,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苏楠拿手绢为许言曦拭掉眼泪。 “或许他没有错,错的是我,若是我没有爱的那么深,心也不会那么疼,为什么我偏偏要全身心的爱上,将他看作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苏楠轻声劝着:“感情的事不是谁能控制的,娘娘不要再伤心了。” “我也想为他少伤心一点,或许少爱一分就能少些伤心,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做不到。” 慕景宸听她说着这些,胸口犹如什么堵着,痛的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看上去柔弱,其实内心十分的坚毅,像她这种性子不会轻言后悔,可是她却开始后悔爱上了自己。 慕景宸,你都是做了什么啊! 推门进去,苏楠看到皇上进来,露出惊慌的神色,连忙行礼。 慕景宸的目光注视在床上,曦儿静静的侧身躺着,那单薄的背影给人一种绝望的疏离之感。 慕景宸又是翻涌起一阵心疼,深邃如幽潭般的眼眸染上一层湿润,问苏楠:“娘娘一口药都没喝吗?” 苏楠轻声答道:“娘娘将药碗打翻了。” “再去端一碗药来。” 苏楠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慕景宸坐在床边,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愧疚和心疼,“曦儿,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这些都是朕的错,你可以埋怨朕,却不该这样惩罚你自己。” 许言曦不说话,他继续说道:“朕已经查清楚了,你这个新枕头里面确实被陈姑姑下了分量重的麝香。” 他顿了顿,艰难的开口:“朕答应过母后,一定要好好对待陈姑姑一家,陈姑姑也没少帮过朕,她瞒着朕给你下药,虽然愚蠢,却也是为朕想的太多。朕想为她向你求个情,饶了她这条命,将她赶出宫去。” “朕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得到你的原谅,不该再为别人求情,你就当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 这是连素未谋面的婆母都给搬出来了。 揭开帝王心术的隐秘乃是犯了大忌,即便他不对,许言曦也不敢直接挑衅帝王的底线,当皇上肯将暗中算计的事坦白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从被动变成主动。 “我们之间的事,皇上何必再去为难不相关的人呢。” 她到底是善良的,此时此刻,她还不认为陈姑姑在算计她。 她不认为是陈姑姑在害她,那还是会以为自己吩咐陈姑姑这么做的。 如果她认定自己为她下了绝育的药,那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想到这里,慕景宸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臂,“朕承认刚开始那个玲珑枕,是朕吩咐陈姑姑在你进宫之前就下了药,后来朕特意让陈姑姑换了一个没有麝香的枕头,这些都是陈姑姑的主意,朕毫不知情。曦儿,你要相信朕。” “相信?”许言曦冷笑一声,“皇上这样防着臣妾,可有相信过臣妾?” “朕防着的是丞相之女,并非许言曦。” 许言曦坐起身来,面对着他,语气平和:“臣妾知道皇上有皇上的无奈,臣妾不怪你,也不想让皇上为难,臣妾倒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知皇上愿不愿意给臣妾一个恩典。” 慕景宸脸上露出微喜,“曦儿,朕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朕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你究竟让朕怎么做才肯原谅朕,我们才能回到从前,只要你说出来,我想什么法子也要做到。” “臣妾怎敢为难皇上,只想求皇上准许臣妾出宫。” “你说什么?”慕景宸面如死灰,“你想离开朕?” 许言曦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对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我走了对你岂不是更好?” 慕景宸有些失控的狠狠抓住她的肩膀,“你当朕真的是一块木头吗,我若是不在意你,我会前些日子整晚整晚让你枕着胳膊睡吗,我的胳膊也会麻,若是不在意,你伤心难过,我会那么心疼愧疚吗?” 许言曦推搡了他一下,“你总是这样,说着最好听的话,做着最绝情的事,你以前对我也很温柔体贴,可你却背着我做那些,我……” 她话没有说完,眼泪又掉了出来。 慕景宸刚又要拭去她的眼泪,被她推开了手,“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对我了,我过不了冰火两重天的日子。” “那好,你说你想让我怎么样,我怎样你心里才会好受?” 许言曦仰望着他,哀求着:“我只想回家,你肯放我走吗?” “绝无可能”这几个字从他唇齿间决然吐出。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自己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如果她不曾出现,他也习惯了孤独,可是她偏偏来到了自己身边,当触及到光明,又一次坠入黑暗,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这时,苏楠端着药走进来,慕景宸接过药,柔声说:“先把药喝下去,有话等喝完药再说。” “臣妾没事,用不着喝药。” 她不知道真相之前,一直痛的捂着小腹,后来又是哭又是情绪激动的闹了一场,不是不痛,而是心太痛,感受不到身体的痛了。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曦儿,朕知道你生朕的气,不想见朕,你将药喝完,朕出去好不好?” 许言曦闻言毫不犹豫的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慕景宸看着她整个动作,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她最不喜欢喝药,却因为不想见自己,决绝的一口气喝完了药。 她这是伤透了心。 爱的越深,伤的越深,该怎样才能挽回呢。 慕景宸长叹一声,“朕看着你躺好,就出去。” 许言曦躺下来,背过了身子,拉过被子,连头一并盖了上来。 然而,慕景宸并未回自己的寝殿,在外殿待了一晚上,他歪在软榻上,一晚上未阖眼。 第140章 难道还怕跑了不成 这一年来,和她在一起的朝朝暮暮点点滴滴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回荡着。 曦儿对自己的感情是这世间最真挚的,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而自己对她却掺杂着算计。 即便她是丞相之女,即便一开始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即便有一百个理由,错了就是错了。 许言曦以为他回寝殿了,躺下来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楠告诉她,皇上在外面守了一整晚。 不是,有这个必要吗,难不成还怕跑了不成。 接下来苏楠的话,让许言曦很是惊愕。 “皇上交代人,要照顾好娘娘,娘娘如果出去,身边要多跟些人。” 昨天和他说要走,他还真怕自己不要他跑出宫去。 心思那么多的皇帝什么时候也幼稚起来了,要是真想跑,还会和你说吗? 差点忘了,自己在他面前可是扮演的伤心欲绝的痴情人。 心死成灰要离开他,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要想在他面前彻底翻身,这场戏还要演下去。 早膳就不明着用了,让苏楠悄悄带了些东西,吃饱之后,又躺在床上装起伤心和柔弱来了。 刚躺下没一会儿,紫樱进来说:“陈姑姑要出宫了,说走之前见见娘娘,怕娘娘不肯见她,皇上刚走就在门口跪着呢。” 许言曦冷笑一声,手下败将,才懒得理她。 过了片刻又说:“苏楠你去会会她,看她临走之前会说些什么。” 苏楠出来,就见陈姑姑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 苏楠眸中凶光一闪:“这个时候还敢烦娘娘。” 陈姑姑知道苏楠是皇后的第一心腹,有话和她说也是一样的。 “我要见皇后娘娘,有人在故意陷害我,求皇后娘娘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胆子给娘娘下药。” 苏楠语气淡漠的如轻纱袅袅:“你这些该到皇上面前说。” “皇上昨晚雷霆大怒,将我赶出了宫,这才来求娘娘替我求个情?” 苏楠冷冷看着她:“皇上英明,岂会冤了你?你害了娘娘,还有脸求娘娘替你求情?” 陈姑姑啜泣着:“求姑娘转告皇后娘娘,我真的没有给娘娘下药,一定是有人想害娘娘,故意嫁祸给我,我身份低微受点冤屈没什么,若是姑息了真正害娘娘的人,可就麻烦了。” 苏楠冷冷看她一眼,“该说的都说了还不快走。” 陈姑姑极为落寞的出了皇宫。 苏楠对许言曦说道:“陈姑姑是皇上的第一大红人,若不是皇上认定了她害娘娘,皇上也不会将她这么狼狈的赶出宫。” “皇上这么做,恰恰说明本宫设局让皇上将她赶出宫去,她也不冤,她定然没少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过,让皇上认定她对本宫不恭敬。” “她敢在皇上面前置喙娘娘,这是高估了自己在皇上那的位置,也低估了皇上对娘娘的感情。“ 苏楠思忖着:“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她不认为娘娘是故意的,反而认为是娘娘身边的人害娘娘,连累到她。” 许言曦眸中微光一闪:“这件事她一定会想到本宫身上,特意来本宫这里,无非是想让本宫认为她是蠢的,让本宫觉得就算她在皇上面前说过本宫什么,也只是因为她性子耿直,一心为主,没什么坏心思。” “真是老刁妇,走都走了还耍这种心眼子,怕是出了宫也不安分。” 许言曦冷笑一声:“在宫里能治住她,出了宫她还能翻出浪花来不成,况且贤妃在后宫就等于在本宫手里,她来这里说这么多,不就是怕本宫会迁怒到贤妃头上吗。” 正说着话,有人从外面进来禀报:“皇上来了。” 刚走又来了。 许言曦又躺回床上去,“苏楠,你告诉皇上,就说本宫的吩咐,本宫身子不舒服,想休息谁也不想见。” 苏楠在门口对皇上说了,慕景宸心底叹息着走到许言曦的床前。 她背对着身子,拿被子盖了半张脸。 慕景宸坐在床沿上,想伸手碰她,终究是忍住了:“曦儿,你身体好些了吗?” 上完早朝,对她放心不下,又赶来看她。 许言曦依然不理他,这种事要是还能惯着他,轻易原谅他,他以后还能当一回事吗? 还有,陈姑姑害自己的事没有证据,皇上处置陈姑姑,也是因为和陈姑姑比起来,皇上更相信自己,如果表现的太大度了,就太不符合此刻的心境了,闹不好会让皇上起疑。 慕景宸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说道:“朕知道你心里烦闷难受,也知道无论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一下子接受,朕可以等,等你放下心结,重新接受朕。” 许言曦依旧不说话,慕景宸明白,她这是哀莫大于心死。 只是等哪能行,必须要让她开怀才行。 最重要的是不能亏了身体。 让人端过来一碗粥,恳求的语气:“曦儿,朕知道你生朕的气,不想理朕,这样,你喝完这碗粥,朕立即出去。” 早上苏楠悄悄带了些东西吃了,没有喝什么,这会儿喝些粥也不错。 许言曦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就要下来,被慕景宸阻止了,“你身子不好,躺在床上,朕喂你。” 不是,喝个粥被人喂,那有多难受。 许言曦坚持从床上下来,接过他手里的粥,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一抬眸,看到慕景宸正用复杂又夹杂着深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以前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温柔和宠溺,如今他的眼睛里多了很多别的东西。 除了愧疚和心疼,还有深深的眷恋。 之前让他以为死心塌地的爱着他,虽然让他动容,可是他得到的也太容易了,经过这件事,说后悔爱上他,还要离开他,他反而更紧张更在意起来,将自己看的更重了。 慕景宸很是信守承诺,看着她吃完,也没有缠着她,更没说一些烦她的话,立即就出去了。 一日三餐,他按时来凤仪宫看着她将膳食用完。 慕景宸知道曦儿本不想吃东西,只因自己在旁边看着,她才会迫不及待的将东西吃完,只因为这样他就会不再缠着她。 她就这样不想见自己,慕景宸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依然按时来看着她用膳。 除此之外,天天晚上歇在外面的软榻上。 第141章 带你回家 前两天,许言曦也没有理他,到了第三个晚上,许言曦忍不住出去看。 她心里想着,正常来说,一个女人如果深爱一个男人,即便那个男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心里再怨再生气,当看到男子受罪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心软。 所以,许言曦半夜偷偷去看了他一次,她认为这种做法更合情合理,是一个痴情女子该做的事。 偌大的殿内只点了一支微弱的光,慕景宸并没有躺好,而是半倚在比较狭窄的软榻上,他身子搭着一床薄薄的锦被,有一半滑落了下来。 许言曦轻轻走过去,将垂落在地上的被子拾起正要为他盖好,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接着被一个强而有力的身躯压了下来。 许言曦惊呼着,还未发出声来,唇就被一股炽热吻住了。 那种带着强烈压抑得到释放而产生的压迫感觉,让许言曦心中一阵狂跳,挥打着手臂,拳头落在他的后背上。 见她排斥,他的唇不情愿的挪了过去,身子仍是紧紧压住她。 “曦儿,你还是舍不得我,终于肯出来看我。” 许言曦的声音是道不尽的委屈伤感:“我不是一直这样吗,明明知道你不爱我,还傻乎乎的凑上去,被你伤的遍体鳞伤。” 微弱的烛火照在她清亮的双眸上,她明明说着幽怨的话,神情又是那般的柔美,更让人心中悸动,惹人怜惜。 慕景宸吻去她眼中的泪光,过了很久,说了一句:“朕生在皇家,不懂爱,可是朕真的很喜欢你。” 皇帝果然还是不行,折腾一场,他才肯说出一个喜欢。 许言曦蹙眉挣扎着他牢牢的禁锢,他却是将她困得更牢。 许言曦气恼的低嚷:“你放开我。” 慕景宸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我放开你,你又不理我,还说要离开我,你知道当你说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多崩溃吗?” “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没有了臣妾,皇上还有无数个女人。” “的确,朕想要谁就能要谁,可是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你,只有你一人入得我的眼。” 许言曦扭过头,不再看他,字字句句带着哀怨:“你总是好话说尽,其实就是一把温柔刀,刀刀要人命,我以后再也不要信你。” 慕景宸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恳切的说道:“你进宫那么久,你见朕对谁这样过,朕若是伪装,也装不了那么久,还有朕若不是认真的,又何必在这里守着你,朕可以安安稳稳的去自己的寝殿睡龙床。” “朕这三日几乎没怎么熟睡过,朕和你明明就只有一墙之隔,却感觉到和你从未有过的距离,这样让朕害怕,朕不敢闭眼,生怕一觉醒来,你跑出皇宫,朕再也见不到你。” 寂寂深夜中,许言曦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亦是带着楚楚可怜的低柔:“皇宫上下到处都是你的人,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说跑出宫就跑出宫,。” 慕景宸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急切的说:“可是你的心会往外跑,朕最害怕困住你的人困不住你的心,朕不敢对你有任何疏忽,你若是真的伤心离开了,以你的倔强,或许就再也不肯见朕了。” 说着,不知不觉之间,有一滴清泪落在她的脸上。 许言曦感觉到那一抹温热,心头只是动容了片刻,转而又生硬的说道:“皇上算计臣妾不是一时的,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难道皇上就没有想过万一臣妾哪一天发现真相,就不怕臣妾伤心难过吗,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在意。” “朕刚开始确实存着侥幸心理,没有想过你会知道,再加上一开始对你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将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皇权的稳固上,忽略掉了你,后来发现对你感情越来越深,又不敢让你知道,怕你不理朕。” “所以,如果不是意外发现,你就打算瞒着我一辈子是吗?” 慕景宸点点头,“朕不想因为这些闹的不愉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让它过去,过几个月,你怀上我们的孩子,只要朕不说,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朕欠你的会悄悄补偿给你。” 这会儿可成了老实人,什么实话都说了。 许言曦显得更生气了:“原来你对我的好全都是补偿。” “补偿也好,喜欢也罢,其实我自己也分不清,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一直希望和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他恳切又真挚的语气,“曦儿,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我们忘掉这些不开心的,回到以前,我们曾经的恩爱都是真的。” 几句空口白话,就想回到以前,药是没下到你身上。 她低柔的语气带着细纹中破裂的痛楚:“其实臣妾比你更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臣妾多么想回到以前。” 慕景宸一怔,是啊,自己带给她那么大的伤痕,转而又要求她忘掉这些伤害,对她是另外一种残忍。 “曦儿,我明白了。” 之后,慕景宸照旧会来凤仪宫,看着她吃饭,然后在外殿歇下,只是他似乎有很多政事要处理,每天晚上都会忙到深夜。 几日后一个明媚的早上,许言曦刚梳妆完,慕景宸就大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就被他抱了起来。 许言曦惊呼连连的问:“干什么?” “你不是想回家吗,朕带你回家。” 许言曦下意识的想到了丞相府,在她心里丞相府是言娇一家生活的地方,还不如皇宫呢,她可不想去那。 “你放臣妾下来,臣妾不想去相府。” 慕景宸一边走一边说着:“谁说带你去相府了,你不是说要回扬州吗,朕带你去扬州。” 许言曦在她的怀里很是怔了一怔,没听错吧,他这是要带着她去扬州,扬州离京城几百里,坐船也要好几天呢,他一个皇帝,怎么可能说去扬州就去扬州。 她小声低哝着:“你又想骗人是吧?” 慕景宸温和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路将她抱到了门口,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抱着她上了马车。 坐正之后,笑盈盈的看着她。 “船已经在江边等着了,朕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管和朕一起回你家就是了。” 第142章 诚心 这么突如其来,许言曦脑子里一下子涌出很多疑问,却不知道先问哪个,只是错愕的看着他。 “朕是以南巡的名义出宫,这几天已经将朝中的事物打理好了,皇帝带着皇后去体察民情,也算是师出有名吧!” 皇上离京,朝堂上一定有很多事安排,他这几日一定很辛苦吧。 眼圈都肿了,不仅忙到很晚,一连七八天都没进过寝殿的门,都是在外面的软榻上将就。 瞧着她心疼的看了自己一眼,慕景宸唇角勾勒出久违的笑容,紧紧抓住她的手。 “曦儿,这几天朕想了很多,无论再怎么解释,有再多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伤害过你的事实,朕曾经说过,你不辜负朕,朕绝不负你,你对朕这么好,朕却伤你太深,朕深感自责。” “所以皇上想用这种方式弥补?” “身为帝王,很多事情不能不为。从一个帝王的身份上来说,朕当初对你做的那些不能说有错,可是从一个夫君对妻子来说,朕的确对不起你,朕做不到两全,唯有拿朕的诚心来得到你的原谅。” “臣妾明白了。”她的语气低低的,没有埋怨,也没有温度,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帝王和夫君本身就存在着矛盾,想成为一个好的帝王,就当不了一个好夫君,反之,如果一个帝王只想当着一个好夫君,就很难成为明君。 而她许言曦偏偏就要打破它。 马车到了江河口,岸边停着数十艘大船,其中停在最前面的最是富丽堂皇,慕景宸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一直抱到船舱。 出巡只带了皇后,贤妃和德妃都留在了宫里,随行的除了一些宫女内监,就是无数武艺高强的侍卫。 其中包括一直跟随在慕景宸身边多年的御前侍卫张钊,还有已经荣升成骠骑将军的陈潭。 上了船之后,许言曦才发现,她所用的衣物首饰,慕景宸全给她准备的齐全。 他真是有心,将事情瞒的严严实实,却又做的极为周到。 当真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撩开帘子,看着往南行驶的船只队伍,她才终于相信,这是要回家了,即便内心再想淡定,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往上扬。 看着她掩藏在眸底的喜色,仿佛这几日的苦闷哀怨如浓雾见到日光般散尽了,慕景宸亦是唇角上扬,笑影更深。 “是不是出来心情好多了?” 慕景宸的声音极为温柔,看着她的目光极为的温柔缱绻,许言曦仿佛一下子融化在他的温柔中,直想扑到他的怀里,对着他软语温言。 可是,她不能被这份惊喜冲昏了头。 这件事太严重,不能那么快原谅,不然容易露馅。 许言曦沉静端然的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回应不大,也得回应一下,不然端的过了,他就会觉得做了那么多,自己丝毫没有改变,讨好若是没有意义,他以后就不会做了。 慕景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明显没那么排斥了,不过也没有和他太亲近,总是沉默着不怎么说话,时不时看看外面的海面。 晚上洗漱完,慕景宸见许言曦没有上床睡觉的意思,便问道:“皇后娘娘不会等着朕抱着你上床吧?” 许言曦略迟疑了一下,就被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他眉眼弯着,语气倒是极为认真:“朕不会碰你,一直等到你什么时候肯原谅朕的时候。” 船上就只有这一张床,自然要睡在一起。 许言曦身子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地方,他便含笑挨着她躺了下来。 躺在一起互相不说话,本来就觉得别扭,他一双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一直盯在她的脸上看。 许言曦真想问问他: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没开口,心里却是高兴的,嘴巴不由的翘了起来。 蓦然间,被他轻啄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他的偷袭,慕景宸已经躺好,灼灼目光看着她。 许言曦撇撇嘴,小声低哝:“刚才不是你说的不碰吗?” “那不叫碰。” 好吧!你是皇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侧过了身去,接着就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皇上是不是觉得这样也不叫碰?” “自然也不算。”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间,热气暖暖的拂在上面,酥酥软软的。 过了没一会儿,许言曦转过身子,头窝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他抚摸着她乌黑如绸缎一般的长发,无论是娇软的身体还是她身上的清香,都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几日她伤心,他也不好过,生平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害怕,害怕她再也不理自己,不再和自己亲近。 想到这里,又将她搂紧了几分,吻了吻她的额头,拥着她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来,发现手麻的动弹不得,而她枕在上面睡着,想将手抽出来,又怕吵醒她,就忍着一直等到她醒来。 用过早膳,许言曦便开始觉得在这个船上了然无趣,第一天还能看看海,再看就没意思了。 许言曦故意扬声问苏楠:“可有带着什么书?” 苏楠惊讶了一下,娘娘这是明知故问,她和娘娘一样,直到皇上抱着娘娘走的时候才知道要南巡,走那么急,连穿的用的都没来得及准备,更何况带书。 娘娘有此一问,想来是想问皇上,又不想主动问,所以拿自己当幌子呢。 “奴婢没想起来带。” 慕景宸在一旁说道:“朕也没带,倒不是没想起来,就是觉得平日里总是看书了,出来就不想看了,你要是觉得闷,朕陪你玩些别的。” 许言曦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在船上有什么好玩的。 慕景宸柔声说:“你喜欢吃甜食,朕给你做些糕点如何?” 许言曦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他亲手做? “糕点的做法都差不多,你喜欢吃哪一种?” 许言曦吃东西不挑,什么都可以,忽然想到皇上小时候喜欢吃芙蓉糕,她便不客气的说道:“芙蓉糕” 慕景宸便吩咐人将食材拿过来,当着许言曦的面,亲手做起了芙蓉糕。 第143章 承诺 他的动作既认真又娴熟,许言曦颇感意外,看样子他曾经没少做过。 慕景宸低沉的声音有些怅然:“母后喜欢吃甜食,她总是喜欢做这些,朕跟在她身边都学会了,后来母后病倒了,朕差不多天天给母后做。” 怪不得刘玉曾经说皇上小时候喜欢吃芙蓉糕,却一次都没见他吃过,原来是他小时候总是做给生病的太后吃。 慕景宸默叹一声:“母后生病在床上躺了一年,一直到薨逝,父皇总共没看过几次,却整日陪着那几个宠妃,朕当时对父皇颇有怨言,记得有一次求见他,还指责父皇对母后不好,被父皇打了一巴掌,还罚了跪,从此父皇更加厌弃我们母子。” 这些不为人知的心酸事,一定藏在心底一辈子都不想说出来吧! 太后生病的时候他才只有七岁,表面上虽是嫡皇子,其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小就应该学会了什么都靠自己,对谁都存着戒心。 “母后告诉朕,你不能左右你的父皇,却能左右的了你自己,等你以后有了妻子,无论她是皇后也好,王妃也罢,一定要善待妻子。” 慕景宸定定的目光放在许言曦柔美的面容上:“母后的话,朕一直记在心里。朕一开始是有太多顾忌,悄悄让你避孕,却没有想过伤害你的身体,更不可能让你绝育,后来时机成熟了,朕是真心的想让你怀上我们的孩子。你相信朕好吗,曦儿?” 他没有再提起虚无的感情和在意之类的,而是拿出了充足的理由证明,他不会将事情做绝。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对自己好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太后,因为他的经历。 许言曦神色带着些黯然:“臣妾这几日一直在想,皇上身为帝王,若是讨厌臣妾,也用不着一直在臣妾面前做戏,虽然避孕的事您隐瞒了臣妾,可臣妾也不能否定皇上所有的好。想虽是这么想,可就是心里一下子过不来。” “曦儿,朕明白,不管朕有多少理由,确实也做了伤害你的事,让你对朕失望了。” 许言曦的声音低沉诚恳,“皇上没有错,是臣妾总是把一些事看的太美好了,总是忘了您是一个帝王。” “我们大婚时皇位不稳,就连晋王妃都敢在朕面前谈条件,如今朕差不多扫清了所有的障碍,已经没有威胁到我们的人,所以朕无需再隐忍,更无需让你受委屈,自然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以后也绝不会再做。 朕之前忌讳的是丞相之女,而并非你许言曦,今时今日,已经没有任何人值得朕忌讳,朕最怕的就是你生气,不理朕。” 即便他不说,她也都知道,可是她想要的不止这些。 许言曦抿着唇,似是有话想说又说不出来,慕景宸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 “前段时间有人劝朕不能一直冷着宫里的嫔妃,朕心里也觉得,身为帝王做不到这一生都只有你一个,与其让你时日久了更无法接受,还不如早早接受的好,也就想着去宠幸嫔妃来着,后来你也知道,一来还是不忍心你难过,二来朕也不想勉强自己。” 许言曦凝神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他却顿住了。 她忍不住说道:“您刚才说如今坐稳了江山,也没有什么人威胁到您,您无须隐忍,您又说除了臣妾不想宠幸别的女人,皇上今时今日完全不用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皇帝拥有三宫六院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子嗣,年前就有大臣上奏让朕选秀,朕给推到了八月,到了八月,后宫里只有一后二妃,于理不合,朝臣们定然会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朕没有一再推脱的理由。” 许言曦低哝着:“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一位皇帝人家就有一位皇后,那些大臣也没见在皇帝面前怎么样?” 她话音落下,慕景宸的话直接就接上了:“是,朕到了八月不选秀,也没有哪个大臣能将朕从皇位上拉下来。可是以后呢,以后的事朕不敢许诺。” 说完,垂眸去看她,瞧见她的一双眸子好似在喷火,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慕景宸语出诚恳:“曦儿,朕是皇帝,皇帝也有皇帝的责任和无奈,朕不敢给你承诺,不然以后做不到,你一定会怨朕。” 知道,知道,若自己是皇帝,也不会许诺这个,可本宫是皇后,立场不同,所图就不同。 慕景宸看到她的脸色似乎还没原来好看呢,突然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真是不开窍,这个时候和她说嫔妃的事做什么。 有些事情和女人说的太清楚,简直就是自找无趣。 其实自己真的不适合身边女人多,得罪了曦儿,劳师动众的带着她回扬州老家,差一点就要哄好了,偏偏这个时候说一些扫兴的话。 可是,很现实的问题横在他们之间,只是和她再亲近,也不是什么都能说。 历史上总共有三位皇帝只有一个皇后,其中一个是傀儡皇帝,他娶的是掌控实权的丞相之女为后,当了一辈子傀儡。 一位是和结发妻子感情好,为了皇后没有纳妃,皇后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次子将长子杀了,皇帝不想让这个凶狠残暴的孩子继位,可惜没有其他皇子。 还有一位皇帝从小厌烦了后宫争斗,所以只要一位皇后。皇后为他只生了一位皇子后来夭折了,那位皇帝因为没有儿子,只好从宗室子中过继。 既然坐在了皇位上,就要有帝王的格局,不能一味的拘于小情小爱。 可是这些不能说给曦儿听,不然她一定会多想。 他自然愿意将皇位传给嫡子,嫡子又是曦儿的孩子,可是做事总要有备无患,况且又是皇位传承的大事。 “曦儿,不能保证一定做的到的事情,朕若是许诺了,你或许一时高兴,以后若是变成欺骗,就会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不过有些事情,朕可以向你承诺,这一生朕都会好好待你,一直相信你,爱护你。” 一个不轻易给人承诺的人承诺这些,也只能听一半。 不是怀疑他的诚意,而是两个不同的人对某些事的看法会相差很多,比方说他认为的好好对待,和自己要的未必一致。 第144章 人为 慕景宸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孩子,到时候朕会好好疼爱他,将朕没有在父皇那得到的都给他。” 说的好像是很快就能怀上孩子似的,若是怀不上,和你要啊! 慕景宸见她一直不说话,眸色中亦是带着些黯然:“你那天在山上说喜欢简简单单的,不愿意想那么多,是朕不好,总是让你患得患失。” “生而为人本就不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当皇后就不能想着轻松简单。” 慕景宸赞许的点点头:“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如过好当下,就比如说,三年前皇兄刚登基,那时他才二十几岁,谁能想到只当了两年皇帝就驾崩了,连朕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那时当上皇帝。” 许言曦点点头:“臣妾出生在扬州,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当皇后,命运不知不觉的发生了转折。” 其实,很多事情是际遇,也是自己争取,慕景宸虽然没有想到那么快那么顺利登上皇位,可是他一定在暗中筹谋。 而许言曦家里发生变故之前,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进京,会当皇后,后来被人逼到绝境的时候,也是她费过心思争取的皇后之位。 将来的路也是一样,一半在际遇,一半在人为。 以后会遇到什么事什么人不能掌控,只要自己有手段有头脑,就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无非就是哄男人生孩子防小妾。 如今他捏在自己的手里,一时三刻没人敢抢,想多了没用,要男人的承诺也没用,即便他承诺了你,以后食言也没办法。 慕景宸垂下头来,拿了一个面团,一边往里面裹馅,一边低声说:“既然我们出来了,你不是皇后,我也不是皇帝,这些日子只做一对寻常夫妻,其她人和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许言曦也觉得没必要太过较真,反正他现在是自己的,谁也沾不上边。 要的是帝王心,而不是揪着他的错不放。 她也拿起一个面团,学着他的手法,做起芙蓉糕来。 慕景宸时不时的好言讨好着,许言曦也渐渐的和他有说有笑起来。 走了四五日水路,终于到了扬州。 扬州知府得到消息,早早带着大小官员站在岸边迎接圣驾。 慕景宸牵着许言曦的手下了船,就见岸上官员跪了一地。 许言曦看着为首的知府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忽然想到晋王曾经托以前的知府去她家提过亲,被慕景宸听说,想必是寻了个理由罢了他的官。 慕景宸没有回府衙去住,反而去了许言曦的家许府。 自从进了宫,她就从没想过还能回扬州的家,慕景宸能这样待她,也算是极大的恩宠了。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许家再富有,也是商贾之家,慕景宸竟主动要去许府住,而且还对官员说的是,许府是皇后的外祖父家,陪皇后去那里住。 在场的官员才恍然明白,皇上登基之后来的第一个地方之所以是扬州,主要是为了皇后。 坐上回府的马车,许言曦嘀咕着:“臣妾一直不在家,也不知道府上打理的可好?” 慕景宸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只要和曦儿在一起,即便是陋室,朕也觉得住的舒坦。” 许言曦展开了笑容,一想到很快就到家了满是期待。 马车在许府门口停了下来,许言曦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阿唯和管家林叔带着一众仆人在门口跪了一地。 许言曦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眼眶就有晶莹在闪动,慕景宸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被拥进前厅,许言曦接过丫鬟奉上来的茶,亲手递在慕景宸的手里,对着他笑的比春日里最娇艳的花还要灿烂。 用了茶之后,许言曦道:“这几日舟车劳顿,臣妾带皇上去休息吧!” 慕景宸站起身来:“就住你曾经的闺房。” 许府占地极大,穿过好几处亭台水榭才到了许言曦的院子。 推门而入,熟悉感迎面而来,摆设布置还是和她走之前一样。 慕景宸扫视了一圈:“你房间布置的如你的人一般清新雅致。” 许言曦莞尔一笑:“臣妾可不是什么雅致的人,反而有些随性。” 慕景宸唇角洋溢着融融笑意:“是啊,你从小就很随性,进了宫当上皇后,却依然做到端庄淑怡,恪守宫规,实属不易。” 许言曦抚摸着梳妆台上的月牙梳子:“臣妾从小就被亲人教导,无论做什么都要认真对待,既然当了皇后,就要有皇后的样子。” 慕景宸从背后拥住她:“不仅皇后当的好,作为妻子更好。” 许言曦转过身子,看着他说道:“皇后当的好,说明臣妾差事当的好,妻子当的好,说明有一个好夫君。” 她的眸中只有温柔的笑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戒备和疏远,好像曾经的不愉快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慕景宸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凝滞在她柔嫩细腻的芙蓉面上,指腹滑到她的樱唇上,轻轻的摩挲着。 暧昧如凝固了一般,让她心神微漾,忽然舌尖探了出来,从他的指腹划过,他滚烫的唇吻了上来。 许言曦环住他的脖子,回吻着他。 许久之后,他放开她,唇贴在她的耳边:“曦儿,身边有你真好。” 她的声音柔柔入耳:“即便臣妾再伤心的那几天,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皇上。” “都说了,在外面我们只是夫妻,不要再自称臣妾,也不要叫朕皇上,要叫景宸。” 见他极为认真的样子,她绷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又正正经经的叫了一声:“景宸!” 慕景宸随之一笑,爱死她这种不记仇的洒脱豁达性子,还那么纯真善良。 你侬我侬一番,让慕景宸留在她房间休息,许言曦又出去见了府里的人。 才从院子里走出来,阿唯就立即扑在了她的怀里,哭着叫了一声小姐。 “自从小姐离开府,我可是日日挂念着小姐,后来又听说小姐进了宫,我更是天天想着要去宫里找小姐。这下小姐回来了,可一定要将阿唯带走。” 第145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许言曦看着阿唯的目光满是宠溺:“你啊,哪知道宫里的规矩,一说话又是你你我我,又是小姐的,还不让人挑出一堆错处来。” 阿唯连忙说道:“这些奴婢可以改,为了皇后娘娘奴婢什么都做的到。” 许言曦融融笑着:“你这一年来留在府里,也多亏你帮着林叔打理着许氏,以至于即便本宫不在,许氏的生意也和外祖父在世的时候一般经营。” “这点阿唯不敢居功,人尽皆知这些都是皇后的产业,即便娘娘不在家,旁人也没人敢找麻烦,再加上丞相一直派人暗中看着。其实阿唯留在扬州的用处并不大,所以这次一定要跟娘娘回宫。” 许言曦含笑道:“要不这样,这几日让苏楠给你讲讲宫里的规矩,看看你能否受得住宫里的约束。” 阿唯看了苏楠一眼,苏楠年纪上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不过看上去极为沉静,脸上还带着英气。 苏楠首先对着阿唯一笑,阿唯急忙报以一笑。 许言曦对阿唯交代:“你亲自去厨房盯着,皇上喜欢吃清淡的,多做一些可好的膳食。还有皇上带来的护卫,也要照应好。” 交代完,就带着苏楠去了母亲的房间。 古色古香,房间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书架,里面放满了书。 许言曦拿起几本母亲在时常看的书,轻轻抚摸着。 她的目光认真而专注,声音清幽沉静:“我娘最喜欢书,她走了之后,每次想她,我都会来摸摸这些书。” 许言曦又将目光落在一个大大的锦盒上面,她拿过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感慨着。 “小时候常常看到娘对着这里面的东西流泪,就因为这个我很少碰过它。这里面是她与丞相写的情诗,深藏着他们的情爱与往昔,以前只是不明白,丞相负了我娘,我娘为何不将它们烧掉,如今再看到这些却有不同的感触。” 苏楠由衷的感慨道:“娘娘以前心如止水,不懂情爱,如今娘娘心境变了,对一些事情的理解也变了。” 许言曦幽幽道:“丞相即便爱过我娘,也应该是短暂且不深刻,而我娘对他却是刻骨铭心。娘也算是一个有傲骨的人,当得知丞相为了仕途要舍弃她的时候,她没有痴缠,很是爽快的答应与他和离。从此之后,直到死都没有想过再见他一面,对一个女子来说,那是何等的潇洒决绝,可事实是……” 她喟叹一声,继续说道:“事实上我娘只在行动上和关系上与他了断的干脆利落,却心里没有一日放的下他,即便被他伤的再深,也没有一日不想他。娘就这样被情爱,被痴心搓磨着,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苏楠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夫人是一个高洁并有傲骨的女子,越是这样的女子,一旦爱上就很难放下,一个才貌双全的妙女子最终被痴情所累。” “不,每个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女人再弱,也有爱人的权利。”许言曦语气中带着不甘和愤恨:“我娘是败给了权势,败给了这个世道。 先不说丞相为人如何,如果我娘够强大的话,她绝对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像她这种才貌绝佳的女子一般的凡夫俗子自然入不得她的眼,可是过于出色的男人又极为抢手,以我外祖父的家世自然不能与京中权贵抗衡,我娘一个弱女子更没有机会去争去抢,所以就沦落成了牺牲品,郁郁而终。” 许言曦眸中闪着灼灼火光:“我上次本来打算离开皇宫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不光因为皇上留住了我,更多的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呢,凭什么女子就该逆来顺受,不能与命运抗争,我在皇上帝位不稳的情况下跟了他,虽然都各有所图,可也全心全意的帮助他一步步扫清障碍坐稳江山,到头来却要帮着他选妃,照看那些女人,还要装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如若受不了这些,就要主动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穷山恶水窝窝囊囊的过一生。” “无论是看着他宠幸别人也好,还是自己躲起来也罢,无论哪一种都是一个弱者的活法,本宫不想那样活一世,所以要开辟另一条路,就是风风光光的当我的皇后,享受尊荣富贵,哪一个女人都别来沾皇上的边。” 苏楠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敬意:“娘娘说的好,不说美貌和智慧,就娘娘的想法这一点就超出了全天下的女子,娘娘有这份魄力,就配的上过人上人,被君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日子。” 许言曦唇角含了一抹淡漠的笑容:“以你的性情自然能理解本宫,若是在世人眼中,定会说本宫异想天开。” 苏楠看着许言曦的目光不仅仅是主仆之间的敬意,还有朋友知己之间的崇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可能人人都懂娘娘。” 许言曦柔和的眸色中带着一抹坚毅:“走自己的路,何必管别人怎么看,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管结果怎样,最起码用心争取过,就算不辜负此生。” 许言曦从里面出来,林叔就迎了上来。 “娘娘,您还记得墨公子吗?” 许言曦顿住脚步,思索须臾,问道:“以前买过我们药材的墨公子?” “对,就是他,这次他要买我们的米粮,而且数量巨大,我一口就回绝了他,咱们的米粮只卖给寻常百姓和官府,他说出双倍的价格买。” 许言曦眉头蹙了起来:“大量的买入,还出那么高的价格?事出反常必有妖,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卖。” 用晚膳的时候,慕景宸一脸兴致的说:“听说扬州城的长街上热闹非凡,晚上比白天还要热闹。” 许言曦浅浅一笑:“不然我们出去看看。” “不要兴师动众,悄悄的走,身边只带着几个贴身的护卫。” 于是,许言曦换上了以前在家常穿的衣服,一副少女的打扮。 第146章 墨公子 一身翠绿色长裙,梳了一个凌虚髻,头上随意的簪了几朵小花,耳中戴上一对简单的青玉耳坠,看上去很是活泼明媚。 皇后的打扮素来端庄,今日这般简单,更有一种别样的美,以至于让慕景宸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前一亮。 许言曦看到他那副痴样,脸上微微泛红,问道:“臣妾这样打扮好看吗?” 慕景宸一双灼灼的目光简直在她身上移不开,赞道:“朕的曦儿天人之姿,无论哪种装扮都好看。” 许言曦笑笑,夸就夸呗,还故意说上是他的曦儿。 合着他的什么都好。 “既然皇上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去了街上,不如从后门走,避人耳目,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朕的曦儿果然想的周到。”说完这句感觉不对,立即改口:“是我的曦儿。” 许言曦掩唇笑了笑:“景宸,我们走吧!” 刚要往外走,慕景宸就拉住她,“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许言曦浅浅一笑:“你是怕我被认出来吗,我以前不常出门,而且每次都穿男装,没有人认得出来。” “我不喜欢你这样出去。”慕景宸说话的语气没有半分笑意,而是极为的正经和霸道。 许言曦找来一块面纱遮住脸,“这下皇上可以放心了吧?” 慕景宸满意的点头,牵着她的手从后门出去了。 只叫了苏楠和陈潭跟在身后。 在外面,慕景宸一直抓着许言曦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苏楠和陈潭并肩跟在身后。 苏楠的目光只看着皇后,而陈潭时不时的偷偷看苏楠,苏楠发现之后也只当没有察觉。 长街上灯火通明,每个店铺门口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小摊小贩一个挨一个,人声鼎沸。 慕景宸惊叹道:“没想到扬州比京城还要热闹。” 许言曦的语气有几分得意:“扬州乃九州之一,虽然没有京城达官显贵多,可是商业极为繁荣,百姓富裕。” “说到商业繁荣,你们许家不要说在扬州,应该在江南也算首屈一指的,周围一定有不少你们的铺子吧!” 这个自然,就这一条主街,就有当铺,绸缎庄,首饰行等等差不多十几家。 不过在皇上面前可不能显摆这个:“有是有,不过不多。” 正说着话,许言曦忽然凝住了笑容,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正是林叔提起的墨公子。 他站在一个稍显昏暗的角落里,一双深潭一般的目光似乎正注视着自己。 即便戴了面纱,可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确定他已然认出了自己。 许言曦假装不察,和慕景宸一边看看街边的一些小玩意,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墨公子的动静。 他认出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碍于皇上在身边不敢过来说话也属正常,可许言曦有一种直觉,在这里遇见他绝非巧合。 还有他出高价买进大量的米粮,用意绝对不简单。 今日街上的人好像比以往多了很多,三月本来是不冷不热的好季节,适合出门赏玩,再加上今晚天色极好,微风徐徐,月朗星疏。 因为皇上皇后来到了扬州,府衙让人将整条主街都挂满了灯笼,人越聚越多,比灯会的时候还要热闹很多。 慕景宸见人挤人,担心曦儿的安全,正打算带着她回去,忽然身边涌过来几个彪形大汉故意挤压人群,于此同时,周围的灯笼被暗处的人射了下来。 慕景宸顿时感到不妙,朝着身边的大汉踢了两脚,正想将许言曦抱入怀里,一道力量猝不及防的挤了过来,许言曦不得已松开了慕景宸的手。 周围的灯笼全灭了,一片混乱,许言曦只听到慕景宸在身后的喊声,她却朝着反方向跑了过去。 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许言曦沉声道:“出来吧!” 清浅的月光下,出来一道人影,语气里有几分戏谑:“到底是老朋友,即便身份再高,也会出来相见。” 许言曦冷笑一声:“既然知道身份,还敢耍这种把戏,你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或者说你不是一般的人。” “其实你也可以这样想,我相信你最有分寸,知道什么事会做,什么事不会做。” 许言曦想到此刻慕景宸一定在人群中焦急的找着自己,语气有几分急切:“你找我何事,长话短说吧!” “自然是米粮的事!” 许言曦问道:“我不明白,你一个商人要那么多的粮食做什么,你若是为了盈利,可又出那么多的价钱,一定有古怪。” “商人自然是因为利,这个价钱现在是贵,再过一两个月就不贵了。我料定今年灾情会比较严重,所以想屯一些粮食,到时候赚一笔。” 许言曦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想发国难财?” 他的语气仍是带着笑意:“不要说话那么难听好吗,两倍不行,我可以出三倍价格?” 许言曦决绝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们许家的粮食,只直接卖给百姓或者卖给朝廷急用,从不卖给投机的商人。更何况,我从不缺银子。” 许言曦说完,转身就要走,突然又被他拦住:“不卖就不卖,其实我还想问你,你跟着他过的好吗?” 许言曦感觉他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轻轻回了一句:“好不好,难道公子刚才没看到吗?” 许言曦没敢再和他多说,又涌入了街上的人群,去找慕景宸他们。 只是,他们为了找自己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这人山人海的去哪找,许言曦抬头看看,周围有一家许氏布庄,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等比到处找要好。 很快,街上来了很多的官兵,将街上的人都遣散回了家。 长街上逐渐安静下来,伴随着马蹄声,一个俊美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脸上带着骇人的森然,那森然下面隐藏着是焦灼和恐惧。 许言曦笑着对他摆摆手,叫道:“夫君” 慕景宸看到她的那一刻,仿佛死沉的夜遇到了光明,脸上的凝重和骇意瞬间褪去。 他飞快的跳下马,来到她面前,声音犹带着颤抖:“被你吓死了。”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被他抱上了马。 第147章 许家粮仓 慕景宸将她圈在怀里,如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死死的抱住。 一回到房间,她正想跟他说说刚才的事,就被他抵在了门框上,带着粗暴的吻就碾压在了她的唇上。 知道他刚才是紧张了,害怕了,那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想去推开他,可是非但使不上力气,身子还很快软了下来,迎合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到了床上,感受着他一袭高过一袭的热情。 云雨之后,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层委屈:“前些日子总是害怕,害怕永远失去你的心,心里还没安生几日,又弄丢了你。当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怕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真的害怕就此失去你了。” 一个皇帝肯承认,害怕失去一个女人,这说明了什么? “我刚才被人冲散了,我挣脱出人群,想找你,怎么都找不到,后来心想此刻你也在找我,所以就站在我家的一个铺子前等你来寻我,我这么大一个人,皇上还怕丢了不成。” 慕景宸的语气中还带着后怕:“在街上涌上来的那些人是故意的,可惜人太多,我抓着你施展不开拳脚,后来感觉到你被迫松开了我的手,我再去找你就找不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 “那些人显然不是刺客,皇上有防备,身上又有武功,他们伤不到皇上,况且我们悄悄的从后门出来,这里没有几个人认得皇上,刚出来一会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冲着皇上来的。” 慕景宸眸中的厉光骤起:“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害怕了,就是怕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我戴着面纱,又没人认得我,再说我以前又没得罪什么人。” 慕景宸低声道:“即便带着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依然看的出是个美人,就怕是什么人起了什么心思,早知道就该把你藏在家里,差点没被人掳了去,朕想起来就恨。” 他看出来的还挺多,只是未免太小看人了,如果没进宫当皇后,就是许家的掌权人,如果随便出个门就被人掳走的话,还怎么掌管许家。 墨公子一个外地的人,随便带几个人来,就能把她带走,还怎么在扬州混。 “我也不是傻的,察觉到不对,见一时又找不到你,就进了自家的铺子里没出来,等见那几个人走了才站在外面等皇上来找。” 她越说越显得害怕,深深埋在他的怀里,“从今以后直到回宫,我哪里也不去了,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好不好?” 慕景宸将她搂紧了几分:“曦儿,我以后再也不把你带到人多的地方,你也不许再轻易放开我的手,我让你一生一世都安安稳稳的待在我身边。” 许言曦轻声许诺:“只要皇上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我就永远不放开皇上的手。” 他亦是软语:“朕怎么舍得放开你的手。” 过了一会儿,慕景宸见她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害怕?” 许言曦不好和他提起墨公子的事,只说道:“臣妾忽然想到,今天管家和我说有人想买我家所有的存粮,我家粮仓有不少的存粮,只在自家粮店卖给百姓,或者有灾情的时候卖给官府,从不卖给商人。 这个规矩扬州人人皆知,可是却有人要以高出两倍的价格买入,臣妾只知这个人是外地人,对他不怎么了解,左思右想总怕有什么问题。” 慕景宸思忖着,眸中闪现出一丝担忧之色:“听说你家有良田万顷,又不肯卖给商人,肯定平时不少存粮,虽然镇州发生了灾情,也不至于粮价抬到那么高。” 说到这,他眸中闪现出一道厉光:“朕虽是天子也阻止不了天灾,不过一定要防备人祸,这里离南疆最近,如今启国正和南疆开战,有些事朕不得不防。” 说着,他立即起身穿上衣服,将陈潭叫了过来。 安排了陈潭两件事,一是让知府动用官兵守许家的粮仓,二是即刻派人赶往南疆,命吕将军加派人马保护好军粮。 安排完这些,见许言曦还没有睡着,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连忙劝慰:“这些只是我的担忧,并不是一定会发生,再说即便有人存着什么心思,朕也已经命人防备了,你可以安心睡了。” 许言曦软软一笑,钻进了他的怀里,安心的睡去。 次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慕景宸还在床上搂着她不肯撒手。 许言曦便催促着要起床:“从小我娘就不许我赖床,除了冬日每七天得到一次特许可以晚起些,其他时间都要早早起床,不然起晚了,我娘就要拿藤条打我屁股了。” 哎呀,打屁股这种话竟然能出自皇后之口,反正这里不是后宫,这里也没有皇后。 慕景宸笑着顺着她的后腰往下摸了摸,“你外祖父不宠你,你的夫君宠你还不行,女人嫁一次人等于重新投一次胎,你这个胎是越投越好。” 他那个手停在那不走了,眸中还满是欲色。 许言曦掐了掐他的手指,“第一次回娘家,和夫君到这个时候都不起床,让府里的人怎么看?” 慕景宸一脸的不在意:“他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和你出来了,不用守以前的规矩了,总不能又要守你家的规矩吧!” 许言曦心下一软,宠溺的眼神看着他:“那我就宠宠你?” 慕景宸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宠我可不是只用嘴说说的。” 许言曦笑着推开他:“不许再闹了,今天我有正事要处理。” 慕景宸侧着头,一双含笑的眸子睨着她:“你有正事?” 许言曦一脸正色:“我走了一年了,就算当了皇后,到底外祖父教导我一场,让我好好打理家业,如今回家了,总要管管家里的产业。” 慕景宸从她身上下来:“你外祖父教导出一个这么好的你给了我,我想去和你一起去祭拜他,还有你娘。” 还真是有心,又没有架子。 许言曦亲了他一下脸颊,慕景宸将她再次拥入怀里,笑着问道:“是不是不想起了?” 许言曦嗔道:“起来再闹,在床上不能再闹了。” 他一副极不正经的模样:“起来还怎么闹?” 即使这样说,还是松开了手。 从屋里出来,就见陈潭已经站在了门外,可以说已经等候多时。 慕景宸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事发生,问道:“何事?” “昨晚奉皇上的命,从官府调动人马,许家的每个粮仓都派了人把守,其中比较偏远的一处,赶去的时候正有几个黑衣人要放火烧掉粮仓。” 第148章 坟前祭拜 慕景宸脸色骤变:“谁那么大的胆子,皇后的粮仓也敢烧。” 许言曦低声道:“想必和墨公子有关了。” 慕景宸面色越发凝重:“不卖给他们粮食,就要烧掉,这怎么可能是几个商人做出的事,朕还真有些担心南疆那边了。” 傍晚,南疆就传来消息,昨晚军粮被敌军偷袭,只剩下了一日粮。 显然昨晚派去的人还没赶到,就被人烧了军粮。 许言曦见慕景宸脸上愁云密布,说道:“如果从京城或者别的地方运送粮草,一定会耽误不少时日,而将士们不能饿着肚子在战场杀敌,而这里离南疆只有一天的路程,皇上可以先将臣妾手里的米粮顶上去。” 慕景宸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战场上那么多将士,需要耗费大量粮草,一星半点不济事。” “臣妾家有不少良田,屯下来很多,估摸着足够几十万将士吃上个把月。” 慕景宸闻言又惊又喜,这么多定然能解燃眉之急。 “你手里的米粮是你的私产,往南疆运送粮草迫在眉睫,朕先让人将你的运送过去,过后或者再从国库调出银子或者给你补充米粮。” 许言曦义正言辞:“皇上,不要说臣妾和您是夫妻,就算为了家国大义,臣妾将米粮献出来也是应该。” 慕景宸深深看了她一眼,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语句来赞颂她的好。 “皇上,什么都不要说了,快让人将粮食运走吧!” 慕景宸点点头,即刻派陈潭亲自护送粮草去了南疆,并让他留在那督战,直到击败敌军。 许言曦心里犯起了嘀咕,军粮被烧,显然和墨公子有关,至少他也是知情的,可是他三番两次要以高价买粮,若不是他这番做法,也不会和慕景宸生出那么多疑心来,从而派官兵保护许氏粮仓。 墨公子这个人还真是有些意思。 慕景宸的脸庞带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那个所谓的墨公子,定然是启国了不得的人物,也没听说启国有那么年轻的文臣武将,想来一定是皇子之类的。” 许言曦接口:“也有可能是太子。” 提到太子,慕景宸的脸色有了几分沉郁,他说:“不可能是启国太子,这次带兵和我们交战的就是太子,这个人朕见过,以他的性格,不会扮成一个商人来敌国,他也没有这个胆识。” 许言曦忽然想起什么,缓缓说道:“以前在宫里听人提过一嘴,启国太子几年前求娶了我们大周的文和公主为太子妃,这才过了没几年,又亲自带兵和我们交战,想来公主在启国也不会好过。” 慕景宸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霾:“听说她已被贬为了侍妾。” 许言曦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惋惜的意味,问道:“皇上和文和公主关系亲近吗?” 慕景宸眸中染上一层暗色:“文和公主并非父皇的女儿,她叫苏语朦,是苏太妃的侄女,苏太妃的小公主夭折之后,求了父皇让她哥哥的女儿进了宫一直养在身边,她年岁和朕相仿,尚在襁褓之中就被苏太妃养在宫中,朕自然是认识的。” 许言曦眸色微凝:“几位太妃中,苏太妃和皇上最亲近,苏语朦从小就跟在苏太妃身边,皇上一定和她比较相熟,她在启国过的不好,皇上和苏太妃一定为她挂心吧!” 慕景宸唇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嫁去启国这条路是她选的,过的是好是坏都与旁人无关。” 许言曦眉心微蹙,感觉皇上和苏朦之间有些特殊的渊源,刚想再问些什么,却听他说:“朕本来打算和你一回来就去你亲人的坟上祭拜,却没想到南疆的战事耽误了曦儿拜祭亲人,朕明日陪你去可好?” “启国自不量力,居然敢挑衅我们大周,又有皇上坐镇,用不了多久这场战事就会结束,眼下战事为重,大败启国后再去祭拜也不迟。” 慕景宸很是认真的说:“启国不足为虑,既然陪你来了扬州,你的事就最要紧,明日我陪你去亲人的坟前祭拜。” 次日,慕景宸让人驾着马车,带着许言曦出了城。 在离墓地不远的地方,他们下了马车,并未让人跟着。 令慕景宸没想到的是,竟是在田间十分普通的坟地。 “外祖父说坟墓修的太好,只会引来盗墓贼,所以只是简简单单下葬。” 慕景宸依然是一脸疑惑,“你外祖父难道不是和祖坟葬在一起吗?” 许言曦沉静的语气带着一抹忧伤,“我娘和离的时候,外祖母还在,她不想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下面,所以那时就决定,要陪着母亲,所以前面的坟是外祖母外祖父,后面是我母亲的坟。” 说完,许言曦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外祖父只有我娘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他还有儿子,绝对不会允许这样,我娘也只能一个人长眠于地下。” 慕景宸亦是伤感:“不管怎样,你娘都是丞相的发妻,他就真的忍心这么对你娘。” “我进宫之后,他和我提过,希望将来和我娘合葬,我一口回绝了,我娘临终之前交代的很明白,活着的时候绝情绝义,死后千万不要有一丝牵连了。” 慕景宸听完这些,不知为何莫名泛起心酸来。 男人总是把权势放在首位,即便是言瑜这样奸诈的冷心肠,提起发妻,也是哭的痛彻心扉。 再冷漠自私的人心里也会藏着情,无论是无奈也好,还是贪图富贵也罢,一旦舍弃错过,就是永久的诀别。 他不禁深深看着眼前女子,如果有一天真的伤透了她的心,以她外柔内刚的脾气,会不会也要和自己死生不相见。 想到这里,浑身泛起凉意来。 许言曦跪在坟前,低声说:“曦儿今日将夫君带来拜祭你们了。” 慕景宸蹲下身子,在坟前很是虔诚的说了一些会照顾好她,让亲人安息之类的话。 即便是皇后,在皇上面前也是臣,他身为皇帝,能来坟前祭拜,还拿出一个晚辈的姿态来。 许言曦却觉得即便嫁给皇帝,也配的上这份体面。 口口声声说拿自己当妻子,若是做不到这点,就没有和别人争抢他的必要了。 第149章 寻常夫妻 不过,他能主动做到这一步,许言曦心里还是很感动的,看着他那副温柔又俊美的面孔,心神有些恍惚。 如果他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一起留在扬州打理许氏,过着平淡的生活,一定会很开心。 随后摇摇头,慕景宸即便没有生在帝王家,他也是个有才又聪明的人,不甘心平淡,他若是和言瑜一样进京赶考,被权贵看上,自己是不是也会和娘一样。 不过她比娘可要狠多了,自己的男人被更强的人抢跑了,就算争不过,也要跑到京城去,一刀捅死一个,两个谁也别想活。 小的时候,她就萌生过要为娘报仇的想法,家人总是开解她,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人搭上自己不值得。 说来说去,还是斗不过搭上性命自己吃亏,如今可不一样了,慕景宸是皇帝又能怎么样,偏偏要把他捏在手心里。 拜祭完之后,慕景宸问道:“早上没吃多少东西,饿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些饿。” “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有一条河,朕去捉两条鱼,烤给你吃。” “这个季节正是鱼产籽的时候,还是不要吃鱼了,不如我带你去捉野鸡。” 许言曦一边说一边上了马。 慕景宸见她行动很是轻便敏捷的就上了马,惊愕的看着她。 许言曦微微一笑,“不就是骑个马吗,皇上有什么好意外的。” “朕竟不知你会骑马。” “皇上没有问过,我也没想到要告诉皇上,有很多女子都会骑马,也没什么奇怪的。” 慕景宸上了马背,将她圈在怀里,“会骑马的女子占少数,朕看你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从未想过你会骑马。” 说着,一拉缰绳,马儿便驰骋起来。 许言曦指挥着来到了附近的山林,果然,没有一会儿功夫就捉了两只山鸡。 他们一起动手做成了叫花鸡。 熟了之后,慕景宸扯下一条鸡腿,递到许言曦手里,“闻着就很香,吃起来一定不错。” “夫君先吃。”许言曦说着,又去扯另一条鸡腿。 慕景宸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你既知道哪里有野鸡,又会做叫花鸡,即便到了外面也饿不到你。” “外祖父说我娘太柔弱了,就想将我培养的更坚韧一些,让我多学了一些东西。” 许言曦说完一抬眸,看着他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笑着问道:“夫君是不是喜欢柔弱的女子?” 慕景宸眉目如苏,展开一抹宠溺的笑容:“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娇妻,你越是表现出坚韧,我越是想要心疼你。” 许言曦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唇角微微上扬,抬起明澈的眸子,“坚强的女子往往比柔弱的女子付出的还要多,所以更需要人心疼,皇上果然不同于一般的凡夫俗子。” 慕景宸蹲的久了感觉有些累,坐在了树枝上,“我忽然觉得我们就这样做一对寻常的夫妻比做帝后还要开心。” 许言曦将吃剩的鸡腿骨扔了出去,“皇上养尊处优惯了,一时过些平淡的日子或许觉得新鲜,过不了两天就开始想念以前的前呼后拥了。” 慕景宸低敛着眉眼,语气带着些黯然:“并非一定会想念,而是朕的出生注定了不能平凡,就算朕真的抛开富贵,与你过普通的生活,恐怕也安宁不下来,在外面待不了几天危险就会接踵而来。” 他的瞳孔锁住她的眉眼,“朕只有手中握着皇权,才能守住自己想要的。” 许言曦赞同的点点头。 想要过的好,就要将权利抓牢。 普通夫妻只是暂时的,终归要回到正常的帝后关系。 慕景宸在扬州坐镇南疆的战事,调兵遣将,没过多少日子,南疆那边就传来大捷的喜讯。 即便大获全胜,慕景宸也没表现出过多的欣喜。 俊美的脸上清冷无温:“启国和燕国刚打了一场胜仗,就狂妄起来了,竟敢主动挑衅我大周朝,他和我们这么一交战,燕国定然不会放过良机,重新夺回失去的城池,甚至想要的更多。以启国的国力,怎么能够同时对抗的住两个强国,等着看吧!启国很快就要对我朝递降书,割地赔偿了。” 果然,这话说了没几天,启国的降书就到了慕景宸手上,不仅赔偿大量的银钱,还拱手相送两座州城。 慕景宸和一些文臣武将商议一番,最后决定接受启国的求和。 有几位武将建议趁此机会一举夺下启国,可是开疆拓土没那么简单,如果继续和启国开战,启国很大可能会和燕国联手对付大周。 慕景宸在政一年多,他对国情了然于胸,如今的大周已不复太宗时期的强盛,尤其是近十几年来,父皇年老昏聩,皇兄贪恋女色,整个大周已是外强中干。 即便盛世的时候都没有很大的把握同时对付启国和燕国,更何况现在,所以慕景宸这个时候只想求稳,接受启国的进贡和赔偿。 他对许言曦说:“这场战事暂时停息,朕除了要对将士们论功行赏,更要对曦儿你重赏,若不是你深明大义,将你家所屯的全部粮草运到了南疆战场,这场仗也不会这么顺利大获全胜。” 许言曦很是谦逊:“若不是皇上安排周全,及时让人保护了许家粮仓,恐怕那些米粮早就被烧的一干二净了,臣妾有何功劳?” 慕景宸唇角含笑:“朕之所以安排人去保护粮仓,也是听了你的话,是你心细,心中生疑才让朕警醒。” 许言曦低眉浅笑:“说到底还是臣妾和皇上心思能想到一块。” 慕景宸紧紧握住她的手,眸中尽是柔柔情意:“是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我们既是夫妻又是帝后,这场胜仗乃是我们同心同德的结果,朕知道你什么也不缺,也不想非要给你什么赏赐,让你觉得生分,不过,朕用了你的粮,总是要还的,你是想让朕给你填满粮仓还是给你银票?” 第150章 一切都是皇上的 通过这件事,底都在他面前露出来了,许家的存粮可以供几十万将士吃上两个月,他现在和自己浓情蜜意,自己又总是帮他,他自然不会多想,在皇上身边就不能只看眼前。 最令人担忧的是,原本丞相就暗中照看着许家的生意,尤其这一年多,外祖父过世,自己进宫,丞相没少插手许氏的经营。 这么雄厚的财力,万一哪一天让帝王起了疑,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许言曦郑重其事的说道:“皇上,许家的祖训是,不用粮食赚取黑心银钱,所以这么多年来许家从未参与过抬高粮价,只零散的卖给寻常百姓,或者有灾情时直接卖给朝廷,这几年风调雨顺,许家也就积攒了不少粮食。许家规矩是好的,可是也刻板了些,扬州存着那么多粮,臣妾常常在宫里记挂,生怕哪天起了火宅,或者粮食生了霉,今日趁此机会将它们用到了最需要的地方,结了燃眉之急,臣妾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你的意思是不想再屯粮了,那朕给你折合成银票如何?” 身为皇后,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再说,许家有的是银子,真的没有必要这个时候要他的银子。 启国挑衅在先,他却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打下去,可见国库并不充盈。 身居高位,积攒在暗处的钱就不说了,可是明面上拿那么多钱真的对自己没有好处。 这个世道,钱在权势面前真的不值一提,不然她当初就不会连一个言娇都斗不过,进宫当了皇后才斗倒她们。 “皇上这样说,臣妾可就觉得皇上将臣妾当成外人了,臣妾在皇上身边,吃的用的都是皇上的,而皇上给臣妾的都是最好的,臣妾要银子有何用?” 她娇羞的垂下头来,低声说道:“臣妾人都是皇上的,自然一切都是皇上的。” 慕景宸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朕自然知道,你对朕都可以性命相交,更何况是这些身外之物,只不过朕是天子,更是个男人,朕无论给你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却不能随便拿你的东西。” 许言曦眼眸一转,说道:“皇上想多了,臣妾什么时候说要给皇上了,臣妾是要将它们送给受灾的百姓,听说镇州旭江都有了灾情,皇上将臣妾那一部分拨到那边救济百姓吧!” “你将他们给了百姓还不是……”话未说完,她的手指就按在他的唇上:“臣妾都说了,皇上给了臣妾,臣妾又捐给了百姓,皇上若是不成全臣妾的一片善心,臣妾可要生气了。” 他手臂环住她,声音如一汪清泉,温润无比:“有一个这么好的妻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许言曦清澈的明眸中闪着润泽:“皇上说这些,臣妾喜欢听。” “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不在外边自称臣妾和朕?” 怎么会忘,她只是觉得,一个普通男人做到一生一世珍惜自己的妻子都难,更何况一个帝王。 有时候誓言说出口的那一刻是发自真心的,后来忘记那些誓言的时候,也会变成理所应当,或者说还有很多借口和理由。 又过了几日,陈潭从南疆回来到了扬州,他按照皇上的吩咐,带来了几张画像。 慕景宸将许言曦叫了过来,“这几张画像是启国几位皇子的,你看看有没有那位墨公子。” 许言曦淡淡从桌上的画像上扫过,她一眼就能认出其中有一张是墨公子的画像,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在慕景宸面前避嫌比较好。 “臣妾对那位墨公子并不熟悉,只是远远的瞥见他和外祖父站在一起说话,况且都过去两年了,就更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不如让管家分辨一下。” 慕景宸点点头,就有人将管家叫了进来。 管家从几张画像中一眼就认出了墨公子,“就是他。” 慕景宸神色中并未露出一丝诧异,他看向许言曦:“他就是启国的吴王,启国皇帝共有八子,即便已经立了储君,夺嫡之争依然十分激烈,这位吴王,去年带领大军连败燕国,夺取几座城池,启国太子生怕吴王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便求启国皇帝攻打我朝来稳固地位。” 许言曦早就知道墨公子不是一般人,当听到他是启国的吴王,也不算太意外,只道:“吴王大胜,太子大败,启国的储君位置岂不是要易主了。” 慕景宸说:“太子的计划是同时烧掉南疆的粮草和许家粮仓,可惜他只做到了一半,扬州这边被吴王搅黄了,即使烧了军粮又有许家粮仓及时供给,打乱了太子原来的计划,除此之外,朕不仅派去了陈潭去战场,又坐镇离南疆近在咫尺的扬州调兵遣将,将太子杀的措手不及,同时燕国趁着启国与我们交战,又攻打启国。吴王请命,一和我朝求和,二则亲自带兵对付燕国。” 陈潭说道:“启国和我们休战,吴王一定会守住燕国攻打的城池,这场夺嫡之争,定然吴王胜。” 慕景宸眼底含了一抹厌恶之情:“太子即便凭借尊贵的身份当了储君又如何,他的脑子远远比不上吴王。” 说完,他又微微摇头:“启国日后落在吴王手里,对我朝不是什么好事,此人诡计多端又英勇善战,且野心勃勃,他若是能继位,恐怕战事会更多。” 陈潭恭声道:“吴王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皇上的雄韬伟略,再说启国皇帝身子十分硬朗,且皇子众多,吴王如此锋芒毕露,将来能不能登上皇位也未可知。” 慕景宸欣赏的看着陈潭,和声道:“这次战事可以说速战速决,伤亡极小又大获全胜,全靠你指挥得当,朕一定会重重封赏你。” 陈潭听闻跪了下来:“臣一心只想忠君报国,并不看重封赏,况且皇上看重臣,已经封臣为骠骑将军,臣别无所求,只是……” 见陈潭迟疑着,慕景宸含笑问道:“只是什么?” 陈潭看了皇后一眼,说道:“臣求皇后娘娘割爱,将身边的苏楠赏赐给臣。” 第151章 贵妾 许言曦一直都很讨厌这种将人当作物件赏来赏去的。 陈潭有妻子,还是个郡主,苏楠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况且苏楠明确说过不可能再跟着陈潭。 许言曦眸中蓄了一抹寒意,毫不客气的说道:“苏楠并非普通的奴婢,她是本宫最喜欢最得力的人,本宫许诺过她,哪怕她将来嫁给一个乡野村夫,也不会让她给人当妾。” 许言曦话说的决绝,倒是让慕景宸深深看了她一眼,皇后无论是外祖父还是丞相这边都没什么亲人,她和丞相不亲也就算了,丞相的势力也减少许多。 陈潭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若是换作旁人,陈潭主动提出,早就一口答应了。 从皇后的话里和眼神中并没有半分假装推诿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反对,还丝毫不给陈潭颜面。 足见,曦儿当真不喜欢弄权。 陈潭脸色明显一黯,他恭声道:“臣虽然不能许苏楠正妻之位,却能从心底将她当作妻子,好好对她。” 许言曦嗤之以鼻:“陈将军,你可知道你说这话就足以说明不是一个好丈夫,又谈何说好好对待妻子。你家中已有妻子,眼下小妾还没娶进门,就说把她当作妻子,那将你的正妻置于何地?” 正妻是名义上的妻子,苏楠是心里的妻子,这句真心话不能当着皇后说出来,因为皇后既是正妻,又是苏楠的主子。 “臣不敢欺瞒娘娘,臣早就和苏楠两情相悦,将苏楠迎进门是臣的夙愿之一。” 许言曦冷冷睨着他:“既然你喜欢苏楠,当初为何不娶她,反而娶了别人?” 陈潭被许言曦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涨红了脸。 慕景宸道:“陈潭你先下去吧,苏楠是皇后最得力的人,朕要与皇后商量过才好。” 陈潭退下之后,慕景宸说:“陈潭是个武将,说话直来直去,其实他心里并没有轻视正妻的意思,只是他的夫人安宁郡主脾气大,现在陈潭身居高位还好些了,之前安宁常常对他颐指气使的,他们夫妻之间多少有些不睦。” 许言曦一脸的冷峻,但碍于慕景宸的面子,小声低哝:“他和安宁的婚事是他求来的,夫人脾气差些,他也该受着。” 慕景宸叹息着:“说起来陈潭都是为了帮朕,他之所以娶安宁,也是为了拉拢淮王,陈潭实在为朕付出太多,上次为了对付吴家父子,差点没将命搭进去。” 你欠陈潭的你去补偿,关别人什么事,看谁买你的账。 “陈潭对皇上忠心,所有人都知道,可是皇上也厚待陈潭,也是人尽皆知。国事和儿女之事不能混为一谈,陈潭先是舍了苏楠,娶了郡主,现在他不用靠郡主了,转而又想得到苏楠,听陈潭的意思让郡主坐在正室的位置上,将宠爱都给苏楠,臣妾是一个不懂变通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陈潭做事别扭。” 见曦儿言语犀利,慕景宸也小心答对着:“男人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他心里放不下苏楠,又以军功来求朕,朕也不好驳了他。” 还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么大事,许言曦真想劈头盖脸骂他一顿。 “身为武将为国杀敌本就是分内之事,即便立了功讨要奖赏,也应该合情合理才是,陈潭先负了苏楠,眼下又轻视郡主,听他那话明摆着是要宠妾灭妻,两边都对不住,臣妾觉得皇上不可应允他。” 慕景宸一脸的凝重:“站在苏楠和郡主的立场上或许如你所说,可是站在一品大将军的立场上,朕觉得他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以陈潭的身份地位,想和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又有什么错,再说,他也说了,只是将喜欢的女人放在心里,表面上还是会敬重正妻的。” 许言曦明晃晃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慕景宸有些慌的躲了过去。 小声低哝:“朕只是说陈潭,你可不要多想。” 许言曦声音拔高了几分:“既然放在心里,并非一定要占有,若是将苏楠弄进府,到时候和郡主闹得鸡飞狗跳,苏楠和郡主没有一个好性子,一定少生不了事。” 慕景宸探究的看着她:“曦儿,你似乎很是排斥这件事,哪个大户人家的府里不是都这样,皇宫里的嫔妃也不见得让你省心。” 许言曦抬眸迎视着他:“皇上说陈潭说话直来直去,臣妾也是如此,皇上当初让四妃进宫也好,将来选秀也好,臣妾心里都极为的不情愿,可是臣妾做不了这个主,却能做的了苏楠的主。 臣妾不想让苏楠给一个负过她的人当妾,也不想让她去和正室一辈子争一个薄幸的男人,苏楠虽是一个宫女,和陈潭的身份地位比起来微乎其微,可是苏楠也是有几分傲骨的。” 她这是和自己犟起来了。 慕景宸面色明显的不悦:“陈潭为了大局才没有娶身份低微的苏楠,这是他心里的遗憾和无奈,而并非陈潭薄幸。” 男人和男人就是一样,觉得自己有本事了,什么都可以要,还说的冠冕堂皇。 可你不看看遇到的是谁。 许言曦一脸肃然的跪在他面前:“臣妾并非想要忤逆皇上,也不是故意惹皇上不高兴,只是陈潭将女子当成一个物件一般,既不尊重正妻,又不尊重心中所爱之人,他是威风八面的将军,却没有处理好后宅的能力,寒了身边女子的心,最后受伤的还是他自己。” 这般郑重其事,还跪下了,若是处理不好,又要闹起来了。 慕景宸微叹着去扶她:“曦儿,你的话是否有些言重了。” “男人将心思用在仕途上没错,可是也不能忽略后宅,历史上有多少英雄最终被家中女子所累,说到底还是男人处置不当造成的后果。臣妾身为皇后,不偏袒正室,也不偏袒苏楠,句句肺腑之言,请皇上明鉴。” 慕景宸看着她那副清冷倔强的眸子,眸色有些迷离。 “即使我们有不同的想法,我还是希望你能说出来,这样我才会觉得我们彼此更亲近。况且,朕了解你越多,越欣赏你,你不愧为一国之母,有自己的见解。” 许言曦暗道,他明明就是偏袒陈潭,就是拗不过自己了,才又开始说软话。 男人要是惯着,还真能上天。 第152章 旧人 慕景宸将她扶起坐在梨木雕花椅上,有了片刻的沉思。 他忽然问道:“曦儿,你进宫之前,是不是从未想过会和人共侍一夫?” 许言曦一怔,这还用问吗,她及笄的时候,就和外祖父说过对于婚事的想法,即便找一个普通一些的,也要踏实靠的住,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平平淡淡过一生。 可是这些话,即便和慕景宸再坦诚也不能说啊,如果让他知道,他一定会以为他一个才貌双全的帝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凡夫俗子吗。 可是看着许言曦踌躇的模样,即便她没说什么,慕景宸也猜了个大概。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修葺整洁的奇花异木,语气低沉。 “曦儿你生在财力雄厚的许家,你娘颇有才气,你外祖父睿智良善,他们不仅十分疼爱你,还将你细心的教导,你为人不卑不亢,从不轻贱别人。 你的想法和处事不要说一般的庸脂俗粉比不上,就是京城里名门望族培养起来的闺秀也不配与你相较。所以你……” 他眉心越蹙越紧,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她配的世上最好的,也配的上夫君只专情于她一人。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诚恳的说道:“曦儿,即便所有人都可以指责陈潭薄幸,唯有朕不可以,他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朕。朕也尊重你的想法,所以陈潭和苏楠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 许言曦极为的赞同:“即便是臣妾的婢女,臣妾在这件事上也不想过多干涉,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最重要。” 慕景宸点头:“苏楠若是答应陈潭,陈潭便可抱得美人归,若是不答应,也是他们没有那么深的缘分。” 许言曦直接将苏楠带到一个无人居住的房间,将陈潭的事对她说了。 苏楠不曾犹豫片刻,立即说道:“奴婢不愿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许言曦语气轻柔,“这件事你要想清楚,陈潭在皇上面前承诺虽然纳你为贵妾,却将你当妻子看待,他说他早就和你两情相悦,看来你们在一起的那一段时光,他也是动了心的。” 苏楠恳切道:“奴婢只想用余生回报娘娘,无论陈潭也好,还是别的男人也罢,奴婢都不会作何他想。” 许言曦正色道:“这件事关乎你的一生,你一定要想明白,不要拿这些和本宫牵扯上,你虽然不像阿唯一样和我一起长大,可是你却随本宫一同进宫,也曾和我同生死共进退过,我是真心拿你当亲人看的。况且我虽很喜欢你,却也不是离了你不成,你只考虑自己就好。” 苏楠听了感动至极,自从家里出事以来,真的没有谁将她当人看过,皇后身份何等高贵,却把她当亲人看,一心为她着想。 陈潭拿什么跟娘娘比。 苏楠决绝道:“不说娘娘如何待奴婢,也将娘娘为奴婢一家平反的事扔到一边,只就事论事来说,即便奴婢要嫁人,嫁给谁也不会嫁给陈潭,当他成婚的时候,奴婢就知道和他就绝无可能了。 奴婢自诩不是一般的奴婢,曾经也是官家小姐,现在也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宫女,怎也要给自己留些尊严,即便是贵妾那也是妾,奴婢就算嫁给一个守城门的兵卒当妻子,也不做大将军的妾。” 许言曦唇角展开一抹赞许的笑容,“好,这才是本宫的最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志气。只要你不答应,就算皇上也勉强不得你。” 慕景宸将陈潭叫了过来。 “不要说一个宫女,就算要公主,朕也该成全你,即便苏楠是皇后的贴身侍女,朕一道旨意下去,谁也不敢违抗。 慕景宸神情中带着愧意:“可是你刚才你也看到皇后的态度了,朕和她说了好一通,才说定要苏楠选择愿意跟着主子,还是选择你,最终苏楠选择了忠心。” 陈潭听到苏楠拒绝,立即变了脸色,忙说:“是臣莽撞了,臣应该先问过皇后和苏楠,再来求皇上。” “皇后对朕从来都是百依百顺,难得在朕面前如此在意一件事,朕害皇后伤过心,不想再让她不高兴,你若还是对苏楠不死心,就去说动苏楠,皇后说,只要苏楠愿意,她一定会成全的。” 陈潭神色中带着黯然:“其实臣回去仔细想了这件事,皇后说的对,臣这样做,不光有愧于郡主,还让心爱之人当妾委屈了苏楠,不要说两全了,臣一全也做不到。” “谁说你没做到,你对朕的忠义,世上无人能及。你痛失所爱都是为了朕。” 慕景宸默然片刻,又说:“你去和苏楠见个面,如果她执意不肯跟你,你就放下她,一心一意对待安宁,安宁虽然性子有些刁蛮,心肠并不坏,你对她好,她定然也不会如从前一般和你吵闹。” 陈潭叹气:“臣也想过和安宁好好相处,可总是感觉像是隔了什么。” “你和安宁刚开始没有感情,就像朕和皇后,若不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成为我的妻子,虽然一开始在背后防备过她,却从未真正冷淡过她,下过她的面子,所以才换来皇后真心相守。” 见皇上提起皇后一脸的温柔和欢喜,陈潭迟疑着问道:“皇上真的能忘掉以前吗?” 慕景宸如玉的面色满是清明:“旧人再好她也是别人的,眼前人才是自己的,应该珍惜眼前人才是,如果因为不属于自己的人辜负了对自己好的人才是最大的愚蠢。” 陈潭说道:“皇上这样说,只能说明对旧人并不是十分入心,或者眼前人更合皇上的意。” “许是吧!”以前的人或事不想再追忆,眼前的人让自己满意,还想什么呢。 慕景宸一双眸子变的幽深莫测:“朕和皇后感情甚笃,或许对你和安宁之间的事不能感同身受,只是皇后说的话朕很赞同,男人因为需要娶了一个女人,以后若是强大到不需要了,转而置之脑后,又去和喜欢的亲近,对原配来说多少有些薄情。” 第153章 绝无可能 慕景宸怅然垂首:“朕想到了母后,父皇当初迎娶母后也是为了拉拢外祖父的势力,后来父皇坐上皇位,对母后冷落,打压外祖父和舅父。” 陈潭满面愧色:“姑母一片痴心,祖父和父亲的忠心,最终都没有被善待,这些在臣心里一直都是意难平,没想到,如今臣也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慕景宸和声道:“当初你心里有着苏楠,却还是选择和安宁成婚,这个选择不是你的本意,很难说对错,只是既然选择了,你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放下心中的执念。” 陈潭叹息着:“其实很多事早就成为定局了,过多的挣扎对谁都没有益处。” 慕景宸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要自责,情之所起一往情深,谁也不是圣人,对于情爱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对待女人就和打仗一样,更多的时候不能只用心,也要用脑子,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既想大获全胜,又得盘算着将伤亡降到最低,你们三人有两个人如愿就不算输。” 陈潭看向慕景宸的目光不只是对君王的敬畏,更多的是钦佩,皇上不仅能在危机环伺的劣势中安然无恙,还能登上皇位,这么快就完全掌控皇权,心智远超于常人。 怪不得能和皇后那般的刚烈女子相处成恩爱夫妻。 就是皇上应该不认为皇后刚烈,也不觉得对待皇后言听计从,反而觉得皇后对他温柔顺从。 在许府花园里的假山后面。 陈潭看着苏楠羞愧的说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提前问过你的意思,让你和皇后娘娘商议之后,再去求皇上,而不是直接和皇上要你。” 苏楠脸色一如以往的淡漠:“奴婢乍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很是受宠若惊,虽然将军想让奴婢去当一个妾室,可好歹也是将军拿军功去求。” 陈潭无地自容的低下头来:“我知道让你当妾室委屈了,可我实在是……” 苏楠眸光一暗,语气决绝:“我们早就没有了可能,不要说妾室,哪怕是你让我当你的正头娘子,我也不愿意。” 陈潭一颗心仿佛沉入湖底,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件极痛的事,让心爱的人厌憎心里更痛。 “你就那么恨我吗?” 苏楠眉眼之间泛起柔和:“不要说恨你,连怨你的理由都没有,当初我接近你本来就是目的不纯,你对我也是将计就计,虽然我们日久生情,可最终也敌不过眼前的形势,你娶郡主,我为了洗刷家人的冤屈,听从丞相的摆布,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说不上谁怨谁,只是已经成为定局的事,再妄图去改变,只能害人害已。” 陈潭急切道:“我不学别人三妻四妾,只想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同时与妻子相敬如宾,这也不算过分吧!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在意名分的人,安宁再是郡主,她也应该明白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正妻吧!” 苏楠面色一暗:“将军怎将女子看的如此简单,好像女子在你眼里只是你手里只会听从号令的兵卒一般,你又想和所谓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还想和妻子相敬如宾?” 陈潭殷殷目光望着苏楠:“我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我们三人都能圆满,如果你能放下顾虑,心里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至少我们两个人是欢喜的。” “我不愿意”苏楠决绝道:“陈将军,不如我们一次将话说个明白,我不愿意的原因有三,一是,皇后娘娘帮我们一家洗刷了冤屈,我曾发誓一生都不会离开娘娘半步,二是,就算我要嫁人也不会和有妇之夫牵扯,三是当你和安宁成亲的时候,我就下决心今生今世都不再和你有任何交集,我这样说,你可清楚明白?” 陈潭整颗心刺骨的冰凉,这三点中的任何一点,都会成为苏楠和他了断的原因。 他们再无可能。 他沉默半晌,不舍的盯着她的脸,艰难的说道:“好,我们没有那么深的缘分,我就将你藏在心里。” 苏楠从他身边走过,低声说了一句:“你还是好好对待你的夫人吧!” 苏楠穿过花树,看到一个慌张的人影,捡了一个石子对着那人砸了一下,轻而易举就被人躲了过去。 那人正是皇上的御前侍卫张钊,他笑嘻嘻的回过头来,说道:“我刚巧路过,你们说的话我没听见几句。” 苏楠心下一恼,红着脸讥讽道:“武功那么高,做人却那么下道,偷听别人说话。” 张钊赔笑道:“我也不是故意听的。” “你身为御前侍卫,不好好在皇上跟前保护,在花园里闲逛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和皇后整天腻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浓情蜜意的话说不完,不喜欢别人靠的近。” 苏楠对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居然敢在背后议论皇上。” 张钊小声道:“皇上又听不到,再说我说的可是实话,皇上不会因为一句实话罚我。” 苏楠睨着他,“你就仗着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说话做事胆大妄为。” “谁说的,我做错了事,皇上照样打我的板子,不过皇上性子好,很少发脾气,如今又有了娘娘,整天眉开眼笑的。” 苏楠正色警告:“不管你刚才听到了什么,不许说出去,若是被我听到什么,管你什么皇上身边的红人,照样不饶你。” 张钊笑道:“且不说我最是嘴严,就苏楠姑娘的厉害,阖宫上下谁不知道。” 苏楠没有说话,只是一个斜斜睨着他的眼神,就令张钊开了窍。 “最主要的是姑娘也没说什么,只是碰巧遇到大将军,问候一声。” 苏楠也不再理会他,去了厨房。 张钊有一点说的很对,皇上和皇后整天腻在一起,还不喜欢别人在一边伺候,就连在门外守着都不喜欢,害的她整日这里蹿蹿,那里钻钻的,和许府的下人都快混熟了。 第154章 爱妻 转眼已经在扬州住了一个多月,又到了月光皎皎的月圆之夜。 银色的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水面上闪烁着细碎的光斑,宛如无数颗钻石熠熠生辉。 湖边停着一艘花船,精巧富丽,花船上点缀着无数小灯,闪着金光闪闪的光芒。 慕景宸牵着许言曦的手上了花船。 四周有无数小船,均是慕景宸安排的人,最靠近他们的一艘,上面是苏楠和张钊。 张钊说道:“记得刚来这里的那一晚,皇上和娘娘去长街,带了姑娘和陈将军,眼下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陈将军刻意为之,好像避嫌似的没有跟来。” 苏楠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奇怪,像你这种话多的人,是怎么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的。” 张钊笑道:“皇上不喜欢说话,才喜欢我这种话多的人。” 苏楠斥道:“你别只顾着不正经,看好花船的动静,不要和上次一样,突然冲出几个人来。” 花船在湖的中央停了下来,许言曦拿了几盏花灯出来,正要放下去,慕景宸急忙拉住她:“你可不要掉湖里去了。” 许言曦差点没笑出声,放个花灯就能掉入湖里,再说掉下去也不怕,她可是会水的。 “朕来放。” 准备了有数十盏莲花灯,许言曦调动着船,让慕景宸将灯围绕着船摆放了一圈。 许言曦抬头看着美好的夜色,星光点点,月光柔和如水,不禁赞叹道:“夜色美,湖美,花船美,花灯美。” 她啧啧一声:“可惜我最不喜欢诗书,所以想不起应景的诗句来,只会说这美那美的。” 慕景宸朗声一笑:“美这个字是最直接最言简意赅,还能勾起人的无限遐想。” 许言曦撇撇嘴:“你是不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笑话人呢。” 慕景宸极为正经的说:“若是笑话自己的人,又和笑话自己有什么区别,你诗书看的少,不是还有夫君吗,我给你吟诵可好?” 许言曦倚在他的肩上,柔柔说道:“此情此景之下,一个比九天谪仙还要俊美的大才子给我吟诗,我还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可要好好表现才行。”他朗朗上口:“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好长,他字字清晰的吟诵完。 “这是别人的诗,我也可以给你作一首。” 许言曦急忙抓住他的手:“这么长的诗,你那么流畅的诵出来,我恐怕再过二十年也做不到,若是你再自己作一首诗,我可就感觉配不上你了。” 他看着她的目光如春柳脉脉:“诗书读的少就是配不上我了?上天赐给我这么好的爱妻,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爱妻?他好像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触及爱这个字,低眉一笑。 她娇美的一笑,令他心中升起腾腾炙热,忘情的去吻她。 许言曦刚想要回吻,忽然想到什么,推了推他,慕景宸才意识到这是在船舱外面呢,抱着她进入船舱。 船舱里装扮的漂亮而又温馨,还有一张床。 许言曦有些惊愕,他这是提前就知道会有此邪念了吗。 没来的及多想,就被他搅得昏头昏脑,万般柔情蜜意在花船中荡漾。 风停雨歇之后,他拥着她,语气中带着绵绵情意:“我多么希望就是一普通人家的公子,就这么和你在这里清清静静的过一生。” 他也说出了她的心声,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必那么累,一个皇后的位置,怎么比的上实际上的舒适和安逸。 虽然他说这句话也是内心的想法,可也是一时的想法,许家这样的浅滩怎么能留的住他这样的蛟龙。 他这句感慨,也是在暗示马上要回京了。 回京之后不光面对的是前朝还有后宫,其实在扬州,因为南疆的战事,他上的心也不少,可是比起在皇宫,还是会轻松很多。 许言曦用指尖拨弄着他的薄唇:“你这话算不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皇上是真龙天子,而不只是我的夫君,皇上有雄心壮志,我希望皇上实现自己的抱负,做一个好皇帝,也希望皇上无论飞的多高,也能看的到臣妾。” 她最后将我改成了臣妾,终究要从一个短暂的普通妻子重新做回皇后。 他的漆黑双眸饱含着清晰的柔情:“我有两只眼睛,一只盯着江山,一只盯着你。” 许言曦莞尔一笑,心中又在腹诽,真是太小看人了,这种话都敢说,就不怕哪一天不肯看着自己了,挖了他一只眼睛。 “皇上说什么臣妾都相信。” “改口叫皇上了,你这是心里做好了回宫的打算。” 家是自己的梦想,皇宫才是她的战场,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将皇宫这座战场变成可以安心做梦的地方。 “臣妾的家里已经没有了亲人,这里将会封存在记忆里,往后有皇上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 “即便没有家人,也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你和家人的回忆,除此之外,这里也是我们做寻常夫妻的地方,我喜欢这里,以后每隔几年,就陪你住些天,可好?” 可好?这还用问吗,她抬起头,笑着吻了吻他的侧脸,“皇上真好。” 慕景宸望着她的目光是化不开的温柔缱绻:“不是朕好,而是你值得。” 许言曦坐直了身子,缓缓说着:“臣妾会把阿唯带走,这一年来一直都是阿唯和管家打理许家的生意,丞相也暗中派人盯着,他做这些都是悄悄的,因为我娘和外祖父生前最厌恶他,他们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让他沾染许家的生意,可是臣妾在宫里也无法顾及,不如皇上派些得力的人照看。” 慕景宸半开玩笑的问道:“你这是想将许家的生意交给朕?” 不说和丞相关系有多僵,就他的身份若是沾染上许家这些生意来,日后万一有人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起来,让皇上起了疑心,就会是大麻烦。 第155章 争宠 “臣妾的东西本来就是皇上的,皇上算对待自己的东西也好,帮臣妾的忙也罢,这些只能皇上管,臣妾在深宫,管不了那些,又不想让丞相插手,所以只能依赖皇上。” 慕景宸嘴角带笑:“朕是你的夫君,你依赖朕也是应该的,朕会安排,不过这些是你外祖父留给你的,朕许你以后即使在后宫也可以管许家的产业,不过不要太累。” 慕景宸这么一说,正合许言曦的心意。 他坐拥天下,怎会将许家的产业看在眼里,自己的财力本就无法遮掩,不如开诚布公的说明白,会省去很多麻烦。 三天后,启程回京,又走了几日水路,抵达京城。 到达宫门口的时候,文武百官早已跪地相迎。 后宫之中,除了德妃和贤妃之外,董贵妃带着先皇皇子予琏也出来相迎。 从栾车上下来,皇上一直牵着皇后的手,接受嫔妃和百官的跪拜。 将帝后迎入大殿之后,嫔妃们从里面退了出来。 董贵妃轻蔑的看着德妃和贤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皇上和皇后真是伉俪情深,皇上陪着皇后去了皇后老家那么久,还对皇后那般眷恋。没让两位妹妹跟着去就算了,这一个多月没见,也没在你们脸上多停留一眼。” 贤妃本身就心里不舒服,听董贵妃这么一说,更觉得脸上燥热无比,却不知如何应答才算得体。 德妃强压下心底的酸楚,不卑不亢的说道:“贵妃娘娘请慎言,您也知道皇后娘娘最重礼节,您虽是贵妃,我们是妃,可您是先皇的嫔妃,臣妾不敢和贵妃娘娘称姐妹。” 董贵妃娇艳的脸上仿佛染了一层冰霜,“你在本宫面前倒是伶牙俐齿,在皇后面前一个字也不敢说,皇后的职责本就是劝皇上雨露均沾,她倒是好,独占起皇上来了,你们这两个怂包,不敢争不敢抢的,不要忘了你们也是皇上的嫔妃。” 贤妃忍不住小声道:“我等自然比不上贵妃娘娘,先皇在世时,您宠冠后宫,只是当今皇上不是先皇,如今的皇后也不是张皇后,即使娘娘您看不惯也只能在背后说几句。” 董贵妃听闻脸色骤然一沉,冷冷逼视着贤妃:“你一个宫女出身的就敢在本宫面前这样说话了。” 德妃趁机道:“娘娘若是觉得臣妾和贤妃说的哪里不对,尽管去找皇上分辩。” 董贵妃面容阴骘,犹如被一层乌云笼罩着:“好,你们等着。” 说完,悻悻走开。 董贵妃走后,贤妃露出焦灼之色:“她张狂惯了,即便她不再是先皇在世时的董贵妃,可是她的身份特殊,皇上对她还是极为厚待的,姐姐这样激她,就不怕她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 德妃脸上显而易见的忧伤如轻雾一般笼罩在她的脸庞,她轻声问道:“难道妹妹真的甘心一直就这样看着皇上独宠皇后一人吗?” 德妃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贤妃摇摇头,其实她早就忍不下去了,只是母亲的提醒一直在耳边回荡,说自己斗不过皇后,这个时候千万不要直接去和皇后争皇上。 本来料定了皇上会容不下丞相,丞相倒台,皇后失势是早晚的事,没想到丞相依旧是丞相,皇后更加受宠。 “不怕姐姐笑话,当了那么久的贤妃,从未被皇上宠幸过,人家是皇后,家世又好,手段又多,妹妹就算心里难受,也不敢表现出来,想必姐姐的心情和妹妹是一样的吧!” 听出了贤妃的话里有几分试探,德妃还是点点头,“所以才故意激董贵妃,让她去和皇上开这个口,她什么名声皇上心里清楚,厚待她也是出于客气,虽不会全信她的话,却也能思量她的话。” 贤妃听闻心中一喜,面上却无奈的叹息:“妹妹真是心疼姐姐,姐姐不仅家世好,相貌出挑,又是才女,姐姐为了博得皇上一顾,却用这么卑微的办法。” 德妃如排扇一般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显得格外沉静肃然:“做姐姐的也是为妹妹着想,妹妹从小就服侍皇上,对皇上一定用情极深,我实在不忍妹妹一直饱受相思之苦,才想出这个笨法子。” 贤妃尴尬的笑了笑:“臣妾只是服侍皇上年久些,别无所长,不像姐姐和皇上兴趣相投,皇上早晚会记起姐姐的。” 德妃拉了贤妃的手:“我们姐妹之间是不分彼此的。” 次日,慕景宸下了早朝看望了几位太妃之后,又去了董贵妃那里。 去扬州之前,他总是隔一段时间就去董贵妃那看望予琏,予琏是先皇留下唯一的子嗣,生下来就体弱,无论出于颜面还是血亲,他都要多加照拂。 至少皇上重视予琏,身边的奴才就不敢不上心。 予琏虽然体弱,却极为聪明,慕景宸抱着他逗弄了一会儿,便命人将他带了下去。 慕景宸端起董贵妃亲手泡的茶,和声问:“身边的奴才侍候的可还算尽心?” 董贵妃笑盈盈道:“皇上关心臣妾和予琏,奴才怎敢不放心,只是……” 慕景宸神色一凛:“皇嫂有话但说无妨。” 她并非皇后,私下叫她一声皇嫂也算是尊称了,只是每次称呼她皇嫂,董贵妃心里却不舒服。 皇上最重规矩礼节,他这种称呼自己。总觉得故意而为。 “皇上后妃的事,臣妾本不该多说,可是臣妾又想着,若是臣妾不说且没人敢说给皇上听,皇上和皇后情深,贤妃和德妃心中渐渐升起了怨怼之心,尤其是这次,皇上陪皇后南巡没有带上她们,她们常常在背后咒骂皇后。” 慕景宸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茶盖没放稳从杯口滑落,落在桌子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董贵妃急忙跪下,“皇上息怒!” 慕景宸让她起了身,拢了拢心神,说道:“是朕要带皇后去的,她们若是怨怼,怨怼朕好了,不该无端的咒骂皇后。” 第156章 勾引皇上 皇上就知道偏袒皇后,董贵妃心下气恼,死死抓紧手里的帕子,微微一叹:“贤妃和德妃自然不会承认她们不如皇后,她们只会怪皇后没有劝皇上雨露均沾,反而霸着皇上。” 妾如何能和妻相比,只是这句真话不能当着董贵妃的面说。 慕景宸的面色蓄起一抹寒意:“贵妃的意思呢,贵妃和朕提起此事,是希望朕顾虑一下贤妃和德妃的感受,还是提醒朕雨露均沾?” 董贵妃察觉到他平静的眼眸中暗藏一丝阴郁,小心答道:“臣妾之所以和皇上提起此事,只是想对皇上提个醒,皇上劳心国事,就怕顾不上后宫,以至于后宫出了乱子,让皇后娘娘为难。臣妾还想说,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自然应该随心所欲,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容不得旁人置喙。” 说完,看到慕景宸的脸色已转晴,似乎对她这个答案很满意,董贵妃拿起帕子,对上了他的额头。 慕景宸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看着她的目光除了诧异还有不满情绪。 董贵妃一只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笑着说道:“臣妾看皇上额上出了汗,许是被气到了,臣妾想帮皇上擦擦。” 慕景宸这才发现贵妃身边的宫人都退了出去,低声应付了一句:“不用” “也难怪皇上动不动就出汗,天也渐渐转热了。”董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把团扇,在他耳侧轻柔的扇着。 团扇不知熏了什么香,香气极为的浓郁,和细细的风混在一起直让人觉得心头发热。 董贵妃这个举动让慕景宸十分反感,扇子上的味道更让他排斥,尤其是她脸上的那抹笑,让他看了心烦意乱。 慕景宸豁然站起身:“朕想起来还有政事处理,先走了。” 董贵妃忙站起身来,拦在他面前,“皇上别急着走,臣妾还有话想对皇上说。” 慕景宸这才发现董贵妃打扮的有些不庄重,她穿了一件单薄的裹胸褶裙,也不知道是她突然站起身来还是怎么,领口大敞,露出半截香肩。 慕景宸已然察觉到什么,什么也没说,绕开她大步走了。 候在外面的贾力看到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步子迈的极大,忙警醒了几分。 慕景宸刚想上御辇,烦躁的说道:“抬回去吧,朕走着去凤仪宫。” 贾力一脸的错愕,皇上看望太妃和董贵妃,皆是因为刚南巡回来,不然皇上白日很少踏足后宫,就连皇后那里也是一样。 皇上离京那么久,朝中政务繁忙,本该回承明殿处理政务,却又要去皇后那。 慕景宸不知道为何,听到贾力和张钊跟在身后的脚步声就觉得烦,他低斥一声:“都不许跟着。” 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青天白日的从董贵妃那出来又去找曦儿,再发生什么,这让曦儿怎么想。 转过身子,朝承明殿走去。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许言曦正在外面赏花。 许言曦笑盈盈的迎上去,发现慕景宸面色泛着红,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欲色。 许言曦觉出来不对,刚要问怎么了,慕景宸有些艰难的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低声说了句,“朕还有政事,晚上去陪你。” 他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显得很急切,就像要故意避开自己似的。 许言曦疑云大起,问身边的苏楠,“去问问,皇上这是从哪里来?” 很快,苏楠回道:“皇上先是看了几位太妃之后,又去看了董贵妃,看到娘娘的时候刚从董贵妃那出来。” 董贵妃可是个妖妃。 “去皇上那看看。” 来到承明殿门外,就见贾力急匆匆的出来,问道:“那么急做什么去?” 贾力俯下身子答道:“皇上说天热了,出去一圈出了一身汗,要沐浴。” 还没到盛夏呢,又不是太热,大白天的沐什么浴,许言曦眼眸一转,问道:“皇上要热水,还是冷水?” 贾力低若蚊声:“冷水。” 许言曦大步进了慕景宸的寝殿。 此刻慕景宸比刚才碰到时,面色还要红。 许言曦盯着他问道:“皇上很不对劲,是生病了吗?” 刚才董贵妃拿扇子一扇,感觉心头有些热,出来后走了几步,就忽然很想曦儿,还能忍住不去。 后来在御花园遇到,就很难忍住了。 显然贵妃的扇子上有古怪,当时还好些,越动越难受,走了一路难受的不行,本想用凉水缓解一下,曦儿又送上门来了。 迫不及待的拥住她:“曦儿,朕想你了。” 她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故意说道:“早上刚从凤仪宫离开,这才过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刚才碰到还说要处理政事,转眼就要不务正业?” “敢说朕不务正业,朕现在就将这个名号坐实了。”他哑声说着,就急切的将她抱到了床上。 许言曦当真有些后悔进来了,明明昨晚就在一起了,他此刻的精力还不是一般的充沛,热情让她招架不住。 刚开始的时候,本来就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硬是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期间她求了很多次,他硬是没听到似的。 以前不管再怎么样,他都是很懂怜香惜玉的,绝对不会说让人饿着肚子和他做这些,也不知道董贵妃那个妖妃给他下了什么药。 让他越来越疯狂。 董贵妃就是靠这种手段迷惑先皇的,这还不够又来勾引皇上。 幸亏慕景宸在她那忍住了,不然让她成为皇上的嫔妃,可够恶心自己的。 后来,她累的靠在他的肩上,故意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他避开她探究的目光,装模作样的说:“没怎么,就是一看到你就想和你亲近。” 他不肯说,这是想护着,还是另有隐情,许言曦翻了个白眼:“少糊弄人,别人又不傻,又不是觉察不到。” 慕景宸心里很是无奈,“许是早膳吃的太补了,朕从你这走了就一直想着你。” 这瞎话编的,显的你还挺能耐,但凡吃点补的,就那么大反应。 许言曦披上衣服,从床上下来,语气有些冷:“看来皇上以后只能吃糠咽菜了,不然谁受的住。” 他急忙起身,宠溺的抱着她:“曦儿委屈,一定因为饿了。” 这种手段云贵妃就用过一次,那次就折腾了皇后一番,还给她揉腰,最后也坦然告诉皇后了。 云贵妃再不该,也是自己册封的嫔妃,可是董贵妃是皇兄的妃子,即便都是董贵妃的错,也令人无法启齿。 什么事这是,怪不得都说董贵妃魅惑君王,原来她常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争宠。 慕景宸不愿意说,许言曦也不想捅破,心里也有了主意。 第157章 找茬 有很多人在传,先皇年纪轻轻就驾崩了,和纵欲过度有关,自然和董贵妃脱不了关系。 董贵妃这是折腾完先皇,又来祸害皇上了。 幸亏皇上定力好,不然被董贵妃糟蹋了,这还咋弄。 得尽快想个法子,将她弄出宫去。 经过这件事慕景宸也不会将她留在宫里了,只是这种私密的事,他连皇后都不想告诉,更不能对外人道也。 先皇将皇位传给皇上,皇上自然该善待先皇宠妃,以及年幼多病的皇子,没有合理的理由,帝后若是让他们出宫,一定会惹人非议。 和慕景宸共用午膳之后,许言曦小憩一会儿,又去御花园赏玩,看是否能偶遇董贵妃。 董贵妃仗着先皇宠爱,不敬张皇后,人尽皆知,她若是不敬当今皇后,起了冲突,抓住她以下犯上的把柄,就有了由头。 听说董贵妃喜欢辛夷花,每到近黄昏的时候,董贵妃就会去御苑赏辛夷花。 巧了,许言曦也喜欢赏花。 刚来没多久,就听到不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难道皇后娘娘也喜欢辛夷花?” 许言曦冷冷扫了一眼董贵妃,她眉角眼梢都带着不悦,想来她豁出脸去,却没有将慕景宸拿下,心里正不痛快呢。 她心里一定觉得自己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将先皇迷的不行,怎就慕景宸看不上眼呢。 许言曦语气淡淡:“本宫不是只喜欢辛夷花,而是所有的花都喜欢,御花园开什么花本宫就欣赏什么花。” 董贵妃嘴角勾起讥讽弧度:“皇后娘娘只知道观赏,可知道满园的辛夷花是谁种的?” “御花园那么大,花种那么多,本宫对哪种花谁种的不感兴趣,只管欣赏就是了。” 许言曦看着董贵妃的目光由轻蔑变成惋惜,“本宫忽然想起一句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董贵妃是不是想告诉本宫这些花是你或者先皇种的?” 原来皇后那么会挖苦人。 董贵妃嗤的一笑:“娘娘从小在扬州的商户家长大,当上皇后之前是从来没有机会进宫的,您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辛夷花是皇上亲手种的,皇上种这些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力呢。” 董贵妃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娘娘可知道皇上种这些花是因为谁?” 许言曦神色一黯,种这大片的辛夷花确实需要不少的时间,而且辛夷花的寿命总共有十年,而太后已经薨逝十几年了,显然慕景宸不是为太后种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皇上为谁种的不重要,本宫只管好好欣赏就成了。” 董贵妃意味深长的一笑:“虽然娘娘什么都不知道,好在会自我安慰,这一点本宫自愧不如。” 许言曦本就是来找茬的,董贵妃说话阴阳怪气,还竟敢在皇后面前自称本宫,白送的错处能不珍惜吗。 她脸色一沉,厉斥道:“董贵妃,你在宫里多年,竟不知尊卑,你一个贵妃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本宫,你这是抬举自己,还是贬低本宫呢?” 董贵妃不卑不亢道:“皇上见了本宫都要叫一声皇嫂,难道你这个皇后还能大过皇上去?” 许言曦嗤的一笑,俯在她耳边低声道:“皇上既然叫你一声皇嫂,你就该自持身份,怎就净干些不知廉耻的烂事。” 董贵妃自然听出皇后嘲讽里背后的意思,立即恼羞成怒。 “后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并不是只有皇后你一个,很多事情皇上都没说什么,你何必管的太宽,皇上每隔一段时间都去本宫那,他心里是有本宫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许言曦笑着说道:“董贵妃在这和本宫说这些没用,不如现在就去见皇上,把你刚才说的话再对皇上说一遍,他要是赞成你的意思,本宫立刻让敬事房给你做绿头牌,安排你侍寝。” 话音落下,空气凝滞,董贵妃握紧了拳头,皇后竟然这么直白的把话放在这里了,让她有些骑虎难下。 从今日皇上的反应看,他从心里接受不了自己,若是和皇后一起在他面前挑明,他一定会厌恶自己。 语气低缓了下来。 “皇后这些都是你说的,本宫可没这样说,本宫的意思是皇上厚待本宫和予琏,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望我们,不像皇后架子比皇上还大,不仅是后宫之主,也是予琏的婶母,对我们这对孤儿寡母从不上心。” 许言曦一双凤眼冷冷逼视着她:“你也知道本宫是后宫之主,是予琏的婶母,本宫好歹还去看过予琏,倒是你,这一年多以来,从未主动带着予琏来本宫这问过安。” 董贵妃被这么一噎,搜肠刮肚想了个理由:“予琏身子弱,不能随意出去。” “那你还总是带着他去见皇上,予琏对董贵妃而言可是中了大用了。”许言曦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留下一句:“予琏身子弱,还是把心思多用在他身上吧!” 许言曦心里想着,即便抓了董贵妃一些错处,她也不好直接出面料理,毕竟董贵妃不是皇上的嫔妃,她这个皇后不好发落她。 宫里虽然没有太后,太妃还是有的。平时没少孝敬她们,也该让她们帮着分忧些。 几位太妃中以苏太妃最尊,和皇上也最为亲近,就去问问她,董贵妃可以在皇后面前自称本宫吗。 借着看望苏太妃的名义,东拉西扯了几句,就说到了董贵妃身上。 当说到董贵妃在皇后面前自称本宫的时候,苏太妃表现出对董贵妃极为的不满。 “董贵妃真是太拎不清了,她只是先皇的嫔妃,又不是皇后,即便张皇后见了你,说话也要谦逊些,她倒是好,本宫都称上了。” 许言曦无奈的叹气:“宫中规矩森严,本宫身为皇后若是不约束,恐怕这后宫就要乱套了。若是深究起来,她毕竟身份特殊。这次的事本宫若是这么算了,就怕她越发恃宠而骄起来。” 苏太妃心底冷笑,皇后这是来甩难题了。 第158章 弯弯绕绕 苏太妃和善的笑着:“皇后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她什么品性皇上最清楚,皇上善待她,除了她的身份,还有……” 苏太妃看到皇后的目光有些认真,低声说:“皇上能顺利登上皇位,也是因为手里有先皇的传位诏书,而这封诏书是董贵妃劝先皇立下的,皇上于情于理都要善待他们。只不过她仗着这些在皇后面前的确有些过分了,哀家也会劝劝董贵妃,让她收敛一些。” 宫廷还真是一个大染缸,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是多啊! 董贵妃本来就看不惯自己这个皇后,再加上曾经帮助过皇上登上帝位,只要她留在后宫一天就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威胁。 “本宫原本不知有这些渊源,现在既然知道了,一定会多多谦让董贵妃,只是也请太妃多嘱咐她一句,无论和本宫说话也好,还是和旁人说话也罢,一定要注意分寸,不然可就贻笑大方了。” 苏太妃好奇的问道:“董贵妃都是和皇后说什么了?” 许言曦重重一叹,摆摆手:“在太妃面前还是不说的好?” 苏太妃见皇后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蹙眉道:“难道皇后跟哀家也会见外吗?” “太妃不要误会,其实本宫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许言曦很是难为情,小声说着:\"董贵妃居然和本宫说,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是皇上的。” 苏太妃温和的一张脸骤然变色,怒道:“董贵妃简直胡言乱语。” 许言曦强忍着笑,要不是这样支支吾吾的说出口,苏太妃还不会想那么深,董贵妃是景帝的妃子,苏太妃是元帝的妃子。 若按照董贵妃所说,后宫里都是皇上的女人,是不是将太妃也包括进去了。 毕竟历史上,皇帝将父亲和兄长的女人占为己有的事也有不少。 苏太妃气的嘴唇颤抖着:“董贵妃还当是景帝在位呢,说话不分尊卑,口无遮拦,哀家一定要将这些说给皇上听。” 是啊,你若是早这么说就不拿这句话气你了,这些事你出面更妥当,你不说谁说。 慕景宸召见了贤妃。 董贵妃说贤妃和德妃因为独宠皇后,心生怨怼,常常在背后咒骂皇后。 贤妃和德妃都是比较谨慎的人,就算她们对皇后有什么不满,断然也不敢咒骂皇后,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董贵妃这么说,贤妃和德妃怨怼也是有的。 贤妃一听到皇上召见,满心欢喜的来到了承明殿。 慕景宸免礼赐座,淡声问道:“听闻你和德妃在背后怨怼皇后,可有此事?” 贤妃闻言原来脸上的笑意立即凝住,急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明鉴,是有人在诬告臣妾,臣妾对皇后娘娘从来都是恭恭敬敬,怎敢心生怨怼。” 慕景宸之所以将贤妃叫过来问,而不是德妃,因为他了解贤妃,贤妃在他身边多年,忠心且心思比较简单,不大会撒谎。 他和声道:“起来说话。” 贤妃站起身来,眼圈有些红:“臣妾自知出身卑微,能被皇上册封为贤妃,一是因为先皇的许诺,二是皇上看在臣妾一家伺候多年又忠心耿耿的份上,臣妾从来不敢奢望太多,心里只将自己当成皇上从前的宫女,也对皇上不敢存着非分之想,怎会生起嫉妒之心。” 贤妃一口气将这些说完,这些都是自己的母亲陈姑姑教的,她说万一皇上问起此类的话,就这样说给皇上听。 慕景宸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心里也有了几分愧意。 她说的很对,册封她为妃不是自己的本意,当真对她没有什么兴趣。 更何况心里总是挂念着曦儿,就更不想了。 只是,她主动说起来这些,倒觉得她有些可怜。 慕景宸语气低沉:“贤妃,朕不该问你这些。” 贤妃低声说道:“臣妾知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一定是因为董贵妃。” 慕景宸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贤妃低敛着眉眼,咬咬唇说道:“董贵妃常常嘲讽臣妾和德妃没用,说皇上只宠爱皇后,对臣妾和德妃视而不见,说我们不敢吭声,不敢和皇后作对。” 慕景宸面色瞬间一冷:“她居然在后宫挑拨离间,找皇后的晦气。” 贤妃怯怯的说:“尤其是皇上和皇后离京的这段日子,董贵妃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怨气,常常说一些不合身份的话,句句针对皇后娘娘,对皇上宠爱皇后表现的极为不满,差一点就将撺掇臣妾和德妃对付皇后的意图写在脸上了。” 这些话是德妃提醒过的,贤妃记在了心里,皇上一问,她就一下子全说出来了。 慕景宸脸庞犹如笼罩了一层冰霜,尽显不悦,沉声道:“你下去吧!” 贤妃走后,慕景宸派人给贤妃德妃送去了很多赏赐。 后宫和前朝一样,需要恩威并施,贤妃和德妃需要安抚,只是董贵妃有些棘手,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既不能姑息,也不能重处,不然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苏太妃身边的人来传话,苏太妃有请。 慕景宸来到苏太妃这,苏太妃开门见山的说:“皇后到哀家这来过了,即便她身为皇后也有为难的地方。” 慕景宸拧着眉问道:“皇后遇到什么难事了?” 慕景宸眸中表现出来对皇后的关切在意,被苏太妃尽收眼底。 “即便皇后是后宫之主,可有些事皇后也不好管,比方说董贵妃。” 又是董贵妃,慕景宸对董贵妃的厌恶无以言表。 “她找过皇后的麻烦了?”他的语气冷若冰霜。 “董贵妃言语间不敬皇后,更荒谬的是,她在皇后面前说话毫不遮掩,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可不是想本本分分的只做一个先皇的嫔妃。” 慕景宸脸色阴郁的要滴出水来,自己在皇后面前都要遮掩董贵妃的心思,董贵妃倒是好,在皇后面前也不掩藏了。 倒是惹得曦儿委屈为难了。 第159章 凭什么 董贵妃自带一股风尘味,不要说她是皇兄的女人,即便不是,他也绝不会与这种妖媚的女人有什么沾染。 “太妃一定知道,皇兄因为董贵妃就落下了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朕之所以将董贵妃留在宫里全是因为予琏和皇兄,可是董贵妃不安分,朕担心她继续留在后宫生出什么祸事。可是若真要将她赶出宫,别人又会觉得朕和皇后刻薄了。” 苏太妃叹息:“哀家知道你和皇后为难,这件事哀家来做,听闻张皇后在行宫病了,哀家出面让董贵妃去行宫照顾张皇后,这样谁也不能说什么。” 慕景宸眼眸闪过一丝亮光,却没有说什么。 苏太妃知道他还有别的顾虑,便说:“你登基前久不在京城,所以对宫里的事知道的很少,可是哀家的眼里却避不开那些肮脏事。” 慕景宸疑惑的问:“苏母妃有话请直言。” 苏太妃眸色中蕴着一层寒意:“哀家曾说过,若是董贵妃安分守己就绝不会再提起那些事,让她好生的将予琏养大,可是如今想来,是哀家当时的想法太蠢了,董贵妃不可再纵容下去,因为先皇那么年轻就驾崩,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慕景宸眸色一颤,听苏太妃继续说。 “先皇本来就重欲,董贵妃又惯会使用媚术引诱,以至于先皇每日都要服用丹药,后来先皇病重,哀家觉得蹊跷,便让人去查,那丹药里面夹杂了很多伤害身体的药,哀家觉得很大可能就是贵妃故意而为。” 皇帝服用的丹药一般都会损害身体,只是没有人知道当时是皇兄自己要服用,还是贵妃哄着他用的。 慕景宸脸上有一层淡淡的雾让人看不清:“皇兄最是宠爱贵妃,贵妃没有害他的理由,因为先皇不在了,她再怎样也没有以前的日子风光。” 苏太妃关切的看着慕景宸:“皇上,和你说句掏心的话,哀家在后宫活了半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皇帝身边的女人哪有简单的,她们表面上看着对君王讨好献媚,暗中揣着什么心思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 苏太妃从容淡定的说着,话里又似乎藏着深意。 “皇上千万不要忘了太后临终前对皇上的嘱咐,她说您将来要是能当上皇帝,可以宠一个女人,也可以对她好,可就是不能完全信任她,什么时候都要提防着。” 慕景宸心中一沉,脑子里立即想到了皇后。母后的叮嘱,苏太妃的提醒都是对的,可是皇后也值得自己完全相信她。 苏太妃又说:“先皇犯了大忌,过于宠爱信任董贵妃,至于董贵妃有没有算计她,皇上可以试探一下董贵妃。” “就算她没有害过皇兄,可是皇兄驾崩才一年多,她就敢招惹朕,可见她根本不是忠贞的女子。” 苏太妃的话似有深意:“只可惜先皇没有看到董贵妃的真面目,他到死都以为董贵妃对他情深似海,一心一意。” 她拍了拍慕景宸的肩膀,语气和蔼轻柔:“皇上,你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对你比起先皇来亲近太多,哀家一定要嘱咐你一句,越是长的美又聪明的女人越是要留心。” 陈姑姑不在跟前说这些了,又换成了苏太妃。 慕景宸低敛着眉眼,脸色带着些复杂的黯然:“苏母妃请放心,朕一定会处理好后宫的。” 苏太妃暗自一笑,先皇虽然宠爱董贵妃,可他女人无数,你倒是好只有皇后一个,对皇后可不仅仅是宠爱那么简单。 董贵妃只是蛮横妖媚,心机与皇后比起来相差太多。 “皇上和先皇不一样,先皇重欲,而皇上从来都是洁身自好,自然不会轻易被后妃扰了心智,至于董贵妃,哀家会将她叫过来,让她去照顾生病的张皇后。” “有劳苏母妃了。” 苏太妃恳切道:“皇上国事繁忙,太后不在了,皇后年轻,哀家帮皇上处理一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慕景宸走后,苏太妃随即将董贵妃叫了过来。 她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道:“董贵妃你性子也太直了些,当今皇后可不是以前的张皇后,连皇上都要让她几分,你竟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 董贵妃一听就知道,皇后来过苏太妃这了,她神色未变,意态闲闲的用茶盖徐徐撇着茶沫。 淡笑着:“太妃说的对,她不是张皇后,本宫也不是贤妃和德妃,皇后让她们沾不到皇上的边,那两个蠢货连声都不敢吭。” 苏太妃揶揄一笑:“你倒是厉害,敢挑衅皇后,这不,她不仅惊动了皇上,还闹到了哀家这里,你说你还怎么在后宫待下去。” 董贵妃嗤笑一声:“她是皇后,后宫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容不下本宫,本宫难不成就要离开皇宫。” 苏太妃轻声劝道:“先皇是皇上的兄长,所以你留在后宫,不能封太妃,你这个身份本来就留在宫里尴尬,如今又得罪了皇后,不如去行宫陪张皇后。” 董贵妃轻笑:“既然觉得本宫的身份尴尬,也有不尴尬的解决办法,本宫和皇上年纪相仿,历史上皇帝收了兄弟女人的事也不少。” “董贵妃”苏太妃惊愕万状的看着她:“原来你心里真的存着这种心思?” 董贵妃站起身来,唇角勾勒出一抹果决的笑意:“本宫敢想就敢说,天底下就没有不敢做的事,这件事你做不得主,皇后也做不得主,本宫这就去找皇上。” 刚迈开一步,苏太妃突然在背后叫住她:“站住!” 董贵妃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苏太妃声色俱厉道:“你找皇上也没有用,谁人不知皇上和皇后一心,不要说收了你,就算让你继续留在宫里也不成了。” 董贵妃蓦然转过头来,眼角飞起:“凭什么?” “凭什么?”苏太妃低笑一声:“这还用问吗,皇上心里有谁,后宫就是谁的天下,不管这个女人是妻还是妾。” 董贵妃摇头,鬓边的金丝步摇垂下来的金线簌簌摆动,反射出一抹寒凉的光泽。 苏太妃无奈的轻叹:“这些都是皇后和皇上的意思,哀家只是一个太妃,一切都要仰仗他们呢,况且语朦就要回来了。” 董贵妃蹙眉,“你说的是文和公主?嫁去启国当太子妃的那个,您从小带到大的母家侄女?” 苏太妃点点头:“语朦当初就是因为皇上才嫁给启国太子,太子刚愎自用,竟然敢挑衅我朝,这又带着语朦来求和,不日就要到达京城了。” 第160章 为了皇上远嫁? 为了皇上嫁到启国? 听苏太妃的语气,苏语朦和皇上有那层意思,皇上和苏太妃比较亲近,和苏语朦又是年纪相仿。 不过说苏语朦为了皇上嫁给启国太子,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董贵妃嗤之以鼻:“当初苏语朦嫁去启国就是奔着皇后去的,她那时还不是觉得皇上对大位没有争夺之心,如今太子被废,皇上坐稳了江山,她恐怕是又要重新做一次选择了吧?” 面对董贵妃的讥讽质疑,苏太妃并不恼,只是淡淡的说道: “语朦回来也不是她的意思,是启国皇帝觉得她是我们大周的人,想利用她拉近两国之间的关系。当初语朦嫁给启国太子也并非因为觉得皇上当不上皇帝,而是为了保护他,才牺牲了自己。” 董贵妃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深。 “苏语朦有野心一心想当皇后,为了后位舍弃那么好的皇上,还不敢大胆承认。如今太子失势皇上得势,又恬不知耻的说什么为了皇上,当真是恶心。” 苏太妃微怒:“随你怎么说,反正先皇已经不在了,若是他在的话,就可以证明,当初他发现皇上想娶语朦为妻,并怀疑皇上想借助苏家的势力,和他争夺储君之位,想暗中除了皇上,当时皇上实在是势单力薄,无法与其抗衡,语朦为了保住皇上,才不得已牺牲自己跟了启国太子。” 董贵妃阴阳怪气的冷笑: “是啊,你也说先皇不在了,随你怎么说,也没人证明真伪,反正真相只有你和苏语朦心里明白。当初你们不说,这个时候说出来,皇上不知道会不会相信,皇上和皇后情深似海,不知道是否还愿意多看苏语朦一眼。” 苏太妃决绝道:“哀家和语朦根本不会告诉皇上这些,早已成为定局的事,何必让他徒增烦恼呢。” 董贵妃眸中的讥讽更甚:“既然不想提了,何必又和本宫说这些,难道不是口是心非吗?” 苏太妃郑重其事的说:“哀家和你说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皇上没有心思理会你。” 董贵妃眸色微转,新欢宠的不行,旧爱又来了,先不说皇上会怎样对待苏语朦,就拿皇后那个悍妇来说,她绝对容不下苏语朦,而苏语朦也不是吃素的。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苏太妃又说:“你若是足够聪明,就躲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要怪哀家没提醒你,皇上对你无意,皇后手段多,你继续留下来恐怕会落个云贵妃和淑妃一样的下场。” “本宫可不是吓大的。”董贵妃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苏太妃看着董贵妃挺直的后背露出阴冷的笑容,董贵妃性子急,定然去找皇上说个清楚了。 且说,慕景宸从苏太妃那里走了之后,路过凤仪宫,便想进去坐坐,结果皇后不在,就回到了承明殿。 皇后从外面回来,听说皇上来过,就去找他了。 慕景宸看到她一喜,将她拉到身边坐下:“朕在苏太妃那听到董贵妃对你不敬来着,你为何不对朕说?” 董贵妃都明着勾引你了,你都不肯提,和你说了你也不好对付她。 “皇上整日操劳国事,臣妾不想拿这些小事让皇上烦心,不过也不想惯着董贵妃,就想让苏太妃从中约束董贵妃一下,不然以后真闹出什么乱子,都面子上不好看。” “刚才苏太妃对朕说,她会出面让董贵妃去行宫照顾生病的张皇后。” 许言曦很是一怔,苏太妃可是个人精,能想出这么好的一个理由,让董贵妃又体面又名正言顺的出宫。 顺势说道:“臣妾并非容不下董贵妃,只是她太过张狂,臣妾又不好苛责她,觉得苏太妃作为长辈可以劝劝,毕竟她身份特殊。” 慕景宸脸上露出一抹嫌恶之色:“董贵妃不仅对你出言不敬,还三番两次挑拨德妃和贤妃,再加上总有人私下议论说她曾经魅惑先皇,既不贤德也不端庄,不适合久居在后宫,让她去行宫对谁都好。” 许言曦心中窃喜,面上沉静淡然:“即便董贵妃去了行宫,可她身边带着体弱年幼的予琏,臣妾会多派些得力的宫人好生伺候,吃穿用度自然也是最好的。” 慕景宸凝神看着她清澈温柔的目光,想到苏太妃提醒他防备女人时,他还想到了皇后。 想想很不应该,皇后和董贵妃天差地别,而自己也不是不辨是非的昏君。 他轻柔的拉起她的手:“曦儿,即便前朝的事再忙,朕也愿意帮你分担后宫的事,谁敢让你心里不痛快,你尽管告诉朕,朕绝不让任何人给你委屈受。” “臣妾是皇后,皇上对臣妾又好,怎会受委屈?” 许言曦轻声细语的说着话,无意间瞧见一堆奏折间露出一缕宝蓝色流苏,极为的醒目。 拿出来一看,是一把精巧细致且带着几分文雅之气的纨扇。 奇怪的是,极好的白纨素面上竟完全没有花样。 许言曦好奇道:“奇怪了,怎么扇面上没有图案花样?” 慕景宸躲避开她半笑的双目,低声道:“朕派人送给贤妃和德妃一些赏赐,刚才德妃来谢恩了,她拿了一把纨扇,想让朕帮她画上图案。” 许言曦淡笑:“德妃来谢恩是假,趁机见皇上一面才是真。” 说罢,素手把玩着扇柄,低头说道:“以后天热了,德妃更会将纨扇不离手,看着皇上亲笔画上去的精美画作,那才是一个爱不释手,睹物思人呢。” 慕景宸捉住她的手臂,似笑非笑:“曦儿这是吃醋了?” 许言曦樱唇微微噘起,“皇上从未给臣妾作过画呢?” 还真是吃醋了。 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语气温柔宠溺:“你丹青作的好,朕不是怕在你面前献丑吗?” 许言曦想了想,说道:“听说皇上人物画的极好,可否为臣妾作一副画像。” 慕景宸笑道:“作画容易,只怕朕再好的画工也画不出曦儿的神韵以及美貌。” 第161章 为臣妾作一副画 许言曦更加来了兴致,摇着他的手臂:“皇上不许推脱,一定要为臣妾画。” 慕景宸轻声应着:“画,朕画。” 许言曦笑着在他跟前站好,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来。 “皇上要不要看着臣妾画?” 慕景宸哂笑,“你的音容笑貌一直住在朕的脑子里,何须要看着你画。” 许言曦眸中的笑意如一汪清泉,柔润无比,“臣妾越发期待皇上为臣妾作的画像了。” 慕景宸宠溺的拍拍她的手,“朕今天画完,明天交给皇后娘娘过目可好?” 许言曦搂住他的脖颈,亲了他一下脸颊,抛给他一个令人沉溺倾倒的眼神。 慕景宸沉溺于这份欢愉中,心中升起炙热,意乱情迷的捧着她的脸深吻了起来,不安分的手在她的后背游移摩挲着。 正在这时,忽听的外面有人通报:“董贵妃求见。” 许言曦顿感羞涩,连忙从他腿上站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董贵妃不肯离宫,来见皇上来了。 许言曦隐隐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听他们说些什么,反正慕景宸看不惯董贵妃,她无论说什么也动摇不了皇上让她离宫的决定。 “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慕景宸点点头,无论和皇后如何亲近,皇后从不会干预太多,总会适时的进退,这一点他也是极为喜欢的。 许言曦从里面出来,看到董贵妃看着自己盛气凌人的目光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怨恨,嫉妒等等。 已成定局,再和她多说一句,都是自己的愚蠢,许言曦视若无睹的从董贵妃身边走过。 皇后空无一物的表情,让董贵妃心底更加愤怒,皇后这是不屑看她一眼,她认为自己这个时候连被嘲讽的资格都没有。 忽然想到,那天在辛夷花前,皇后和她说了那么多,还发生了口舌之争,都是皇后故意的。 董贵妃心底的恨无尽的蔓延,忽然有些好奇,皇后若是和苏语凝那个贱人斗起来,会是怎样的一种场面。 越想越有些期待起来。 进了殿内,慕景宸的表情虽然是淡漠的,可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很显然,她来之前,皇上和皇后正在亲热。 这青天白日的,皇上又是那么的冷静自持,怎就偏偏抵挡不住皇后的诱惑。 董贵妃胸口发闷,握紧了拳头,直言道:“臣妾不想离宫。” 慕景宸的语气清冷无温:“既然你不想离宫,之前就该安分些。” 董贵妃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忿忿不平:“皇上就因为皇后,就要将臣妾赶出宫去?” “你心里很清楚,朕让你离宫,并不是只因为皇后,你都是做了什么,难道让朕说出来吗,你好意思做,朕羞得往外说。” 董贵妃咬咬唇,一字一句说道:“臣妾是死了丈夫,又不是偷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宫里的人都叫臣妾一声贵妃,臣妾就是皇上的女人,臣妾想做皇上的女人。” 慕景宸气的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你说的什么话?” 董贵妃抬起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难道皇上不明白臣妾的心意吗,那年选秀臣妾最想嫁的是皇上,是先皇,他将臣妾强占了去,当了他的侧妃,不然我就是皇上的王妃了。” “你也说了那是父皇给我们兄弟的选秀,名正言顺的又怎能说皇兄强占了你?” 董贵妃潸然泪下:“臣妾不想跟着他,又无力反抗,不是强占又是什么?” 慕景宸冷冷逼视着她,试探的问道:“你表面将皇兄哄的晕头转向,原来你心里早就恨上了他,皇兄年纪轻轻就病死,和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董贵妃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他病死,一来他重欲将身体早就亏空,还有服用的丹药过量,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和臣妾无关。至于说恨,臣妾是恨他的,是他让我错失了皇上。 咬咬唇,又低声说:“再多的宠爱又能怎样,身边女人多也就算了,连一个正妻的位置都没给我。” 让董贵妃对先皇最恼恨的是,即便先皇宠爱自己,可他依然改不了一个嗜好,就是喜欢风尘女子,越是风骚的越是喜欢。 最可恨的是,也不知道遭了别人的算计还是怎么,先皇染上了脏病,就算不服用丹药,也没什么好活。 所以她一边帮助心爱的男人暗中筹谋,一边让先皇加大药量加速死亡。 慕景宸对董贵妃有很多不解之处:“你既然介意皇帝女人多,却还想当朕的女人,你这又是存的什么居心?” 她摇摇头,痴痴望着眼前俊美清贵的天子。 “皇上,您不明白臣妾的心,臣妾不喜欢先皇,喜欢皇上,臣妾看到皇上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若是能和皇上在一起,什么都不会在意。” 慕景宸淡淡睨她一眼:“朕不是皇兄,没那么容易相信你的话,你应该庆幸,朕只是让你离宫,而没有处置你。” 董贵妃心如刀绞,却是怅然一笑。 “皇上,难道您忘了,您能压制住晋王,让百官臣服,顺利登上皇位皆是因为您手里有先皇的传位诏书,而这份诏书是臣妾说服先皇拟的,还有当时陈潭能拥护皇上,就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权,而陈潭手里的兵权,也是臣妾让先皇交给他的。” 慕景宸幽深的眸底更显深沉:“知道你暗中帮过朕,所以才没有深究你对先皇做过什么。当时先皇和朕相当于做了一个交易,他认为是晋王算计了他,知道命不久矣,怕晋王登上皇位之后会不容你和予琏,才将人情卖给朕。 朕登上皇位,也善待你和予琏了,朕没有背信弃义,是你行为不检,皇兄为你殚精竭虑,你却想着再去跟别的男人,他可是帝王。更荒谬的是你还想当朕的嫔妃。” 董贵妃不卑不亢道:“臣妾并没有觉得有负先皇,毕竟一直帮他养着予琏。至于说想当皇上的嫔妃,臣妾并不认为荒谬,臣妾帮您做了那么多,您论功行赏,也该给我一个位置。” “朕可以论功行赏,却做不到什么女人都要。” 慕景宸的语气不高,说出的话却如料峭冷冽的寒风,吹的董贵妃心口说不出的疼,更堵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162章 有了新人忘旧人 沉寂了须臾,慕景宸语气低沉。 “朕之所以登上皇位,有很多原因,绝不是你在皇兄面前说几句话那么简单,朕在陇西的那些年,也不是没有被京城里的人提防过,暗算过,朕更不是对京城的事没有筹谋。” 董贵妃透过泪眼认真的看着他,他确实和先皇有很大的不同,先皇过于自负,而皇上极为的沉稳,不是三两句就能让他信服一个人。 就像他所说的,先皇的传位诏书和陈潭手里的兵权,也不是能让他登基的全部,况且拿到诏书也有皇上自己的筹谋,即便在他面前说的天花乱坠也无用。 董贵妃凄凉的笑笑:“皇上以为能当上皇帝,臣妾只是帮了小小的忙,可是对于臣妾而言,却是赌上了一切,臣妾倾其所有,无非就是一个情字,最后却换来一个不配。” 她脸上逐渐是接近崩溃的凄厉:“这或许就是我的报应,谁让我那么蠢,明明是深受宠爱的贵妃,居然异想天开的去碰情爱。” 慕景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又是得意的冷笑:“在帝王家,谁碰情爱谁输,先皇宠爱我,所以他当了两年的皇帝就驾崩了,我相信情爱,最终什么也没得到,还要被所爱的人厌恶。” 慕景宸生冷如冰:“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妾不敢劝皇上不要对皇后动情,毕竟皇上英明,即便皇后手段再高,也算计不过皇上,皇上一定不会在皇后身上吃到苦头。” 慕景宸不厌其烦:“你达不到目的,就开始攀扯皇后是吗,你不该嫉妒皇后,要怪就怪你既比不上皇后对君王的痴心,也比不上她的贤德。” 董贵妃嗤的笑出声来:“当男人沉迷一个女人的时候总是被假象迷惑,你可知先皇常常夸我单纯善良,贤良端庄,对他一往情深,他对我一点也不逊色于你对皇后,可是呢,他到死都不知道我恨他。” 慕景宸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觉得眼睛刺痛无比,低头不再看她。 难道女人真的就那么善于伪装吗。 董贵妃接下来的话更令人刺耳:“皇上纵然英明,可惜经历的女人太少,先皇有那么多女人,还不是看不透女人。” 慕景宸眼底翻涌着骇然的怒意:“你趁着朕还没有下决心杀你之前,赶快离开皇宫,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董贵妃在他的眸中已然窥探到了杀机,她相信皇上真的说到做到。 只是,她既然敢做,就不怕死,谁让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皇上既然这么厌恶臣妾,臣妾会走的,只不过臣妾有些好奇,新欢和旧爱,哪一个在皇上心里最重要?” 知道的真多。 慕景宸没有说话,一双眼里似乎藏着两把利刃,瞬间就要刺穿董贵妃的喉咙。 董贵妃迎视着他,轻轻一笑:“听闻启国的太子妃要回来了,哦,不,她被贬成了妾,太子之位又被废,如今她是渝王的侍妾,她当年为了皇上远嫁,在启国受尽苦楚,皇上却和皇后恩恩爱爱,不知可否想到过那个痴心人。” 慕景宸眉毛紧蹙在一起:“什么为了朕,当初苏语朦嫁去启国,纯属她想当皇后,与朕何干。” “她若不这么说,皇上怎会心安理得的和皇后缠绵恩爱。” “你少卖关子。” 他虽然这样说,却还是想听下去,男人啊! 想看他们的热闹,就要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若是告诉他在苏太妃那里听来的,反而更让他起疑,因为苏太妃是苏语朦的至亲,自己都不会信苏太妃的话,更何况皇上。 苏太妃也是高明,她知道无论是她或者苏语朦告诉皇上这些,皇上都不会相信,相反借自己这个外人的嘴就不一样了。 “皇上,您和苏语朦关系不一般,从小应该许诺过她什么,虽然您瞒的很好,却还是没有逃过先皇的耳目,那时候他还没当上太子,就知道了你们的事。” 慕景宸幽深的眸子一颤,这些事本以为没人知道,没想到皇兄竟然早就知晓。 董贵妃看出他眼底的惊诧,露出一抹得意,继续说道: “那时先皇以为您作为嫡皇子,想拉拢苏家和他争夺储君之位。正巧又赶上启国太子来和亲,先皇就威胁苏语朦,让她嫁到启国,不然就要对付皇上。苏语朦知道当时的皇上势单力薄,不是先皇的对手,只好答应了和亲。” 慕景宸面色沉重无比,苏语朦去启国的那段时间,正是立储前夕,也是夺嫡最激烈的时候,大皇兄还因此丧了命。 当时苏语朦选择嫁去启国,自己还特意问过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威胁,她虽然含含糊糊的说没有,却也哭了,也说不舍的自己之类的话。 后来她又问自己,想不想当太子争皇位,他就觉得苏语朦是一心想当皇后的。 当时时机不对,他几乎没有胜算,所以他告诉苏语朦,不想当皇帝,也没再阻拦她当太子妃。 从未想过她嫁去启国是被逼的,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危。 慕景宸半信半疑的看着董贵妃,语气更加的冷凛:“说来说去,你还是见不得皇后好,撺掇德妃和贤妃不成,这次又借着苏语朦说这些,就是不希望朕对皇后好。” 董贵妃云淡风轻道:“臣妾并不认为这样就能离间皇上和皇后,毕竟皇上真心喜欢皇后,一个苏语朦也不会动摇皇上对皇后的心意,只是我为自己,为苏语朦不甘,凭什么真心为皇上付出的女人反而被丢在一边,却要将一个奸臣之女捧在掌心。” “像你这种自私自利不顾廉耻的女人还配说什么真心,你要是有心,就不会算计皇兄了,皇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朕,若是没有她,朕不会这么快就坐稳江山,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一个皇帝能把皇后捧那么高,居然会亲口承认皇后帮他坐稳江山。 董贵妃眸中泪光闪闪,心中是极为的不甘:“那苏语朦呢,苏语朦为你付出比皇后还要多,若不是她当初牺牲自己来保护你,皇上恐怕就要遭到先皇的暗算了。” “不要说你的话不可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一厢情愿的付出,别人感受不到的算什么付出?” 董贵妃凄然一笑:“都说帝王最是薄情,皇上果然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您眼中就只有皇后的好。臣妾以后有多远走多远,绝对不再碍皇上的眼。” 若是再不走,真的会被皇上杀掉。 皇上虽然嘴上这么说,就不相信他对苏语朦没有一丝动容,这个时候可不想死,还想在一边看好戏呢。 苏语朦在启国过的不好,回来就是和皇后抢皇上的,苏语朦和皇后没有一个简单的,就要看她们谁剥了谁的皮,最好来一个两败俱伤。 第163章 借兵靠女子? 董贵妃走后,慕景宸的心无法平静起来。 母后生病薨逝的那段晦暗日子,苏语朦是陪伴他最多的那个人。 她常常将最好的东西送给他,还为他跳舞,哄他开心。 九岁的时候,她问他:长大之后你娶我好吗? 他答应了,虽然是儿时的玩笑话,却一直将这句承诺记在心里。 虽然会有些阻碍,一直盘算着想办法娶她。 六年前,启国来和亲,苏太妃对父皇说,语朦从小就被养在宫里,愿意代替公主和亲。 他当时心里是不舒服的,立即找了苏雨朦,劝她不要去和亲。 苏语朦却问他,肯不肯为了她争太子之位。 他不是不想争,而是根本没有胜算。如果哄骗她留下来,谁也不会开心。 他觉得人各有志,语朦想当皇后,而自己给不了,没有理由拦着她,或者怪她。 董贵妃说的这些,是他从未想到的。 苏家比较显赫,父皇在位时,苏太妃也相当得宠,为了避免麻烦,他和语朦的亲近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只局限在心里,除了苏太妃,应该没有别人知道他和语朦之间的事。 其实想想也不是没有露过痕迹,假装醉酒打了老五那次,就是因为他欺负语朦,那次闹的不轻,他还被父皇重罚。 也许是就因为这件事被人看出了端倪。 如果苏语朦在启国过的好,他心里还好受些,偏偏…… 越想越觉得烦闷无比,晚膳后派人对皇后说,不去凤仪宫了。 心里想着答应了皇后,要将她的画像明日拿给她看,便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 三更过半的时候,终于才画完。 一直跟在身边侍候的贾力,偷偷瞄了那画像,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慕景宸语气沉沉:“皇后这张画像画的不好,你将它收好,千万不要被她看到。” 贾力急忙收走了,皇上人物画作的极好,相貌神韵都是惟妙惟肖,这张不仅是差强人意,还…… 皇后娘娘见了一定会生气的。 次日午膳的时候,慕景宸去了凤仪宫用膳。 午膳他来的不多,许言曦还以为他是来交差的,没想到他拿出来一支凤钗,插在她的发髻上。 “这支是母后最喜欢的,很衬你,朕拿来送给你。” 许言曦侧着头看他,“皇上为何突然要送给臣妾这个?” 他眸色微凝,语气诚恳:“母后的首饰本就都是你的,只是朕从小就收藏着,习惯了它们代替母后陪在自己身边。” 许言曦柔声说:“皇上这是想念太后了?” “朕送你凤钗,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昨日让朕为你作画,朕觉得从小就喜欢画人物像,曾经给很多身边人都画过。你是朕的妻子,朕想送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就想着亲手为你做一个木雕,只是需要时日。” 许言曦粲然一笑,“木雕比画像花费的时间更长,皇上要辛苦了。” 他温和笑着:“为曦儿做什么都不觉得辛苦,过一段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你生辰那日朕送给你好不好?” 许言曦唇角展开一抹温馨的笑容:“皇上对臣妾是真的有心。” 慕景宸紧紧握住她的手,“谁让朕的曦儿最是通情达理。” “人无完人,臣妾可不敢在皇上面前担通情达理四个字,臣妾派人给贤妃和德妃送了一些赏赐,做这些并不是因为臣妾贤德,而是臣妾也是有私心的。” 明白她话里的隐晦:“这哪里是你的私心,明明是朕的,朕不想和她们亲近,和你又有何干系,你也不用多想,她们想要的尊荣富贵,朕从未短过一分。”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 “启国的太子和渝王很快就要进京了,渝王身边带着渝王妃,渝王妃就是苏语朦,朕曾经和你说起过,她从小跟在苏太妃身边长大,出嫁之前被父皇封为公主去启国和亲。 她走了六年,苏太妃念了六年,这次回来,苏太妃想和她亲近一些,特意求了朕,让渝王妃住进皇宫。” 许言曦愣了愣,按照规矩,来朝拜的外朝之臣是不应该住在皇宫的,宫外有安置他们的府邸。 渝王妃还真是脸大,苏太妃从来都不喜欢多事,却为了她求皇上破例。 皇上都这么说了,许言曦也只能说:“启国的太子和渝王虽然身份贵重,但毕竟是男子,他们住的宫殿一定要离后宫远些。” “这个自然,朕会在前殿安排两座殿宇安置他们。”顿了顿,他又说:“太子和渝王不和,渝王还带着王妃,他们的住处不必隔的太近。” 许言曦思索须臾:“启国太子还真被吴王斗倒了,由太子贬成了渝王。” “太子斗不过渝王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吴王已经成为了太子。” 许言曦一怔,现如今的启国太子就是她曾经所认识的墨公子。 曾经对慕景宸敷衍过说和他不熟,其实是见过两次面的,没想到进了宫还能再见。 她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在扬州的时候,臣妾听皇上说起现太子和废太子,想必现太子比废太子无论谋略武功都要强上很多。” 慕景宸微微蹙眉:“对,听闻萧哲的母妃被启国皇帝厌弃,曾被打入冷宫,萧哲凭着自己的手段一步步将原太子这个嫡子拉下储君之位,从而取而代之。” 许言曦眼眸微转:“臣妾有些不明白,启国前段时间已经求和,皇上也答应了,他们为何还要来京,况且还带着渝王妃,难道是有别的打算?” “他们长途跋涉的来,无非是求朕和他们联手灭了燕国。燕国和启国有大恨,他们常年征战,燕国虽然逐渐衰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而朕只想着这个时候休养生息,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瓜葛。” 许言曦眉心一跳,前段时间还打仗呢,启国也应该知道慕景宸即便接受了求和,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出兵助他们攻打燕国。 却还是来这一遭。 还特意带上渝王妃,想借兵难道靠的是一个女子? 萧哲是何等心机,他怎会那么天真,定然中间有什么。 慕景宸走后,许言曦问苏楠:“你对苏太妃曾经养在身边的苏语朦知道多少?” “苏语朦虽然和奴婢是同姓,却和她没有什么渊源,她已经离京六年,奴婢对她不了解,只知她是苏家的嫡次女,丞相也从来没有和奴婢提过这个人。” 第164章 进京 许言曦呼吸一窒:“丞相没有注意过她,说明她和皇上关系不亲厚,或者是她和皇上表面上走的并不近,她六年前嫁去了启国,而皇上也是六年前去了封地。” 苏楠蹙着眉:“娘娘怀疑她和皇上的关系不浅?” 许言曦面色凝重:“本宫只是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启国原太子被废,他和现太子又不和,启国皇帝为何还让他和现太子一起来这里。更奇怪的是,当初是他主动提出和亲,娶了苏语朦,后来他为了巩固地位,又主动挑起和大周的战事,还将苏语朦贬为侍妾,他哪还有什么脸面来大周。” “或许就因为这个,启国皇帝才让他亲自来向皇上赔罪,来表示启国的诚意。” “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求和,就不会和他计较那些,原太子即便被废,现在也是渝王,总也要些脸面,怎会那么心甘情愿来这里。” “所以娘娘觉得,启国的太子和渝王想利用渝王妃说服皇上一些事情。” 许言曦摇摇头。 “好像也说不过去,就连你和丞相都不知道皇上曾经和渝王妃亲近,启国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除非……” 她的脸色越发凝重,顿了顿,接着说道:“皇上得势前一直靠的是隐忍,他凭着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躲过了一次一次试探猜忌,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对皇位没有野心,那个时候的他即便对苏语朦有什么,为了保护自己,他也不会让人有所察觉的,毕竟苏语朦的家世也不低。” “苏语朦的父亲官位原来就是正二品,如今又成了右相,和丞相分庭抗礼。” 许言曦紧抿着唇,脸上爬满了郁色。 右相虽然比左相地位稍低,可是言瑜背后既没有家族,又没有儿子,而右相家族支系庞大,就连右相自己就有好几个儿子。 苏楠低声问道:“娘娘,倘若皇上真的和苏语朦有什么旧情,娘娘会伤心吗?” 许言曦摇头:“当本宫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就暗暗告诉自己,无论今后遇到什么,凭着的不是这个皇后的位置,更不是丞相之女的身份,而是自己一颗坚韧的心,苏语朦是不是皇上的旧爱还不知,就算她是的话,她还没有来,本宫就开始伤心了,日后岂不是会输的很惨。” 她眸中的郁色逐渐被冷厉取代:“如果启国的人知道皇上和苏语朦有过什么,一定是苏语朦说的,那她来大周的目的就绝对不会是为着启国,而是为着她自己。” 苏楠恨的咬牙切齿:“明明当初是她求着要当太子妃,为的就是当启国的皇后,如今见太子没希望了,又想来纠缠皇上,真是为了利益毫无底线。” “所以,一定不要忽略这样的女人,她们才是真正的那种为了想要的什么都做的出来。” 许言曦口中虽然淡淡的说着,心底却在翻涌。 慕景宸明明说过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虽然男人的话不能信,可是她却是信过他的这句话。 她从来都不是迂腐的人,觉得相熟的男女未必就一定是男女之爱,她心里还是愿意认为慕景宸对苏语朦没有那些。 不过,她要做好万全的防备。 接下来的几天,许言曦亲自向苏太妃打听了苏语朦的喜好,极为用心的布置了她的住处。 启国虽是战败国,但是太子和渝王奔波数日,又带了许多奇珍异宝真心朝拜,为了彰显风范,他们来的那日,慕景宸和许言曦带着文武官员在宫门口相迎。 太子萧哲,剑眉如墨,英气逼人,入鬓的长眉微微上扬,给人不羁和潇洒的感觉。 他一双深邃的目光先是从许言曦绝美的面容上轻轻掠过,落在俊美的无可挑剔的慕景宸身上一瞬,行了一礼。 慕景宸气度雍容的微微含笑,免了他们的礼,目光落在了苏语朦清瘦的脸上,脸色微变。 她瘦了很多,果真如传言一样,过的很不好,前段时间开战的时候,渝王还夺了她的正妃之位,后来启国求和,还是他特意要求渝王还她正妃的身份。 许言曦目光飞快扫了苏语朦一眼,她的长相在四妃之上,身姿纤细,整个给人弱柳扶风娇柔的感觉,一双眸子雾蒙蒙的,似是含着泪,我见犹怜。 与此同时,苏语朦也跟在渝王身后暗中端详皇后的容貌,有片刻的失神。 若不是亲眼所见,竟不知天下有这么美的女子,肌肤欺霜赛雪般的白,凝脂般的细腻,五官精致绝伦,一双朝露般澄澈的双目令人望之沦陷,纯净之下又暗藏着一般娇弱女子不曾有的精明强干。 令人说不出的美好,即便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正妻无可挑剔的完美。 每当听人说大周皇帝如何如何宠爱皇后,苏语朦总是淡笑不语,她了解皇上的性子,无论他有什么样的妻子,他都会温柔以待的。 如今看来,皇后足以令皇上发自真心的对她好。 许言曦对着苏语朦浅浅一笑:“渝王妃远嫁多年,第一次回京,一定心中极为触动吧!” 皇后这么一说,渝王这才回头细细看了苏语朦一眼,看到她眼中湿润,便心中极为不痛快,也只能强装笑意。 “语朦从小在大周皇宫长大,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地方,又想着即将见到亲人,这才心里激动。” 萧哲含了一缕淡若轻纱的笑:“这就是渝王的不是了,渝王妃嫁到启国那么多年,才是第一次回母家,不比皇上,和皇后大婚一年多,就陪着皇后回了扬州老家。” 渝王脸色涨红:“我自然不能和皇上相提并论。” 萧哲没再说什么,轻笑着从许言曦脸上扫过,又去看慕景宸的神色,却对上他深潭一般的目光。 慕景宸的声音如沉潭静水般深沉:“天热了,外面的日头又大,有话回殿内再说吧!” 云意殿内,供着数十盆冰块,一殿的清凉。 入席的除了几个亲王,还有左相言瑜,右相苏原以及几位重臣。 慕景宸和许言曦坐在上方,其他人才落了座。 席间,渝王见周朝皇帝果然如传闻一般,对皇后格外的体贴,半分羡慕,半分讨好的说:“世人都说,皇后娘娘如何如何的贤德,今日有幸一见,世人的夸赞不足以道出娘娘的一分。” 第165章 这里有想见的人 南疆之战,渝王败的那么狼狈,还因此丢了太子之位,还能说出这番话,想必是肺腑之言。只是他看着皇后的目光,让慕景宸心中极为不悦。 “皇后固然贤德,女子的贤德也和男子的相待有关,亏待正妻的人,如何能让一个妻子贤德?” 慕景宸是板着脸说的,他很少这般喜形于色,明白人能听的出来,他的意思不是说自己对皇后好,皇后才贤德,而是在指责渝王对渝王妃不好。 在座的各位王爷大臣听皇上这么说,纷纷附和。 毕竟渝王妃是本朝的人,曾经被渝王贬妻为妾,渝王主动挑起战事的事不好再提,他苛待渝王妃的事怎么也要敲打几句。 皇上开了头,渝王妃的父亲右相也直言不讳的指责渝王不该将渝王妃废为侍妾,渝王虽然觉得颜面尽失,也不好反驳什么。 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受些气是免不了的。 许言曦和声道:“渝王纵然有错,不过他知错改错了,苏丞相也不该揪着这件事不放了,不然会再次影响了渝王和渝王妃的感情。” 她笑盈盈的看向一直垂头不语的苏语朦:“渝王妃,你觉得本宫说的对不对?” 苏语朦很是谦卑的站起身来,恭声说道:“贬为侍妾的事怪不得王爷,是妾身主动让王爷将妾身从正妃贬为侍妾的。” 慕景宸脸上的不悦更甚:“无缘无故怎会主动要求从正妃贬为妾室,一定是当时你规劝渝王,渝王却不肯听。” 慕景宸虽然为了颜面省略了战事两个字,可是所有人都听的明白。 许言曦心中微微一沉,慕景宸一直是一个有风度的人,尤其是在人前,渝王虽然背信弃义,可他也做了赔偿主动求和,按照慕景宸的脾性,早就不会和他计较了,如今为了帮苏语朦打抱不平,说没有私心谁信。 而且,苏语朦说什么主动要求从妻贬为妾,渝王听了都是一脸震惊,慕景宸倒是自动的将苏语朦往好处想了。 许言曦缓缓说道:“皇上您这就想岔了,渝王妃一看就知道是忠贞不渝的人,她定会和夫君生死相随,怎会悖逆夫君,用正妻之位威胁自己的夫君呢。” 说完,将询问的目光落在苏语朦身上。 苏语朦脸色一红,皇后这个话茬实在不好接,若是说和渝王一心,明摆着就和皇上相悖,若是说置喙渝王的决定,反而成了悖逆夫君的女子。 心思百转千回之后,轻声说道:“妾身只是一弱女子,无论是眼界还是贤德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是望尘莫及,娘娘高瞻远瞩,辅助皇上,妾身鼠目寸光,只会相夫教子。” 这话说的,真的不像是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口中说的,听着极为谦卑,却字字句句带着刀子,说皇后高瞻远瞩也就罢了,还说辅助皇上。 不管慕景宸会不会因为她的“谦卑之言”多想,身为皇后,怎么也不能在苏语朦那里落了下风。 许言曦淡淡的看向苏语朦,慢悠悠道:“渝王妃说本宫高瞻远瞩,辅助皇上,仔细想想说的也是,在皇上面前,本宫仰视着他,在皇上身后,本宫远远看着他,皇上勤政,本宫帮皇上打理好后宫,照顾好太妃,不让皇上因为后宫的事烦忧,这也算辅助皇上了。 皇上常常说我不只是皇后,还是他的妻子,本宫身为皇后身为妻子,眼里只有自己的夫君,渝王妃说自己最会相夫教子,想必眼里也是只有自己的夫君吧?” 皇后婉娓道来,没有半分矫情,让人听着每个字都发自肺腑。 其他人总算见识到了,怪不得皇上喜欢皇后,不骄不躁,应对得体。 慕景宸倒是有些奇怪,曦儿对自己的好,大多都在行动上,即便在私下也不爱说这些虚话,今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这么多。 且不说苏语朦说的那几句话有心还是无意,经历那么多,曦儿也应该知道自己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疑她。 最后提醒苏语朦的那几句话,难道是曦儿故意这么说的,难道她察觉出了什么。 许言曦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渝王妃,本宫是明白你的,你来周朝的路上,一定是归心似箭,因为这里有你最想见的人。” 说着,手放到酒杯上,轻柔的问道:“渝王妃,你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苏语朦脸色一僵,轻声答了一个:“娘娘说的是。” 许言曦端起酒杯,又看向渝王:“所以这一杯酒,本宫该敬渝王,你为了一解王妃的相思之苦,这么热的天,将心爱的王妃送到她最爱之人的身边,对渝王妃的这份关爱和大度,让本宫实在感动。” 渝王顿时觉得,周朝皇帝独宠皇后是有原因的,长的美若天仙就不说了,说出来的话既显得自己贤德,又给别人长脸。 “皇后娘娘过誉了,小王爱护王妃也是应该的。” 萧哲在一旁听着有些绷不住,掩唇一笑。 就这个微小的动作,被许言曦尽收眼底。 果然,苏语朦和皇上之间的事,渝王不知情,萧哲却心里明镜似的。 苏语朦能来,一定在萧哲那下了功夫,萧哲能将她带来也一定有什么打算。 许言曦和渝王夫妇共饮一杯之后,许言曦将酒杯往桌案上一放,慕景宸瞥了一眼,见她的酒杯见底了。 每次宴会,她都是浅尝,这次却喝个干净。 他还发现曦儿的笑容和平日有些不一样,端庄中隐隐带着酸涩,更重要的是,自从自己责怪渝王之后,她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慕景宸心里开始微微发紧。 刚想要低声和她说些什么,就听萧哲说:“皇后娘娘,你有所不知,渝王妃之所以这次能回来与亲人相见,孤也是在父皇面前说了好话的。” 倒是不打自招了。 许言曦刚要端酒杯谢他的“好意”,慕景宸冷声道:“启国太子,你用心了。” 二人客套的寒暄几句,许言曦看到萧哲端着酒杯对着自己示意,便端起了酒杯。 慕景宸看到后,靠近她低声道:“你不会饮酒,不要喝。” “皇上的贵客来了,臣妾若是太冷漠了,恐怕不太好吧!” 她说这话并未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眉角眼梢皆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接着,将酒一饮而尽。 慕景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看到萧哲注视着曦儿的目光心中一震。 在宫门口他就感觉到了,萧哲看向曦儿的眼神,分明就是男人看向女人的。 第166章 你醉了 在扬州的时候,慕景宸已经得知,萧哲曾经以商人的身份和许家做过生意。 曦儿虽然对萧哲印象不深,萧哲却未必对她不留心。 曦儿美貌聪慧,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 萧哲已经当上了太子,东宫却是空虚的,可见他既不好色,更没有利用女人拉拢势力,却…… 想到这里,慕景宸握紧了双拳。 心底翻涌,面上保持着平静,“太子跟渝王这几日舟车劳顿,一定累了。朕已经命人为你们备好了宫殿,回去休息吧!” 众人起身告退后,许言曦站起身来,“臣妾告退了!” 因为饮了酒的缘故,她面色红润,眼神却是清冷,慕景宸见她一副冷淡的样子,急忙抓住她的手臂。 柔声说:“要不要朕送你回去?” 许言曦轻轻挣脱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低沉:“臣妾没事,可以自己回去,不敢劳烦皇上。” 慕景宸见她始终不肯看着自己,全身上下都透着不悦和疏离,他眉心紧蹙着:“曦儿,你和朕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朕去陪你不好吗?” 她语气淡淡:“皇上,臣妾累了,恐怕伺候不好皇上。” 慕景宸捉住她的手腕:“曦儿,你是累了,还是不开心?” 许言曦抬起雾蒙蒙的眸子看向他,“臣妾有什么不开心的,皇上见到旧人高兴,臣妾自然跟着皇上高兴,臣妾累也是真的,因为渝王妃的身份特殊,臣妾事无巨细亲自帮她打理了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因为对她不了解,臣妾还亲自去问过苏太妃。” 说到这里,她黯然垂眸,自嘲的苦笑:“或许臣妾做这些,都是自以为是,根本不明白别人心里想要什么。” 慕景宸抓住她的手更紧了几分,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看出了自己和苏语朦情分不一般。 她一开始浑然不知,尽心尽力的为苏语朦打点一切,到头来却发觉了她以诚相待的背后,竟…… 她不是委屈,而是伤心。 慕景宸眸中异样色泽翻涌,对她有着说不尽的心疼和担忧。 许言曦用力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对着他恭敬的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说着,转身往殿外走。 刚走没两步,身子就被人从背后抱起。 “你喝多了,朕抱你回去。” 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极为排斥的在他怀中挣扎着,慕景宸却将她越抱越紧。 走到殿外,看到渝王夫妇和萧哲正站在殿外似乎在说着什么,看到皇上抱着不情不愿的皇后,同时愣住了。 慕景宸看到他们顿住了脚,许言曦忙尴尬的在他耳边小声道:“皇上,你先放臣妾下来。” 慕景宸眸光从他们各异的脸色扫过去,落在萧哲的脸上,萧哲的眼神令他面色一沉,将许言曦更抱紧了几分。 许言曦也用余光看了苏语朦一眼,她唇角是挂着笑的,眼里却有寒光闪过,恭恭敬敬的对着帝后行礼。 慕景宸不再去看他们,将目光停留在许言曦如玉一般的脸上,声音温软:“曦儿醉了,朕抱你回宫,听话,别乱动。” 许言曦乖顺的靠在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渝王望着他们的背影,艳羡的说道:“之前只知道周朝皇后贤德,家世高财力强,今日见到才知,竟然如此的美貌,怪不得周朝皇帝独宠她一人。” 萧哲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警告:“渝王妃亦是一等一的家世容貌。” 渝王转头轻蔑的看了苏语朦一眼,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确实被她的美貌所惊艳,那时还想世间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颜色,如今拿她和皇后一比,有一种由凤凰变成秃尾巴鸡的感觉。 想到她此刻对自己用处极大,便对着她露出一抹笑容:“这个自然。” 回过头来,看到萧哲的目光仍然怔怔的望着帝后消失的方向。 暗道:从未听说萧哲对哪个女子感兴趣过,却对大周皇帝的女人移不开眼,看来还是启国的女子不够美。 渝王夫妇由人引着住进了麒福殿,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人。 渝王对苏语朦小声说道:“如今到了周国,萧哲这个太子就没什么用了,你从小就被苏太妃养在身边,还被封为公主,你的父亲又成了丞相,对付萧哲岂不是易如反掌。” 苏语朦拧着眉说道:“萧哲谨慎小心,就算到了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况且他在这里出了事,父皇一定会怀疑我们做的。” “怀疑又能怎样,即便证实了又能如何,如果萧哲死了,剩下那几个都不中用,父皇只能立本王为太子。” 苏语朦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慕景宸抱着皇后的那一幕,本以为自己会在他心里留有一席之地,可是他抱着皇后出来,好像并未多看自己一眼。 心里有些烦躁,对于渝王的话,也小心应付着。 “父皇现在这般看重萧哲,如果萧哲死在这里,无论是为了颜面还是别的,一定会再次和周国开战,到时候燕国又会趁虚而入,还不是要王爷收拾残局,所以这件事急不得。” 渝王想起前段时间和启国燕国同时对战就觉得头大,现在和周国只能拉拢,不能再产生战事。 “听闻周国皇帝和苏太妃极为亲近,刚才大殿上他还为了护着你指责本王,你常去苏太妃和皇上面前多走动走动,劝皇上出兵助我们一举灭掉燕国,他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想的怪轻巧,苏语朦眉眼含笑的敷衍:“妾身一定会想办法帮王爷。” 渝王喜上眉梢:“若是这件事成了,父皇一定会再次宠信本王,到时候何愁夺不来太子之位。” 慕景宸一路抱着许言曦回到了寝殿,却还是不肯放她下来。 许言曦的柔荑小手轻推着他的胸口:“臣妾没醉,想来醉的是皇上吧!” “朕又没怎么喝酒,怎会醉?” 许言曦面色嫣红,眸色却是清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位老友又是一位绝世美人,皇上看到她的那一眼,想必就醉了。” 慕景宸蹙眉看着她:“曦儿,这是吃醋了吗?” 许言曦轻轻一笑,云淡风轻的说着:“您是皇帝,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注定身边女子无数,臣妾若是吃错,哪能吃的过来,什么事情只是从不习惯变成习惯而已。” 第167章 都说给你听 许言曦如话家常一般的说着,看不出内心有任何情绪,给人一种不在意的感觉。 慕景宸心里莫名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语气有几分严厉:“曦儿,朕不喜欢你这么说。” 许言曦凝神看向他,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内心深处:“那如果臣妾因为渝王妃和皇上闹,皇上会厌烦臣妾吗?” 慕景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不在意,自己心里不舒服,她若是和自己闹,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自己何时因为女人变的矛盾起来了,看见阿唯端着醒酒汤过来,将曦儿放下来,接过醒酒汤,摆手让阿唯退下。 许言曦从他手里端过醒酒汤一口气喝完,说道:“臣妾想休息,皇上可以回去了。” 慕景宸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语气亦是不温不冷:“你这是想和朕生分了?” 她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怅然:“臣妾不是想和皇上生分,而是一时不知道如何接纳这件事,臣妾不知道皇上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也不想不敢去深究。可心里一直以为,皇上即便对我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从前也没有别的女子进入过你的心,直到刚才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可笑。” 说到最后,她的语调是带着隐忍的哽咽,他心里泛起酸涩,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我们已经做尽夫妻之事,你却和朕说不确定我们之间有没有男女之情,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做了夫妻之事就一定有男女之情吗?况且他只是表明他和自己之间的事,却没有否认他曾经心里有过苏语朦。 一股怒火在她心底燃烧,想推开他,他却是越抱越紧,让她更加的恼怒。 “臣妾早就说了,没有力气再伺候你,你请回吧!” 她毫不掩饰心中的情绪,慕景宸知道她这次不仅是生气难过那么简单,还有失望和恼怒。 确实如她所说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瓜葛,在感情那么好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的冒出这么一个人,一下子让她怎么接受。 若是不和她将这件事情说开,就会成为她心中的一个结。 “曦儿,你不要生气,朕和苏语朦之间的事都告诉你。”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听他说。 “苏语朦和朕同岁,自从朕记事起她就跟在苏太妃身边了,母后和苏太妃关系不错,朕和她还算熟悉,后来母后重病,朕因为父皇对母后的冷落顶撞了父皇,父皇便讨厌上我。 宫里的娘娘都不许皇子公主和朕亲近,唯有她常常关心朕,母后过世之后的那段晦暗日子,也少不了她的陪伴,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问朕,长大娶她好不好,朕答应了,之后一直记着对她的承诺。” 许言曦听到这,蹙眉问道:“既然这样,当初启国太子想娶她为太子妃的时候,皇上为何不阻止?” “当太子妃是她愿意的,朕找到她提起当年的承诺,她说年少不懂事,那些话根本不用当真,还问朕,想不想争太子,将来做皇帝。当时朕只有一个嫡子的身份,不但不得父皇喜欢,朝中并无势力,拿什么去和别人争。 同时朕也觉得,身份地位和朕这个人比起来,苏语朦更加喜欢前者,朕曾经答应过母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想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就这么赔上自己的性命,辜负母后。” 许言曦的脸上染上一层清愁和无法言喻的悲伤。 “皇上当时做的很对,不会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付出一切,却不能说明,她不在你心里,所以,即便当她嫁作人妇多年之后,皇上再见到她还是会心生波澜,还是会忍不住为了维护她,在众人面前指责早就知错改错的渝王,想必那一刻皇上心里眼里只有她,早就不记得臣妾还在皇上身边吧!” 慕景宸闻言心中一紧,连忙否认:“朕承认维护她,可是并未因为她而忽略你,朕发现你不高兴了,就散了宴席,即便你一再赶朕走,这不是还一直上赶着吗。” 许言曦怒视着他,说话毫不留情:“皇上不仅说的头头是道,还委屈巴巴的,合着就你最委屈了,你若是在意臣妾,又怎会让臣妾一下子就看出来你们之间有什么。 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明显,她到底是他人妇,皇上身为帝王,不是最有气度的吗,怎么面对着旧情人就收敛不住了。” 听了她的话,他就气的不行:“朕怎就不知收敛了,无非就是斥责渝王几句,朕身为皇帝,斥责一个主动挑起战事的王爷有什么不妥吗,渝王背信弃义,当年是他提出和亲,要了苏语朦。 后来要和大周开战的也是他,一旦翻脸就将苏语朦贬成了侍妾,即便朕和苏语朦之前没有交情,她也是我朝的公主,被外朝人欺负,朕身为皇帝斥责渝王几句也是应该,合着别人都没有觉得不妥,就你看不顺了。” 别人是谁,大殿上那么多人除了本宫,谁陪着你睡了。 她眼圈一红,语气颤抖着:“对啊,别人都没看出来,就我一个人看出来了,都怪我满心满眼都是你,是我自作多情无理取闹还不行吗?” 说着,一边哭,一边往门外推他。 见她这般,慕景宸的心立时软了下来,她说的没错,就是因为在意,她才会注意到自己对苏语朦不错,又听到和苏语朦的过往,她心里更难受,才和自己发脾气。 慕景宸不仅怒气全消,转而抱住她,低声轻哄着:“朕何时说过怪你,你又哪里是自作多情无理取闹了?” “你以前从来没有对我凶过,苏语朦一来,你就怪我。” “你以前也没有这样埋怨过朕,朕不是见你生气,心里一慌,才语气重了。” 许言曦眼泪含在眼眶里,欲落未落:“皇上,你知道臣妾此刻最怨你什么吗,你总是一次次给臣妾希望,然后又突然让臣妾觉得自己不应该。” 他愣了很久,其实她说的很对,自己一边享受着她的好处,感受着她的爱意,自己却做不到同等的付出。 每当她伤心难过时,又害怕失去她给予自己的那些,极力的去哄她,只想继续霸占她的一切。 自己是帝王,他们之间很多事情本就不是对等的,自己也没算做错什么,可是为何被她说破,心里却觉得对不起她。 第168章 前尘往事 半晌,慕景宸才开口:“朕之前从未和你提过与苏语朦的过往,就是怕你胡思乱想,既然你看出来了,也不想再瞒你,朕对苏语朦好也是听说她当年嫁去启国,是为了朕。” 许言曦冷然一笑,苏语朦果然不简单,人刚到,就让她从攀龙附凤变成了为了心上人牺牲一切的痴情女。 “皇上刚才说了,苏语朦当时嫁给启国太子,就是想当皇后,因为那时的皇上给不了她这些,她才舍弃了皇上,如今皇上成为九五之尊,启国太子不仅失势,还不将她当人看,她回到皇上身边,又换了一套说辞,皇上就这么容易信她吗?” 慕景宸摇头:“这套说词,并非她告诉朕的,再说朕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无论她当初因为什么,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既已成为人妇,朕就不会和她有什么旁的。” 他静默须臾,又说:“很多事情朕不想深究,不管她到底因为什么嫁去启国,都改变不了此刻的身份,只是有一点,她若是受欺凌的话,朕不会坐视不管。” “皇上也看到了,渝王在皇上面前唯唯诺诺的,他巴结皇上还来不及呢,又怎敢对渝王妃不好。” 慕景宸轻声道:“是啊,只要大周一直强过启国,他们就不敢亏待她。” 许言曦斜睨他一眼,冷嗤:“确实,皇上就算为了渝王妃也一定要治理好国家。” “酸”他笑着点了她一下鼻子,拥她入怀:“曦儿,不管你信不信,朕都要告诉你,在朕的心里苏语朦是不能与你相比的,虽说你们都是在朕最艰难的时候陪过朕,可是她的陪伴都是小时候,随着慢慢长大,怕引起猜疑麻烦,朕和她很少见面。和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朕第一个女人。” 顿了顿,又低声说了一句:“朕对她从未产生过那种想法。” 言下之意,自己和苏语朦比起来更实在。 苏语朦也就是付出几句话的事,而自己给他的太多了。 还有就是,他对苏语朦或许有过感情,却没有过男女情欲。 真的假的? “皇上说过除了臣妾,没有碰过别人,你和苏语朦就算长大之后极少见面,同住宫里,也是会见到的,难道就没有过……” 他轻蹙着眉,反问道:“你这样问是在质疑朕的人品吗,朕没有给人名分,怎么会做出逾矩的事来。再说朕真的做了什么,一定会负责,怎会让她嫁给别人?” 许言曦本来是想逗逗他,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心下一恼,听他的意思是没有逾矩的行为并不是心里不想,而是还没有给名分。 她倏然推开他,转过身子冷着脸不说话。 他从背后轻轻拥着她,“朕都这样说了,你反倒是生起气了,难道是不相信朕的话吗?” 罢了,一看也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显然没有被苏语朦调教过,她接着逗他:“那你有没有亲过她?” “自然没有。”他很是认真的脱口而出。 想了想,心下一横,“朕不如一次和你说个明白,免的你哪天又来翻旧账,她嫁去启国的前一天抱了朕。” 虽然是苏语朦主动,许言曦还是心中一恼,手肘倒了一下他的胸口,从他怀里出来,板着脸说道: “刚才还说你们恪守礼法呢,第二天要去嫁给别人,前一天还去抱旧情人,既然要嫁就别再纠缠,要是舍不得就不要稼,这算什么?” 慕景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声说道:“最后的告别吧!” 许言曦微微一怔,片刻之后,语气平和:“皇上今日说的话臣妾都深信不疑,臣妾相信皇上关照渝王妃,皆是因为幼年的情谊,也相信皇上不会和一个有夫之妇有什么牵扯。臣妾虽然对渝王妃不了解,却愿意认为皇上曾经的旧相识人品贵重,她既然已经选择嫁给别人,就不会见异思迁。” 慕景宸的脸庞带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所以,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胡思乱想了,渝王和太子住上一段时间就要离京了。” 他说到太子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些,忽然想到,他看着太子的眼神藏着防备。 既然约束他,首先要自己做好,要与萧哲避嫌才是。 “以前臣妾对渝王妃格外上心,是因为苏太妃的缘故,如今太子和渝王进了宫,臣妾不便再去照料渝王妃。” 慕景宸满意的点点头,他也不想横生枝节,皇后和苏语朦少见面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拿大殿上来说,刚见面说话就各带机锋。 慕景宸宿在了凤仪宫,殿中烛影摇曳,红罗绣帐春意深深。 次日,许言曦为慕景宸腰间挂玉佩的时候,慕景宸趁机垂下头来偷亲她。 许言曦下意识的躲了躲,嗔道:“别闹了。” “曦儿,不如搬来朕的寝宫住吧!” 许言曦抬起水润的眸子探究的看着他。 慕景宸笑着说:“我的曦儿最爱吃醋,启国的人走之前你最好是和我住在一起,不然哪一天又要起了什么误会,再和朕闹起来。” 许言曦小嘴微微撅起:“臣妾哪里爱吃醋,昨晚一开始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非要缠着我来了凤仪宫,又是抱着我不放手,又是说了一通你们的前尘往事。” 慕景宸似笑非笑的说道:“是朕爱吃醋,朕看不得你在别的男人面前,可你是国母,一些重要的场合一定要在朕身边,不然朕会一直将你藏起来。” 许言曦听出来了,萧哲和渝王悄悄多看了几眼,他有些在意。 去他寝宫的事,他没有坚持,许言曦也没放在心上,搬过去又怎么样,过一段时间又要搬回来。 来回折腾。 慕景宸走后,苏楠和阿唯进来为她梳妆。 苏楠小声说:“渝王妃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仗着和皇上有些旧情,居然敢当着娘娘的面说娘娘高瞻远瞩,辅助皇上之类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对此,阿唯一肚子的话也憋了一整晚,苏楠说完,她也忍不住低哝起来: “就是,表面上说的是奉承话,其实就没安好心,对付这种小人,就该玩阴的,娘娘就不该在皇上面前露出痕迹,在背后整死她,让皇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苏语朦绝对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人,亲自弄死她,还要溅一身血,闹不好再弄一身错处,不是聪明的做法。 就算要弄死,也要想法子让皇上厌憎了她,让男人自己动手解决掉她,这才是本事。 第169章 看了他一眼 许言曦侧目看了阿唯一眼,“别看你不通男女之事,懂得倒不少。” “有人想和娘娘抢皇上,难道这件事最聪明的做法不是一边对付心思不轨的女人,一边笼络夫君的心吗。” 苏楠笑着看向阿唯,“你说的这些用在普通男人身上还行,却不适用在皇上身上,主要是你刚进宫,还不知道娘娘和皇上之间的感情。” 许言曦手里把玩着慕景宸刚送的凤钗:“皇上以后总少不了被女人盯着,聪明的美貌的能往皇上身边凑的没有一个简单的,若是来一个本宫对付一个,就算累不死,也被皇上厌憎了,不如多花点心思收住他的心。” 阿唯叹道:“皇上不是普通男子,想要收住他的心哪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要做啊,本宫是皇后,在其位谋其政。收服夫君的心,稳固自己的后位,就和守住许家的生意挣更多的银子一样。” 阿唯一边为许言曦绾发,一边说:“奴婢看到娘娘伤心,可是担心了一晚上,娘娘之前未经历过情事,奴婢最怕娘娘为情所困,伤心难过。” 许言曦淡笑:“你瞎担心个什么劲,为情所困的能是别人,也不能是本宫啊!” 阿唯轻柔的声音带着一抹戏谑:“以前老爷总是夸小姐学东西快,没想到在感情上那么快就成老手了。” 许言曦噗嗤一笑,确实,感情上适应的慢了那怎么行,慕景宸和苏语朦比自己大上几岁,什么事都经历的早,自己若是懵懂无知不开窍,可是要吃亏的。 由于到了夏日,天气比较闷热,许言曦一直闭门不出,晚上下了一整晚的雨,清晨还带着雨后的清新和凉爽。 许言曦便带着苏楠和阿唯去湖边看荷花了,雨后的荷花更显娇美,娇艳的荷花和碧绿的荷叶交互映衬,微风拂过,清冽的香气泛过湖面扑鼻而来。 正流连忘返中,身后的苏楠小声说道:“娘娘,启国太子朝这边走过来了。” 许言曦敛住笑意,并未回头,假装不察的要走开,刚走两步,一个男子的声音沉沉入耳。 “是不是扰了娘娘的雅兴?”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心中腹诽,还是顿住了脚步。 萧哲走到许言曦跟前,眉目如苏的看着她勾唇一笑。 “以前每次在扬州见你,你都是身穿男装,俊俏带着英气,如今你身穿凤袍,头戴凤冠,虽然雍容高贵,却不似之前那般恣意随性。” 许言曦不急不缓的说道:“启国太子还不是一样,之前来我们大周总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如今高居太子之位身穿蟒袍,身份贵重,就不要在人前提什么隐姓埋名来我们大周的事了。” 萧哲轻笑,低声说道:“世人都说周朝皇上和皇后情深似海,如今看来,帝后再怎样也不比寻常夫妻,总会有些隐瞒,想必娘娘没有告诉过皇上之前认识我的事,他陪你去街市那晚,你故意甩开他见了我,他一定也不知道吧!” 许言曦心里陡然一颤,当时不方便将这些告诉慕景宸,有了一些隐瞒,最主要的是那时也不知道萧哲的身份,更没有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还是在皇宫。 她神色未变,语气淡淡:“两国交战之时,渝王暗中派人烧粮仓,你却为了对付渝王,故意将他的计划泄露给本宫,导致你们很快兵败,这件事恐怕太子的父皇启国的皇帝也不知情吧!” 萧哲一边朗声的笑着,一边击掌,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的清晰。 声音却是低缓:“你真是聪明,我也不是那无趣之人,皇上信任娘娘,我知道无论在皇上面前说什么,他也定然不会信分毫,同理,娘娘去父皇面前说什么,父皇也会认为娘娘用的离间之计。” 和这种人说话果然不费劲,就是你你我我的很随意。 “说到离间,本宫可要多说一句了,你看好你带来的渝王妃,不要让她在这里丢了你们启国的脸面。” 萧哲露出困惑之色:“你这话可就奇怪了,渝王妃是渝王的人,他做什么和孤有什么关系?” 许言曦淡淡睨他一眼:“启国太子是何等身份和本事,若不是你,渝王夫妇又怎能来这。想必她和皇上之前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萧哲凝神看着她,眉角眼梢皆是笑意。 “我也不想瞒你,渝王妃求了父皇,说要回周朝想办法说服皇上出兵助我们对付燕国。渝王想在父皇面前立功,我虽然心中不悦,可也阻止不了,至于你说的渝王妃和皇上之间的事,我是看出了一些,渝王妃看着皇上那眼神,就像是岸上垂死的鱼看到了水一样,就是不知道皇上会有什么反应。” 许言曦不再说话,给了他一个锐利的眼神,从他身边走过。 萧哲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虽然她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很不友好,不过她到底是看了自己一眼。 回到宫里,苏楠提醒道:“启国太子很不简单,娘娘一定要提防他,以后可不要和他说这么多了,万一被人看到,即便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传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会不高兴的。” 阿唯说:“娘娘本来是要躲着他的,还不是他一直缠着娘娘,他以前装成墨公子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看着娘娘的眼神很是不对劲,他的真实身份是启国皇子,第一次亲自来扬州买药材是战场上急用,后来一年几次来和我们做生意,八成是因为娘娘,最后那次他来找娘娘,知道娘娘进了宫,那失落可是写在脸上了呢。” 许言曦斥道:“不许胡说。” 阿唯小声低哝:“胡不胡说的反正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奴婢可以住嘴,娘娘心里也要明白这些事。” 苏楠面色凝重:“既然启国太子在娘娘进宫之前就对娘娘有什么心思,娘娘可一定要注意,宫里住着一个渝王妃已经够让人添堵了。” 许言曦拿了一枝供在瓷瓶里的玉兰花,缓缓说道:“既然这样,就想办法让他们到宫外住。” 第170章 卖皇后的人情 果然,皇后在湖边巧遇启国太子的事很快传到了皇上耳中。 慕景宸听到的是,启国太子缠着皇后说了好一阵子话,他们声音很小,说的什么没人听见。 晚上,慕景宸让人准备了酒宴,将萧哲叫了过来。 萧哲见皇上没有叫渝王,更没有叫任何文臣武将,便明白皇上这是有话想单独和自己说了。 慕景宸脸上染了一层薄雾:“太子和渝王刚打了两场大仗,怎么也该好好休养,朕属实没有想到,在这炎炎署日,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了。” 萧哲听的懂慕景宸的弦外之音,便说道:“渝王行事太过于冒失,我们两国多年以来一直交好,渝王为了建功竟出兵攻打贵国,父皇一直懊悔,才特意派我亲自来给皇上赔罪,以表诚意。” 慕景宸神色淡淡:“渝王是比不上太子稳重,可他当初攻打我大周,也并非出于冒失,当年他主动要求和亲,是看在那时的大周安定,这几年来,父皇和皇兄先后驾崩,他以为朕刚登基,根基不稳,想趁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萧哲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皇上洞若观火,您说的这些确实是渝王当时的想法,他当初还是太子,见我大败燕国,怕取代了他的位置,急切的想立功,父皇也觉得贵国这几年不仅皇位更替频繁,还几次大动干戈,皇上登基之后,先后有几名大将以及执掌大权的王爷挑衅皇上的威严,被贬的贬杀的杀……” 慕景宸冷然一笑:“渝王确实像那浅显的人,启国皇帝不会也以为几个武将就能影响大周吧?” “自然不是,如若不然也不会用烧粮仓那种取巧的办法了。” 慕景宸唇角勾起讥讽弧度:“按照渝王的盘算,烧了南疆的军粮,再烧附近可以驰援的许家粮仓,你们在猝不及防下占下南疆附近的州郡,占尽上风,燕国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没想到计划落空。” “渝王刚愎自用,他可以轻看大周,却不该轻看皇上,皇上当初已经带着陈将军来到扬州,他还以为烧一些粮草,就会难住皇上,简直痴心妄想。” “所以,你故意将渝王暗中派人火烧许家粮仓的消息给了皇后,并非只是为了得到太子之位,也是为了大局?” 萧哲眉心一颤,属实没想到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曦儿那时不知自己的身份,就算知道也不好告诉他,可他还是知道了。 “我虽比不上皇上的雄才伟略,不过也知道,渝王糟践的粮食越多,以后就赔的越多,仗打的越久,死的人也越多,反正最后都是要言和的,不如少一些损失。” 慕景宸见他镇定的应答,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听你说话就知道是带着诚意来的。” 萧哲谦卑的说:“皇上心中什么都明白,我自然不敢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 慕景宸怔了怔,萧哲这股聪明劲,和曦儿有些像,既然瞒不住,不如和盘托出。 曦儿是被生意人培养的,而萧哲也曾经以一个生意人的身份和许家打过交道。 慕景宸轻轻转动着酒杯,声音冰冷:“你将渝王火烧许家粮仓的消息透露给皇后,除了刚才说的那些,还有就是想卖给她一个人情吧!” 萧哲神色一顿,何止是卖一个人情,还想借着此事见她一面,在你面前承认这个,你岂不是要恼。 “许公做事谨慎,他怎会将所有的粮食放在一个仓里,渝王即便权力再大,在扬州的地盘上,也做不到同时烧掉多个粮仓,许家的人察觉是迟早的事,我卖皇后一个人情,到皇上这里也好说话不是。” 萧哲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慕景宸却半分情面也不留,脸色沉郁无比,声冷如冰:“恐怕你要白费心机了,以皇后的脾气未必会领你的情。” 景德瓮里的冰一点一点的化开,空气中有胶凝的冰凉。 萧哲凝住的脸勉强挤出一道笑意:“皇后领不领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肯给我颜面,单独请我来这喝酒。” 话音刚落下,贾力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走进来。 慕景宸脸上的不悦更甚,斥道:“什么事情,那般惊慌失措?” 贾力跪地回道:“渝王殿下喝了一些酒,调戏了宫女,宫女还是于太妃身边的人,于太妃气的不行,差人来禀报皇上。” 萧哲下意识的勾了勾唇,又作出勃然大怒的姿态,“渝王好色,竟然丢人丢到周国皇宫来。” 慕景宸冷着脸说道:“宫中规矩森严,可渝王毕竟是你们启国的王爷,如何处置,就要看太子的意思了。” 萧哲羞愧难当:“我等没有脸面住在皇宫了。” 慕景宸叹了叹,“也罢,宫外修了外宾住的府邸,朕多派些人好生伺候,你们明天就搬过去住吧!” 萧哲退下后,慕景宸就去了凤仪宫。 他一来,许言曦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除了酒宴,他平日很少饮酒,自然而然的就想到和启国来的人喝过酒了。 她也不多问,只是说道:“臣妾命人备了水,皇上去沐浴吧!” 慕景宸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殷殷目光看着她:“朕要和你一起洗。” 这是又想发什么骚! “臣妾已经洗过了。” “洗过了也可以再洗一次。”说着就抱起她,走进浴室直接将她扔进浴池里。 喝过酒之后就半点温柔都没有了吗。 许言曦从池子里起来,就要往外爬,湿透的薄裙贴在曼妙的身姿上,更显玲珑有致。 慕景宸眸色大炙,从身后捞住她的细腰,让她的后背抵在他的胸前。 不安分的手掌从她的领口探了进去,一边往下游移,一边暧昧的摩挲着。 许言曦忍不住低呼一声,唇就被人堵上了。 他的吻又急又凶,搅得许言曦透不过气来,朝着他的后背捶了两下,他的唇从她的樱唇上挪开,一路经过脖颈往下。 缠在身上的轻纱薄裙被他褪去,露出晶莹剔透的肌肤。 第171章 占有欲 他停顿片刻,看着她那娇艳无比的面容以及玲珑曼妙的身姿,眸中尽是炙热的痴迷。 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许言曦有些害羞,用手臂挡在胸前。 她极尽的妩媚中又带着纯情,勾的他心神荡漾,拿开她遮挡着那抹春光的手,直接对着白皙中的那朵鲜艳吻了上去。 虽然他常常喜欢这样,却被他含在口中的那一刻,她一下子仿佛坠入了云雾里。 呻吟声不自觉的从她唇齿间溢出来,头脑一片空白,口中却是低喃出“不要”两个字。 颤栗的反应,更令他着迷,“曦儿,你总是让我迷恋,为你而紧张。” 她的脸上因染了欲色,红的如朝霞一般,声音更是带着魅惑:“你还不是一样。”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萦绕在耳边,“那好,你告诉我,你迷恋我什么?” 此刻,若是回答,自然是身体。 冷静下来,应该也是身体吧! 不然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毕竟自己什么都不缺。 食色性也,除了吃不就是享受身体吗,吃的又不用他来满足,就只有身体了。 “身体,爱你的身体!” 她的直言不讳,令他很是一惊。 许言曦笑着,丁香小舌轻启他的唇,逗弄一下,随即离开,媚眼如丝的看着他:“你难道不是吗?” “是”他含糊的说着,再也抑制不住身心的悸动,拥紧了她。 很快,一声高过一声的娇滴滴的声音与水声交汇在一起。 浴池中温度本就高,他折腾的又狠,许言曦很快就有些受不住,不是体力受不住,而是意识即将崩溃。 开始在他耳边胡乱的说着什么。 他听着更是身心得到满足。 后来水温降了下来,他又裹紧她,将到放到床上,又要了一次。 以前每次都是,闹腾完之后很快她就困的厉害,他也不再缠她,这次,他抱着她疲惫的身体很是不舍的似的。 “曦儿,你再说一次,喜欢我的什么?” 刚享受完,没有什么欲望了,自然不是身体了。 “皇上的一切,臣妾都喜欢。” “敷衍!”他虽这么说着,却没有一丝生气。 许言曦反问道:“是不是臣妾在浴池说了一句实话,皇上心里不高兴?” 还真被她问住了,欢好的时候,女人说喜欢男人的身体,其实是最好听的情话,可是这句话不能深思。 会不会有一天……她就不爱这具身体了。 许言曦见他深思,已然看出了他的心思。 这个世上无论是谁,也不能什么都想占。 他是皇帝,你可以讨好他,却不能为了他没有底线,至少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 单方面的委屈求全,不会得到长久的圆满。 慕景宸看到她阖上了双目,喃喃道:“喜欢就是想完全占有,不要说心爱的人和别人有这种亲近,哪怕是被别人多看几眼,多说几句话都令人心生嫉妒。” 同样都是男人,他很清楚的感受到,萧哲很喜欢曦儿,当听说她和萧哲在御花园说过话,心里说不出的在意。 即便知道曦儿不可能和萧哲有什么,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况且萧哲这个人比晋王要强,至少他没有妻妾,更没有伤害过曦儿,烧许家粮仓的事也是他故意透露给曦儿的。 以曦儿的性格,心里对萧哲多少也是有些感激的。 第二天,他走了之后,许言曦才得知,慕景宸单独和萧哲喝了酒,昨晚渝王还惹了事,萧哲直接要求去宫外住了。 许言曦听完,心里就疑惑起来,皇上怎就好端端和和萧哲喝起酒来了,喝完酒之后,明显对自己很不对劲。 最主要的是,即便渝王好色,即便他昨晚多饮了酒,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敢在这里动一个宫女。 自己是打算将他们赶出宫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定然是慕景宸不想留住他们了,设计了渝王。 思来想去,一定是那日在湖边和萧哲说那几句话被人传到了慕景宸那。 他和萧哲喝酒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之后就占有欲爆发,疯狂的占有还不算,撩的她醉生梦死。 那天明明威胁过萧哲了,萧哲也不至于那么傻,做事那么绝,将在扬州和他见面的事说给慕景宸听。 慕景宸只是单单因为自己和萧哲说了几句话,就惹得他兽性大发? 男人可怕的占有欲。 也不想想,他和苏语朦之间。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份本来就不是对等的,可感情是对等的,就要看他最看重什么。 当日,渝王和萧哲出了宫,渝王妃却不肯去外面住,说什么要多陪陪苏太妃。 如果住个一两日也就算了,可是他们眼下没有离京的意思,现在的天气比他们来的时候热上很多,实在不适合顶着酷暑舟车劳顿。 等到凉快了,还有好多日子呢,这些天指不定会整些什么事。 正想找个合理的由头,将苏语朦这个瘟神送出去,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许言曦坐在凤座上,端然的接受了苏语朦的行礼,赐座上茶之后,苏语朦恭声说: “妾身想求皇后娘娘一件事情,太子和渝王住在宫里不合规矩,求了皇上搬去宫外住,妾身从小跟在苏太妃身边长大,几年未见,今日才得以相见。过不了多少时日,妾身就要走了,下次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了,所以想求娘娘一个恩典,允许妾身留在宫里多陪陪苏太妃。” 许言曦端起茶盏,徐徐问道:“你一直留在宫里,岂不是忽略了渝王。” “妾身已经问过皇上了。” 苏语朦垂下头,声音低柔无比:“妾身不敢唐突,先是问过了皇上和苏太妃,即便皇上答应了,妾身还是觉得要问过娘娘。” 皇上都答应了,还来废什么话。 这是来炫耀的吧! 苏语朦得了便宜还卖乖,特意跑来说这些,表面上说的深明大义,其实一肚子盘算,若是答应了,显的太没本事,若是不答应,显的不大度,不容人。 许言曦脸上带着一抹清浅笑容:“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你且安心住着,本宫会将你今天对本宫说的话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说你懂事。” 第172章 装出来的柔弱 苏语朦满面惊惶,急忙道:“就这么一点小事,妾身已经问过皇上了,娘娘既然答应了,就不劳烦娘娘再去因为妾身的事扰了皇上。” 许言曦微微抬头,头上的凤钗微微晃动,发出清冷的光。 “你的事怎么能说小事,你可是苏太妃心心念念的人,皇上和本宫可要为太妃尽孝道,将你安置好了,苏太妃开心了,本宫和皇上才会安心才是。” 正说着话,伴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慕景宸大步走了进来。 当苏语朦来到凤仪宫的时候,许言曦就已经派人去请皇上了。 苏语朦看到慕景宸的那一刻,怔了一怔,急忙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参见皇上!” 慕景宸让她起身,沉声道:“朕不是说过吗,行常礼就是了,无须行大礼。” 苏语朦微微侧首看了许言曦一眼,迟疑着轻轻应了一声是。 许言曦看到这一幕,握紧了双拳。 合着是让皇上觉得本宫苛待你了,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听慕景宸说:“皇后贤德,从不在一些小事上计较。” 是啊,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总不能白白担了一个贤德的好名声,许言曦拉着慕景宸坐下。 “皇上来之前,渝王妃正对臣妾说,已经问过了皇上,皇上也已经许她留在宫里住,渝王妃懂事,即便如此,还再过来问臣妾的意思,许不许她留在宫里。” 苏语朦听完面色一红,眼神中满是焦急,嘴唇微微颤抖着:“妾身这件事做的不妥,应该先问过皇后娘娘,再去问皇上。” 许言曦温和的笑着:“你心里很明白,无论你先问还是后问皇上,皇上都会让你留在宫里,本宫和皇上的心意也是一样的,自然希望你多陪陪苏太妃。 只是,本宫想提醒你一句,出嫁从夫,你和苏太妃亲近的同时,也不要忽略了渝王,渝王才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苏语朦眼圈泛红,一双欲诉还休的眸子看了慕景宸一眼。 慕景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隔了六年未见,苏语朦觉得皇上变了不少,他不仅登上了皇位,身边还多了这么一位皇后。 这些小动作全部落入许言曦眼底,她目光中依旧带着平静。 “你既然是渝王妃,政事上的事不要多问,总也要对渝王多一些关心吧,渝王只带了你一个来,你却心里只有苏太妃,冷落了渝王,难怪渝王酒后乱性调戏宫女,渝王不好看,你也没面子。” 苏语朦不作声,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你只顾陪着苏太妃,让渝王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宫外,本宫和皇上都知道,渝王疼你不会怪你,可是太子呢,他若是回去将这些说给启国皇帝和大臣。他们知道的以为你和苏太妃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太妃不懂礼节人情,苏太妃在宫中几十载,一直都以贤良被人称颂,你也不想让苏太妃因为你被人诟病到他国去不是。” 苏语朦大颗的眼泪如珍珠一般落在姣好的面容上,口中说着:“是妾身考虑不周。”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许言曦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只觉得烦腻无比,她正了正色道: “虽说女子娇柔是本性,可你是王妃,也要拿出王妃该有的气度来,本宫为你着想提了几句建议,你就在皇上和本宫面前哭声这样,如何掌管王府后院?你身为王妃掌管不好内宅,随意受人欺负,丢的也是我大周朝的颜面,你可是大周的公主。” 慕景宸叹息道:“语朦,朕觉得你变了好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皇后说的很对,每一句话都是为你着想,你哭什么,你这般软弱,是会受人欺负的,即便是你的夫君,他对柔弱的女子也只会一时的怜惜,久而久之他也会厌倦的。” 许言曦真想为他击掌称赞一声好,总算是说出了真心话。 软弱的女子是不会真正的站稳脚跟的,更不会博得男人长久的青睐。 只是他不明白,很多女人的软弱都是装的,这种装出来的比外表坚强的更容易站住脚跟。 苏语朦伸手去拭脸上的泪,泪水却是越拭越多,那副极力隐藏脆弱又无法掩饰的无力感让人看了心中颤动。 慕景宸看着她眉头越蹙越紧,她这般,一定是受尽了委屈。 许言曦看着苏语朦,再看看慕景宸,拳头握的更紧了几分。 不用多想,也知道苏语朦跟在渝王身边的这几年也不好过。 她不好过,又不是别人造成的,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如果她对慕景宸没有企图,同为女子说不定会大发善心帮帮她,可是她过的不好,就去抢别人的夫君,还给她脸了。 苏语朦跑来这一趟,就是给别人找不痛快,就不能让这种人痛快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经营,自己若不坚强,谁的同情也无用。” 许言曦的声音冰冷无比,慕景宸从未见她对哪个下人这般说过话,可见,皇后心里已经看轻了苏语朦。 苏语朦跪地叩首:“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许言曦摇摇头:“你一边附和着本宫的话,一边做着与言行相悖的事,身为我朝的公主,启国的王妃,当着皇上的面,对本宫作出这副卑微的模样,难不成你在启国也这般屈膝卑躬吗?” 苏语朦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一双模糊的泪眼看向慕景宸,慕景宸叹息着侧过了头。 许言曦又道:“渝王和苏太妃其实可以两全,你可以白天进宫陪苏太妃,晚上回去伺候渝王。” 皇后说话的语气以及脸上的鄙夷之态,让苏语朦脸上的娇柔瞬间烟消云散,隐隐带着些恼怒,从唇齿间漫出两个字:“皇后……” 伺候两个字可是当着慕景宸的面说出来的,刚才皇后说她什么,心里还能承受,可这两个字刺痛了她。 慕景宸看了看苏语朦发白的脸色,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苏语朦如小鹿一般的眸子与慕景宸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第173章 手臂上的伤痕 慕景宸走到许言曦跟前坐下,低声道:“你前边教导的都对,就是后面说的那句也太不给渝王妃留情面了。” 许言曦撇撇嘴:“臣妾让渝王妃伺候她自己的夫君,这是再合理不过的,怎就不给她留情面了。臣妾可是处处为她着想,渝王好色,此次进京只带了渝王妃一个,渝王妃若是整日待在宫里,渝王再忍不住寂寞在外面收了几个侍妾,非但渝王妃面子上不好看,日后她回启国也不好过,身为人妻,就应该做好人妻的本分,顾此失彼可就不好了。” 慕景宸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你这么一说,就显得看轻苏语朦了。” 真是笑死了,想让别人高看她,她也要做出让人高看的事来,谁让她上赶着自取其辱。 “皇上,您觉得今日的事臣妾该怎么做才算合适,渝王妃明明已经求了皇上,皇上也已经答应了她,可是她偏偏又来臣妾这里,说皇上已经准了,再来问臣妾准不准,她和皇上之间的过去,我们都心知肚明,臣妾一直躲着她,她不知道避嫌也就罢了,还来臣妾这里挑衅。” 女人总是这样,一点小事掰扯个没完,苏语朦起头,曦儿就烦上了。 “苏太妃性格温和,她跟在苏太妃身边也长了一个柔和的性子,看样子她在启国这几年也受了不少搓磨,变的更加小心翼翼,她想留在宫里,虽然求了朕,又怕在你这里失了礼数,所以才来这里一趟,她哪里敢挑衅你。” 许言曦扭过头,嗔道:“皇上总是帮着她说话。” 慕景宸见她有些气,连忙轻声哄着:“朕哪里是帮着她说话,不是看你被她气着了吗。” 被苏语朦气着?她也配。 “臣妾只是怒其不争,既然嫁了过去,就要和夫君好好经营感情,整天想一些有的没的。” 慕景宸沉默须臾,说道:“朕会和苏太妃说这件事,让苏太妃劝劝她,让她在渝王身上多花些心思,渝王好色成性,身边那么多的妻妾,多少和她也有些关系吧!” 许言曦听闻噗嗤一笑,却没有接话。 男人好色,怪到女人身上这点不敢苟同。 慕景宸见她转嗔为喜,融融一笑:“你笑什么,朕说的是真的,朕不愿意碰别人,还不是因为你合朕的心意,就算你来了月事,不能做什么,只是陪着你,心里也觉得很满足。” 男人不好色,是因为妻子好,这点不管对不对,至少她现在爱听。 许言曦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臣妾性子直,皇上偏偏喜欢这样的臣妾,若是哪一天臣妾说错了话,皇上会不会就不愿意来陪臣妾了。” 他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朕若是因为你说什么就疏远你,恐怕早就不知多少回了,你每次使小性子,朕没有哄你。” 许言曦坐直身子,认真的看着他:“臣妾从来不会无理取闹,每次发脾气,都不怪臣妾。” 他宠溺的去拉她的手,陪着笑:“好好,每次都是你对。” 慕景宸觉得皇后处理苏语朦的事很对,皇后从不主动召见苏语朦,更不爱搭理她。 这次苏语朦一来,就让人将自己叫过来了,即使训斥了苏语朦,也是当着自己的面,说话坦坦荡荡。 虽然斥责苏语朦不留情面,可字字句句都很有道理。 以前一直以为曦儿是温柔的,今日和苏语朦一比,曦儿表面温柔,实则内里刚强,苏语朦虽然柔弱的令人怜惜,可又让人感到压抑。 从皇后那里用过午膳回去的路上,恰巧碰到了苏语朦。 午后的日头正盛,慕景宸坐在御辇内,贾力禀道:“渝王妃在前面。” 慕景宸挑开帘子,看到苏语朦暴露在炙热的日光里,脸晒的通红,想来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 或者她从皇后那出来,就一直站在这里等着自己从这经过。 他下意识的想让她回自己的寝殿说话,一想到曦儿知道了又要不高兴。 刚要命人停下御辇询问她何事,却见她行了礼,停在路边头也不抬。 显然没有有话要说的样子。 慕景宸也不再看她,目视前方从她身边经过。 贾力看着这一切,以皇上的性子以及和渝王妃的交情,这种情形皇上一定会主动问上几句。 只是皇上钟爱皇后,知道皇后介意,才避免与旧相识亲近。 皇后的旨意,白天进宫陪太妃,晚上出宫陪渝王,苏语朦自然不敢违背。 就怕苏太妃会帮着苏语朦做些什么。 许言曦特意交代苏楠,让她多拿金银收买苏太妃宫里的人,苏语朦只要在宫里一日,就绝对不会安分。 这日午后许言曦刚睡醒,苏楠俯在她耳边说道:“苏太妃请了皇上用午膳,午膳还没用完,苏太妃就离开了,只留皇上和渝王妃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皇上就看到渝王妃手臂上有伤,再三追问,渝王妃也没说出什么,后来渝王妃竟扑在皇上怀里哭了起来。” 许言曦坐在铜镜前,原本要将玉钗插在云髻上,听苏楠这么一说,重重的将玉钗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苏楠望着摔碎的钗子,连忙说:“娘娘莫要动怒,皇上最是注重礼法,他很快就将渝王妃推开了。” 许言曦眸中的怒意更盛:“皇上推开她,仅仅是因为注重礼法,若苏语朦没有出嫁,皇上是不是就要将她纳入后宫了。” 苏楠说:“娘娘,就算皇上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娘娘也不能不防,且不说皇上曾经是否对渝王妃动过情,可是娘娘也见识过渝王妃的手段了,和娘娘说话句句带着心思,在皇上面前又装作柔弱可怜,更重要的是,她从小就和皇上长大,对皇上也是最了解的,最可气的是苏太妃也在撮合这件事。” 许言曦唇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有现成的嫔妃,皇上都不肯碰,苏语朦一个有夫之妇也配来沾皇上的边。” 苏楠恨恨的说:“偏偏渝王风流成性,有那么多的侍妾,他染指过的女人,也来勾引皇上。” 第174章 要他们和离 “本宫可不想和这样的女人共侍一夫。”许言曦沉吟片刻,“或许皇上不知道渝王风流到什么程度,若是知道了,即便苏语朦再怎么勾引也是枉然。” “娘娘的意思是……”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你去告诉丞相,渝王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可不要轻慢了他,让他派人将渝王招待好。” 苏楠刚应下,许言曦又嘱咐说:“让丞相做事小心些,千万不要让他的人去陪着渝王。” 过了两日,苏语朦日落之前出了宫没多久,就又折了回来。 苏太妃问清来由,哭着见了皇上。 “皇上,你可一定要为朦儿做主啊,朦儿可是我们大周的公主,渝王挑衅过我朝,苛待朦儿也就算了,如今在我们大周的皇宫,他就侮辱朦儿,朦儿和他回去,就更不把她当成人看待了。” 慕景宸面色沉沉,问道:“渝王又做什么了?” 苏太妃哭的更厉害了,“都怪哀家当初没有阻止朦儿,朦儿那时年纪小经不得别人几句吓,就答应嫁去启国,错失心爱之人不说,还要受尽凌辱……那渝王就是个混账东西啊!” 慕景宸一时脑子里千头万绪,他敛了敛心神,对苏太妃说:“苏母妃,你一件一件对朕说,当初语朦嫁去启国,是受了谁的逼迫,渝王又怎样对待语朦了?” 苏太妃看着皇上那目光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皇上,求皇上为朦儿做主,让渝王和朦儿和离,朦儿过的实在是太苦了,朦儿所受的这些都是为了皇上啊!” 慕景宸怔了怔,问道:“你是说,语朦当初嫁到启国是因为朕?” 苏太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皇上你知道渝王做了什么吗,他居然去了勾栏瓦舍,他在我们这都尚且不顾忌朦儿的颜面,在启国指不定怎么对待朦儿呢。” “什么?”慕景宸闻言,既震惊又恼怒。 苏太妃悄悄看了一下皇上的脸色,无奈的叹息着。 “如果不是渝王太过分,哀家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哀家答应过朦儿,永远不告诉皇上。当初朦儿嫁给渝王,是因为受了先皇的胁迫,先皇不知怎么看出皇上和朦儿有些情意,担心皇上拉拢苏家,所以想要对付皇上,朦儿为了保全皇上,不得已才答应嫁给渝王。” 慕景宸脸上说不出的复杂,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语朦实在不该为了朕赔上自己的一生。” “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朦儿从小就痴恋皇上,她将皇上看的比命都重要,怎么能眼看着皇上有一丝丝危险。” 这时,有人通报,“渝王妃求见。” 苏语朦进来,一看到苏太妃,立时露出了惊骇之色:“姑母,你不该因为朦儿的事来扰了皇上。” 慕景宸沉声问道:“当初你嫁给渝王,是不是因为朕?” 苏语朦呆愣了片刻,果决的说道:“是妾身爱慕虚荣,想当太子妃,当皇后,和皇上毫无关系。” 苏太妃痛斥道:“朦儿,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皇上,你受了这么多苦,到底要一个人承受到什么时候。” 苏语朦态度更加决绝,她看着慕景宸说道:“妾身没有说谎,妾身所做的决定和皇上毫无关系。” 苏太妃痛心疾首的边哭边说:“朦儿可是爱极了皇上啊!我可怜的朦儿,你过的可真是苦。” 慕景宸心里说不出的烦乱,看着苏语朦,一字一句的问道:“朕问你,朕为你做主,让你和渝王和离,你是否愿意。” 苏语朦想都未想,直接说道:“妾身并不认为和渝王和离之后会过的更好,所以妾身不愿和他和离。” 话音刚落下,“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苏太妃气的圆睁着双目,再一次扬起手来,对着苏语朦打过去,被慕景宸给拦下了。 苏语朦顾不得脸上的痛,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苏太妃声嘶力竭的痛斥:“朦儿,你真是太傻了,你到底要受到什么时候。” 说完,苏太妃又抱着她悲痛欲绝的痛哭起来,“我可怜的朦儿,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吗?” 慕景宸看着她们,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发生何事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言曦走进殿内,冷眼瞧着抱在一起痛哭的苏太妃和苏语朦,说道:“本宫在殿外就听到太妃的哭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被皇后这么一问,苏太妃一时不知从何回答。 慕景宸怒声道:“渝王竟敢在京城嫖妓,朕一定要渝王和渝王妃和离。” 许言曦看向苏语朦,问道:“渝王既然有这种嗜好,相信不是来到京城才染上的,一定在启国的时候就这样,看来启国皇帝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也不是一方面的原因,本宫说的对不对?渝王妃。” 这么一问,就把苏语朦问住了,如果她说是,就等于承认,渝王脏,自己也干净不到哪去,慕景宸就更瞧不上自己了。 因为他洁身自好,最是在意这个。 如果说不是,渝王确实荒唐,在启国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后既然这么问,肯定知道什么,即便说了谎,被皇后揭穿恐怕会更难看。 正为难之时,苏太妃说道:“不管渝王以前如何,他竟然敢在京城这样做,明摆着就是没把朦儿,没把大周,乃至皇上放在眼里,今日朦儿一定要与他和离。” 许言曦慢条斯理的说道:“和离容易,本来就是他们理亏,皇上一句话,启国上下没人敢说什么,只是这是一桩关联两国的和亲,和离定然也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人人都说,渝王因为嫖妓和离,丢人的不光只有他啊!” 慕景宸的脸色阴沉的如化不开的浓墨:“难道就因为颜面,让语朦忍气吞声一辈子吗?” 话落,苏语朦立即说道:“皇上,妾身一个人的荣辱算不得什么,万万不能因为妾身让我大周朝蒙羞,让皇上丢了颜面。妾身绝对不会和渝王和离。” 苏太妃啜泣着:“我的朦儿就是太懂事,太善良了。” 苏语朦对着慕景宸连连叩首:“妾身求皇上,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妾身不想和渝王和离。” 第175章 如何安置 说完,苏语朦就开始对着慕景宸叩头。 慕景宸有些动容的说道:“朕不会勉强你什么,你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只要你想和离,朕立刻给启国皇帝修书一封,解除你们的婚事。” 苏语朦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刚才被苏太妃打的那一巴掌,脸已经高高肿起,由于用力的叩头,额头也红肿起来。 加上脸上的泪痕以及散落下来的头发,此刻显得她极为狼狈,她没有顾忌这些,而是伸手擦拭苏太妃脸上的泪。 许言曦看着这一幕,微微阖上双目,苏语朦绝对算的上自己一个强大的对手。 苏语朦和苏太妃走后,许言曦福身告退。 慕景宸却叫住了她,“今日朕不去你那了,你留下来陪朕。”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皇上心情不好,臣妾还是不给皇上平添烦恼了。” 慕景宸走到她面前,语气低沉:“就因为朕心情不好,才需要你相陪呢。” 许言曦似笑非笑的说:“明明是别的女人给皇上带来的烦恼,偏偏要让臣妾来安慰,皇上还真将臣妾当贤良淑德的皇后了。” “曦儿,你刚才也听到了,朕动气不光是因为苏雨朦,而是渝王太过分。” “皇上一心想让他们和离,就因为臣妾多说了什么,渝王妃才不敢和离,皇上会不会怪臣妾多事?” 慕景宸的语气没有一丝责怪之意:“你说的有道理,朕为何要怪你。” “其实臣妾说的那个理由并不是主要的,即便臣妾不这样说,渝王妃也不会和渝王和离。” 慕景宸探究的看着她:“你倒是说说?” “臣妾刚才在门外听到,渝王妃说了一句,她和渝王和离之后,也不见得好过,这才是她心里真正在意的,她要的不是皇上让他们和离,而是和离之后,皇上如何安置她?” 慕景宸自然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试探,不过,曦儿说的也很对。 “皇后以为朕该如何安置她?” 许言曦愀然不乐, “皇上莫要将难题抛给臣妾,臣妾不想参与这些烂事。” “可是你已经参与进来了。” “既然皇上这样说了,臣妾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如何对待渝王妃,就要看她想要什么,皇上又能给她什么?” 慕景宸沉默不语,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某处。 他明白曦儿的意思,自从苏雨朦嫁给别人的那一刻起,他从来就没想过还能和她有什么。 许言曦又说:“皇上不把话说清楚,渝王妃自然不会轻易和离,若是您如了她的愿,如皇上所见,她和苏太妃一唱一喝的,恐怕以后后宫就热闹了,臣妾也没有几天清闲日子可以过了。” “你的意思是苏太妃和渝王妃刚才在演戏?” “她们什么心思,她们清楚,可是明摆着的有一点,渝王妃嫁过人也就算了,渝王妻妾多,若他身边的女人都是正经人也就罢了,他居然嫖妓……”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惋惜的说道:“渝王妃如果和离之后,以她的身份,如果再嫁的话,一般的她看不上,矜贵些的公子就怕介意这些,错不在渝王妃,只怪跟着渝王这么多年,连带着她的名声也不好,哪个正经人家肯接纳她。” 慕景宸凝神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自己的曦儿对着自己说话开始连敲带打了。 她明显就是在说,苏语朦如果有和离入后宫的想法,自己会嫌弃那样的苏语朦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知道她在敲打自己,也对她生不起气来。 苏语朦星夜回到了宫外的住处,一回来就看到渝王冷着一张脸。 渝王今日本来去酒楼喝酒,多喝了几杯之后,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的跟人去了青楼,还被几个姑娘给缠上了,后来清醒过来,觉得很不对劲。 从外面回来,听下人说王妃回来后又折回了宫里,她父亲是右相,身边不少她父亲的人,她定然听说了什么跑去告状了。 等苏语朦从宫里回来,渝王冷冷的质问道:“你去见了皇上?” 苏语朦不回答,渝王知道自己猜中了,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抓住她的手腕,斥道:“家丑还不外扬呢,你竟然跑到皇上面前主动抖搂本王的事?” 苏语朦迎视着他,语气淡然如常:“你以为我不说皇上就不知道吗,有人故意将你带到青楼,就是想让我们在皇上面前难堪。” 渝王抓住她手腕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就因为这样,你身为本王的王妃也该替本王遮掩才是,一听到风声就跑去告诉皇上,你是太蠢还是打着什么主意?” “要算计你的是皇后,妾身如何做的到替你遮掩。” 渝王怔了怔,笃定的说道:“本王和皇后无冤无仇,皇后不可能用这种手段对付本王。” 苏语朦将手臂从他掌中抽出来,说道:“王爷难道忘了,南疆那一战,您差点就烧了皇后的粮仓。” 渝王摆摆手说:“本王又没有成事,皇后能独得皇上宠爱,就一定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她断然不会因为那件事就用这种办法对付本王。” 苏语朦眼眸微微一转,说道:“妾身老实告诉王爷,皇后想对付的不是王爷,而是妾身,皇后觉得妾身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情分不浅,怕皇上对妾身旧情难忘,所以才利用这件事想污了王爷的名声,从而也让皇上觉得妾身和青楼女子一同服侍王爷,今日皇后还当着皇上的面质问妾身,王爷在启国的时候有没有过这种事,里面的深意显而易见。” 苏语朦话刚说完,一个巴掌重重甩在了脸上。 渝王气的额上青筋暴起,破口大骂:“你个贱人,怪不得皇后要对付本王,原来是你和皇上有私情,难怪你整日长在皇宫,要不是皇后阻拦,你怕是要天天住在宫里了。” 苏雨朦不怒不恼,淡淡说着:“王爷,你打妾身有什么用,皇后善妒容不下妾身,王爷您该在皇上面前说明一切,就说皇后指使人破坏王爷的清誉。” 渝王又是一个巴掌甩下来:“蠢货,天下人谁不知道皇上宠爱皇后,跑到皇上跟前说这个,皇上能信吗,你不知廉耻勾引皇上,得罪了皇后,还教唆本王对付皇后,简直是个祸害。” 第176章 苏雨朦被打 “既然王爷觉得妾身是个祸患,不如杀了我。”苏语朦冷然一笑:“你敢吗?” 她的语气有几分挑衅的意味,渝王握紧了双拳正想打下去,终究是忍住了。 自己是一个战败国的失了势的王爷,眼下又是在周国京城,苏语朦家族势力强大,她和皇上关系不一般。 不要说杀了她,今日打了她若是被皇上知道,也怕会惹起什么风波。 苏语朦见渝王气势弱了下来,唇角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妾身也不想隐瞒王爷,妾身当初嫁你,就是因为皇上,当时先皇忌惮皇上,妾身为了皇上的安危不得已才嫁给你,从始至终妾身心里一直都只有皇上一个人。 皇上对妾身也是,别人都说皇上宠爱皇后,其实皇后和妾身比起来算的了什么,皇后才认识皇上多久,妾身可是从小就陪在皇上身边的,他从小时候就说长大要娶我为妻,我对皇上更是看的比命都重。” 此番话说完,渝王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这一巴掌打的极重,苏语朦一个没站稳,趴在桌子上,嘴角立刻渗出血来。 渝王怒火中烧,口中大骂着:“你这个贱人,这几日在宫里,和皇上有没有越轨行为?” 面对他的急怒,苏语朦毫不畏惧,看着他愤怒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王爷想的到的,想不到的,我们都做了。” 渝王怒不可遏,一把将她抓过来,对着她的腹部就是一脚,苏语朦的身子如一团蒲柳一般躺在地上,渝王仍然不解恨,对着她又是几脚。 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苏语朦却笑了起来,口中喃喃着:“好,打的好!” 渝王被她怪异的笑声一惊,刚才确确实实被她激怒了,哪个男人受的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可是将苏语朦打这么重,确实有很多麻烦。 他看着她既气愤又无奈,还有些后悔不该下手那么重:“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苏语朦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王爷你有那么多女人,我对你来说本就不重要,就算我死了对你也没什么意义,你与其生气,为何不好好筹谋利用一下,让我对你有些价值呢。” 渝王更是看不懂自己的王妃了,不解的看着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一定知道了妾身和皇上的事。” 渝王更是恼怒:“这种丢脸的事,让别人知道了,你还好意思说。” “难道王爷不觉得奇怪吗,妾身一个女子都知道皇上那么英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派兵助我们攻打燕国,太子又怎会不清楚,他之所以求父皇让我们来这里,无非就是想利用妾身,让皇上除掉王爷。” 渝王怔愣住了,她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苏语朦是皇上心中所爱的话,他心中一定惦念,身为皇帝坐拥天下,什么都能得到,何况一个女人,他完全会为了苏语朦除了自己。 而太子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将自己带来,就是借皇上的手除掉自己。 “王爷还可以再想想,您住在宫里的时候,为何饮了酒就有宫女送上门来,还被皇上小题大做,让您出了宫,这次去青楼会不会也是皇上安排的,皇上刚才还说让妾身和王爷和离呢。” 渝王大为恼怒:“不借兵就不借兵,还想算计本王夺本王的女人,皇上这样做未免也太阴损了。” 苏语朦露出一抹邪魅:“王爷会因为妾身,惹上杀身之祸吗?” 渝王厌恶的看着她:“本王不是舍不得你,而是觉得你不配。” 苏语朦轻笑一声:“妾身在王爷这里一文不值,可在皇上那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妾身都是王爷名义上的王妃,妾身若是拿太子的命换一个自由身,王爷觉得如何?” 渝王眸色一亮,“你说什么?” 苏语朦笑着勾勾手指:“王爷您过来,我们商量一场好戏。” 渝王附耳过去,阴郁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苏语朦说的没错,他有无数个女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皇位,拥有的会更多,而太子是他最大的威胁。 用苏语朦换太子的命实在是太值了。 次日,慕景宸下了早朝之后,就被苏太妃身边的人叫了过去。 推开殿门,一眼就看到了格外显眼的苏语朦,她整张脸都肿了起来,若不是被苏太妃拥在怀中,都差点没认出来是她。 苏语朦坐在梨木圈椅上,看到皇上进来,挣扎着起身行跪拜礼。 看着她步履蹒跚的样子,慕景宸脸上似是覆了一层冰霜:“是渝王打的你?” 苏语朦云淡风轻的说:“不碍事的,过几天就会好的。” 慕景宸怒喝一声:“让渝王进宫。” 外面的太监吓得屁颠屁颠的出宫传渝王了。 慕景宸走到苏语朦身边,轻声说道:“不要坐在这里,躺回床上去,让太医瞧瞧。” 苏语朦低着头咬着唇不动,苏太妃说:“皇上不要怪朦儿,她实在是伤的太重了,一走路全身都痛。” 慕景宸看了看周围的宫人,怒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渝王妃扶进寝殿。” 宫人们七手八脚的上前,苏语朦在搀扶下缓缓走进寝殿,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都这样了,他都不肯抱自己,他虽然关心自己,可心里还是嫌弃的。 太医查看苏语朦身上伤情的时候,慕景宸一直在跟前看着。 气的他眼睛都要滴出血来,渝王真是个混账东西,自己去嫖妓,回来还打妻子,娇弱的一个女子,被打的全身没有一个好地方,他也下的去手。 渝王刚从外面走进来,慕景宸上来就是一脚,那一脚可不轻,渝王直接被踹飞在墙壁上,鲜血从唇角涌出来。 苏太妃一看这架势,急忙屏退了左右。 渝王艰难的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恼意:“打了皇上心爱的女人,您这是心疼了。” 慕景宸没有说话,接着又是一脚,这次渝王瘫在墙角起不来了。 渝王用袖口不服气的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说道:“打她也是活该,她身为人妇不守妇道,嫁给本王,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别的男人,皇上你说身为男人谁受的住。” 第177章 觊觎皇后 渝王刚才头撞在墙壁上,感觉头晕晕的,说完昨晚苏语朦教的那些,嘴巴不听使唤的问了一句。 “皇上,若是你的皇后整日想着别的男人,皇上会不会生气,恐怕皇上不仅会打人吧!” 慕景宸目眦欲裂的看着他,怒斥:“朕对皇后好,皇后自然也对朕一心一意,你行为不检,还敢拿别人说事。” 渝王冷笑,将心底的伤痛暴露在脸上:“皇上你问问渝王妃,我当初对她如何,是不是将她捧在手心里,我无论怎么做都捂不热她的心,她对着我从来就没有过笑脸,还不让我碰,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皇上,如若不是她寒了我的心,我也不会弄那么多女人来。” 慕景宸默叹一声,原来这么多年,语朦一直在想着自己,为此还伤了渝王的心,渝王才会那么对她。 低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把她打那么重,在这你都能将她打成这样,可想而知在你们启国,你都是怎样对待她的。” “皇上,我的女人想着的是你,你维护她也是应该的。她对我说过,不要说受些皮肉之苦了,为了皇上连命都可以不要,她当初嫁给我,也都是为了皇上的周全。” 渝王说着说着就委屈的哭了出来:“我的女人这般痴情,却是为了别的男人,你让我情何以堪?” 渝王此番话说完,整个殿内如胶凝了一般沉寂,微微听到苏太妃一声叹息。 慕景宸回过头来,怜惜的目光看着伤痕累累泪流满面的苏语朦,她的那些伤那些泪落在他眸中,格外的刺目。 渝王艰难的撑起身子站起来,走到慕景宸身边,指着苏语朦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成人之美,皇上若是真心喜欢语朦,我可以放手。” 慕景宸沉声道:“为了你们彼此的颜面,你嫖妓痛打妻子的事,朕不会深究,朕会对启国皇帝修书一封,让他准了你们和离。” “和离?”渝王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有和亲之后再和离的。” 慕景宸眸中寒光一闪:“是没有和亲之后和离的,可是有过和亲之后又主动发起战事,将和亲的正妻贬为侍妾的。翻脸的时候,你什么时候都做的出来,既然败了就有败的样子,朕说什么就不要在朕面前置喙。” 渝王望着慕景宸眼中的厉光很是胆寒,依然做足了气势说:“即便是战败,也是有尊严的,你就算是强国的皇帝,也不能对别人的妻子强取豪夺。” 慕景宸怒不可遏:“不要以为你是启国的王爷,朕就不敢杀你。” 渝王骇然一惊,强装几分气势:“你若杀了我,必定开战,你会为了一个女人生灵涂炭吗?” “朕不是为了女人,而是因为你敢在朕面前放肆。” 言外之意,苏雨朦也没那么重要,那苏雨朦还说皇上将她看的比皇后还重。 话说回来,皇上越在意皇后,就越恨萧哲。 “妾身不和离。”苏语朦忽然说道。 慕景宸决绝道:“今日必须和离。” 渝王看着苏语朦凄然的冷笑一声:“果然是留不住的女人,处处为着别的男人着想,就是不知道皇上对她有多少情意,皇上若是想要这个女人拿出诚意来,我甘心放手。” 慕景宸冷眼睨着他,“你还敢提条件?” “是我的王妃心不在我身上,她先对不起我,我需要补偿。皇上若是肯发兵助我启国对付燕国,我愿意和王妃好聚好散。” 慕景宸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你将语朦打成这样还想要补偿?借兵的事想都不要想。” 渝王毫不妥协:“那我绝不答应和离。” 还容得你不答应。 慕景宸眸中蓄起一抹阴冷的杀机,刚要说什么,听到苏太妃说:“和离的事不是小事,皇上不要急,可以从长计议。” 渝王见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要看苏语朦的了,便借机说道:“皇上,您可以好好想想,苏语朦配不配您为她做些什么。” 渝王走后,苏语朦坚持要从床上下来,被苏太妃拦住了,她只好跪在床上。 语气无比的郑重:“皇上,您一定不能答应渝王。” 慕景宸知道语朦对自己实在付出了太多,可是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出兵。 他柔声说:“语朦,你先躺好,有话好好说。” 苏语朦坚持不肯动:“皇上,你一定要让妾身把话说完,派兵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这关系着我们大周的大计,还有……”她思忖片刻,鼓起勇气,低声说了“皇后”两个字。 慕景宸骤然变色:“关皇后何事?” 苏语朦咬着唇思量着,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苏太妃急的不行:“朦儿,你在启国那么多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话一定要说给皇上听。” 苏语朦呼出一口长气来,说:“事到如今,妾身不敢再隐瞒皇上,皇上应该也看出来了,渝王虽然是嫡子,可是他的才智和太子比起来相差太远,不然也不会被太子抢了东宫之位。 太子跑来和皇上借兵,只是想对付燕国这个大敌,等他收拾完燕国之后,会迫不及待的攻打我们大周,因为他不仅野心勃勃,还……” 慕景宸已经意识到什么,脸色沉的如铅墨一般,声音冷的毫无温度:“接着说。” “妾身在启国时无意得知,太子早就心悦我们皇后娘娘,娘娘入宫前,太子故意装作生意人几次去扬州,就是为了接近娘娘,即便娘娘入了宫,他还是不死心,和渝王为了争夺储君之位斗成那样,他都不肯和大臣的女儿结亲。 还有就是,他原来一直主张休养生息,自从娘娘进宫后,他就主动挑起战事,为的就是扩充疆土,强盛之后……” 慕景宸怒不可遏,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身侧的小案上放着药碗,他长袖一甩,药碗滚落在地,发出悦耳的声音。 苏语朦惊骇的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又悄悄观察他的神色。 再多年的情意,也抵不过夫妻之实。 当年他知道自己要嫁给别人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在意,更没有为自己做什么,即使他登上皇位之后,也从未有过将自己夺回来的想法。 当知道有人觊觎他的皇后,他就受不住了。 慕景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其实他早就觉察出来启国太子对皇后的心思,可是当听到这些,还是抑制不住的恼恨。 苏太妃劝道:“皇上,你千万不要生气,这只是启国太子一个人的心思,皇后的心思可全在皇上一个人身上。” 第178章 护着 苏语朦着急的说:“启国太子心思不是一般的多,他母妃都进了冷宫,还能翻身做了太子,打起仗来更是智勇双全,偏偏这样的人对着皇后娘娘存着志在必得的心思。” “志在必得,他志在必得的东西多着呢,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来争。”慕景宸怒不可遏,气的他额上青筋暴起。 苏太妃心底发冷,语朦被渝王占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有想过要了渝王的命,听说有人对他的皇后存着心思,他立即就起了杀心。 “请皇上不要迁怒皇后,这件事和皇后无关,皇后不仅有倾国倾城之貌,还很聪明能说会道,又有谋略,谁看了不喜欢。要怪就怪丞相,他有这么好一个女儿,就该从小养在府里,让皇后小小年纪就和一些生意人打交道,生意人哪有不精的,皇后年龄又小,被人惦记上也察觉不到。” 慕景宸的脸色晦暗不明,苏语朦小声说:“就连皇后娘娘当时也想不到会入宫为后,不然就不会抛头露面了。” 苏太妃附和道:“对啊,皇后长的太美,太招眼了。” 慕景宸沉声道:“皇后进宫的时候才十六岁,去相府的时候更小,她哪有什么机会抛头露面,再说在世家长大的女子也不见得不出门,她们哪年不会跟着当家主母参加几次家宴。” 苏太妃愣了愣神,皇上的生母早就不在了,和皇上也常常说体己话。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皇后都不能说一句,拐弯抹角也不行。 当初若不是朝局复杂,必须要拉拢皇后的父亲,不然就皇后的经历来说,不要说进宫为后了,为妃都不够格,皇上还护的跟什么似的。 合着他只恨上了萧哲,反而更宝贝皇后了,生怕被人抢了去。 慕景宸渐渐平复下来心情,谁惦记曦儿也没用,曦儿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他的,世上也没有人有那个本事能从他身边抢走。 “语朦,渝王这样对你,朕之前不知道,今日知道了,一定要让你们和离。” 苏雨朦垂下头来,他只说让自己和离,却没有提和离之后怎么办。 知道他给不了皇后之位,可是一个嫔妃的位置,都到这一步了,他还不肯许诺。 他是帝王拥有三宫六院,让自己入宫也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他想给,许是都要听皇后的。 不过,她会一步一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苏语朦再一次红了眼眶:“妾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皇上不为难,妾身什么都好说。” “朕小的时候,每当难过的时候,都是你安慰朕,长大后,有人要害朕的时候,又是你挡在朕的身前,还一直瞒着朕,如今朕是九五之尊,万朝来贺,也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 苏语朦的神色无比动容,哽咽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很想知道,如果皇后欺负自己,他将会怎样对待皇后。 隔墙有耳,虽然苏太妃将身边的人都遣了出去,但是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还是被她身边的有心人听到了。 花重金收买的人到底是得力,许言曦很快就知道在苏太妃那发生了什么。 苏楠将听来的一字一句说给皇后听的时候,皇后倒没表现出生气,阿唯气的火冒三丈: “苏太妃也就是长了一副伪善的面孔,骨子里却不知一点廉耻,渝王妃跟了渝王六年了,还一心谋划将她送到皇上跟前当嫔妃,娘娘可是清清白白的,她居然在皇上面前说娘娘抛头露面。” 当什么嫔妃,苏语朦就是奔着皇后之位来的。 许言曦眸中蓄了一抹厉光:“本宫以前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一直对苏太妃恭恭敬敬,她一个太妃又不是太后,还不知满足,想用自己的人取代本宫,她算计本宫诋毁本宫,本宫也不会让她再舒舒服服的过下去。” 苏楠说:“幸好皇上一心护着娘娘,无论别人说什么,皇上都不会听信一分。” 许言曦摇头:“皇上不是不听信别人的话,而是这些事皇上本来就知道。” 阿唯一惊:“都知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启国太子喜欢娘娘吗?” “不然呢,皇上为何一开始许太子和渝王住进皇宫,后来发现不对劲之后,又寻了个理由将他们赶了出去。” 苏楠说:“本来就是启国太子一厢情愿,皇上看的透彻,又和娘娘感情深厚,自然不会迁怒娘娘。” 许言曦摇摇头,鬓边的步摇随之晃动。 “本宫做错了一件事情,当初皇上说起墨公子的时候,本宫不想让皇上觉得本宫曾和什么人有过牵连,便说只是远远见过墨公子一面,和他不熟,连相貌都看不清楚。 其实那时候外祖父已经放手许氏,本宫出面和墨公子谈过几次生意,对皇上隐瞒这些,当初以为也不碍事,没想到墨公子竟成了启国太子,还这么快就进了京,偏偏又多出一个苏语朦,还知道这些。” 苏楠安慰道:“娘娘当时做的没错,娘娘和皇上说话有所保留也是理由应当,只是谁也不能预知未来,更没有人想到墨公子会以启国太子的身份出现在京城,还早就对娘娘存着心思,最可恨的是苏语朦,娘娘在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的时候,她早就在背后想着如何对付娘娘了。” 许言曦冷冷一笑:“想对付本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好的渝王妃不当,偏偏来和本宫抢男人,本宫让她鸡飞蛋打。” 阿唯附和道:“对,就让她丢了渝王妃的位置,皇上的嫔妃也当不成。” 许言曦轻轻一嗤:“她当初舍了皇上,就是为了皇后之位,今日也是一样,舍了王妃的位置,为的可不是一个嫔妃的身份。这次本宫让她连妾也混不上。” 晚上慕景宸都没有来凤仪宫,不过让人送来皇后喜欢的膳食。 阿唯心中便有些惴惴不安:“自从奴婢跟在娘娘身边,皇上从没有隔过一天不来娘娘这,皇上会不会听信了渝王妃的话,迁怒娘娘,皇上不来,娘娘可以去找皇上,若是冷下来,以后可就生分了。” 许言曦漫不经心的说:“一两日不来慌什么,皇上这两日忙没功夫陪本宫,他不来本宫正好也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 苏楠问道:“娘娘莫不是已经猜到皇上的心思了?” 许言曦唇角勾出一抹难言的笑意,他的心思如果那么容易猜到就不是皇帝了。 不过自己还是能猜到不少的。 第三日晚上的时候,许言曦已经躺在了床上,慕景宸这个时候来了。 第179章 不合常理 许言曦坐起来,“臣妾以为皇上不会来了。” 慕景宸抓着她的胳膊,示意她重新躺回去,“朕记得你到了月事来的时候,每次月事总是会腹痛,而朕每次都会来陪你。” 说的像是自己多好似的,他这样做也是存着内疚的,他打心里觉得月事腹痛和他有关。 许言曦的声音清清浅浅:“照皇上这么说,若不是因为臣妾来了月事,皇上今日就不会来陪臣妾了。” 慕景宸躺在她身边,语气淡淡:“你应该也听说了,渝王将渝王妃打的不轻,渝王妃是我们大周的人,还在我们大周的皇城,朕的眼皮子底下,将朕气坏了,怕将坏心情带到你这来。” “臣妾知道皇上是最沉稳的,即便刚登基那会儿,朝中无论发生什么事,可从来没有将怒气带到臣妾这来,渝王夫妇闹个和离,又怎会真正扰了圣心。” “渝王虽然是战败国的王爷,可毕竟不是我大周的人,如若不然朕一定不会轻饶他,你是没见他将渝王妃打成什么样,简直是藐视我大周,藐视朕。” 他说话的时候即便极力克制,可许言曦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意。 “臣妾也听说了,渝王将渝王妃打的下不来床,臣妾很是奇怪,渝王好歹也是皇族出身,又是嫡子,好色是天性,可是打女人这种下头的事,太不符合皇族的教养。 况且渝王虽然比不上太子聪明,也不是个蠢的,若不是被激怒到,他怎么可能随便在我们这打渝王妃,毕竟他进京也是有求于皇上,渝王妃的身份在这摆着,又天天进宫,这太不合常理了。” 慕景宸抿着唇思索良久,说了一句:“许是他们发生了争吵,渝王妃说了他不愿听的话吧!” 许言曦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那臣妾就更奇怪了,他们在启国这么多年,从未听人说渝王打过渝王妃,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渝王妃说一些激怒渝王的话,渝王妃可是最通情达理,喜欢息事宁人的性子。” 慕景宸没再接话,眉头蹙的更深了。 许言曦等他将该想的都想完,才柔声说:“皇上也不要因为这件事烦心,无论什么原因,渝王打渝王妃就是不对,您问过渝王妃的意思,如果渝王妃也想和离,皇上为她做主就是了,可是话说回来,渝王妃和渝王这么多年,她舍得渝王舍得渝王妃这个位置吗?” 也不好将苏语朦心里只有他的事说给曦儿听,他只好说道:“在一起六年又如何,渝王攻打我朝的时候一点没有顾忌渝王妃的面子,还将她贬为侍妾,又荒淫无度,对自己的王妃下手那么狠,渝王妃又怎会舍不下他。” 许言曦接着话茬问道:“照皇上这么说渝王妃已经求了皇上一定要和渝王和离?” 慕景宸摇摇头:“语朦顾虑的多,她不愿和离。” 还是将话说的太隐晦了,他心里无非就是觉得苏语朦为了他为了大局考虑,即便委屈牺牲自己也不和渝王和离。 “臣妾觉得渝王妃这种做派就有些矫揉造作了,渝王待她不好,她让皇上为她主持公道也是应该的,直接说和离就成了,如果她想委曲求全继续当她的渝王妃,就不该被打完之后,带着一身伤的见太妃和皇上。” 许言曦看着他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她的语气变的有些捉摸不定的无奈。 “臣妾是个直性子,实在想不明白,渝王妃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慕景宸眸色越发的幽深,慢慢咀嚼皇后的话。 若不是曦儿提醒,他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女人的心思啊!比一些老奸巨猾的大臣还要复杂。 “无论她什么心思,这件事都闹到这种地步,朕一定不能容忍。” “按理说渝王都敢在这里打渝王妃了,他对发妻一定不会有什么留恋的了,可是渝王和太子是带着目的来的,他怎么会轻易答应和离。” 慕景宸冷声说:“他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居然以让朕出兵换他们体面的和离。” 许言曦听完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渝王还真是会算计,他这是想用我们自己的人换我们自己的人马。” 慕景宸嘴角勾起讥讽弧度:“他会算计,也要朕答应才行,为了一个女子出兵,朕岂不是成昏君了。” 是啊,赔本的买卖你也不干啊,哪有强国向一个弱国妥协,被迫派兵的。 “世人都知道皇上英明,渝王又怎会不知道,他还是提出不可能答应的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景宸怔愣了一下,他这两天一直想的事情,被她一语道破。 难不成渝王以和离为由借兵是个假象,想借他的手除去太子才是他的目的。 可是渝王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太子半句,是由语朦的口说出太子野心勃勃觊觎皇后。 渝王说苏语朦对自己一往情深,而苏语朦对自己说太子打自己皇后的主意。 他们这么一闹腾,既让自己对苏语朦无比的愧疚,又因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惦记,而心里不痛快。 这是和曦儿感情深,如若普通的帝后,皇帝因此厌了皇后都有可能。 这里面弯弯绕绕太多。 不要说苏语朦了,骨肉之间都不能信,很多事还是要好好想想。 他看着许言曦的目光平添了许多温柔,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轻声问道:“还痛不痛?” 许言曦樱桃小嘴微微噘起,显的有些委屈,声音又是轻柔无比:“皇上都来了,臣妾还哪里觉得痛?” 曦儿会不会觉得因为担心苏雨朦,才两日没来她这。 他温柔的伸出手臂,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曦儿,就算苏语朦落到这个地步和朕有关,朕即便会厚待她,也不会为她做过格的事,若是你的事,朕愿意出兵。” 为了曦儿不要说大动干戈,哪怕是亲自上阵也心甘情愿。 许言曦藏在他的怀里直翻白眼,本宫好生生陪在你身边,你却说为了本宫愿意出兵,这等于说你缺银子,朕愿意给你银子。 可是本宫会缺银子吗,本宫一辈子都不会缺银子。 “皇上前些天还说苏语朦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这又说她的处境和皇上有关,皇上的心意变的也太快了。” “以前朕不知道渝王竟然这般混账,还以为渝王就算不厚待她,就算看在语朦在我朝的身份,也不敢虐待她。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算计,那一身伤也是真的。” “所以皇上……”许言曦试探的问。 “苏语朦是大周的文和公主,她被人欺负,丢的是朕的脸,所以无论如何朕一定会让他们和离。” 第180章 刺客 亏他只是说让他们和离,没说别的。 “他们已经关系到我朝的颜面,和离已经不是苏语朦的意愿,皇上刻意和臣妾提起,是让臣妾为苏语朦寻一个好亲事吗?” 慕景宸闻言一怔,从苏语朦的态度看,就算她和离了,绝不会再跟别人。 “苏语朦的事不该让曦儿你操心,再说她还没有和离,还不到亲事那一步。” “如果苏语朦和离之后,苏太妃和右相都来求皇上,让她入后宫,皇上会答应吗?” 慕景宸略一思索,许言曦心里骂了一声。 语气带着冷峭的寒意:“皇上这件事关系到您的颜面,您一定要慎重,外人不知情,他们只看到渝王带着很多贡品来朝见皇上,皇上不借兵也就罢了,先出面让他们夫妻和离,再让渝王妃入您的后宫,会惹人非议皇上夺人之妻。” 她言语直接,没算给他留情面,慕景依然语气柔和:“这个朕自然都知道,朕放着德妃和贤妃都没碰过,又怎会去夺别人的妻子。” 说话柔声软语,即便受到了警告依然还保持着风度,不过他再怎样,在这种事上绝对不能心软让步。 即便被有心机的女人缠上,也不能让他萌生不该有的想法。 哪怕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让他蔓延下去,至少让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且让他深刻的明白后果是什么。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有得就有失,看他要怎样选择。 被他一直抱着,有些不舒服,从他怀里出来睡在了自己的枕头上。 她突然离开自己的怀抱,感觉怀里空空的,心里有一种失去了重要的东西,落寞又凄凉的感觉。 想想萧哲那般惦念她,就心里恨的紧。 她说进宫之前,只是远远的见过萧哲一次,连相貌都记不住,如果只是这样,萧哲怎么会对她用情这么深。 她和苏语朦总有一个人说了谎。 自己曾经说过会一直信她的,可是苏语朦说的也不像是假话,况且,他早就觉得萧哲对她也不像是只有一面之缘。 渝王打渝王妃的事很快传遍了朝野,渝王妃的父亲右相连连上奏,请求皇上做主准许他们和离。 就连萧哲也因为此事求见了慕景宸。 萧哲满面愧色,“渝王打了王妃,属实理亏,渝王妃若是要和离的话,外臣会和父皇禀明,父皇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慕景宸沉声道:“听你的意思,也赞成他们和离了。” “渝王做的属实太过,连带着我也无颜面见皇上,我和渝王也不好继续在这里住下来,所以来向皇上辞行。” 慕景宸眸色微微一转:“你们若是想回去,朕也不好多留,只是渝王的事与你无关,你来这么多日朕也没有好好款待你,今晚朕与你青梅煮酒,畅所欲言如何?” 萧哲已经感觉的到慕景宸平静淡然的外表之下深藏着骇然的杀机。 即便他想对自己不利,也不会在这里下手。 萧哲面带微笑:“下臣荣幸之至。” 慕景宸见他丝毫不露怯,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 宫人布好了菜,斟满了酒杯,慕景宸摆手让他们退了出去。 他唇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渝王和渝王妃是和亲,渝王倒是开出了和离的条件,太子反而痛快,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和离。” 萧哲淡淡一笑,说道:“渝王这个时候还敢向皇上提条件,真是异想天开,我和渝王兄弟多年,竟不知他有这么天真。” 慕景宸面色一凛,萧哲明摆着在暗示自己,渝王做事反常,很显然他已经洞察了一切。 慕景宸幽深的双眸闪过一抹寒光:“渝王自然比不过你高瞻远瞩,你给朕送了一个人来,也算功成身退了。” 萧哲闻言下意识的怔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了慕景宸在试探,不慌不忙的说道:“请恕外臣愚钝,听不懂皇上的意思。” 他整个表情被慕景宸尽收眼底,他哪里是听不懂,明明一开始由惊讶变成了沉静。 果然,他们进京之前,萧哲就知道自己和苏语朦之间的事,刻意将苏雨朦带来。 为的是离间自己和曦儿,就是不知道苏雨朦和萧哲之间…… 自从苏语朦去了启国之后,这六年来,自己和她没有过半分瓜葛,在她走之前,也一直保持着距离,整个大周没有几个人知道和她之间的事,就连丞相和皇后之前都不知道,萧哲又如何得知。 除非是从语朦口中知晓。 慕景宸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灼灼看着萧哲:“你刚才已经说了,和朕借兵是异想天开,既然你千里迢迢来这的目的不是借兵,又是为何?” 面对他的冷凛目光,萧哲的神色淡然如常:“一开始是打算和皇上借兵来着,后来因为渝王一而再的在皇上面前出丑,实在是让人张不开口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外臣也想给自己留些颜面。” 慕景宸露出鄙夷之态:“不愧是启国太子,知道要颜面,更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惦念。” 正说着,贾力从外面走进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先去等皇上了。” 慕景宸对着萧哲意味深长的一笑:“皇后邀了朕泛舟游湖。” 萧哲心里泛酸,神色未变的站起身来,“外臣先告退。” 慕景宸点点头,又对贾力说:“服侍朕换一身衣服。” 萧哲从承明殿出来,按照出宫的路程往回走,心里有些不安。 所做的事还是没有瞒过慕景宸,他这么厉害,以后很难在他手上抢人。 慕景宸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就这么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越往前走,宫灯越少了许多,忽然在一片深深树影之后,听到有嘈杂的声音,萧哲正想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忽听的有人高声喊:“有刺客,保护皇后娘娘!” 萧哲立即循着声音飞奔过去,果然看到几个着身穿黑衣的刺客手持利刃,对准了许言曦。 萧哲面圣是不能带兵器的,他一个飞身挡在了许言曦的身前。 许言曦进宫这么久,宫里从未出现过刺客,因为和皇上游湖,身边也就只带了苏楠一个。 谁知道在半道上就遇到了刺客。 自己会武功从不外露,苏楠护在身前和人厮打起来,在这种危难时刻,正在想要不要施展武功的时候,萧哲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第181章 挡了一剑 萧哲一边说着,一边把即将到许言曦跟前的人一脚踹飞。 许言曦躲在身后,发现这些刺客的武功都不弱,招招致命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人喊了一声:“杀了皇后!” 接着两把利刃直直对着许言曦而来。 苏楠被几个刺客缠住分不开身,萧哲听到后,空掌打退了一个刺客,眼看着另外一把利刃对准了许言曦,情急之下,他用身体挡住了那把长剑。 长剑刺进他的肩膀,许言曦连忙扶住萧哲,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 忽的昏暗中多了点点火光,身边一下子多了很多侍卫,许言曦没有顾得上抬头去看,只关切的看着受伤的萧哲。 “你没事吧!” 萧哲紧紧的看着她,她扶着自己,一脸的关切紧张。 “你别急,我没伤到要害。” 许言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忽然抬眸,看到慕景宸已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烛火下,他的脸色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晦暗不明。 他将许言曦拉入怀中,“将害皇后的人拉下去审问。” 刺客大多都被杀死,剩下一两个负伤的,听了皇上的话,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药,立时口吐白沫,毒发身亡。 慕景宸一边抱紧许言曦,一边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快传太医为启国太子诊治。” 萧哲那一剑伤的可不轻,是从后面刺进了肩骨,流了很多血,伤口应该很深。 幸亏不是要害,不然必死无疑。 许言曦蹙眉看着萧哲。 慕景宸挡住她的视线,脸色是说不出的复杂:“你受惊了,朕送你回宫休息。” 接着,许言曦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许言曦对慕景宸也有些气,萧哲好歹也是在宫里被刺伤,还是为了救他的皇后。 他就这么冷漠,萧哲还没被安置走,他就先带着自己走了。 终究还是自己蠢了,他亲眼看到萧哲替他的皇后挡了一剑,心里一定不会感激萧哲,还会更厌恶萧哲。 果然,慕景宸憋了一肚子的不痛快,在皇宫里竟然有人敢刺杀皇后,那些刺客还都是死士,没有留一个活口。 最主要的是,自己偏偏来晚了一步,英雄救美的机会让萧哲给抢了。 想起曦儿那样关心萧哲,他就嫉妒的发狂。 到了凤仪宫之后,他将许言曦放到了床上,整个身子压了下来。 “萧哲受伤,你很担心是吗,朕看你眼睛不眨的看着他,还扶着他,关切的问他怎么样了。” 许言曦见他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怒气,她也只能说:“皇上刚才也看到了,萧哲为了救臣妾,被人刺了一剑,他受了重伤,臣妾才扶了他一把,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吗?” “你关心一个男人还说是正常人的,你那时候就没有想过朕吗?” 那种关头,还真没想到他。 “臣妾那时候只是将他当作一个救我的人,哪里会想着他是男人还是女人,被人救了还漠不关心,那应该有多冷漠。” 慕景宸一边松开她,一边高声说着:“对啊,你不是冷漠的人。那朕带你去见你的救命恩人。” 他说着,就粗暴的扯她的手腕。 许言曦重重的甩开他,生气的说道:“皇上这是怪臣妾吗,皇上觉得臣妾关心一下救我的人有错,那皇上呢,渝王妃被她自己的夫君打伤,皇上天天跑过去看她,皇上做这些就理所应当,臣妾就不应该是吗?” “许言曦,你不要跟朕说萧哲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 许言曦脑子一下子冷静下来了,那个关头,萧哲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了一刀,他可是启国的太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 之前和他也只是几面之缘,他来京之后,也没给他好话,他竟对自己情深至此。 她的沉默,让慕景宸觉得她一定是在想着萧哲对他的好。 让他更加的妒火中烧,“你和朕说过,和萧哲并不熟,连相貌都记不住,他却为了你命都可以不要。” “所以呢,皇上因为这个生气,是觉得皇上比不上萧哲对我好吗?” 慕景宸被她问的一怔,在此之前,他的脑子一直都是混沌的,即使是现在依然也是不清醒的。 另外一个男人救了自己的女人,而自己的女人还是那种爱恨分明的性格。 许言曦的声音幽幽忽忽:“皇上,如果当时是你在我旁边,你会为我奋不顾身吗?” 自己是皇帝,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连命都会不要,可是在那种紧要的关头,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曦儿出事。 “这只是一个问题,朕在冷静的时候回答你,朕会说自己是帝王,若是在生死关头……” 他实在不想说,萧哲先做了,而自己却拿一句空话来和萧哲比。 在曦儿那里,萧哲本不配和自己比。 沉默许久之后,说了一句:“不存在这种假设,经过这件事朕已经后悔了,不该约你出去,就该去凤仪宫接你,这样你就不会遇上刺客,以后朕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谁也不能有伤到你的机会,而朕也用不着为你挡剑,让你担心受怕。” 许言曦怅然一笑,他对自己很诚实,他是帝王又是冷静的,永远知道什么最重要。 不要说他会为自己付出性命了,就拿自己最想要的独宠来说,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始终坚持着底线。 看到她眸中夹杂着迷茫,慕景宸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曦儿,你告诉朕今日错在哪了,只要你说了,朕再也不会想今天的事。” 许言曦抬起错愕的眸子看着他,“今日的事臣妾不觉得有错。” 慕景宸倒吸一口寒气,平静的口吻中带着一丝冰凉:“你以前见朕不高兴了,都会哄着朕,就因为萧哲,你不肯这样做了,才这一会儿,你就对朕变了。” “皇上,你刚才说要臣妾承认有错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明白,现在我才反应过来,你就是想让我对你说,就算萧哲为我挡了一剑,我依然会视而不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再告诉你,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深爱皇上,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 许言曦凝神看着他,似是要窥探到他内心深处:“臣妾的心意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就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就一定要臣妾在你面前再表白清楚,皇上一定要这样吗?” 第182章 没错 被她这样问出来,慕景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一直坚信曦儿深爱自己,他曾经以为她对自己的情意海枯石烂永远不会变。 可是为何今日这般在意这件事,情意本就是在心里的,可今日一定要曦儿说出来,自己才能心安。 “皇上认为萧哲对我好,我就会喜欢萧哲,是这样吗?” 他不是认为,而是害怕。 “皇上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你就是这样的吧?是不是当你知道苏语朦对你付出很多的时候,你的心动摇了,所以当看到萧哲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时候,你认为我会和你一样,一旦有别人对自己好,就会将原来看重的人看的不那么重了?” 慕景宸的脸色异常平静,不疾不徐的说道:“朕承认知道苏语朦对朕付出很多,心里有些动容,可是这些丝毫影响不到朕怎么对你。” “臣妾亦是如此!” 她的眼神坚定,语气真诚无比,慕景宸的声音明显带着委屈。 “你嘴上说着不会在意萧哲对你那么好,可是你对朕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以前愿意哄你,是因为你让本宫心情愉悦,这又闹出个苏雨朦来,正愁有气没处撒呢。 “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因为萧哲,而是觉得皇上对臣妾太不公平,你一听到渝王妃被渝王打了,立即叫来渝王,一上来什么都没说就直接重重踹了他两脚,你只是听到别人说苏语朦对你怎样,就为她失去了帝王的风度,还常常去看望她的伤,我是亲眼看着萧哲挡了一刀,我扶他一把,照料他一下,怎么就有错了?” “照你这么说来,错全是朕的,好全是萧哲的了。” 许言曦一板一眼的说:“您是一国之君,臣妾不敢说皇上有错,只知道自己没错。” 慕景宸心中的急怒在胸口翻涌,他怒极反笑:“许言曦,你就这样对朕。” “今日的事,臣妾不觉得有错,不管是萧哲,还是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乞丐为我挡了一剑,我也不会置他不理,皇上若是不满意臣妾所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言曦冷着脸说完这些,慕景宸气的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杀她,怎么可能。 曦儿明明知道自己生气,还故意气自己,明明就是不在意自己了。 愤然转过身去,离开了凤仪宫。 苏楠和阿唯见皇上气冲冲的走了,急忙走进来,看娘娘的脸色也不好看。 苏楠劝道:“娘娘,皇上这是看你关心启国太子吃醋了,您哄哄他就好了,不要这个时候惹他生气,要是被渝王妃知道,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许言曦冷笑:“皇帝心海底针,只靠哄的人心长远不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阿唯说:“苏语朦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娘娘不得不防,还有就是也不能怪皇上多心,启国太子明明就是喜欢娘娘啊,今日皇上亲眼看到太子为了娘娘命都不要,娘娘好像还很感动的样子,皇上那么在意娘娘,心里肯定不舒服了。” 许言曦错愕的看着阿唯:“阿唯,你可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你怎么句句都在帮皇上说话。” 阿唯说:“我不帮他说话,我全帮自家小姐说话,都是皇上的错,小姐你再去和皇上大闹一场,最好闹到皇上将你这个皇后的位置让给苏语朦那个贱人。” 许言曦拿起床上的枕头扔到阿唯身上:“本宫刚被皇上气了一通,你又来气本宫,都给本宫出去,本宫要睡觉。” 阿唯说:“我们出去,你好好想明白,皇上是从来都不会有错的……不然吃亏的是娘娘。” 这些还用你提醒,可烦死你这个碎碎念了,许言曦拿起另外一个枕头又扔到阿唯身上。 阿唯蹑手蹑脚的将枕头放好,和苏楠一块出去了,许言曦躺回床上,想了很多。 萧哲那么富有心机的人,他身份贵重,又有远大抱负,和自己也就是几次生意上的往来,都算不上相交,他居然能以命相护。 而慕景宸也不能说不在意自己,可是他总是很冷静,如果在生死关头,他未必会这样护着自己。 以前总是在他面前伪装,如今亲近到不需要伪装,可是和他之间还隔着什么,戒心还是要有的。 管他呢,当初留下来就是为着过好日子的,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犯蠢自寻烦恼。 先睡一觉再说。 迷迷糊糊之间正要睡过去的时候,身子突然被人压住了。 许言曦骇人一惊,还以为是鬼上身了呢,睁眼一看是慕景宸又回来了。 刚刚回笼心神,唇就被人吻住了,那吻十分霸道没有半分温柔,满满的占有欲。 慕景宸刚才气呼呼的回到了承明殿,他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翻涌,摔了不少东西,情绪慢慢平复了些许。 又觉得自己真是冤,怎么在自己的地盘上,偏偏让萧哲替曦儿挡了那一剑。 萧哲为曦儿挡了一剑,曦儿关心他感念他,却在和自己生气。 仔细想想,也不是她和自己生气,是自己对着她不依不饶的。 曦儿说的很明白,她见自己生气了不肯说软话,不是因为萧哲,而是觉得自己对苏语朦好。 她因为苏语朦生气,还是说明她在意自己。 萧哲为了她甘愿挨了一刀,自己却逼得她说出要杀要剐的话来。 想到这里心里越发堵得难受,所以又忍不住来找她了。 许言曦就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一点也不像之前的沉稳。 很是幼稚的闹了一场,生气走就走了,又折回来,上来就死命的亲。 这谁能受的了,很快她就喘不过气来了,握住拳头拍打他的后背。 他丝毫不理会,许言曦气恼的咬了他一下唇。 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只好放开她的唇,身子却还是紧紧的贴着她,双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柔荑小手。 “在你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朕没有萧哲对你好?” 他的声音因为忍耐而变得发颤,语气中带着某种愤怒,夹杂着的不知是不甘还是害怕。 面对他的质问,许言曦的神色沉静淡然,幽幽说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你们如何相提并论。” 她的回答并未让他安心,感觉还有些讽刺。 “我真的好恨,若是我早到一步该多好,我宁可那一剑刺在我的身上。” 刚才问他会不会为自己奋不顾身,他扯东扯西的说了一堆,这一会儿又来表深情了。 第183章 哄他 他这一回来,许言曦也没那么大的气了。 主要是太困了,没有精力和他瞎掰扯。 小声低哝:“伤了萧哲,我还能安生睡个好觉,若是伤在你身上,我又要照顾你,又要为你担心,更会心疼你。” 曦儿终于肯哄自己了。 确实,来的时候她都睡着了,若是受伤的是自己,不要说睡觉了,恐怕要抹一晚上眼泪。 开心了只是一瞬,又患得患失起来。 就因为自己是她的夫君,她对自己一往情深,可她也最是恩怨分明,以前又伤过她,利用过她。 这次又因为苏语朦让她生气,最可恶的是萧哲为她挡了一剑。 他都不敢往下想,又疯狂的吻住了她的唇。 许言曦这次没有挣扎,全身上下丝毫未动任由着他。 他反而很快就停住了,抚摸着她的脸颊:“曦儿,不要生朕的气,是朕太在意你了。” 许言曦看着他那副不安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寻求安慰。 “臣妾整日在皇上身边,满心满眼里都是你,你还担心什么,或者说怀疑什么?” 慕景宸不说话,许言曦说:“皇上不说,那臣妾来说,你怀疑臣妾和萧哲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进宫之前就和他有什么,为何不嫁给他,反而要到京城接受言瑜的安排?” “朕知道你对萧哲没什么,是萧哲觊觎你,他这次进京就是冲着你来的。” 他笃定的语气带着森然寒意,许言曦了然于胸,慕景宸绝对容不下萧哲,一旦萧哲离了京,一定会借机除掉他。 “臣妾不明白,他大费周章的进京怎就是为着臣妾了,臣妾是您的皇后,他一个战败国的太子带着几个人来到我们这,他又做不了什么。” “他还做不了什么,他没来之前我们夫妻恩爱,他这么一掺和,我们就开始吵架了。还有,他为你挡了剑,你是不是心里很感激他?” 他今天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无论是私心,还是国家大计,许言曦都不想让慕景宸去对付萧哲。 微微带着些怒气:“臣妾还感激他?臣妾和皇上过的好好的,他偏偏带着苏语朦来,臣妾一直以来都以为皇上心里只有臣妾一个,没想到突然他带来一个皇上的旧情人,臣妾是日日伤心,还不敢埋怨皇上,生怕皇上厌烦了臣妾,更和苏语朦亲近了。” 她说到最后都有些哽咽了。 慕景宸见她如此,心里酥软酥软的,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旧情人,小时候的陪伴和慰籍其实算不上男女之情,如果那时候陪伴朕的是一个老妇人或者一个男人,朕也会铭记于心的。” 呦!这个时候又想撇干净了。 “臣妾感觉的到皇上动过让她入后宫的心思,今日又说算不上男女之情。” “朕对贤妃也没有男女之情,朕也不是让她当了妃子,语朦实实在在的对朕好过,她现在到了这种境地,朕怎能不管她。” “皇上对她好,难道就只有让她当你的妃子这一条路吗?” “其实朕一直在怀疑苏语朦和萧哲来之前就串通好的,萧哲借兵就是个幌子,明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萧哲他是启国人,启国又没有我们强大,他很快就走了,对皇上造不成威胁,皇上也不用在意他,倒是苏语朦,皇上既然怀疑她,会如何对待她。” “朕只是怀疑苏语朦对萧哲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又没有证实什么,不过有一点,她和渝王必须和离,她和离之后自然要恢复大周的身份,曦儿不喜欢她,让她搬回苏府住。” 嫁去大周都能回来,去了苏府她也不会安分。 恢复了自由身,更方便和自己争。 苏语朦还是要斗,慕景宸那还是要哄着。 见她绽放出笑容,慕景宸心里一阵悸动,抱着她又亲吻起来, 许言曦连忙推开他,“皇上忘了,臣妾还来着月事?” “朕没忘,所以朕只亲你。”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间,她躲了躲,笑着问道:“可是你这样不难受吗?” “难受是难受,不过可以忍,不然会更难受。” 不是那个事,你可以忍,本宫受不住。 过了没一会儿,他的身体滚烫起来。 “曦儿,其实来着月事,还是可以有别的办法。”他俯在耳边,声音带着迷离的诱惑。 许言曦不解其意的看着他,手就被他抓住了。 “皇后娘娘的手又滑又软。” 许言曦的脸埋在枕头里,又想哭又想笑。 不是,你想的还挺美! 凭什么呢,不公平。 次日清晨,慕景宸对许言曦说:“等朕下了朝,我们一起去看看萧哲。” 许言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应了一声。 真没想到他有那么大度,其实也是,毕竟萧哲为了救他的皇后受那么重的伤,他也不能失了帝王气度。 闹了这么一出,皇上和皇后又一起去看萧哲了,让萧哲觉得做再多也是多余,这也是慕景宸的小心思。 走到半道,恰巧遇到了苏语朦。 苏语朦也听说了昨晚皇后遇到刺客,启国太子舍命相救,还以为皇上认定了他们有私情,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晚上,就这般浓情蜜意起来。 帝后没有乘坐御辇,而是手挽手的言笑晏晏的走着。 苏语朦掩住内心的酸楚和失落,笑意盈盈的对帝后行礼。 许言曦问道:“启国太子昨晚遇刺,你可有听说?” 苏语朦恭声答道:“妾身也是刚听人说了一嘴。” 许言曦笑道:“以你的身份和太子的关系,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他?” 许言曦将关系二字说的重些,苏语朦尴尬一笑。 “妾身在启国的时候,整日在深闺中,六年来和太子没怎么见过,确实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关系。” 许言曦嫣然一笑:“渝王妃想多了,本宫的意思是你现在毕竟还没有和渝王和离,现在和太子还算一家人,这次能从启国回来,也少不了太子的帮助,一路上又有太子的多番照拂,于情于理都应该看望。” 虽然和离文书没有下来,可是在皇上心里已经认定他们已经和离了,皇后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家人,最主要的是皇后好像故意在说是太子安排自己回来的。 反观皇上,对皇后的话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他沉声说:“一起去吧!” 苏语朦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一直手牵手,时不时传来他们愉悦的笑声。 第184章 一厢情愿 皇后的笑声悦耳的好听,却在苏语朦听来,格外的刺耳。 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皇上的笑声令人迷惑。 苏雨朦是了解皇上的,他从小就不喜欢笑,他和皇后在一起这么开心,是发自真心的欢喜。 为了方便医治,将萧哲安置在事发最近的一座宫殿内。 走到门口,许言曦想将手抽出来,反而被慕景宸握的更紧了几分。 许言曦心中腹诽,却还是对着他盈盈浅笑。 所以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萧哲看到的就是他们紧握着手,脸上都带着笑意。 萧哲身子动了动,慕景宸沉声说:“你身上有伤,免礼吧!” 渝王听说萧哲昨晚被刺,还是为了救皇后娘娘,心里说不出的开怀。 敢惦念皇上的女人,还是皇上心尖上的皇后,即便皇上不在这里杀他,回去之后,一定不会轻饶他。 渝王一大早就以看望的名义赶了过来。 生怕皇上不够记恨萧哲,又开始煽风点火。 “太子殿下武功盖世,怎就被几个刺客伤成这样,还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岂不是扫了威名。” 渝王的话好像是在暗示故意在皇后面前使苦肉计似的,萧哲反问道:“其实渝王无需来看望孤,孤知道你身上受的伤也不轻。” 渝王面色瞬间一沉,他身上的伤可不光彩,是被皇上踹了两脚,都踹出了内伤,即便没有痊愈,为了看萧哲的笑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谁知道刚来就被萧哲当着帝后的面噎上了。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倒是太子伤势重,要好好养着。” 萧哲慢条斯理的说:“昨晚孤已经禀明了皇上,如若你和渝王妃已经商量好了和离,绝不会阻拦。” 苏语朦看了慕景宸一眼,他一双眼里蓄满森然的冷意,她故作不解的问道:“太子殿下,您说的商量何意?” 萧哲冷然一笑,答非所问:“孤对渝王还是了解一些的,即便他将你贬为侍妾的时候,应该都没有打过你一巴掌,为何来到这里偏偏将你打那么重,一定是你说了激怒他的话,孤倒是觉得奇怪,你到底对渝王说了什么,让他那么生气,破戒打了女人。” 慕景宸一双冷目从渝王和苏语朦脸上扫过。 从渝王的反应看,他确实之前没有打过苏雨朦。 渝王说什么渝王妃不肯让他碰,六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别的男人,他心里难过不甘。 可是看情形,更像是苏语朦最近才让渝王知道和自己的过往,渝王作为男人,感觉尊严受到挑衅,才打了苏语朦。 而苏语朦这么久都瞒了,这才说出来,明摆着是故意的。 所有的一切,包括对自己的深情,甚至为自己的牺牲,有可能是苏语朦编造的谎言。 慕景宸看向苏语朦,沉声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做选择,你如果还是想做你的渝王妃,朕也不会毁人姻缘,若是真的觉得和渝王前缘难续,就回到苏府侍奉双亲,毕竟他们生你一场,你还未尽过孝道。” 苏语朦抬起泪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语气十分的绝情,难道就因为这一丁点的算计,就否定了小时候的情谊。 也难怪,他是帝王,多疑和无情是帝王的天性。 他不光因为萧哲几句话,就会起疑,一定是皇后在他耳边吹枕边风了。 皇后好生厉害,这个局自以为安排的天衣无缝,她都能破。 或者说皇上还是更相信她。 “妾身这几日想了很多,和渝王闹成这样很难前缘再续,还请皇上做主。” 整个殿内安静了一瞬,许言曦只是勾了勾唇角,萧哲倒是嗤的笑了出声。 慕景宸心中本就厌烦,听到萧哲这么一笑,心中更为厌恶,冷声斥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世间的事真是奇妙,有人六年的夫妻之情断的时候非但毫无半分留恋,还用来作为往上爬的工具,有人少年时的白首之盟在荣华富贵面前不堪一击,还有人只是一眼,便能以命相交。” 萧哲说完,缱绻的目光落在许言曦脸上,被慕景宸瞧见了,真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抠下来。 许言曦听了有些动容,萧哲这番话全都是为了自己,萧哲不但在慕景宸面前揭穿了苏语朦的真面目,还替自己遮掩。 他在慕景宸面前说只是看过一眼便能以命相交,看似在表明心意,其实是在告诉慕景宸,是他一厢情愿,皇后不要说和他深交,都没有接触过。 这样也帮自己在慕景宸那,说之前不认识萧哲的谎话给圆了过去。 慕景宸心里五味杂陈,萧哲处处为曦儿着想,而自己却差点就信了苏语朦的话,还让曦儿因为苏语朦心里不高兴过。 萧哲在曦儿心里的位置根本没法和自己比,不对,他萧哲在曦儿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曦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可是,曦儿又不是没有心,对萧哲一定是动容的,想到这心里越发很不是滋味。 慕景宸看着萧哲的目光如明亮的利刃:“你伤那么重还是管好自己吧,就不要感慨别人了。” 萧哲自是能听出敲打,无论承不承认,事实摆在面前,慕景宸都不会放过自己,还不如直接在言曦面前表明心意。 “如若不是受伤,也就到了回程的时候了。” 慕景宸没再说什么,拉着许言曦的手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隐隐听到萧哲像是在对苏语朦说话:“夜晚朦胧的月光,怎能与晨起明亮的阳光相比。” 苏语朦咬着唇,语音发颤:“妾身自知不能和皇后娘娘相比,这一点不必太子提醒。” 当初起名为朦,除了出生的时候有朦胧的月色,更有含蓄内敛之意。 没想到长大之后遇到最大的对手,名字里却有一个曦字。 可是她偏偏不信这个邪,什么夜晚朦胧的月光比不上晨起明亮的阳光,都是胡扯。 皇后霸占了自己的一切,一定要夺回来。 苏雨朦气冲冲的走出殿门,看到慕景宸和许言曦正站在门口,很显然他们听到了里面的话。 第185章 苏雨朦要出家 更让苏语朦感到受伤的是皇后满目的鄙夷之态,慕景宸看着自己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有看不透,更让人受伤的是还有一丝怜悯。 不是怜惜,是怜悯。 他一定在奇怪,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 她福身行礼后,说了一句:“清者自清,妾身百口莫辩,也不想辩解。” 在确定帝后走远之后,渝王在萧哲面前露出得意之态。 “没想到一朝储君还是一个痴情种,为了保护皇后连命都不要了,还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只是一眼,就让你生死相交,也不知道大周皇帝会作何感想。” 萧哲一脸的不在意:“你还是顾好自己吧!你理亏和渝王妃和离,看你如何和父皇交代吧!” 渝王大笑一声:“没了一个女人,最多被父皇训斥几句,倒是你身为储君,竟然痴恋大周的皇后,为了她差点丢了命,你还是想想怎么向父皇交代吧!” 从渝王得意的笑声里,不难听出,萧哲恐怕会很难再见到父皇吧!这一路上也安生不了。 即便回了京,父皇也要重新考量萧哲的太子之位,太子就是将来要当皇帝的,还没当上皇帝,就为了一个女人不知分寸,儿女情长不说还得罪大周皇帝。 渝王和苏语朦签了和离文书,萧哲的伤养了几日,就急急离了京。 既然知道被慕景宸厌恶,再留下来多养几天伤,也会惹人烦。 自从和慕景宸去看过他那一次,许言曦并未再见过萧哲一面,即便这样,慕景宸身上的醋意经久不散,许言曦就更加小心了。 萧哲走后,她心里才放松了些,不免为萧哲担心,慕景宸本来就忌惮萧哲,觉得他野心勃勃,将来会是一个大威胁,再加上他对自己的心迹那般明显,慕景宸怎会轻易放过他。 慕景宸要杀他也没错,不管萧哲打的什么主意,他救过自己也是事实,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可是这些只能在心里,她无力改变什么,不然自己越要做什么,慕景宸就更不会放过萧哲。 许言曦也不想因为这些没有成效的事惹上大麻烦。 慕景宸也不可能在明面上除掉他,毕竟关联两国邦交,萧哲也没那么容易出事,因为他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早晚时分,天气逐渐凉爽,许言曦有时候会早起看看御花园的景致。 这日凤舆走在宫道上,苏语朦走过来行礼问安。 皇上那次说要么让她和渝王回启国,要么回苏府侍奉双亲,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让她进宫了。 苏语朦也谨遵皇上的旨意,从那以后再也没进过宫,一直住在苏府。 这两日进宫是因为苏太妃生病了,她进宫的理由美其名曰伺候生病的苏太妃。 许言曦对着苏语朦眼睛都不想多抬一下,命人往前走,谁知苏语朦拦住了凤舆。 “皇后娘娘,妾身愿意余生与青灯古佛相伴,祈求皇上和娘娘福寿绵长。” 许言曦睨了她一眼,“不用你祈求,本宫和皇上照样福寿绵长。至于你愿意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因为你并非是后宫中人,本宫也管不到你,你只和父母和苏太妃商议就好,不用问过本宫。” 说完,看了身侧的苏楠一眼,苏楠不客气的将苏雨朦拉开,命轿夫往前走。 赏了一会儿花,许言曦觉得苏语朦哪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启国的皇后当不上了,大周的皇后也没指望,她怎会甘心。 不知又想憋什么坏招呢。 于是,去了慕景宸那。 来到承明殿,慕景宸还没下早朝,就等了一会儿。 有太监将大臣们递上的折子送了过来,满满的一堆,许言曦让他们下去,帮着整理起案上的折子。 长案上一张宣纸,一行行娟秀的字入目,许言曦拿过来一看,秀眉轻蹙。 是一首隐晦的情诗。 许言曦认的是德妃的字,前一段时间见德妃让皇上为她添纨扇上的图案,这次又给皇上写情诗。 怎么说呢,同为皇上后妃,想获得皇上的宠爱各凭本事,只要别人不害自己,她绝对不害别人。 “看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看的出神,还是想的出神,他进来竟浑然不知。 许言曦微微一笑:“臣妾在感慨德妃的好文采!” 慕景宸走到跟前拿着那宣纸扫了一眼,语气不遮不掩:“德妃喜欢写诗,偶尔会拿过来让朕品鉴。” 许言曦依然笑着:“德妃视皇上为知音呢。” 慕景宸将她拥入怀里,轻声问道:“你不生气?” 许言曦喟叹一声:“心里不舒服是有的,可是臣妾没有生气的理由,德妃身为皇上的妃子,喜欢皇上,或者说讨好皇上都是她本分之内的事。” 慕景宸心中微微一紧:“瞧你说的那么深明大义,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许言曦的神色有些落寞和无奈,低敛着眉眼,带着些黯然:“臣妾不是不担心,只是觉得担心没用,皇上若是要喜欢别人,臣妾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到时候皇上不开心,臣妾只会更难受。” 他用指尖勾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朕舍不得你难受。” 她恳切道:“臣妾也不想一直消耗皇上的舍不得,臣妾也一直在用心,用心做一个让皇上喜欢的人,或许这样皇上就不会喜欢别人,臣妾也不用难受。” 她顿了顿,平缓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无奈和怅然:“总有些事,臣妾无能为力,所以也只求无愧于心了。” 慕景宸拥紧了她,不知为何听了她的话很是心酸,她在用心做一个令自己喜欢的人。 自己对她的好,好像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而自己对她的好远比不上她的付出。 “皇上,刚才臣妾在外面碰到苏语朦,她上来就对臣妾说什么青灯古佛给皇上皇后祈福之类的话。” 慕景宸蹙眉:“她这样说是想出家吗?” 许言曦摇头,“臣妾没搭理她,只是对她说,你要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你并非后宫的人,本宫管不着。” 慕景宸唇角微微含笑:“你倒是答的干脆利落。” 他不会是觉得自己没有劝苏语朦出家吧! 许言曦一张嘴微微噘起:“臣妾有什么办法,总觉得她心思特别多,她比臣妾年长了好几岁,臣妾见了她都要躲着走。” 第186章 威胁 慕景宸认真睨着她:“你是皇后,难道还怕她赖上你不成。” “您是皇上,还差一点就被她赖上。” 慕景宸微微一叹,“她与渝王和离了,一直住在苏家恐怕也不好看,所以就心中不安了。” 许言曦故意问道:“皇上,您说她是不是想以退为进,以出家为名,希望皇上纳她为妃。” 慕景宸面色凝重:“她如果真要出家,苏府和苏太妃那里一定又来求朕。” 许言曦唇角挂着一抹冷然的笑意:“求皇上什么,求皇上让苏语朦入后宫?” 慕景宸没有回答,苏太妃和苏家求自己让苏语朦进宫是早晚的事。 不管怎么说,年少对苏语朦有过承诺,如果没有曦儿,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妃位,可是曦儿很排斥。 不要说真的让她入宫了,恐怕提上一句,她就会生气。 许言曦看着慕景宸的神色,直接表明了态度。 “如果皇上在意臣妾的意见,臣妾毫不避讳的告诉皇上,臣妾只要在后位上,就不许她入宫。” 曦儿是皇后,她有权利干涉哪个女子入宫。 当初同时让四妃进宫,她没有一丝阻拦,包括从小就在身边伺候的贤妃,曦儿也一直厚待。德妃一直在和曦儿争宠,只要不算计人,曦儿都容的下,唯独看不上苏语朦。 “臣妾是善妒,却也能体会嫔妃们对皇上的心,后宫的女人争抢皇上,臣妾都能接受公平竞争。可是臣妾接纳不了苏语朦这种,她为了尊荣地位,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 慕景宸如一座雕像一般坐在那,沉思许久说了一句:“你说的这些朕都明白,可是她……” “臣妾知道她在皇上最难过的时候陪伴过您,难道就因为这样,即便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还是要接纳她吗?” 慕景宸眉心微蹙:“朕让她和离回苏家就是表明不会让她进后宫,可也不至于到出家那一步。” 许言曦心底冷嗤,你倒是舍不得她,是不是等她搅的你后宫不得安宁,你才知道不该。 “她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她,她若是求皇上或者来求臣妾说想当皇上的妃子,臣妾或许还能高看她一眼,她总是做事怀揣着一百个心思,就连出家也给人一种威胁的感觉。” 既然皇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慕景宸也铁了心。 “无论是谁来求,只要皇后不答应,朕绝不许苏雨朦进宫为妃,她愿意出家朕也不拦着。” 有他这句就够了,皇上重承诺,从不轻易许诺于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雨朦就别想来沾边。 苏语朦行动还挺快,见过皇后之后,就直接去了宝峰寺。 直到苏太妃来承明殿哭诉,慕景宸才知道苏语朦已经去了寺里。 她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即便不入后宫,也不必去出家,可是她态度坚决,只字未提要进宫的事,直接出家为尼。 当着苏太妃的面,慕景宸立即派人去了寺里,让她带发修行。 带发修行那也是出家。 苏太妃有些不敢相信,语朦如今已是自由身,她和皇上可是从小就私定终身的,皇上宁可让语朦出家,也不肯在后宫给她一个位置,哪怕是一个低位。 也不怪雨朦执意要出家。 她被封为公主,从小又在宫里长大,和渝王和离之后,即便不封妃,也该留在太妃身边,皇上却让她回苏府。 苏太妃知道皇上这样对语朦,都是皇后的缘故。 找慕景宸说了一通,虽然说的委婉,可是也有针对皇后之嫌,慕景宸不胜其烦,和苏太妃也疏远了。 苏太妃心知肚明,皇后将皇上拿捏的死死的,后宫的事还是皇后做主,皇后不点头,皇上也不敢得罪她。 皇上怎会真的怕皇后,而是在意她,凡事有利有弊,就因为在意,皇后也就成为了他的弱点。 苏雨朦出家没几天苏太妃就病的卧床不起,慕景宸又去看望了苏太妃。 苏太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慕景宸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苏母妃的病日益加重,是不是太医不尽心?” 苏太妃摇摇头,“皇上不要怪罪太医,不关太医的事。” 慕景宸敛眉:“苏母妃也不要担心语朦,以她的身份,没人敢让她吃苦受累。” 苏太妃眼圈泛红,哽咽道:“哀家不是担心语朦,而是常常挂念皇上啊!” “语朦从小在哀家跟前长大,她什么性子哀家最清楚,她不像皇后一样聪明伶俐,雨朦只有一颗好心,尤其是对皇上。” 慕景宸语气沉沉:“如果语朦在启国过的不好,她可以直接对朕说,朕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可是她很多做法,让朕觉得好陌生。” “或许不是语朦变的让皇上不认识她了,而是皇上误解了,也或者说是有人误导皇上让人误会了语朦呢。” 见慕景宸神色明显的不豫,苏太妃轻声说:“哀家知道皇后贤德良善,也明白皇后对皇上的真心,就因为她对皇上一片痴心,看不上语朦也是人之常情,哀家就是怕皇上和皇后遭了别人的算计。” 慕景宸白玉一般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霾:“你想说萧哲。” “这个人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他知道皇后和语朦都痴恋皇上,当着皇上皇后的面三言两语,就给语朦安了一堆罪名,让语朦百口莫辩,言语之间全都是在维护皇后。” 苏太妃看着慕景宸阴阴欲雨的脸色,小声说着。 “他对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一开始哀家以为他觊觎皇后,因为皇后富可敌国,聪明果敢,不同于一般的深闺女子,是可以帮男人成就大业的人。可是后来发现不仅仅是这些,他显然也对皇后动了真情。” 慕景宸冷峻的双眸迸射出一道厉光:“动了真情又如何,皇后心里只有朕,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他一眼。” 苏太妃脸上浮现着深深的忧色。 “即便如此,萧哲依旧不肯死心,他本身就是一个王者,天生就有征服欲,他看上的又岂会轻易放手,当皇上还不知道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故意将语朦带到京城,说不定渝王嫖妓暴打语朦都是他的安排,还在皇后面前往语朦身上泼脏水,利用语朦下了好大一盘棋,皆是因为讨好皇后,为的就是和皇上争夺皇后的心啊!” 慕景宸握紧双拳,恨的咬牙切齿:“无论他怎么做都是枉费工夫,皇后心如铁石,她的心里只有朕。” “话虽如此,可皇上不要忘了,您是强国的帝王,后妃的心本就是皇上的,您不需要和任何人争夺一个女人的心,您身边也不该有任何威胁。” 慕景宸眼底泛着刺骨的冷意:“萧哲也配成为朕的威胁。” 第187章 皇嗣 苏太妃从床上下来,正欲俯下身子屈膝下跪,慕景宸一惊,连忙扶住她:“苏母妃不可如此。” “您是皇帝,哀家是太妃,这样论起来,哀家确实不该拜你,可皇上是君,我是臣,身为臣子理该拜皇上,我不是以一个太妃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向皇上谏言,如若启国太子让他逃出生天,日后皇上一定要多多留心丞相和皇后。” 慕景宸骤然变色,即便丞相现在安分守己,可也从来没有对他真正放心过,对于皇后,从未有一刻想过皇后有朝一日会背叛自己。 苏太妃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内心,语重心长的说:“如果在皇上身边的是太后,她一定会告诫皇上,身为天子就不能相信任何人,不是帝王多疑,而是坐在皇位上不能不多疑。 皇后对皇上的忠心不容置疑,可她毕竟是丞相之女,丞相心机重,且算不上忠臣,皇上登基前他位极人臣,现在削减了他很多权利,就怕这个时候启国太子许他高官厚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生出二心来,那后果……” 慕景宸瞳孔骤然一阵猛缩,“他一个文官,难不成还能帮着启国背叛朕不成?” “以萧哲的做派,他定然会悄悄拉拢丞相,丞相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图六亲不认,就怕他惹出什么事,对皇后不好。” 言瑜才华是有,小人也是他,若不是为了皇后的颜面,不要说继续让他坐在丞相之位了,恐怕朝堂上已没有他的站位了。 “哀家和皇上说这些,并非是帮着语朦针对皇后,哀家也相信您不会轻易被人蒙蔽,您怀疑语朦自然有怀疑语朦的道理,身为天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本该如此,哀家恳请皇上赐给语朦法号,让她这一生都留在宝峰寺,同时也请皇上提防丞相,对皇后宠爱有度。” 苏太妃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和忠心,宁可让苏语朦一辈子出家。 慕景宸俊美的脸上清冷无温:“前朝的事朕自有定夺,苏太妃不要多虑,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 “皇上……” 慕景宸冷冷打断她:“后宫不可干政!” 他生在帝王家,从一出生就是命定了的,不争不抢连命都保不住,所以他费尽心机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步一步坐稳江山。 如今看来,皇权对他来说比之前显得更重了,不要说一个疏忽被人取而代之,哪怕是弱了些,自己的女人都要被人夺走。 今时今日,不要说不会将言瑜放在眼里,已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畏惧的,而曦儿是他唯一的软肋,江山就是他的铠甲。 等萧哲出境后,派去对付他的人很快传来了消息,萧哲用计,将自己和渝王对换身份,渝王被刺身亡,萧哲安然无恙回到了启国。 萧哲不好对付,慕景宸早有心理准备,因为他也不想和启国发生争端,所以不能用明显的手段杀他,只能等他离开大周的边境才能动手。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萧哲竟这般阴毒狡猾,他为了脱身,将渝王当成了替死鬼。 萧哲将计就计害死渝王,一来渝王本来就对他有威胁,再则渝王知道萧哲喜欢大周皇后,倘若渝王告诉了启国皇帝,对萧哲很是不利。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兄弟也趁机给解决了。 虽然是暗杀,萧哲却心知肚明要他命最终杀掉渝王的是慕景宸,可他却将祸水引到了燕国那。 嫡子被杀,启国皇帝大怒,和燕国的战事一触即发。 燕国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燕国皇帝已年近六旬,有过的皇子本不多还都已早夭,身边只有一位皇子,最近也病死了。 燕国皇帝本来就年事已高,一边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一边又是启国虎视眈眈,导致他一病不起。 燕国皇帝没有了亲生儿子,朝臣们纷纷上奏皇上尽快立宗亲血脉为储君,人选一时无法决断,燕国一时陷入紧张的态势。 燕国的事传到大周,朝臣们纷纷上奏慕景宸,让他引以为戒,广纳后宫多为皇家延绵子嗣。 更有一些言官在朝堂上说皇上专宠皇后,而皇后无所出,并非是兴国之兆。 慕景宸怒不可遏,皇后没有怀上身孕,居然扯到了兴国上,燕国皇帝年近六旬没有儿子,而自己才二十出头,一些朝臣简直是小题大做。 更让他气恼的是他们指责皇后没有怀上身孕,更加戳到了他的痛处,是他让皇后避孕,皇后才没有怀上孩子,却要让皇后担上这个罪名。 朝臣谏言皇上广纳后宫雨露均沾的事自然传到了许言曦耳中,先不要说自己没有怀上孩子,就现在的情形看,即便怀上了,慕景宸也没有不再召嫔妃的意思。 扬州一行,即便他对自己爱意绵绵,可仍然没有效仿元帝孝宗只要一个皇后的意思。 很快就要到了八月选秀的时候,朝臣们又逼得紧,恨不得个个都想将女儿送进宫。 既然当初选择留下了,就一定要尽力而为。 想让他此生只有自己一个,就要步步筹谋。 不管朝臣如何谏言,慕景宸依旧没有去过贤妃和德妃那,还是和往常一样天天来凤仪宫,即便如此,许言曦也不敢恃宠而骄。 安在苏太妃的眼线也不是次次管用,虽没有探听到什么,不过苏太妃在慕景宸面前起不到什么好作用。 萧哲和苏语朦一番闹腾,苏太妃又在一边添油加醋,都会对自己没有好处。 别人在他耳边说什么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怎么想,毕竟帝王天生就多疑。 身为皇后,该有的气势要有,对着帝王该有的心思和戒备还是要有。 这日黄昏的时候,许言曦提前让人熬了药,煨在殿中,听人说皇上来了,急忙让人端了过来。 慕景宸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端着药碗,趴在床边想将药吐出来,想吐又吐不出来,看上去就十分难受。 他急忙走过去,拍打着她的后背,焦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要吃药?” 许言曦用绢子拭了拭唇角,对着他轻轻摇头:“臣妾没有不舒服,喝的是调理身体的药,臣妾想……” 她虽然没有说下去,可他已经猜到了,她又急切的想要孩子了。 慕景宸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朕刚问过太医,说你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不用服药,过不了多久就能怀上孩子。” 第178章 生辰 许言曦的声音娇软,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臣妾不知为何,最近心里有些不安,总害怕没那么容易怀上孩子。” 慕景宸将手指敷在她的唇上:“朝堂上一些不中听的话你不要听,更不要多想,朕觉得你很快就能怀上孩子,朕的第一个孩子一定是嫡子。” “所以,你不需要喝药,自然而然就会有孩子的。” 许言曦低沉的语气带着些不安:“皇上刚才也说了,第一个孩子一定是嫡子,而八月就要选秀了,没多少日子了,臣妾想尽快怀上孩子,免得来了新人,皇上冷落她们,到时候又有很多人要说臣妾的不是了。” “你是皇后,除了朕的话谁的都不用听。” 见她欲言又止,慕景宸决绝道:“你顾虑的也对,选秀之后与其冷着她们,不如不选秀,朕会以先皇驾崩不足三年为由,两年之后再选秀。” 所有的理由都是他心里不想,他又一次为自己让步。 她一双如羽翅一般的睫毛微颤着:“皇上什么时候决定今年不选秀的?” 他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朕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刚才看到你喝药的时候下定了决心,又是心疼你,又是对之前做过的事后悔。朕见不得你自己难为自己,孩子的事不急,朕等你怀上嫡子之后再说以后的事。” 言外之意,他给了自己两年的时间,让自己先怀上嫡子。 他说话做事谨慎,自然会给自己留后路,只许两年专宠,不然他的皇后万一怀不上孩子或者生的不是儿子,他辛苦得来的江山就要旁落。 加上之前的,他总共给了三年专宠,让皇后先生下嫡子,在外人看来真的是很大的恩宠了。 只是谁不贪心,一开始他许下三个月的专宠,后来是半年多,这又是两年,慢慢的就会成为一辈子。 他的脸贴着她的鬓角,柔声问道:“过几日就是你十八岁生辰了,想好怎么过了吗?” “自己的生辰也是母亲的难日,皇上不喜欢过万寿节,臣妾和皇上的心情一样,生辰那日想的更多的是母亲。” 慕景宸思忖片刻说道:“朕最近总是忙于朝政,忽略了你,你生辰那日,朕一整日都陪着你如何?” 许言曦侧头说道:“臣妾想吃皇上亲手做的芙蓉糕。” 慕景宸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你说是不是宫里有很多人都知道朕会做芙蓉糕?” 许言曦噗嗤一笑:“皇上还怕人知道吗?” “普通男子都不亲手做这些,何况朕还是个皇帝。”他小声说道:“不过朕可以偷偷给你做。” 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太后调教的好,慕景宸简直是男德的典范,生辰那日,他不仅亲手为许言曦做了芙蓉糕,还做了长寿面。 当他把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在她面前的时候,许言曦感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慕景宸笑道:“你不喜欢奢靡铺张,朕用温情弥补你。” 许言曦眉角眼梢皆是笑意:“皇上对臣妾的好,在臣妾心里是最弥足珍贵的。” 慕景宸眉眼微弯的拿筷子挑起面,放到她唇边:“快些吃,不然一会儿就坨了。” 许言曦咬上一口,说道:“好吃,景宸,你也吃!” 她在宫中极少喊他的名字,他融融一笑:“你的长寿面,朕吃恐怕不好吧!” “没有不能分享长寿面的说法吧!如果有的话也不怕,我愿意将寿面分给自己的夫君!” 他紧紧扣住她的手:“曦儿,你对朕真是太好了!” 她诚挚的说道:“臣妾对皇上好,并非因为您是皇帝,也并非因为您是我的夫君,而是你也拿真心对我,你值得我对你好。” 并非因为身份,全是真心换真心! 察觉到他的脸色微变,生怕他想多了,许言曦连忙说:“最主要的是我喜欢皇上,我喜欢的人对我好,我自然是发自真心的以真情以待。” 慕景宸唇角又勾起笑意。 忽的看到她头上多了一个别致的玉簪,问道:“你这个簪子晶莹剔透,样式也精致,十分衬你,之前从未见你戴过。” 许言曦用手碰了碰,笑盈盈的说道:“这件玉簪是祖传的,外祖母在母亲十八岁的时候送给她的,然后臣妾到了十八岁自然就归臣妾了。” 其实她省略了一大段,这件玉簪母亲曾经让丞相保管,这是丞相亲自送过来的,在这种喜乐的气氛下她不愿意提起丞相,甚至想想这么好的东西在丞相手里放了那么多年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慕景宸点点头:“你外祖母和母亲戴过的自然不一般,难怪你立即就戴上了。” 然后拿出来亲手做的木雕,放到她手里,“你看和你像不像。” 木雕做的栩栩如生,不说有十分像,至少也有八分,他一定十分用心。 许言曦爱不释手的拿在掌心,十分欣喜的说道:“夫君真是有心了。” 慕景宸将她拥入怀里,“朕总怕给你的太少。” 说好的一整日不理政事的,吃完东西之后,他们就挽着手出去赏花了。 次日,许言曦帮慕景宸穿衣的时候,他说:“从扬州回来也有不少时日了,你是不是在宫里也有些憋闷了,天气清爽了,朕带你出宫可好?” 出宫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可是皇后也不是随意出宫的,总有一个名目才是。 “从太祖那传下的规矩,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寺里上香。” 许言曦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去寺里上香可不是游玩,而是办差。” 慕景宸微微一笑,“你之前不是一直祈祷神佛赐给你一个孩子吗,到时候可要好好拜拜。” 他要是不说,差点就将这茬给忘了。 “皇上还是要去宝峰寺吗?” “宝峰寺是皇家寺院,每次帝王上香都会去那,你难道忘了去年也去了。” 自然不是忘了这个,而是忽然想起来宝峰寺就是苏语朦出家的寺院。 苏楠私下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正好去苏语朦所在的寺院。” 许言曦冷笑一声:“她哪会那么安生的在寺院里一辈子,去之前想来已经知道皇上会去那。” 苏楠垂着的眼眸一颤:“照情形看,苏语朦定会在谋划什么,就是不知她会起什么心思,就怕防不胜防。” 许言曦唇角含了一抹淡若轻纱的笑:“她本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若是不生事,本宫还老惦记她呢,倒想看看她这次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189章 苏语朦受伤 去宝峰寺那天,天气不算太好,起了北风。 寺庙内香气弥漫,烛光闪烁,无数身穿铠甲的侍卫守在大雄宝殿外。 慕景宸和许言曦并肩朝殿内走去,走到门口之时,慕景宸脚步顿了顿,许言曦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苏语朦果然还是凡心未泯,正穿着一身青衣假模假样的和几个尼姑站在殿门口。 慕景宸没有多作停留,径直走进去,向佛像敬香,双手合十祈祷。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极为凝重,许下了相同的心愿,国家繁荣昌盛,夫妻同心同德。 一切事毕后,慕景宸将许言曦扶起身,和她并肩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对面的钟楼鸣起钟鼓,风声乍起,惊得悬于檐下的鱼梆来回摆动,发出怪异的响声。 慕景宸本能的抬起头来,眼看着高悬着的鱼梆垂直落下,正对自己和曦儿的头顶。 站在一旁的苏语朦已提早察觉到了不对,欲上前阻止。 慕景宸眼看着苏语朦冲了过来,手却揽着许言曦的腰躲了过去,苏语朦避闪不及,被落下的鱼梆正好砸中脑袋。 鱼梆虽不是很大,却是由坚硬的木料做成,而且悬挂于高处,这一下将苏语朦砸的不轻,她立时瘫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头顶流下。 慕景宸瞳孔猛然一阵紧缩,急忙走到她的跟前,问道:“语朦,你怎么样了?” 苏语朦被砸的头脑发昏,唇角却带着欣慰的笑容:“皇上没事就好。” 勉强说完这句,就晕死了过去。 慕景宸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正要将苏语朦抱起找太医医治,许言曦疾声对跟在身侧的张昭说:“快将她抱到厢房里。” 慕景宸急忙躲开,让张昭将苏语朦抱了起来,随之跟了过去。 许言曦冷眼看着这一切,暗道:苏语朦还真是一个狠人,苦肉计是一出接着一出啊! 怎就没砸死她! 苏语朦这番作为。 至少,他对苏语朦是愧疚的! 还有,他相信苏语朦是真心对他的。 她悄悄吩咐苏楠:“你查一下,鱼梆系了绳子,好端端的绑在廊下,为何偏偏就在皇上经过的时候落下。” 苏语朦头顶砸了一个口子,鲜血从头上淌下来,一直到后背。 慕景宸命随行的太医为苏语朦止了血,喂了一些参药,仍是昏迷不醒。 慕景宸勃然大怒,立即让人去查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害皇上皇后。 果然如猜想的一样,鱼梆被人做了手脚,悬挂它的绳子被人用利器割开了一个口。 一切被人算计好了,鱼梆一开始看上去好生的挂在那。 按照惯例,皇上拜完神佛从宝殿出来后,寺院里的僧侣会在殿外诵一段经,皇上站在门口听他们诵经,在此之前僧侣会在对面的钟楼鸣钟。 大雄宝殿和钟楼之间由木料搭着着长廊,两者相连,撞击大钟的时候檐下的鱼梆就会产生振动,再加上有风,钟刚敲了两下,诵经还没开始,鱼梆就落了下来。 慕景宸语气沉沉,“有人图谋不轨,竟将心思用到寺院里来了。” 贾力回道:“奴才还查到,左相特意交代礼部的人不要出什么差错,早上的时候,礼部的人还专门检查了鱼梆上的绳子,之后殿门一直被人守着,直到皇上来都没有人动过鱼梆。” 慕景宸眸色一转,“显而易见,就是借着查验的机会对鱼梆动了手脚。” “那个人是礼部侍郎的亲信,奴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慕景宸脸色越发的阴郁,礼部侍郎是言瑜的人。 如果真是言瑜指使的,他要害的人一定不是皇帝,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说,他也不会伤皇后的。 不是针对帝后,难道是为了对付苏语朦,苏语朦一直站在旁边。 以丞相的心机,他要对付苏语朦应该不会用这种方法,更不会当着自己的面。 慕景宸声冷如冰:“继续去查!” 这时,苏语朦的父亲苏原求见。 “启禀皇上,文和公主出家的这一段日子,几次遭人暗杀,若不是臣命人暗中保护,早就命丧九泉了。” 慕景宸面色阴云密布:“可查出是什么人做的?” “臣昨日捉到一个,他已经招供说是左相指使的。” 慕景宸亲自审问之后,将言瑜叫了过来,言瑜自然是矢口否认,并称苏原污蔑陷害自己,两人在皇上面前一番口枪舌战。 慕景宸心里明白,即便苏原和左相明争暗斗,可苏原绝对没有那个胆子,为了陷害言瑜和皇后,置一族的前途性命不顾,犯下欺君大罪。 而言瑜害苏语朦实则是为了稳固皇后的地位。 真是贪心不足,已经昭告群臣,因为先帝驾崩不到三年,所以两年内不选秀。 言瑜也知道,一直独宠皇后,冷落德妃贤妃,可他依旧在朝堂上屡次针对德妃的父亲。 如今,苏语朦已经出家了,言瑜还是不肯放过她,苏语朦这样的身份,他都敢派人暗害,简直是狂妄至极。 当然,是言瑜将手伸到了后宫,和皇后没有关系。 可是言瑜的做法,关联到皇后,慕景宸自然没有追究,只能在苏原面前袒护言瑜。 可是为了安抚苏家,将苏语朦带到了皇宫医治。 许言曦得知苏原在御前状告言瑜几次暗害苏语朦的事之后,在宫外悄悄问了言瑜。 没想到言瑜的回答是:“都是为了娘娘。” 若不是亲耳听到,许言曦都不敢相信,言瑜竟能做这么愚蠢的事。 皇上才刚打消了对他的猜忌,他就不知分寸起来,用这么直接的办法害苏语朦,这样会让皇上再一次看清他的野心,还会牵连到皇后。 他为官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想到这一层? 更令许言曦不解的是,言瑜做事最是谨慎干净。 他要害苏雨朦也就罢了,动了手还没将人害死,最可气的是还让人给捉到了把柄。 皇上表面不追究,一定心里有了忌讳。 言瑜见许言曦满面的不豫,说道:“这次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之所以要除掉她,就是知道她不会安分。” 许言曦冷冷道:“以后后宫的事,你少管。” 不光是许言曦,就连苏楠也觉得,丞相这样对付苏语朦,不像是他的做派。 太医诊断,苏语朦并未伤到要害,可是回宫之后她依然昏睡不醒。 苏语朦昏睡的时候,口中时不时的说起了胡话。 第190章 阿宸 一开始听的不真切,后来,隐隐听着唤作:“阿宸,阿宸!” 慕景宸神色说不出的复杂,转头看向许言曦的脸色。 许言曦哪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就出去了。 皇后在的时候,苏太妃只看着苏语朦止不住的掉眼泪,也不多说什么,等皇后一走,她就抹起了眼泪。 “皇上,语朦对你是真心的,语朦未嫁去启国之前,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叫皇上的名字,许是相思太过心里压抑,这次回来后发现她常常夜里叫皇上的名字。” 慕景宸见曦儿生气走了,本想出去追,又听苏太妃说这些,也没有心思听。 苏太妃又说:“语朦绝不会蠢到主动将和皇上的事说出去,这样对她也没有好处,一定是在启国的时候,晚上经常叫皇上的名字,被身边伺候的人听到,被有心人利用了。” 慕景宸脸上更加的沉郁,沉声道:“语朦并未伤到要害,却一直昏睡,是太医无用还是因为别的?” 苏太妃一怔,皇上这是觉出什么来了。 啜泣着:“皇上不要怪罪太医,是语朦身子太弱了,她在启国六年没少受蹉跎,在宝峰寺一个月也瘦了不少。” 她抓起苏语朦的手,婆娑的泪眼满是心疼:“皇上,你看,语朦的手上有很多血泡,一定没少在寺院做粗活。” 慕景宸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薄茧和血泡交叠在一起。 “去寺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不是去享福的,和那里其她人一样什么都要亲力亲为。”丢了这一句,又去追许言曦。 苏楠见皇后从苏语朦那出来,问道:“娘娘为何没有等皇上一块出来?” “皇上在看苏语朦演戏呢,本宫就先出来了。” 太医都说没伤到要害,苏语朦还在那装,这种低级的戏,自己才懒得看。 阿唯问道:“娘娘这是生气了吗?” “苏语朦再装,受伤流血也是真的,本宫有什么好气的。” 至于那个男人,他配吗。 刚回到凤仪宫,慕景宸就追了上来,去牵她的手,许言曦直接给甩开了。 “是不是苏语朦叫朕的名字,你不高兴了?” 许言曦冷若冰霜,“臣妾高兴不高兴不重要,皇上只要高兴就好。” “即便朕是皇子的时候,她也不该叫朕的名字,小时候没叫过,更何况长大之后。” 许言曦面带微笑,“皇上若觉得委屈,等她好了之后,多让她叫几次。” 明知道她在挖苦,还是一板一眼的说道:“这不合规矩,朕是皇帝,父皇母后都不在了,世间谁也不能叫朕的名字。” 语气软了下来:“你例外,你哪怕直呼朕的全名都可以。” 许言曦冷嗤:“苏语朦叫阿宸,臣妾叫全名,可分得清亲疏。” 他的语气满是讨好:“你也可以叫阿宸。” “阿宸这个名字普天之下没人敢叫,却被苏语朦叫了,我才不叫。” “不然你就叫夫君,无论人前人后都可以,即便在文武百官面前也可以。”说着,又想去抱她,许言曦推开了。 知道她是真生气了,慕景宸叹了叹气说:“曦儿,朕知道你怪朕,可是你也看清楚了苏语朦这个人,她没有你聪明。” 许言曦一脸的不理解:“和是否聪明无关,臣妾就想不明白,她发现鱼梆快要落下的时候,明明可以用嘴提醒,偏偏要用身子,其实皇上已经发现了异样,就算她不扑过来,我们也可以躲过去,这样谁也不必受伤。” 慕景宸点点头,“确实,她总是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付出,虽说对朕并无用处,却又让人对她的做法感到压抑。她既比不上你冷静,更比不上你机灵。” 许言曦顺势说道:“皇上可就说岔了,苏语朦心思比谁都多,她一边表现的对皇上一往情深,一边决然的嫁去启国,和渝王和离之后,又一门心思的出家,装什么痴情,若是真心喜欢,嫁什么人,出什么家,就问皇上要不要,要就留下,不要就走。” “至于说机灵,臣妾就更比不上苏语朦了,臣妾脑子迟钝的不得了,哪里注意到好端端的有什么东西突然掉下来会砸到脑袋,苏语朦又不会武功,却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提早就发现鱼梆竟能掉下来,比臣妾机灵多了。” 慕景宸神色一凝,柔声说道:“你没有留意或许在朕身边更安心,有朕在你什么都不怕,遇到危险,朕也是立即护着你躲开了。”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若不是你,根本就不会有东西掉下来,受惊一场和应付苏语朦都是拜你所赐。 反问道:“皇上反应那么快,又是怎样察觉的呢。” “朕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到钟声伴随着风声,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所以朕有了警觉。” 是实话,他的出身和身份,从小就险象环生,警惕性远高于旁人。 许言曦冷眉问道:“皇上看到苏语朦受伤,皇上会不会后悔?危难的关头为了臣妾舍弃了苏语朦。” 慕景宸语气温柔,且带着坚定:“你是朕的妻子,朕选择你理所应当,怎么可能会后悔。” 许言曦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即使慕景宸无论再说什么,许言曦也不接话,该说的都说过了,说多了反而没意思。 很多事情,让他自己去想想,很显然,他已经看出来苏雨朦在装了。 接下来就要看他心里最在意什么。 晚上,慕景宸想留宿在凤仪宫,也被许言曦请出去了。 苏语朦醒来又过了两日,慕景宸才去看她。 之所以去看她,除了因为太妃的人来过几次,还有苏原几次求见,暗指皇后指使左相害苏语朦,即使知道和皇后无关,可是言瑜也少不了在背后做过什么。 苏语朦看上去身体很虚弱,她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皇上,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砸破了头,确实流了很多血,可是也不至于昏迷一天,她总是喜欢用这种柔弱的方法。 苏语朦刚想说什么,慕景宸说道:“你先把身子养好,有话以后再说。” 然后转过身子,“太医说你需要静养,朕在这你反而更静不下心。” 苏语朦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含泪看着他。 慕景宸只觉得和她没话说,如今的她不仅让人看不明白,还令人感到沉重。 毕竟现在不是小时候,那时候心思单纯。 有太多的事情扑朔迷离,自己是皇帝,反而看事情隔的迷雾更深,很多事情不能轻易下结论,所以更要沉下心来。 从苏语朦那出来,来到殿外,对着候在外面的齐嬷嬷问道:“为何没有见到太妃?” 齐嬷嬷俯下身子恭声回道:“太妃病的太久,身子实在虚的厉害,今日更觉得支撑不住了,又起不来床了。” “太妃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病,太医诊治了那么久,为何反而加重了呢。” 齐嬷嬷似乎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 慕景宸声音很轻,却带着威严:“在朕面前你还敢隐瞒?” 齐嬷嬷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太妃的病需要很多上好的补品良药养着。” 第191章 太妃的用度 慕景宸骤然变色,眸中厉光一闪:“难道宫里还能短了太妃的补药不成。” 齐嬷嬷害怕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小声说道:“无论是娘娘还是太妃,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定量的,因为太妃身子弱,先皇在时,太妃的用度一直比其她几位太妃高,皇后娘娘执掌后宫之后,一开始确实没少给太妃上好的补品良药。” 慕景宸脸上晦暗不明:“什么叫一开始,难道说皇后后来故意短了太妃宫里的用度不成?” “不,不”齐嬷嬷惶恐不安的急切说道:“太妃总说皇后娘娘对她极好,就连对其她几位太妃都是从始至终的好。” 拐弯抹角的将其她几位太妃给扯出来,难不成想说皇后对苏太妃没有其她几位太妃好吗? 还不是想告诉自己,皇后因为苏语朦迁怒到苏太妃,曦儿可从来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至于如此。 慕景宸脸色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以后有什么话让主子直接对朕说。” 后宫里本没有几个嫔妃,还一味的勾心斗角,还上升到前朝,慕景宸心里有些不爽快,没有回承明殿,而是直接去了凤仪宫。 许言曦见他突然这个时候来了,而且一脸的凝重。 她一边捧着手中的书,一边不急不缓的问道:“皇上来臣妾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朕听说太妃的病需要大量名贵的补药养着。” 皇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个,而太妃的病久不见好转。 许言曦看向身侧的苏楠,淡声说道:“去将账本拿来。” 慕景宸连忙说:“朕又不是来查你账的,朕只是随口一说,你拿什么账本。” 许言曦依然一本正经的看向苏楠:“去拿!” 她回过头来,极为认真的看向慕景宸:“皇上,臣妾执掌凤印,管理后宫,若是连太妃的用度都要克扣的话,又有什么颜面面君。” “朕知道你断然不会克扣太妃的用度。”她那么富有,曾经捐那么的银子和军粮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怎会将区区用度看在眼里。 只是她过于敏锐,从一些细小的事情就都能察觉出不对。 “臣妾是不会克扣太妃的东西,但也不想落一个针对太妃的名声。” 刚进宫的时候,一开始为了收买人心,后来为了激云贵妃,没少给宫里的人发了赏银,尤其是几位太妃,对她们也大方,有好东西也不吝啬给她们。 后来苏语朦进宫,苏太妃没少在背后使坏,自己的好处自然与苏太妃无缘了。 可是苏太妃该有的用度,许言曦可是一丝不差的给了她。 苏太妃想利用这些事在皇上面前挑错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臣妾刚进宫时,不懂的怎样当一个好皇后,对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只是手里有些银子,对人大方了些,不为收买人心,只是觉得宫里的人过的舒坦了,人心也就平静了。 可是时日长了,臣妾渐渐发现一件事情,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大有人在,无论臣妾对人再好总有些人不知足,与其对那些人好,不如用到要紧的地方,尤其扬州一行,臣妾更能明白,关键时候将钱粮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才是明智之举。” 慕景宸明白她的意思,曦儿刚进宫的时候年龄小不谙世事,后来慢慢开始明白,一味的对别人好,不是所有人都会领情,曦儿不仅在管理后宫上学会了恩威并施,就连对着他也凌厉了许多。 尤其是最近,不要说没有以前的热情了,还总带着距离。 这时,苏楠将账本拿了过来,许言曦接过来翻开,放到慕景宸面前:“皇上您看,苏太妃该有的用度半丝不落的全部发放了,上面均有她宫里掌事的手印。” 她又从苏楠手里拿过来一本账册,说道:“皇上您请看,这是先帝在位时,苏太妃的用度。” 慕景宸拿着两本账册比对了一下,说道:“现在的用度比之前还多了不少。” 许言曦点点头:“先帝在位时,他后宫嫔妃有数十个,耗费也多,况且先帝极为的奢靡,就他和董贵妃的用度,比皇上和臣妾所用三倍还要多,皇上不重色重欲,却重孝道,臣妾给每位太妃的用度在先帝在位时多了三成。” 慕景宸赞许的目光看向她:“曦儿,你做的很好。” 同时他也觉得,曦儿虽然因为苏语朦没有给自己好脸色,可是说到正事上,她又是公私分明,一脸正色且和善的说着后宫的事。 许言曦由衷的说道:“哪里是臣妾做的好,皇上洁身自好人品贵重,省下了大量的银两,后宫每个人都是沐了皇恩。” 说着,她又翻开账本,指着几处说道:“皇上您看,苏太妃的用度比郭太妃于太妃她们的用度多上很多。” 慕景宸点点头,父皇在位时,苏太妃就极为受宠,位分也高,用度自然也多很多。 “臣妾想着,父皇在位时,对嫔妃有亲有疏,如今太妃们都是皇上和臣妾的长辈,皇上整日忙于朝政,臣妾对她们也理当用心照顾,亲疏不能差太多,毕竟尽的是孝心。” 她顿了顿,又说:“臣妾想着苏太妃用度这么高,一定手头阔绰,她的母家苏家如今也算的上一等一的世家,朝臣们都知道皇上和苏太妃亲近,又和苏丞相是亲兄妹,上赶着巴结的也不少,听说有些大臣没少明里暗里的来孝敬苏太妃。” 许言曦说到这,飞快的睨了一眼慕景宸,他果然变了脸色。 哪个皇帝不忌讳前朝后宫牵连,还敢告本宫的黑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臣妾觉得苏太妃手头宽绰,就很少拿出自己的私用给她送去,于太妃和郭太妃比起苏太妃来,不管是宫里还是母家的势力少了太多,臣妾挂念的更多了些。” 拜高踩低是宫里的常态,皇后倒不那般做派,算的上真正的贤德善良。 “曦儿,若不是今日同你说起这些,朕竟不知你如此辛苦。” 辛苦的不是做这些事,而是应对一些突发事,苏太妃在慕景宸那告了自己的黑状,若是自己脑子稍微不清晰,或者嘴稍微笨些,只会做事不会应变,岂不是要落一个挟私报复苛待太妃的名声。 她们在背后做了什么,还没找她们清算呢,倒不知收敛起来,惹到了本宫,谁都别想好过。 第192章 装病 “臣妾怕的从不是辛苦,而是后宫的人不知足。” 慕景宸脸上泛起森然冷意,“苏太妃真是越病越糊涂了。” 恐怕是装出来的病吧! 许言曦眸色一转:“臣妾一直在为苏太妃的病日夜悬心,自从苏语朦和离之后,苏太妃就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臣妾就想着是不是太医不得力,毕竟苏太妃只用吴太医一个,臣妾便安排其她太医给苏太妃诊脉,谁知连脉都没诊上。” 慕景宸诧异的看着她:“苏太妃竟然这般驳你的面子?” 许言曦重重的点点头:“臣妾也纳闷,太妃的病好像不想让臣妾知道似的。” 慕景宸疑云大起,即便皇后没有私下给苏太妃送补品良药,苏太妃依靠自己就吃不上了? 苏语朦和离去寺院,苏太妃生病,病一直不好还怪到皇后头上,只认准一个吴太医,皇后派别的太医诊治,她竟不让诊脉。 苏太妃想用装病来针对皇后吗? “朕亲自带太医去给她诊脉。”慕景宸说完,站起身来。 从凤仪宫出来,命人去传了姚太医,他正要去苏太妃那,有内监禀报:“皇上,几位大臣已经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了。” 慕景宸说:“朕去见大臣,让姚太医在殿外等着。” 皇上从皇后宫里出来,传了姚太医的事立即传到了苏太妃那。 苏太妃听了急的团团转,看样子皇后不但撇清了自己,还让皇上怀疑自己的病情。 太后惹怒了皇上都可以被囚禁,更何况她一个太妃。 为了家族的势力和荣耀对付皇后,欺瞒皇上,若是被发现,不但皇上不再和自己亲近,恐怕整个苏家都要受到影响,就连苏语朦这场苦肉计又白演了。 苏语朦这一场戏,虽然是故意做给皇上看的,可是她受伤也是真的,身上正虚着,苏太妃在跟前这么一晃,她的头就开始晕。 “姑母先别急,趁着皇上见大臣的空隙,还是先想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姚太医是皇上的人,谁也收买不了,况且他现在已经在皇上那候着了。” 苏语朦眼眸一转:“皇上的信任对姑母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还用说吗,整个家族的荣宠皆在皇帝一念之间,一件事可以让一个人青云直上,也可以通过一件事让整个家族覆灭。” “语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不然语朦也不会又是去寺院出家,又是砸伤自己脑袋,语朦如今受这些苦,都是为了余生的富贵和整个家族的荣耀,只是姑母,语朦还年轻,身体经得起折腾,姑母虽然也年轻,可不比语朦……” 苏太妃错愕张了张嘴巴:“语朦你的意思……” 苏语朦心疼的摇了摇头:“语朦舍不得姑母受苦。” 苏太妃好像顿悟了似的,“你说的很对,一时的苦换今后的尊荣和整个家族的荣耀很值。” 她看向身侧的齐嬷嬷,吩咐道:“去准备一桶凉水来。” 苏语朦假意劝道:“现在天气转凉了,万万使不得。” 时间紧迫,苏太妃不容分说,直接去了浴室,将一盆盆凉水浇在了身上。 慕景宸和大臣们商议完政事之后,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用了些午膳,再到苏太妃那的时候,她果然躺在了床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盖了厚厚两层棉被,还冷的直打哆嗦。 姚太医上前瞧了瞧,对皇上回道:“从脉象看,太妃身子康健,发着高热更像是受了风寒。” 齐嬷嬷在一边担忧的说道:“太妃最近一直如此,即便保养得当还总是反复发热,喝过药等热退下去看着还是和平常一样,过不了几天又会发热。” 姚太医蹙着眉摇头:“照此情形看,苏太妃得的是疑难杂症。” 慕景宸语气淡然:“太妃病的这般重,就该好好养身体,别的事情少操心。” 到这个时候了,皇上居然在敲打警告。 “哀家的病自己清楚,不是一般的药石可以医治的,或许知道时日无多,所以总是有很多事放心不下,再加上发热的缘故,脑子总是糊涂。” 慕景宸脸上的寒意如轻雾一般笼罩着,看向姚太医:“太妃还那么年轻,怎就药石无医了,快去为太妃开一些退热的方子。” 姚太医走后,苏太妃将身边的人都屏退,哀求的看着慕景宸:“哀家这次病的实在凶猛,就怕再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哀家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朦儿。” “朦儿这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在她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因为哀家失去了女儿,让她进宫来代替自己的女儿,她待人善良,感情专一,可是命运弄人,她一生凄苦。” 慕景宸敷衍着:“文和公主还年轻,说她一生凄苦尚早。” 他一直都称自己为苏母妃,即使登基后也没改过称呼,现在却叫自己太妃,叫语朦文和公主。 果然还是因为皇后,惹了他不高兴,苏太妃依然殷殷目光看着他。 “语朦若是有皇上的庇护,自然不会苦,她养好伤之后万万不能再回宝峰寺了,这一个月来她吃尽了苦头,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就命不久矣了。” 慕景宸语气淡淡:“太妃刚才也说了脑子不清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为语朦操心了。” 苏太妃的打算,苏语朦的伪装,他怎么会看不透。 可是,身边算计伪装的岂会只有她们苏家,宝峰寺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苏语朦被砸伤,虽然不是言瑜做的,可是他的确几次三番想要害苏语朦。 言瑜本就喜欢弄权,心机又多,即便已经为了皇后做到不选秀的那一步,他还在背后做那么多。 言瑜的心思昭然若揭,况且依然是文官之首。 守江山不易,他本不想沾染情爱,尽力保持着理智,对曦儿还是陷了进去。 她值得,他也不后悔。 可是情爱并非他的全部。 登基一年多,依旧有很多潜在的威胁。 萧哲是太子,启国皇帝年迈,他逐步掌权,正虎视眈眈的遥望着自己的女人。 外忧内患,想要坐稳江山,必须要平衡前朝的势力。 从苏太妃那出来,就看到苏语朦走了过来。 她一脸的焦灼:“皇上,是不是姑母病情又加重了,好久没有看到她了,问奴才们,她们都支支吾吾的。” 慕景宸淡声道:“太妃的病刚被太医看过,喝过药之后慢慢就会好的。” 第193章 开了口 苏语朦神色才稍稍放心了些,她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慕景宸面前。 恳求道:“语朦此次死里逃生,想明白了一件事,求皇上成全。” 慕景宸面色沉重,她还是要开口了。 “你先起来说话。” 苏语朦纹丝不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语朦并不是勇敢的人,从前做事也总是怕这怕那,胆小懦弱,这次语朦想为着自己深爱的人大胆一次,语朦想这一辈子都留在皇上的身边伺候。”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朕是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听人说爱。” 一句话就表明了心意。 苏语朦惶惶不安的说道:“不,语朦这一个残破之身,万万不敢辱没了皇上,语朦不图名分和尊荣,只求在皇上身边,语朦愿为皇上身边的一个奴婢,日日陪伴在皇上身边,语朦便能不枉此生了。” 慕景宸眸中如一潭平静的湖水,唇角却勾出讥讽弧度:“甘愿做个奴婢,是你的真心话吗?” 苏语朦怅然泪下:“语朦也想过要忘记皇上,可是做不到,语朦只要是清醒的,脑子里就全是皇上的影子。” 苏语朦说的恳切,可慕景宸却感到无比的烦腻,可是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不管她对自己有多少真情,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白。 “你应该能看的清楚,朕对皇后怎么样,你从始至终都不能和皇后比。” 苏雨朦心如刀绞,语气却保持着平静:“语朦不求皇上怎样,只要能常常看到皇上就够了。” “即便是朕只给你一个嫔妃的位置,永远也不碰你,你也心甘情愿吗?” 苏语朦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皇上不嫌弃。” “朕会和皇后商量一下。” 他的声音低沉的有些不真实。 终究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几番闹腾下来,如果苏语朦曾经在自己心里留下过一抹痕迹,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可是,前朝和后宫总是相连,他需要苏家和言瑜互相制衡。 至于曦儿。 他虽然做不到给曦儿最想要的,可是也曾尽力过。 可是又怎么样呢,她还是不如意。 他觉得,无论是帝后还是普通夫妻,最主要的是相守,其次才是相爱。 想要长久的相守,不仅要坐稳江山,还需要强大,不然守不住自己的女人。 苏语朦面露担忧之色:“皇上您和皇后伉俪情深,语朦害怕娘娘无法接纳语朦,和皇上起了隔阂。” 慕景宸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厌烦之色:“既然你知道,那还来求朕?” 苏雨朦咬咬唇,不再说话。 苏语朦和皇后这一点确实差的很多,皇后说话做事直率坦荡,苏语朦总是喜欢言行相悖。 晚上,慕景宸去了凤仪宫,和许言曦说起苏太妃的病情。 许言曦听到苏太妃当真发起了热,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慕景宸语气淡漠:“连姚太医都说,苏太妃患的恐怕是疑难杂症。” 慕景宸亲自带着姚太医去的,苏太妃定然有病在身。 可是根据她身边的眼线说,苏太妃最近只熬药,却从未真正喝过,可见她身上的病是装的。 又诊出病来,只有一个可能,苏太妃和苏语朦一样,也是个狠人,为了消除慕景宸的猜疑,故意给自己折腾出病来。 这几天一直冷着慕景宸,可他还是天天来陪着她来用晚膳。 今日用晚膳的时候,他比前几日更殷勤,许言曦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用过晚膳之后,慕景宸拉着她的手去了秋千架旁,许言曦也没拒绝。 该说的迟早要说,该来的迟早要来。 “朕打算让苏语朦入后宫,想和曦儿你商量一下。” 就着暖黄的宫灯,看着他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真想撕碎了他。 她的语气低缓而平静:“皇上是因为苏语朦受了伤,对她起了怜惜的心思,才要纳她为妃,还是对她旧情难忘?” “都不是” 他回答的果断。 许言曦相信他说的,当知道言瑜要害苏语朦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就算慕景宸对苏语朦没有心思,可他又防备上了言瑜,想利用苏家苏雨朦平衡前朝后宫。 这些帝王之术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他本来就没有打算一辈子为自己空置后宫。 许言曦唇角含了一抹淡若轻纱的笑容:“一个嫔妃的名分,恐怕不能如苏语朦的愿了吧!” 他幽深的瞳眸紧锁着她,她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他以为她会情绪激动的说不答应。 “曦儿……她自己说的为奴为婢都可以。” 许言曦冷笑一声,“即便不是启国的太子妃,那也是被先帝钦封的公主,又是丞相的嫡女,皇上再怎么也不会让她为奴为婢,她还这样说分明就是以退为进。” 她自嘲的笑笑:“她什么心思,皇上什么心思,臣妾真的累了不想细究,不如将皇后的位置让给她好了。” 慕景宸脸色倏忽一沉,“曦儿,你说什么气话。” 昏暗的烛火下,许言曦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她的目光让他心里陡然泛起凉意:“曦儿,就算没有苏雨朦,你也不会满意是吗?” 气氛有了一刻的胶凝,许言曦站起身来,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是君,臣妾是臣,皇上无论想纳谁为妃,臣妾都没有办法阻拦。” 说完,对着他屈膝行礼之后,回到了寝殿。 躺到床上好一会儿,他才从外面进来。 一来就将她压在了身下,低斥道:“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将朕一个人扔在了外面。”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臣妾这叫识趣,知道皇上这会儿肯定心里想着别人,才不想烦皇上,臣妾这般大度,皇上不夸臣妾,反而还怪臣妾。” 她明明知道不是这样,却故意气人。 “越发的伶牙俐齿!”他刚亲到她的唇,就被她躲开了,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十分用力的排斥。 他的眸中如一潭深秋的湖水,深深的看着眼前面容娇美的女子:“不许这样对朕。” 许言曦没有说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却满是疏离。 她的面容未施粉黛,却白腻如脂,泛着莹莹光泽,一双美眸似是一只小鹿在他心里乱撞,令他的心极为的不平静。 他伸出指尖去触碰,她阖上了双目,卷而翘的羽睫湿漉漉的让他的内心又是一紧。 他凝神看着她,指腹抚摸着她柔腻的脸颊,许言曦却闭上眼睛不肯再去看他。 他心里越发慌,吻住了她的唇,一遍一遍的占有掠夺。 从身体而言,她给了自己全部的满足,他对待别人包括苏语朦丝毫没有过这方面的渴望。 这一晚,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搅的她不得不攀紧他,和他一起醉生梦死的沉沦。 事后,许言曦为自己的表现有些不解,明明是不想怎么搭理他来着,他一撩拨,就迷失了自己。 合着自己只是个色女。 他开了口,本以为会难过,没想到只是表面上的难过,身体很快就接受了他。 和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只想利用他的身份,只把他当一个男色,各自享受。 自己原本就是没心的,没有必要在意那么多。 江山是他最看重的,他没错。 权利是自己最看重的,也没错。 各取所需对谁都好。 第194章 娘娘后悔吗 次日,许言曦早早就起了床,带着苏楠去了御花园。 初秋的早晨格外的清新,加上朝阳和熙,许言曦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 看着苏楠诧异的目光,许言曦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苏楠满是心疼的说道:“奴婢昨晚听见皇上说要纳苏语朦为妃,难道娘娘不难过吗?” 许言曦随手捻了一朵芙蓉花,点缀在苏楠的鬓间,淡淡说道:“苏语朦这不是还没成为嫔妃吗?” 苏楠眸间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可是娘娘不委屈吗?” 许言曦含着笑,安慰的语气:“一直使苦肉计受伤的是苏语朦,伤在她的身上,本宫又不疼,至于皇上那,他明明心里已经看不上苏语朦,却还要得罪本宫纳他,他比本宫难受。” 看苏楠欲言又止,许言曦了然于心。 “本宫知道,你就是想问本宫,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苏楠点头,娘娘做了那么多的努力,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结果,换谁不会心酸。 许言曦淡然的神色看不出一丝忧伤,反而眉间藏了一抹坚毅。 “其实就当成做了一桩生意,最多就是赔的血本无归。外祖父说过,做人就像做生意,既要有赔的起的心境,又应该有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 到了这一步,无论是力挽狂澜,还是去找退路,谁都靠不住,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心性,还没怎么着呢,就伤心难过起来,以后岂不是更惨。” 要惨也只能是别人惨。 慕景宸醒来的时候,许言曦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忽的想起她昨晚说将皇后的位置,让给苏语朦。 他心里莫名的发慌,急忙从床上起来,鞋都没穿,冲着门口喊道:“来人” 贾力赶紧从外面进来,见皇上一脸的惊惧之色。 “皇后呢?” 贾力忽然想到,太后刚薨逝之后,皇上那时还小,他早上起来哭着要找母后。 讷讷回道:“娘娘说是出去走走。” 慕景宸这才平静下来,曦儿能去哪。 定然是心里不舒服,出去散心了。 低声交代:“去告诉皇后,就说朕醒了,要见她。” 贾力应下,刚转过身子,背后又传来皇上的声音:“不用去了。” 让她静静也好,即使见了又能说什么呢。 有些事既然想好了要做,就不要反复无常了。 许言曦从外面回来,慕景宸已经去上早朝了,用了些早膳,对苏楠说:“皇上说苏太妃病的不轻,一会儿本宫去看看她。” 总要验验真伪。 苏楠说道:“很可能里面有猫腻。” 许言曦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道:“没有本宫的吩咐,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让人察觉出你会医术。” 苏楠连忙点头,若让人知道这个,皇上不是就能知道皇后曾经骗过他。 好在这件事除了娘娘,就只有丞相一个人知道。 苏太妃的身体原本不弱,昨日喝过退热的药物之后,精神好转了许多。 听到皇后探望,又躺回了榻上。 皇后进来,还故意咳嗽了一声。 听着那声咳嗽就知道是装的。 许言曦笑道:“皇上国事繁忙,没有和本宫一起来看望太妃。” 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不在,不必再装了。 苏太妃挤出一抹笑,客气的说道:“哀家没有什么大事,皇后整日为后宫操劳,也不必来哀家这跑一趟。” 许言曦一双妙目环视了一圈,慢悠悠说道:“昨晚皇上对本宫说,太妃病的不轻,本宫担心的夜不能寐,这一早就来看望太妃了,就是不知道太妃需要什么补品良药,本宫让人给太妃送来。” 苏太妃敛住笑意,冷目看向身侧的齐嬷嬷,“你和皇上都是胡说了些什么?” 齐嬷嬷连忙惊骇的跪下,“是奴婢多嘴,请皇后娘娘恕罪。” 许言曦淡淡一笑,仿若朦胧云影:“齐嬷嬷可是在太妃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了,怎么会做出多嘴多舌,挑拨是非的事来,本宫知道怨不得你,起来吧!” 苏太妃冷笑,皇后这是含沙射影的说主子教唆奴才了。 齐嬷嬷非但不起身,嘴里反复说着:“奴婢罪该万死!” 苏太妃病着,齐嬷嬷是她近身伺候的人,皇上没有追究,许言曦也不想追究,点到为止也算告诫过了。 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忽听的身旁啪啪打脸的声音。 微微侧目,齐嬷嬷正左右开弓自己扇自己的巴掌。 合着她们这一窝都会这一套。 许言曦又坐下来,也不吭声,一双清澈的美目似笑非笑,任由齐嬷嬷扇着耳光。 刮辣响亮的耳光一声声落下,齐嬷嬷脸上肿的变了形,许言曦依然纹丝不动,眉目温和的看着齐嬷嬷扇她自己的耳光。 横竖本宫没有让她这么做,是她的主子早就交代好的,疼的是别人,就在一边看着。 苏太妃见皇后迟迟不说话,这场戏不好往下唱,就假装咳嗽了一阵。 齐嬷嬷为了照看太妃,这才停了手。 许言曦大抵也明白了,她来看望太妃,太妃身边的人就挨了巴掌,等皇上再来的时候让他看看,皇后有多恶毒,多不敬太妃。 既然这个罪名怎么也要担,不如坐实了,这样心里才会舒坦。 一双利目对准了齐嬷嬷,“你说自己罪该万死,巴掌也打过了,可知道错在了哪?” 齐嬷嬷脸肿的实在厉害,张嘴就痛,含含糊糊的应付着:“奴婢……奴婢……” 许言曦冷眉一扬:“光扇巴掌有什么用,扇完还是不知道错在哪里,下次还会再犯,去浣衣局领罚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来伺候太妃。” 苏太妃闻言一惊,皇后还真是个狠人。 忙道:“齐嬷嬷一直跟在哀家身边伺候的,很多事情离了她别人做不好。” 许言曦眸色微沉,徐徐说道:“后宫哪个主子离开一个奴才不行,那就是本宫的无能。况且一个做错事不知悔改,却只会虚张声势的奴才继续留在太妃这也是一个祸害,太妃病着,本宫替你管教。” 苏太妃语塞,皇后说的振振有词,她身为后宫之主,执掌凤印,全后宫的人都要听她的,不要说自己一个太妃,就算太后在的话,也比不上皇后的权利。 第195章 两派之争 齐嬷嬷愣在那,许言曦一蹙眉,苏楠便斥道:“齐嬷嬷,皇后娘娘的话没有听清吗,是不是还要人将你押到浣衣局去。” 齐嬷嬷早就吓得六神无主,皇后说让自己知道错了再回来,怎样在皇后面前认错才能让皇后满意,总不能说自己受了太妃指使故意在皇上面前抹黑皇后。 去了浣衣局还能回来? 苏太妃厉声斥道:“皇后让你去,还不快去!” 许言曦站起身来,唇角含笑:“本宫看太妃精神好的很,也就放心了,就不打扰太妃休息了。” 许言曦也想到苏语朦在太妃宫里,若是换作别人,既然来到这了,怎么也要顺便看望,可是她对苏语朦装都不想装。 后宫由皇后掌管,她要想当妃子,光皇上点头还不行,自己不答应,她休想成为嫔妃。 自己也懒得主动搭理她。 过了几日,就听说左相和右相在朝堂上发生了争执。 左相说苏语朦身份特殊,虽说和渝王和离,也做了六年的夫妻,渝王刚死,她不该一直留在宫里。 况且众所周知她出家为尼,在宫中久留,会招人非议。 苏语朦的父亲右相自然对左相的话不认同,她说苏语朦从小就长在宫里,还被封为公主,和离了又受了伤,怎么就不能在宫里。 至于说出家为尼,本就是带发修行,在寺里屡次遭人暗算,公主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再去。 各执一词一番唇枪舌辩,此事参与了很多大臣,左右两相之争竟演变成了两党之争。 令人没想到的是,左相竟一改往日沉稳的做派,居然在文武百官面前出言顶撞指责皇上,惹怒了皇上。 许言曦听了有些不敢相信,谁不知道左相是个老狐狸,他在朝堂上针对苏语朦也不过分,和右相争执也在所难免,可是不该顶撞指责皇上,况且皇上只是让苏语朦进宫养伤,并未在朝堂上说要纳她为妃。 言瑜若是这般莽撞不知分寸,怎么可能一步一步坐上丞相这个位置的。 阿唯说:“相爷觉得右相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的女儿又千方百计的接近皇上,甚至想将娘娘取而代之,会不会心急生乱,不小心才顶撞了皇上?” 苏楠立即接口:“绝无可能,你不了解相爷,他在官场那么多年,处事比娘娘还要沉稳许多,他绝对不会做不小心顶撞皇上这么愚蠢的事来。” 许言曦点点头,“本宫也这么觉得,言瑜要和苏家斗,这个时候讨好皇上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在朝堂上顶撞皇上,只是本宫不明白他这么做真正的用意是为何?” 苏楠略一沉思:“不管从父女至亲上说,还是从利益上说,相爷都不会害娘娘,娘娘不如等等看,看相爷到底想做什么,他一定不会让苏语朦入后宫的。” 不管因为什么,言瑜顶撞皇上都不应该,自己和他闹脾气,再怎样也有夫妻情分,慕景宸不会真往心里去,他言瑜在皇上面前算什么。 这点他岂能不知,在寺里就贸然对付苏语朦,这次又冒失顶撞皇上,言瑜到底为了什么。 许言曦忽然觉得,慕景宸本已厌烦了苏语朦,再加上苏家显赫,后宫又有苏太妃,他未必是真的想让苏语朦进宫。 最主要的是渝王还死了,慕景宸若是真让苏语朦入宫,他定然要受人诟病。 权衡利弊,他不是一定非要做到那一步,只要让人觉得有这个意思,矛盾冲突就起来了。 拿今天朝堂上的事来说,苏语朦并未入后宫,朝堂上两派针锋相对,左右两位丞相因为直接的利益完全对立。 皇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当着群臣的面说要纳苏语朦为妃,以他的性格也不会直接答应苏语朦,最多说和皇后商量。‘ 而他知道皇后厌恶苏语朦,绝不可能答应。 身后都有各自的势力,矛盾从女人相争上升到身后的人。 即便苏语朦入不了后宫,他也能达到平衡前朝的目的,还能通过这件事看清两位重臣背后的势力。 苏语朦的装让他又累又烦,而苏语朦又嫁过人,慕景宸指定不会碰她,又何必让她进宫给人添堵。 合着,他又谋算上了。 狗男人,才安分了多久不用演戏,这又开始了。 不知分析的对不对,找个机会试探他一下,想要演戏就陪着他演。 实在不行再和他闹两场,求仁得仁,这不也是他想要的吗。 苏太妃也知道了言瑜在朝堂上得罪皇上,好像皇上去皇后那也少了些。 便寻了个机会,对慕景宸说道:“齐嬷嬷伺候哀家多年,她见哀家久病未愈,心里着急才说了不该说的话,皇后该斥责也斥责了,脸上也打了不少巴掌,请皇上帮哀家在皇后面前说说情,免了齐嬷嬷在浣衣局的苦役,她虽然有错,却对哀家忠心耿耿,又上了年纪,实在受不住浣衣局繁重的差事。” 慕景宸敛眉听完,语气微沉:“朕既然让皇后掌管后宫,怎能让皇后朝令夕改,她没有威信,以后还怎样统领后宫。” 苏太妃语塞,就算左相惹恼了皇上,皇上心里还是一心为皇后着想。 慕景宸和声道:“皇后向来爱护奴才,朕也相信皇后不会无故为难一个奴才。” 齐嬷嬷一个奴才将太妃的病含沙射影的推在皇后身上,为的是误导皇帝错怪皇后,没有追究是知道齐嬷嬷听命主子,而苏太妃又生了重病,并不代表他心里不清楚。 皇后对苏太妃好过,苏太妃非但不记得她的好,话里话外的总是针对皇后,皇后例行本分,不再给苏太妃留情分,重罚以下犯上的奴才理所应当。 苏太妃将皇上的态度告诉了苏语朦,苏语朦说:“齐嬷嬷受罚是小,伤了姑母的颜面是大,宫里没有太后,所有人都以姑母为尊,皇后就因为一些小事,这样罚姑母身边的亲信,岂不是下姑母的面子,姑母要好好想个办法才行。” 苏太妃微微一叹:“皇后有执掌后宫之权,皇上分明,不会因为一个老嬷嬷干涉皇后如何发落宫人。” 第196章 苏太妃晕倒 苏语朦眼眸微转,低声说:“凡事都有两面性,皇上分明,既有对我们不利的一面,也会有有利的一面。” 苏太妃不解的问道:“你又有什么主意?” “齐嬷嬷年事已高,不堪浣衣局的重负病倒了,姑母和齐嬷嬷主仆情深,亲自去皇后那为齐嬷嬷求情,若是皇后不近人情不给姑母面子,那皇后可就说不过去了。” 苏太妃直了直身子,一脸的正色:“哀家身边的老人说错了话,被皇后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支撑不住了,哀家带病去为其求情,看皇后给不给哀家这个颜面。” 次日苏太妃坐了一顶小轿去了凤仪宫,恰巧贤妃和德妃也在。 她一来,许言曦就猜到了她的来意,客气的让了座。 苏太妃脸上带笑:“哀家是为齐嬷嬷来的,齐嬷嬷虽然说话耿直了些,好在她对哀家也算尽心,她年事已高,做不了浣衣局那么粗重的活,听说她病了,她跟在哀家多年,哀家于心不忍,才来皇后这帮她求个情。” 许言曦含笑道:“太妃和齐嬷嬷果然是主仆情深,生了重病还要为她求情,本宫重罚她也是因为担心齐嬷嬷受太妃的厚爱恃宠而骄,说话不知深浅,失了规矩,污了太妃贤良的名声。” 苏太妃听着皇后说这番话,心里恨得直痒痒,只能表面上陪着笑。 “齐嬷嬷再怎样,本宫也要顾念着太妃,相信经此一事,齐嬷嬷也会记着太妃的辛苦,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许言曦扬眉,看向苏楠:“你亲自去传话,让齐嬷嬷回太妃跟前伺候吧!” 苏太妃见皇后这么痛快,反而脸上一僵。 贤妃和德妃见皇后如此处事,也纷纷奉承的夸赞皇后贤德。 苏太妃从凤仪宫出来,没走几步,就有宫里的人急急来报:“齐嬷嬷死在了浣衣局。” 苏太妃一听心里百感交集,立即转过身子,折回了皇后那。 贤妃和德妃正要退下,见苏太妃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苏太妃怒视着许言曦,脸上是无法抑制的愤怒:“皇后,亏贤妃和德妃还夸赞你贤德,你却对一个奴才下死手。” 苏太妃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带起了哭腔:“可怜齐嬷嬷一把年纪了,伺候哀家这么多年,连先皇和皇上都没有责备过她一句,打了那么多巴掌还不算,被带到浣衣局被活活折磨死。” 许言曦一听到齐嬷嬷死了,也只是稍稍意外了一下。 身为皇后,就因为个奴才的死,她就要被人指摘,那自己也不好意思在后位上坐着了。 “太妃请慎言,毕竟您的辈分在这摆着,贤妃和德妃可都学着呢,您说齐嬷嬷一把年纪了,那又如何,太妃若是觉得她年纪大,就该早早放她出宫安享晚年,既然她在宫里,就要守后宫的规矩,而不是倚老卖老。 她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说本宫的不是,本宫既没有迁怒太妃,认为是受了太妃的唆使,更没有置她家人的罪,已经是仁慈了。在宫里,无论是谁的奴才也大不过主子,大不过理法,她做错事,本宫处罚她,她受不住死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殿内站了整整齐齐两排的宫人,德妃和贤妃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身为太妃,被皇后这么一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腹就这么死了,理还全是皇后的,错处全成了自己,更可恨的是被皇后说了一堆,自己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属实是下不来台了,也不能这么跟皇后算了,苏太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接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太妃,太妃!”苏太妃身边的人惊慌失措的叫着。 许言曦面上波澜不惊,斥道:“嚷嚷什么,还不快把太妃扶回去。” 她差点没加上一句,再嚷嚷,就把太妃给叫醒了。 众人七手八脚将太妃扶上了软轿,叫的是皇上的御用姚太医。 许言曦没事人一样,端起茶杯不慌不忙的撇着浮沫。 众人都散去后,阿唯撇撇嘴:“娘娘,太妃本就装病想赖给娘娘,这次就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许言曦冷笑一声:“本宫既然敢坐凤位,就不怕事,太妃不要说用病赖给本宫,就算她死在本宫这,也休想沾上本宫一丝一毫。” 她将茶盏放到桌上,唇角扯出一抹淡如轻烟的笑,双手交叠在身前,“本宫尽着皇后的本分,说着皇后该说的话,可没做错什么,谁挑衅本宫,本宫也不怕。” 她忽然目光一敛,柔和的目光从阿唯和苏楠脸上扫过。 “本宫背后没有家族,所以就没有顾忌和软肋,自是什么都不怕,唯一能让本宫担心的就是你们两个,齐嬷嬷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想拿她的死做文章,也算她的主子牵连到她,所以本宫希望你们两个处处小心,千万不要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 苏楠露出动容之色:“娘娘什么都不怕,奴婢自然也不怕。” 阿唯也道:“娘娘从小就没受过什么人的委屈,如今进了宫当了皇后,就更不能受委屈,没有顾虑才不会受委屈,我和苏楠是娘娘的臂膀,不是娘娘的软肋。” 许言曦嫣然一笑:“你说的对,是本宫多虑了。” 苏楠面上染了一层忧色:“太妃回去肯定又是装病,好让皇上觉得娘娘不善待她。” 许言曦略一沉思,“苏楠,你亲自去,看着姚太医给苏太妃诊脉,她也不年轻了,前几日刚故意将自己折腾出病来,若是还来,再好的身子也吃不消。” 过了一会儿,苏楠面色凝重的回来:“奴婢亲眼看着姚太医为苏太妃诊了脉,苏太妃竟然真的发了热。” “刚才还好好的,这么快就发热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许言曦一脸不解的看向苏楠:“有没有什么药物,吃过之后就会发热的?” 苏楠思索须臾,点点头:“有是有的,只是这种药物吃下去对身体的损害会很大,苏太妃能这般豁的出去对付娘娘吗?” 许言曦的面色毫无波澜:“豁的出去豁不出去反正病是生起来了,就算她舍不得自己,身边不是还有一个苏语朦吗。” 第197章 让他心中不安 正说着话,慕景宸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许言曦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感觉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丞相在朝堂上得罪他了,自己又将苏太妃气的晕倒,至少他表面上看到的是这样。 许言曦刚屈膝要行礼,慕景宸拦住她:“不是早就说过了,私下不用对朕行礼。” 许言曦不疾不徐的说道:“苏太妃又发起了热,还在臣妾这晕了过去,臣妾一着急就给忘了。” 慕景宸看向她的目光没有半分责怪:“既然她病了,你同朕一起去看望她吧!” 许言曦有些诧异,“皇上一定听说苏太妃质问臣妾的时候晕倒了,难道您就不向臣妾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朕不问你是因为朕知道,齐嬷嬷死了,苏太妃和她主仆情深才晕倒,和你无关,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许言曦点头,心里暗道,其实他不算偏袒自己,本身就是这么回事。 到了苏太妃那,苏太妃已经醒了过来,虚弱的躺在床上,苏语朦用手绢抹着眼泪,许言曦看见就烦。 人没死就哭上了,真是矫情。 慕景宸走到苏太妃跟前,看向苏语朦:“太妃可吃过药了?” 苏语朦点点头,看了许言曦一眼,欲言又止。 她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许言曦知道她什么意思,慕景宸也清楚,无非就是对皇后敢怒不敢言。 慕景宸看着在床上虚弱无比的苏太妃,轻声劝道:“朕知道齐嬷嬷伺候太妃多年,她突然过身,太妃一时舍不得,可是你久病未愈,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苏太妃眼角湿润:“齐嬷嬷死的太突然,太冤了。” “她死的不冤。”慕景宸沉声道:“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太妃若是因为这样一个人气坏身子,可就太不值当了。” 苏太妃不甘的看着许言曦,眉头拧在了一起:“即便齐嬷嬷说错了话,可她到底是哀家的人,难道皇后就不能看在哀家病重的份上从轻处罚吗,听说齐嬷嬷去了浣衣局就病了,她带着病浆洗,昏过去一头扎在了水池里,死的也太惨了。” 还没等许言曦作出反应,慕景宸说道:“太妃不要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齐嬷嬷不敬皇后,皇后只是罚她一个人去浣衣局就算仁慈了,至于她死在浣衣局也是意外,和皇后又有何干,难道太妃会因为一个罪奴就来指责皇后?” 慕景宸带着寒意的质问,让苏太妃更加心有不甘,正要说什么,苏语朦对着她使了个眼色,便无奈的垂下头来。 苏语朦劝道:“皇上说的对,要怪就怪齐嬷嬷,她胆大包天竟敢非议皇后娘娘,姑母好好养病,就不要想了。” 从苏太妃那出来,慕景宸说道:“苏太妃从来最是稳重,许是真的因为生病脑子不清楚,越发没有分寸。” 许言曦恭敬的说着:“皇上只要不怪罪臣妾就好。” 她说这话还是生分了,怎么可能会为了苏太妃就怪罪她。 不要说不是她的错,即便是她的错,也会护着她。 慕景宸语气轻柔无比:“朕知道你从不喜欢小题大做,苏太妃昏倒主要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病,朕怎会怪曦儿。” 即使苏太妃不追究,本宫还不愿意呢。 “无论齐嬷嬷在皇上面前胡说什么,皇上没有听信她的话,臣妾断不会和一个奴才计较,可是臣妾去看望苏太妃的时候,齐嬷嬷和苏太妃主动提起这件事,还挑衅臣妾,好像在逼着臣妾做些什么似的。 皇上也知道,臣妾最不禁激,顺势就将齐嬷嬷打发到浣衣局了,过几天苏太妃来找臣妾说情,臣妾立即就答应饶了齐嬷嬷,谁知道事情怎就那么凑巧,去了浣衣局没几日就病了,还病那么严重,竟扎到水池里死了。” 她说的好像是一步步都有人故意安排似的。 从小就在皇宫长大,这些算计,慕景宸都已经麻木了。 看着苏太妃那样子,恐怕真的没有多少日子,若是没有了苏太妃,苏语朦一个人也折腾不出来什么。 “一个奴才敢激皇后,死了也不冤。”慕景宸唇角带着几分戏谑:“你还说自己不禁激,身为皇后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对付那些麻烦,就一定要选一个让自己最痛快的做法。 苏太妃和苏语朦还想用一个老嬷嬷对付皇后,让她们损失惨重,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上的意思是嫌弃臣妾胸无城府,管理不好后宫吗?” 慕景宸揽着她的腰,边走边说:“十八岁的年纪能做到处事不惊,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了。” 说着话,就到了凤仪宫。 走进寝殿,许言曦问道:“皇上没有急着去处理政务,反而来陪着臣妾,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慕景宸温和的笑着:“朕不是每天都有对你说不尽的话吗?” 许言曦一本正色:“皇上有什么话,臣妾可仔细听着呢。” 慕景宸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柔声说:“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许言曦的脸色更严肃了几分,“臣妾都替皇上觉得为难,您不好意思开口,那臣妾来说,您无非就是想和臣妾说苏语朦的事,对吗?” 慕景宸笑着摇头,“曦儿,你想多了,她的事过两天再说。” “过两天还不是要说,这样有意思吗?”她吁出一口长气,“皇上和苏太妃最是亲近,她昏倒在臣妾这,皇上却没有责怪臣妾半句,所有的迁就不就是为了苏语朦吗?” 慕景宸脸色一黯,语气也认真起来:“曦儿,朕不是一直都在对你好吗,怎就因为旁人迁就你了?” 看着他一副好像被冤枉的样子,许言曦心里就感到痛快。 你想说纳妃就说纳妃,你想和本宫好,本宫就巴巴的贴上去? 偏要当那个不识趣的。 “那皇上会打消纳苏语朦入后宫的念头吗?” “这件事晚些天再说。” 等前朝闹的差不多了,你再寻个理由不纳了,你是算计了,白折腾别人。 许言曦面色有些朦胧不清:“臣妾明白。” 简短的四个字,让他心中不安。 “你明白什么?” “你心里会有很多人,或者说你心里已经有很多人……” 第198章 冤枉他 慕景宸急忙辩解:“朕哪有很多人,就连苏语朦也不是朕想要的,有些事也是情非得已,希望你能体谅朕。” 许言曦的表情带着显而易见的不信,声音微微发颤:“既然皇上不喜欢她,皇上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宫,臣妾愚笨实在想不明白。” 她一颗清澈的双眸似是有晶莹的泪光闪动,见她这般,慕景宸去拉她的手,她站起身来,背对着他。 他从后背拥住她,柔声说:“朕希望你也能体谅朕,朕是帝王,也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你就看在朕为了你不选秀的份上,体谅一下朕好不好?”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皇上不选秀是因为臣妾吗?亏我还感动了一番,如今想来皇上是为了苏语朦才说不选秀的吧!” 慕景宸心里一慌,“答应你不选秀的时候,苏语朦还在寺里,朕怎么可能是为了她。” 许言曦的嘴唇微微发抖,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此刻她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他心里莫名发慌。 “许是皇上那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呢,让她当尼姑,原来是效仿杨贵妃,嫁过人去了寺里一圈,再来当皇帝的妃子,偏偏皇上那个时候许诺臣妾不选秀,皇上明明为了苏语朦,却来卖臣妾的人情,就是为了让臣妾接纳苏语朦进宫。” 她怅然泪下:“可怜我这个傻子,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很是感动了一番呢。” 慕景宸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慌乱的说道:“曦儿,你明明知道不是的,不该这样想朕。” 你心里盘算什么,本宫不清楚,自然想要弄明白,不逼你一下,岂不是被耍的团团转。 许言曦怔怔看了他好久,倏忽间笑出声来:“皇上对她如此情深义重,就不必扯上臣妾了,臣妾心眼小受不住。” 慕景宸急的声音变的颤抖起来:“朕何时说过对她情深义重了?” 可你说过要纳她为妃了。 “臣妾是皇后又如何,终究也是一个普通女人,心中也渴望夫君的爱意,臣妾很清楚,你对我包容宠爱,可无论再怎样,也不愿为我打破常规,臣妾能理解,您是个皇帝,可是你却为了别的女人不选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也是可以破例的。我一直在意又不敢触碰的,你为了别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去做。” 她凄凉又笃定的诉说着,慕景宸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辩,“怎么扯来扯去,成了朕为了她不选秀?” “不是你将纳苏语朦为妃和选秀扯到一起吗,既然扯到一起说,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或者说你先让臣妾领你不选秀的情,然后再答应让苏语朦进宫。” 慕景宸眉心蹙成一个结,她说的好像合情合理,可是她确实想歪了。 “根本不是这回事,曦儿,你误会朕了。” “曦儿,我们之间不要说这种生分的话。其实你应该知道朕对你是在意的,朕对她原本就没有那种感情,不然当初也不会看着她嫁去启国,后来又有了你,朕的心里就更没有她的位置了。” “皇上这样说,臣妾可以理解为皇上不喜欢苏语朦,只爱臣妾一个吗?” 爱,这个字眼,感觉好重。 他恍惚着迟疑了一下,许言曦随即说道:“臣妾什么都明白。” 唇角勾出一抹冷意,恭声说道:“即使皇上为苏语朦费了那么多心思,可是臣妾依然不能同意,因为即便是帝王,做事也要有所忌讳,臣妾身为臣子自然要劝谏皇上,苏语朦还未进宫,皇上就为她煞费苦心,若是入宫之后,皇上还不为她神魂颠倒荒废朝政。” 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无奈的长叹一声,憋了半晌,说了一句:“难道在你心里,朕就是这样的吗,你当真要这样想朕?” 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惹的事要你承受这份不舒服。 “皇上,你不妨想想看,臣妾哪一件事没有顺着你,没有为你着想,你一个眼神一句暗示,臣妾全都心领神会的按着皇上的心意做了,唯独苏语朦臣妾无法接受,臣妾还是那句话,皇上若是执意让她成为嫔妃,臣妾无法阻止,皇上若是问臣妾是否愿意让她入宫,无论您说什么,臣妾始终都是那一个答案。” 曦儿的好他一直都记在心里,也知道她一定不会答应苏语朦进宫。 可是,她彻底认定了自己喜欢苏语朦。 心里的盘算,到底该不该对她说。 皇帝的心术如果随意宣之于口,还当什么皇帝。 再说,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根本就没打算纳苏语朦,只是做做样子,让她的父亲和苏家反目,从而互相牵制。 可是,苏语朦不仅是她的禁忌,还成了她心底的伤痛。 她说自己对苏语朦情深之类的话,并不像是赌气说的。 如果不将苏语朦的事说清楚,只告诉她喜欢她,不喜欢苏语朦,她也不会相信。 从未觉得这般为难过,走近她一步,正欲伸手拉她,她好像戒备似的躲了躲。 许言曦一张脸冷的像是冰块一般:“皇上这几日为前朝后宫劳心劳力,一定累了,臣妾不敢让皇上在凤仪宫久留了。” 这是要赶自己走了,她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胸口起伏着,像是有气隐忍不发。 慕景宸转过身子,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驻足停留片刻,忽听的里面茶盏落地的破碎声。 她当真是动了大气。 或者是伤心了。 慕景宸走后,苏楠和阿唯从外面急急走进来。 “娘娘,皇上走到外面没有立刻走,您在里面摔东西,他都听到了。” 许言曦扯开一瓣橘子慢悠悠的放到嘴里,闲闲说道:“摔东西不就是让他听的吗。” 阿唯瞧着许言曦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也不像是生气,可地上那些东西确实是娘娘摔的。 轻声问道:“娘娘是和皇上吵架了吗?” 许言曦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就当作吵架了吧!” 苏楠气的脸色发青:“皇上当真要纳苏语朦为妃吗?” 阿唯心疼的看着许言曦,低声问道:“娘娘,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让他难受的有话说不出,自己出了气,有什么难过的。 苏楠不明就里,在一旁说着:“皇上一而再的和娘娘提起这件事,可见皇上的决心,如果娘娘坚持不肯接纳苏语朦,势必会和皇上闹僵。” 顿了顿,轻声问道:“娘娘舍得和皇上闹僵吗?” 许言曦未做出半分犹豫:“闹僵就闹僵,本宫留下来不是委屈求全的。” 第199章 恃宠而骄 “只是,皇上不想和本宫闹僵,除了本宫合他的心意,不是还有一个顶用的丞相父亲吗,他对丞相既戒备,同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这就是帝王之术。” 阿唯唏嘘,“难得娘娘这个时候还能理性分析。”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飘若虚无的笑:“本宫内心尚且存着理性,还有很多事情看不透彻,若是一味的陷入情情爱爱,岂不是更要遭人算计。” 晚上,慕景宸来的时候,凤仪宫已经大门紧闭。 上次因为偷偷让她避孕的事生气,她特别的伤心,即便如此,她都没有让吃闭门羹。 这次,她比上次还要伤心。 上次是自己有错,对不起她。 可是这次呢,好像又是自己的错。 再仔细想想,自己有什么错,皇帝本就三宫六院,明明为了她力排众议不选秀,可她偏偏要说为了苏语朦。 一想到这里就气的不行。 合着之前对她的好全成了假的。 小没良心的,以前对她那么好,一个不顺她的意,就给脸色看了。 多多少少也有些恃宠而骄了。 贾力说道:“奴才这就让人把门打开。” “不必了。”说完,转过身子,悻悻回了承明殿。 阿唯来到许言曦面前说:“皇上连御辇都没上,气冲冲的走着回去了。” 许言曦唇角勾起讥讽弧度。 一开始对他好,让他觉得对他一往情深,这些好处能打动他,若是一味的对他好,他反而会觉得索然无味了。 只有让他不舒服,让他痛了,他才会刻骨铭心。 阿唯在一旁小声低哝:“奴婢总觉得皇上对苏语朦也不是真心喜欢,给她名分也许是被缠上没有办法。她那种有过男人的女人,皇上怎么可能不嫌弃,谁不知道皇上对女人最是挑剔,只喜欢和娘娘在一起。” 阿唯说话的同时,身边的苏楠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许言曦忽然想到什么,小声对阿唯说道:“以后说起苏语朦的时候,其它的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要说苏语朦有过别的男人,尤其在苏楠面前。” 阿唯一双大眼睛眨的眨的,诧异的看着许言曦:“为什么?” 苏楠和陈潭之间的事,阿唯不知道,关于苏楠的隐秘,自然不能说给阿唯听。 许言曦正色道:“不要问为什么,总之不要说,女子的贞洁大于天,并不是说有过男人的女人不配得到尊重,而是苏语朦那种品性的女人不配得到尊重。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遭遇也不同,这个世道女子本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是有人拼尽一切守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而又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将尊严踩在脚底下。” 阿唯沉默片刻,凑到许言曦面前,迟疑着说道:“我想问小姐一个问题?”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说就成。” “我是说如果,如果娘娘真的和皇上闹僵了,皇上坚持要纳苏语朦为妃,以我对小姐的了解,小姐是一定不会容忍的,闹到最后,小姐会舍得皇上转投启国太子怀抱吗?” 许言曦愕然,阿唯想的倒是多,她最多想到舍了慕景宸,倒还没想过再给自己找个下家。 许言曦脸上有了一抹调皮和探究的神色,凑近阿唯,小声问:“你凭什么觉得我离开皇上,再去找启国太子呢?” 阿唯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一件神秘可怖的事情。 “小姐刚才不是说,有过男人又能怎样,照样可以仰首挺胸寻找良人,皇上负了你,最合适的不是启国太子吗,启国太子才见了小姐几面,为了小姐命都可以不要,小姐陪了皇上这么久,都是怎么对他的,他却为了一个贱人伤小姐的心,以小姐恩怨分明敢作敢当的性子,弃暗投明很正常。” 许言曦托腮想了一会儿,慢悠悠说道: “男男女女之间的事,你没有经历过还不懂,付出和回报就和做生意差不多,并不是说付出的多就回报的多,比方说启国太子没见过本宫几次,就因为他得不到,或许整日朝思暮想,如果本宫和他在一起一两年,说不定也没那么珍贵了。” 阿唯撇撇嘴:“照小姐这么说,男人好可怕。” 许言曦点点头:“普通男人或许还好些,可是帝王就不好弄了,当你觉得刚要猜透他的心思了,他又变了,感觉和他的好只能停留在眼前的一刻,慕景宸如此,启国太子也是如此,如果我想当皇后,既然一开始跟了慕景宸就会排除万难收服他。 如果做不到,就舍下他,也不想再跟着启国太子了,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也没有那么蠢,从一个坑里跳出来再去跳到另一个坑里,累不说还越折腾越麻烦,反而和苏语朦那种人有些像了。” 阿唯摇摇头:“说来说去,小姐还是舍不得皇上。” “我舍不得的不是一个男人,主要是我在这里经营的一切,还有外祖父留给我的产业,我曾经就想离开过,那时候我将所有的处境利弊都想的透彻,我离开之后未必比在皇宫更好。” “小姐说的这些都是从一个生意人来看待事情,那小姐对皇上动了几分真心?” 许言曦沉思片刻,“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是假的,若说全抛一片心也是假的。总之就是,他对我很不错,心里又始终保留着最后一道底线,他是一个冷静的皇帝,最擅长的就是隐忍,他不想对女人动情,我也不敢对一个皇帝交出真心,我们之间的事或许自己也说不清楚,既是身在万峰之上的帝后,又是平平常常的血肉之躯。” 爱不爱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有可无,他对自己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为自己做什么。 不拿出诚意来,说什么也没用。 “如果皇上不顾娘娘的感受,执意要纳苏语朦为妃,娘娘心里难过吗?” 许言曦垂下眸子,云淡风轻的说:“难过或许是有的,只是没有这种可能。” 从今天看,慕景宸根本就不想提纳苏雨朦的事了。 前朝已经闹起来了,他觉得没那个必要了,也就会不了了之。 第200章 是不是爱上了 许言曦躺在床上,拉上被子,“那个狗男人一点也不坚定,总不能这样下去,本宫要养精蓄锐,处理好以后的事。” 阿唯着实被自家小姐给惊着了,她口中的狗男人可是皇帝。 次日一早,许言曦醒来的时候,苏楠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娘娘,昨天苏太妃喝完药没多久就退了热,到了下半夜又烧起来了。” 许言曦凝神看着苏楠:“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之前没病装病,突然又真的病起来了。 苏楠压低声音说:“安排在苏太妃身边的人说,以前苏太妃熬的药都悄悄倒掉,自从那次皇上亲自带着姚太医为她诊断出身子不适之后,苏太妃就开始真的吃药,而且每次都是苏语朦亲自伺候,奇怪的是,给苏太妃熬药剩下的药渣找不到。” 许言曦笃定道:“那就更能说明有古怪了,苏太妃那般身娇体贵,上次皇上怀疑她,她不得已将自己的身体折腾病,后来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苏楠心底直发寒:“苏太妃一定是被人算计了,最有机会害她的就是苏语朦了,可是苏太妃是苏语朦的亲姑母,又是从小将苏语朦带大的,苏语朦会下这种狠手吗?” 许言曦眼眸蓄起森然冷意:“你难道忘了云氏是怎么被云贵妃害死的,像她们这种心里只有权势地位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苏楠眼眸一转:“找不到药渣也没关系,等苏语朦再次给苏太妃喂药的时候,当场捉住她,药里放了什么一验便知。” “不可”许言曦立即说道:“即便捉住了,苏语朦不承认是她自己要害太妃,说成药是被别人做了手脚,皇上和苏太妃一定会信她,况且就算怀疑她,苏太妃没事,皇上也不会过于苛责苏语朦。” 她顿了顿说:“所以本宫就眼睁睁看着苏语朦玩场大的,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让她将苏太妃弄死,再找出她害死太妃的证据,以后让她在本宫面前永远消失。” 苏楠眼底浮现出一抹狠意:“如果苏太妃真的被苏语朦弄死,她也不算冤,毕竟是她一手调教的苏语朦,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苏楠思忖片刻,又说:“就算苏语朦的心够狠,能对苏太妃下去手,可是这样做也不明智,苏太妃和她同出一族,一心帮着她,苏太妃要是死了,她可就没有帮手了。” “苏太妃该帮她的都帮了,现在也因为她和本宫闹僵了,同时她也看清了皇上的态度,皇上不仅偏袒本宫,还烦上了苏太妃,所以她会觉得苏太妃有害无利了,趁此机会送苏太妃走,然后将苏太妃的死赖到本宫身上,她就可以毫无阻碍的入后宫了。” 苏楠脊背发凉:“好毒好密的心思。” 许言曦缓缓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宫要当魔。她狠本宫更要狠,就看着她怎么弄死苏太妃,然后抓住她的把柄,本宫就只有玩她的份了。” 慕景宸召了陈潭商议政事,正当陈潭要告退之时,慕景宸说道:“今晚留下来陪朕喝几杯,今日我们只论兄弟,不论君臣。” 陈潭早就发觉皇上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问道:“皇上不是每天都要陪皇后娘娘吗?” 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慕景宸清俊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皇后因为苏语朦正和朕闹脾气呢。” 陈潭一怔,“外面传闻,苏语朦是皇上的旧爱,难道是真的?”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议论朕。” 见皇上发怒,陈潭迟疑着答道:“苏语朦和渝王和离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说苏语朦很快就会成为皇上的妃子了。” 慕景宸脸上的寒意更甚,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左相还是右相故意传出去的,各有各的盘算。 “请恕臣直言,皇后对皇上一片深情,如果连她也以为苏语朦是皇上的旧爱,她定然会一时无法接受,娘娘心里难受,难免说些令皇上不快的话来。” “什么旧爱?外面的传言你也信,只是年少懵懂无知的几句玩笑话,又不是真的男女之情。” “可是皇后不这么认为,皇后一定认为即使苏语朦嫁过人,皇上还要纳她为妃,一定是真心喜欢她。” “苏语朦一回来,朕就将前尘往事和她说了个明白,朕还为了她不选秀,以为为她做的够多了,她还是不体谅。” 陈潭听了,眉头打成了一个结,“皇上您是圣明的君王,却不明白女人的心思,皇上您要纳别的女人为妃,皇后伤心还来不及呢,她如何做的到体谅。” “朕也不是不明白,在意一个人就是占有,可是朕是皇帝,总不能只想着儿女私情。” “以皇上的英明,臣相信皇上可以做到天下和情爱兼顾,换句话说,江山和美人不犯冲突。” “如何不犯冲突,皇后希望朕只有她一个,可是从古至今哪朝哪代不是,后宫和前朝相连,除此之外,还有皇嗣,也有几个例外的,弊端太多。” 他思索良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低声道:“朕终于能够体会,为何母后既要朕善待嫡妻,又不想让朕当上皇帝之后动情,因为一旦动了情,就会有难解的困扰,朕若是对皇后冷心冷情,不在意她心里的感受,也就不会心里难受。” 其实他一开始觉得,和皇后之间不要将情爱看的那么分明,好好的相守一生真的也很不错。 可是事情总是不受控制,感情也不受控制。 他和妻子想过的糊涂,而曦儿想过的明白。 自己只想和她浓情蜜意,不愿意想的太深。 曦儿或许觉得,要么相敬如宾,要么就忠贞不渝,不能含含糊糊,朦胧不清。 这些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份和初衷。 又总感觉有一种什么东西在心里拉扯。 本不该被女人牵制左右,可是又不由自主的在意。 已经好几次了,本来已经打算好的,因为曦儿不开心,就心软改变了主意。 是不是这就算爱上了? 第201章 非黑即白 陈潭见皇上一直惆怅的失神,颇有感触的说:“臣对皇后娘娘了解不多,可是却能从她处理苏楠的事可以看出来,皇后对待事情很认真,在她的心里应该是男女之间没有左右摇摆,没有模糊不清,而是非黑即白。” “非黑即白的感情。”慕景宸低声重复一遍。 要么就不要亲近,亲近就要认真,没有模棱两可模糊不清。 “人人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尤其是在感情上面,就像皇上身在其中却看不清对皇后的心,皇后也分不清皇上对苏语朦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慕景宸叹了叹,拍了他一下肩膀:“所以从这件事上你比朕看的更清楚。” “皇上一直都是沉稳圣明的,而臣和皇上比起来愚钝的多。”陈潭稍稍沉思,感慨道:“臣在感情上是个失败者,按理说没有资格和皇上说这些。” 慕景宸问道:“朕和你说起皇后之间的事,反而让你想起旧人来了。” 陈潭脸上浮现出一抹忧伤:“皇上,您和臣不一样,臣当年迫不得已舍弃了她,如今已有妻子,和她已经无法修得圆满,而皇上不一样,皇上已经坐拥天下,百官拥戴,军民臣服,和皇后情深,此时的您只需要认清自己的心,毫无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满朝上下能和朕这样说话的只有你了,都说高处不胜寒,在私下有你一个这样的兄弟是一大幸事,可是作为朝臣,你对朕说这些,属实有些不妥。” 陈潭听闻,立即跪在地上:“臣失言” 慕景宸笑着扶他起身:“朕说了今日只论兄弟,不论君臣。“ “作为臣子,臣若是劝皇上重情爱,有大逆不道之嫌,可是作为兄弟,臣希望皇上千万不要辜负眼前人,不要和臣一样悔不当初,留下终生的遗憾。” 慕景宸凝神看着他:“朕问你,如果再让你重新选一次,你会选安宁还是苏楠?” 陈潭愣了愣,露出痛苦的表情,“臣应该还是会选安宁。” “所以你的劝说没有说服力,你都做不到的事,偏让朕去做。” “臣自然不能和皇上相比。” 慕景宸决绝道:“这个自然,因为朕身上的担子更重。” 陈潭语塞。 “无论有没有苏语朦,朕和她始终要面对一个问题。皇帝谈感情,实在是奢望。” 慕景宸叹息着,语气中有无奈,更有隐痛,被陈潭瞧见,不禁对皇上有些心疼。 被慕景宸捕捉到,他淡然道:“万事总有取舍,即使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从来没有这般踌躇不决过,是该要好好想清楚,是要不顾一切的爱那个女人,还是对她彻底狠心。 陈潭说的对,曦儿看待事情非黑即白,含含糊糊的她非但不会开心,说不定对自己也会失去耐心。 真不能说曦儿想要的多,她确实是完美的不可挑剔,她确实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还有就是,晋王和萧哲对她都是那样的情深。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不该有这个顾虑,这么好的女人永远是自己的,谁惦记也没用。 夜里,苏语朦亲自熬好了药端到苏太妃面前。 苏太妃狐疑的看着苏语朦:“哀家的病本不严重,这些天也一直在服药,非但不见好转,还反反复复的高热,这两天哀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常常觉得透不过气来。” 苏语朦淡然道:“姑母毕竟上了年岁,被冷水激了一场,将身体伤的不轻,哪有那么容易好。” 她说着,将药碗端到苏太妃面前,舀了一汤勺,往苏太妃嘴边送去。 苏太妃伸手将药碗打翻,逼视着苏语朦:“用些手段只是骗骗姚太医,哀家什么身子自己清楚,和皇后闹起来,也是装晕,从那以后药是越吃越重。” 苏语朦冷冷瞧了一眼打翻在地的碗,缓缓说道:“姑母,您这是怀疑朦儿在害您了,要是这样的话,您可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毕竟我是你从小到大一手栽培的。” 苏太妃看着她一张处事不惊的脸,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手指颤抖的指着她:“哀家从小就将你养在身边,你为何要这样害哀家?” 苏语朦冷眉一扬,眼神冰冷的看着苏太妃。 “我有亲生父母,谁稀罕要在你身边长大,我本是苏府的嫡女,你死了女儿偏偏让我当替代品,皇子公主在宫里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是我,我从小就学着讨好这个,看那个的脸色,这还不算,你一会儿让我接近嫡皇子,一会儿让我接近受宠的皇子,我不光是你的慰籍还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 苏太妃倒抽一口冷气,浑浊的双眸畜满了泪光:“我为你筹谋,让储君喜欢上你,成为皇后,还不是为你打算。” 苏语朦冷嗤:“你自己没有当上皇后,反而希望我来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的尊荣,为了延续苏家的荣耀。” “你怪哀家,说的你自己多清高似的,当初渝王以启国太子的身份来和亲的时候,哀家可没打算让你去当启国的什么皇后,是你主动勾引她,为了当上皇后宁愿远嫁。” “我不远嫁难道继续留在这里任你们摆布欺凌吗,你一开始看上皇上嫡皇子的身份,太后重病,元帝冷落他的时候,你让我这个时候主动接近他趁虚而入。” 苏太妃语塞,确实是自己教唆过语朦去接近皇上。 “太后的母家败落,太后病死,元帝不重视皇上,你又觉得皇上无望,要让我接近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先皇,可是他为了拉拢重臣娶了张家的女儿为正妃,还极为宠爱董贵妃,没把我放在眼里。 而我主动接近先皇的事被五王发现,他不仅轻贱我,还侮辱了我,我不敢得罪五王更不敢声张,我被人轻薄了,你都不肯帮我。” 苏太妃捶着胸口,“你让我怎么帮你,是直接杀了他,还是揭发他,到时候他安然无恙,吃亏的还是你。五王和晋王一母所生感情深厚,他们当时都可以与储君抗衡,我没有子嗣又年老色衰,帮不到你。我也告诉你,让你忍一忍,总会有机会。” 第202章 好狠的心 “忍?”苏语朦潸然泪下,“你可知道,我被五王侵犯,以至于嫁到启国之后才发现怀了他的孩子。” 苏太妃震惊的看着她,她知道五王对她不规矩过,却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苏语朦的脸上满是支离破碎的伤痛,声音幽幽忽忽。 “我用了一个法子,在渝王那瞒过了非处子之身的事实,可是没多久就发现怀孕了,渝王身边的小妖精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她们很快就让渝王对我腹中孩子生了疑,并被灌了红花。” 苏太妃满是心疼的看着她,一颗心揪在一起。 苏语朦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难言的嘶哑:“你知道吗,那次伤了我的身子,我再也不能怀上孩子,更糟糕的是渝王对我十分厌恶,以至于他攻打南疆的时候毫不避讳我,还将我贬为侍妾,我在启国从来没有被善待过,只因他对我起了疑心,只是并未证实,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她唇角浮起一抹冷然的笑意:“天不绝我,我又回来了,曾经答应过长大娶我的那个少年已经当上了皇帝,虽然他身边有皇后,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将他,将这个皇后之位从那个女人手里夺回来。” 苏太妃喉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哑声道:“所以,你要用我的命来和皇后抢。” 苏语朦淡笑:“姑母不是一直以家族利益为重吗,我若是当上皇后,你是不是也算死的其所。” 苏太妃一张苍白的脸变得扭曲:“你好狠的心。” 苏语朦的笑声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难道不是你让皇上以为你病的很厉害吗,皇上还以为你活不久了呢,要替你好好照顾我呢。” 苏太妃哀戚的声音满是伤痛:“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却下死手要我的命。” 苏语朦冷眉一扬,“在这个世上没有人真正为我着想过,只有皇上对我曾经真诚过。他从小就是沉稳的性子,自从太后死后他更加的小心翼翼,可是当他知道五王调戏我,他却故意装酒醉,将五王打了一顿,还因此受了罚,我接近他是被你教唆的,他却以诚心对我。” 她说起慕景宸时,眸中闪着光芒。 苏太妃说:“既然你早对他动了情,还不是舍了他远嫁。” “我不远嫁就能嫁给他吗,先皇当时虽然还没有成为储君,可是势力远在他之上,又忌讳他是嫡子,是绝对不会看着他和显贵的家族结亲,还有五王那时已经有了王妃侧妃,他又来缠着我,一旦被人知道,就只有一个结果,我被指去当他的侍妾,所以我只能舍了心中所爱跟着渝王走。” 苏太妃摇摇头:“你还是回来晚了,他已经有了皇后,即便一开始他和皇后只有利益,可是这个时候皇后已经收服了他的心,你和皇上之间,只是年少时的一丝安慰,皇后才是他多年阴霾之下的一缕光,况且皇上一向洁身自好,你跟过渝王那么多年,你在他心里永远也比不过皇后。” 苏语朦眸中浮起森冷的骇意:“他若是真心爱皇后,明知道皇后不肯接受我,还不是打算让我当他的嫔妃,可见他们之间还是有缝隙的。 我的作用就是将这些缝隙变成无法愈合的裂痕,他那么冷静的人,能对一个权臣之女动心,可见皇后与众不同,正因为皇后不同,才不会逆来顺受,这就给了我可乘之机。” 苏太妃苍白的面容凄然一笑:“原来你一步一步都算好了,包括我在内,我帮你筹谋的那些,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只是一点,你要拿我的命来对付皇后,即便为了家族,我也未必会咽下这口气,毕竟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别人害我,我不难过,你害我,我整颗心都在滴血,你就不怕我将你做的这些都告诉皇上。” 苏语朦从容道:“你空口告诉皇上,又没有证据,皇上怎么可能会信,如今你病入膏肓,他以为你在说胡话呢,皇上一直以为你非常疼爱我,他是绝对不相信你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会说那些。 还有即便皇上信了你的话,你以前又是装病又是陷害皇后,如果不打自招了,皇上一定会说你欺君,说不定死后都不让你进妃陵。” “即便我欺君,也是元帝的嫔妃,皇上不敢那样对我。” 苏语朦轻笑一声,随即露出凶狠的面容:“你眼下药石无灵时日无多,还要拉着我和你一起死,既然你都不顾家族了,我还顾什么,不如都一起死好了,我什么都做的出来,不但让你死后入不了妃陵,还让整个苏家来陪葬。” 苏太妃气的脸色惨白中透着青,嘴唇发紫,手指哆嗦的厉害,几个字艰难的从喉中溢出来:“你……好狠的……心肠。” 瞪着苏语朦的目光逐渐涣散,手臂滑了下来。 苏语朦静静看了苏太妃好一会儿,那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轻轻帮她躺好,盖好被子,走到外面着急的吩咐:“太妃又昏过去了,快叫太医。” “太妃病重,去通知皇上。” 慕景宸和陈潭还在喝酒,听到苏太妃昏迷不醒的消息,立即赶了过去。 刚到没多久,许言曦就来了。 许言曦走进来,看到慕景宸站在苏太妃的床前,苏语朦倚在他身边娇娇柔柔的哭泣着。 慕景宸看到许言曦进来,和她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下意识的推了一下苏语朦。 苏语朦一开始似是十分伤心,没有在意慕景宸的举动,对他靠的更近了几分,迎上皇后凌厉的目光后,忽然察觉到什么,立即和慕景宸保持了距离。 许言曦给慕景宸恭恭敬敬的行礼后,问道:“太医怎么说?” 慕景宸微微摇头:“病的很重,药石难医!” 苏语朦的哭泣声不绝于耳,许言曦声音极轻,却带着严厉: “太妃只是病重,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缓过来了,你这个时候哭好吗?” 苏语朦身子一悚,急忙跪在地上,哽咽道:“语朦失礼,请皇后娘娘恕罪。” 第203章 苏语朦和五王 许言曦不去看她,只淡淡说:“皇上在这,你和本宫说什么恕罪,本宫只是提醒你,你若是心里真的和苏太妃亲近,就不要这个时候哭。” 慕景宸对苏语朦说:“这几天你一直在这不眠不休的伺候太妃了,先去休息吧,朕来守一会儿。” 他说着,看向许言曦,许言曦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和他一起在这待一会儿。 苏语朦摇头:“姑母病成这个样子,语朦只有守在她身边才能安心。” 许言曦心里冷嗤,嘴上却说:“皇上应该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慕景宸没有说话,定定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许言曦别过头去,避开他的眼光,自从一进来,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他平时很少饮酒,想来心里一定十分烦闷。 他烦闷是他自己的事,她可不想心软,故作大度的说些安慰他的话。 她的恭敬,让他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沉声道:“朕见天色晚了,本不想让人惊动你,你到底还是来了,你也见过太妃了,回宫去休息吧!” 许言曦也不矫情,福身行礼,“臣妾告退!” 苏语朦心中如堵了一块大石,不管怎么说,苏太妃也是被皇后这么一气才病入膏肓,皇上对着皇后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一点责怪她的意思也没有。 皇后的地位这般稳固,这可不成。 自此,苏太妃就没有再睁开过眼睛,气息微弱,灌不进去一丁点汤水,苏语朦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 苏太妃病重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五王妃知道后急忙进宫来探望。 从苏太妃那出来,又来拜见皇后。 当听到五王妃求见的时候,许言曦有些意外,五王和晋王是一党,自从和言娇的事情之后,五王被关禁闭半年,后来晋王被软禁,五王便称病不上朝。 五王和皇上闹的不好看,五王妃平日也从未主动进宫拜见过。 苏楠提醒说:“以免节外生枝,娘娘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见五王妃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徒生麻烦。” 许言曦漫不经心道:“王妃拜见皇后是常理,本宫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传扬出去也是会被人非议。让她进来吧!本宫也想知道,到底她为了什么要见本宫。” 五王妃嫁给五王已经有七年了,育有一子一女,以前宫宴的时候,许言曦见过她两次,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是五王妃却是个注重打扮的。 这次见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穿衣随意,略施薄粉,脸上的憔悴表露无疑。 赐座上茶后,许言曦缓缓说道:“太妃昨晚刚昏迷,你今日就来看望了,可见五王妃不仅消息快,还和苏太妃极为亲近。” 五王妃这几日一直想进宫,却找不到进宫的理由,让人留意着宫里的动静,一听到苏太妃快不成了,便借着探望的由头来见皇后。 皇后这么一说,五王妃似是有话不好开口,看了看皇后的身侧。 许言曦心领神会,屏退了左右。 “五王妃见本宫所为何事,你大可直言。” 五王妃咚的一声跪在皇后面前,泣然道:“求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为五王求个情,留五王一条命。” 且不说是兄弟,皇上为了避免被世人诟病,落下一个杀害兄弟的名声,即便晋王为了皇位想杀他,也只是将他囚禁,五王虽然和晋王亲近,却对皇上没有威胁,皇上怎么可能要五王的命。 “五王是皇上的兄弟,你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就不怕皇上知道后动怒吗?” 五王妃见皇后说话的表情,好像是对五王和苏语朦的事毫不知情。 “不瞒娘娘,五王称病不上朝,对此皇上从来没有追究过,几天前,皇上突然派太医为五王诊治,熬了药看着五王喝下去,自那之后太医每天都来诊治喂药,五王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从此就一病不起。” 许言曦面色一凝,厉声斥道:“胡说!晋王谋反弑君,皇上尚且留他一条命,皇上好端端的为何要那样对五王?” 五王妃压制住心底的恨,说道:“娘娘,五王在所有王爷中是最没有心机的,从始至终,他对皇位都没有觊觎之心,就算他和晋王亲近,他也绝不会起害皇上的心思,他怎样也要为自己的儿女考虑。是苏语朦为了报复五王,才设计陷害他,让皇上以为五王有害皇上的心思。” 许言曦眼眸一颤,问道:“苏语朦嫁到启国那么多年,如今刚回来,她和五王无冤无仇,好端端的为何要陷害五王?”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妾身也是在王爷酒醉后从他口中得知,苏语朦在嫁去启国之前就和王爷发生过什么,还没等五王给她一个名分,她就被启国太子看中,嫁了过去,启国太子的储君之位被废,她又想跟着皇上,想来是怕皇上知道这件事,便想除了五王。” 许言曦眉心一跳,沉声说:“苏语朦再怎么也是世家千金,又是从小养在苏太妃身边的,她没成婚就和五王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五王妃语气笃定:“妾身怎敢欺瞒皇后,至于是心甘情愿还是半推半就,妾身不敢说,但是他们确实有过什么。” 五王妃又低声补上一句:“听说苏语朦很多年以前就勾引过皇上,见皇上不如先皇得势,又勾引先皇,后来又勾引五王,这些皇上不知情,若是皇上知道,不知道还会不会立她为妃。” 许言曦轻笑一声,苏语朦的过去还真是精彩,只不过皇后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王妃利用了去。 “传言不可信,谣言止于智者,又事关皇上,你可不要以讹传讹,给自己惹来事端。” 自家的王爷连命都保不住了,五王妃哪还顾得许多。 “并非妾身以讹传讹,苏语朦确实和皇上与五王有过纠缠,当年皇上还为了苏语朦打过五王,还受过父皇的责罚呢。” 许言曦面色一沉,冷声道:“五王居然敢和皇上抢女人,他有今日也怨不得人。” 第204章 苟且之事 五王妃急忙说:“五王当初若是知道苏语朦朝三暮四,定然不会理她,更不会和她发生那种事,皇上当时只知道五王和苏语朦亲近些,应该也不知道那些隐秘的事。” 许言曦不解的问道:“既然皇上不知道五王对苏语朦做过什么,为何还要那样对待五王?” “是苏语朦恶毒,她为了得到帝心,在寺里上演苦肉计,又为了遮掩,便往五王头上安上一个谋害皇上的罪名。” 鱼梆的事落在了五王的头上,五王和晋王一党,让人很容易相信王五想害皇上。 好一个一石二鸟,好恶毒的心肠!许言曦心中又升起疑惑来,无论是苏语朦嫁祸五王,还是五王发现苏语朦害她,都太容易了些。 “你刚才说皇上只派了太医为五王医治,并未当面质问五王,五王若是没有参与寺院里的事,又如何知道是苏语朦暗中做的这些。” 五王妃支支吾吾的,许言曦眼神犀利的睨着她,语气淡淡中带着一丝威严:“在本宫面前不坦诚,还想让本宫帮你。” 五王妃这才和盘托出:“本来妾身答应过左相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娘娘,事到如今,妾身也不敢隐瞒,一开始妾身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皇上怪罪五王不恭敬,便自作主张让父亲请左相帮王爷求求情,左相点破内情,妾身和父亲又派人暗中调查,发现苏语朦指使右相在暗中做了手脚嫁祸给了王爷。” 苏语朦和右相都是做事谨慎的人,他们既然这么做了,怎会那么容易露出马脚,让五王妃几天就能找出破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来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就被左相盯上了,左相故意让五王妃知道这些事,捅到宫里来。 左相还假惺惺的交代五王妃瞒着她这个皇后。 许言曦轻轻一叹:“就算你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却没有确切的证据在皇上那证明是苏语朦陷害五王,不然你早就求见皇上了,不过你为了你家王爷也不该来见本宫。” 五王妃恳切道:“妾身来求见娘娘自然是为了自家王爷,可也是为了娘娘,苏语朦水性杨花为了攀龙附凤不择手段也就罢了,她还如此恶毒,天下人谁不知道皇上和娘娘伉俪情深,这种人若是进了宫,后宫恐怕不再安宁了。” 许言曦缓缓说道:“以本宫的身份,若是将知道的这些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以为本宫容不下苏语朦,故意抹黑她,再得知你来见过本宫,置你一个挑拨是非的罪名,这样反而更害了五王。” 五王妃颓然的瘫坐在地上,怔愣片刻,又强打起精神:“皇后娘娘最是聪慧,一定会有办法收拾这种祸害,她若是进了宫,迷惑了皇上,恐怕娘娘也……” 许言曦眼眸一转,“苏语朦能否在后宫为非作歹,那也是后话,眼下你家王爷的命要紧,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该来见本宫,就该刚才探望苏太妃的时候,悄悄告诉苏语朦,让她去求皇上。” “她怎么肯?” “她若是不去求皇上放过五王,你就将她和五王之间的事说给皇上听,皇上很在意这个,她跟过渝王皇上已经很难接受了,若是知道她还和自己的兄弟有染过,皇上更瞧不上她。” “这样,她也惹一身腥。” 许言曦点点头,“苏语朦现在最想做的是当皇上的妃子,而不是收拾五王,她嫁祸给五王,不光是为了报复,主要就是为了在寺里做那出为了皇上差点被砸死的戏,为了将事情做全,才嫁祸给五王,谁让五王不光和她有过什么,还和皇上有嫌隙呢。” 五王妃闻言眸光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苏语朦狡猾,她若是为五王求情,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皇上生疑吗?” “就因为她狡猾,办起事来手段才多,你家王爷落到这个境况了,王妃自己掂量着办吧!” 皇后一定厌恶极了苏语朦,她若是能出面,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给自己指的这条道也是唯一的出路了,王爷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若是救不回王爷,就和苏语朦鱼死网破。 “妾身明白怎么做了。” 五王妃行了辞礼,正要往回走,被皇后叫住了。 “你现在打算去哪?” “自然是去找苏语朦将话说清楚。” 许言曦摇摇头,低斥道:“你真是糊涂,刚才你看苏太妃的时候没有说,如今见过本宫又去说那些,你和本宫不是明摆着落人口实,她若是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不要说你家王爷受不住,也会将你搭上去,谁来为五王周旋,谁来照拂你的儿女。” 五王妃顿悟,“是妾身考虑不周急中生乱。” 许言曦语气柔和下来:“派人悄悄去传话,不要落下把柄。” 五王妃回到王府,立即找了父亲商量派谁去传这个话。 谁知道第二天朝堂上就闹开了。 左相因为一些政事先是和右相发生了争辩。 后来,左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皇上面前揭了右相的短,说右相不往好处教导女儿,苏语朦朝三暮四,勾引五王在先,嫁到启国在后,如今又想当皇上的嫔妃。 右相十分生气,指责左相污蔑文和公主。 在朝堂上说皇家的隐秘,还说的那么难听,慕景宸顿时龙颜大怒,斥责了左相。 左相非但没有收敛,还当众说苏语朦为了当上嫔妃,在皇上面前上演苦肉计,还想将这一切嫁祸给五王的事说的明明白白。 慕景宸脸色晦暗不明,右相气的差点吐血,一直说左相血口喷人,让他拿出证据,左相只说证据迟早有一天会有的。 没有证据,就敢当众败坏苏语朦的名声,再怎么说她也是公主,左相竟然在朝堂上当众说苏语朦与启国和亲之前,就和王爷有苟且之事,还说她欺君陷害王爷。 慕景宸勃然大怒,斥责了左相一番,若不是顾虑皇后的颜面,罢了他的丞相之位也不为过。 退朝之后,慕景宸听说昨日五王妃进宫看过皇后。 立即去了凤仪宫。 许言曦见他疾步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着规矩给他行礼问安。 第205章 无风不起浪 慕景宸直接色厉内荏的说道:“朕知道你一向宽宏大度,竟也如此糊涂起来,受了旁人几句挑唆,就指使左相在朝堂上胡说八道,败坏文和公主的名声,这可不是贤良的皇后应该做的。” 他冷着一张脸也就算了,连声音都生硬无比,想来是认定自己指使了左相这样做。 许言曦虽然对前朝的事一头雾水,依然也没给他好脸色。 “臣妾是不够贤良大度,可是区区一个苏语朦不配臣妾为她大动干戈,让臣妾指使左相在朝堂上对付她。” “朕知道你看不起苏语朦,可是你对她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对朕说,不该和左相说这些,你也知道左相的脾性,他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在朝堂上污蔑苏语朦曾经和五王有染,还是苏语朦和亲之前,说出来丢的是我大周的脸。”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在心头,许言曦来不及理会这些,言辞凿凿的说道:“左相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说毫无根据的话,所谓无风不起浪,皇上为何不去彻查清楚,反而来怪臣妾,难道臣妾在皇上眼里竟这么不堪,为了阻止苏语朦当皇上的妃子,用这种龌蹉的手段抹黑苏语朦?” 慕景宸垂眸去看她,她平静的眸中很是清明,他声音低缓了下来。 “朕倒不是那么想你,只是怕你这个时候受人蒙蔽,听说昨日五王妃昨日求见你,今日左相就在朝堂上说这些。” 许言曦冷然一笑:“皇上大可以去查,五王妃昨日见过臣妾不假,可是见过她之后,无论是臣妾还是凤仪宫的人不要说私下见过丞相,臣妾唯恐惹上是非,自从她走后,将凤仪宫关的严严实实,没有任何一个宫人出过凤仪宫的门,臣妾如何做到听了五王妃的挑唆,又去指使丞相污蔑皇上的心肝?” 慕景宸闻言一怔,她竟这般小心翼翼,心思可真细致。 也难怪,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都是冲着皇后来的。 许言曦眸中泪光点点:“皇上对苏语朦一片痴情,臣妾也自知在皇上心里比不上苏语朦,心里虽然不好受,可一直也在避着事,自从苏语朦回京后,皇上对苏雨朦旧情难忘,让他们和离也就算了,渝王都没有命回到启国,如今皇上听说苏语朦和五王有过什么,醋意大发,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想要兄弟的命。难道皇上为她做这些还不够吗,她还没成为你的女人,就要宠妾灭妻吗?” 慕景宸闻言脸色晦暗无比,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许言曦,你冤枉朕。” 明明听着她每一个字都不对,可她说起来好像又都有根据,让人无从辩驳。 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钝器绞着,说不出的疼,自己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她就这样曲解自己。 许言曦窥探到他眼底的伤痛,心里反而是痛快。 冤枉?你能让别人不舒服,别人就不能让你难受吗? 百口莫辩的绝对不能是自己,那得是他。 她双膝触地,姿态恭谨:“皇上,臣妾哪敢冤枉皇上,所谓忠言逆耳,为了皇上的清誉,臣妾也顾不得许多了。” 慕景宸眼尾带着伤痛的嫣红:“你明明知道在朕心里最重要的是你,你还这样说,你知道你这样说话有多伤人吗?” 许言曦抬头仰视着他,“谁能看的清谁的心,臣妾以前一直以为皇上心里是有臣妾的,现在也不想再自欺欺人。” “曦儿,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朕吗,你真的就不能理解朕吗?” 许言曦冷笑一声:“你让我怎么理解,你前一刻还和臣妾浓情蜜意,下一刻就有了旧情人,你不介意她为人妇的身份,还为了她杀兄弟,又为了她给臣妾扣帽子,你让臣妾怎么想?” 慕景宸气的涨红了脸:“皇后你真是有一张好嘴,明明是你的父亲在朝堂上污蔑苏语朦,朕只是来问问你,三言两语你就开始质问朕了。朕告诉你,五王的事,并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朕容不下他,也并非因为他欺负过苏语朦。” “难道皇上没有因为苏语朦打过五王,难道这次皇上要杀五王,不是因为苏语朦?” “六年前,五王不仅欺负苏语朦,还找朕的麻烦,朕确实打过他,可是这次朕容不下他,并非因为苏语朦,而是因为他要害朕。” “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如何害的了皇上?” 慕景宸语气笃定:“寺里那次意外,朕已经查明是五王在背后搞得鬼。” 许言曦决绝道:“若是别的事,臣妾毫无疑问,寺里那次和苏语朦有关,也怪不得左相起疑,苏语朦利用那一件事,一来俘获皇上的心,二来除掉五王,一箭双雕。” “左相若是有所怀疑,可以暗中调查,然后拿出证据来说话,而不是无凭无据的就在朝堂上公然说文和公主和五王有染,不仅难听还污了公主王爷的名声。” 确实,左相这么做确实很不妥! 他做事是越来越离谱。 “皇上,臣妾早就说过,左相是左相,臣妾是臣妾,您也很清楚,臣妾和他没有半分父女的情分,后宫里的事臣妾再难,也不会向他诉苦,他在前朝说什么做什么,臣妾也管不了,皇上若是觉得他说话做事乖张,也无需给臣妾留面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没有养过我,我也不想因为他受谁的气。” 慕景宸听完她的话,心中蓦然一软,柔声道:“即便你们没有父女亲情,可天下人都知他是你的父亲,朕若是重处了他,你该如何自处?” 许言曦低敛着眉眼,语气带着黯然:“臣妾从没有依赖过左相,也不会在意外人怎么看,有什么难以自处的。” 他微微叹息,伸手去扶她:“朕虽然心中有疑问,可也并非认定了你和这件事有牵连,不然也不会听你申辩了,既然你说没有参与这件事朕就信你,只是你再也不要说那些气话了。 苏语朦去了启国那么多年,即便朕偶尔想到她,也是像一个旧友一般,倒不如你这般,这几天你闭门不肯见朕,朕当真想你想的紧。” 第206章 刺激到他 不是一直都在冷着吗,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听着又成了求和。 慕景宸伸手想将她往怀里拉,许言曦给躲开了。 他轻声道:“既然曦儿无法接纳苏语朦,朕以后再也不提纳苏语朦为妃的事来。” 狗皇帝,左相和皇上闹成这样了,你自然也不需要纳她为妃了。 苏家只会觉得皇上一开始是想让苏语朦当妃子的,左相一搅和没成,两家的梁子就结的深了。 “皇上难道不需要查明这件事给苏语朦一个交代吗?” 慕景宸思索片刻,“你说的很对,既然左相这么说,一定不会空穴来风,朕会让他去查。” 是啊,丞相不仅当众将苏语朦的隐秘说了出来,还找到了证据,以后两家斗去吧,皇上正好从中得利,他才不想亲自去查。 故意不明就里的说道:“如果他能找的到证据,早就拿出来了,这件事还得皇上亲自派人查。” 他的脸色似是一层薄薄的雾朦胧不清:“曦儿,你从不过问朝政,对苏语朦的事到底是关心。” 许言曦淡笑:“臣妾知道皇上喜欢苏语朦,怕皇上替苏语朦委屈。” 他微怒,嗔道:“曦儿,朕不许你这样说话!” 许言曦一本正色:“臣妾这几日想明白了,既然身为皇后,就不能执着于情情爱爱的小女儿情态,苏语朦相比别人,更了解皇上,一定能够伺候好皇上,而皇上和她又有着多年的情分,也一定会更满意她,臣妾先恭贺皇上喜得新人了。” 她的笑明晃晃的刺目,淡淡的声音却是沉沉入耳。 “皇上想将苏语朦安置在哪个宫里,臣妾一定会亲自打点,苏语朦不同于旁人,一切事宜,事无巨细,臣妾绝不会假手于人。” 慕景宸见她说的云淡风轻,似是诉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怔忪的看着她。 许言曦睨他一眼,莞尔一笑:“皇上最喜欢臣妾宽和大度,是不是臣妾这样更合皇上的心意?” 他凝神看着她,冷冷开了口:“这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臣妾的真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需要什么样的皇后,臣妾已经过了十八岁,不再是幻想的年纪,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痴痴傻傻的了,以后会坦然接受皇上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她垂眸,弯着眼角,“除了苏语朦,皇上也不该冷落贤妃和德妃,也不用免了今年的选秀,充盈后宫才能绵延子嗣。皇后的本分就是劝皇上雨露均沾,皇上以后初一十五记得来臣妾这就好了。” 真没想到从她的口中还能说出这种话,慕景宸心里一酸,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唇齿间漫出来:“许言曦,你故意气朕是不是?” 问完感觉好矛盾! 不是自己总让她觉得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吗,如今她主动把自己推给那么多女人,心里又不是滋味。 强忍着,声音又软了下来:“你每月才让朕来两次,就不怕朕想你?” 许言曦盈盈浅笑:“到时候皇上身边可心的人多了,初一十五来臣妾这可不要觉得应付才好,臣妾也盼望着嫔妃们多为皇上诞下皇嗣,到时候臣妾可就是他们的嫡母了。” 大方也就算了,还开起玩笑起来了,可是慕景宸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他的声音微微颤着:“你是皇后,应该最先生下朕的嫡子才是。” “臣妾和皇上的孩子盼了那么久,或许我们没有那么深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紧紧抱住,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 许言曦下意识的推了推她,他反而将她拥的更紧了些。 这时,门外有人禀报:“皇上,有几位大臣侯在御书房,求见皇上。” “让他们等着。”说着,抱着她走进了殿内。 许言曦知道刚才的话刺激到了他,也知道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并不是他想要就给他,可是反抗在他面前毫无成效。 他将她压在床上,手轻轻一拉,解开她的腰封,炙热的唇再一次敷了上来。 许言曦感受到他强烈的占有欲,手指狠狠掐进他的后背,换来他更加强烈的征服欲。 她终于忍不住恼了,一个巴掌十分响亮打在他的后背上,趁着他怔愣的时候,她推开他,想从他身下逃走,然后又被他按了下来。 横竖是躲不过,干脆就享受。 对他本就像是经营生意,在意的只有利益和好处。 不知过了多久,许言曦背过身子,他刚凑过来,她拉起被子盖住脸。 “朕刚才不够温柔,是朕的错。” 你那是不够温柔吗,简直是兽性大发。 许言曦不说话,他又在一旁哄着。 后来又有些委屈的说:“朕都说了不纳苏语朦了,你又来刺激朕,还说什么让朕找别人,朕不喜欢你说那些。” 许言曦嗤之以鼻,你还想听好听的? “当你的皇后真的好难,不想让你纳妃不行,多给你安排妃嫔也不行,是不是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皇上满意? 确实,矛盾的不是曦儿,而是自己。 她又是让自己找别人,又是初一十五来她这,心里就乱的不行。 就连他们之间的孩子她也不那么期盼了,他的心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感觉自己在她那不那么重要了,好慌。 慕景宸掀开被角,看着她微红的小脸,柔声说:“许是这几日没见你,所以才会情不自禁,以后不会这么对你了。” 许言曦小声低哝:“几日不见就情不自禁,以后若是半月见一次呢。” “你觉得朕会做的到半月不见你吗?” 以前无论是故意作戏,还是真的生气,都没有做到过半月才见一次,可是以前从来都不能代表以后。 她真的很想知道,若是真的半月或者几个月甚至永远不见会怎么样。 他那么克制沉稳,总不至于痴之若狂吧。 慕景宸转过身子穿衣服的时候,看到他的后背被自己抓的道道指痕,有的地方都快沁出血了,他竟也没有抱怨痛。 想想自己身上遍布的吻痕,也不痛,这样算是扯平了。 许言曦正要起身,他忙说:“你累了,不如躺下歇一会儿,朕若不是要见大臣,就陪你睡一会儿了。” 这几日她一直在怄气,慕景宸也没怎么睡好。 许言曦也没理会他,静静的起身穿衣。 慕景宸又想到了什么:“你起来送送朕也好!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帝后失和呢。” 今日左相闹这么一出,又斥责了他一番,不要让人误以为会迁怒到皇后。 在御书房等待的那几个大臣,很可能就是针对左相和皇后的。 曦儿心里本就不开心,他可不想再让别人以为皇后失宠,看轻了皇后。 其实平衡左右两相,曦儿最无辜,白白让她难过一场。 不然她也不会和自己说这些。 第207章 苏太妃薨逝 慕景宸刚整理好衣服,就听宫人站在门外禀报,说苏太妃不大好了。 苏太妃已经昏迷两日了,这个不大好恐怕是不成了。 慕景宸见曦儿刚穿好衣服,发髻松散,说道:“朕先去看看,你收拾一下就跟过去。” 扔下这一句,就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出去,苏楠和阿唯就走了进来,见皇后发髻凌乱,就忙过来帮皇后整理。 苏太妃有这一日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许言曦也并不意外,只是觉得左相近来处事也太反常了。 他没有证据,就在朝堂上将苏语朦和五王的事抖出来,事关皇家的隐秘和颜面,惹怒慕景宸,说起来斥责他都是轻的,若不是看在他是皇后父亲的份上,罢了他的丞相之职都不过分。 按照左相以往的行事,就算他有证据,也不会亲自出头揭发苏语朦,闹这一出,不仅落下话柄,得罪皇上,还让皇上猜疑是她这个皇后指使他这么做的。 若不是慕景宸顾念着夫妻情分,他怎会善罢甘休。 左相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赶到苏太妃殿前的时候,就听到满殿的哭声。 苏太妃薨逝了! 慕景宸给了苏太妃最后的尊荣,一切规格从重厚葬苏太妃。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从来都是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朝中都在议论,皇后专宠的局面将会一去不复返,皇上不顾皇后的反对,要纳苏语朦为妃,皇后黔驴技穷,让左相在朝堂上诬陷苏语朦,惹的皇上勃然大怒,重重斥责了左相,还怪罪了皇后。 虽然左相交出了一部分朝中实权,依然是重臣,皇后一直得皇上专宠,左相即便避免和大臣来往,但是很多大臣还是依附左相。 如今风向一下子倒向了苏语朦和右相那,苏太妃一死,就有几位大臣上书,指责皇后没有善待太妃,暗指苏太妃是被皇后气死的。 慕景宸怒斥他们一派胡言,苏太妃早就患上了不治之症,和皇后有什么关系,苏太妃身边的奴才见主子病重,不仅懈怠,还敢以下犯上,皇后管教他们无可厚非。 大臣们在前朝,不知后宫之事,却胡乱编排皇后,实乃对国母的大不敬。 治了他们污蔑皇后的罪名,还将那几位针对皇后的大臣革职查办。 这几位大臣本就是苏家抛出去的试金石,皇上重惩了他们,也无人敢在皇上面前啰嗦皇后的不是。 许言曦不禁感慨:所谓世态炎凉,刚入宫时,左相位高权重,不要说大臣们,就连皇上,他那时对自己还说不上喜欢,他可以冷落嫔妃,没有丝毫冷落这个皇后。后来皇上执掌大权,削减了左相的势力,皇上带着皇后去南巡,住在皇后的外祖父,一个商贾的家里,朝中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即便左相失势,还有皇后的荣宠,如今出了一个苏语朦,朝中就有人敢针对皇后了。 真心易变且虚幻,荣宠,权势,皇权,这些永远都是扞卫自己尊严的东西。 即使知道苏太妃的死和苏语朦有关,可是苏语朦做事谨慎,只是暗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拿到确切的证据还需要些时日。 宫外的几位郡主都来为苏太妃守灵,其中包括陈潭的夫人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性格比较活泼,小时候经常来宫里,和各位太妃都比较亲近,尤其是和八面玲珑的苏太妃最为亲近,自然和苏语朦就极为相熟。 苏太妃一死,安宁很是洒了一把伤心泪。 上次来给苏太妃请安的时候,苏太妃身体还好着呢,怎么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再说苏太妃也才四十出头,一直注重保养,怎么说没就没了。 外面有人在传,皇后因为苏语朦,故意气死了苏太妃。 安宁知道皇后厉害,没想到却如此阴毒。 安宁见苏语朦很是伤心,在苏太妃的灵前哭晕了好几次,晚上就没有回府,留下来陪她。 一番轻声细语的安慰之后。 安宁气不过说道:“姐姐真是苦,为了皇上舍弃一切,到头来却让别人当上了皇后。” 苏语朦将手指按在她唇上,“可不要乱说,若是被皇后听到了,妹妹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安宁满是不服:“即便是皇后也要讲理,总不能一直欺负人。苏太妃就是性子太柔和了,皇后耍了些手段,就将自己气着了,姐姐可要想的开,气量大些,不然怎么受的住皇后的搓磨。” 苏语朦拉住她的手:“好妹妹,姐姐知道你的好意,你也放宽心,我什么苦没受过,什么气没忍过,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皇上,我一定会挺过去的。” 忽听的外面有动静,苏语朦连忙叫了守在外面的人进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此刻正在太妃灵前,皇上特意交代不让打扰了公主的休息。” 苏语朦立即起身,看着安宁说道:“皇上和皇后来了,怎能不过去呢。” 安宁搀着苏语朦虚弱的身子,缓步走了出去。 安宁看到皇后的那一刻愣住了,苏语朦福下身子为帝后行礼,安宁却愣在原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皇后的发髻。 苏语朦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快点给皇后皇上行礼。” 安宁这才回过神来,行过礼之后,眼光依旧落在皇后身上。 直视帝后乃是不敬,慕景宸知道安宁被淮王娇惯的随意些,可也不至于这么不懂规矩,竟一直盯着皇后看。 即便皇后长的美引人瞩目,可毕竟在太妃的灵前。 他奇怪的看了皇后一眼,因为苏太妃还未下葬,皇后穿着一身素装,头上只插了生辰时,左相送过来的白玉簪子。 皇后的装扮并无不妥,慕景宸又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安宁的脸上。 苏太妃灵前点了一圈烛火,殿内灯火通明,安宁的头上插着一支发簪和皇后的一模一样。 除了被慕景宸发现,许言曦和苏语朦同样也发现了。 苏语朦张着嘴是故作惊愕,许言曦是真的愕然。 自己头上的白玉簪是当年外祖母特意让人打造的,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簪子,还在安宁的头上。 第208章 白玉簪 安宁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是妾身失礼了,安宁不知和皇后戴了一样的簪子,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请不要怪罪妾身。” 她说着就将头上的白玉簪拔了下来。 苏语朦脸色显而易见的白,说话的语气显的无比惊慌:“是语朦的错,语朦竟不知皇后娘娘也有这样的簪子。” 听苏语朦这么一说,安宁就想到了什么,一脸的疑惑。 “当初姐姐将这支白玉簪子送给我的时候,明明说过这是启国皇后送的,她当时得了一块上好的汉白玉,为每一位皇子都打造了同样的簪子,姐姐说不再想和启国的人有任何牵连,就将这支簪子送给了我,我拿回去也没有戴过,因为给太妃守灵,才戴了这支白玉簪。” 烛火下,慕景宸的脸色变的晦暗无比,沉声道:“太妃灵前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朝内殿走去。 许言曦已然感觉到什么,给了苏语朦一个凌厉的目光。 苏语朦目光躲闪了一下,对着皇后的背影露出一个阴冷的眼神。 屏退了左右,苏语朦惴惴不安道:“或许有什么误会和巧合,也或者是同一个工匠打造的。” 安宁看着皇上的脸色也猜到些什么,低声说:“工匠为皇室打造的东西,怎敢随便给旁人打造,妾身看皇后娘娘头上的白玉簪也不像是新的。” 许言曦沉声道:“自然不是新的,是本宫的外祖母传下来的,本宫这些日子一直戴着,你们找来一个和本宫一样的簪子就想在皇上面前污蔑本宫和启国皇室有牵连?” 苏语朦连忙跪下,说道:“娘娘明鉴,启国皇帝一共有八位皇子,皇后一共做了八支相同的玉簪,除了太子和两位没有成亲的皇子,玉簪还在他们手上,其他几位王妃每人都有一支,宫中举行宴会时,王妃们都会戴上,这些只要派人去查都可以查的到。” 慕景宸脸色沉郁无比,紧握着双拳,复杂的目光从许言曦脸上倏忽一转。 许言曦微微阖上双目,他这是对自己起疑心了,开始怀疑这支白玉簪是萧哲送的。 苏语朦从安宁手里拿过来玉簪,走到慕景宸面前,双手奉上。 “虽然每支玉簪看着一样,其实上面都刻了不同的字,皇上您看,语朦上面刻了个三字,因为渝王排行老三。” 许言曦心一沉,自己头上的玉簪上面刻了一个六字,外祖母正是排行老六。 这支玉簪明明是左相交给她的,说是外祖母传给母亲,母亲再传给自己的,即便心里对他有怨,或许因为血缘,或者因为利益,她竟没有怀疑左相会这样算计她,更没有想到他以外祖母的名义送来的玉簪竟然和萧哲扯上关系。 慕景宸看到许言曦的面色,脸色更加的阴郁,他伸手从许言曦的发髻上拔出白玉簪,小巧却醒目的六字,刺的他的双目生疼。 极力抑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幽深的眸子看向苏雨朦和安宁,“你们退下!” 她们刚出去,慕景宸愤然将许言曦的玉簪扔到墙壁上,顿时玉簪被摔得粉碎。 他从来没有在许言曦面前这般震怒过,她急忙跪在地上,“皇上,有人要陷害臣妾。” 慕景宸的声音颤抖的不是他自己的一般:“萧哲刚走,你就多了这支簪子,你还说别人陷害你。” 许言曦顾不上管他是吃醋还是生气,脑子百转千回,他敢摔碎自己心爱的簪子,必然是确定簪子就是萧哲的。 这是萧哲和左相串通,还是和苏雨朦串通? “这支玉簪臣妾生辰那日就告诉过皇上,是左相亲手交给臣妾的,和萧哲毫无干系,请皇上相信臣妾。” 相信她?是啊!自己曾经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相信她的。 他复杂的双目看着她无措的面容,抽开她的手,大步走出去,对守在外面的人冷声道:“传左相即刻进宫。” 许言曦随即跟了出去,看着候在外面的安宁说道:“被人当枪使了,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呢。” 安宁正要回嘴,苏语朦拉住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许言曦。 “皇后娘娘,您还是快和皇上解释清楚吧!皇上在意娘娘,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启国太子对娘娘曾经以命相交,更何况左相是娘娘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娘娘,皇上是免不了要多想的。” 许言曦冷笑:“皇上心思缜密,很快就会想到你心思更加缜密,联合安宁郡主在给苏太妃办丧事期间还唱上这一出。皇上会不会以为你觊觎后位不择手段,连苏太妃死了都不放过,还在这个时候利用她,皇上恐怕对你想说的比对本宫说的还要多吧!” 苏语朦语塞,安宁却说道: “皇后娘娘果然聪慧过人,三言两语就把错处丢给了别人。” 许言曦翻了个白眼:“本宫提醒你放聪明些,不要平白无故的被人利用,到时候连累了陈将军和淮王,哭都不知道找谁去。” 许言曦来到承明殿的时候,门外的宫人都噤若寒蝉的跪在外面。 皇上不知为何去了苏太妃灵堂一趟,回来后就铁青着脸,宫人们个个吓的不轻。 许言曦走进殿内,见他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只看着他颀长挺直的清冷背影,就能猜到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当然不止是生气! 许言曦走过去,轻声说:“皇上,那支玉簪真的是左相送来的,他亲口告诉我是外祖母传给我娘,我娘又留给臣妾,和萧哲毫无关系。” 此刻的慕景宸已是双目猩红,满脸的伤痛。 “朕拿你和苏语朦的仔细比对过了,不要说做工纹路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所刻的字无论是位置大小还是字体都相同。渝王在兄弟中排行老三,萧哲排行老六,正好苏语朦的上面刻着三,你常常戴着的玉簪上面刻着六,你还敢说不是萧哲的?” 许言曦秀眉轻蹙:“可是臣妾的外祖母在兄弟姐妹中也是排行老六。” 就因为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什么。 慕景宸捂着胸口,心仿佛吸口气都疼:“曦儿,若真的是你外祖母的,苏雨朦又怎会有一样的,朕看的很清楚她的簪子和你的是同一块玉所做,她作不得假。你是朕的妻子,却带着萧哲送给正妻的簪子,还将它视若珍宝。” “是丞相亲手交给臣妾的,臣妾并不知道那是萧哲的簪子,不然臣妾碰都不会碰。” “再怎么样你也是左相唯一的女儿,你是他的指望,他总不会陷害你吧!” 许言曦语音轻颤:“皇上还是不相信臣妾?” “朕最不愿意相信所看到的,而是愿意相信你所说的,可是很多事情根本说不通。你已经是皇后,左相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若是知道启国太子对你有什么心思,一定会尽力阻止,怎么会拿了萧哲的东西送给你。” 一来左相不会那么蠢,再则他最会审时度势,启国的国力根本无法与大周相比,他无论从情理还是利益都不会让皇后和萧哲有半分牵扯。 第209章 翡翠簪 “皇上分析的很理智,那么此时此刻,难道除了这些,皇上就不记得我们之间的过往和情意了吗,难道臣妾在皇上心里就这么不堪,或者说皇上觉得臣妾是一个心性不坚的人,对皇上变了心。” 怎么会忘,曦儿对他一往情深,曾经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自己却没有对她付出过那么多。 慕景宸看着她清澈的明眸,一字一句问道:“曦儿,你老实告诉朕,萧哲为你挡了一剑,还一心维护你,在你的心里真的就没有一丝动容吗?” 皇后私通可是大罪,每一句话都要小心应付,簪子极大可能就是萧哲的,又不能将他拉来对质,想过这一关,看的就是皇上信不信。 “萧哲帮过我,臣妾自然感激过他,却仅仅是感激。不要说已经有了皇上,就算臣妾云英未嫁,也不会因为别人帮过我,就生出什么旁的念头。” 是啊,曦儿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会因为别人的一点恩惠就那么轻易将心交出去。 又听她说:“臣妾不想在皇上面前说如何的贞烈,可也是心里认准了一个人,就会从一而终。” 慕景宸闻言,心中雷轰电掣一般,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你这是在说朕不坚定吗?” 想的还挺多。 “臣妾并没有影射皇上的意思,臣妾只是说自己,皇上让臣妾坦白,臣妾就老老实实的告诉皇上,不说身份,只论心性,臣妾要么不爱,若是爱上那就是忠贞不渝,一旦心里认准了一个人,不会因为旁人的介入就会改变初心。” 慕景宸有话梗在喉间说不出来,她忠贞不渝,只认准一人,这一点上自己有愧于她。 沉默良久之后,他语气低沉:“皇后,朕知道若不是因为苏语朦,无论萧哲怎么对你,你都不会动摇对朕的心。如今你气朕,才会将萧哲的示好放在心里,他送你白玉簪,你非但没有拒绝,还一直戴在发髻上。” 他眼底逐渐染成血色,心里绞痛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着挣扎,他不想说出口,偏偏一定要说出来。 许言曦冷笑,自己会有这么憋屈吗,变了心有了别的男人,不能和他在一起,还整日戴着他送的东西,虚以委蛇的对着一个男人相思着另一个男人。 说到底,慕景宸还是不够了解自己,倘若真的喜欢上别人,而夫君又总对自己保留余地,做不到和皇帝和离,那么扔下他和别人跑,这种事还是能干的出来的。 许言曦迎上他的目光,字字清晰:“不管皇上信不信,臣妾从未背叛过皇上。” 慕景宸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心中有些恍惚,不是信不信,只是萧哲待她太好,而他的东西都已经戴在了曦儿的头上,别的事都可以不计较,唯有这件事一定要清楚明白,不然就会成为心中一根刺。 “启禀皇上,左相在外面候着。”门口传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胶凝的气氛。 慕景宸沉声道:“让他进来。” 已经深夜了,突然被传召面圣,左相脸上难得的露出焦灼之态,走进殿内,看到帝后眼睛都是红的,心中的忐忑表露无遗。 许言曦不等言瑜行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在皇上面前说清楚了,本宫十八岁生辰的那支白玉簪,是不是你亲手送给本宫的?” 言瑜一脸的愕然,迷惑的看着许言曦,口中喃喃问道:“白玉簪?” 许言曦心底一沉:“你送给本宫的白玉簪,还问谁呢?” 言瑜抬头看了脸色生硬的皇上一眼,又看向气急败坏的皇后,含含糊糊的小声道:“是,是!” 许言曦见他这副模样,十分的恼怒,走到他跟前,质问道:“那支白玉簪到底是不是我娘给你的,你说个清楚。” 慕景宸冷声道:“你若是敢有隐瞒,朕治你的欺君之罪。” 言瑜惶恐的说道:“臣送给娘娘的明明是一支翡翠簪子,是你外祖母传下来的,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就说等你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再给你。” 许言曦气极,高声道:“哪里有翡翠簪子,明明就是一支白玉簪,你送到本宫手里的时候就是一个白玉簪。” 言瑜一脸的不可置信,眉头蹙成一个结,思索了须臾:“娘娘生辰那日,臣早上拿出来的时候,特意查看过,锦盒里装着的确是翡翠簪子,怎么可能是白玉簪?是不是被娘娘身边的人掉了包?” 许言曦立即说道:“你递到本宫手里的时候,本宫接着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是白玉簪,不可能是本宫的人掉包。” 言瑜满是懊悔:“臣看到娘娘打开锦盒看了一眼,臣当时并未看盒子里面的东西,所以没有发现。” 他思索着,忽然想到什么:“一定是臣身边的人做了手脚,臣早上将翡翠簪带出来,上早朝的时候交给了李全保管,下了早朝,就从他手拿过来……” 说到这,左相突然顿悟:“一定是李全趁着臣上早朝的时候调换了簪子。臣还觉得奇怪,李全前些天说有事告假两日,自此之后就没再回来过,派人去他家里问,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一定是有人收买李全在中间做了手脚,他心虚才跑了。” 许言曦听着他说这些,是又气恼又无奈,无处宣泄的情绪赫然展露在姣好的面容上,她所有的表情变化被慕景宸尽收眼底。 他便不由自主的想靠到跟前抚慰。 言瑜眉心猛地一跳,十分紧张的看着许言曦,“娘娘,区区一个簪子,为什么有人要调换害娘娘,是不是有人在上面淬了毒。娘娘伤到没有?” 说着,他就靠近了许言曦,许言曦推了他一下,哭着痛斥道:“你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呢,你对我半点心都没有,害完我娘还不算,又来害我,我们母女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许言曦越说,哭的越凶,最后竟是泣不成声。 慕景宸从未见过她这般情绪激动的痛哭过,连忙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安抚,许言曦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左相又靠近过来。 “娘娘,臣真的不是有意的。” 左相满是心痛的对许言曦说完,又对慕景宸叩首。 “皇上,臣虽不知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白玉簪怎样害娘娘,可是臣可以证明娘娘是冤枉的,是臣对不起娘娘,臣甘愿听候皇上的处置。” 第210章 妒生疑 许言曦抑制不住的崩溃大哭:“你对我们母女做的那些,是一个对不起就能说清的吗,你害了我娘一生,又害了我,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次被言瑜坑惨了,如果慕景宸不信,谁也别想好活。 想要收场,歇斯底里的哭还不够,许言曦身子一软,伤心欲绝的瘫软在地上。 慕景宸大骇,吓得心都要从胸膛跳出来,惊慌失措的上前扶住了他,左相也满面焦灼的围了上来。 慕景宸斥道:“你刚才没有听曦儿说吗,她不想见到你。” 说着,急切的抱着她进了寝殿,放在了床上。 刚转过身子打算传太医,许言曦虚软的拉住了他的手。 “求皇上给臣妾留些颜面,不要惊动旁人了,臣妾没事!” 说着,她挣扎着起身,慕景宸连忙说:“你先躺下,不要动。” 许言曦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臣妾刚才失态了,请皇上恕罪。” 慕景宸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满面的复杂转化成低柔的语气:“朕知道你刚才那么激动,并非完全因为丞相,你对他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也不会过于失望,你是因为朕,你觉得在被人陷害的时候,朕没有相信你。” 这么快就改成是陷害了。 许言曦嘤嘤啜泣:“臣妾对父亲从来没有过期盼,可是这个父亲始终还是存在的,若是见不到他还好些,可他偏偏和臣妾又扯不断,他前些天或许是担心苏语朦觊觎臣妾的皇后之位,三番两次在朝堂上针对苏语朦,惹皇上生气,他本是细致的人,却从来不考虑臣妾的处境,要不然送个簪子都能被人钻了空子,根本就是没心。” 慕景宸心疼的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 “他心里没有我这个女儿,这点我早就知道,只是不知为何,刚才突然觉得内心好脆弱,最疼爱我的外祖父和母亲都不在了,和我有着血缘的那个人不疼我不爱我就算了,就连皇上还……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边哭边说,说到最伤心处捂住了胸口,凄然而又彷徨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皇上高高在上,一定体会不到臣妾那一刻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所有,好孤独,好无助,臣妾觉得活的好没有意义。” 活的没有意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慕景宸心里一阵刺痛,惊骇的将她拥入怀里,“是朕不好,你一直都很依赖朕,朕刚才不该那样说你,朕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心疼。” 心疼又如何,刚开始还不是猜忌了。 若是不演这么一出,以他深重的疑心,指不定他会怎么样呢。 许言曦抱紧他的腰,脸藏在他的胸前,很快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襟。 见她这般,慕景宸眼角都湿润了,哑声哄着:“曦儿,不要再哭了。” 她的声音软糯无力:“不怪皇上,是皇上在意臣妾,才会生气,才会多想。” 现在想想,确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如果曦儿知道簪子是萧哲的,她怎么可能经常戴在头上,她哪里有那么蠢。 因为太在意就失去了理智,差点就中了萧哲的离间计。 爱生妒,妒生疑,害她那么伤心。 “朕自然在意你,刚才看到你哭的那么伤心,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当你晕了过去,你不知道朕有多害怕。” “您是皇帝,怎么能说害怕呢。” 慕景宸捧着她的泪脸,吻了吻她哭红的眼睛,声音轻柔无比:“皇帝也有担心害怕的时候,比如现在,朕也害怕与你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无论是从曦儿的反应看,还是从细微处分析,曦儿绝对不知道那支白玉簪是萧哲的。 这是不知道,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难道还舍得处置她不成,况且,她的人和心都是自己的,萧哲只能惦记,一辈子都无法得到。 即便萧哲争不走,可自己绝对不会放任他继续觊觎自己的女人,一旦找到时机就会立即除掉萧哲。 “皇上不该如此,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萧哲,他安排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让皇上怀疑臣妾和他有什么,这是皇上信任臣妾,知道臣妾对皇上心若磐石,如若不然,即便被皇上废了皇后之位,臣妾也是无可奈何,可见他心思有多歹毒。” 这些话本来就是他打算说给曦儿听的,倒被曦儿说出来,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喜欢听曦儿说萧哲的坏话。 他故意说道:“你刚才还说因为他救过你,你对他心存感激呢,这会儿又说他心思歹毒。” 就算自己不揭破,你也不会放过他,如果不说恨萧哲,怎么过这关。 况且萧哲这个人,真是不好说,他救过自己,又拿簪子害自己让慕景宸生疑。 皇上的女人与人私通打入冷宫都是轻的。 许言曦的神情语气满是恨意:“他挑拨臣妾和皇上的关系,让皇上对臣妾生出那种疑心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所谓杀人诛心再歹毒不过了。” 她思索着,笃定的说道:“可见,他也不想我好过,想来那次救我,也是因为避闪不及,只是他装的太像了,臣妾差点都被他骗了,害我骗我,我与他的仇不共戴天。” 曦儿说萧哲的坏话,慕景宸说不出的开心,听到后面,他嘴角的笑意忽然凝住。 “你心里知道他不是真心对你好就行了,他不配你的感激,你也用不着恨他,就当他不存在。” 许言曦依旧一副不甘心的表情:“那臣妾也不能白白被他欺负陷害?” 他微垂的眸子闪着寒光,“朕怎么会允许有人欺负你。” 萧哲也真是的,他们启国和燕国的战事一触即发,再来这里搞事情,上位男人的占有欲真的很可怕。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占有。 难道还怕慕景宸找不到办法对付他吗?许是萧哲也知道无论如何和慕景宸这个梁子早就结定了。 慕景宸语气沉沉:“等启国和燕国再次开战,朕就会借机发兵,就算灭不掉启国,也不会放过萧哲。” 许言曦刚想说如果这样,自己岂不是红颜祸水了,到底没有说出口,不然慕景宸又要觉得替萧哲说话,更要与他兵戎相见。 其实两国交战没那么容易,萧哲许是知道得罪了慕景宸,这么久也没和燕国开战。 不仅一而再的挑衅慕景宸,还将心思用到了言瑜身上。 虽然理不清他们背后想做什么,可总觉得有什么乾坤。 只是,就算亲自问言瑜,他也一定不会说实话。 许言曦也没再回凤仪宫,留宿在了承明殿,在慕景宸的怀里沉沉睡去。 慕景宸一晚都没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她睡着了,看了她半宿。 不得不承认,当觉得她会喜欢萧哲的时候,内心不仅仅是生气,更多的是害怕和伤心。 幸好是一场误会。 苏语朦倒是一晚上没阖眼,好不容易抓了皇后一个错处,皇上也动了怒生了疑。 皇后头上的白玉簪本来就是萧哲的,皇上若是认定皇后与启国太子私通,皇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而自己的前途绝对不至于一个妃位。 第211章 搪塞 次日一早打听到皇后居然留宿在皇上那。 此后,皇后照样若无其事的为苏太妃操办丧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上对着皇后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轻声软语,看得出他所有的温柔都不是在人前做做样子,而是发自真心的。 苏语朦对皇后的嫉妒一下子转变成恨意,自己和皇上认识那么多年,皇上曾经因为萧哲几句挑拨,他就对自己起了疑心。 萧哲的簪子都戴在皇后头上了,皇上最终还是相信了皇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待她,是皇后的手段太高,还是皇上对她动了真心? 而他的目光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一刻,皇后才跟了他多久,就对她如此。 慕景宸将苏语朦召了过来。 苏语朦见他神情严肃,心中隐隐不安。 白玉簪虽然是由安宁引出来的,可簪子毕竟是自己的,皇上选择了相信皇后,也应该想到自己故意将簪子送给安宁的。 可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承认针对皇后。 慕景宸紧绷着脸不说话,苏语朦明白,他这是让自己主动坦白这件事了。 如果让他觉得连最起码的坦诚都没有,还在他身边混什么。 在他眼里,本来就是处处都不如皇后,又嫁过人。 苏雨朦恭敬的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皇上,语朦有错,请皇上责罚。” 慕景宸瞥她一眼,淡声问道:“你错在哪?” 苏语朦一副从容的表情:“第一次看到皇后头上戴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白玉簪的时候,语朦心中就有着疑心,可是皇后身份尊贵,语朦不敢造次,正一筹莫展拿着白玉簪苦思冥想的时候,安宁来看望太妃,还一眼就看中了语朦的白玉簪,语朦顺便送给了安宁。” 慕景宸的脸色依旧是晦暗不明:“你是想让安宁戴上和皇后一样的簪子,引起朕的注意?” “语朦只是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何等尊贵,来历不明的簪子又怎能入娘娘的眼,启国皇室的东西,娘娘若是知道来历,一定不可能戴在头上,其中缘由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想着,若是皇后看到自己的簪子和安宁的一样,一定会问个清楚,这样也会避免日后很多麻烦,不然日子久了,有人知道皇后戴着启国太子的发簪,被人传出闲话来,有辱皇后娘娘的清誉。” 慕景宸探究的目光看向她,冷嗤:“如此说来,你处处都在为皇后着想。” 他的目光分明温和,却让苏语朦感觉到了压迫感。 她低声道:“语朦也是存着私心的,当看到皇后头上的白玉簪的时候,语朦很快就想到了很可能是启国太子的,毕竟他刚刚从皇宫离开,对皇后又极为维护。 请皇上恕语朦直言,语朦是多想了的,语朦害怕皇后被萧哲蒙蔽,更怕皇上被人欺瞒,即便这些只是猜想,也知道皇后不会背叛皇上,可是语朦还是担心皇上,以防万一所以才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上恕罪。” 说完,她一脸悔意的看向他。 慕景宸喟叹,她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以对皇上好的名义,设局算计皇后。 苏语朦将安宁牵扯进来,猛不丁的将这件事抖出来,当时可将他气的不轻,和皇后还说了不少气话,甚至是一些怀疑她的话,如果不是和皇后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一气之下废掉她也有可能。 苏语朦一脸的决绝:“语朦知道得罪了皇后,可是语朦不后悔。” 她言外之意就是即便为了他得罪皇后,也不后悔,可能是皇后太好了,苏雨朦不要说拿这些空口白话,即便再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和皇后比。 如果没有比较,或许会对苏语朦有所触动,可是和皇后经历的多了,会让人觉得苏语朦卑微的讨好,让人很不舒服。 她总是似有意若无意的表明她的付出,而曦儿明明也付出很多,或许她的性子直率洒脱,她从不刻意显现。 也或许是曦儿对自己的感情更纯粹,没有目的,更让人铭记于心。 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扬:“皇后宽仁大度,从不与人计较,从未在朕跟前因为这件事说过你一句不是。” 苏语朦脸色一僵,如此说来,倒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想也是皇后狡猾,她当时就警告了自己和安宁,按理说皇上相信了她,她就该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的编排,她却缄口不提,定然是吃定了即便她什么都不说,皇上也会想到。 这样更激起皇上的疑心追究自己,还让皇上觉得她宽仁大度,贤德善良。 就算皇后做事滴水不漏,也难保她身边的人个个都像她一样。 “臣民无不赞颂皇后是一代贤后,语朦回想起来,实在是懊悔,不该忧虑那么多,说起来也有左相的不是,他本是做事周全之人,竟让皇后难堪。” 左相最近的行为确实反常,可是他没有背叛自己投靠萧哲的理由,就算他有,一个没有兵权的文官能做的了什么。 萧哲买通了相府的人,即便左相有疏漏,可是这件事关乎皇后的体面,不能追究他。 “朕已经查清楚了,皇后的外祖家本就财力雄厚,皇后未出生之前,便让能工巧匠打造了白玉簪,是启国皇室不知在哪弄来相同的式样,做了几支差不多的,物件有所雷同,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件事不许再提了。” 苏语朦一怔,皇上不想追究三言两语就搪塞了过去,随便找了个理由堵住了自己的嘴,若是不识趣将这件事捅出去,皇上一定会怪罪。 慕景宸的脸色微微发沉:“太妃不在了,你继续住在宫里有些不合规矩,还是回苏府侍奉双亲吧!” 苏语朦闻言又是一惊,这是想赶自己出宫,也难怪,左相屡次在朝堂上参奏,如今不仅是残花败柳,还是声名狼藉,他整日守着如花似玉八面玲珑的皇后,哪还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苏语朦心中说不尽的不甘,不说尊荣富贵,他也是自己真心爱着的男人,决不能就此放手。 “雨朦说过,哪怕是在皇上身边为奴为婢,语朦也心甘情愿,语朦不在意名分地位,只想常常能看到皇上。” 慕景宸语气淡淡:“你上次和朕提,朕说过会和皇后商议,可是还没有结果,你就和皇后明里暗里的闹起来,朕不希望后宫不宁。” 第212章 缝隙 苏语朦心底冷笑,如今的他高高在上矜贵清冷,看向自己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个温润少年的半点痕迹。 他变了这么多,到底是因为他坐在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上,还是因为有了那个女人? 凭什么,他将皇后之位给了许言曦还不算,还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笑容和温柔一并给了她。 他原本清冷克制,皇后在他身上一定没少下功夫。 皇后做的到,自己同样也能。 不对,皇后终究是要被自己取代,她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从承明殿回去之后,苏语朦对安宁说:“这几日,你怕我伤心,一直在陪着我,姑母的丧事都办完了,你我也不便留在宫里了,免的再生出事端来。” 安宁自然听的出苏语朦话里的担忧,“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上次得罪了皇后,你是怕继续留在宫里,遭皇后的报复。” 苏语朦看看门外,压低声音说:“小声说话,以免隔墙有耳,后宫可是皇后的地方。” 安宁不服气的说道:“品行不端,即便当上皇后也不能让人心悦诚服。” 苏语朦耐心的提醒:“你总是将事情想那么简单,她不仅是皇后,还得皇上专宠,她的父亲在前朝更是只手遮天,万一他暗中给陈将军或者淮王使个绊子,那就是麻烦。” 安宁气的满脸通红,“凭什么让这种小人得势,明明皇后和启国太子有私,怎看着皇上不追究了呢。” 苏语朦紧张的扯了扯安宁的衣角,压低声音说:“皇上说已经查清楚了,皇后的白玉簪确实是她外祖母传下来的,物件有相似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安宁瞪大了双目,“怎么可能,明明皇后的簪子上刻着代表着启国太子排行老几的字……” 苏语朦打断她:“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安宁很是不甘,坐在那生着闷气,苏语朦柔声说:“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总是摆在明面上,这怎么能行,你的身份不光是安宁郡主,还是陈将军的夫人,你随便与人树敌,遭殃的可是你的夫君。” 安宁被说的心头一动,她不希望因为得罪皇后,连累到陈潭。 陈潭心里本来就有别人,对自己勉强做到相敬如宾,若是再给他惹麻烦,他就更不会对自己多看一眼了。 冷哼一声:“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要得罪一个小人,我认输了。” 苏语朦满面忧色的摇摇头:“不管怎么说,那天皇上也是因为我们迁怒到皇后,恐怕多少也要斥责皇后几句。为了不让皇后记恨,我们赶紧去给皇后赔罪,希望她不与我们计较。” 安宁一听,急的不行:“就算是皇后,也要讲王法,明明就是她的错,还要我们去赔罪,岂不是颠倒黑白。” “什么王法,你还真是被淮王娇宠着长大的郡主,不懂的人心险恶,谁有权有势,谁得圣心就是王法。” 苏语朦说着,递给安宁一杯茶,“先喝一杯凉茶降降火气,一会儿到了皇后面前只拣好话说,就当为了你家将军。” 安宁接过茶,胡乱抿了一口,苏语朦将手中的茶喝干净之后,看着安宁的茶盏里的茶水还有很多。 笑着劝道:“再多喝些,降火气的。” 安宁一来没有心思喝茶,再者感觉这个凉茶味道有些奇怪,又见苏语朦如此盛情,不好拂了她的意,又抿了一小口,站起身来。 苏语朦瞥见安宁茶盏里的茶还有多半杯,知道她实在不想喝,也找不到理由一再的劝,便拉着安宁朝凤仪宫走去。 临出门前,刻意给身边的笙儿递了个眼色,笙儿便没有跟去,留下来收拾茶盏。 许言曦正在凤仪宫和苏楠阿唯说着话。 她问苏楠:“以你对左相的了解,你觉得他可能将送给本宫的东西被人调换了,竟察觉不到吗?即便他心里没有本宫。” 苏楠并未深思,摇头说道:“奴婢觉得可能性不大,左相不仅做事周密,而且多疑,他从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身边的人,按照左相的脾性,他在上朝前将簪子交给了身边人,等他下朝拿到之后,一定会打开盒子查看一下。” 许言曦沉默片刻说道:“皇上应该也会这么想,他表面上没有追究左相,一定心里起了疑心,他一定也会觉得奇怪,左相即便对本宫没有父女之情,以本宫的身份却可以帮他巩固势力,按照常理他再怎么样也不会陷害本宫,不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唯说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心里也在怀疑,左相将身边的人拉出来,很可能是个挡箭牌,左相刚开始说送给娘娘的是翡翠簪子,娘娘说收到的是白玉簪,横竖就在左相和娘娘之间,皇上相信娘娘,自然会怀疑左相,而又找不到左相会这样做的理由。” “皇上盛怒之下也怀疑过本宫,只是后来他见到本宫面对左相时那般气愤伤心,才理智下来,觉得本宫不会那么蠢,也不会那么张狂,在明知是启国太子的东西时,还堂而皇之的戴在头上。” 阿唯撇撇嘴:“怪不得夫人在世时教导娘娘,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皇上看上去对娘娘好又能怎样,他相信娘娘也并非出自真心,而是理智后的分析。 至于启国太子就更不是个东西,表面上装着对娘娘痴情,如今说起来替娘娘挡刀也是苦肉计,为了离间娘娘和皇上,拐弯抹角的借了别人的手将和苏语朦一样的簪子送到娘娘手上,差点没害死娘娘。” 阿唯朝门口看了看,凑到许言曦耳边,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合着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许言曦瞪了阿唯一眼,嗔道:“敢骂皇上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即便是本宫也只是在心里骂骂。” 阿唯低哝着:“你在背后也骂出过口,只是你忘了。” 见阿唯还有些不服气,甚至是不解恨,许言曦哭笑不得:“本宫能骂,你不能骂,皇上若是知道本宫骂他,他最多骂回来,若是听到你骂她,可轻饶不了你。” 阿唯嘴一撅:“看吧,娘娘到这个时候了还不生皇上的气。” 许言曦笑了笑,又正色说:“本宫若是生气可就输了,已经习惯什么事都自己争取,从心底对男人的期盼不高,所以才不会难受失望,更能坦然的看待皇上对本宫的态度。” 苏楠担忧的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追究不追究也是一念之间,就怕这些事的背后没那么简单,总让人觉得心中不安。” 许言曦冷然一笑,和慕景宸之间本就不是严丝合缝,这些天发生的事更让她看清他们之间的缝隙。 就连左相和萧哲都极有可能合谋了什么,如今险象环生,越想主动越被动。 慕景宸的心思比海深,就怕他所谓的心疼薄如蝉翼,和他之间随时就会产生大的裂痕。 “阿唯,你明天回扬州吧!我不放心许氏。” 阿唯怔了怔,问道:“娘娘是担心万一有什么,皇上会迁怒到许氏吗?” 外祖父是没有儿子,可是旁支却一大堆人,虽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可慕景宸再怎样也不会对发妻下狠手。 就算要彻底闹僵,也要让他觉得他欠自己的,而不是自己对不起他。 第213章 安宁流产 “本宫不会那么蠢,闹到让皇上迁怒许家亲戚那一步,只是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需要找一个契机或者出路变被动为主动,所以有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顾不到许氏,想让你去扬州看着。” 正小声说着话,苏楠忽然提醒道:“娘娘,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下一会儿,有内监站在门外禀报。 是苏语朦和安宁来了。 阿唯撇撇嘴,“她们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许言曦轻轻一笑:“本宫还用的着顾忌她们,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这个时候最不想避着事,问题暴露的越多,越容易找到出路。 “让她们进来。”许言曦看向苏楠,“你可以回避一下。” 苏楠毫不在意的说道:“奴婢在一旁陪着娘娘。” 阿唯一脸愕然,娘娘提醒苏楠回避什么意思? 苏语朦和安宁进来之后,苏语朦十分恭敬的跪在地上,安宁见苏语朦下跪,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许言曦微微挑眉,淡淡说道:“用不着行那么大的礼,起来说话吧!” 苏语朦却不肯起身,恭声道:“前些日子太妃一直病着,也没注意到娘娘头上的簪子和自己的有些像,不然就会将簪子收好,而不是随手送给了安宁,差点惹了皇上误会。语朦这几日寝食难安,总觉得对不住娘娘。” 许言曦淡笑:“你是个成大事的女子,也不至于因为一件小事就寝食难安,再说前几天你为太妃守灵的时候,太妃的三魂六魄一定对你不舍,终日守着你,你更没有心思为一支簪子寝食难安了。” 苏语朦尴尬的苦笑,一时接不上话来。 安宁接口说道:“语朦姐姐这几天确实吃不好睡不着,瘦了不少。” 许言曦暗笑,被人利用了一回,还没回过味来,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亲呢。 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文和公主身子虚弱,就不要一直跪着了。” 苏语朦和安宁坐下之后,苏楠为她们奉上茶。 安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盏喝了几口,静静的坐在那不说话。 苏语朦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语朦留在宫里,也是因为照顾太妃的病,如今太妃不在了,语朦也要离宫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许言曦唇角勾起讥讽弧度:“能陪伴在父母身边,你这也算得偿所愿了。” 苏语朦听着皇后话里的嘲讽不动声色,安宁只觉得皇后这话说的太损。 “皇后娘娘明鉴,苏姐姐和太妃感情深厚,太妃病重,苏姐姐可是劳心劳力的照顾,太妃不在了,苏姐姐可是伤心欲绝。” 许言曦勾唇一笑:“你一口一个苏姐姐的叫着,却不懂你姐姐的心思。” 安宁听的一头雾水,看向苏语朦,苏语朦正端着茶盏悠悠喝着茶,好像全然不在意皇后说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许言曦也不想与她们废话,站起身来,缓声道:“本宫累了,要去寝殿休息一会儿。” 安宁和苏语朦站起身来,正要告退,苏语朦捂着腹部哎呦两声。 许言曦刚走了两步,顿下脚步去看她,苏语朦蹙着眉捂着肚子喊着痛。 她心底冷然一笑,这是又来作妖了,脸上并未有半分惊慌的神色,扬声吩咐道:“传太医!” 安宁在和皇后说话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小腹有些不舒服,苏语朦说腹痛之后,她也感觉一阵比一阵痛。 许言曦并未让她们挪动地方,由人服侍着坐在椅子上,很快吴太医和姚太医赶来了。 姚太医立即上前为苏语朦把了脉,吴太医便为安宁把脉。 感觉这个脉象把了好长时间,太医们面色凝重,一直将手搭在脉搏上,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许言曦一脸的镇定,缓缓问道:“她们到底怎么了?” 两位太医面面相觑后,谁也不肯说。 许言曦冷眉一挑,疾言厉色的说道:“姚太医,你来说。” 姚太医低声说:“她们两位服用了白芷郁金等药物。” 许言曦冷笑,苏语朦的苦肉计还真是层出不穷,一些避孕的药,又伤不了她们的性命,还能嫁祸给皇后。 她看向苏楠:“将她们安置好,让太医开药给她们调理,再派人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安宁痛的脸都白了,她怒视着皇后说道:“妾身和苏姐姐本来好好的,自从饮了皇后的茶水后,就开始肚子不舒服。” 许言曦冷目瞧着她:“你应该学学你的苏姐姐,她现在可一句话都没说,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也少说话,不然本宫置你污蔑皇后的罪名,陈潭也救不了你。” 一提到陈潭,安宁立时闭上了嘴,紧接着又发出了哀嚎声。 “痛,好痛!” 许言曦看着安宁痛的似乎比苏语朦严重很多,连忙对苏楠说:“快,快将她抱到榻上。” 苏楠伸手抱安宁的时候,发现安宁梨白色的衣裙上染了点点血迹,她立即意识到哪里不对。 万一安宁流了产,可不能将她安置在凤仪宫,所以急忙送去了苏太妃的寝殿。 果然,安宁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她自己竟不知道,直到孩子没有才知道怀了孕。 而苏语朦因为一下子误食过多药物,将来很难怀上身孕。 太医说的保守,估计这个很难就是再也怀不上了。 苏语朦哭的眼睛跟核桃一般,却在慕景宸面前只字不提皇后。反而,安宁哭天抢地,再加上身体虚弱,哭晕过去好几次。 淮王和淮王妃听说安宁出了事,立即进了宫,问了安宁事情的来龙去脉。 安宁得罪了皇后,去给皇后赔罪,在皇后的宫里喝了一盏茶,身体就开始不适。 淮王是皇上的叔父,辈分摆着,再加上淮王多子,就安宁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娇宠的不行,安宁和陈潭成婚两年,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这么没了。 夫妇二人,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情绪激动之下,字字句句指责皇后害了安宁和苏语朦。 慕景宸面对这些,眼神坚定:“安宁流产和皇后无关,皇后必不会用这种手段害人。” 淮王老泪纵横:“怪不得皇后娘娘,要怪就怪臣太过娇惯安宁,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得罪皇后娘娘。” 慕景宸面色深沉:“皇后行事如何朕最清楚,即便安宁有不妥之处,皇后最多会在明面上责怪她两句,绝对不会行此阴骘之事。” 第214章 皇后一手遮天 淮王妃哽咽着:“皇后这也算作是明面上的,在皇后的宫里,喝了皇后的茶,安宁就连孩子都保不住了。” 淮王说:“安宁得罪皇后确实该罚,可是皇后罚的也太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就不能看在臣和陈潭的一点薄面吗?” 慕景宸思索须臾,说道:“皇后通情达理,自然知道叔父和陈潭是朕最看重的人,又都是朕的亲人,她不会冒失到做这种事,里面一定有内情,朕会查清此事。” 见皇上言尽于此,淮王只好说道:“皇上处事最为公允,一定不会让安宁白白受害。” 淮王夫妇回到安宁那,见陈潭一脸郁色的守着安宁。 淮王将陈潭拉到外面,说道:“本王虽是皇上的叔父,可是他和你最为亲近,别看你是他舅父家的兄长,瞧着比其他几位嫡亲的王爷还亲,安宁可是失去了你们第一个孩子,你就该去求皇上,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潭沉声说:“无论我们求与不求,皇上都会有所决断,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淮王妃一脸的不以为然:“求与不求怎能一样呢,皇上明显偏袒皇后,还说皇后最是通情达理,做事从不冒失,依我看皇后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皇上的宠爱嚣张跋扈,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她丞相之女怎么了,皇后又怎么了,当初皇上能顺利登基,出力最多的就是我们,这次一定要为安宁讨回一个公道。” 陈潭如实道:“我曾经和皇上皇后一起去过扬州,多少对皇后有些了解,皇后确实如皇上所说明理稳重,不是见识浅薄之人,她若真的是嚣张跋扈的话,又怎能入皇上的眼,皇上是明君,他不会纵容任何一位后妃。” 淮王摆摆手,粗声粗气道:“事实摆在眼前,你倒净是站在皇后那说话,你该不会是不想管安宁的事了吧!” 陈潭忙说:“我的妻儿受害,我怎么可能不管,只是这件事颇有蹊跷,我们要搞清楚,不能被人利用还蒙在鼓里。” 淮王妃不解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潭低声说:“听说安宁因为一支白玉簪得罪皇后,而那支簪子是文和公主送的,去向皇后赔罪也是公主提议的,安宁这几日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用了些什么都是公主安排,就只是在皇后那喝了一盏茶,难道你们不觉得文和公主比皇后害安宁的嫌疑更大吗?” 淮王眉头紧锁着想了想,又笃定的说道:“不可能,安宁常常进宫,和文和公主从小交好,她怎会害安宁?” 陈潭眸底的寒意愈深:“平白无故她是不会害安宁,倘若她为了嫁祸皇后呢?” 淮王妃说:“就算文和公主为嫁祸皇后才害安宁,可是她现在也服了那些害人的东西,现在无法生育了,你知道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会有多惨吗,她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陷害皇后。” 见陈潭沉思不说话,淮王妃又哭泣起来。 “你们成婚这么久,才怀上一个孩子,都没等发现就被人害死了,我们老夫妻都快急死心痛死了,你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淮王重重哼了一声:“你平日里对安宁就冷淡,如今你们的孩子都被人害了,你还不当一回事似的!” 陈潭喟叹一声,“我这就去见皇上。” 陈潭刚走,苏语朦的母亲苏夫人就来了,她进来就哭的伤心欲绝。 “我可怜的女儿,之前不知道在启国受了多少苦,回来之后,又被皇后容不下,被害的不能生育了,一个女子如果不能生育了,岂不是和废人一样?” 她这一哭,再一次勾的淮王妃眼泪直掉:“我们安宁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就没了……” 淮王被这两个女人哭的心烦意乱,他气急败坏的说:“苏夫人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为何不去求皇上给她们一个公道,不能就因为是皇后,就这么算了吧!” 苏夫人抹着眼泪:“我和相爷也是要求皇上去的,可是语朦偏不让,她说不想因为她,赔上我们整个苏家。” 淮王气的暴跳如雷:“本王偏就不信了,皇后能一手遮天,皇叔和丞相的女儿明着被皇后害,竟然没有说理的地方。” 淮王妃接口:“语朦从小就和皇上青梅竹马,安宁还是大将军的夫人,王爷和大将军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怎就随意被人欺负了去。” 苏夫人止住哭声,迟疑着说道:“有件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淮王是个急性子,一听苏夫人欲言又止的,就有些不耐烦:“夫人到这个时候了,有话就直说。” 苏夫人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这件事本来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的,可事关郡主和语朦的冤屈,我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顿了顿,又说:“我家相爷意外得知,陈将军和皇后身边的心腹曾经有过旧情,陈将军居然用在南疆的战功求皇上将皇后身边的人赏赐给他,皇后也是个会拿捏的,一口拒绝了。” 淮王听完,立即火冒三丈,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居然还有这种事?” 淮王妃脸色变的又青又紫,“陈潭平日里对着安宁十分冷淡,我还以为他性子如此,没想到居然拿军功去换一个贱婢,皇后还真是好手段,拿一个奴婢就吊住了大将军,怪不得陈潭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得罪皇后。” 忽然,帘子后边听到一声抽泣声,循声望去,见安宁站在了门口。 淮王妃急忙飞奔过去,急急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起来了,快躺回去。” 安宁充耳未闻,望着苏夫人,问道:“那个贱婢叫什么名字?” 苏夫人无奈的摇摇头,低声说了两个字:“苏楠” 安宁一个没站稳,瘫在地上。 那次陈潭中毒昏迷了两天两夜,自己不离身的在他身边照顾,听他口中始终叫着一个名字:“楠儿,楠儿……” 后来问他是谁,他说是曾经的一位好兄弟,死在了战场上。 第215章 苏楠会医术 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什么好兄弟,原来是一个女人,若是一位大家闺秀也就算了,还是一个奴婢。 身份尊贵的郡主原来在他心里连一个奴婢都不如。 苏夫人和淮王妃一起将安宁扶上床,苏夫人满脸的惭愧,“按理说我不该说这些,影响了将军和郡主的夫妻感情。” 安宁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就算心里难过也好过被蒙在鼓里。” 苏夫人又是一叹:“听说皇后身边叫苏楠的,颇为有手段,有勇有谋,还有武功,心也够狠,是不是她嫉妒郡主,才悄悄给郡主和语朦下了药?” 安宁目眦欲裂:“她有多少手段我不知道,我只记得,皇后宫里的茶是她亲手奉上的,她将我送来的时候,悄悄搭了我的脉,她是懂医术的,往茶盏里配了药,我和苏姐姐都没有察觉出来就遭了她的道。” 淮王妃一脸的不可置信,怒道:“她一个贱婢也敢?” 淮王胸腔里的愤怒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猛跺了一下脚:“本王就没受过这等窝囊气,不管是皇后授意也好,还是那个贱婢恃主耍阴也罢,本王一定要了她的命。” 说完,愤然去了承明殿。 陈潭和皇上正说着这件事,有内监通传淮王求见。 淮王大步走了进来,冷哼着白了陈潭一眼,向慕景宸行礼之后,禀道:“听闻皇后的宫里卧虎藏龙,就连身边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都精通医术。” 慕景宸闻言一怔,皇后身边有懂医术的侍女? 他从来都不知道。 淮王怒视着陈潭,继续说:“正好大将军也在这,臣想向皇上证实一件事,听说大将军曾经用战功求皇上将皇后身边一个叫苏楠的侍女赐给他,不知是否有此事?” 陈潭脸色显而易见的一僵。 慕景宸面色微沉:“你急匆匆的来这里,就是为这件事?” 陈潭不说话,皇上帮着遮掩,无疑这件事是真的了,淮王说:“苏楠亲手为安宁和语朦端了茶,她又懂医术,一定是经过特意调配的,到底是主子授意,还是苏楠起了妒心,请皇上派人审问清楚。” 陈潭骤然变了脸色,正要说什么,慕景宸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将苏楠打入慎刑司审问!” 淮王行了跪礼离开后,陈潭急忙说:“苏楠是皇后的人,将她打入慎刑司,皇后的面子恐怕不好看。” 慕景宸面色如冰,淮王说苏楠会医术,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而且安宁和苏语朦这样的身份在皇后宫里出了事,若处理的不得当,对皇后也不利。 “安宁是你的妻子,她失去了孩子,难道你不希望朕彻查清楚吗?” 陈潭直接说道:“臣相信这件事和皇后以及她身边的人无关,皇上应该也是相信皇后的吧!” 慕景宸眸如深潭:“若是只凭一个信字来处理朝政和后宫之事的话,朕这个皇帝就太容易当了。朕已经维护皇后太多了,若是一味偏袒她,更会惹起朝臣非议,所以这件事朕一定要查个清楚,为了给皇后一个清白,苏楠慎刑司这一遭免不了。” 陈潭跪地恳求:“慎刑司这个地方,任凭谁进去也能扒层皮,苏楠一个女子怎么受的住酷刑,求皇上开恩。” 慕景宸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苏楠是言瑜安排在皇后身边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她跟在皇后身边这么久,朕也是第一次听说她会医术,你呢,知道苏楠会医术吗?” 陈潭当真不知,答道:“臣也从来不知苏楠会医术,淮王不知从哪听来的,苏楠未必会医术。” 慕景宸幽深的眼眸更加深邃,他要确切的知道苏楠到底会不会医术,而不是未必会。 陈潭看着皇上莫测的表情,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这件事确实棘手,皇上一边想维护皇后,一边又想给淮王以及右相一个交代,就怕皇上会牺牲苏楠来平息此事。 “臣敢担保这件事与苏楠无关。” “你给她担保?”慕景宸语气淡淡:“其实朕早就看出苏楠这个人很不简单,当初她接近你是受了言瑜的指使,也是存着目的,你对她能了解多少?从情谊上看,她就更不值了,你曾经为了她拿军功来换今生的相守,她一句不肯给人当妾就拒绝了,可见她也并不很在意你,你也不必为她请求。” “可皇后娘娘看重苏楠,皇上若是处置了苏楠,皇后娘娘一定会伤心的。” 慕景宸思索须臾,说道:“只要苏楠没有欺君,朕就不会杀她。” 自从安宁和苏语朦在凤仪宫出事后,苏楠一直忧心忡忡。 许言曦倒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苏语朦这一招可是云贵妃玩剩下的了,云氏在云贵妃那喝了东西,又来本宫这,想嫁祸给本宫。” 苏楠一脸的郁色:“云氏来过凤仪宫不假,可是她在相府毒发,相爷帮着掩饰了过去,护国公闹也是白闹,可这次不一样,她们喝了茶之后在娘娘跟前发作,虽然安宁和苏语朦没有丢性命,可她们都和皇上情分颇深,家世又显赫,相爷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 许言曦似笑非笑:“怎么?你就那么小看本宫,没有皇上和丞相,本宫就由着旁人欺负吗?” 苏楠叹息着:“奴婢做错了一件事,生怕连累到娘娘,心里极为不安。” 许言曦蹙眉问道:“怎么了?” “安宁郡主腹痛的时候,奴婢见血染红了衣裙,当时奴婢怀疑她可能是小产了,又担心她会和苏语朦买通太医,合伙陷害娘娘,所以在抱着她的时候,悄悄给她把了脉。 她服用打胎的药物是真,小产也是真。可是知道了结果又担心她有所察觉,她当时痛的厉害,属于半昏迷状态,奴婢给她把脉的事,不知道她是否察觉的到。” 许言曦望着牡丹香炉里袅袅绕绕的烟雾出了一会儿神,语带淡定:“很多事情做的时候只能看当时的考量,就连圣人也做不到前后周全,做过之后就不要后悔了。” 苏楠的脸色越发沉重:“如果皇上知道了奴婢会医术,他一定会猜到娘娘或许早就知道了他悄悄往玲珑枕里放东西的事,别的先不说,在去扬州之前,娘娘和他的那一番闹腾,岂不是全都露馅了。” 第216章 慎刑司 露馅的何止是这些,如果他认为自己对他所谓的一往情深都是伪装,不知他会怎么样。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曾经认定了自己爱他至深,又能怎么样呢,他的心太坚硬了,对他有爱或者无爱,对他来说或许也差不了太多。 “其实本宫近日也常常在想,隐瞒欺骗算计靠这些获得的感情总归不长久,谁也不傻,迟早有露馅的一天。” “娘娘,您也不算欺骗皇上,很多事情不都是他算计在先。” “他是皇帝,本宫和他在一起总是不平等的,他可以纳妃选秀,本宫却不可以和其他男人有一丝牵扯,本宫恨这些不平等,可是又不能改变它。” “不是娘娘改变不了,而是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女子不能说认命,能做的唯有适应,既然娘娘欺骗了皇上,就将他骗到底,以后无论谁如何逼问奴婢,奴婢都会绝口否认。”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动静,许言曦走到外面,一看是承明殿的几个内监。 为首的贾力上前两步,弓下身子说道:“娘娘,奴才奉皇上的命,带苏楠去问话。” 许言曦面色一沉,一双凤目闪着寒光:“去哪里问话?” 皇后的话不能不回,回了实话又怕皇后动怒,贾力低声说了三个字:“慎刑司” 许言曦双目如利刃一般逼视着贾力:“本宫的人,看你们谁敢动!” 贾力怯懦的跪在地上,“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苏楠走上前来,从容淡定的说:“娘娘莫要动气,奴婢没有害过安宁郡主她们,也不怕慎刑司的审问。” 许言曦抓住苏楠的手缓缓松开,为难一些奉命的奴才属实无用。 她狠厉的目光看向贾力:“即使苏楠进了慎刑司也是本宫的人,她若是在里面有什么好歹,本宫拿你试问。” 贾力自然明白皇后娘娘的警告,慎刑司下手也分轻重,而自己是大总管,又是皇上身边的人,有些事能做些主。 皇上都不敢太得罪皇后,他一个奴才怎么敢,连忙应下,带走了苏楠。 许言曦立即去见了慕景宸。 慕景宸看着她焦灼的目光,他的神色比以往多了几分复杂,“朕知道你会来,也在等你呢。” 许言曦的语气尽力保持平和:“皇上您知道苏楠是臣妾贴身的侍女,还将她带去慎刑司。” 慕景宸淡笑:“你这般着急,可见对她不是一般的情分,朕看你对她的关心都要比过朕了。” 这话说的,你能和苏楠比吗,苏楠心里只有她的娘娘,而你呢。 许言曦冷着一张脸,认真说道:“臣妾着急,并非完全为了苏楠,还因为皇上这样对待臣妾,您将臣妾身边的人拉到慎刑司审问,是觉得臣妾害了苏语朦和安宁,逼迫苏楠供出臣妾吗?” “曦儿瞧你说的。”他揽着她的腰肢,面容柔和。 “不说苏语朦,就说安宁,她是淮王的掌上明珠,从小被捧在手心上长大,你也知道,朕所有叔父和兄弟之中,只有淮王在朕登基时是拥护朕的,况且安宁还是陈潭的夫人,陈潭无论身份还是和朕的情分都不必多说,安宁在你的宫里失去了孩子,朕总不能对他们说一句这件事和皇后无关,就搪塞过去吧!” 许言曦转过身来,正色看着他,云鬓间的凤钗发出清冷的光。 “不管是谁的女儿,谁的夫人,也不能欺负到臣妾头上,安宁和苏语朦主动来臣妾这里,臣妾赐给她们茶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很明显她们来臣妾这里之前就服用了东西,栽赃到臣妾这里,臣妾即便不像她们有父母的疼爱,也还是皇上的正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欺负的。” 慕景宸深邃的目光染上一层晦暗:“朕的女人自然容不得外人欺负,只是你要对朕说实话,不能对朕有一丝隐瞒。” 如果说就能解决,能给你来一堆。 许言曦接上了他的话,起誓:“我许言曦当着天子的面发誓,苏语朦和安宁所中之毒,和我无关,若有半句虚言,我许言曦不得……” 他心中一紧,将手指按在她唇上:“你的嘴真是快,谁让你发誓了。” “臣妾又没做过,发再毒的誓也不能灵验。” “即便不能灵验,朕也不许你发誓,你存心给朕添堵是吗。” 她殷殷目光看着他:“那皇上相信臣妾吗?” 他幽深瞳眸锁着她:“朕说过你说什么都信,朕也说过喜欢你的坦诚,朕来问你,淮王和安宁说苏楠会医术,给安宁诊过脉,是真的吗?” 承认苏楠会医术,就等于承认自己早就知道他悄悄给自己避孕的事,利用这件事没少在他身上做文章,还利用这个让他赶走了陈姑姑,并让他满心愧疚的带着自己去了扬州玩了一圈。 如果扬州的所有美好变成了戏耍,他会怎么样。 龙颜大怒是肯定的,即便他舍不得动自己,那么他会放过苏楠吗,并且刚才苏楠明确说了,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承认会医术的事实,这边对慕景宸坦白了,那边苏楠否认,苏楠岂不是欺君罪加一等。 苏楠说的对,既然骗了就一直骗下去。 他一开始对自己就没有坦诚,凭什么事事都要对他坦诚。 脑子飞快转过这些念头,许言曦神色淡然的说:“如果苏楠会医术,臣妾就不必请太医院的太医了。安宁在臣妾那痛的死去活来,想必她的神志也是不清醒的,苏楠抱着她,一定抓着她的手臂安慰,安宁才误以为有人在给她看病,毕竟那时候她最需要太医。” 慕景宸将她拥入怀里,用极尽温柔的语气问道:“你说的合情合理,不过朕还是想让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朕,苏楠到底会不会医术?” 许言曦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不会” 她答的很干脆,语调一如以前的沉稳,除了在欢好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她心跳加快,平时她在自己怀里,听着她沉沉的心跳声,总给人安心踏实的感觉。 “好,曦儿你说什么朕都相信。” 许言曦的语气带着恳求:“既然皇上相信臣妾,也应该知道苏语朦和安宁的事与臣妾无关,臣妾用惯了苏楠,离不开她,皇上还是将她从慎刑司放出来吧!” 慕景宸眸中犹如一潭清秋的湖水,有些为难的说:“即便朕相信你,可淮王他们不信,朕怎么也要调查一番,堵住他们的嘴。” 就算是做样子,也不能做凤仪宫的,不然皇后的威仪何在? “苏语朦和安宁显然在来臣妾这之前就已经服上药了,皇上要调查也要先从永安宫那查。” 慕景宸平和的语气带着不容忤逆的威严:“一会儿就派人去永安宫拿人,朕只是想将这件事查清楚,而并非针对曦儿身边的人,这样处理曦儿可满意?” 第217章 有没有爱过朕 他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份上了,再多说对自己更不利,不如将心思用在抓苏语朦的把柄上。 “臣妾和苏楠清清白白,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给臣妾一个公道。” 慕景宸握住她的手:“等朕查清楚那个在背后陷害皇后的人,朕绝不轻饶。” 许言曦从他眸中的厉光中窥见了寒意,他定然恨极了在背后搞事的人。 他应该不认为是苏语朦在背后搞的鬼,毕竟苏语朦失去了生育能力。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用自己绝育来陷害别人。 除非……除非苏语朦早就不能生育了。 听说,她刚嫁到启国的时候就有了身孕,不知为何没多久就流产了,后来这几年就一直没怀过身孕。 回到凤仪宫,就开始问阿唯:“悄悄派去启国调查苏语朦的人可得力?” “娘娘放心,不仅人得力,我们银子也多,多花些时日一定能将苏语朦在启国发生的事调查清楚的。” 苏太妃的死还没查到她的证据,苏语朦又来了这一出,虽然用些时日总能查清楚,可是苏楠进了慎刑司,许言曦总是悬着心,午膳的时候也没用上几口。 在榻上迷迷糊糊小憩了一会儿,就有人急匆匆的来禀报,承明殿又来人了,这次是要带走阿唯。 带走苏楠的时候,慕景宸都没有提前知会一声,直接就派人来给带走了,如今又要拿阿唯,以苏楠的脾气,一定不会扯到阿唯身上。 慕景宸派人来拿阿唯,不知又是为了什么。 承明殿的人将阿唯带走,许言曦立即去见慕景宸。 她和往常一样,并未让人通报,急急走进来,见慕景宸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折子,一脸的冷漠。 因为苏楠的事来他还温声软语的,这才半晌功夫,就变了脸色。 而且是,他看着许言曦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疏离,显然这半晌发生了什么。 慕景宸淡淡开了口:“刚才左相来过了。” 他主动提起左相,阿唯被带到慎刑司一定和左相有关了。 许言曦心里瞬间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左相是除了自己,唯一知道苏楠会医术的人。 “左相和皇上说了什么?” 慕景宸面庞犹如笼罩了一层冰霜,尽显不悦:“你去问问苏楠就知道了?” 许言曦定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了慎刑司。 苏楠和阿唯被关在了一起,许言曦来的时候,看到阿唯躺在地上,苏楠正抱着她叫着阿唯的名字。 门口守着皇上的贴身内监贾力,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苏楠看到皇后,慌忙问道:“娘娘,您怎么到了这种地方?” 以皇后的身份是不该到这里来,可偏偏就是皇上让她来的。 许言曦关切的看了一眼阿唯,又急急问苏楠:“你刚才有没有见到左相?” 苏楠摇头,许言曦怔住了。 慕景宸这副态度,定然是左相和他说了什么,能让慕景宸介怀左相又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苏楠会医术。 如果苏楠被抓后没有瞒他,或许玲珑枕的事还能搪塞过去,可如今他已然猜到曾经算计过他。 “阿唯怎么了?” 苏楠的目光从贾力身上扫过,阿唯被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是中了迷药还是毒药,只要把一下脉就知道,可是贾力亲自将阿唯带到自己身边,并一直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给阿唯诊了脉或者救治,就暴露了会医术。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皇后就来了。 许言曦眼眸一转,一下子明白了慕景宸的用意,他这是逼着自己承认苏楠会医术。 她冷冷看向贾力对苏楠说道:“你不是会医术吗,本宫命你即刻给阿唯诊脉。” 苏楠愣了愣,在皇上的人面前承认会医术,皇后娘娘以后在皇上那还能讨到好吗。 许言曦走到阿唯跟前,对苏楠疾言厉色道:“阿唯现在命悬一线,你还不快点。” 娘娘一来就问起左相,想来一定是左相在皇上面前将自己会医术的事说了出来,而且娘娘已经承认了,也没有必要再耽误阿唯了,苏楠将手搭在阿唯的脉搏上。 过了一会儿说道:“娘娘,阿唯只是中了迷药,很快就没事了。” 许言曦站起身来,身边的人都在皇上手上,暂时的没事并不代表以后。 她的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温声对苏楠说:“你照顾好阿唯,本宫这就去见皇上。” 苏楠用力的拉住许言曦的胳膊,眼泪噙在眼眶:“娘娘事事要小心。” 苏楠很少有这种脆弱的举动,也很少见她流泪,她这种反应除了担心主子会被皇上责罚,大概也知道她自己这一关难过。 许言曦抓住她的手,语气决绝:“苏楠,只要有本宫在,本宫就绝不会让你和阿唯有事。” 再次来到承明殿,慕景宸已经离开案前,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她默默走到他身边,跪了下来,没有说话。 气氛静的如胶凝一般。 许久,他转过身来,一脸受伤的表情,声音低哑:“朕一直都信你,你却骗朕,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深潭一般的双目紧紧盯着她,“许言曦,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你的良心痛不痛? 许言曦与他对视着,字字清晰:“臣妾是对皇上有所隐瞒,可是臣妾却从未主动算计过皇上,臣妾为何要心痛?” “是朕当初先防备你,悄悄给你用避孕的药,要说起来朕才是那个始作俑者,你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说起来朕确实不能过于指责你,只是有一点朕想知道,你曾经对朕所有的情深和用心,都是假的吗?” 对他情有几许,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不想深究,只知道要想在后宫好好的生存下去,就要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戒心,得到他的心。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躲闪让他的心仿佛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呼呼的冒着冷气。 他蹲下身子,双手捏住她的肩,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朕?” 许言曦不假思索,立即回道:“自然是爱的,不然我为何要为你做那么多。” 他眸色亮了一瞬,又暗了下来,低沉的语气里满是伤痛:“你最会哄朕,将朕骗的团团转。” 她语出诚挚:“刚开始臣妾进宫确实是情非得已,在皇上身边小心翼翼的讨好皇上,化解皇上对权臣之女的戒备,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是后来,臣妾是真的想得到皇上的心,希望和皇上恩爱两不疑。” 第218章 敢爱敢恨 “恩爱两不疑?”他咀嚼着这几个字,冷笑出声。 “你明知道朕悄悄让你避孕,却在朕面前故意作出一副很想要孩子的姿态来,还说希望和朕恩爱两不疑,难道不觉得讽刺吗?” “可是你是天子,本不容易动情,臣妾想得到天子的心,又能怎么做,你身边那么多女人,你还对我存着戒心,我若不是想通过你的愧疚之心来让你多看我几眼,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说完这些,又觉得有些可笑:“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痴心妄想,一开始就不该奢望得到皇上的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念头,臣妾就不会做错事,更不会惹皇上生气。” 她的这句话还真是把慕景宸问住了。 许言曦看着他怅然一笑,“我娘告诉我,男人不可信,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聪明的男人,左相告诉我,帝王没有真心,千万不要对皇上付出真心,也不要妄想得到皇上的真心,可我天生反骨,就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就算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每个人都拥有一颗心,纵然做了皇后,依然也是有七情六欲的,臣妾不想过的憋屈,一辈子压抑自己的感情,所以臣妾不顾一切的去爱,去争取,哪怕是被撞的头破血流。” 她望着他幽深的双目,似乎要看进他的内心深处:“皇上呢,皇上有爱过臣妾吗?” 爱过吗?到底什么是爱呢,他只知道认识她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皇帝,他从小就见识了皇室中人的冷漠算计,父皇即便无情,还没少被后妃们算计过,母后临终之前就交代过,长大之后,万一当了皇帝,千万不能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 之前他只是听和看,如今他真的领教了,世上真的有那么个女人,长的极美,娇柔妩媚,活泼灵动,用着最朴实最坦率的言语就能打动人心。 对她就因为用过心,才会痛,当体会到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之后,才能真正明白,爱这种东西,帝王是碰不得的。 “自从朕当上皇帝的那一刻起,就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所以朕谁也不爱。” 许言曦心里骂了一声,却凄然的笑出声来,沉默了一阵儿,语调平稳。 “臣妾确实对皇上有所欺瞒,皇上要如何处置臣妾,臣妾甘之如饴,可是苏语朦和安宁的事与臣妾以及身边的人无关,求皇上放过她们,重处臣妾。” 他被揪着的心猛然一震:“重处你?你是皇后,你要朕如何重处你?” 她压抑着和自己说着别人的事,令他心底既崩溃又恼恨。 刚才慕景宸看的很清楚,当听到不爱她的时候,她最多只是伤心了一瞬,立即恢复了平静,她明明就是没心的女人。 也不对,她只是不想对自己用真心而已。 “皇上曾经说过,太后嘱咐皇上一定要善待正妻,皇上曾经对臣妾的种种好都是因为太后吧!其实皇上可以废后的,皇上废了后,臣妾就不是皇上的妻子,皇上到时候就可以重处臣妾。”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从她萧索如秋日落叶的语气中,他听到出了心死绝望的感觉。 他血红的双目瞪着她:“朕都没有说要废后,你却主动要求废后,难道就只是为了保全你身边的两个侍女?” 许言曦决然的说道:“她们不是侍女,而是我的亲人,是我唯一可以仰仗和指望的人。” 他凄然一笑,眼尾是伤痛的嫣红:“你曾经对朕说,疼你爱你的亲人都不在了,以后只仰仗和依赖朕,如今又这样说,是你欺骗了朕,弄的好像是朕对不起你一样。” 那时候说那些还不是为了哄你,现在话已说绝,何必再假惺惺的说那些。 “那时候臣妾太天真,真的把皇上当成了自己的夫君,如今臣妾明白,皇上可以是很多女人的夫君,臣妾以前傻,现在有自知之明,不敢对皇上要求太多。” 他深邃的目光是无法掩饰的挫败和悲凉:“朕明白了,其实你最冷静,最爱恨分明,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苏楠和阿唯一心为你,你也可以一心为她们,从不在意什么身份。而朕即便对你再好,就因为朕是皇帝,你依然存着戒备之心。” 他看着她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以前在你的戒心之下或许还对朕有过期盼,后来你见朕维护过苏语朦,你从此心里就对朕生了嫌隙,这么容易就变了,还说什么忠贞不渝,全都是假的。” 许言曦的语气如云烟蔼蔼:“嫌隙算不上,因为臣妾知道您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无可厚非。” “朕一再的为你拒绝别人,你尚且稍有不满意就如此待朕,倘若朕一旦有了别人,你就更不可能再爱朕了,难道不是吗?” 她怅然一笑,更显得她凄楚无比:“皇上您不是已经觉得臣妾以前就从未爱过你,还说什么以后爱不爱的,你不想和臣妾谈爱,为何还说这些?” 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似是被烈火焚烧,又似被嵌在寒冰中,凑到她面前,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她柔美的脸。 喃喃道:“我们是帝后,爱不爱不重要,一生相守才是最重要的。” 许言曦心底冷笑,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这样和他一生相守。 慕景宸站起身来,语气是不可忤逆的威严。 “你欺瞒朕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朕不会再追究,苏楠因为陈潭对安宁生了妒,害了安宁和苏语朦,这件事你毫不知情,朕会处置苏楠,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他不会拿皇后怎么样,却拿着这件事将气撒在苏楠身上。 许言曦急切的说道:“苏楠与这件事无关,皇上不能这样对她。” 慕景宸的声音没有温度且带着凌厉的威压:“你想忤逆朕不成?” 本就无亲无故,仅有的两个亲近的人被你关了起来,难不成到了这个地步还用怕你? “苏语朦和安宁是在臣妾宫里是在后宫出的事,臣妾只要一日身为后宫之主,就该处理后宫的事,所以皇上要么就将这件事交给臣妾调查,要么就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 他的声音因怒气而颤抖:“朕已经不追究你了,你转头就来威胁朕,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许言曦毫无惧色:“窝窝囊囊的皇后还不如不当,臣妾不怕死,怕被人糟践。” 连死都说出来了,已经生分到这种地步。 他悲凉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与不甘:“朕现在在你的心里,远远比不上你的侍女了?” 许言曦苍白的脸色带着无法形容的刚强:“皇上杀了臣妾的侍女,无疑就是告诉旁人是臣妾用阴毒的法子害了苏语朦和安宁,臣妾还如何坐在凤位上,与其毫无尊严的苟延残喘,不如来个痛快!” 慕景宸看着她的目光是说不尽的复杂:“许言曦,即便你欺骗朕,玩弄朕,可朕从没有想过让你死。” 第219章 唯一的皇后 许言曦跪在地上仰望着他:“让人死不是一定要用刀子的,软刀子更能杀人,皇上若是真的还想让臣妾当这个皇后,就将这件事交给臣妾彻查,臣妾一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她这种软弱又刚强的在自己面前,可以说是一种折磨。 从她一来就一直跪在他面前,他既想扶她起身,又不肯伸手。 再次俯下身子,灼灼目光看着她:“许言曦你听着,无论朕身边有多少女人,你始终都会是皇后,你与旁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此生是朕唯一的皇后。” 或许因为身份,或许因为两个人都说过太多的假话,才让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了信任。 他这句话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可是如果有一天不当他的皇后了,他真的会永远不册封别人为皇后吗。 想到这里,许言曦自嘲,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他不是说不爱自己吗。 都闹到这一步了,那还有什么顾虑,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好了。 不能让苏楠有事,而他此刻恼了自己,再求也没用,去想别的办法。 许言曦从慕景宸那出来,正好碰到陈潭。 “本宫早就警告过你夫人,让她好生待在府里以免惹祸上身,这下害死了你们的孩子,还要连累本宫的苏楠,本宫的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别想好过。” 陈潭没来的及张口说话,皇后就一脸怒气的从身边走过了。 陈潭求见皇上,直接被拒了。 皇上从来没有过不见自己,陈潭想起皇后出来的时候红着眼睛,帝后之间一定起了争执,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苏楠的事。 上次皇后不理皇上,皇上还将自己留下来喝酒诉说心事,这次他们吵闹完,却连面都不想见,显然此刻皇上一定正难受着,或者说正在伤心,一定比上次严重很多。 感情这种东西,寻常人都理不顺,更何况是帝后。 皇后和皇上生了嫌隙,皇后又怎能保苏楠周全,不然就不会刚才那一番疾言厉色的警告了。 安宁出了事,淮王夫妇不肯让安宁出宫,说什么时候皇上给了交代什么时候出宫。 安宁自从知道了陈潭和苏楠的事,在经受了失子之痛的打击后心情更加悲愤了。 见陈潭走了进来,背过了身去。 “安宁,你去皇后宫里之前,苏语朦有没有让你吃过什么或者喝过什么?” “将军是为了给自己的旧情人脱罪,才将黑锅甩给语朦姐姐吗。”安宁转过身来,怒视着陈潭:“你为了心上人真是什么龌龊事都做的出来,语朦姐姐被害的已经不能生育了,难道还不够惨吗?” “我并非为了什么人脱罪,只是怕你被人利用,你想想皇后怎会那么蠢,用这么浅显的方法给你们下毒,如今皇上怪罪她,还要杀她身边的人,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见陈潭一再为皇后和苏楠开脱,安宁情绪越发的激动。 “我们的孩子被人害死了,有没有好处你该去问她们,问问到底是皇后容不下语朦姐姐,还是那个叫苏楠的为了你才自作主张的来害我。 我失去了孩子你都不在意,却一直帮害我们母子的人狡辩,皇后主仆还真是好手段,将你一个大将军玩的团团转。” 陈潭心中无奈,却依然温言安抚着:“你先不要动怒,你先听我将话说完,这件事牵连到后宫的争斗,我们不能白白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若是这件事真的是皇后做的,皇上怪罪了皇后,处置了她身边的人,也算她们罪有应得,若和皇后无关呢,皇后失势,苏语朦得势,我们孩子的公道向谁去讨。” “苏姐姐善良,绝对不会利用我来陷害皇后,更何况她自己都无法生育了。” “她利用你还少吗,她早就知道皇后头上的簪子是启国太子的,还故意让你戴在头上,为的就是利用你来揭穿皇后,让皇上对皇后猜疑,去皇后那也是她带着你去的吧!所以我早就劝过你,苏语朦不简单,让你离她远些。” 安宁一下子想到皇后也曾经警告过自己离皇宫离苏语朦远些,可是苏太妃刚过世那几日,苏语朦十分难过不吃不喝,就留下来陪着她了。 如果不留在宫里,就不会失去孩子。 安宁目光呆滞的低喃着:“簪子的事是巧合,苏姐姐不会害我。” “王爷和王妃真是将你保护的太好了,让你看不清人心险恶,尤其是后宫的女人。皇后和苏语朦早就斗的天翻地覆,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苏语朦怎样我是没看出来,倒是看出皇后有多少手段了,她用身边的人笼络住你的心,轻而易举就让你将军功拿出来还不算,就连你的孩子都被人害死了,还帮着仇人开脱,主仆都是恬不知耻。” “我是拿军功求皇上将苏楠赏赐给我,可这都是我的意思,你可以怨我,但与皇后主仆无关。因为这个,皇后驳了皇上的面子,还痛斥我对不起正妻,苏楠也说的明白,今生都不会和我有任何瓜葛。” 安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后怎会帮着我说话,我之前和她没有一点瓜葛。” “皇后不是为你说话,而是为着正妻为女子说话,她身居高位,却从不轻贱女子,她斥责我这样做,既对不起妻子,也看轻了苏楠,如果她是那种为了权势拉拢重臣的人,会这样做吗。” 安宁明显气势弱了,但还是小声说了一句:“这就是她的手段高明之处。” “正如你所说皇后手段高明,一定做事不露痕迹,就算她恨苏语朦,大可以用别的办法对付她,怎会耍这么明显的手段,分明就是自相矛盾。” 安宁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陈潭握住安宁的手,轻声说:“安宁,我和苏楠相识在你之前,当初我明知道她接近我存着目的,故意和她做戏,只是时日久了有了些感情。至于后来我们为何成亲,即便不说破也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和你成亲之后我从没想过要纳妾。” “你心里一直有别的女人,就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愿意亲近,还怎么想到纳妾。” “我承认,苏楠曾是我心里放不下的人,我拿军功想要得到她,也是为了成全自己的一片私心,也是从那次被拒之后,我才明白错过的始终会错过,我最应该做的是珍惜眼前人,安宁你对我一片深情,我一直都知道。” 第220章 找人冒充 安宁鼻子一酸,哭泣道:“说的倒是诚恳,我还不是你的退而求其次,你得不到心爱的女人,才想起了我。你一直对我十分冷淡,自从扬州回来之后,比之前好很多了,原来是因为这些。” “你可以怨我,可是你不该迁怒旁人,皇后确实犯不着用这种手段害你,你也不要报错了仇,到时候和皇后结上大仇……” 安宁愤然打断他,指着门口说:“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的旧情人,你给我滚出去。” “你刚失去了孩子,还不能动气。” “滚出去!” “好,我走,你别气。” 陈潭出去的同时,淮王妃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走进来,见安宁哭的很伤心,说道:“是不是陈潭这个时候还在护着害你的女人,你放心,我和王爷一定让皇上要了苏楠的命。” 安宁止住哭声,说:“事关我腹中孩子的仇,我不想太过操之过急,放过了害我孩子的真正凶手。” 淮王妃见安宁变了主意,好像不急着要追究苏楠了,便问道:“你刚才和陈潭都是说了什么?” 安宁背过身去,低声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她微阖上双目,脑子回想起和苏语朦去皇后那之前喝了茶,苏语朦让人端上来的,她将那杯茶直接喝光了,而自己在苏语朦的劝解下啜了两口。 而在皇后那,自己和苏语朦将苏楠奉上来的茶都喝完了。 结果却是自己流了产,而苏语朦绝育,显然自己没有苏语朦饮用的药物多。 如果皇后没有害自己,那就是苏语朦干的,可是苏语朦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这点根本说不通。 暮色沉沉的时候,阿唯从慎刑司回来了。 许言曦看到阿唯回来,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因为她知道慕景宸抓阿唯只是利用一下,并不会太为难她。 阿唯一脸的迷惑:“被人带进慎刑司,就被人按着灌了一碗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被人告知可以回到主子那伺候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言曦摇头:“你不必知道,只要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帮本宫对付苏语朦。” “奴婢被放出来了,为何皇上不放过苏楠?” 许言曦言简意赅:“很多事情本宫一两句和你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要尽快想办法找出证据,证明苏语朦和安宁在来本宫这里之前就服用了药。” 阿唯气愤的说道:“皇上也将苏语朦身边的人抓到了慎刑司审问,一个侍女受不住刑罚咬舌自尽了,这种事很可能就是苏语朦亲自做的,药极有可能都是在宫外带进来的,很难查出来。” 许言曦眉心一跳:“那么有人对苏楠用刑了吗?” “娘娘不要急,还未对苏楠用刑。” “即便这样,也要尽快找到证据。”许言曦思忖须臾,说道:“事关苏语朦的隐秘,恐怕在启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派去的人指不定哪天有消息,苏楠命在旦夕,不能将希望放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们要想一个快速解决的办法。” “娘娘怀疑苏语朦早就无法生育了,没有启国皇室中人的指证,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将她怎么样。” “她陷害本宫,本宫也可以陷害她,找一个外地人冒充启国人来指证苏语朦早就无法生育了,先把苏楠救出来,用不了多久就有真的证据了。”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不那么容易找,我们以前一直在扬州,如今在深宫,而苏楠又出了事。”阿唯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左相倒是有本事,偏偏……” 听到左相两个字许言曦就头大,之前那几件事就不说了,这次要不是左相将苏楠会医术的事透露给慕景宸,也不会这么被动。 左相这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阿唯见娘娘提起左相就蹙眉头,又说:“奴婢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娘娘可还记得霍铭霍公子吗?” 许言曦并未深思,直接说道:“怎么不记得,他的祖父和本宫的外祖父交好,两家也算世交。” 阿唯小声说道:“他还曾经和小姐表白过心意,小姐嫌人家文弱,直接就给拒了。小姐总是在深宫,他又刚入仕途,您或许还不知道,他去年春天参加了科举,还中了甲榜,当时在扬州可是沸沸扬扬的。” 许言曦低声说:“后宫不问前朝事,本宫还真不知道霍铭入了仕,他可是家中独子,还以为会承继家中产业呢。” 阿唯歪着头,问道:“娘娘说,他是不是因为娘娘进了宫,便想着入了仕能和娘娘更近些。” 许言曦脸色一板:“胡说,不要说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官,就算高官本宫也不能随便见外臣,这点他怎会不知道,不要什么事都和本宫扯到一块,还嫌本宫惹上的烂事不够多。” “霍铭甲榜第九呢,恰逢皇上刚登基,颇受皇上看重,现在任通政司参议,虽是一个五品官,可是他前边无人,又入仕不久,也算祖坟上冒青烟了,更难得的是,他悄悄让人捎话,娘娘日后有什么交代尽管吩咐,霍铭对娘娘绝不是溜须拍马,可堪大用。” 许言曦望着殿顶梁上描金图案, 复又垂下眼眸,慢慢说道:“虽然要对付的是苏语朦,可是要过皇上那一关,做的可是欺君的大事,霍铭他前途一片光明,本宫不能将他拉下水。” “如果他愿意为娘娘铤而走险呢。” “如果他心甘情愿本宫就不该这样唆使他了。”许言曦声音细若蚊呐:“本宫可不想欠下情债,感情有时候还是很伤人的。” 阿唯看着许言曦的脸色说道:“奴婢听着娘娘的语气像是有感而发呢。” 许言曦从慕景宸那出来心里就感觉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阿唯一问,她的恨意腾的一下子上来了。 “我刚被皇上问爱不爱他,傻子才会说不爱呢,我自然不是傻子,不光说爱他,还说了一大堆,后来问他爱不爱我,你猜他怎么说?” 阿唯抿着唇似笑非笑的不说话,许言曦撇着嘴,阴阳怪气的说:“真是笑死人,他还装上了,说什么他是皇帝谁都不爱,你家小姐从小到大就没丢过那么大一个人。” 阿唯嗤的笑出声:“皇上这样回答,难道娘娘第一反应不是伤心,而是觉得丢人吗?” 他还说不爱本宫,即便他爱本宫爱的要死,本宫都不见得会爱他。 第221章 赔的起 “陪了他那么久,他居然当着本宫的面说不爱,后来就越想越觉得丢人,本宫做了那么多努力,有点白费的感觉,外祖父走后,这是我接的第一单买卖,用了一两年的时间,付出那么多,还是赔了,好没落着,帝王心还是没得到。” 阿唯很认真的说道:“如果皇上真的不爱娘娘,他还会问爱不爱吗?作为皇帝会问不在乎的人一个这样的问题?” 许言曦撇撇嘴:“在乎又能怎样,还不是该翻脸就翻脸,伴君如伴虎,早就想到的,本来就只图他的权和色,如今又当着本宫的面说不爱,以后本宫就更不会爱他了。” “本宫就不信了,没有他的爱,本宫就任人踩在脚底下了,这次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揭穿苏语朦的真面目,狠狠的打他的脸。” 她睫毛一烁,低声说着:“京城里也有不少我们的生意,找几个可靠的人做事应该不难,只是要避过相府的耳目,找一个新面孔弄进宫来,本宫是皇后,借题发挥……” “娘娘这一招铤而走险若是扳不倒苏语朦,皇上顺势查下去,查到娘娘又欺君,那娘娘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许言曦全然不在乎:“还能更不好过到哪里去,现在苏楠命悬一线,左相一心想害我,皇上也和我摔脸子了,本宫横竖都穷途末路了,为何不放手一搏。皇上不是对我很失望吗,本宫就让他失望透顶,大不了一拍两散带着你偷偷逃出去,让他去抄左相的家,灭他的族。” 又恨恨的补上去:“就算不爱,他的正宫跑了不要他了,他也不好过,至少面子不好看,本宫大不了赔了这桩买卖,我本就是个生意人,不怕赔,也赔的起。看他赔起赔不起。” 隔了一天,又到了十五,慕景宸本打算晚上去凤仪宫。 下了早朝后,贾力说道:“皇上让奴才查左相身边的李全,奴才找到他,已经审问过了。” 慕景宸握着茶盏,沉声问道:“皇后生辰时,左相送给皇后的到底是白玉簪还是翡翠簪,他一定知晓吧?” 贾力额上沁着冷汗,低声回道:“正因为李全知道的太多,恐怕才被左相容不下。只是派人悄悄解决李全的时候,被他逃脱。” 茶盏碰撞桌面发出细碎的声响,慕景宸语气沉沉:“左相要杀李全灭口,就是因为李全知道送给皇后的是翡翠簪,他在帮皇后遮掩。” 李全就是这么招供的。 贾力低若蚊声:“皇上圣明!” 慕景宸拿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贾力吓得身子一悚,连忙跪在地上。 “给朕滚出去!” 皇上生了大气,让滚就赶紧滚,不然继续留在这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刚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皇上的声音:“将李全叫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许言曦知道慕景宸这个时候不来今晚就不会来了。 还真的恼上了,应该也不至于那么绝。 许言曦一大早就让人去打听,皇上昨日都见过谁了。 他知道苏楠会医术的时候,虽然他很生气,但还不至于体面都不给,十五没来,一定还因为别的。 很快阿唯就打听到皇上昨日召见了相府的李全。 许言曦听闻脸色都变成青色了,低语:“如果将身上一半的血流出去还能活的话,早就不要了。” 阿唯打量着皇后脸上的愤恨,问道:“娘娘的意思是,左相又在故意害您?” 许言曦倚在朱红窗台上,看大团大团的金灿阳光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支离破碎。 “皇上十五都没来,一定是左相用李全的嘴告诉皇上,本宫生辰时,他送给本宫的簪子是翡翠簪,就等于本宫和皇上说了谎,用翡翠簪遮掩,和萧哲私相授受,堂而皇之的将他送的簪子戴在头上,若不是被苏语朦揭穿,本宫会一直欺瞒皇上。” 真正令他在意的不是欺瞒,而是他觉得自己变了心,喜欢上了萧哲。 更确切的说,从未喜欢过他,只喜欢萧哲。 阿唯杏眼微阖,睫毛一烁,满脸的不解。 “如果事情和娘娘想的一样的话,当左相在送给娘娘簪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布局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娘娘的父亲,所以娘娘当初对他没有防备,皇上无论怎样也不会相信左相会设计陷害娘娘,因为左相的做法实在不合常理,就算不顾念血脉亲情,只从利益上看,左相也不该一次次害娘娘啊!他这么做完全说不通啊!” “说通说不通他都这么做了,皇上很难再相信我了,本宫这桩生意真的不好做了。” 她又强打起精神:“本宫还不想血本无归,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不能让别人吞吃入腹,而要把别人吃进嘴里。” 阿唯满面忧色:“娘娘,我们要尽快想办法除去苏语朦,就怕她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苏楠又一直关在慎刑司。” “皇上答应过我,让我查安宁的事,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失信于本宫,苏楠暂时不会有事,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因为除了苏语朦在暗中算计,左相和皇上也在无时无刻盯着我们。” 许言曦长长的睫毛微微覆下:“左相故意离间本宫和皇上,这么做的目的绝对不是让我死,而是等到我穷途末路的时候再图谋什么。” 阿唯神情悲凉如夜雾迷茫:“左相既然能拿到启国太子的白玉簪,就一定早有所勾结了,会不会启国太子许给左相高官厚禄,让他带着娘娘一起投靠到启国,毕竟左相曾经权倾朝野,如今他在朝中的势力不如从前,说不定早就对皇上心生不满了。” 许言曦摇摇头,笃定的说:“再不如从前,他也是丞相,是皇后的父亲。启国太子即便登上帝位能给他的最多也就是这些,他又何必舍弃眼前得到的,冒着得罪皇上的风险去启国那重新经营,况且左相多疑,他也知道帝王是多疑的,他怎会认为自己背叛了皇上去了启国会被善待。” 这里面定然大有乾坤。 第222章 惺惺作态 阿唯讷讷的说道:“那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许言曦神情淡然,“既然琢磨不透就等着吧!他将本宫逼到这般地步,也该到了在本宫面前露底的时候了,本宫就等着他来找本宫。” 皇上十五没来凤仪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乃至前朝。 慕景宸虽说和往常一样照旧上朝处理政事,脸上却是遮掩不住的郁色沉沉,而且每天都酗酒到很晚。 晚膳过后,苏语朦来求见。 慕景宸看向她深邃的眸中似是噙着一抹不耐烦:“你身子不适,不好好歇着,又到朕这里来了。” 苏语朦临窗而坐,窗纱外树叶影影绰绰落在她单薄的身上,越发显得身影瘦削,楚楚可怜。 “语朦的身子不碍事,倒是几日不见皇上,似是清瘦了几分,想必因为语朦让皇上烦心。” “你不必多想。”顿了顿,又说:“你无法生育的事,这件事朕一定会调查清楚。” “皇上不必为难,语朦破败之身本就没有奢望太多。” 安宁出事后,淮王和淮王妃几次三番求见,苏语朦和右相却一次也没来啰嗦过,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提。 苏语朦又说:“听闻皇上因为这件事责怪了皇后,语朦这几天想了很多,之前皇上一直专宠皇后,皇后也已经习惯了皇上的独宠,她心里对语朦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慕景宸若有所思,凝神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就算皇后害你,也是应该的?” 他的语气一如以往的温和,可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生硬,苏语朦目光微微一闪,说道:“语朦不知道什么应该不应该,语朦只在乎皇上的心情,语朦希望皇上每日开心喜乐,不要因为语朦的事烦心。” 这种话许言曦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不是她不会说,而是她即便在哄骗的时候,也不会轻贱了自己。 偏偏苏语朦这种口口声声为他着想,却让人觉得窒息。 “朕和你从小就认识,你也可以在朕面前直言,身为女子却再也不能生育,你也可以像安宁一样,求朕给你一个公道。” 如果他不在意皇后,至少早就将苏楠处置了,和皇后都闹成这样了,他还是不敢真正得罪皇后,别人求真的管用吗? “语朦看的出皇上喜欢皇后,皇上不要因为这件事和皇后离了心,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苏语朦的话里多少有几分试探的意思,慕景宸这个时候不想再和人纠缠情情爱爱的事。 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有几分探究的意味:“那你说该如何?” 苏语朦低声说:“不如就这么算了。” “如果朕说就这么算了,外人定然说朕偏袒纵容皇后,淮王夫妇那也说不过去。”他语气低沉:“你不是说处处为朕着想吗,不如你将这件事了了。” 苏语朦心底一颤。急忙说道:“语朦愚钝,如何能了这种事,毕竟就算语朦不追究,也无法说服安宁那里。” “永安宫的奴才也不是个个忠心,也有可能他们中有人想害你,往你和安宁的茶水里下了药。” 苏语朦脸色骤变,带着哭腔的两个字从唇齿间漫了出来:“皇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略带鄙夷之态:“怎么不愿意了?” “语朦不去追究已经是做到的极限了,可是语朦实在做不到替别人背这个锅。” 慕景宸的声音带着陡峭的寒意:“你不是说只要朕开心喜乐什么都愿意做吗,你不是说朕喜欢皇后,不想让朕和皇后离心吗,你为了朕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吗?是你总喜欢口是心非,还是朕得寸进尺呢。” 苏语朦急忙起身跪下,“都是语朦的错,皇上不要生气。其实我心里是极为矛盾的,语朦知道皇上此时心里眼里只有皇后,怕因为语朦的事,让皇上不开心,心甘情愿为皇上做任何事,可是当皇上为了皇后真的让语朦去牺牲的时候,心里又会难受,毕竟皇上是我深爱着的人,自己爱着的人心里只有别人,再怎样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慕景宸唇角勾起讥讽弧度:“既然你没有那么大度,就不要说那种大度的话,让人觉得惺惺作态,你知道吗,皇后很不喜欢你这样。当初朕同时让四妃进宫,皇后心里也不舒服,可是她没有反对,却很是看不惯你,你只在朕面前说会如何如何为朕着想,却总是惹皇后生厌,竟还想着当嫔妃?” 苏语朦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哽咽着:“皇上难道真的不懂女人心吗,您难道不知道无论语朦怎么做,都不可能让皇后接受语朦吗,语朦和皇上的情分不同于其她四妃,皇后这才容不下语朦的。” 慕景宸扶额:“你既然心知肚明皇后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你,也知道因为你让朕惹的皇后不高兴,那你依然还总是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想当嫔妃,既然你选择这样做了,就不要总在朕面前说你如何如何为朕着想,朕不想听这些。” 苏语朦彻底明白了,他曾经说过会和皇后商量一下,就算他动过要让自己入后宫的念头,原因也有很多。 比方说少时的陪伴和承诺,苏太妃的临终嘱托,一次次的苦肉计,前朝的平衡,以及他可以有很多妃子不多自己一个,原因很多唯独他对自己无爱。 他和皇后闹成这样,心里却在迁怒自己,他心里一定以为若不是自己的介入,他和皇后不会闹成这样,皇后绝不会看萧哲一眼,更不会戴他的簪子。 苏语朦咬咬唇,眸中浮起一抹无所畏惧的坚毅。 “皇上,矛盾的真的只有我一个吗,您难道不是一样吗,您也知道,就算没有我,您也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个,既然您都决定这么做了,为何还要难受,还患得患失的。” 慕景宸脸色如阴阴欲雨的混沌,抿着唇不想说话。 苏语朦凄然一笑,“语朦明知道皇上心里没有我,却还是放不下,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即便知道被皇后不容还是想离皇上更近些,语朦是一个女子,可以为了情爱遍体鳞伤,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受制于感情,才不能给皇后想要的,这些也要怪语朦吗?” 第223章 燕国皇族的身份 慕景宸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自然怪你,你既知道皇后不容你,就应该躲她远些,而不是总是给她惹麻烦。” 苏语朦透过泪眼朦胧的看向他,他满脸的颓然挫败,这副模样皆是因为皇后。 皇后再怎样,他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对自己唯有厌烦。 又过了一日,许言曦果然等来了左相言瑜。 言瑜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两位老妇人,其中一位是启国皇室的老嬷嬷。 来到凤仪宫,让那位老嬷嬷留在外面,带着另一个进了皇后的正殿。 阿唯知道今日一定有重要的机密要说,便将皇后近身的人打发的远远的,独自一人守在了门外。 见殿内没有了旁人,左相带来的老妇人便泪目盈眶的盯着许言曦。 许言曦见老妇人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打量她两眼,虽然穿着奴仆的衣服,却全身上下透着雍容不凡的贵气。 还没等许言曦说什么,那名老妇人先叫出了声:“曦儿” 许言曦一怔,自己可是皇后,即便是左相在私下都不敢叫她的名字,这个老妇人倒是好,上来就叫起小名来。 左相看着失神的许言曦说:“这是你的祖母。” 哪里来的祖母,左相和母亲成亲的时候不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穷书生吗,哪里冒出来一个这么尊贵的老妇人当他的娘。 许言曦白眼一翻,一脸的肃意:“左相还不过四十,就老糊涂了吗?” 老妇人和蔼的面容带着郑重:“曦儿,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本是燕国皇室的血脉。” 许言曦脑子懵了一下,怎么扯到燕国皇室上去了。 老妇人继续说:“曦儿,我是燕国的刘妃,你的父亲是燕国流落在外的皇子,也是燕国皇帝唯一在世的皇子。” 许言曦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言瑜,讷讷道:“怎么可能?” “三十八年前,我当初还是一个低位嫔妃,孟家姐妹宠冠后宫,她们不允许皇上有其她嫔妃的孩子,所以我生下你父亲之后,就悄悄让人将他送出宫去,送到了周国。燕国皇帝本来就子嗣单薄,前段日子唯一的皇子也殁了,皇上时日无多,你的父亲也要回去继承大统了。” 就像有一把小锤子,将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从许言曦的头顶敲开,左相一下子成了燕国皇子,还要去继承皇位。 自己是大周朝的皇后,冒出来一个祖母,却是燕国的刘妃。 大周的左相,皇后的父亲去燕国继承皇位,慕景宸该如何看待这件事。 许言曦敛了敛诧异的神色,细细观察着所谓的祖母刘妃,举手投足之间皆带着贵气,尤其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温和中又带着睿智。 言瑜开了口:“你这下应该明白,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吧!” 许言曦冷笑一声,唇角勾起讥讽之意:“请左相说清楚,您一番良苦用心都做了什么?” “曦儿,你身上流淌着燕国皇室的血,我是皇帝,你就是不可动摇的公主,你在周朝虽是皇后,荣宠乃至性命都掌握在皇上手里,你那么聪明,孰轻孰重一定分辨的出。” 许言曦眸中射出一道厉光:“当初是你将我送到皇上的身边,我苦心经营了两年,你又说这种话,你把我当做什么?” 言瑜无奈道:“当初让你入宫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有这副光景,毕竟那时候燕国已经有了太子,我始终流落那么多年,去皇室认祖归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我就想着等你生的皇子登上皇位,让他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等来了机会。” 许言曦眼眸微转,随即勾唇一笑:“你眼下的机会也不是等来的,而是和萧哲勾结来的吧?” “我也不瞒你,我和萧哲约定,他助我登上皇位,从此之后燕国和启国化解干戈,和平共处。” 许言曦清澈的眸子如寒冰一般冷冽:“萧哲野心勃勃,对大燕早有觊觎之心,他怎么可能轻易与你和平共处,还是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言瑜略微迟疑,说道:“他和燕国一直打下去,对他们启国也没有好处,况且他得罪了慕景宸,慕景宸绝不可能就此放过他,他和燕国修好才是明智之举。” 言瑜身后的老妇人刘茵,看了一眼许言曦冷若冰霜的脸,去拉她的手,语气柔和:“你的父亲若是这样回到燕国,大周皇帝一定容不下你,所以曦儿,你只有和我们一起回燕国这一条路了。” 许言曦冷冷逼视着言瑜:“所以这就是你一直离间我和皇上,将我逼上绝路的原因。” “也不能说是绝路,而是换了一条路,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回到燕国就是公主,到时候我封你为皇太女,将来把皇位传给你,比这里当皇后岂不是强上百倍。” 许的怪好,真是为了利用什么都敢说,他现在才四十不到,当上皇帝之后,三宫六院,有的是嫔妃为他生儿子,皇位哪轮到自己。 “你若不说让我当皇太女,我还觉得你的话有几分可信,你这样说话,即便是来谈条件可是半分诚意也没有,你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父女情分,你想当燕国皇帝,直接去好了,我不会阻拦,可你也休想和我扯上关系。” 刘茵看向许言曦:“曦儿,他可是你的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许言曦听闻,心底腾腾升起恨意来,颤抖的指尖对准了言瑜。 “他也配称父亲两个字,他为了权势,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他就抛弃我们母女,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他一眼,更不要说照拂了。 长大之后,他和别人生的女儿又来祸害我们一家,我逼不得已才进了宫,我在皇上身边小心翼翼的总算得到了他的信任,你又设计让我们生出嫌隙,就不想让我好过。” 她眸子逐渐变得猩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你拆散我和慕景宸,无非就是想利用我拉拢萧哲,你从来没有养过我,却一再利用我去取悦男人,成为你争权夺势的工具,你简直侮辱了父亲这个称呼。” “就算我没参与,你以为慕景宸就能一直专宠你下去吗,若是你们坚不可破,我又如何能做到离间你们。” “当你让我成为皇后的时候,你就知道皇帝不可能专宠皇后,你又何必拿这些话攻击他。” 言瑜走近她两步,无奈的说:“曦儿,帝王怎么会有真心,他之前对你的好哪一件不是利用,如今他已经坐稳了皇位,已经用不上我们父女了,他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 刘茵在一旁附和道:“曦儿,我在后宫待了四十年,早就看穿了帝王心思,就算不关乎利益,帝王对一个女子的喜欢也是一阵子,如果周国皇帝真心对待你,就算你父亲用了些手段,他也不会相信旁人冷落你,帝王本就无情,时间久了他不会记得你帮过他什么,却会记得你成为他的皇后是因为利益,你帮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他得势后最不愿提起的。” 言瑜补充道:“一个寻常男子都忌讳被人说靠着女人混的风生水起,更何况一个皇帝。” 许言曦唇角勾起讥讽弧度:“左相说这话也算是由感而发了。” 第224章 另一桩生意 许言曦脑子飞速的转动着,言瑜怎么样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就当和他在谈另外一桩生意,毕竟眼下这桩生意很难再做下去,说不定燕国还真成了自己的后路。 看样子自己真的是燕国皇室的血脉,到了这种时候长志气没用,越长志气越卑微,还不如图谋点实际的。 “不管怎么说,我多少对慕景宸也了解一些,对大周也算熟悉,我不认为丢掉皇后之位,和你们跑到燕国去有什么好前途,或者说被你送给启国太子之后,他会比大周皇帝更好,毕竟是你们说的,帝王无情,若是不被善待,到头来我还白白落了个二嫁的名声,让人诟病,被慕景宸所不容。” 言瑜眸色微沉:“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容你,如今他不再相信你,连十五都不来你这了。你想想看,我在大周当了那么多年的丞相,若是在萧哲的帮助下当上燕国的皇帝,慕景宸会怎么想你,他会容的下你吗?” 许言曦冷漠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你对我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凭什么我要一次次受你的害,反正你现在人还在大周,如果我将你交给慕景宸,将你的真实身份还有和萧哲背后的交易对慕景宸和盘托出,不就解除我的危机了吗?” 言瑜面不改色,知道曦儿绝不会这么做。 刘茵却哭着说:“曦儿,你将事情看的太简单了,就算慕景宸相信你的话,认定你的父亲与启国皇室勾结,蒙蔽皇上陷害皇后,他一定不会轻饶你的父亲,这样你可就成了罪臣之女,又将如何坐在后位上,还不很快被其她嫔妃踩在脚下吗?” 刘茵哭的极为伤心,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许言曦竟有些动容,在这个世上,能为她真正流泪的没有几个了吧! 这位自称是自己祖母的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她在寂寂后宫熬了四十载,生了孩子怕被人害,偷偷的送出宫去,再也不得见,没有恩宠,只有朱墙碧瓦,一日复一日的熬着,熬白了头,终于有了和亲人团聚的机会。 从她看向自己和左相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慈爱。 言瑜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赌慕景宸对你存着多少真心。” 许言曦笑了笑:“帝王的真心有那么容易测出来吗?” “其实苏语朦早就不能生育了,我将人证给你,你在慕景宸面前揭穿,看他会不会因为苏语朦陷害皇后而去处置她,他如果还肯维护你皇后的体面,为你主持公道,你就安心留在他身边,如果他偏袒苏语朦,你就对他死心,和我回燕国当你的公主,以后是当皇太女也好,嫁到启国也罢,和慕景宸再无干系。” 说了一大堆,许言曦就对一句感兴趣,就是他送来了对付苏语朦的人证。 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你打算的倒是好,先是将我和慕景宸之间撕开一道缝隙来,又顺理成章的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让我离开他,好再次利用我一次。” “如果你们之间坚不可摧,我又如何能撕开缝隙来,更何况你们都是聪明人,生出嫌隙是你们之间本来就有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你做了那么多,他对你还是有所忌讳保留,经过这件事更让你看清事实,不要再对一个皇帝有所期待。” 许言曦手指摆弄着蔻丹,慢悠悠的说道:“就算他做不到专宠我,可他也答应过我,会善待于我,如果他宠妾灭妻,本宫不会这么灰溜溜的离开,本宫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因为本宫心里不好受,他们谁也不要好过。” 刘茵紧紧握住许言曦的手,脸上满是心疼和关切。 “曦儿,你知道吗,女子最吃亏的就是明知道没有好结果却一直在这里耗,看似耗的是别人,其实受伤害最大的还是自己,到最后你会发现得不偿失,祖母这一生只能困守牢笼一样的宫中,逃也逃不掉,你不一样,你父亲为你筹谋,让你逃离这一切,你离开这里,以后会有很多选择。” 这些话一下子就说到了许言曦的心坎里,以前她也想过离开这里,离开他,后来觉得离开了只能躲到无人的地方穷困潦倒一生,很是不甘心,眼下的形势,确实能让自己化被动为主动。 到了燕国,慕景宸和萧哲互相制衡,自己可进可退,谁也勉强不了自己。而且,言瑜的儿子还没影呢,能不能有还不知道呢。 只是,即便要走,也要先将手上的事情收拾干净。 她温和的目光看了祖母一眼,又看向言瑜:“你能不能当上燕国皇帝那是后话,如今我是皇后,你是臣子,你在我面前就要行君臣之道,绝对不能在本宫面前讲条件,你既然手里有指证苏语朦的人,就将她带过来给本宫用。” 说完,她又自嘲一笑:“瞧本宫这脑子,你难得来本宫这一趟,一定将她带过来了吧,你一定也很想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言瑜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从启国接来的,正在外面候着。” 许言曦轻悄悄一笑:“本宫一会儿就将皇上和苏语朦叫过来,左相还要不要留在这里看戏?” 知道她这是要赶人了,言瑜对刘茵说:“母妃,已经见过您的孙女了,尽快离开这里吧,若是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就麻烦了。” 许言曦看向刘茵一眼,她年岁大了,特意从燕国来到这里,又扮成仆妇来见自己,实属不易。 言瑜做事太狠,可是和别人无关,确实没有理由迁怒这个应该称一声祖母的人,因为本没有几个亲人。 刘茵拉着许言曦的手很是不舍,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曦儿,我知道你的父亲对不起你们母女,可是他的出身注定了情非得已,他是燕国皇室的血脉,这么多年漂流在外,为的就是名正言顺拿回自己的东西,为此付出了太多。” 言瑜眼底染了些氤氲的色泽:“不管你信不信,你娘始终是我今生唯一所爱,可我还是辜负了她,就因为自己的身份和重担,我不得不舍弃此生挚爱。” 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双层含义,情爱对于皇族中人从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言瑜是,慕景宸也是,这一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用的着旁人提醒吗。 眸光微沉,不客气道:“还不快走!” 刘茵松开许言曦的手,柔声说:“我们实在不适合在这久留。” 许言曦对着她露出一个柔婉的笑容,目送她跟在言瑜身后走出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阿唯,见左相出去,立即走进殿内。 许言曦沉声道:“去请皇上和苏语朦过来。” 第225章 不能生育 阿唯守在外面,里面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楚,见皇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看到左相留下一个人来,虽然对左相不信任,可是自己主子也不是没有脑子,不会随意被人诓骗的。 还是忍不住提醒:“娘娘,左相刚走您就对付苏语朦,皇上会不会多想?” “本宫就是让皇上知道,从启国找来的人是左相送来的。” 阿唯似懂非懂,又问:“皇上十五都没来,奴婢就这样去请,能请的来吗?”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就和他说,本宫要杀苏语朦,本宫倒要看看他来不来。”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语朦前脚刚到凤仪宫,慕景宸就来了。 许言曦从凤座上起身为慕景宸行了礼,复又坐了下来。 苏语朦站在下方怯生生的看着皇后。 慕景宸目光先是从许言曦清冷的脸上扫了一眼,又看向苏语朦:“坐下吧!” 说完,又坐到皇后身边,看向她:“皇后这是查出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下药的人了?” “臣妾宫里的人规规矩矩,怎会做出下毒的蠢事。” 许言曦轻飘飘的说着,斜睨向苏语朦:“当着皇上的面,你告诉本宫,你从什么时候就无法生育了?” 苏语朦脊背一凉,强装镇定道:“语朦虽然嫁给渝王六年,一直没有身孕,是因为渝王从未碰过我。” 许言曦嗤的一笑:“这么说,你还是个处子呢。” 苏语朦面色一红,跪在地上,似是被人碰触到无法言喻的隐秘一般,咬着唇不说话。 许言曦冷冷的目光落在她楚楚可怜的脸上:“本宫再问你一遍,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 苏语朦垂下头来,低声说:“语朦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这样问,语朦父母以及祖辈上都没有不能生育的人,语朦也应是正常女子,只是……” 她说着,又落下泪来。 许言曦很是不耐烦,看向阿唯,轻声说:“让林嬷嬷进来吧!” 林嬷嬷穿的并非宫中奴才的服饰,却从行礼问安中就能看出极为懂的宫中礼节。 苏语朦看到林嬷嬷的时候,心扑腾狂跳一下,事关皇家丑事,知道她不能生育的总共没有几个,她在启国做不到杀人灭口,却也是封了银子的。 皇后也是厉害,竟然能将林嬷嬷弄来。 一脸的诧异:“这不是伺候过我的林嬷嬷吗,你不在启国皇宫当差,怎么跑到皇后娘娘这里了?” 还没等林嬷嬷回话,许言曦接口道:“自然是揭穿你的。” 苏语朦一脸疑惑的看向皇后:“语朦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 许言曦不再理会她,问林嬷嬷:“你眼前这位是你曾经伺候过的主子,你对她的事一定知道的事无巨细,本宫问你,你们曾经的渝王妃身体如何?” 林嬷嬷恭声答道:“渝王妃在来启国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不久就流产了,是不可能再有身孕的。” 慕景宸闻言一怔,淡淡的目光看向苏语朦,“你真的是早就不能生育了吗?” 苏语朦连忙道:“皇上,语朦在启国的日子并不好过,渝王不把我当人看,下面的奴才更是只会看渝王的脸色,处处刁难我,我也有受不住的时候,处罚过她们,一定是林嬷嬷报复抹黑我。我是流过孩子,可是并没有影响到生育。” 林嬷嬷不慌不忙的说道:“王妃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流掉孩子喝了大量的红花,太医说你再也不能生育了。” 苏语朦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激愤,怒斥林嬷嬷:“你胡说八道,是谁指使你这样说的。” 许言曦缓缓说道:“林嬷嬷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上和本宫面前胡言乱语,她说的话是否属实,让太医验过不就知道了吗?” 苏语朦拭了拭眼泪,对慕景宸说:“姚太医伺候皇上多年,就请姚太医给语朦诊治。” 然后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觉得是否妥当?”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纹:“姚太医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医,本宫若是不信任他,就没有信得过的人了,您说是不是,皇上?” 慕景宸微微侧头去看她,她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赏心悦目,只是多了一种邪魅的意味。 他扬声道:“传姚太医” 传姚太医的人走了没一会儿,许言曦悄悄递给阿唯一个眼色,阿唯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许言曦坐正身子,发现慕景宸正若有意似无意的在看着自己,她假装不查,端起茶杯,徐徐撇着上面的浮沫,微垂眼眸,瞧着那青翠的茶水。 慕景宸也端起了茶盏,心里却在想着,十五没有来陪她,她这算是给自己脸色看吗。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她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一点求和的意思都没有。 他起身将苏语朦扶起,让她坐下,回头又用余光看许言曦,见她脸上并未一丝变化。 慕景宸自嘲的一笑,她的心思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或许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 姚太医来到之后,看到皇上和皇后端坐在上方一脸的肃然,苏语朦一副孱弱的样子坐在那里。 慕景宸吩咐道:“你为文和公主诊下脉看看。” 姚太医当着帝后的面跪在苏语朦面前一面诊脉,一面心里开始嘀咕,不知不觉额间渗出汗来。 许言曦看到姚太医额上亮堂堂的,才彻底放下心来,姚太医胆子小,什么事都藏不住,这点她早就知道。 沉声问道:“姚太医脉也诊了有一阵子了,总该有结果了吧!” 姚太医极力保持着镇定,“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文和公主的身子已经伤了根本,无论再怎么调养,恐怕以后有孕艰难。” 许言曦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问道:“本宫问你,从她的脉象上看,她从什么时候就伤了根本无法怀上身孕了?” 姚太医身子一悚,明显变了脸色,心思转了转,口齿清晰的答道:“臣无能,医术不精,只能从脉象上诊出,文和公主伤了身子已无法生育。” 许言曦微微侧首,看向慕景宸:“皇上,太医院中姚太医是对皇上最忠心的,未必是医术最好的,不如让其他太医来诊一下脉,看看是否有别的说法。” 第226章 揭穿 慕景宸看着她的反应,知道她这是早就提前想好了,冷声说:“朕不是答应过你,这件事让你来查,你不必问过朕。” 许言曦和声道:“让外面的太医进来为文和公主诊脉吧!” 苏语朦连忙说道:“娘娘不可!” 她上前两步,跪在慕景宸面前,恳求道:“皇上,语朦即便和渝王和离了,那也是先皇册封过的公主,相府的嫡女,语朦不能生育已经痛不欲生了,不想将伤疤在那么多人面前解开,求皇上体恤。” 许言曦嗤笑一声:“当你出家为尼的时候,就已经将公主和相府嫡女抛到一边了,这会儿事关你的清白,又将这些虚名拿出来当挡箭牌,不会是心里有鬼,不敢让人知晓内情吧!” 慕景宸说:“那就让张院判一个人进来吧!” 苏语朦正要说什么,慕景宸不置可否的说:“放心,张院判不敢到外面乱说。” 张院判进来,按照吩咐为苏语朦诊完脉,回道:“文和公主身子伤了年头不少了,少说也有五年了。” 慕景宸气的猛拍一下椅子上的扶手,锐利的目光逼视着脸色发白的苏语朦。 许言曦脸上波澜不惊,问张院判:“文和公主什么时候伤了身子,太医院的人是不是只有你一个能诊的出来。” 张院判一时不知皇后所问何意,还以为在询问他是否将太医院管理得当,连忙回道:“皇后娘娘,能到太医院当差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能说个个医术神通,判断这种比较普通的病症一般的太医还是能做的到的。” 慕景宸瞳孔骤然一阵猛缩,姚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算是中上,他明显是在欺瞒。 姚太医可是自己最信任的太医,而且一直忠厚老实,没想到他会做出欺君的事来。 慕景宸一摆手,张院判退了出去。 姚太医自知纸包不住火,连忙跪在地上,头死死挨着地面,却一句话说不出话来,他不仅是欺君,还辜负了皇上的爱重和信任。 他一个太医,女儿当上贤妃是何等的隆恩,最终还是被妇人左右负了圣恩。 慕景宸额上青筋暴起:“你们竟然联合起来欺瞒朕,陷害皇后,还有何话说?” 许言曦听他说话直翻白眼,到底是曾经最亲近的人,有些感情,到这个时候了还问有何话说,真想替他说一句,拉出去砍了。 苏语朦不用看皇后就知道她此刻该有多得意,心思一转,指着姚太医说道:“姚太医,你们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为何到这个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了?” 姚太医抬头看了苏语朦一眼,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许言曦厉声说道:“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提醒姚太医,谁不知道姚太医是个老实人,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谎,是你提前教唆姚太医,让他事败后,在皇上面前揽下一切罪责的吧!” 苏语朦脸上又是白又是红,说起话来显的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姚太医一家对皇上忠心耿耿,若不是皇后娘娘欺瞒皇上陷害陈姑姑,陈姑姑和姚太医又怎会出此下策,以此让皇上认清皇后娘娘呢。” 许言曦霍然站起身来,怒视着苏语朦:“放肆,本宫是皇后,何来陷害一个皇上身边的奴婢,是你陷害本宫被揭穿,又来攀诬本宫。” 慕景宸睨了许言曦一眼,看向苏语朦:“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语朦啜泣着:“陈姑姑前些天哭着来求我,说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明明会医术却瞒天过海暗中用计,让皇上将陈姑姑赶出了宫,语朦知道陈姑姑是从小就跟着太后的,她对皇上忠心耿耿,语朦不希望皇上身边失去这么忠心的人,所以就答应陈姑姑试探一下。” “试探?”许言曦冷厉的说道:“你说的轻巧,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居然听信一个奴婢的话,陷害本宫给你和安宁下绝育的药,导致本宫的名声受损,安宁郡主失去孩子。” “陈姑姑可不是普通的奴婢,她是太后的亲信,皇上一出生就由她贴身伺候。事实证明我相信陈姑姑是对的,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确实会医术,您确实做过欺瞒皇上,陷害陈姑姑的事。” 苏语朦这个时候也不装了,许言曦正要痛斥她,慕景宸低斥道:“文和公主,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行,皇后不是你能指摘的。” 苏语朦诺诺说了声是。 慕景宸对跪在地上惶惶然的姚太医说:“将陈姑姑召进宫来,去承明殿候着。” 姚太医连忙跪在地上,“这件事和陈姑姑没有一点关系,是臣一个人的主意,因为玲珑枕的事,陈姑姑觉得受了冤屈,整日茶饭不思,久病缠身,所以臣才自作主张。” 许言曦说道:“说来说去,还是受了文和公主的教唆。” 姚太医没有说话就当默认了,实则是陈姑姑一再教唆着和文和公主串通,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牵连家人了。 姚太医走后,许言曦如寒冰一般的眸子逼视着苏语朦:“不管你如何推诿,也难逃你欺君陷害本宫的罪责。” 苏语朦也明白皇上的意思了,皇后再怎么样,不是自己能追究和指责的,而自己被皇后抓住了把柄,要想过了这一关必须要打动皇上。 苏语朦有些颓然的跪坐在地上:“是语朦太自以为是误听人言,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皇上和皇后夫妻一体,有什么欺瞒不欺瞒,皇上最是了解皇后娘娘的脾性,对皇后娘娘极尽包容疼宠,我居然还天真的让皇上认清皇后娘娘,真是愚蠢。” 许言曦见她说这些就觉得烦,因为这些都是自己玩过的,现在终于醒悟,对付男人太难。 “你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你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了,迟早一天会瞒不住,却借机嫁祸给本宫,好让皇上厌弃本宫,废了本宫的皇后之位给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对皇后之位念念不忘吧?” 苏语朦脸上是行将崩溃的凄厉:“皇后娘娘可以指责语朦千万条罪状,可千万不要说语朦觊觎皇后之位,这样会让语朦比任人凌迟了还难受。” 第227章 怒斥 苏语朦抓住慕景宸的衣摆,凄然的仰望着他:“皇上您知道我是怎么不能生育的吗,我在和渝王回启国的路上就身体开始不舒服,被太医诊出来怀了身孕,可是那时候渝王还没有碰过我,我就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吗?” 许言曦还真是被苏语朦的言行给惊着了,她去启国之前不是和五王有过吗,怎么瞧那副样子,好像她的孩子和慕景宸有关似的,心里好似堵着一块巨石一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慕景宸。 慕景宸显然也被惊着了,眼睛睁的极大,察觉到许言曦这种眼神,气不打一处出。 他和苏雨朦可是清清白白。 他看着苏雨朦,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身份贵重,怎会发生这种事?” 苏语朦怅然一笑:“语朦真的身份贵重吗,难道您忘了当初五王曾经调戏过我吗?” 慕景宸眸色微沉:“五王纵然不规矩,可他在皇宫里也不敢对你做那种事。” “一开始他是没打算这么做,可是后来皇上借着假醉打了他一顿,被五王察觉到什么,他为了泄愤,强迫了我,不仅如此,他还告诉当时即将登上储君之位的先皇,说你我郎情妾意,欲成好事。” 慕景宸垂着的眼眸一颤,照她这么说,五王那么对她,皆是因为自己? 苏语朦将细纹般碎裂的痛楚掩于平淡的口吻之下:“先皇本就忌惮你是嫡皇子,怕你和苏家联姻,所以语朦才不得已主动要嫁去启国,哪成想居然怀上了五王的孩子,渝王恼羞成怒,灌了我很多红花,不仅打掉我腹中孩子,还让我再也当不了母亲。” 她说到这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凄惨又可悲:“渝王做事还真是多此一举,即便他不给我灌那么多药我今生再也怀不上孩子,因为他自此厌弃了我,从未碰过我。” 她忽然松开他的衣摆,退后一步:“语朦知道皇上从小就极爱干净,你一定从心底嫌弃极了语朦吧!不要说无法和皇后相比了,在皇上心里早就低如尘埃了。” 许言曦看着她的目光并无半分同情:“你既然知道皇上会在意这一点,你就该离他远远的,然后找一个不介意你愿意一生一世呵护你的人,而不是明知道什么都错过了,也回不到从前了,又来纠缠皇上。” 苏语朦恸哭:“皇后,你能体会明知道不可为还偏偏要为之的心境吗,你知道什么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知道何为相思,何为肝肠寸断吗,这些年无论我的躯壳在哪,可我的心始终都在皇上身上。我知道争不过皇后娘娘,也知道再也没有资格得到皇上的宠幸,可我还是觉得只要和他离的近些,一年能见上几次就够了。” 许言曦心中仿佛如一根深埋着的火种瞬间被点燃:“本宫更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你当着本宫这个正妻的面,对本宫的男人说这些,真的有脸吗,好像将自己说的有多痴情一样,为了皇上如何如何,说着最深情的话,做着最龌龊的事。” “龌蹉?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看不起我理所应当。”苏语朦捂着胸口,伤心欲绝的痛哭着。 许言曦的眸色越发幽暗:“渝王只给你灌打胎不育的药我看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就该给你灌上哑药,让你这副唇舌再也说不出令人作呕的话来,当初你被人祸害了,本令人同情,是你自己不吭声转而嫁给了渝王。 当初渝王还是启国的太子,他诚心诚意来和亲,求的是太子妃,你刚被别的男人祸害完又去祸害他,怪不得他不堪其辱,和我大周开战,两国交战死了多少人,你祸国殃民心里还没一点数吗,还在皇上和本宫面前说这些,还要不要脸面了。” 许言曦此番话说完,苏语朦脸上说不出什么颜色,忙不迭的说:“皇上明鉴,渝王当初和大周开战,就是为了盖过太子大败燕国的势头,和语朦一点关系都没有。” 慕景宸蹙眉不说什么,在想着一个问题,如果渝王真的确定苏语朦怀了别人的孩子,还能留她五年,苏语朦的话有破绽,一定还有隐瞒。 许言曦不深究那些,疾言厉色的训斥。 “谁说和你没关系,当初渝王还是太子的时候意气风发,娶了你就没安生过,一开始他为着大周的颜面,给你保留太子妃身份,即便你怀上别人的孩子,也没有要你的性命,他对你也算仁义,你就该做好妻子的本分。 还总说什么在自己夫君的身边,还想着别的男人,你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嫁为人妻,却想着人夫,还在别人正妻面前演深情,本宫还真是开了眼了。” 苏语朦彻底被许言曦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楚可怜的仰望着慕景宸,低低问道:“皇上也像皇后娘娘这样想语朦吗?” 慕景宸看着许言曦意味深长的说道:“皇后说的都对,可是你做的再有不妥,唯有一点,对朕一片痴心。” 许言曦冷笑一声,他是在暗指苏语朦对他痴心,自己对他无情无义了,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等料理完苏语朦再说。 “当初启国太子来和亲,迎娶的是将来要到启国当皇后的,即便先皇嫡亲的公主都够的上,你作为养在嫔妃身边的臣女身份除了毛遂自荐,一定在太子那说过倾慕一见钟情之类的话了吧!” 被皇后说中,苏语朦心中一慌,面上依然娇软又决绝的说:“没有” 她的声音被许言曦的威严所掩盖:“你嫁给启国太子之后,不尽本分,启国太子祸事不断,被废除储君之后又死于非命,哪一件和你脱的了干系,在启国折腾完了,又搅的大周的后宫沸反盈天,鸡犬不宁,帝后失和!” 皇后这一番下来,苏语朦实在招架不住,痴痴的瘫坐在地上。 “知道皇后娘娘厌恶我,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安,我一个小女子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娘您之前头上戴的白玉簪也是奴婢让您戴上的吗,还有刚才那名林嬷嬷,她可是启国皇后的心腹,一直都安排在萧哲身边的。” 慕景宸面色一下子没了血色,林嬷嬷现在是萧哲的人,若不是如此,皇室中这么隐秘的事怎么会轻易查到。 况且林嬷嬷不是被绑来的,从容淡定的将苏语朦不为人知的事一一道来。 “苏语朦,滚出宫去!”他的声音沉沉入耳。 苏语朦愣在那,虽然攻击了皇后,也说到了皇上的痛处,同时他也看出了在故意挑拨帝后关系。 慕景宸的双眸似是燃着两簇幽暗火苗:“你这种不安分的女人,到哪里都是祸害,滚出皇宫,以后再也不许进宫。” 苏语朦见慕景宸脸色沉的骇人,急忙退了出去。 第228章 不谈情 慕景宸一双浮肿的双目露出复杂的光芒:“许言曦,你当真好大的本事,启国皇族的密事都被你知晓的一清二楚,启国皇帝身边的亲信只要你一句话都能为你所用。” 即便知道他生气猜疑,许言曦毫无惧色,慢悠悠的说道:“启国皇族其她人的事臣妾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只是那苏语朦她不仅挑拨臣妾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还敢陷害臣妾,臣妾自然要查清楚,为自己伸冤。” 她顿了顿,又说:“臣妾若是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眼睁睁的被人踩在脚底下,若是反击,就会被皇上疑心,臣妾身为皇后,却这么被动,到底是被苏语朦搅和的,还是因为别的?” 慕景宸的脸色阴沉的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她即便再搅合,也搅合不到让你和萧哲……” 许言曦疾声打断她:“皇上,你当真要这么疑心我吗?” 她的语气微微发颤:“皇上大可以去查,我是皇后又如何,在整个京城举目无亲,左相对我没有亲情,唯一得力的苏楠也被你关进了慎刑司,我整日待在深宫,哪有那个本事去启国皇室找人来帮我洗刷冤屈,是左相带来了林嬷嬷,我才借着她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辩白。” 他面色多了几分柔和,语气依然生硬:“萧哲暗中看着你的一切,才派来了林嬷嬷。” “他什么心思是他自己的事,与臣妾何干,臣妾又没有让他这么做,臣妾只知道左相给我送来了林嬷嬷,我将林嬷嬷就当作一棵救命稻草。” 她姣好的面庞犹如笼罩了一层冰霜:“皇上明明说过会护着我的,却对我的处境视若无睹,还冷落我,这又来指责臣妾,难道皇上忘了曾经说过不会辜负正妻吗?” “你这一张嘴,三言两语就能说的自己一点错处也没有,错全都是别人的,你这几日为什么不想一想,朕为何不信你了,为何冷落你?” 说到这心底泛起一抹凉薄的苦涩。 “陈姑姑可是从小跟在母后身边的,他对朕一片忠心,朕信了你冤了她,将她赶出宫,到头来却是你的一场算计,还有那支白玉簪,一开始你说不知情的时候,朕也是信了你的,可是事实又是怎样的呢,朕对你那么多的宠爱,你却对萧哲念念不忘。” 许言曦听闻,莫名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血口喷人!” 看到她的目光充满了无辜,慕景宸忽然觉得,会不会有可能是言瑜和萧哲勾结呢,只是言瑜没有理由和萧哲勾结陷害皇后。 她骗自己骗的好苦,还要继续被她骗吗。 带着支离破碎伤痛的眸子痴痴凝视着她:“朕一直都信你,什么都听你的,你呢,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朕,还对萧哲……不错。” 他还委屈,本宫还委屈呢。 不要说没这么做,即便就这么做了,还能怎么了,你能放火别人就不能点灯了。 “臣妾算是明白了,无论说什么,皇上都不会再信臣妾了,您不再信我,无非就是因为我早就知道您暗中让我避孕,我将计就计,来博得你的内疚,来得到帝王心,无非就是这些了?” 慕景宸怔了怔,语气柔和了许多:“你那么做,除了想让朕愧疚,也为了对付陈姑姑。” “陈姑姑是对皇上忠心,可她眼里根本没有臣妾,她几次三番提醒皇上,让皇上不要宠爱臣妾,臣妾自然看她不顺眼。” “你不喜欢她,大可以对朕说,你玩了那么一出戏,将朕耍的团团转,你骗取朕的愧疚,难道你不愧疚吗?你明知道不能怀孕,还故意在朕面前一再的说多么想要朕的孩子,朕当初真的以为你对朕一往情深,觉得很对不起你,到头来却全是你做的一场戏。” 他忽然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眸色猩红:“你告诉朕,你和朕之间到底什么是真的?之前我们所有的美好,包括在扬州那一段做寻常夫妻都是假的对不对?” 你都认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你先说出口不会有爱的。 到这个时候不要说幻想了,情爱是提都不想提。 许言曦摇摇头:“若不是陈姑姑算计臣妾在先,臣妾又怎能算计到她,难道一个皇后被人这么算计了,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过去吗?皇上的愧疚难道不是因为悄悄让臣妾避孕,而仅仅是臣妾的几句话?” 慕景宸望着她思索了半晌,沉声道:“朕刚开始算计过你,你也算计过朕,我们也算是扯平了,朕不会再追究你骗朕,皇后意下如何?” “皇上说的是臣妾和您之间扯平了,但是苏语朦和陈姑姑以下犯上,陷害皇后,臣妾不能不追究。” “陈姑姑和姚太医朕会重罚,至于苏语朦你刚才也听到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被五王侮辱和朕也有关系,而且她已经很惨了,还望皇后看在朕的面子上留她一条命。” 你的面子不值钱。 许言曦嘴角噙了一抹浮云般的浅淡笑容:“她口口声声说做什么都为了皇上,可是臣妾是皇上的正妻,她算计臣妾丝毫没有顾念过皇上,皇上反过来为她说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上的妻子,臣妾是个外人呢。” “曦儿,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朕最偏袒的从来都是你。” 许言曦眸中犹如一潭清秋的湖水,看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因为臣妾就该得到皇上的偏袒,臣妾也配的上这些,也是臣妾努力的结果。” 他愣了愣,就算她对自己的情意是假的,可有些事情是确实存在过的。 “不可否认你曾经帮过朕很多,朕一直都记在心里,不过即便是皇后,也不能在朕面前讲公平。” 不讲公平,那就是讲权势讲地位了。 许言曦故意郑重其事的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您是皇上,臣妾从没有忘过。” 他深深凝视她一眼,前几天还在怪她骗自己,如今她骗不了自己了,可也不会哄自己,更不想与自己亲近了。 这样隔着距离……或许就是帝后该有的样子。 “好,你只需要记住这些就好。” 许言曦恭敬的福身:“臣妾谨遵圣命!” 第229章 不再奢望 许言曦说完,又恭声问道:“皇上是不是也该放过苏楠了?” 即使没有今天这一出,慕景宸也心知肚明,安宁和苏语朦的事与皇后苏楠无关,他之所以容不下苏楠,除了苏楠帮皇后欺瞒了自己之外,更主要的是苏楠是左相的人。 “朕看你这几天一直将心思放在苏楠身上了。” 他这是暗指这几天他生气,没有想过他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最多心里不舒服几天,可他又怎么能对自己的处境感同身受。 “臣妾不再奢望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或许是一件好事。” 她恭敬的对着他行了个辞礼,转过身子走了出去。 慕景宸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她这个皇后不至于亲自去慎刑司接苏楠,她好像在找借口逃离自己。 她说她不再奢望不切实际的东西,所谓的不切实际无非就是帝王心,她不想要了,做一个规规矩矩的皇后。 闹到最后,帝后只相守不谈情爱,这不是自己最想要的吗。 她说的很对,自己对她的偏袒都是她努力的结果,她确实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实实在在的帮过很多。 且不说她曾经为自己付出很多,就拿她是皇后是自己的妻子来说,对她好本是理所应当的。 哪怕是她骗过自己,伤过自己,依然是自己的妻子。 慕景宸回到承明殿,陈姑姑已经跪在门外了。 跟随慕景宸走进殿内,陈姑姑连忙跪地叩首,痛哭流涕:“皇上,姚太医自知做错了事,已经以死谢罪了。” 慕景宸闻言一怔,自己还没有发落,姚太医就已经自尽了。 “皇上……姚太医死的好冤啊!” 慕景宸怒视着陈姑姑:“姚太医确实死的冤,若不是你一直撺掇他做糊涂事,就没有今天的事,更没有他的引咎而亡。” 陈姑姑知道姚太医死就是为了保护妻儿,又怎能让他白白牺牲呢。 她捶打着胸口:“皇上,说起来的确是奴婢害死了姚太医。奴婢并未害过皇后,却被人冤枉,奴婢受冤是小,不能在皇上身边侍候皇上才是奴婢最大的放不下,太后临终前嘱咐奴婢要一生都要为皇上尽忠,姚太医虽然医术高明,却医不了心,所以才禁不住别人的挑唆,为了给奴婢证明清白,居然试探皇后娘娘。” “姚太医虽然做错了事,也是悔悟过来,皇后的威严不可挑衅,更不该欺君。” “姚太医是不该挑衅皇后的威严,可是他为此已经付出了性命,可是事实证明,确实是皇后陷害奴婢,不然皇上也不会将奴婢赶出宫。” “药枕的事也不能说皇后有错,朕算计她在先,况且你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朕面前说皇后的是非,朕才猜疑你。” “皇上的意思是不追究皇后欺瞒皇上了吗?” 慕景宸面色一沉,冷声道:“是朕有负皇后在先,朕如何去追究她。她心思再多,却从未无端算计过朕。” 皇上的意思是知道皇后骗他也不追究了吗。 陈姑姑满是不甘,正要说什么,慕景宸厉声说道:“皇后从来都不会有错。” 陈姑姑一脸的颓然,再怎么样自己也是个奴婢,而皇后才是主子,在皇上面前说皇后的不是就是自寻死路,难道上次还没有记住教训吗。 她直起身子,哀求道:“奴婢从来不敢忤逆皇上,是皇后娘娘冤了奴婢,皇上也知道了真相,恳请皇上允许奴婢回到您身边伺候,奴婢也能完成了太后的交代。” 慕景宸果决的说道:“这件事你不要问朕,去问皇后,她才是后宫之主,如果她许你留在宫里你就留下。” 陈姑姑直接说道:“皇后娘娘不喜欢奴婢,她一定不许奴婢留在皇上身边。” 慕景宸决绝道:“既然皇后不喜欢,你就不要动这种心思,求朕也没用。” “皇上……” 她想再求皇上,可是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皇上不想因为自己一个奴婢就得罪皇后,更怕自己进宫后找了皇后的晦气。 姚太医是死了,可是还要顾念着贤妃。 陈姑姑悲痛的叩首说道:“如今姚太医不在了,奴婢也不能在皇上跟前伺候,奴婢只求皇上一件事,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还请皇上饶贤妃一条性命。” 姚太医一直老实本分,从来没有什么坏心思,是女人的争斗害了他,慕景宸多少对他有些惋惜。 “你若是不放心贤妃在后宫,朕允许你带她出宫。” “无论贤妃是否得皇上喜欢,她无论生死都是皇上的嫔妃,这是她的命,也是奴婢一家的命,奴婢从小就被太后厚待,为皇上不要说尽忠,哪怕去死都是奴婢的本分。” 慕景宸微微一叹:“朕答应你,只要贤妃不害人,没人敢害她。” 陈姑姑啜泣着:“奴婢知道惹了皇后娘娘厌烦,以后奴婢躲的远远的,离开京城,希望皇上多保重。” 慕景宸躲避开陈姑姑哀痛中夹杂着殷切不舍的目光,低声说:“朕如今是皇帝,早已不是之前处处小心谨慎的皇子,姑姑也不必为朕担心。” 陈姑姑凄然的哽咽着:“奴婢最后还想提醒皇上一句……” “朕清楚你想说什么,不必说了朕知道。”他沉沉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无奈。 不就是想说,不能动情吗,或许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一晚,就已经来不及了。 她再怎么样,自己如何伤心难过,也还是毫无底线的包容她。 次日用过晚膳, 许言曦刚想就寝,慕景宸出乎意外的来到了凤仪宫。 他拿到许言曦跟前一些银票,许言曦诧异的看着他:“皇上这是何意?” “灾情的时候你拿出来五十万,南疆战事的时候你又将许家粮仓尽数用到战场上,朕折合成银子,这里一共是一百五十万两。” 给银子是好事,许言曦眼底却漫出寒意来,“皇上这是想两清了?” 他的声音极轻,却极为的清晰:“朕知道你不缺银子,可是朕不想拿你私有的用在军国大事上。” 以前不计较这么清楚,这又计较起这些了,许言曦眼底的寒意愈深,却是漫不经心的说: “皇上将许家粮仓的那些粮折合出来的一百万两是虚数,既然皇上想和臣妾分清楚,就该算个明白,毕竟谁也不能亏了谁。” 慕景宸面色一红,这一百万两虽然是估数,那也是问过了下面的人,自然是按多处给的。 第230章 算的一清二楚 “朕不会少给你。” “这个臣妾知道,毕竟皇上坐拥天下,可是臣妾也不喜欢占人便宜,皇上既然想算清,就应该算的清清楚楚,那些米粮总不会那么巧值一百万两整,还是精确到一分一文,谁也别欠谁这样才好。” 慕景宸看着她那副既认真又疏离的模样,心中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也不能怪她,是自己要和她分清楚的,是自己不想欠她。 他的语调尽力保持平静:“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朕会让人算个清楚。” 许言曦将他手里的银票拿过来,慢悠悠的说道:“既然皇上拿过来了,臣妾就收下,等皇上让人算出具体多给了几两,臣妾再找回去。” 说着,看向窗外乌黑的夜色:“皇上来是专门给臣妾送银子的?” “朕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他幽深的目光在她温柔恬静的脸上一转,继续说道:“户部尚书贪墨一事证据确凿,左相今日在朝堂上称监管不力,引咎请辞了。” 许言曦听他说这些就像是听着旁人的事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皇上一定准了。” “朕准了。” “后宫不可干涉朝政,其实皇上不用将这些告诉臣妾。” “朕知道你和左相没有父女之情,可是他到底是你的父亲,是大周朝的国丈,朕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你的皇后之位和你父亲的官位毫无关系。即便你不再是重臣之女,依然是朕的皇后。” 许言曦漫不经心的说道:“臣妾早就说过,丞相是丞相,臣妾是臣妾,臣妾不想受他的害,也不想得他的利,他离臣妾远远的,臣妾更清净。” “曦儿,他到底是你的父亲,朕为了你本想给他留一个高位,可是他和萧哲有关联,哪怕是萧哲主动找了他,朕也不允,所以左相只能离你远些。” 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他的心思。 左相将林嬷嬷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主要目的也是让慕景宸猜忌他,朝中重臣和启国太子暗中往来,更何况萧哲是慕景宸最大的忌讳,他断然不会留左相在朝中。 言瑜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走了这一步,为的就是从大周脱身隐退,再去燕国继承大业。 她凝视着他,问道:“如果左相没有带着林嬷嬷来皇上面前揭穿苏语朦,为臣妾洗刷冤屈,皇上是不是就任由人诬陷臣妾,处置臣妾身边的人?” 他坦言道:“朕一开始就知道即便你看不上苏语朦,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对付他,朕将苏楠关起来也是气你戏耍朕,除此之外,更主要的是朕知道左相不会对你袖手旁观,所以就等着看他会做什么。 苏语朦和安宁在凤仪宫出事总共才没有多少日子,启国的林嬷嬷就到京城了,可见早在这之前,左相已经和萧哲串通一气,或者萧哲有了拉拢左相的心思,如果萧哲只是想单纯的拉拢一个大臣,朕为了你不至于一定要免了他丞相之职,可恨的是萧哲对你生着心思,朕绝不允许言瑜和萧哲牵连到你。” 顿了顿,又说:“你本就没有了亲人,左相也不在朝为官了,所以朕会护着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朕会立即帮你解决。” “听着皇上像是将臣妾的翅膀折断,再将臣妾关进笼子里,一旦有猛兽袭击或者有同类抢食,再来帮臣妾一把,因为您还不想让我死。” 她说着最沉重的话语,却用着最轻松的语调,从她身上看不出丝毫想和自己挽回的意思。 脸色如冰块一样僵硬:“你是皇后,朕怎会让你有事。” 许言曦临窗而坐,窗纱外梧桐树叶影影绰绰落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更显的她娇软可人。 “臣妾最讨厌左相,却接受他的安排进宫当你的皇后,也是因为走投无路,那时候不要说言娇和云氏一心想让我死,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我外忧内患,在这深宫中坐在凤位上,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没有真正可以仰仗的势力,我只想抓住皇上,对皇上百般讨好,妄图得到皇上的信任,每走一步都谨小慎微。” 泪水不自觉的模糊了她的双眼,在烛火下闪着晶莹的光,他将她拥入怀中,内心万种情绪在翻涌。 自己曾经何尝不是和她一样的处境,没有遇到她之前,都是自己独自面对,后来有了她,她默默站在自己的身后,只要自己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她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处理的很好。 前几天确实气她骗了自己,可是也不该否定她所有的一切,还有簪子的事,当时也觉得有可能是左相和萧哲设的局,可还是因为她骗过自己疑心她气她。 “曦儿,你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等我们有了孩子,你成了母亲,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孩子呢。 她的笑如稀薄月影:“皇上的意思是臣妾有了嫡子,就会母凭子贵,就算没有当官的父亲,也能坐稳皇后之位,还是说等臣妾有了孩子,就会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皇上身边无论环绕多少女人,臣妾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他将她拥的更紧了几分:“你明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却故意这样说,是不是觉得让朕心里不舒服,你就能开心,若是这样的话,你说什么,朕听着就是了。” 许言曦揶揄道:“皇上是臣妾的仰仗,是臣妾的天,臣妾的主子,臣妾哪敢故意惹皇上生气。” 说着,想从他怀里出来,他却更加用力的拥紧她,“已经生疏了那么多天了,难道还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许言曦轻笑一声,“确实好多时日没有亲近过了,所谓食色性也,皇上若是久了不来,还真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的说话这般直白露骨了?” “说不说还不是那么回事,皇上对臣妾没有男女情爱,也觉得臣妾对皇上没有真心,可是也丝毫不影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开心,说白了还不是好色,皇上好女色,臣妾好男色,我们之间彼此彼此。” 说到这里,她微微含笑:“只是我们现在已将什么都算的清楚明白,就是不知道这桩事怎么算?” 慕景宸惊愕的看着她,许言曦娇柔的面容上流淌着一抹迷醉的笑意:“春宵一刻值千金,皇上是出力的那个人,而臣妾有的是银子。” 第231章 一定要这样吗 “你一定要这样吗?” 慕景宸低沉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猛地抱住了她的腰,双臂用力的箍住。 许言曦一张极尽魅惑的脸靠近了他,双手捧住他的脸:“这难道不是皇上最想要的吗?” 她的笑容明媚又透着迷惑,他看着她的神情如同凝固的面具。 猛然间垂下头来,凶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充满了霸道和占有欲,仿佛将她全身心的镶嵌在他身上,吞噬她的灵魂。 来不及将她抱上床,就近的将她放在桌上,手掌经过之处,露出白皙的肌肤。‘ 火热的唇蜿蜒而下,亲吻带着野兽般的侵占和凶狠,微微的痛感激起她一阵阵酥软。 同样也扯开了他的衣襟,用同等的方式发泄心中的难耐,呻吟声也是破口而出。 很快,她停止了动作,眯着眼睛感受着他席卷而来一波一波的浪潮。 衣裙如同纷飞的花瓣落了一地,身影交叠在一起。 揽着她的腰,手指深深嵌入柔软的肌肤,吻却没有一刻在她唇间身上离开。 不知何时,从桌上又到了床上,又不知过了多久,暧昧的声音终于停止。 不知不觉间,密密麻麻的咬痕也落满了他的前胸颈下,她则全身都是细密的汗。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慕景宸则和往常一样拭着她额上的汗。 眉角眼梢皆是得到满足之后的笑意,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全部烟消云散:“朕是怕你累着,不然还舍不得。” 许言曦眉毛一挑,讥诮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令他面色一囧:“怎么,你在质疑朕的话?” 许言曦没有回答,如一条绵软无力的小蛇一般缠在了他的身子上,“皇上刚才出了力,是不是该臣妾了?” 话音落下,嫣红柔软的唇再一次落了下来,伴随而来的是她一点不逊色于他的占有欲。 和皇帝谈爱不真实,不得不承认,对他是有占有欲的。 一直折腾到下半夜,他很疯狂,她也不遑多让。 以至于她后来睡的很沉,慕景宸倒是比平日还早就起来了,为的就是怕一会儿有宫人在外面提醒起床上朝,惊扰到她。 穿衣服时看到身上醒目的痕迹,又想起昨晚她的模样和此时乖乖睡在床上的乖巧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其实他并不好色,如果说好色,也只好她一个人的色。 而她昨晚也承认了,她也好自己的色,事实上她昨晚也疯狂的验证了。 无论再怎么闹,身体也是无比契合的。 慕景宸走后没多久,许言曦从梦中醒来,想起昨晚的激烈缠绵,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算曾经对他的付出都是为着自己,那也算是为他付出了,这些天他的做法心里怎么会舒服。 是对他不够怨,还是他太会撩人,昨晚非但没有抵挡住他的美色诱惑,还和他抵死缠绵,实在是色欲熏心。 在朦胧的夜晚,面对着美色的撩拨,谁又能做的到克制呢,只是下了床就应该保持头脑清醒了。 阿唯走到跟前来,说道:“娘娘,今日天气很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要不要出去走走?” 许言曦站起身来:“叫上苏楠,她在慎刑司关了几天,让她一起出去晒掉身上的晦气。” 阿唯身子还未动,就有人通报淮王妃和安宁郡主求见。 慕景宸都说了要留苏语朦的性命,为了息事宁人,就将罪魁祸首推到了苏语朦身边的人身上,杖毙了苏语朦的近身侍女。 安宁听了陈潭那一番提醒,本来就对苏语朦有所怀疑,见皇上放了皇后身边的人处置了苏语朦的人,虽然对外说是苏语朦的人害主,可杖毙的是跟着苏语朦多少年的亲信,定然是帮主子背了锅。 又打听到,皇上和皇后将太医院的人都叫到凤仪宫为苏语朦诊脉,淮王特意去找张院判探听诊脉的结果。 这种隐秘之事,又有皇上的交代,借张院判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多说,可是瞧着他的神色,淮王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安宁去找了苏语朦,指责她阴毒害了自己,苏语朦自然不会承认,安宁便和她吵了起来,还气不过打了苏语朦一个耳光。 苏语朦本就被皇上赶出宫,心里烦闷无比,安宁又来闹,还被打巴掌,瞬间崩溃露出了凶狠的面目,不管不顾的也对安宁动了手。 淮王妃跟在安宁身边,自然要帮着安宁,扯着苏语朦的头发,打了几个耳光。 这件事本就是苏语朦理亏,她也不敢再到皇上面前说什么,况且也知道皇上也厌恶了她,还不许她再进宫,也只能忍下。 安宁和淮王妃又觉得不该听信安宁的话,一次次冲撞皇后,所以真心来赔罪。 淮王妃在皇后面前愧疚之情无以言表,一进来还让安宁对着皇后行了大礼。 淮王妃陪着羞愧的笑:“安宁不懂事,在宫里叨扰多日,没少给皇后娘娘惹麻烦,如今她的身子好了,也该回府了,特向娘娘辞行。” 淮王妃虽然含着歉意,可是说起前几天的事依然轻描淡写,其实那件事多说无益,心照不宣反而更好。 许言曦见安宁一直恭顺满含歉意的低着头,就猜到安宁已经知道真相了,明显也是因为误解,心里羞愧无比。 许言曦心里也知道,安宁并不坏,只是被苏语朦利用,还失去了孩子,也不想再和她计较。 温和的说道:“你回去好好养身子。” 安宁见皇后不计前嫌,也开始相信陈潭对皇后的评价并无偏颇,皇后确实胸襟宽阔,当初就是瞎了眼信了苏语朦。 淮王妃和安宁走后,阿唯说:“难得娘娘还肯给安宁郡主好脸色看,要不是她,苏楠姐姐也不会被关进慎刑司。” 苏楠被关和安宁关系还真不大。 “安宁被淮王夫妇骄纵的不懂人情世故,如今她也吃了大亏,失去了腹中孩子,得到这个教训,以后就懂得人心险恶了。” 阿唯撇撇嘴:“她吃大亏是她自己蠢,她识人不清,上赶着遭人利用。” 许言曦轻声慢语的说着:“她们知道错了,也主动来和本宫示好赔罪了,就不要和她生气计较了,犯不着这个时候理会无关紧要的人。” 第232章 画像被发现 阿唯说:“娘娘说的对,安宁确实不坏,以后也一定不会受苏语朦唆使了,倒是苏语朦一日不死,就不会安分。” 许言曦淡淡说着:“不用再将她当一回事了,再怎么闹腾也是强弩之末了。” 阿唯小声说:“听说左相不当丞相了,娘娘也不再是丞相之女了。” 左相请辞,他和慕景宸一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会儿言瑜应该将心思除了用在燕国上面,就是在想法子怎样将她带回燕国去。 阿唯见许言曦不说话,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她气就不打一处出:“左相再怎么样也是皇后的父亲,皇上说免了他的官就免了,外人将怎么看待娘娘?” “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这件事怨不得皇上,都是左相故意而为。” 阿唯急的直跺脚,“娘娘,皇上都没有顾虑娘娘的颜面,您还帮他说话。” 许言曦投给她一个严厉的目光:“从今天开始不许多说话,哪怕是在本宫面前。” 然后说道:“去叫苏楠,一起去外面走走。” 阿唯刚转身走了两步,见苏楠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慎刑司的这几天,并未对她用刑,休养了两日精神好多了,就来到皇后身边伺候,见皇后正要出去,忙跟在了身后。 许言曦没有叫上旁人,阿唯和苏楠跟在左右。 在御花园看了一路的花,远远瞧见几个宫女手里捧着书,忽然想到这里离藏书阁不远,过完潮湿的夏日,许是怕藏书阁的书发了霉,便拿出去晒。 两侧种植了整整齐齐的桂花,花香馥郁,许言曦放慢了脚步,观花闻香,忽听的树后,传来一阵惊叹声。 “你看这幅画,上面的人明明戴着凤冠,却不怎么像皇后娘娘,倒是和文和公主有些像。” 另一个声音窃窃道:“你小声些,这上面有皇上的印章,定然是皇上亲笔画的,如果有人知道皇上画了一幅文和公主戴凤冠穿凤袍的画,若是被皇后娘娘得知,岂不是要惹大乱子。” “皇上能画这幅画,表明了文和公主才是他心里的皇后,听闻当今皇后不仅失了宠,丞相也被罢了官,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个后宫就要易主了。” “那倒未必,我看这画里的人既像文和公主,又像皇后,说不定皇上画的本就是皇后。” “这你就不懂了,听闻皇上从小就喜欢文和公主,可惜文和公主为了皇上被迫嫁到启国去,皇后娘娘之前能得皇上的专宠也是因为和文成公主长的几分像,如今正主回来了……” 话刚说到这,猝不及防下,苏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来一人一个耳光重重打在脸上,然后夺过她们手里的画像,交给了许言曦。 许言曦在花树后面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早就变了脸色,接过画像。 一脸肃然的拉开画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皇上的印章,全部展开之后,一个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的女子,脸型倒是和自己十分相似,五官确实有些像苏语朦。 许言曦一双清凌凌的凤目像极了深秋里料峭的晨风,眼尾带着伤痛的嫣红,她转头去了承明殿。 守在殿外的贾力一眼就看出皇后的神色不对,还是俯低身子说了一句:“皇后娘娘,陈将军在里面与皇上议事。” 慕景宸说过皇后来不用通报,可是皇后每次来都会问里面有没有大臣在,但凡有大臣,许言曦就不会进来打扰,可这次许言曦对贾力的话充耳未闻,径直走了进去。 走进来许言曦一双如刀刃一般锋利的目光直直逼视着慕景宸,陈潭看了皇后那气势,就知道来者不善,连忙告退了。 虽然慕景宸之前告诉许言曦私下不用行礼,不过她每次来都会先行礼,可是当着陈潭的面非但不行礼,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来问罪的。 他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温声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许言曦将画像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他的面前:“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受万分的委屈,尤其是婚姻大事,既然皇后之位皇上一直属意的是别人,您大可说一句,臣妾自当让贤。” 慕景宸听的没头没脑,打开那画像,脸一下子就白了。 语气微微发着颤:“谁给你的这个?” 许言曦看向他的目光似是雷雨夜里的电光:“这幅画是怎么到臣妾手里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意,臣妾早就说过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当了快两年的皇后竟不知,一直顶替着别人的位置。” 慕景宸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慌乱,“谁说你顶替别人的位置,你是朕的结发皇后,朕第一个女人,朕的妻子,哪里是顶替的别人。” 许言曦听着他说这些,一时间他曾经和自己说过的所有温言软语全都涌上心头,只觉得他每一句当时觉得诚挚无比的话都透着虚假。 她将细碎的伤痛掩于平静的口吻之下:“到这个时候了还再说违心的话,这样有意思吗,这幅画是皇上亲笔所作,难道还不能代替皇上的心意吗?” “曦儿,你别胡说。”慕景宸一边说着,一边去拉她的手,被她不客气的甩开。 “臣妾即便再没有骨气,也不会执着于当这样的皇后,皇上也无须掩饰,废后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慕景宸眉心愈紧:“张口闭口的废后,朕说过此生只有你一个皇后。” 她眼中隐有泪光:“臣妾差点都忘了,太后曾经嘱咐过皇上,要皇上善待嫡妻,皇上最是孝顺。” 她的意思是,曾经对她的好,皆是因为母后的嘱托,没有半点真心实意吗? 慕景宸的神情语气犹带着急切:“自从苏语朦嫁到启国之后,朕从未想过再让她成为朕的妻子,哪怕她回来,朕也没有真正的动过什么心思,所以你也不要多想,朕真的从来没有让她取代你的想法。” “画都摆在面前了,皇上还不愿意承认。” 第233章 从来没爱过 慕景宸叹气,有些事他知道瞒不住了。 “你是否还记得,你让朕为你画你的画像,朕答应你当天为你画好,后来董贵妃来见朕,她告诉朕苏语朦是为了朕才嫁去启国,当时猛的一听到这件事,心里有些乱,所以在画你的画像的时候,心里总想着以前的事,画完觉得不好,让你觉得不像,只是因为朕当时有心事,不够专心,没有旁的意思。” 许言曦怒极反笑:“你为我画像居然想的是别人,皇上性子是何等沉稳,听了别人几句话就能乱了心智,可见苏语朦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他的声音低沉如自语:“朕遇到你之前,就没有几个亲近的人,陈潭算一个,苏语朦也算一个,她对朕好过,朕得知她为了朕远嫁在那边过的不好,心里自然不平静,除此之外,当时朕心里还想到她及笄的时候,让朕送给她的笄礼就是她的画像。” “是啊,皇上从小就答应过她,长大后娶她为妻,情分自然不一般,要不然她叫你阿宸叫的那么亲热,她嫁到别国去,一定是皇上的意难平,皇上让臣妾当皇后也是不得已,不能废后也是不能辜负太后的嘱托,皇上这般为难,心怎能不乱。” 她这样说话,慕景宸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想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 “喜欢一个人或许没错,可是皇上为何要骗臣妾呢,你刚开始告诉我说我是你第一个女人,你会善待我,后来你又不肯宠幸其她嫔妃,你让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后来你又对我说不爱任何一个女人,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你是一个克制理智的君王压抑自己的爱,心想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作多情,你心里一直都有别人。” 他静静站在她身边仿佛能听到她一点点心碎的声音,他整个人也跟着窒息,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不知该和她说什么。 都打定主意了,帝后之间不能拘泥于小情小爱,难道又去告诉她,自己不爱苏语朦,爱她。 她将目光再次落在那幅画像上,凄然一笑:“仔细想想,我和苏语朦长的还真是有几分像,这样都说的通了,皇上之前独宠我一人,合着是将我当成旁人了。” 慕景宸阴郁的脸色犹如被遮蔽明月的乌云笼罩着:“你和苏语朦哪里像,她长着一双杏眼,而你是桃花眼,朕何时有过半刻将你当作过她?” “你以前利用我对付别人的时候,也是好话说尽,明知道很多话不是出于真心,还是让人心里感觉你假中有真,如今看来我真是幼稚的可笑,皇上能对我动什么真心,利用完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你是对朕彻底失望了,无论朕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了是吗?” “你都不信我了,我为何还要信你。”她自嘲的一笑:“我们都是同路人,我又该埋怨你什么呢,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之前对我的好还因为苏语朦。” 她从一开始眼泪一直隐在眸中,不像是之前眼泪说落就落下来,字字句句都透着绝望,他长长叹了一声。 “朕对你的好,和苏语朦半分关系也没有。” 沉默良久,又说:“曦儿,朕承认一开始和你多少有些逢场作戏,也利用过你,可是朕也真的被你打动,有好几次情到深处的时候,朕差点宣之于口,许诺你今生只要你一个,可是朕冷静的时候很庆幸,没有说出来,因为如果那时候说出来才算是骗了你,朕是皇帝,根本做不到只有你一个,若是承诺了你,恐怕会将你伤的更深。” 他顿了顿又说:“对于男女情爱,我从来不贪心,扬州那一个多月,我们做过一对真正的普通夫妻已经足够,如今我们是帝后,朕只想当一个好皇帝,只有朕足够强大,朕才能拥有所有的一切,包括你。” 当一个好皇帝就不能有情爱吗,明明就是不够爱,或者说不爱,一个借口罢了! “臣妾明白了!” 她的声音带着心死后的无力,眼中却是带着决绝,在她转过身的刹那,他有一种冲动,想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抱住她又能怎么样呢,还是像以前那样哄她吗,她要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之前本来打算要去宠幸德妃了,她哭的十分伤心,自己于心不忍,就没有碰别人。 专宠了她一段时间后,依然要面对这些。 如果上次狠下心来,就没有这次的难受,而且这次比上次难过的多。 心里虽然快速的闪过很多理智的思量,但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她的声音悠悠忽忽,好像有些不真实,“这样挺好,反正之前我从未爱过你,以后更不会爱你。” 听到她的话,他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仰头看向雕梁画栋的殿顶,硬生生将眸中的湿热逼了回去。 垂头看到案上的画,亲手将它烧掉了。 贾力从外面看到有烟从殿内冒出来,连忙进来看。 慕景宸看到贾力,怒斥道:“朕让你将画像放好,你反而让皇后看到它。” 贾力惶然的跪在地上,连忙求饶:“奴才命藏书阁的人放到比较隐秘的地方,不知怎么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愤怒之声响彻整个大殿:“你办事不利去领五十大板,藏书阁里面和这件事相关的全部杖毙。” 白天的天气很好,到了傍晚就变了天,晚上就电闪雷鸣起来。 许言曦站在廊下看着多变的天气发呆,苏楠和阿唯几次劝说外面寒,她都不肯回寝殿。 一道电光下来,打在院落里,海棠树下的秋千架刺痛了许言曦的双目。 “苏楠,去将你的剑取来。” 苏楠不解其意,可是皇后面色凝重的骇人,让她不敢有半分迟缓。 第234章 皇后生病 许言曦抢过苏楠手里的剑,一面奔向秋千架,一面扔掉剑鞘。 身边的宫人见娘娘忽然冲进了雨里,个个惊慌失措的跟了上去阻拦,“娘娘,雨下的太大,小心身子。” 许言曦丝毫不听劝阻,拿起剑先砍掉了秋千架上的绳索,又将架板劈成两截,一气呵成。 有人劝着:“娘娘,这是皇上亲手扎的。” 将它砍了就是因为是他亲手做的,刚才站在廊下,就着电光看到海棠树下被雨水洗刷的秋千架,想起去年秋日的晚上,他常常坐在上面拥着自己,说不尽的温情。 到头来,没有一分是真的,他在扬州在自己耳边唤爱妻,那短暂的情都透着虚假。 自己骗过他,是因为出于弱势的无奈,而他呢,他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她可以理解他身为帝王不肯爱,可是受不了将自己和别人混淆。 苏楠和阿唯将皇后拉进寝殿,许言曦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交汇在一起,已然分不清。 阿唯见到她这副模样,难得的哭了:“娘娘就不该对皇上动情,只要不动情就不会受伤。” 许言曦接过苏楠递过来的手巾,麻利的擦拭掉脸上的水痕,扔到一边。 “本宫生来就是一个正常人,别人有的七情六欲,本宫一样都不少,本宫凭什么要压抑自己,本宫错在不是动了情,而是没有别人地位高,还没有别人有本事。” 许言曦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苏楠说:“娘娘,画像的事绝非偶然,一定是有人故意让娘娘看到,还将话说的那么夸张,为的是离间皇上和娘娘。” 阿唯气愤道:“一定是苏语朦在背后搞得鬼,她这种人永远不会安生。” 许言曦讥讽道:“她想当王母娘娘,可她有那个本事登天吗?” 苏楠说:“这些日子,奴婢一直在暗中调查她,她在宝峰寺使出的苦肉计留下来的痕迹,已经被奴婢找到了,还有她害太妃,奴婢也查到了罪证,只要将证据交到皇上面前,皇上这次绝不会轻饶她。” 阿唯接口:“对,不能再让她蹦跶了,这就将证据交给皇上。” 许言曦眸中如电光闪过:“这次本宫最先对付的不是苏语朦,而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亲自去收拾苏语朦这才痛快。” 慕景宸,本宫倒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痛。 淋了雨之后就病了,慕景宸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几天之后了。 这几日一直没有去找她,也是因为那天说的清楚决绝,他除了心情沉闷,更想让皇后冷静一下,所以忍住几天没有过问皇后的事,知道皇后生病的消息是从德妃的口中。 下朝回来的路上,巧遇德妃,德妃也是故意将皇后生病的事告诉慕景宸。 德妃是从心底爱慕皇上,不过她知道皇上心里只想着皇后,如果不到他跟前,他都想不起还有德妃这么一个人。 这些天德妃一直在冷眼旁观着皇后和苏语朦斗的死去活来。 苏语朦被赶出了宫,而皇后看着也失了宠,就连皇后的父亲也辞了官。 即便如此,她和贤妃还是在皇后面前恭恭敬敬,每日去皇后宫里请安。 这日不仅见皇后生了病,还看到皇后院子里的秋千架没了。 然后贤妃悄悄告诉她,那个秋千架可是皇上亲手扎的,被皇后娘娘亲手拿刀给砍断。 德妃在皇上面前自然不提秋千架的事,只是说皇后娘娘病了。 慕景宸一听皇后病了,立即去了凤仪宫。 自从皇后入宫以来,极少生过病,头疼脑热的更是没有过。 这次生病一定和那天的事有关。 许言曦听到外面通传皇上来了,和往常一样守着规矩相迎。 慕景宸见她嘴唇干紫,说话时还带着鼻音,偶尔还咳嗽一声,却穿着打扮和往常一样体面。 去拉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仿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任由他拉着走进寝殿。 看着她不含一丝表情的面容,轻声道:“你身体不舒服,就躺到床上休息。” “一点小病又不打紧。” 她静静的坐在桌前,云淡风轻的说着。 阿唯端着药碗走进来,“娘娘,药好了。” 黑色的药汁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许言曦眉头都没蹙一下,端起药碗一口气将一整碗药喝完,之后阿唯急忙递上去一块蜜饯,许言曦并未接,端起茶盘上的清水喝了几口。 这一连串动作被慕景宸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太医怎么说,病的是否严重?” 还未等许言曦说什么,阿唯说道:“娘娘得的是普通的风寒,娘娘从小身体就好,很少得风寒,即便是得了也从不吃药,最多七天就能好利落,可是这次娘娘却坚持要吃药,她说要快点好起来,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多嘴!”许言曦斥道:“退下!” 阿唯退下。 慕景宸沉吟片刻说道:“等你的身子养几日,朕带你出去秋猎,心情也能好些。” “谢皇上!”她的语气恭敬而又冰凉。 她一直垂着头微阖双目,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应付。 他的心酸酸的,“你现在对朕多一个字都不想说吗?” 许言曦莞尔一笑:“皇上想让臣妾说什么,臣妾那天说的已经很清楚,臣妾随时会将后位让出去。” “朕说过,你是朕此生唯一的皇后。” “那如果臣妾死了呢,臣妾死了皇上也不立后吗?” 慕景宸一下子变了脸色,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立!” “皇上这般厚待嫡妻,臣妾自当报皇恩。等秋猎回来,臣妾一定大肆操办苏语朦的册封礼,然后帮皇上为她选一个好封号,还有今年没有选秀,后宫却不能空虚,臣妾会在有功之臣那为皇上选几位新妃,让皇上满意。” 慕景宸不想听她说这些,柔声说道:“这几日你身体不适,朕来陪你好不好?” “臣妾这几日非但伺候不好皇上,万一将病气过给皇上可就不好了。” “你每次身体不舒服,都是朕陪着你。” “以前臣妾月事腹痛的时候皇上总是陪着,难道皇上忘了,上次月事皇上没来,十五也没来,很多事情臣妾已经习惯了,况且臣妾这时候月事也不痛了,以后也会保养身子,不让自己生病。” 第235章 秋猎 许言曦的语气越发淡下来:“况且皇上的陪伴对臣妾的病并无帮助,臣妾生病更会依赖太医和药。” 慕景宸凝神看了她一眼,她淡然娴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怨气,说话的语气也并未夹杂抱怨,好似只是在陈述着一件平常的事情。 他静默了一阵子,站起身来,忽然瞧见她身旁桌上的一张宣纸,上面赫然两行簪花小楷。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的眼眸被深深的刺痛着,寒意混合着痛意瞬间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至全身。 落笔处有泪水滴落过的痕迹,可见她真的很伤心。 想到这里,他红了眼眶。 沉默了半晌,他说了一句:“你好好养病,过几天秋猎,朕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许言曦起身就要将他送出去。 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你不用出来送了。” 许言曦就真的顿住了脚步。 慕景宸走出去经过院子的时候,这才发现海棠树下的秋千架没了。 这可是他亲手做的,多少个夜晚,拥着她坐在上面互诉衷肠,上面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他脸色沉的如打翻了的墨砚,疾声问凤仪宫的掌事太监:“秋千怎么没了?” 曹五立时起了满头大汗,谁不知道秋千架是皇上亲手做的,敢动它的唯有皇后娘娘,即使是皇后的人,可是皇上问起也不敢欺君啊,况且这事也瞒不住啊! 跪在地上,恭声答道:“回禀皇上,是皇后娘娘!” 慕景宸心一下子沉入湖底,转念一想,除了她谁敢。 他眸色猩红,语气极力保持着平静:“是什么时候的事?” 曹五怯懦的答道:“就是那天雷雨夜,娘娘站在廊下看雨,忽然一道闪电下来,娘娘也不知怎么的,就让人拿了剑,冒着雨将秋千架给砍了,从此之后就病了。” 慕景宸忽觉得仿佛一阵电击闪过头顶,想想当时那个情景该是怎样的。 她是该怎样的伤心欲绝,又是怎样的绝望,伤心加上淋雨导致了这场病。 如果她之前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如果真的没有爱过,她又怎会如此。 就因为真的动了情,才会伤心难过,才会彻底的心死。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许言曦的身子很快就恢复如初,过了几日就随慕景宸坐上去南苑行围的御辇。 临行前,慕景宸瞧见苏语朦,尽显不悦。 此次秋猎,主要是陪着皇后散散心的,并未让苏语朦伴驾,她怎么来了。 他掀开车帘,向贾力质问道:“是谁让她跟过来的?” 明明是皇后的意思,贾力还没来得及回禀,许言曦却说:“皇上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看着皇上的脸色投其所好,人都来了,臣妾不介意她跟着,难道皇上要当众将她赶走吗?” 慕景宸的声音有几分讨好:“她总是惹曦儿不开心,朕就算赶她走又能如何?” 许言曦漫不经心的说着:“不必了,臣妾想让她跟着。” 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也不再理会苏语朦跟来的事,让人传令启程。 御辇前面有六匹骏马驾驭,御辇极为宽阔,并未让身边的人在里面伺候。 御辇内静寂中带着疏离的气氛,许言曦一路上不但没有主动说起一个字,甚至都没有抬眸看他一眼。 慕景宸倒是时不时的忍不住看她,她那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容让他心里直发颤。 如今她的父亲不再是丞相了,前朝失去了倚仗,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丝毫不肯与自己亲近。 不要说委屈求全,哪怕被动的答一句都觉得在应付。 想起上次他们乘坐马车去爬山,虽然那次是她提前算计好的,可她一路上和自己欢声笑语,她的笑容明媚灿烂,歌声悦耳动听,她也是发自真心的笑。 后来她说,就算是骗他也是为了得到他的心。 今时今日她不肯再为他做什么了,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他的心里却是如刀割一般难受。 很多话已经说出口,她也认定了对她无情,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很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而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皇后,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朕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看清看不清有什么分别吗? 反正他也阻止不了他的皇后要做什么。 “臣妾在想,三月三去爬山的路上,树叶繁茂翠绿,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如今到了秋天,枯叶凋零,世事无常又有常,繁荣落败看似转瞬之间的事,又是规律使然。” 她话说的隐晦,他却能听出,暗指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前恩爱亲密还历历在目,没有多少日子就变了,生了嫌隙隔阂。 “今天你看到树叶枯了,来年春天朕带你出来,你又会看到一片新绿。” “今日的落叶只会永久的葬在泥土里,来年春日的新绿却再也不是今年的那些树叶了。” 他听闻心底一颤,无数种情绪在心底翻涌,将她揽入怀中,“曦儿,朕不许你说这么悲观的话,不管怎样,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也会一直陪在朕身边。” 许言曦没有说话,他将她拥的很紧,让她有些不适,她也没有挣扎,心里却在暗暗想着,他再是皇帝,抱的再紧,也有留不住的人。 这一路上,她从不主动说一句话,甚至都不想应付一句。 慕景宸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脑子里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说是带着她出来狩猎散心,其实这些天烦闷的又只是曦儿一人。 他也需要出来好好想想,想想和曦儿之间的事。 明明已经爱上,却还在自欺欺人的说什么只相守不相爱。 伤害了最在意的女人,她已经从心底里不愿意和自己亲近,往日的种种烟消云散,而自己的心每天都在煎熬疼痛。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去挽回,不去管她到底爱不爱自己,不去管帝王能不能爱,全心全意的去爱她,并让她相信自己的真心。 然后告诉她,这一生只有她一人,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这也意味着之前的理智完全崩塌,一生臣服于她,彻底被她拿捏。 所以,他也需要想一想,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也不会更改。 第236章 被劫持 到了围场,慕景宸将许言曦从御辇上抱了下来,将她带到行宫的寝殿。 “这一路你一定累了,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吃些东西,然后和朕一起打些好东西,朕一定要亲手给你猎一只成色上好的白狐,做成氅衣,冬日穿上一定又美又暖和。” 许言曦点头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皇帝出宫秋猎,随行的人不少,其中还有几个宗室王爷,慕景宸在行宫摆了酒宴。 许言曦来这里不是来休息的,更不是来秋猎的,而是有正事要做。 她交代了一番苏楠,换了一身较随意简单的衣服,然后留苏楠在行宫帮她整理东西,带着阿唯出去了。 果不其然,才往前走了没两步,就见苏语朦迎面走了过来。 阿唯低声说:“她像是守在外面等着有话对娘娘说似的。” 许言曦微微一笑:“本宫今日就成全她。” 很快,苏语朦就走到了跟前,许言曦说:“宫外就是和宫里不一样,你陪本宫走走吧!” 苏语朦跟在许言曦身后,走出了行宫。 许言曦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草地,“那边的景致不错。” 说着朝那边走了过去,然后命人远远的跟在身后。 许言曦边往前走,边淡淡的说着:“本宫虽然不喜欢你这个人,不过依然佩服你的狠辣,你为了上位连苏太妃都能送走,可见不是一般人。” 苏语朦脸色一僵,随即浅浅一笑:“语朦虽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可知道处处都比不上皇后娘娘,别人都说是皇后将生病的苏太妃气死的,苏太妃可是语朦的亲人,语朦还因为她的死伤心不已呢。” 许言曦冷嗤:“你真以为在本宫面前玩花样,本宫就治不了你吗?”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您若是想整治谁,自然不需要什么顾虑。”苏语朦唇角勾笑:“娘娘若是能整治我,我还能在这里和娘娘说话吗?” 许言曦看到苏语朦那副柔弱的外表下一张狂的嘴脸,嘲弄的一笑:“这不是在宫里不好下手,将你带到外面找机会了吗?” 苏语朦看了看四周,忽的发现,这里离行宫越来越远,周边已经没有了守卫,就连身边带着的人也被皇后的人挡在了后面。 苏语朦微微变了脸色:“皇后,你若是背着皇上对我怎么样,皇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言曦饶有兴趣的问:“如果本宫就这样结果了你,你觉得皇上会怎么个不肯善罢甘休?会不会为了你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旧人,处置他的正宫皇后?” 苏语朦强装镇定的摆出一副气势来:“正宫又如何?没有谁能逆着皇上的心意,皇上想留着我,你若对我下手,只能被皇上厌弃。” 许言曦淡笑:“本宫被皇上厌弃,你好像很得意,他再怎么厌弃我,也不会废后,本宫也想看看,皇上如果彻底厌弃你,会怎么对待你。” 伴随着话音,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苏语朦立时感到不妙,惊恐的看着许言曦。 “皇后,今日不同往日,你只有一个皇后的空位,已不再是丞相之女,你若是对我不利,我苏家的人还有皇上一定不会饶了你。” 许言曦的笑明媚端庄:“看看到底不会饶了谁,你等着看吧!”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她们面前,里面出来两个黑衣人将她们掠上了马车。 远远站在身后的随从眼睁睁看着主子被劫持了,个个吓得变了脸色,唯有阿唯扯着嗓子大喊:“皇后娘娘被劫持了,快去禀报皇上。” 很快慕景宸听说有人劫持了皇后,瞬间变了脸色,飞速上了马,追了上去。 陈潭带着护卫紧跟其后。 许言曦和苏语朦所在的马车一开始跑的飞快,后来渐渐慢了下来,苏语朦见皇后一直都神色自若,忽然恍然大悟。 在飞奔摇晃的马车上大声道:“皇后,你故意安排人做了这场戏,为的就是除掉我,让皇上不怀疑你,没用的,皇上那么聪明,他一定能猜到是你安排的。” 许言曦轻笑一声:“你刚才都说了本宫只有一个皇后的空位,前朝没有一点势力,又怎能在这重兵严守的围场做此安排,你的父亲是丞相,你们父女联手安排了这一切要害本宫还差不多。” 苏语朦一脸的骇色:“皇后,你到底要做什么?” 许言曦随手摆弄着衣裙上的流苏:“你刚才不是说皇上对你要比本宫好吗,本宫倒要看看,他的心里到底谁才最重要。” 苏语朦的脸色更难看了,刚才那样说也只是气气皇后而已,在皇上心里当然是皇后最重要。 “所以,你要这样对付我?” 许言曦眼眸中带着一抹快意:“本宫从来不做亲手整治情敌的蠢事,本宫觉得让皇上厌恶你,惩治你,才更痛快!” 苏语朦算是彻底明白皇后的打算了,她凄厉的叫喊声穿透马车:“皇后,你真是阴险狡诈。” 许言曦眼波流转,盈盈一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宫要做那个魔!” 驱赶马车的有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喊道:“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重重的鞭子落在马背上,马车又飞快的往前奔去。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锋利的刀刃横在了她们的脖颈间。 两个黑衣人,一人扯着一个将她们拉下了马车。 站稳了脚步,才发现此刻正站在一片高地上,身后是悬空的,听着潺潺的水声,下面是一片河海。 “曦儿”慕景宸已经带人追了过来,满目焦灼恐惧的看着许言曦,她此刻虽站在自己的眼前,却被人用刀抵着脖子。 许言曦没有说话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苏语朦一副惊恐的模样,唤道:“皇上……” 慕景宸紧张的目光停顿在许言曦的脸上,大声喊道:“你们放开皇后,朕饶你们性命。” 其中一个黑衣人毫不畏惧的说道:“既然我们敢劫持皇后和皇上的心上人,早就将命舍出去了,就没想着能活。” 第237章 娘娘纵身一跃 抵在她们脖间的大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落在慕景宸眼眸中,恐惧的神色愈重。 被人抓住了软肋,什么天家威仪,帝王风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表面却是极力保持着镇静:“你们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狗皇帝,你登基后杀过谁,恐怕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我们知道动不了你,就杀了你的女人,让你体会一下心痛的滋味,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你的正宫皇后,一个是你最爱的女人,她们只能活一个,你要谁生谁死?” “皇后你好毒的计谋。”苏语朦大哭道:“皇上,这一切都是皇后安排的,是皇后容不下我,才想了这个办法对付我。” 许言曦面色一如以往的平静,一双眼睛如深潭一般望着慕景宸。 “反正你也不信我,这次就当是我设计的,让人杀了我,放了你的心上人,这样也算皆大欢喜。” “什么皆大欢喜,朕怎会让你有事。”慕景宸并未有半分犹豫,决绝道:“朕选皇后。” 许言曦听完,非但没有丝毫感动,而是凄凉一笑:“谁用你选,本宫是大周朝的皇后,居然要和一个别的女人摆在皇上面前选,什么时候我活的那么悲哀了。” 慕景宸哑声道:“曦儿,朕舍弃谁也不会舍弃你。” “臣妾知道,臣妾是皇后,皇上不能像先皇对待太后一样对待皇后,这是皇上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也是太后的遗命,所以皇上无论如何也会保全臣妾,可是之后呢,之后我会一点一点的在你面前死去。” 他紧蹙着眉头,心底是说不尽的复杂:“曦儿,你对朕的误解太深了。” “上次宝峰寺里,你护着我,苏语朦受了伤,从此你就变了。所以这次无论你选谁,都是我输,你选她我心死人亡,选我之后,你会对她更加的疼爱愧疚,对我只会更加的冷漠,我反而成了你的不值。” 慕景宸摇头,口中喃喃着:“不是的!” 许言曦趁黑衣人不留意,抢过他手里的剑,朝着他踹了一脚,黑衣人身子往后一仰,落入河海中。 慕景宸见许言曦脱困,正要迎上来,没曾想许言曦决然的将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喊道:“你别过来!” 慕景宸立即顿住了脚步,瞳孔一阵涣散:“曦儿,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难道我这些日子所受的还不够多吗,如今还要被人拉到这里来上演二选一的戏码,本宫是皇后,却要被人侮辱,逼着皇上做选择,这个皇后当的要有多可悲?现在人尽皆知,苏语朦是皇上的挚爱,臣妾也想给自己留一些最后的体面,知道多余,就坦然离开。” 她说着,脚步开始往后退。 再往后退,后面就是深海,慕景宸瞳孔睁得极大,慌乱无措的喊着:“曦儿……” 许言曦最后绝望的迎上了他的双目:“一直都是我痴心妄想,是我不该爱上皇帝,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狼狈,是我赌输了,怨不得旁人,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相干。” 说着,她转过身子,纵身一跃,跳入江河里,激起层层水花。 在许言曦跳入的同一时间,慕景宸飞奔过来,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随后,陈潭带领护卫纷纷跳入水里。 慕景宸是会水的,他只是比许言曦稍稍晚了一步,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慕景宸更加慌乱无措,更加急切的在水里拼命的找寻着许言曦。 后来不仅仅是心情的焦躁和恐惧,还有体力不支,陈潭拉住慕景宸:“皇上,您先上去吧!护卫会找到娘娘的。” 慕景宸哪里肯上去,口中胡乱的低哝着:“朕不放心任何人,唯有亲自找才行。” 都这么久了,娘娘定然凶多吉少了,皇上眼看就在水里坚持不住了,陈潭无奈之下命人强行将皇上拉到岸上。 慕景宸哪里肯上去,奈何已经没有体力了,被陈潭强制带到了岸上。 苏语朦已经被人趁乱救了回来,看到皇上从水里出来,立即围了上来,关切的询问:“皇上您怎么样了?” 慕景宸又想冲进水里,奈何被陈潭死死的抱住,听到苏语朦的声音,一双眸子红的如浸了血一般:“陈潭,你给朕杀了苏语朦。” 陈潭却说:“皇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清楚。” 慕景宸用仅剩的力气对着苏语朦怒吼:“将她拉到慎刑司去审问。” 苏语朦恐惧的睁大了双目,凄厉的喊着:“皇上,语朦是冤枉的……” 在哭喊声中,苏语朦被拉了下去。 苏语朦满脸的绝望,皇后这一招真是狠,皇上若不是被陈潭抱着,而且已经虚脱毫无力气,想必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就会亲手撕得粉碎。 到了慎刑司那种地方,不被折磨死也要掉几层皮,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慕景宸将行宫所有的侍卫都调了过来,会水的侍卫全都跳了下去,一直到天黑也没有找到皇后。 这条海又深又长,当时没有找到,再找也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慕景宸在皇后出事的地方守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好不容易被各位王爷劝回了行宫。 苏楠跪在慕景宸面前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娘娘腹中怀了皇嗣,娘娘都没来的及告诉皇上。” 慕景宸本就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听到苏楠说曦儿怀上了他们的孩子,就像是无数钝刀凌迟着他的心尖,单手用力狠狠的压住心口窝。 难道心真的会痛,是无法窒息的痛。 曦儿走的这么决绝,心死成灰毫无留恋,她一定也这样痛过,甚至比这还要痛。 “皇上……”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模糊,意识从混沌渐渐变的清晰。 红烛摇曳的夜晚,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娇娇软软的唤了一声皇上,从此他不再孤独,总想着去她那里。 他刚登基时,很多人都没有将这位新帝放在眼里,可是她敬他,处处为他着想,与他并肩前行,帮助他化解一个一个危机。 月朗星疏的夜晚,他们坐在秋千架上,拥她入怀,对她许下永不相负的承诺。 她说很想要一个孩子。 在扬州的花船上,他俯在她耳边,唤她为爱妻。 后来呢,一幅幅画面又由清晰变成模糊,他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永远失去了她。 过往的一切,来来回回在他昏睡的梦中回荡着,每当有意识告诉他,她可能不在了,他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一直昏睡了三天。 后来在梦里听到了母后的声音。 “宸儿,母后告诉过你,当上皇帝之后一定不要动情,帝后之间注定不同于普通的夫妻,一旦爱生妒,妒生疑,一旦你们生了猜疑,是会受伤的,她终究还是舍了你。” “是儿臣对不起她,儿臣负了她。” “你要知道你本来就是孤家寡人。” “儿臣不是孤家寡人,原本身边是有她的,可是弄丢了她,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了。” 第238章 皇后会水 “皇上……” 慕景宸终于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陈潭。 意识和心底的痛意同时席卷而来,死死抓住陈潭:“曦儿,曦儿呢……” 陈潭躲闪着他殷切的目光:“皇上您发了几天热了,不可情绪过于激动。” 慕景宸不得不面对失去她的事实,毫无生气的躺了下来,一双眼睛空洞的盯着帷帐,无论陈潭怎么劝他喝药,他充耳未闻置之不理。 陈潭将药碗放在桌上:“皇上,您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朝臣们可都看着皇上呢。” 慕景宸嘶哑的声音喃喃低语,充斥着无限的悔恨:“你早提醒过朕,让朕珍惜皇后,朕想到过皇后或许不再像之前一样和朕亲近,却从未想到她会离开朕,她一定是伤透了心,才会离我而去。” “一想到皇后伤心绝望的模样就心如刀割。” “臣之前劝皇上的那些话,也是因为经历过,很多东西也不能说失去之后才觉得珍贵,而是当时处在那个位置别无选择,皇上没有错,是皇后对皇上用情至深,再加上她性子刚烈,才选择这样做。” 慕景宸颓废的蜷着身子,手臂半挡着脸,懊悔的眼泪夺眶而出:“是朕伤她太深了,是朕一步步将她推向绝路,朕眼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跳入海中,她当时十分的决绝,对朕没有半分不舍,是朕伤透了她的心,害死了她,朕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皇上您不要急着自责难过,或许皇后娘娘没事呢。” 慕景宸抬起泪眼看向陈潭,浮肿的双眼里里充满了无尽的亮色:“你觉得皇后不会有事?” “皇上您这几天悲伤过度,很多细节没有多想,那天的水势并不急,派了那么多人至今都没有找到娘娘的尸身。” 慕景宸怔愣了一瞬,急切的说道:“皇后跳下去之后,朕跑过去直接就跳了下去,朕就找不到她的影子了。那天确实水流不急,皇后不至于刚掉下去就被水流冲走。” 陈潭点点头:“皇上跳下去之后,臣和护卫也紧接着跳了下去,也只看到皇上在水里面找寻着皇后,却不见一点皇后的痕迹,臣这几天总在想,是不是皇后会水,跳下去之后从下面直接游走了。而皇上和臣一开始只在原地找。” “可是曦儿从来没有对朕说过她会水,她能这样不让人察觉的游走,一定泳术非常好。” “娘娘出生在扬州。” 是啊,曦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从小就将她当男孩子养的,会很多东西以及在险境中谋生的很多本领,见识过她马术非常好,泳术应该也是一样。 这些足以说明,她是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就算再伤心难过,也不至于用死来与自己了断。 曦儿一定还活着。 “那条江河虽然长,却不宽,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一定是曦儿趁着我们寻她不注意的时候,游上岸离开了。” 慕景宸垂头忽然想到什么,急切的问道:“皇后身边的阿唯呢?” 陈潭如实说道:“自从娘娘出事之后就没有见到过阿唯,臣问苏楠,她说阿唯很可能殉主葬身海里了。可是这几日一直有人在打捞,并未打捞到阿唯的尸首,况且臣也让人查过,并没有人瞧见阿唯跳海。” 慕景宸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阿唯不见了,就只剩下苏楠了,以苏楠的性子,就算是严刑逼问,也问不出她什么,况且为了皇后,朕也不能那样对她。你暗中观察她,皇后对她可不是一般的好,若是皇后真的不在了,苏楠的悲痛是藏不住的。” 陈潭点点头,然后从桌上端起那碗汤药:“皇上,娘娘的事还没有查清楚,还需皇上主持大局,皇上更要将身体养好了。” 慕景宸急急接过药,迫不及待的对陈潭说:“朕会喝药,你快去找苏楠。” 行宫不比皇宫规矩多,再加上皇后出了事,皇上病着,随行的人松散了很多,陈潭看到苏楠的时候,正站在外面和张钊说着什么,他轻轻走近几步。 隐隐听见张钊说:“你身上是有功夫的,可惜皇后娘娘当时没有带上你,如果你在身边,娘娘或许就不会出事了,皇上对娘娘真是用情至深,昏睡好几日了。” 苏楠冷嗤一声,娘娘不要他了,他又深情起来,早干什么去了。 “皇上病了,你这个御前侍卫就开始偷懒了,小心皇上醒来不见你,罚你板子。” 张钊无奈的叹息:“我倒是希望他罚我板子,减少他的注意力和悲痛,可是就算皇上醒了,哪有心情理我。”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的主子现在生死未卜,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张钊听到后,急忙转过身来,一看是大将军,连忙说道:“苏楠可担心皇后娘娘了,她这几天一直在岸边守着,我刚把她拉了过来。” 陈潭冷冷睨了张钊一眼:“皇上已经醒了,你还不快到他身边守着。” 张钊立即去了皇上的寝殿。 苏楠这才转过身子,旁若无人的从陈潭身边走过,被他叫住了。 陈潭的目光细细端详着苏楠的神色,她除了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初你被关进慎刑司,皇后娘娘急的和皇上都差点闹起来,如今娘娘出事了,也没看你多难过,眼圈不红不肿的。” 苏楠白了他一眼,“伤心难过就一定要在脸上带着吗,我从生下来就不爱流泪,将军也要管吗?” 陈潭一直盯着苏楠的脸:“很多人都知道皇后出事,皇上重病,有大臣劝皇上回宫,怕生出事端来,所以皇上再难过也要回宫了,你呢,你会回宫吗?” 苏楠冷声道:“瞧将军说的好像我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似的,皇后娘娘虽然不在了,可我依然是在册的宫女,不回宫难道等着被砍头吗?” 陈潭将苏楠说的话及其反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 慕景宸心中明朗了不少,随即说道:“朕知道苏楠性子冷漠,但对皇后极为忠心,不然皇后也不会视她为亲姐妹。朕觉得即使苏楠性子冷静,可皇后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也未免太冷静了些,以你对她的了解呢?” 其实陈潭也知道苏楠本就是一个不喜于色的人,但他还是说道:“苏楠的性子和皇后有很多相似之处,她们主仆情深,更多的是惺惺相惜,都是恩怨分明的脾气,皇后若是真的出了意外,苏楠一定会做出过激的举动,可她的确显的太平静了。” 第239章 亏欠她太多 慕景宸僵硬的唇角一下子露出喜色,激动的说着:“朕就知道曦儿还活着,她一定不会有事。” 陈潭挤出一抹笑容:“所以皇上才要养好身体。” 慕景宸见他笑的勉强,狂跳的心一下子又跌入谷底。 陈潭心里应该也没底,面对着皇帝,陈潭于公于私都要劝着快点养好身体,可是陈潭心里一定在担心,怕会空欢喜一场。 “明日回宫吧!” 慕景宸知道无论在这里多少天也找不到皇后,或者说他更害怕找到皇后的尸身,更想将希望放在苏楠身上。 他多么希望这是曦儿安排的一场戏,哪怕她又戏弄自己,哪怕她不是真心爱自己,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能回到自己身边。 回宫之后,皇上因为刚生了一场大病,又吃不下睡不着,身体一直很虚弱,也无心国事,连续罢朝几日。 皇后似乎成了他的禁忌,有大臣提议以皇后的衣冠下葬,直接被打入了大牢。 皇后又没死! 他在凤仪宫一坐就是一晚,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着眼都是她的身影,时不时的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软弱的人,怎会寻死,以她的性子,无论谁伤了她,她都会报复过来。” “她的死就是对你最大的报复。” “……” “皇上” 慕景宸微微转眸,是苏楠跪在了面前。 “皇后娘娘是被文和公主害的,奴婢要为娘娘洗刷冤屈。” 慕景宸看着苏楠眼神一亮:“皇后出事时你并没有跟在身边,如何断定是苏语朦害的皇后?” “娘娘与文和公主一起出了事,文和公主却毫发无伤,娘娘葬身江海,况且文和公主几次三番陷害娘娘,甚至为了让娘娘难堪,达到入宫为妃的目的,她不惜害死苏太妃。” 这个时候,他哪有什么心情,理什么苏语朦和苏太妃,只是他想在苏楠身上找到关于曦儿的蛛丝马迹。 顺着她说:“朕知道苏语朦可恶,可是苏太妃一手将她养大,又是她的嫡亲姑母,她怎么会害苏太妃。” 苏楠说道:“皇后娘娘曾经说过宝峰寺里的苦肉计皇上应该对文和公主是疑心的,可是您不愿意追究,文和公主陷害娘娘对她和安宁郡主下药,皇上都可以帮她遮掩过去,可是文和公主害死苏太妃这件事,娘娘说一定要找出证据,让皇上看清您维护的是个怎样的人。” 慕景宸眼圈泛红:“她真的和你说过这些?” 你们是夫妻,却不能和你说。 苏楠哽咽道:“奴婢知道娘娘出事后,恨不得立即随娘娘而去,可是想到娘娘还有未竟的事,奴婢若不能为娘娘洗刷冤屈死不瞑目。” 苏楠一说曦儿死不瞑目,慕景宸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沉沉的看向苏楠。 “姚太医早就和文和公主串通一气,后来为苏太妃诊脉也是说了假话。苏太妃在文和公主回京之前,身体一直很好,从文和公主和离就开始生病,之前为她诊平安脉的是许太医,而许太医在苏太妃生病之后没多久就暴毙而亡,实在是蹊跷,就算人死了,太医院诊脉的卷宗总有蛛丝马迹。” 慕景宸脸上没有一丝生气,这个时候能耐心听苏楠说这么多,全是为了在苏楠身上找寻和曦儿相关的。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恨,这些原本并不看重的事情,却一直对曦儿有影响,让她独自应对暗中调查,是自己曾经的忽视在一点一点消磨着她的耐心。 “你既然能来和朕说这些,想必已经查清楚了?”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就已经吩咐奴婢查了,奴婢查到的结果是苏太妃原本身体很好,在姚太医为她诊脉之前根本没病。” “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什么一次和朕说个清楚。” “苏太妃听说皇上带人为她诊脉,她怕在皇上面前露了馅,就故意往自己身上泼了冷水,皇上所看到的发热,也只是感染了风寒,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是因为苏语朦想让她假戏真做,往她的风寒药里放了害她的东西,苏太妃是一步步被文和公主暗算而死的,文成公主却让人以为是皇后娘娘因为她而迁怒苏太妃,气死了苏太妃。” “苏语朦害死太妃的事,皇后早就知道了是吗?” “娘娘早就怀疑了,后来在苏太妃身边找到了人证,同时也知道文和公主将有毒的药渣埋在了什么地方,可是她怕皇上不信,反而让文和公主在皇上面前反咬一口,所以就一直没有拆穿。” 慕景宸微阖双目,眼皮颤抖着,原来自己从来不是曦儿可以依靠的人,她生了疑找了证据,依然对自己有顾虑,都不敢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皇后娘娘还说,比起皇上不信,娘娘更怕即使您信了,还是不肯对文和公主怎么样,娘娘说想缓一缓,将心上的伤口养一养,再去和您说文和公主的事,奴婢万万想不到……” 她不仅是不依赖自己,而是她从心里觉得自己会毫无底线的袒护别人,她该对自己多失望,可是又出于身份,她又不得不无奈的在自己和苏语朦面前周旋。 那些伤那些痛全部化成了绝望,只有她离开了,自己痛不欲生,才明白曾经错的多离谱,对曦儿实在是亏欠太多。 忽然想到什么,慕景宸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是行将崩溃的可怖:“所以皇后跳海不是你们提前安排好的?” 虽然他的样子很可怕,可是苏楠毫无惧色的迎上了天子的目光。 “皇上,您不能为了帮文和公主开脱就这样想皇后娘娘,不然皇后娘娘死的太冤了。” 慕景宸蓦然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说皇后已死,脸上的神色是无法言喻的痛楚凄惶,他此刻是半倾着身子,连日来的身心折磨使他看起来又虚弱又颓废,仿佛一阵风就能让他倒地不起。 苏楠心一横,既然拿娘娘怀孕的话骗他,往他心口上捅过一次刀子,那就捅个痛快。 “娘娘腹中已经怀上孩子,她曾经那么期盼皇上的孩子,您觉得她会舍弃和皇上的孩子算计文成公主那样的人吗?” 孩子,在他极度伤心和虚弱下听到她带着孩子跳了河,他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陈潭告诉他,皇后很有可能还活着,于是他不愿再想那个孩子,因为想到这个孩子,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他一只手无力的扶住桌角撑住整个支离破碎的身体,另一只手捂着心口窝,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桌面上却浑然不知,任由痛意吞噬着全身。 第240章 从未喜欢过 许久之后,他低哑又含糊的说着:“不,曦儿外柔内刚,绝对不会这么死的。” 曦儿看不上苏语朦,怎会因为算计她,带着孩子去死。 不,她明明是对自己绝望,一定是伤心绝望到无法承受。 还是不对,曦儿最是刚毅,她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寻死的。 如今知道真相的除了苏楠,还有苏语朦。 “苏语朦蛇蝎心肠害了皇后,朕一定要让她痛不欲生。” 苏楠看到皇上伤心,还要亲手处置苏语朦,心头闪过一丝快意。 这就是皇后的计划之一,她不动手对付苏语朦,让慕景宸亲手将苏语朦打入地狱。 将皇后交待的事情完成了,苏楠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奴婢想求皇上一件事,奴婢让皇上知道了苏语朦做过的恶事,想将这件事告诉娘娘,告慰她的英灵。” 慕景宸幽深的瞳眸更加深沉,干涸的嘴唇颤抖着:“至今并未找到皇后的尸身,你如何断定她不在了?” 苏楠抬眸飞快的看了皇上一眼,只见他的眸子有说不出的骇人,她连忙避开。 “皇后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想去娘娘出事的地方陪着她,直到找到娘娘为止。” 慕景宸沉声道:“去吧!” 苏楠走后,慕景宸吩咐贾力:“让张钊跟着苏楠,再去告诉陈潭,让他也悄悄跟着,看苏楠到底做什么。” 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看不到曦儿的尸身,就不相信她已经死了。 贾力应下后,又说:“文和公主在慎刑司受尽酷刑,已经晕死过几次了,可是她始终都在说没有害皇后。” “那苏原那边呢?” “苏原被打入大牢之后,也经过了严刑审问,一直都在说没有派人劫持皇后。” 其实慕景宸也觉得,苏原不敢置全族的性命不顾这样害皇后,就算这次不是苏原做的,可是他屡次帮着苏语朦对付皇后,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劫持的事到底是不是曦儿做的局,苏语朦一定最清楚。 他不想让苏语朦踏足曦儿的地方,在苏太妃的寝殿召见了她。 苏语朦在慎刑司折磨的不轻,蓬头垢面,若不细看已分辨不出她的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由人搀扶着到了慕景宸面前。 她发颤的声音好似被一阵风吹过破旧的窗棂粗糙低沉,“皇上,皇后娘娘出事都是语朦一个人的错,您无论怎样处置语朦都可以,就是请皇上要注意龙体。” 还在惺惺作态,想来在慎刑司的刑罚太轻了。 慕景宸一张削瘦的脸冷的如千尺寒冰:“都是你一个人的错,你是承认劫持皇后的人是你派的?” 苏语朦湿润的睫毛微微一颤:“先不说语朦不可能那么恨皇后娘娘,语朦也没有那么蠢,明目张胆的去害皇后,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语朦是说,若不是语朦的存在,就不会伤了皇后娘娘的心,让娘娘离开皇上。” 慕景宸嗤血的目光怒视着她:“仅仅是存在吗,你在背后做了多少龌龊事?你敢说宝峰寺的苦肉计不是你设计的,你敢说苏太妃不是被你害死的?” 逼问如山倒,苏语朦脸色顿时煞白,这两件事可以说是做的天衣无缝,宝峰寺的事少不了父亲的帮助,苏太妃的事做的十分缜密,还是被人给查了出来。 苏语朦狼狈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笑容:“皇上您这样对待语朦,难道忘了太后病重,先皇冷落你,是谁总是陪你说话,度过了最难捱的日子。” 慕景宸唇角勾起讥讽弧度:“你不是说过无论对朕付出多少都绝口不提吗,怎么,小时候陪朕说过几句话,就让朕拿你当恩人供着吗?” 苏语朦声音提高几分,“那是你最最艰难的时候。” “朕最艰难的时候是在刚登基的时候。”无数的往事涌上心头,“皇兄登基那么多人拥护,可他也就当了两年的皇帝,朕登基的时候只凭一纸诏书,明枪暗箭,内忧外患,每一步都是曦儿和朕一起走过来的。” 苏语朦不屑的笑着,“她是你的皇后,她帮着你也就相当于帮着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呢,你小时候接近朕难道不是有所图,觉得朕是嫡皇子,有很大可能登上皇位。” 他语气变的低沉:“皇家是没有亲情的,朕一直都觉得,你和陈潭是真正对朕好的,也觉得小时候的关切都是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的,如果你从启国不回来,朕一生都不会忘记你小时候的好,可是你偏偏要回来,让朕看清你丑恶的嘴脸。” 苏语朦倏忽一笑:“原来皇上从小就将我当成和陈潭一样的。” “不然呢,几岁的孩童懂什么男女之爱,朕当时只觉得你们真心对朕好,朕也喜欢和你们亲近,母后死后朕也才八岁,你那时问朕长大之后娶你当妻子好不好,朕想起母后的话,生在帝王家,能有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当妻子也是福气,朕就答应了你,也一直没有忘记这个承诺,是你主动求了父皇要嫁去启国,朕当时就觉得朕的妻子不该是这样的。” 苏语朦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在她的唇边:“所以,你并不是因为有了皇后才变的不喜欢我了,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即便董贵妃和苏太妃以及渝王都在告诉朕,你当年嫁去启国都是为了朕,朕当时差不多也完全相信了你为了朕受过很多苦,可即便如此朕对你最多也只是感动,却没有爱。 如果没有皇后,朕或许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正因为有了她,才明白爱是吸引,是欣赏,是互相扶持,朕喜欢和自己坦诚并肩而行的女子,而不是一味的用牺牲来捆绑的人。” 苏语朦颓败的冷笑,“说来说去还是皇后手段比我多,她对你哪里坦诚了,她的阴谋诡计多的让你看不穿。” “朕是皇帝,她自然不会对朕事事坦诚,她不是矫揉造作的性子,比你不知好上多少倍。” 苏语朦眸中的寒光毫不掩饰的露出来,痛的不能只有自己,有他陪着也挺不错。 “她那么好,你还不是因为我和她离了心,皇后那性子又刚又烈,即便她曾经对你动过情,恐怕她也不会再爱你。” 不会再爱?只要她活着不爱也没关系。 第241章 生不如死 见慕景宸失神,苏语朦粗嘎的声音再度响起。 “皇上难道对我就没有过利用吗?当我开口要留在皇上身边的时候,你说什么和皇后商量一下,全都是幌子,你根本就不可能要我。“ 慕景宸轻蔑的看她一眼:“朕一开始并没有想着要利用你,是你总是假惺惺的做戏,惹皇后不高兴,朕才对你厌烦。既然你早就看透了朕利用你制衡前朝,就不该再心存幻想,耍那些手段。” “你难道利用我只是制衡前朝吗?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利用我分散皇后的感情吗?你明明爱她爱的深沉,不要说她不高兴,哪怕是她蹙一蹙眉,你都十分在意。 偏偏你的帝王爱复杂又矛盾,一边觉得身为帝王就该绝情绝爱,一边又对她越陷越深,你也想过利用我去冲淡对她的感情,可终究是越克制越压抑不住。” 被她说中,慕景宸垂眸不说话,脸色是阴阴欲雨的混沌。 苏语朦嘲讽的一笑:“面对你这扭曲的帝王爱,皇后不仅不会逆来顺受,还对你失去了耐心,她不要你了,离开你了,你却将所有的错都怪到我一个人头上。” 他眼底有深海玄冰般的冷光:“朕没有珍惜她,失去她已是最大的惩罚,你算计她,朕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为她陪葬。” 此刻,他眸中除了恨意就是凉薄,知道他说杀了自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苏语朦锥心泣雪的申诉。 “皇上也未必太看的起我,您应该更了解皇后,我哪有那个本事逼死她,那两个死士是皇后的人安排的,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皇上亲手杀了我,她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看戏呢。” 慕景宸深邃的瞳眸骤然一颤,顺势说道:“皇后整日在深宫,她怎么可能在围场安排死士,倒是你利用右相做了不少事情。” “皇后的父亲即便辞去了左相一职,可是他这么多年权倾朝野党羽众多,安排一两个人也不是难事,或许这个时候言瑜早就没了踪影。就算他之前就离开了京城,可是皇后出事已经这么多天了,他却没有露过一面,显然不正常。” 其实慕景宸昏睡几天之后也派人去调查言瑜的行踪,竟了无音讯,如果是言瑜帮皇后安排这些就说的通了。 他眼眸微转,缓缓说道:“言瑜和苏原一直在明争暗斗,言瑜丢了官,许是苏原趁此机会除掉异己,言瑜或许早就被害,自然找不到。” “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没有比我自己更清楚,今日我苏语朦拿苏家满门的性命在皇上面前发誓,绝对没有害皇后,皇上可以派人四处去查,时日久了一定能查出皇后父女的下落,若是皇后没事,就请皇上还语朦清白。” “如果皇后没事,朕就更不能留你,她是因为你才气朕,宁可皇后不当也要离开朕,朕要想让她回到身边,就一定要杀了你。” 他阴骘的目光看着她:“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为了对付皇后,连苏太妃都杀,死不足惜。” 苏语朦荷荷一笑:“你的心还不是一般的偏,皇后先是利用玲珑枕戏弄了你一回,这次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耍这种手段,让你肝肠寸断大病一场,你堂堂一国之君,知道真相后竟对她没有一点责怪,还想着怎样讨好她,再将她留在身边,你对她情真意切,就一定要踩着我去讨她的好吗?” “朕可不是偏心,而是你根本就没在朕的心上,要不是你用尽手段,朕和皇后也闹不到这种地步。” 苏语朦嗤笑:“皇上何必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而不去想想你和皇后之间本就不是坚不可摧,我的参与只不过加快了你们的裂痕,你们闹成这样是迟早的事情。 皇后离开你本就是对你不信任,他的父亲曾经位极人臣,皇上却没有顾及皇后的颜面罢了他的官,皇后一定会觉得她自己岌岌可危,才离开了你。” 是啊,言喻和萧哲串通一气,故意挑衅帝王的威严,自己也最终没有顾及曦儿的颜面,她心里认定了不会善待她。 “其实也不能怪皇后不相信皇上,是皇上不信任皇后在先,自从皇后让启国的人在皇上面前指证我不能生育开始,皇上就不信任她了,不,或许在这之前,玲珑枕和白玉簪的事已经让皇上对皇后有戒心了,您觉得皇后父女和萧哲有牵连,才想办法逼言瑜辞官。你喜欢她,却对她起了猜疑,将她留在宫里陪着你,她怎么会踏实,再加上皇后本就不是心思简单的人,她哪能甘之如饴的这样和皇上一辈子。” 慕景宸眸底露出骇然的厉光:“朕和皇后之间确实有很多问题,而你也是我们的问题之一,朕总要一个个解决,处理你是最简单的,杀了你,皇后才能看到朕的诚意,不然说什么也是枉然。” 苏语朦脊背发寒,眸中却没了惧意:“皇上您若是杀了我,我保证皇后今生今世再也回不到皇上身边。” 慕景宸闻言一怔,苏语朦缓缓说道:“帝王凉薄这一点皇后一定比谁都清楚,在她心里一定认定了皇上将我看的比她重,如果您就这么杀了我,皇后一定会以为您迟早也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她那么小心的人,既然已经从您身边逃脱了,若是知道我被你杀了,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安心的回到皇上身边。” 慕景宸清冷的眉间泛着复杂的神色,画像一事皇后认定了自己心里只有苏语朦,对她从未有过真心。 她心思最是细腻,一定会真如苏语朦所说一般,会认为自己既然能杀苏语朦,也定然不饶她。 和她之间有了太多的猜忌,现在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更别说和她解释什么,真的不想因为旁人让她多一重心思了。 他眼波流漾,似有几分居高临下的鄙夷:“苏语朦,朕要杀你就像是踩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不过朕要你生不如死,皇后最讨厌你这张虚伪的嘴脸,朕就将你扔出城外,离朕远远的,并派人天天掌掴你的脸。” 苏语朦抬起泪眸,凝神看着他。 她是最爱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也真真切切的爱他,以前他还对自己有几分竹马之交,如今他对自己除了厌恶,就是恨之入骨。 她绝望的笑是淡淡的稀薄云影:“皇上,语朦祝你和皇后白头偕老。” 明明皇后已经舍他而去,苏语朦的这句白头偕老,明显带着讽刺。 他语气决绝坚定:“朕会找到她,将她带回来,和她白头偕老。” 第242章 四处寻找 张钊按照皇上的吩咐,一路跟着苏楠去了皇后出事的地方,没多久陈潭就跟来了。 皇上派贴身侍卫和大将军跟着,苏楠已经意识到皇上还是怀疑皇后假死脱身,她不动声色一直默默坐在岸边。 黄昏的时候,安宁郡主也跟来了,她见陈潭和苏楠在一起,气的和陈潭吵了起来。 安宁一连串的话如珠子一般,令陈潭招架不住。 “皇后娘娘不在了,大将军是不是要将心上人接回府中。” “将军的挚爱当个妾一定委屈了,皇后娘娘最重体面,她在的时候见不得宠妾灭妻的事,如今娘娘不在了,将军就可以将心上人抬为平妻,甚至是妻也是可以的,毕竟你也可以效仿文和公主和渝王和离。” “渝王和离不久就死了,文和公主朝秦暮楚一心想攀高枝,她害了皇后也没落个好下场,本郡主倒要看看将军比起他们夫妻二人如何。” 张钊听着安宁郡主的话,才知道苏楠和陈将军有过一段情,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时不时的去看苏楠。 无论安宁郡主说什么,苏楠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陈潭终于受不住安宁当着苏楠和张钊的面说一些有的没的,可是皇上交待的事情又不能当着苏楠的面对安宁说,只好将她拉到了一边。 夜幕降了下来,张钊对苏楠说:“天黑了,外面也冷起来了,尤其是河边更凉,不如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宿,明日再来。” 苏楠倔强的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陪着娘娘。” 说着身子缩了缩,张钊见她冻得直发抖,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去找些柴,生上火就不冷了。” 张钊找了些柴回来,心里正想着弄些吃的,回来就见不到苏楠的人影了,点上火把,却看到刚才苏楠站着的地方留下一双鞋。 张钊一急,立即跳进了水里。 陈潭和安宁解释清楚回来,看到张钊在水里喊着苏楠。 陈潭大喊道:“现在水太凉,你快点上来。” “苏楠在水里。” 陈潭重重叹了叹,“绝对不可能,你上来再说。” 张钊上岸之后,哭着对陈潭说:“将军,苏楠追随皇后娘娘去了。” “你亲眼看着苏楠跳下去的?” 张钊摇头:“我去捡柴生火,回来就不见苏楠,只看到她留下来的鞋子。” 陈潭急急扔下一句:“她要是追随皇后早就这么做了,何必等到没人的时候。”说着就牵马追了出去。 张钊这才回过味来,皇上命她跟着苏楠,他原本以为皇上失去皇后伤心欲绝,爱屋及乌才让自己照顾好苏楠,可没想到苏楠还藏着心思,皇上也起了疑心。 牵马想追,可是谁知道苏楠到底朝哪个方向走的,还又是晚上。 灰头土脸的向皇上复了命,慕景宸并未责怪他们,沉思须臾之后,低声道:“苏楠去找她了,所以她没事。” 他又命陈潭去追查皇后和言瑜的下落。 若不是有言瑜接应,皇后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的无影无踪。 曦儿是彻底恼了自己,宁可跟随言瑜,也要离开自己。 她虽然无亲无故,却还有许多为许家打理生意的伙计,她离开之前一定想到了他们,他知道自己不会迁怒他们,这也算是她对自己仅存的一点信任了。 陈潭思索再三问道:“娘娘会不会去了启国?” 慕景宸决然而然的说道:“她一定不会去那里。” 这也是他对她的信任,他相信曦儿绝对不会去找萧哲,这也是对她最起码的了解。 如果她在意皇后的尊荣,就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还有,白玉簪的事让她受了委屈,而萧哲就是那个幕后主使,曦儿一定不会理萧哲。 至少不会主动和萧哲有什么纠葛,她可不是那种朝秦暮楚为了利益毫无底线的随便女子。 想到这里面色无比沉重起来,若是萧哲知道了她的下落去主动接近她,那就不一样了。 酸楚痛意蔓延至全身,他沉声吩咐:“再去派人悄悄盯着萧哲,他如果有什么异动立即禀报朕。” 言瑜在大周朝筹谋这么多年,他走的那么干净利落,慕景宸不禁怀疑起来,言瑜放下这里的一切也太草率了些。 他早就怀疑过,言瑜几次三番在朝堂上借着苏语朦的事激怒自己,一点也不像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所为。 只是他找不到言瑜反常行为的原因,怕他暗中筹划什么,才罢了他的官以免后患。 对曦儿起过疑心,也是因为言瑜,他始终觉得,即便言瑜不疼爱曦儿,可他最爱权势,只会帮助皇后巩固后位,绝对不可能设计皇后让皇帝对皇后起疑心。 可是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处处透着古怪,言瑜到底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在筹谋什么大事? 而他接下来要振作起来,掌控朝局,只有永久的站在最高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找回所失去的。 苏楠按照提前商量好的,在燕国找到了许言曦。 许言曦身穿月白色长袍,一身俊俏精神的男装打扮,暂居在京城外的一座小院里,阿唯跟在身边。 即便知道娘娘从小就会游水,可是跳进这么深的河里,还要在皇上的眼皮底下逃走,即便暗中有人接应,可也过于冒险,行动之前苏楠就有些担心,可也拗不过娘娘的坚持。 如今亲眼看到娘娘平安无事,苏楠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娘娘跳进去之后,皇上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在水里找了娘娘好久不肯上来,后来也是陈潭硬是将皇上拉了上来,他在岸边不眠不休的盯着人找了娘娘一天一夜,后来奴婢告诉他娘娘怀了身孕,他昏睡了三天才醒来。” 许言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低声道:“他先让我难受了,我也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也算他活该,只是你为了替本宫折磨他,连皇上都敢骗,难道忘了上次骗他将你关进慎刑司了。” 苏楠得意的一笑:“骗他又如何,借他胆子都不敢杀娘娘身边的人,他明明已经怀疑娘娘设局假死脱身了,可是不敢逼问我,只让人偷偷跟着,我这才这么轻易出来见到娘娘。” 阿唯说:“皇上以为小姐出了事,折腾掉半条命,也算是对小姐一片痴心了。” 许言曦不屑的说道:“早干什么去了。” 第243章 新妃和驸马 许言曦低敛着眉眼,语气淡如轻烟:“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他能对我做到这般,也是相当难得了。失去了才会难过,在一起彼此猜忌,所以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唯探究的看着许言曦:“小姐曾经说过,皇上是您外祖父走后接手的第一个大买卖,您为他付出那么多,就这么放弃一别两宽,不说舍得舍不得,娘娘最是倔强,就这么放弃,您能甘心?” 许言曦望着窗外透过树影射进来金灿灿的阳光,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若是因为不舍得不甘心,继续经营下去只会越亏越多。生意做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换一种做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阿唯摇头,唇角含了一缕揶揄的笑:“娘娘看着皇上,都管不住他有纳妃的念头,如今娘娘不在了,皇上可就有得忙了。” 许言曦意态闲闲的说:“他召幸新妃,本公主也可以召驸马。” 而后又补充一句:“除了驸马,再多召几个男宠也不错。” 苏楠敛住笑意,问道:“相爷进行到哪一步了?” 许言曦手指轻叩着桌面,垂头说道:“皇室血统可不得半点混淆,燕国皇帝让人将当年小皇子抱出宫的事查了个清楚,又和言瑜滴血验亲,再加上老皇帝还记得言瑜身上的胎记,如今他已经认可了言瑜。” 苏楠脸上一喜:“有了皇上的认可,相爷岂不是很快就被册封太子了。” 许言曦沉声说:“皇上虽认可了,却还没有公开言瑜的身份,一定还有很多顾虑,就怕有大臣或者宗亲存着心思,惹出事端来。” 苏楠思忖片刻,说道:“相爷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一定会顺利登上皇位。” 许言曦露出讥讽之态:“说的好听叫经纬之才,说的不好就是老奸巨猾,他隐藏身份在大周蛰伏那么多年,一旦找到机会,不惜和启国联手,在皇上眼皮底下出卖本宫。这般做派除了皇室中人谁做的到。” 阿唯轻声说道:“小姐知道他从来都是利用你,你也要当他的公主吗?这个公主也不是好当的,他一定会利用小姐再为他做别的事。” 许言曦唇边含了一抹淡如轻烟的笑:“自从被言娇对付那天起,除了你们两个,我和其他人都是利用的关系,我无需介怀身边的人对我只是利用没有真心,因为我对他们亦是如此。” 她望向外面秋风萧瑟吹落树叶,缓缓说道:“我想去扬州当我的全天下第一女富豪,可是站在权利的漩涡里,这只能是一种奢望,既然权利才是一个人生存的根本,我就靠着自己抓牢它,所以我留在燕国,并非为了言瑜,而是为了挣自己的前程。” 唯有自己足够强大,不用依附任何人,才能真正的化被动为主动。 大周朝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整个皇宫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 慕景宸站在窗棂边,看着雪纷纷扬扬的飘落,先是白了地面,再就是殿宇上形成厚厚的积雪。 几个月过去了,派了一波又一波人出去,找遍了大周,就连启国也派人去找了,曦儿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前段时间他又派人去了燕国。 她伤心绝望的眼神,决绝的跳入海中的情景无数次在脑子里浮现,她伤透了心,即便默默无闻的躲在一个角落里,也不想再当他的皇后。 而他这个在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此只剩下一具空壳,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梅园。 去年下完雪,听人说皇后去了梅园,他追过去,果然找到了她,而今日他多么希望她还在这里,找遍了整个梅园,虽然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将每一处都寻了一遍,依然不见她的身影。 整个梅园仿佛充斥着她的笑声,她的音容笑貌以及往事历历在目,她团起雪球砸自己,在自己跟前卖弄诗词。 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回忆,整个梅园空荡荡一如自己的心一般彻骨的冰凉。 贾力提醒了几次:“皇上,天黑了请回宫吧!龙体要紧。” 慕景宸充耳未闻,回去又能怎么样,回去也不见她的身影,只有孤寂愧疚还有越来越深的想念。 “皇上”沉寂中忽然听到一道喊声。 贾力说:“听着像是陈将军的声音。” 是陈潭的声音,好像有几分喜悦,自从曦儿走后,身边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从未有人敢在他跟前露出过半分喜色。 贾力回应了一声,陈潭举着灯笼绕过梅花循着声音找了过来。 “皇上,臣收到边关急报,言瑜竟是燕国皇帝遗落在外的皇子,已经祭拜了祖庙,不日就被册封为燕国太子。” 慕景宸闻言一怔,原本僵硬的脸上是说不出的狂喜,急切的问道:“那皇后呢?” “急报上并未提到皇后,不过臣已经派人去查了。” 慕景宸垂眸,压制住心底狂跳的心思索着。 “谁能想到言瑜竟是燕国皇子,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就解释的通了,燕国皇帝唯一的皇子死了,到了要宗室子继承大统的地步,言瑜便觉得有了机会,想回去继承皇位,还想将皇后带回去,才故意借机离间朕和皇后,一定是他偷偷将皇后藏了起来。” 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对言瑜的恼意,唯有即将见到曦儿的欣喜:“备马,朕这就亲自去燕国,找到言瑜就能找到皇后了。” 陈潭急忙说道:“皇上这可要从长计议,虽然我大周和燕国一直相安无事,可是您万金之体不可去那里。” 慕景宸的心一下子就飘到了那里,语气里满是迫切:“朕去燕国,他们还敢对朕不利不成,朕不怕这些,一定要尽快找到皇后,备马,朕现在就要去。” 贾力劝道:“皇上现在天色也晚了,又刚下完雪,天寒地冻的……” “无需再说了。”慕景宸打断他,“朕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打点好一切,朕明日启程去燕国。” 又对陈潭说:“朕今晚将朝中的事安排好,你为朕掌好兵,朕有强兵勇将何惧一个燕国。燕国连启国都应付不了,而启国还要仰望朕,朕去了燕国,他们谁敢轻慢朕。” “即便是燕国皇帝也要在皇上面前俯首称臣,可是燕国和启国连续打了几年的仗,今年就没起过争端,就连渝王被燕国暗杀,启国都没有寻衅开战,可见言瑜和萧哲早就勾结在一起。” 慕景宸紧紧握住双拳,他已经意识到言瑜要带走皇后的真正意图,想利用曦儿笼络住萧哲,真是可恶! “那朕就更要尽快找到皇后,将她带回来。” 除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也担心被萧哲捷足先登。 第244章 为她而来 陈潭却说:“臣先去见言瑜,将皇后带来。” 慕景宸眉心紧紧蹙在一起:“皇后她走的那么决绝,怎么可能会和你回来。” 他之所以要亲自马不停蹄的赶去,除了立即想见到她,就是要拿出诚意来,怎能让旁人做。 陈潭思索着:“燕国的国力远比不上我大周,无论是燕国皇帝还是言瑜绝不敢得罪皇上,言瑜将皇后带走,应该也是怕皇上因为言瑜隐瞒身份为难皇后,只要皇上修书一封说明不追究这件事,言瑜一定愿意让他的女儿继续当大周的皇后。” 慕景宸一脸的不认同:“言瑜的心思哪有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朕伤了皇后的心,朕一定要让她放下心结,让她心甘情愿和朕回来,而不是用强权压迫她,这样即便她回来了也不会开心,朕不想她那样。” 陈潭正要说什么,慕景宸说道:“你无需多言,朕无论为着皇后还是为大周一定会去燕国,萧哲野心勃勃,他若是和言瑜联手,和大周开战,他们单独对抗大周绝无胜算,若是联手吃亏的是我们。” 皇上这个说法,确实很有说服力,即便亲自去燕国,在文武大臣那也名正言顺的可以说为了国之大计,而并非儿女情长。 朝中便无人能反对。 陈潭依旧担忧的说道:“如果他们已经联手,皇上若是去了,他们真敢对皇上不利的话,皇上的处境岂不是危急。” “萧哲和言瑜都是极为聪明的人,越是精明会算计的两个人,越不那么容易一心。再说言瑜这个时候登上帝位也一定会有很多阻碍,他一时哪有这个本事说服文武百官与启国化解干戈与我大周交恶。” 陈潭连连点头:“皇上圣明!” 慕景宸一边叹息,一边往回走,浑然不觉间就被人算计了,连皇后都被气跑了,还说什么圣明。 如慕景宸所料的一样,燕国皇帝虽然认可了言瑜的身份,并册封了太子,可是朝中有几位背靠宗亲的大臣仍在质疑言瑜的身世。 还有大臣上书,言瑜即便有皇室血统,也不应该为储君,因为他本是周朝的丞相,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若是当上燕国皇帝,就怕周朝皇帝动怒,要是因此大动干戈,燕国本就和启国多年交战,再得罪周朝,恐社稷危矣。 言瑜便承诺,可以与启国讲和,与启国休战。 又有大臣说:启国既然认为燕国暗杀了他们的渝王,渝王才死了半年,他们怎会轻易和解,再说启国太子狡诈,就怕他答应休战,转眼见燕国和大周打起来,又趁机攻打燕国。况且就算启国不参与,燕国也无法与大周抗衡,怎样都有亡国之灾。 即便大臣们颇为微词,可是言瑜是燕国皇帝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皇位传给别人,再加上言瑜也一再在皇帝面前承诺,一定能做到不会和启国和大周任何一国开战。 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将希望都放在了言瑜身上,不仅册封言瑜为太子,还给了他兵权。 许言曦作为燕国太子唯一的血脉,自然也趁此机会一同与言瑜拜了宗庙,不言而喻,皇上病重命不久矣,言瑜称帝,许言曦便是新帝唯一的公主。 世人都知周朝的皇后已经葬身江海了,为了省去很多麻烦,许言曦换了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许言曦的孪生姐妹。 言瑜的生母刘妃出面,证实当初许言曦的母亲生的是双生女儿,其中一个跟着母亲在扬州长大,后来成为大周的皇后,还有一个就是被刘妃悄悄带回燕国,叫做褚韫。 很多大臣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也有些人怀疑,褚韫分明就是周朝的皇后,可是皇上相信这个说法,言瑜成为了太子,况且手里有兵权,谁敢置喙。 所以许言曦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燕国皇族贵女,被册封为安平公主。 慕景宸人还没到燕国,便听说了言瑜的另外一个女儿被封为公主的褚韫。 无论她叫许言曦也好,褚韫也罢,都是自己要的女人,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就还是自己的。 燕国的文武百官当听说周国皇帝来京的消息后一阵哗然,言瑜倒是没有一丝惊慌,因为他知道,只要有许言曦在,不但慕景宸不会将他怎么样,也会助他坐稳帝位,甚至更多。 这也是将曦儿从他身边带来的真正意图。 当他发现慕景宸对曦儿动了真情,又最了解帝王心本就疑心重,趁着他和曦儿之间还没有到严丝合缝的那一步,借着彼此间的妒意离间了他们。 曦儿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助力。 慕景宸来的那日,言瑜亲自去了城门口迎接。 他对着旧主只有主宾之谊,没有半分往日的君臣之礼。 迎上去笑盈盈道:“父皇身体欠安,所以命我在此接圣驾。” 慕景宸看着言瑜的目光一副淡然神色,似笑非笑道:“你心知肚明朕来燕国到底为了谁?” 这个自然,大周比燕国强大,他猜到曦儿在这里,本可以派使臣来,可他偏偏屈尊降贵,可见对曦儿的诚意。 慕景宸心里也清楚,既然他亲自来就会被言瑜拿捏,可他必须要来,哪怕这里是刀山火海。 言瑜见到旧主眼神并未有一丝躲闪,反而振振有词。 “我在辞官回故居的路上,突然被燕国皇室告知,我乃燕国遗落在外的皇子,又因父皇病重,我都没来的及告知皇上一句,便马不停蹄的来到燕国。 皇上应该也清楚,关系到皇室血脉自然慎重,大臣们颇为关注此事,使得诸事繁多,我都没顾得上关心皇后,直到前不久才听说皇后秋猎时被人劫持,然后葬身江海……” 说到这里,他难过的拭了拭眼角的泪:“听闻皇上因为皇后遇害大病一场,皇后在天有灵若能看到皇上的深情也会感到欣慰……只可惜她福薄。” 慕景宸冷冷逼视着他,“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你在朕面前装有意思吗?” 言瑜一脸的愧色:“我知道曦儿在世时怪过我,可是毕竟血浓于水,曦儿出事我痛心疾首,后悔她在世时没有好好疼爱她。” 慕景宸幽深的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寒光:“你明知道曦儿活的好好的却这样咒她,真是枉为人父。” 言瑜怔了怔,不解的问道:“皇上什么意思,难道曦儿没死,您找回了曦儿。” 慕景宸气的额上青筋暴涨,语气尽力保持着平静:“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必在朕面前做戏,你心里很清楚朕就是为着她来的,快带朕见她,朕不追究你在大周做过的事。” 第245章 军营比武 言瑜刚做出不解的表情,慕景宸不耐烦的说道:“带朕去见褚韫。” “哦,皇上想见韫儿。” 慕景宸黑眸中射出一道寒光逼视着他,言瑜却是微笑着做出请的姿势:“皇上长途跋涉,请您先去休息,无论您想见谁,我都能为您安排。” “不必了,朕想立即见到她。” 言瑜吩咐身边的人:“将安平公主叫来。” 慕景宸急忙说道:“她在哪,朕去找她。” 言瑜无奈的叹了叹,“韫儿和曦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子,曦儿温柔娴静,端庄持重,韫儿从小喜欢舞刀弄剑,性子野了些,她见朝中有人敌对于我,就气愤难平,总想着帮我出气。” 慕景宸脸上如染了一层冰霜:“你利用她那么多还不够,还让她帮你扫除异己。” 他一时间心中翻起多种情绪,对曦儿的心疼以及对言瑜的憎恶,但更多的是悔恨,如果不是自己让她难过,她也不会离开自己,也不会来这里帮着言瑜做事。 言瑜温和的语气带着理所应当,“韫儿是燕国的公主,她顶着公主的身份,就该做公主该做的事。” 慕景宸冷睨着他问道:“她到底在哪?” 言瑜思忖须臾:“这会儿应该在军营吧!” 她竟然去了军营,慕景宸用抽筋扒骨的眼神看了言瑜一眼。 言瑜只说对了一句话,血浓于水,若不是看在他和曦儿有一层血缘,一定会杀了言瑜。 慕景宸强忍下怒气,沉声道:“朕去找她。” 说着就上了马,言瑜急忙跟了上去。 言瑜虽然接管了兵权,可是他在燕国毫无根基,再加上老皇帝病重,燕国势力错综复杂,真正依附和服从的没有几个。 许言曦作为太子的独女,燕国的公主,成为了言瑜最得力的助手。 言瑜心里只有权势,她也是一样,只有言瑜顺利登基,她才会水涨船高。 谁的真心也不可靠,只有权利地位最靠的住。 许言曦来军营巡查的时候,将士们一副懈怠萎靡的模样。 京城的兵将全部是精锐,不该如此。 明摆着是将领的意思,这是故意在给执掌兵权的人脸色看呢。 许言曦来营中巡视,早早就派人通知过了,将领迟迟不来迎接。 许言曦来到主将营帐,撩开帐帘,就见上方主将的位置上一个年轻的将军歪在椅子上,还将双腿翘在了桌子上,看到许言曦进来,他轻蔑的嘴歪了歪,缓缓将腿放了下来。 许言曦再看看下首,十几个将领意态闲闲的慢慢站起身来。 许言曦来之前便对主将做了一些了解,他叫曹严,是燕国第一名将曹泽的孙子,曹泽一门武将,有四个儿子,九个孙子,四个儿子中战场上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落下残疾,就只剩下曹严的父亲曹松掌管着东南的兵马。 九个孙子还剩下四个,都在军营任职。 燕国几乎近一半的兵马都在曹家手中,除了燕国没有名将可用,还有一个原因是曹家一门极为忠勇,颇受臣民爱戴。 许言曦是懂这些英雄的,他们用命守护的是燕国的江山和百姓,而不仅仅是皇族,对他们来说谁对江山社稷有利,更希望谁能当这个皇帝。 言瑜在周朝为相多年,善于玩弄权术,自然奸险的名声在外,曹家人不服也是情理之中。 曹严打量着许言曦缓缓走到她面前,身穿戎装和武将的装扮无二,可是细皮嫩肉明眸皓齿的一眼就能认出是一名女子。 安平公主无疑了。 有传言说安平公主就是周国皇帝的皇后,得的是专宠,不知为何就假死来到这里,当初周国皇帝以为她死了,伤心的死去活来。 如今看来,一副戎装打扮半点脂粉未施,英气之下也遮不住美艳娇媚,难怪能让周国皇帝神魂颠倒了。 可是她这一套用在养尊处优的皇帝面前行的通,铁骨铮铮的汉子可不吃柔媚这一套。 许言曦瞧见他眸中的轻视,眸色一黯,“曹将军平日就是这般懈怠的吗?” 曹严皮笑肉不笑:“公主又没有掌管过军营,怎知是懈怠,难道凭的是公主空口一说吗?” 曹严话落,身边的将领哈哈大笑起来。 许言曦脸上波澜不惊,苏楠厉声斥道:“大胆,尔等敢对公主不敬。” 曹严陪笑道:“公主息怒,营中都是粗野的兵士,不懂的规矩,还请公主见谅。” “你一句粗野的兵士就想遮掩过去了,本公主的规矩你们可以不守,难道军规也不守吗?”许言曦扬声说道:“当着本公主的面就如此懈怠,可见平常乱成什么样。” 曹严似笑非笑的说道:“公主既不会武功也不懂军务,您怎就知军营这样算作乱?” 许言曦冷眉一挑,反问道:“谁告诉你本公主不会武功?” 曹严愣了愣,认真的打量许言曦两眼,凌厉的外表下是难以遮掩的娇柔,不要说会武功了,恐怕连马都上不去吧! 笑出声来:“难道公主会武功?” 许言曦亦是不屑的看着他:“怎么?你想和本公主切磋切磋。” 这位公主有意思,不说有没有真本事,至少有气势。 曹严认真说道:“公主若是能接我三招,在军营里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许言曦刚要说好,就听的一位粗声粗气的将领说道:“曹将军武功盖世,您和公主打实在不公平,不如让末将来,末将的武功不及将军一成,若是公主能打败末将,末将任凭公主差遣。” “大胆!”苏楠变了脸色,怒斥:“你们胆敢和公主动手!” 许言曦冷睨了这位虎背熊腰的将军,对着曹严说道:“你说的,只要本公主打败他,你都要听本公主的。” 曹严笑了笑,复正色道:“鲁明,你万不可伤了公主,不然军法处置。” 许言曦转身来到了外面的校场上,众将全都跟了过来。 很快,校场的周遭围了很多将士。 苏楠说道:“不劳公主动手,奴婢来。” 在人看来,公主可以利用权势收买很多高手,可是公主自身的本事更能令人心服口服,她并不是想在人前与人逞强斗狠,而是要收服曹严以及曹家,必须要拿出真本事来,让他们从心底里服气。 许言曦接过苏楠手里的剑,站到了校场中央,面对身材魁梧的将领,眸中非但毫无一丝怯色,还散发出令人震撼畏惧的威压气势,给人英姿飒爽之感。 第246章 认错人了 鲁明力大无穷,身手却不够敏捷,对许言曦接连出手都被她轻松躲过。 几招下来许言曦就掌握了鲁明的优劣势,很快占了上风。 旁边的将士一时看的目瞪口呆,公主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还真有两下子,曹严更是对公主有了改观,见公主将鲁明打的措手不及,居然由衷的叫了一声好。 这时,慕景宸和言瑜也来到了军营,听到将士们一阵阵叫好声,朝这边走过来。 跟在慕景宸身边的人拨开人群,当他的目光落在校场上,怔愣在了原地。 只见许言曦身穿一身戎装,手持利剑和一名身姿高大魁梧的将军打斗在一起。 曦儿竟然会武功?而且身手十分的了得,竟不知她有这般英姿勃发的一面。 原来她离开了自己,却是另外一种活法。 或许之前她就从未有过一刻依赖过自己,如今她变的更坚强,更光芒四射。 即便她对付这个将军游刃有余,可是他怎么能容忍有人在自己面前与她动手。 他一个飞身上了校场,为许言曦挡住飞过来的拳脚,一个回合就将鲁明打倒在地。 曹严见状,立即上了校场,上来就对慕景宸出了招,慕景宸一边将许言曦护在身后,一边和曹严缠斗在一起。 许言曦却帮着曹严和慕景宸动起手来,慕景宸便立即收了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许言曦。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痛楚,悔恨,相思等等都倾注在了他灼灼目光中。 很想立即将她拥入怀中,除了场合不合适,曦儿心里一定很抗拒自己, 她非但一上来就和自己动了手,还不肯对自己多看一眼,全然当作陌生人。 这时,言瑜走上前来,看向曹严和许言曦,低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怎敢和大周国皇帝动手。” 曹严很是一怔,居然在自己的营中,和大周皇帝动了手,没想到大周皇帝还很厉害。 只听闻大周皇帝颇爱诗词,喜欢附庸风雅,曹严一直以为他会是一个小白脸,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不曾想今日一见,俊俏的小白脸倒也不假,可并不文弱。 先不说他武功绝对算是上乘,就说他往这一站,什么都不说,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威压之感,帝王之气尽显。 再细看绝对是个情种,他眼眶红红的,看向公主那眼神简直不知如何来形容。 慕景宸走近许言曦跟前,柔声唤道:“曦儿” 许言曦清凌凌的美眸看向慕景宸的目光皆是陌生疏离,她淡淡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完全当慕景宸不存在一般,紧接着看向曹严说:“曹将军,今日你可服气,还要不要再打?” 曹严十分恭敬的俯下身子,神情语气满是钦佩:“公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将佩服,以后小将唯公主马首是瞻。” 许言曦对着曹严微微一笑,对慕景宸依然视若无睹。 她那一笑被慕景宸瞧见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她对自己冷漠也就罢了,居然对着别的男人笑。 言瑜看了看慕景宸复杂难测的脸色,对许言曦说道:“韫儿,还不快点见过皇上。” 许言曦转过身来,对慕景宸行了礼说道:“今日多谢皇上相帮,不过你不帮忙,我也能打败鲁明。” 然后将目光落在鲁明身上,“鲁明,你说是不是?” 鲁明心悦诚服的说:“公主身手确实在末将之上,末将心服口服。” 慕景宸一双眼睛没有在许言曦脸上挪开过一瞬,可是她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陌生人,他多么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她一定更会讨厌他。 也该知足,只要见到她就好,一切来日方长。 让将士们都散了,言瑜对许言曦说道:“皇上特意来找你,你好好陪陪皇上。” 陪他?他还怪美哩! 许言曦错愕的看着他:“皇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曦儿……” 许言曦打断他,正色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曦儿。既然你要找的是曦儿,我就不便相陪了。” 说完,转身正要走,被慕景宸拦住,“我找的就是你,我有话和你说,你是否方便?” “不方便。”许言曦冷冷道。 “难道皇上没有看到这里是军营吗,军营里是处理军务的地方,不是说私话的地方。况且您是周国皇帝,我是燕国公主,我们并无瓜葛,没有什么好说的。” “韫儿,不得无礼。”言瑜假意斥道。 慕景宸并无一丝不悦,依然讨好的语气:“朕不打扰你在军营处理军务,朕在军营外面等着,等你处理完,朕再和你说话。” 许言曦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营帐。 慕景宸也带着身边的人去了军营外面等。 言瑜几次劝慕景宸回住处休息,非但没有说动,还挨了白眼。 言瑜也只做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我去催催韫儿让她快出来。” 结果,言瑜走后,许言曦一直没出来,他也没出来。 慕景宸一直等到近黄昏的时候,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张钊都忍不住开始嘀咕,把人惹跑了,跑那么大老远来追,给脸色不算,还躲着不理。 可也在心里,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说一个字。 不禁感慨,女人要是狠起来,比男人都要狠,就比如说苏楠,上次虽然是奉了皇上的命陪着他,可也是真心关心她,她倒是好,也不顾自己不好交差,说跑就跑了,刚才遇到,她一点点愧疚之情都没有。 主仆二人都是狠心人,这天寒地冻的,还真忍心让皇上在外面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终于金乌西坠,从军营里出来几匹马,慕景宸急忙亲自上前拦住了。 许言曦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殷望着自己的慕景宸,冷冷说道:“皇上还没走?” 慕景宸的语气格外的温柔:“朕没等到你如何能走。” 贾力望着娘娘冷若冰霜的脸色,忍不住说道:“娘娘,皇上不顾路上的积雪和寒凉,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来到燕国,一刻也没有休息立即来找娘娘,又在这大冷天等了您两个时辰。” 许言曦声色俱厉道:“叫谁娘娘,是你们皇帝要等,本公主又没有逼着他等。” 她从未在自己跟前这般疾言厉色过,慕景宸看着她恍然失神。 她真的变了好多,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从她身上全然看不出一丝往日的柔情。 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 他仰望着坐在马背上的许言曦,柔和宠溺的语气带着丝丝缕缕的恳求:“是我心甘情愿要等你,不过你也答应了我,等你忙完公务单独见我一面,我有很多话和你说。” 许言曦的语气正如此刻寒冷的天气没有一丝温度:“皇上,天色已经晚了,本公主要回去休息。” 第247章 距离 “朕等不到明天,就要现在和你说。”慕景宸走到她的马前,轻轻抚摸着马的鬃毛,柔声说:“冬日的夜晚这般冷,你这是打算骑着马回宫吗?” 他语气和眼神里满满都是疼惜,许言曦低声说:“我可没有那么娇贵。” 是啊,她跳海之前一定流了很多眼泪,然后不顾一切的纵身一跃,下定了决心要与自己做个了断,默默舔舐伤口后,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期间一定受了很多苦。 “你和我一同乘马车回去,我将话在马车上说完。” 许言曦刚想拒绝,慕景宸又补充一句:“主要是马车里暖和,你骑着马回去太冷了。” 这还用你瞎操心。 其实他想说什么,许言曦大抵都能猜的到。 可是,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不是说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 她说:“我并不认为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我执意不肯上你的马车,你会强迫我吗,我知道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你身边的人比我的人还要多,你又是周国皇帝。” 慕景宸恳切的说道:“朕不会为难你。” “好,这是你说的。”许言曦说完,扬起马鞭往马背上甩了两下,马如箭一般从他身边奔过。 余晖下,他看着马背上她的身影,凝视了少顷,又立即上马追了上去。 “曦儿,我和你一起骑马回去。” 许言曦丝毫不理会他,驱马跑了没多远,停在了一辆豪华大马车前。 来的时候就让阿唯在军营外面等着自己,她下了马将缰绳扔给随从,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很暖和,阿唯立即递给许言曦一个手炉,“小姐,外面冷不冷?” 许言曦摇摇头,轻声说了句:“还好” 然后吩咐人驱车回宫。 慕景宸一路骑着马跟着她,即便身边的人也追上,让皇上坐到马车里,慕景宸丝毫不理会,一直骑马跟在她的马车后面。 阿唯挑开车帘,看了看说道:“皇上这般是不是也算屈尊降贵了。” 许言曦没好气的说:“他这叫自作自受,即便是降到尘埃里,也不值得可怜。” 慕景宸一开始本没打算住在燕国的皇宫,却因为许言曦住在宫里,便要了和她离的近的宫殿住下。 言瑜说:“为了给皇上接风洗尘,我安排了酒宴和歌舞。” “宴会上她会去吗?” 言瑜假装不懂其意的问:“不知皇上所说的她是谁?” 慕景宸鹰隼一般的目光看着他:“言瑜,你少在朕面前装模作样,朕本来对曦儿千娇万宠,你偏偏使计逼得她离开朕,让她为你冲锋陷阵,你真的不觉得对她有愧吗?” “皇上,如您所见,为臣冲锋陷阵的不是曦儿,而是韫儿。臣觉得韫儿靠她自己争取,比被皇上千娇万宠活的更有意义,韫儿她敢作敢当,做任何事都无所顾忌,可是曦儿就不同了,她想要在后宫活的更好就要先讨好皇上。 当初明明不是她杀了云氏,可是她为了皇上,将这件事揽下来,逼臣帮她摆平这件事,她怕皇上猜忌臣,以皇后之位要挟臣放权,臣照旧做了,可是曦儿在皇上身上得到了什么呢,她的皇后之位本就不是皇上给的,而是在臣是重臣的时候,谁当皇帝她都是皇后。” 如果这番话从曦儿口中说出来,他会觉得无地自容,可是偏偏是言瑜,而言瑜也不装了。 “朕一开始是忌讳她是权臣之女,对你也猜忌,可是后来朕也对她放下了戒备,只要你不太过分,朕为了她都能容忍你,你是燕国皇族后裔,想拿回属于自己的朕不怪你,可你不该牵扯到曦儿,不该破坏我们让她离开你,让她成为你扫清障碍的工具。” “韫儿和曦儿一样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她自己,她不敢指望任何人,包括你,也包括我。我从来没有抚育过她们姐妹,她们也不是什么都听我的,如果皇上认为韫儿就是曦儿,您可以带她走,只要她肯跟你走,我绝不拦着。” 言喻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信誓旦旦,也是笃定了慕景宸带不走曦儿。 “你也拦不住。”慕景宸眼神坚定:“朕会带她走的,而且是让她心甘情愿跟朕走。” 说完拂袖离开。 回到他住的寝殿,从曦儿的大门口经过。 明明知道她就在里面,明明就是只隔了一道宫墙,却像是隔了遥远的距离。 以前的时候,不管晚上忙到多晚,天气有多冷,也阻挡不住去找她的步伐,而如今只能在她的门外徘徊。 她假死离开,而他就像是真的死过了一次,对她思之若狂,好不容易她就在眼前,却不敢去打扰她,生怕她会不高兴,会更讨厌他。 在她的宫门外一直踱步到深夜,后来被人劝回去。 明明身体很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琢磨着如何接近她,让她既不会感到厌烦,也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半夜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将张钊叫了进来。 “听闻你和皇后身边的苏楠关系不错?” 张钊一惊,皇上忽然大半夜将自己叫过来问这些,不是梦里有人告诉他的吧! 张钊脸上有些黯然,老老实实的答道:“也算不上不错,苏楠性子冷漠,她总是对微臣爱搭不理。” 慕景宸坐直身子,正色道:“你都说了她性子冷漠,对你爱搭不理也算正常,你多主动亲近她就是了,你多接近她,多在她身边探听皇后的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对朕说。” 张钊讷讷应了一声。 慕景宸见他那副样子,摇了摇头,张钊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武功箭术都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心思不多,就因为他这种性子,苏楠才更会对他放松警惕。 思虑了一夜,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所以睡醒就日上三竿了。 慕景宸本打算一早就去找曦儿,没想到居然误了时辰,醒来就急切的问身边的人:“娘娘,不是,公主还在宫里吗?” 贾力手里端着伺候皇上洗漱的洗盆,耷拉着脑袋,唯唯诺诺说:“听说公主一早就出了宫,说奉了燕国皇帝的命出城迎接启国太子。” 第248章 你帮着他 曦儿亲自去接萧哲,她见了自己爱搭不理,萧哲凭什么。 慕景宸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猛然将贾力手中的洗盆打翻在地,“公主出去的时候,为何不立刻禀报朕。” 贾力连忙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的说道:“皇上息怒,奴才见皇上这些日子日夜兼程的赶来,一定累极了,所以没叫醒皇上。” 慕景宸也顾不上和他们生气,着急忙慌的穿上衣服。 正要出门脚步突然顿住了,真是方寸大乱,居然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回头,昨日在军营外面等曦儿那么久也算了,可是萧哲算什么东西,自己若是跟出去,岂不成了亲自迎接萧哲了,他也配! 旁人不知道其中缘由,以为大周皇帝出城迎接启国太子,还不被人笑死,大周皇帝的脸还要不要。 萧哲和言瑜联手算计曦儿,曦儿即便见了萧哲也不会给他好脸色,自己就在宫里等着他回来。 即便心里这么想着,那也是坐立难安,谁爱说什么,谁就说什么吧,就要去城外。 管他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不能让萧哲和曦儿有说话的机会。 刚走到门口,就见言瑜走了过来,慕景宸斥责他:“朕来的时候,你不让曦儿来迎接,萧哲来你偏偏让她去接,你安的什么心。” 言瑜撇的干干净净,陪笑道:“这都是父皇的安排,您是大周的皇帝,父皇不能起身,让我去迎接,代表了燕国最大的尊重,至于启国太子远不及您尊贵,所以才派公主去接。” 慕景宸俊美的脸上清冷无温:“不管你有多少说词,一定要记住一点,曦儿是朕的妻子,若有人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朕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如果你乱了分寸,朕会让你悔恨终生得不偿失。” 且说,慕景宸出宫的时候,许言曦已经将萧哲接进了城中,所以没赶上,萧哲就进了皇宫。 本来在宫外为萧哲准备了豪宅,可萧哲执意要住进宫来,许言曦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住哪去和太子说吧!” 萧哲看着许言曦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明显不想搭理自己,便主动凑到跟前说:“好歹我在周国的皇宫替你挡了一剑,你就这样对待恩人。” 许言曦正色道:“本公主是褚韫并非许言曦,你少在本公主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 萧哲嘴角溢出喜色:“褚韫更好。” 至少,慕景宸没有理由纠缠,更不能堂而皇之的将她带走。 其实她明白曦儿对自己这副态度,也是因为白玉簪,不过和慕景宸比起来,她应该更怨恨慕景宸。 他的瞳眸锁在她的眉眼上,柔声说:“我对燕国不熟悉,以后还请公主多多费心。” 许言曦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径直往前走,萧哲挡住她的去处,极为认真的说:“我今日来就是想和贵国化干戈为玉帛,公主不要总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好不好?。” 许言曦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敷衍着:“那你去找皇上和太子说这些,我只是一个公主,军国大事做不了主。” 萧哲面庞浮现一层层柔和涟漪,温和笑着:“如果我想求娶你,是不是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征得你的同意呢。” “胡说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凛的声音。 许言曦和萧哲循声望去,见慕景宸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显然刚才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慕景宸走到他们之间,将许言曦挡在自己身后,完全遮挡住萧哲看向许言曦的视线。 一道深邃的冷目迸射出一道锋利的寒光:“萧哲,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萧哲勾唇一笑,“孤还没有娶妻,怎会嫌命长。” 慕景宸看了萧哲一眼,那眼光清凌凌的有些像深秋里料峭的晨风,萧哲之前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敢自称孤的。 如今在燕国,他觉得翅膀长硬了。 慕景宸也无心在意这些,斥道:“你不要觉得在燕国就不知姓甚名谁了,敢在朕面前胡说八道,不要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死的。” 萧哲不以为然道:“孤来求娶燕国的安平公主,这似乎碍不着大周皇帝的事吧!” 慕景宸握紧了双拳,怒斥道:“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哲唇角勾起讥讽弧度:“孤只知道,大周皇帝对我们启国的渝王妃念念不忘,逼着渝王和渝王妃和离,一心想将渝王妃占为己有,可见皇上是一个极为深情的人,既然您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就一定能成全孤对安平公主的一片痴心。” 话音未落,慕景宸伸出拳头朝萧哲的胸口打去,猝不及防下萧哲躲闪不及挨了一拳,他哪里肯吃这个亏,便和慕景宸动起手来。 慕景宸被萧哲刚才的话气的额上青筋暴起,眸中透着杀机,如一只因丧失理智而发狂的野兽,萧哲也丝毫不露怯,和慕景宸打斗在一起。 两边的侍卫刚亮出刀剑,慕景宸命令道:“谁都不许出手,朕今日一定要亲手了结了他。” 许言曦站在一边,见慕景宸真的动了气,处处下的都是死手。 以前跟在他身边,从未见他动过手,却不知他有这么高的武功,萧哲亲自带兵身经百战极为英勇,可是和慕景宸打起来还是很快败了下风,稍有不慎就会被慕景宸要了性命。 慕景宸正要打中萧哲要害的时候,忽然被许言曦挡了过去,慕景宸见许言曦帮着萧哲失了神,被萧哲趁机打了一掌。 慕景宸哪里肯吃亏,又要出手,被许言曦制止了。 慕景宸顾不得身上的痛,单手捂住心口,受伤的目光看着她,语气中是说不尽的痛楚:“你帮着他。” 许言曦看着他的目光畜满了寒意,厉声指责:“你是大周的皇帝想杀谁就杀谁,你有没有想过,启国太子若是死在这里,燕国和启国又会重燃战火。” 一直在远处冷眼旁观着的言瑜,这个时候急急的走了过来,对着慕景宸劝道:“皇上您息怒,就算启国太子冒犯您也不是有意的。” 慕景宸极为霸气的说了一句:“怕什么,今日朕杀了萧哲,启国皇帝若敢说什么,朕就派兵助你们灭了启国。” 许言曦随即反问道:“皇上灭了启国之后呢,是不是下一个再灭掉燕国?” 第249章 指责 慕景宸闻言一怔,她就这样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顾忌自己的颜面,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又冰冷又陌生,就像是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以前她就算再生气,都不会这样对自己,在人前从来都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他自嘲一笑,她都不要自己了,还说什么以前? 是自己将曾经敬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她给弄丢了。 言瑜看气氛十分焦灼,便打圆场道:“今日设下宫宴,要为两位接风洗尘,请皇上和太子先休息,过一会儿来参加晚宴。” 然后对许言曦说道:“韫儿,皇上受伤了,你送皇上回去。” 送他,凭什么? 这时,萧哲咳了一声,捂住刚才被慕景宸打过的胸口上。 许言曦无奈的摇头,你国力比不上他,武功也打不过他,还要和他争吗。 言瑜让自己送慕景宸回去,无非就是想平息这场纷争,他最会审时度势,还是会顾虑慕景宸多些。 燕国皇帝时日无多,言瑜很快就要继位,在这种关键时候,她也不想出什么大乱子。 许言曦吩咐苏楠:“将启国太子送回去。” 然后对着慕景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皇上,您请。” 慕景宸一张沉郁的脸立时缓和了下来,心里想让许言曦将他扶回去,可是她没这个意思。 只能安慰自己也不能要求太过了,她无论因什么只要肯送自己,就该满足才是。 许言曦将他送回宫,正要离开,突然被他叫住了。 “曦儿,若不是你拦着,我今天一定会杀了萧哲,他明知道你是我的妻,还说要求娶你,不要说朕是皇帝,就算一个普通男人也无法容忍,更可恨的是他在你面前挑拨离间,朕对苏语朦明明就不是他说的那样。” 来送你就是给你脸了,寻了个机会就要辩解。非要往你伤口上撒盐不可。 “皇上对萧哲真正起杀心的原因,无非是他当众提到了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夺他人之妻。您搅和的渝王夫妇和离也就罢了,还不肯放他一条生路,派人杀了渝王,又将杀害渝王的罪名推在燕国身上。 启国和燕国本来就常年交恶,又因为这件事变得更恶劣,这次启国太子是来平息战事的,皇上一上来就要杀了他,就真的那么想看到生灵涂炭吗?” 一连串的指责和误解,让慕景宸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声音暗哑。 “难道在你的心里朕真的是这样阴险又狠毒的人吗?你觉得朕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吗,朕是怕你听了萧哲的话对朕误解更深。” 他最怕听什么,就越说什么。 “皇上怎会是阴险狠毒的人,刚才萧哲说的清楚,皇上您是一个痴情人,即便心爱的女人嫁作人妻,您也对她的爱意丝毫不减,至于我这个无关的人怎么看你又有什么重要的。” 她说什么苏语朦是心爱的女人就已经令他抓狂了,还将她自己她成是无关的人,不顾一切的来找她,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朕是认识苏语朦比你早,可是她嫁人之后,朕从来没有想过她,更不会去找她做什么,而你的离开真的要了我半条命,你走后我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四处打听你的下落,知道你在这里,朕马不停蹄的找到你。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几时见朕和人动过手,可是朕却在这里和萧哲动了手,他根本就不配,是朕因为你失去了理智,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朕对你的心意吗?” 许言曦冷嗤:“皇上的心意与我何干?我只是不希望皇上在燕国杀了萧哲,给我们燕国带来麻烦,不然我也没有必要和皇上说那么多。” 她刚才帮着萧哲已经让他很难受了,就连和他说话居然也是为了萧哲,心里酸痛酸痛的,可是也只能藏在心里。 “曦儿,朕知道你气我怨我,可是我一直都认为你知道我当初让渝王和苏语朦和离,主要因为渝王虐待苏语朦,是没有将大周放在眼里,还有渝王的死和我无关,是萧哲设计杀了他,然后嫁祸给了燕国。” 许言曦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皇上这些解释是要说给姐姐的,可我不是姐姐,我说的那些揣测也是以一个局外人看待的,至于姐姐当时怎么看待那些事,要全看皇上怎么对待姐姐,您若是敬她爱她,就算天下所有人误解皇上,姐姐也不会人云亦云。” 慕景宸低喃道:“敬她爱她,朕虽是皇帝,虽然之前做不到全心全意的爱她,可也尽最大努力的敬她,可最后还是伤了她,是我没有好好珍惜,朕如今知道错了,以后只想好好的爱护她,再也不要那么多顾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就算做不到全心全意对待一个女人也不能说是您的错,可凡事都有得就有舍,您既然当时觉得姐姐没那么重要,和她闹到阴阳两隔的地步,您就该拿得起放的下,舍了就舍了,何必再反悔。 更何况,姐姐已经不在了,在您眼前的虽然和您曾经的皇后有几分相像,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又不知道皇上和姐姐之前的种种,您和我也是多说无益,所以也请皇上不要继续执着下去,尽快回大周,在那里文武百官正在等着皇上。” 她的声音语调和以前一样,就是语气多了几分冷漠,字字句句都带着距离。 说完,就想要从他身边走开,被他拦了下来。 “我来燕国就是为了你,要回也是带着你一起回去,以后朕再也不让你伤心,也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说完,他自己就感觉这些原本不愿意给的承诺,这个时候说出来十分的廉价,若是早一天看清自己的心,早给她这些,她一定会十分欢喜的。 可是眼下,她都不要自己了,更不会要那些了。 “原来在皇上这得不到的和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许言曦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更无半分往日的柔情。 “既然您想留在这里您请便,只是您和萧哲有什么恩怨,请您不要在燕国算,您若是在燕国杀了萧哲,启国皇帝或许不敢对您怎么样,他很可能会迁怒燕国,姐姐她欠不了皇上那么多。” 她原本不想理他,和他说这么多,全都是为了萧哲,即使醋意再深也只能藏着不能发作,嘴上轻声说着。 “你也不要说欠不欠的,要欠也是朕欠你的,你的话朕都听,你不让朕收拾萧哲,朕保证在燕国不动他。” 许言曦行了个辞礼,转身走了出去。 慕景宸在她转身的瞬间,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昨天她还不想理自己,今天却肯和自己说这么多。 虽然她是为了旁人,虽然她没有给好话,可到底还是和自己说了话。 许言曦从慕景宸那出来走了没几步,萧哲就来到了跟前。 第250章 凤舞九天 许言曦讥诮的说道:“你胆子还真不小,明明知道那位惹不起,你还往跟前凑。” 萧哲轻笑一声,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他再厉害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帮着我,只要有你在,那位绝对不敢拿我怎么样。” 许言曦睨了他一眼,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狡诈的心。 若不是他和言瑜在背后搞鬼,自己和慕景宸也不至于闹成那样。 除了他们身为帝后本身存在的问题之外,言瑜和萧哲以及苏语朦都是拼命在暗中挑事的。 按理说,将责任都推给慕景宸,对他确实有些不公平。 可是哪里来的公平,和慕景宸之间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在他面前小心周旋的时候,他又何尝想过不公平。 不管是装的也好,还是真的也好,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对他一往情深,可是他依然坚守着帝王不可动情,不可独宠皇后一人的本心,他既不想付出真心,又想得到别人的真心。 他有这种想法,受再多的罪也不值得同情。 他当时将话说的那么狠绝,这又巴巴的跑来找不痛快,都是他自找的。 萧哲见她出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许言曦警告道:“我在想你不要挑战一个帝王的底线,如果他不狠是做不了皇帝的,就算他现在不对付你,以后说不定会怎样。” 萧哲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他对我动杀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从周朝回去的路上,我就差点死在他的手上。” 这就对上了,慕景宸想杀的是萧哲,萧哲却让渝王当了替死鬼,又将祸水引到了燕国上。 许言曦轻声道:“你趁机害死了渝王,却将这件事推给了燕国,我奇怪的是,你也不是真的怕周朝皇帝,为何不敢将真相说出来,而是推给燕国。” 萧哲眸色转了转,飞快想了一个理由:“推给燕国又如何,现在启国我掌权,我又不是真的要攻打燕国。” 许言曦望着他狡黠的表情,忽然醒悟过来,“你只是找了一个开战的理由,再出面摆平这场战事,然后想从燕国得到什么好处。” 萧哲直言道:“我要的好处就是你,我这个时候提亲,你们的皇帝才不好拒绝,因为燕国本来就不想开战,眼下又是言瑜掌权,他更不愿意开战,消耗国力。” 许言曦决绝的说道:“掌权人怎么想我不管,可是谁也别想左右我的姻缘。” 萧哲认真道:“慕景宸给不了你的我都给你,我可以发下毒誓,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绝不负你。” 许言曦嗤之以鼻:“像你这种类似的誓言我听的太多了,已经不值钱了。” 萧哲有些不信:“他真的给过你这种承诺?” 他是没有承诺过说永远只有自己一个,可是他却说过绝不负你,上位者负不负的标准本来就是他们自己说了算,怎能当回事。 “承诺这种东西最不实在,没意思。” 萧哲满是不服气:“你不能将他的话和我的混为一谈。” “在我眼里你和他无异,甚至你比他还要阴险,至少我对他了解比对你多。” “我帮你挡的那一刀不是实实在在的吗?” “可是你用一个白玉簪差点就没将我害死,如果他对我没有一点情意,以他的狠厉我连跳河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许言曦吁出一口长气:“你救过我也害过我,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若是和启国讲和,我会帮你,因为我也不想让两国起战事,如果是别的,你就别想了。” “我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你,这次我一定要从他手里将你抢回来。”萧哲立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你早就和他没有了关系,你已是自由身,他负过你,连和我争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你只能是我的。”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越是有野心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占有欲强,包括她自己也是,好像天生就有占有欲,对看上的东西绝不放手,不死不休。 听闻晚宴安平公主会来,慕景宸和萧哲都早早去了晚宴。 席间来了一些王公大臣,慕景宸若有意似无意的扫视一圈也没看到许言曦,心里有些失落,又看到言瑜虚伪的嘴脸,更是嫌恶至极。 他已经悔悟之前对不起曦儿,可是一码是一码,如果不是言瑜在背后搞鬼,就算和曦儿之间有些误会隔膜也不至于闹到这一步,如果曦儿没有离开,他也会改变并感化她的。 可是再怎么样,他都是曦儿的父亲,又不能像对付萧哲一样对付他。 席间,言瑜和燕国的大臣偶尔说一些奉承的话,慕景宸也是随意敷衍几句,目光看似落在下方的歌舞上,心思却不在这里。 后来他又觉得,曦儿不来也有好处,他不想让她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总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或因为身份或因为美貌,在悄悄打公主的主意,生一些龌龊的心思。 几个身穿五彩舞衣的女子退下后,丝竹之声再度响起。 伴随着一阵惊叹声,慕景宸蓦然抬眸看到许言曦身穿一袭红衣在殿中央翩然起舞。 他幽深的眸光锁在了眼前女子身上,只见她袅袅婷婷的翩跹而舞,时而摇曳罗裙的下裙似流云缭绕,时而挥舞轻柔的广袖如弱柳迎风,时而又如游龙惊鸿,翩若仙子。 刚柔相济飘飘若流风雪回,急速如游龙受惊。其姿态万千,变化无穷,直叫人看得目瞪口呆,心驰神往。 众人皆惊叹地发现,眼前所呈现的竟是那闻名遐迩、难度极高的凤舞九天! 要知道,此舞之复杂与精妙程度,即便是宫廷中那些经过长年累月专业训练的舞娘们,都难以跳出此刻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流畅来。 她身姿轻盈如燕,舞步灵动似蝶。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又不失优雅大方;每一次转身、每一回跳跃都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高贵,令人赏心悦目之余不禁为之陶醉。 第251章 和亲 慕景宸之前从未见她跳过舞,没想到她舞跳的这般好,犹如九天神女下凡。 萧哲看着慕景宸如痴如醉的表情,奚落道:“皇上这般震惊,想必一定没有欣赏过像公主这般美妙的舞姿。” 慕景宸神色微动,不屑理睬萧哲,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许言曦。 萧哲又对言瑜说道:“安平公主舞跳的这么好,想必她的姐姐大周皇后也会是一位多才多艺的美人,只是从未听闻皇后跳过舞。” 慕景宸知道萧哲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皇后之前不肯为他跳舞,可是皇后从来靠的不是以色侍人,虽然自己一开始最先迷恋上她的美色。 她不需要用色取悦君王,就已经为她倾倒,她在人前从来都是端庄得体的皇后,很多重要的场合更不适宜作舞,这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曦儿的确是非常的完美,以前就认为她完美的不可挑剔,现在才知道她的好处之前还未完全见识到。 至少直到最近才知道,她有那么高超的武艺,跳的舞蹈更是从未目睹见识过的惊艳。 她既有娇柔女子的妩媚动人,又有刚毅女子的英姿飒爽。 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曾经也是全心全意的想和自己一生相守,而自己却没有给她足够的珍爱。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起舞,令他心里嫉妒的不行,又不能说什么。 听着言瑜在一边说着:“皇后性子娴静端庄,所以才不会轻易在人前起舞,至于韫儿不拘小节。” 下方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公主没出阁自然会随性,以后有了驸马,也会更加娴静端庄。” 慕景宸循着声音利刃一般的目光投了过去,见说话的是一位武将,就是上次在军营和自己动手的那位曹姓将军。 萧哲也冷冷瞧了曹严一眼,公主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哪来的驸马。 曲毕舞止,许言曦正要退下,被言瑜叫住了,“韫儿,在这坐一会儿吧!” 许言曦找了个适合身份的地方坐下,抬眸就看到慕景宸炙热的目光,她不禁脸色泛起红晕,他这种目光,只有发情的时候才会有。 慕景宸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了萧哲。 “燕国和启国多年交战,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想必两国都早已厌了,今日萧哲来燕国也是为求和而来,朕今日在此做个见证,从此你们燕启两国讲和,萧哲明日就可以回去了。” 萧哲见慕景宸这是嫌弃自己碍眼,要赶自己走了,也未必太喧宾夺主了。 萧哲深情的目光看向许言曦:“求和只是孤此行的其中一个目的,却不是最主要的,为了彰显诚意,孤想和燕国和亲。” 即便他不说,慕景宸也知道他的来意,只是听到说和亲两个字,慕景宸的脸色晦暗无比。 讥讽道:“以和亲求和是你们启国惯用的伎俩,当初启国原太子也是诚意十足的向大周求亲,结果没几年,原太子便自毁誓言,主动对大周挑起战争。” 萧哲不慌不忙道:“这件事怪不得原太子,是你们周朝的文和公主不守妇道在先,让原太子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原太子恼羞成怒才想洗刷耻辱。” 慕景宸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寒冰:“朕就说不能和启国联姻,明明是你们背信弃义在先,却还要给别人乱安罪名。” 接着,他一双冷目注目于言瑜,曼声问道:“既然知道启国皇室的做派,你们燕国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吧!” 言瑜微拧着眉头,看向许言曦的脸色,迟疑着说道:“这……” 许言曦自从坐在这就看着眼前酒杯上的花纹,任凭谁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面上扫过,她始终头都不抬一下。 萧哲淡笑道:“要说起来原太子也是不知道深浅,当初去大周要求和亲的时候,只看重了文和公主的美貌,却没有了解内里,直到将公主娶回来才知文和公主早已与心上人暗度陈仓,并且对他念念不忘。” 说着,萧哲也注目于言瑜:“燕国太子曾经在大周当了那么多年丞相,您的嫡长女又是大周的皇后,孤所言是否属实,您心里一定清楚吧!” 慕景宸鬓边青筋暴起,萧哲真是可恨,他在暗指自己和苏语朦的旧事,还夸大其词,自己和苏语朦什么时候暗度陈仓过,他看了一眼许言曦,飞快的给身后的贾力使了个眼色。 贾力噗嗤笑出声来。 慕景宸故意斥道:“大胆!将平日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虽然表面上骂的贾力,一双锐目却是盯着萧哲,萧哲明知道慕景宸故意在指桑骂槐,却不好反驳。 贾力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奴才罪该万死失了规矩,也怪启国太子说的话太可笑,让奴才没忍住。” 贾力稍微一顿,说道:“启国太子为了推诿责任,就说话口不择言起来,奴才在皇宫伺候主子二十多年,只知道文和公主出嫁前,恪守宫规从不与外臣来往,燕国太子在大周为相时更是从未踏足后宫一步,怎到了启国太子嘴里,文和公主和燕国太子有了什么牵扯,他们在年岁上也差着不少呢。” 燕国太子正是言瑜,言瑜和苏语朦之前自然毫无瓜葛,却被慕景宸的人故意曲解萧哲的意思说成好像言瑜和苏语朦有过什么似的。 萧哲听了又怒又急:“孤何时说文和公主和燕国太子有过牵扯了?” 贾力的声音很小,可是殿内极为安静,每一个角落都听的清清楚楚:“您刚才说燕国太子在大周做了那么多年丞相,最清楚文和公主的事,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慕景宸似笑非笑的盯着言瑜看,一句话也不说,更让言瑜难堪起来,他很是尴尬的看了看坐在下首的王公大臣。 沉声道:“萧哲你说的这个笑话实在不好笑,况且父皇病重,实在不宜提什么婚事。” 萧哲面色一寒,言瑜之前虽然没有明确承诺过,可也将话说的差不多,离间慕景宸和许言曦之后,让自己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等言瑜登上帝位,然后让许言曦嫁给自己。 第252章 一个女人的威力 从那以后,萧哲在暗处一直帮助言瑜,他能当上太子也是出过力的,现在把慕景宸勾来了,言瑜便不想认了。 虽然之前对言瑜也不是十分信任,可是见他推脱,心里还是十分生气,萧哲看了许言曦一眼,不甘的说道:“贵国皇帝病重,正好可以借助婚事冲喜。” 还没等言瑜说什么,慕景宸开了口:“燕国皇室若是娶妻那叫冲喜,嫁女儿不算,朕看不如让启国选一位公主嫁给燕国太子为侧妃,说不定这样一冲喜,燕国皇帝的病就好了。” 言瑜连忙摆手说:“孤已经年近四十,怎好迎娶风华正茂的启国公主为侧妃。” 慕景宸淡笑:“刘备和孙尚香相差二十九岁,成就一段佳话。听闻萧哲有一个妹妹,差不多也及笄了,你们相差个二十四五岁也不算多。” 言瑜含笑不语,萧哲恼羞成怒,站起身来,锋利如刀锋的目光逼视着慕景宸,慕景宸扬眸迎视着他,脸上半分波澜也无,一双鹰隼一般的目光令人望而生畏。 两位王者的对峙虽然并未见刀刃却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了帝王的压迫感,燕国的王公大臣都看出了他们巴巴的跑过来,一见面又打了一架,在这里又斗的天昏地暗,为的就是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除了刚才献的一舞令人看的如痴如醉,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却吸引着他们两位情不自禁的目光。 言瑜虽在燕国毫无根基,却生了一个好女儿,这个女儿同时俘获了大周皇帝和启国太子的真心,有时候一个女人的威力胜过千军万马。 三国之中,属大周最强盛,燕国最弱,无论言瑜将公主许配给谁,都能助他顺利登基,可见言瑜极为有城府,他坐稳江山指日可待。 言瑜来燕国之前,大部分大臣都依附于瑞王,皇上没有子嗣,瑞王是在所有宗亲权势最大的,也被默认为会继承大统的人,言瑜被册封太子之后,仍然有很多大臣不服。 为官之道便是识时务,从今日的情形看,谁敢不服言瑜,就是死路一条。 瑞王看着各位大臣的神色,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所有的大臣都可以倒戈,唯有自己不行,因为若是自己败了,言瑜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瑞王心生一计,说道:“太子都四十了却至今没有儿子,只有安平公主一个女儿,皇族的规矩皇位只能传男不能传女,就是不知你现在再纳妾生子还来不来的及。” 瑞王这一句落在百官耳中无疑是平地一声雷,将皇位传给女儿,岂不是将燕国的天下旁落他国了。 况且,言瑜本在大周为相那么多年,很多人说如今的安平公主就是大周的皇后,皇上也都跟了过来,如果大周皇帝联合言瑜作了一场戏,为的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图谋燕国的江山,那还得了。 言瑜却平静的说道:“说来惭愧,孤曾经的夫人云氏极为善妒,容忍不了妾室,孤曾经也纳了一房妾室,常常被云氏刁难,孤没有办法就将妾室送到了府外住,她为孤生了一个儿子,孤命人将他带了过来,明日差不多就能到这了。” 言瑜说完,所有人皆是一副惊愕的表情,包括许言曦,她从来不知道言瑜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个儿子。 只是不知道言瑜的小妾道行怎么样,一旦言瑜登基,自己就是除皇帝之外燕国最大的掌权人,言瑜的小妾带着儿子来到这里之后,一定视自己为眼中钉。 慕景宸窥探到许言曦心里的忧色,心中泛起复杂情绪,难道曦儿还真打算在燕国长久待下去。 会尽快让她明白,以后只要她想要的,不等她说出来都会给她。 无论是一生的专宠还是帝王心。 就怕曦儿已经不稀罕这些了。 那眼下就帮她料理好一切,她如果想要燕国的权,都帮她得到。 他沉声道:“既然养在外面的小妾,就算生了儿子那也当不得正室,朕曾经为你与宋氏赐婚,只有她才能是你的太子妃。” 什么赐婚的正室,无非就是监视他的,当初言瑜在从大周来燕国的路上故意将宋氏给甩了,从此再无她的消息,如果不是慕景宸说起,言瑜都快忘掉宋氏这个人了。 未等言瑜说话,慕景宸便和声道:“听闻在来燕国的路上,太子与太子妃失散,如今太子妃知道了太子的下落,正朝这里赶来,用不了几日便能和太子夫妻团聚了。” 言瑜急忙激动的站起身来,万分欣喜的说道:“自从和夫人失散后,我寝食难安,派了很多人去找,如今知道夫人没事,我也无憾了。” 许言曦摇摇头,唇角勾出讥讽弧度,不经意的抬头正好和慕景宸的目光碰触在一起,许言曦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低下头来。 对着他翻白眼,这个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此刻她心里一定在认为言瑜口是心非,明明恨不得夫人去死,还在人前说的那般动听。 她的心里会不会在想上位的男人对待妻子都是那么绝情。 真的很想告诉她,即便是以前也不是不爱,而是总在克制,不敢爱的太深。 最后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瑞王黑着一张脸,整了一出,言瑜小妾儿子不仅都出来了,就连周朝皇帝指婚的正室很快也会来到言瑜身边。 瑞王又强露出笑容:“本王前些日子得了一个舞姬,舞艺虽然比不上安平公主,却也勉强入得眼,请皇上太子一观。” 说完击了击掌,便有无数身穿彩衣的舞女入得殿内,她们皆带着面纱,跳着曼妙的舞姿,尤其是中间一位女子的舞技更是超群。 萧哲默默饮了一杯酒,这些庸脂俗粉怎能和言曦相比,眼里自从有了她,别人就无法入得他的眼。 只是她实在太难得到了,言瑜答应的又反悔,再想想之前眼看着她在慕景宸面前辗转承欢,如今她已经和慕景宸决裂,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争取。 慕景宸也无心看旁人跳舞,又回味起曦儿刚才的舞姿,她不仅长的美,还什么都会,无论走到哪里总会吸引男人的目光。 可惜她不肯和自己亲近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她一直很尊重自己的意思,不然绝对不允许她出现在人前。 此时此刻,不要说无权干涉她,更是不敢让她心里有一丝不满。 他也舍不得干涉她什么,只要她高兴,只要是她想要的,都会帮她拿到。 第253章 无悔 慕景宸明显的察觉到曦儿的目光落在舞姬身上露出异样的表情,这才带着好奇的心理看向下方,然后面色一僵。 中间的舞姬虽然带着面纱,可是稍一留意,就能看出来她是苏语朦,很显然曦儿也认出她来了。 苏语朦的出现,萧哲并不意外,因为苏语朦能被瑞王引出来,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安排,他看着慕景宸阴郁的脸色微微勾了勾唇角。 再看看许言曦,她平静的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萧哲心里不禁有些抽痛,她即便表面上对慕景宸再冷漠,心里应该多少有些在意的。 毕竟做了那么久的夫妻,一时不能全然当作不存在,相信假以时日她会完全放下。 此时此刻,他更想知道,一个女人将一个男人从心底清除的连渣都不剩,到底需要多久。 多久他都愿意等,只要她肯给自己这个机会。 舞毕,所有舞姬都退了出去,唯独瑞王将苏语朦留了下来。 瑞王命苏语朦揭下面纱,苏语朦对着慕景宸莞尔一笑,慕景宸面色一黯,不由自主的去看向许言曦。 许言曦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清冷的目光看着前方。 慕景宸微微侧首斜睨身后的贾力一眼,贾力也是一脸的无辜。 皇上既要惩罚苏语朦,还要将她弄的远远的,对待她又不能派重兵把守,没一两个月苏语朦就被人救走了,这也不是当奴才的错啊! 瑞王对慕景宸说:“这名女子名叫无悔,小王看她色艺双绝,不知她是否有这个福气伺候皇上。” 真是没完没了,慕景宸一双眼里似乎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直接说道:“朕不需要舞姬。” 见慕景宸的神色满是反感,瑞王尴尬的一愣,目光飞快的从萧哲身上扫过。 萧哲不是说这是文和公主,皇上的最爱吗,将她献给皇上,让她收回皇上的心,就没有安平公主什么事了。 只要大周不参与燕国的事,就只剩下启国了,萧哲事先和他说好,废掉言瑜,助瑞王登上帝位,到时候将言瑜的女儿献给萧哲,既能免了两国的战事,又能助他登上皇位。 可是眼下,皇上只看着安平公主的脸色,对这个所谓的旧爱不屑一顾,这一出戏白唱也就算了,想要对付言瑜就更难了。 “瑞王投其所好都不会,谁人不知皇上不喜女色,对皇后情有独钟。”言瑜对着苏语朦摆摆手说:“还不快退下!” 慕景宸的拒绝苏语朦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她知道慕景宸对她厌恶至极,将她带到城外的一座破房子里,每天都要被人掌掴,还说什么时候皇后解气,什么时候算。 结果,萧哲的人将她救了出来,又被带到这里。 反正自己的命运不由人,她不仅要随波逐流,还要顺势将水搅浑。 苏语朦看了萧哲一眼,萧哲说:“瑞王怎么也是一番好意,皇上看不上,孤倒是觉得可以让她留在身边端茶递水的,你就跟在孤身边伺候吧!” 慕景宸站起身来,淡淡说了一句:“你请便!”然后离了席。 慕景宸都走了,宴席自然也就散了,许言曦站起身的时候,对上苏语朦一双笑眼里挑衅的目光。 不要说慕景宸不在意她,即便在意又如何。 萧哲不死心,苏语朦若是还能在这里折腾出什么,就是她这个公主的无能。 她从苏语朦身边经过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无悔这个名字不错。” 苏语朦笑盈盈的说道:“奴婢知道公主看不起我,如今到了这一步,再低贱也低贱不到哪里去,倒是娘娘从皇后变成了公主。” 许言曦也不恼,勾唇一笑:“很多东西不是本宫得不到,而是本宫不要了,只要本宫想拿回来唾手可得。” 这话恰巧被萧哲隐约听到,他走近几步,摆手让苏语朦退下,又对许言曦说道:“我将苏语朦留在身边,也是为了看着她,怕她在燕国给你惹什么麻烦,毕竟她身份特殊。” 许言曦的脸色平静如水,客气的说道:“太子有心了。” 说完,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走出殿外,苏楠就走过来说:“奴婢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命曹严去了兰亭。” 言瑜想要顺利登基,即便有老皇帝的扶持,也会有大臣的阻碍,他想尽办法笼络文臣武将。 文臣们大多都不敢忤逆皇命,武将里面只要在军中势力深厚的曹家拥戴新帝,言瑜便可稳坐江山。 言瑜几次见曹严的祖父曹泽,曹泽都躲着不见。 许言曦便想通过曹严打动曹泽,曹严不是在军营里说过以后唯公主马首是瞻吗。 在去兰亭的路上,苏楠小声说道:“刚才大宴上太子所说的外室带来的儿子,未必是他的亲生儿子。” 许言曦闻言顿住脚步,“为何这样说?” “当年丞相将我偷偷救出来之后,就是和他的外室安置在一起,那个外室确实为相爷生过孩子,只是生下来没几天孩子就生了病,我还听见她哭了好久,应该是死了,可是过了没两天,外室的孩子又哭声洪亮,而那几天相爷没有来过。” “即便他不来,这种暗度陈仓的事他应该不会发现不到。” “所以,当时他应该是知道的。” 言瑜为了今天,早在多年前做好准备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名义上的儿子。 “是不是他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登基需要一个儿子。” 许言曦不禁放下心来,言瑜知道不是他的儿子,自然不会真的寄予厚望,至于外面那个女人,能给人当外室,一定身份不高,对她造成不了多大的麻烦。 兰亭这边相当的寂静,四周燃着宫灯,提前让人准备好了茶点,曹严先到了那里等待着许言曦。 他看到许言曦缓步走过来,立即恭敬的作揖行礼。 许言曦浅浅一笑:“这么晚了,还劳烦将军过来一趟,实在是扰了将军休息。” 她这般客气并和颜悦色的说话,令曹严心底狂乱的跳动。 公主不仅身份尊贵,又有本事,难得的是性子还好,说话做事一点公主的架子也没有。 见曹严傻傻的站着腼腆的笑,许言曦招呼他坐下。 “将军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喜欢绕弯子,我见将军是想让将军帮帮忙,和曹老将军见一面。” 第254章 公主的寝殿 曹严连忙说:“末将一切都听从公主差遣。” 忽然,他的脸色黯淡下来,“只是……” “我知道太子几次去府上拜访,都没有见到老将军,既然老将军不喜欢在府上谈国事,将军可以帮我将他约到外面。” 曹严想了想说道:“后日我和外祖父一起去福香楼。” 许言曦笑着站起身来,客气的说道:“有劳将军了。” 说完,一转头,看到慕景宸正站在亭子下面的不远处看着自己。 昏暗的烛火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其实不用多想,他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她缓缓走下亭子,慕景宸也走开了。 许言曦回到寝殿,忽然从帐幔里走出一个人来,又是他。 她的脸上尽显不悦:“你是怎么进来的?” 即便他极力在抑制着怒气,依然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涌动。 她不仅见了别的男人,还对别人说话温声软语,以前她只对自己这般,如今她将他当成了陌生人,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比对他好。 他的眸底翻涌着异样色泽:“只要你在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朕都能找到你,一个小小的寝殿又岂能难得住朕。” 许言曦冷着一张脸:“你深更半夜闯我的闺房,难道皇帝就不用讲规矩吗?” “曦儿,你不要和朕这样说话,朕听了难受,你告诉朕要如何才能原谅朕,哪怕是朕为你上天入地都为你办到。” 许言曦还是很了解他的,他这是又被刺激到,大晚上的找来了,许言曦有些想睡觉,不想陪他玩。 便转过身子,低哝着:“我何德何能,敢驱使皇上为我做事?” 话刚说完,冷不丁的就被他一把抱住,她用尽全力挣扎了一下,奈何他抱的太紧了,在耳边如孩子一般低软的说着:“你知道你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他的怀抱不温柔,却极为的热烈,他炽热的气息夹杂着酒的香气给人微微沉醉的感觉,他还委屈上了,是谁说不爱的,既然不爱,这又是做什么。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人了,让人看看素有翩翩君子之称的大周皇帝,私下里是何等的不顾礼义廉耻,深更半夜私闯本公主的闺房,对本公主欲行不轨。”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侧脸上:“你叫好了,最好让所有人都看到,然后就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只能跟着朕走。” 玩这一手是吗,许言曦也不顾什么颜面了,对着他的耳朵直接咬了上去。 刚开始,他只觉得温热的熟悉的气息让他整个身子酥酥麻麻的,接着她的贝齿碰到他耳朵的时候,他心头涌起惊喜和灼热,再然后,猛烈的痛意立时让他冷静下来,手也不由得松了几分。 她趁机挣脱他的怀抱,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斥:“信不信本公主将你耳朵咬下一半,让你这个皇帝见不得人,更无法高居庙堂之上。” 她变得也太厉害了,慕景宸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手上竟然有血,她这是积攒了多大的怒气,才能下的去口。 “曦儿”他轻声唤着,刚靠近她一步,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出生便是嫡皇子,从小到大就只挨过父皇一个耳光,如今当了皇帝…… 也无妨,反正是被自己的女人打的。 慕景宸刚回过神来,就听她声色俱厉的斥责:“你不要以为你是大周皇帝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就算你们大周比燕国强大,可你现在也是在燕国,信不信你惹恼了本公主,本公主照样让你好看。” 咬也咬了,打也打了,还要怎么个好看法。 曦儿曾经对自己那么温柔体贴,如今她变成这副态度。 看着他怔忪的表情,许言曦道:“你现在终于相信我不是姐姐了吧!估计姐姐永远不会这样对你,就怕她宁可伤自己,也不舍得伤你半分。” 许言曦说完这句,竟有些心虚,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吗,就算之前对他的好,大多都是装的。 不过肯对着他装,那也是一种付出。 慕景宸心头触动,露出痛苦的表情,低喃:“她伤了自己,也是间接伤了朕。” 许言曦微微侧过身子,低声说道:“破镜难重圆,更何况姐姐已经不在了,即便你没想过要她死,可她却用了这种与你诀别的方式。” “皇上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也没有必要对一个已故的人做一些无谓的事,而我也不愿意成为你弥补遗憾的替身。” “什么替身,你就是她。” 许言曦决绝的否定:“我不是。” “你以为对朕下了狠心,就能在朕面前证明你不是她了吗,两年的夫妻,我知道做错过很多事,可是至始至终心里只有你一个,不要说你的样貌你的声音,朕闭着眼睛摸骨就能分辨出你是谁,哪怕从你身上的味道也能分清你到底是不是她。”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摸骨都能分辨出是谁的人,居然将画像画的不像。 “既然你那么在意她,那么了解她,为何还能让她当着你的面跳入河中,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绝望到这种地步,好好的皇后不当要跳河。” 往事历历在目,慕景宸心底无数种情绪在翻涌,让曦儿真正伤心绝望的是因为那幅画像,其实也可以好好解释给她听,可偏偏又在那个时候对她说了不会对她动情之类的话。 明知道她心里难受,还让她独自承受,就是为了逼她接受她不想接受而又不得不接受的,所以她才会绝望,才会和自己诀别。 “曦儿,我们的……”他哽咽的声音止住了。 他想到她当时的心境,想到她宁可舍弃孩子也要离开自己,觉得她当时一定很痛,很想问问她当时失去孩子的情形,可是他又不敢问,怕问出来又将她的伤疤揭开,让她更痛。 她对他的态度那么排斥,或许每次让她见到一次,就会心痛一次。 毕竟他们之间失去了一个孩子。 即便她日后能回到自己身边,再生一个孩子也不是原来那个了,就像感情,发生过裂痕,就无法回到从前了。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今年树叶先是繁茂后来落败,明年再长出来的就不是之前那一片叶子了。 第255章 前程 他不想再对她说什么弥补,因为他觉得无论怎样做都弥补不了她曾经的痛,换回她所失去的。 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曦儿,如果你打我能让你消气,我让你打。只要你能心里好受,怎样都可以。” 许言曦淡淡说道:“我外祖父说做人要有风度,即使别人再有错,也不要轻易去打对方的耳光,我已经因为你破例失去了一次风度,况且,我打你自己的手也会痛,根本不划算。” 他沉默了半晌,无力的说了一句:“曦儿,你好好休息!” 接着颓然的转过身子,走了出去。 回到寝殿,张钊走到他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景宸沉声道:“有话就说。” 张钊本来想将在苏楠那探听的关于皇后的事告诉皇上,又见皇上脸色不好便有些犹豫,既然皇上问了直接就说了出来。 “臣在苏楠那得知,皇后娘娘自从出了事就失忆了。” 慕景宸一怔:“失忆了,怎么可能?” 张钊看到皇上心痛又懊悔的目光,很是于心不忍,即便他登基前,被无数人防备忌惮,可他从来都是冷静从容,哪像这次一般,以为失去娘娘伤心欲绝,后来又思念成疾,如今找到娘娘又是患得患失挫败无措。 原来情关才是皇上最难的一关。 张钊低声说:“苏楠说娘娘即便活了下来,可是因为身体虚弱孩子没保住,娘娘在多重刺激下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言瑜告诉她叫褚韫,和皇后娘娘是孪生姐妹,她深信不疑。” 慕景宸心如刀绞一般,“这么说,他将和朕之间的事全都忘了。” 虽然一开始防备过她,后来也伤过她的心,可是他们之间拥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情也是真的,难道她真的都忘记了。 应该说是她从心底就不想再记着了。 张钊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慕景宸单手撑额扶在梨木桌上,不知何时,梨木桌上洇了一大片水迹。 当苏楠告诉许言曦有意告诉张钊娘娘失去孩子后就失了忆。 许言曦一脸的无奈,嗔怪道:“你说失忆就失忆呗,偏偏又拿孩子的事骗他。” 苏楠调皮的问道:“娘娘这是怕以后被皇上发现还是不忍心让皇上心里难受。” 许言曦极为正经的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不想将事情做的太过。” “娘娘还是对皇上心软了。” “将心比心他对本宫比本宫对他要好的多,以事论事,帝王家本无情爱,他身为帝王不想执着于情爱,本宫也是如此,也从未对他一心一意的交付,所以我没有理由责怪他对感情上的隐忍克制。 他对我是猜疑过,那是萧哲和言瑜联手陷害我,再加上我确实骗过他,他不信任我也不能说全是他的错,况且即便他觉得我和萧哲有什么,却还是包容了,他罢言瑜的官是言瑜故意做事触碰了他的逆鳞,可他却从来没有动摇过我的皇后之位。从帝后的身份考虑我确实不该怪他太多。 ” “而从男女之情上来说,我并未对他一心一意的真心付出,也不能怪他对我保留着清醒克制。” 她低敛着眉眼,继续说道:“其实我的离开,也是再一次算计了他,让他痛的同时觉得这个结果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苏楠说:“可是娘娘也没有错,娘娘若是不算计就要继续留在深宫,一切看皇上的心意,命运和前途都交给了他。” “我当初进宫的时候不是就知道这些吗,我讨好他取得他的信任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所以说我一直都是自私的,我承认自己自私。” 许言曦的眼神忽然变的坚定无比:“可是我自私没有错,我的夫君是个皇帝,他不肯爱我,我的生父城府极深,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舍弃,他即将成为燕国的国主。 萧哲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却也在背后算计我。他们站在顶峰,每一个都心思深沉,都对我有所图,若我不为自己筹谋,谁还能为我筹谋,我若不自私,难道还要同情他们吗。” 苏楠认同的附和:“世上哪有弱者同情强者的道理,皇上最多就是痛点,难受些,可是娘娘呢,娘娘若是一个考虑不周,命都被人算计里面。” “他既然说了不爱,如果再觉得痛的话也是咎由自取,我痛的时候谁知道,我孤立无援的时候谁想过我的处境,我冒着雷雨去砍秋千架,跳入河里的时候,谁又能体会我的痛和无奈,他是皇帝,想不爱就不爱,心痛了又跑过来让我跟他回去,我和他从来就是不对等的。” 她的语气平静而又坚毅:“我知道自己即便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个圈,可我仍然要搏一搏,让和他之间从地位上的不平等变成情爱上的不平等。” 苏楠思索着问道:“娘娘难道就没有想过以后掌燕国的权,或者和别人……” 许言曦明白苏楠的意思,眼下自己已经掌了燕国的权,苏楠指的是皇权。 她冷笑一声:“掌燕国的皇权?我觉得太天真,至少想这些太早。现在言瑜连太子之位都没坐稳,如今他又冒出一个挂名的儿子,况且以后他还会纳妃生子,本宫一个公主要在这里争皇位,需要杀多少人,就怕成不了武则天而成为太平公主。” 且不说比不上武则天的才能,就说她登上帝位需要付出多少,又要有多狠,手上沾了多少血,甚至逼不得已要杀掉自己几个孩子。 “人各有志,我并不觉得活成武则天那样算圆满,也没有那个本事成为那样的人。人的命运除了靠争取,有时候也要靠际遇,就像是武则天她刚进宫的时候,一定也没想过要当女皇帝,我这个时候不该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 苏楠赞成的点头,不得不说娘娘虽年纪不大,心智却成长的极快,完全可以和几位心机深沉的上位者从容周旋。 许言曦拉着苏楠的手,柔声说:“在这个世上,你和阿唯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也真的将你们当作姐妹看待。将来我们首先要谋的是自己的前程,这个世道本来就对女子不公,我看着高高在上,实则是在夹缝中求生,做什么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好高骛远,好前程要一步一步挣。” 别人给的前程不会长远,自己挣来的才会牢靠。 第256章 需要孩子 苏楠看着许言曦的目光满是诚挚。 “自从娘娘将我当亲人的那一刻起,我对娘娘就再也不仅仅是尽忠了,我不只是希望娘娘平安,更希望娘娘喜乐。我希望娘娘无论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世间最好的男人,都能得到,娘娘也配的上这些。” 许言曦粲然一笑:“权利就不说了,你也觉得本宫该有个好男人,是不是也和阿唯一样认为,我是一个好色之人?你看你多洒脱,和陈潭错过了,就断的干干净净,可本宫到底还是一个凡人,总是心存私欲。” “娘娘不是一定需要男人,可必须需要孩子,不然那么大的家业传给谁。” 许言曦但笑不语,慕景宸一副上赶着离了她不行的架势,看着完全打消了让别的女人为他生皇位继承人的想法,而言瑜这么多年都没有生出孩子。 这些都可以先不理,外祖父几代人留下来的产业总要传给下一代吧! 苏楠又认真的说:“娘娘和皇上之间与我和陈潭不同,陈潭娶了妻,我自然不能和他有瓜葛,皇上是想过纳妃,可是没纳成,看他这个样子,只要娘娘愿意和他回去,他这下半辈子就只有娘娘一个了。” 苏楠看着许言曦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继续说道:“这一点没有几个君王能做的到,以娘娘的身份普天之下和您能匹配的没几个,娘娘如果没有彻底恼了他,他依然是娘娘的最佳夫婿。” 许言曦低喃:“天生的好男人应该很少,大多都是被女人调教出来的。” 又是一脸正色:“我既然离开他了就不会轻易和他回去,我也不想回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再重蹈覆辙,如果那样我宁可孤独终老。” 苏楠说:“我已经查清楚了,皇上让苏语朦从慎刑司用过刑罚之后,又将她弄的远远的,每天让人对她处以掌掴之刑,许是被人救了出来又带到皇上面前,正好趁机看看皇上对苏语朦的态度,看皇上当初不杀她是舍不得还是为了给娘娘泄愤。” 许言曦脸上浮出一抹轻蔑之意:“苏语朦虽然来到本公主的地盘上,可本公主还是不会出手收拾她,你们也不许对付她,慕景宸招惹的女人让他去料理,本宫倒要是看看苏语朦会阴到什么地步,皇上又会狠到什么分寸。” 这时,阿唯走进来,说道:“启国太子要见公主。” “不见”许言曦立即说道:“本公主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告诉他没事不要来烦我。” “他说有重要的事。” 许言曦不耐烦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外面。 直接对着萧哲说道:“你来找我无非就是因为苏语朦的事,她和我无关,你想收留就收留,用不着来我这解释什么。” 萧哲一本正经:“苏语朦不简单,居然这么快就和瑞王勾结在一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她连同瑞王在背后对你使什么阴招,所以才让她留在身边看着她。” 许言曦冷笑一声:“苏语朦是不简单,不过若没有人帮她安排,她也见不到瑞王,太子也是个有心人。” 言曦果然怀疑自己帮着苏语朦和瑞王牵了线,萧哲假装没有听出来。 “对别人可以不用心,怎能对你的事不用心,慕景宸先是因为苏语朦得罪了你,他要追回你,一定要和苏语朦划分界限,苏语朦又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言曦你善良,我生怕他们又伤到你。” 许言曦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出声来,看着他的眼眸问道:“你真的以为我善良吗?” 萧哲由衷的答道:“至少比很多人都善良,至少别人不害你,你绝不会害别人。” 许言曦冷眉一扬:“如果有人害我,我定会加倍奉还,你为我挡过剑也算计过我,我也说过扯平,可是你若再算计我,我绝不罢休。” 萧哲陪着笑:“我想对你好还来不及呢,哪舍得算计你。” 许言曦丝毫不买账:“你也别忘了我是商人出身,算起账来绝不马虎,如果苏语朦对我造成什么麻烦,我也会算在你身上,管你是启国太子还是皇帝,都要讨回来。” 萧哲敛眉一笑,苏语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能让她伤害言曦呢,为的就是给慕景宸添堵,让他再也没有追回言曦的机会。 “我们之间的账本来就算不清,不如你过段时间跟我回启国,和我细细算来。” 许言曦脸色一冷:“你少想一些有的没的,我和你绝无可能,你也认清现实,不要到时候说我误了你。” 萧哲似笑非笑:“万事皆有可能,也不要说什么可能不可能,只要你一日未嫁,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怕言曦嫌自己烦,也没敢一直缠着她,就告辞了。 如果慕景宸对言瑜不计前嫌,言瑜这个老狐狸看样子还是希望言曦嫁给慕景宸,毕竟言瑜唯利是图,从眼下看,周国比启国强盛很多,言瑜和慕景宸结亲对他更有利。 可是言曦性子倔强,又极为有主见,她既然和慕景宸闹到这一步,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等她和慕景宸彻底闹的不可收拾,言曦只能嫁给自己。 萧哲去找许言曦的事很快被慕景宸知道了,他仔细想了想,曦儿看着他的目光虽然没有往日的温柔,可寒凉之下带着些许对旁人没有的幽怨,所以她觉得曦儿一定没有失忆不记得他。 正因为她记得,才会排斥他,根本一点亲近的机会没有留给他。 即便言瑜没有和萧哲结亲的意思,可是萧哲对许言曦的心思昭然若揭,如果曦儿真的答应了萧哲,他们两国联手,即便自己用抢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朝中虽然安排稳妥,可是时日久了不回朝,也难免朝中生乱,对曦儿急不得,又不能久不还朝。 更令人棘手的是,如今在燕国的皇宫,带来的身边人有限,就算言瑜这个时候不敢做过格的事,也保不齐别人做什么,尤其是萧哲最是阴险,还又将苏语朦弄来添乱。 送来的饭菜每一道贾力都会再三查验,就连张钊也格外细心起来,每晚都会守在门外。 这日,许言曦穿了一身男装准备出宫,被人拦了下来。 眼前的人穿着侍卫的衣服,还戴着一个面具,许言曦光看身形举止就知道是慕景宸。 她假装没认出来,故意斥道:“大胆,居然敢拦着本宫。” 慕景宸摘下面具,“曦儿,你去哪,我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许言曦一面往前走,一面沉声说:“本公主不缺侍卫。” 第257章 醋意 慕景宸也不管她拒绝,也舍出脸去紧追不舍,“知道你不缺,多我一个也不嫌多,难道不是吗?” 许言曦驻足,正色道:“是你以侍卫的身份非要跟着,那你就要做好侍卫的本分,不要坏了本公主的大事。” 慕景宸忙不迭的点头,“今日,我只是你的侍卫,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言曦也不再说什么,任由他跟在身边。 宫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见许言曦上了马车,慕景宸也要跟着上来。 许言曦连忙阻止他,“你一个侍卫也要和本公主同乘一辆马车吗?” 慕景宸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无奈又顺从的应了一声,从张钊手里牵过马缰绳,上了马,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停在了福香楼门口,许言曦下了马车,慕景宸也下了马,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曹严在门口等着。 慕景宸一看到曹严醋意立即就上来了,合着这是曦儿和曹严来这里见面。 那日,就见他们在宫里的亭子上说话,原来那天就约好了今日来这里。 纵使心里怨念再深,可是也不好这个时候发作,最主要的是即便再生气,曦儿也不会理会在意。 他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进去的份。 曹严引着许言曦进了一间厢房。 果然,曹严的祖父曹泽已经来了。 许言曦身边带了几个人,只让苏楠跟着进去,虽然没让慕景宸跟进来,不过他跟着进来,也没有阻拦。 许言曦这是第一次见曹泽,比她想象的要年老些,却是双目炯炯有神,落在许言曦脸上的目光惊诧了一瞬,随即锐利的目光又从慕景宸和苏楠身上飞快的扫过。 许言曦对曹泽十分的客气,没等他行礼,上来先称呼了一声老将军。 曹泽这才对着许言曦恭敬的行礼,许言曦自然赶紧免了。 曹泽开门见山:“今日严儿说带臣来酒楼,臣就已经猜到要见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还真猜中了。” 许言曦笑了笑,“太子几次三番亲自去府上见将军,都不得见,将军猜到是本公主,却愿意出府,也是我的一大荣幸了。” 曹泽幽深的眸色带着诚恳:“虽然我对太子和公主都不是很了解,可是我却更愿意相信公主。” 许言曦颇为不解的看着他,曹泽说道:“我是一介武将,说话不喜欢绕圈子,心里有什么就在公主面前说什么,我大燕的血统容不得一丝混淆,而太子说是刘妃生的皇子,怕被害,襁褓之中故意偷偷送出宫去,如今已过了三十八年,而太子又在大周为官那么多年,他的女儿还是皇后。” 面对曹泽直白的质疑,许言曦脸上并未带一分恼意,语气却极具威严。 “将军,太子的身份都已经查证了的,虽然皇上病重,可是他并不糊涂,事关江山传承,如果不是真的血脉,他又怎么能认下,这一点将军也要怀疑吗?” 曹泽眸中带笑:“不瞒公主说,我一开始是有些怀疑的,可是见到公主的那一眼,我就确定公主定然是大燕皇族的血脉。” 许言曦探究的看着他。 曹泽的脸上似是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清愁:“我和刘妃从小就认识,你和她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 许言曦闻言心里不由的一喜,如果有曹泽的支持,即便瑞王再在背后做什么,也阻挡不了言瑜登基。 而她也省心不少。 曹泽似是在回忆着久远的往昔,复杂的目光看向许言曦,再看看曹严,“老臣希望公主答应臣一件事。” 许言曦本以为曹泽想给曹严提提官位,这种事她能替言瑜做的了这个主,没想到她却猜错了。 曹泽的声音清晰洪亮:“老臣希望公主能召曹严为驸马。” 乍一听到,曹严脸上是遮挡不住的欢喜,满含笑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言曦。 慕景宸立时恼怒了,对着曹泽怒斥道:“放肆!” 声音并不是很高,却极为的有气势,曹泽勾唇一笑,又作出诧异的神色,看着许言曦身边戴着面具的侍卫。 许言曦转头对着慕景宸冷声低斥:“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你出去!” 慕景宸本就胸腔像是着火了一般,听到许言曦又是这般态度,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愣在那不动。 许言曦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本公主的话你不听了是吗?” 慕景宸一双受伤的眼眸从面具内透过来,复杂难测。 他深深看了许言曦一眼,随即转过身子走了出去,守在门外。 许言曦对苏楠说:“告诉他,去马车旁边等着本公主。” 慕景宸会武功,听力自然比普通人强很多,他站在门外听到许言曦这样说,冷冷说了一句:“公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也不想听。” 说着就离开了福香楼。 慕景宸走后,曹泽也让曹严从厢房退了出去。 曹泽的脸上露出微喜,“公主身边的侍卫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样貌和表情,可是从他的眼神以及说话的语气,老臣就知道不是凡夫俗子,而是人之龙凤。” 许言曦掩饰着:“老将军太抬举他了。” 曹泽笑着摆摆手:“老臣阅人无数,皇帝确实没见过几位,刚才那位虽然对公主忍让迁就,却遮挡不住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说话不怒自威。” 许言曦心里笑笑,哪里是不怒自威,明明就是怒了,确切的说醋了。 “既然将军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替他遮掩了,将军您耳聪目明,一定也猜到些什么,所以让曹泽当驸马的玩笑话还是不要说了。” “公主恕罪,老臣刚才也是在试探一下,曹严一介武夫,他怎么能配的上公主。” 曹泽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不要说曹泽,恐怕整个大燕国都没有人配的上公主。” 许言曦面色一红:“老将军刚才也说了,和祖母是旧识,一定要这样取笑晚辈吗?” 曹泽一脸凝重之色的忽然跪在了许言曦面前,许言曦很是一惊,急忙伸手相扶,诧异的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曹泽坚持不肯起身,恳求道:“皇上病重,老臣身为人子自当扶持太子继位,可是老臣也有事求公主。” 许言曦郑重道:“你有话大可以起来说。” “求公主答应老臣,无论是和启国还是和大周,都不要再引发战事,大燕本来辽阔富庶,因这些年连年战事,国力日渐消耗。百姓民不聊生,尸横遍野,老臣身为武将,看着那么多兄弟子孙一个个死在战场上,心里的伤比身上的刀伤还要多还要深。” 许言曦不禁想到,都说曹泽忠勇,曹家手握重兵,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无奈和痛,他目睹了无数将士身死,就连儿子孙子大半都死在了战场上,他应该比谁都厌战。 第258章 中箭 “老将军爱国爱民之心,我自然明白,可是我一女子,又怎能左右的了军国大事?” “公主不仅身份尊贵,而且十分的聪慧,更主要的是受父亲倚仗,更有一手厉害的驭夫之术,只要公主肯费心思平衡,一定能太平。” 父亲倚仗是因为自己有用,至于驭夫之术,和慕景宸都闹成这样了,算哪门子驭夫之术。 曹泽的面色越发凝重:“今日清晨收到边关的来报,周国皇帝已经调集三十万大军,命陈潭坐镇边境,一来为了大周皇帝在启国的安危,再则也代表大周皇帝要迎回公主的决心,可见,他为了公主不惜一切代价。” 许言曦微微一叹,由衷的说道:“真是惭愧!” “公主实在是谦逊,大周兵强马壮,皇帝更是励精图治,且对娘娘一片痴心,身为一国之君追娘娘竟追到这里来,想来您的父亲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故意让强国的帝后帮着他登帝位,当然老臣也没有置喙太子的意思,他深谋远虑足智多谋,一定也不希望两国交战,比谁都希望燕国太平盛世。” 许言曦明白了曹泽的意思,他希望自己做到与启国和周国交好,这样对大燕极为的有利。 曹泽算的上真正的纯臣忠臣,一心为着江山社稷和百姓。 瑞王也找过曹泽,一定许了他高官厚禄福荫子孙,他也可以对言瑜提条件,为了他曹家的尊荣和势力,他完全私心的让曹严当驸马,可是他只为大局,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自己和慕景宸和好,做一些对燕国有利的事来。 她虽自私,心里也有家国大义,可是很多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掌控的,也有做人的操守。 “我不能保证你什么,可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在不委屈自己的情况下,让我们大燕不再受战火的荼毒,一步一步成为强国。” 公主这样说,比她许的天花乱坠更让人心里踏实,如果她是一般小家子气的女子,还真做不到舍下大周皇帝,舍下皇后的尊荣,来这里开创另外一片天地。 或许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才能令大周皇帝对她无底线的痴恋。 可是公主也说,做什么都不会委屈她自己,一个爱自己的人,才会懂得如何爱她的子民。 许言曦从酒楼出来,刚上了马车,就被一个强劲有力的臂膀抱住,接着就被拉着坐在了那人怀里。 还没等说出口,唇就被人吻上了。 他吻得十分用力,半分温柔也没有。 那气息炙热又霸道,恨不得想将她整个身体都融入到他的身体里。 知道慕景宸又在发疯,许言曦一边抗拒着,一边拍打着他的肩膀,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任由他疯狂的吻在她的樱唇以及颈侧游移。 见她不动了,他才慢慢平复激动的情绪,又担心她生气,停止了粗暴的行为。 依然紧紧抱住她,下颌抵着她的鬓角,怯怯的语气:“曦儿,如果朕不知道你在这里,你会嫁给别人吗?不关乎身份和强权,只问你的心意。” 许言曦冷声说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轻柔又脆弱:“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失忆,你看着我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幽怨,你不可能不记得我,你只是心里怪我,甚至是恨我。” 许言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脸上有一股温热滑过,是他流的眼泪。 “你下定决心离开我的时候一定很痛吧?”他的声音幽幽忽忽带着无限的悔恨与心疼。 “孩子……”他哽咽着:“失去孩子的时候,你的心一定比身体更痛吧?” “这些都是我造成的,即便你不要我,我也不该怪你什么,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离了你不行。” 他的眼泪肆意的在她脸上流淌,许言曦的心也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 可是,以前有过一次不理他,他也说过后悔之类的,可是后来又怎么样呢。 帝王短暂的在意不会让她觉得踏实。 或许曾经都没有错,只是想法不一样。 在一起的两个人想要的不一样,要么分开,要么爱的深的那个人改变,可是他对自己应该还是占有欲比爱多吧! “你的话都说完了吗,如果说完就放开我吧!在外面,本公主要顾虑自己的颜面,不想和你闹的太难看。”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还是带着强烈的拒绝。 慕景宸哪肯放手,将她抱的更紧了几分。 此时,忽然听到外面突如其来的骚乱声,慕景宸和许言曦同时警觉起来,接着飞快下了马车。 马车已经离开了闹市,周围来了很多手持钢刀的黑衣刺客,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暗卫。 许言曦早就做好了准备,老皇帝大限将至,今日出门必然会遭人暗算,所以让暗卫悄悄跟着。 慕景宸亦是担心曦儿的安危,也派人悄悄暗中保护。 所以没用他们出手,提前安排的人就和刺客厮杀在一起。 即便如此,慕景宸也没有丝毫懈怠,挡在许言曦身前,眼观四方看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间,只听得“嗖嗖嗖”几声尖锐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数支锋利无比、闪烁着寒光的长箭犹如闪电一般从屋顶之上激射而出,直朝他们这边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慕景宸右手迅速一挥,手中那柄宝剑瞬间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 随着慕景宸手臂的挥舞,那剑身与长箭撞击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如同龙吟虎啸一般响彻四周。一时间,剑光与箭影交错纵横,火星四溅。 他紧紧将她护在身后,剑法精准地击向那些飞驰而来的长箭,将射过来的箭挡了过去。 张钊和苏楠很快发现了躲在屋顶上面的人,立刻上去解决。 很快就解决掉埋伏在屋顶的人,许言曦刚松出一口气来,看向上方的目光刚收回来,就看到慕景宸中了一箭。 这应该是最后一支射过来的箭,射中了慕景宸的肩头。 许言曦脸色煞白,赶快查验他的伤口,幸好没毒。 慕景宸看着她关切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曦儿,看到你那么关心我,为你中一箭也值。” 许言曦忽然觉得,箭雨都被他挡了过去,偏偏这是射过来的最后一支箭,就射在了他的肩膀处。 “你是故意的吧?” 慕景宸眉心紧紧蹙在一起,一脸的委屈,好像全然忘了痛意:“曦儿,你是厌恶极了我吗,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讨厌。” 许言曦也无心理会他是装出来的忧伤还是别的,只看着他肩上的血顺着箭头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你别说话,我扶你回宫。” 这时,张钊也围了过来,见皇上受了伤,吓得立即脸上没有了血色,跪在了地上。 许言曦急忙说:“快点将皇上扶上马车。” 见到许言曦害怕紧张的模样,慕景宸忍不住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不要担心。” 他本来想在她面前装的更严重一些,可是看到她在意了,又舍不得让她担心,反而来安慰她。 上了马车,慕景宸另一只手将箭从肩上拔了出来,立时涌出很多血,许言曦急忙从衣摆上扯了一块布,死死摁住伤口。 柔声问道:“怎么样?痛不痛?” 慕景宸的脸上依然挂着笑,盯着她满是关切的脸色,“有你照顾,就不觉得痛了。” 许言曦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虽然没来的及阻止,可是他中箭的情景也落入她眼中。 明明是他故意的,也不能说他没躲,而是躲过要害,伤到不要紧的地方。 受伤后他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就像真的不觉得痛一般,甚至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感觉。 哪怕是他亲手拔掉箭的时候,他也只是闷哼了一声。 第259章 照顾 自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是皇帝,给人一种矜贵又养尊处优的感觉。 今日这般是他性子本就坚毅,还是他在用尽一切诚意来挽回,哪怕手段是幼稚而又不明智。 许言曦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一边叹息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为他简单处理着伤口。 慕景宸贪恋的依偎着她,露出满足的笑。 好在没多远就到了皇宫,许言曦急急让人传了太医,亲自将他扶到床上。 太医很快就来了,许言曦看着太医为慕景宸上了药,并将伤口包扎好。 上药的时候,应该很痛,他的额上出了很多的汗,一直紧紧抓着许言曦的手。 许言曦也没有抽开,在身边焦灼又关切的看着他。 如果是躲闪不及为了保护她而受伤,许言曦或许还没有那般感动,恰恰因为故意的,才让她有些动容。 其实,她只是从大周逃到燕国,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并不算受多少苦,反而是他为了她大病一场,这些日子人真的消瘦了一圈。 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折磨,以他的身份屈尊降贵来到这里,帝王的威严受到挑衅的时候,又无法发作,心里一定也会压抑委屈。 即便心里再愤怒,可他却丝毫没有迁怒她,反而不顾他的身份,用苦肉计来打动。 如果没有那张画像,或许真的就被打动了。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慕景宸看着她在沉思,心底涌起复杂的情绪。 不用问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先是惹了她难过,又跑来打动她,让她心中不平静。 想想她心中的不平静,就感觉都是自己的错。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非但不肯原谅不肯和他回去,还不肯认他,那么多男人又觊觎她。 弥补和疼爱是用一生,而眼下将她哄回去才是最应该做的。 看着他痴痴的目光,许言站起身子避开了。 “你刚才流了不少血,先睡一会儿养一养。” 他的语气轻柔如轻羽:“睡觉不能养身子,看着你才能,只要看到你,我整个都好了。” 许言曦轻睨他一眼:“你说你傻不傻。” “我做的最傻的就是曾经没有为你不顾一切,我……” 许言曦站起身来,“我去弄些粥来,你先睡会儿,如果不想睡就好好躺着。” 慕景宸眼看她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视线,湿润了眼角。 他早该明白的,为什么要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后从来不能代表以前。 即便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不留余地的想方设法的黏着她。 许言曦自从走了就没有回来,慕景宸望眼欲穿,怎么等都等不来。 再想想前有萧哲,后有曹严,简直是腹背受敌。 想到这里,也不顾劝阻,从床上起来要去找她。 他可不能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张钊和贾力连忙拦着,慕景宸哪里肯听。 贾力说道:“奴才这就去请娘娘。” 慕景宸脸上露出微喜的神情,点点头,“快去。” 他心里还是希望曦儿能来他这,她来和去找她就是不一样。 只要她肯来,就是关切。 张钊和贾力缠着许言曦说皇上见不到娘娘又是不吃不喝,又是想要亲自来。 许言曦没法又过来看他。 刚进来,贾力就端着一碗养身粥放到了桌上,识趣的退了出去。 慕景宸看了许言曦一眼,又眼巴巴的看着那粥。 这是想让她喂他,美的你。 许言曦语气淡淡:“我忘了,皇上伤的是右肩,我叫人来喂你。” 慕景宸连忙说:“不必了,我也可以用左手。” 即便是用左手,也做不到坐在床上一只手端着一只手往里面送。 他慢吞吞的掀开棉被,想要下来坐到桌前吃。 虽然殿内烧着炭火,到底是寒冬,他一直在床上躺着了,又受了伤,也不能这么折腾。 “你在床上坐着吧!”许言曦说着,将碗端了过来。 舀了一勺放到他唇边,见他一副痴傻的表情怔怔的看着她也不说话,许言曦撇着嘴问道:“吃不吃?” 慕景宸眉眼含笑的张开了口,许言曦将粥送到他嘴里,不禁想到,近两年的夫妻,这是第一次喂他。 倒是他常常喂她。 帝后之间到底不同于寻常夫妻,不说爱的深不深,他确实也算是很宠。 慕景宸在她面前表露出的复杂表情,令许言曦有些不适。 尤其是他眸底的那份狂热,让她很想躲闪,这种感觉真的很容易令人沉沦。 不过,好在她定力好。 故意扯了一个话题:“幸好皇上没有伤及要害,不然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非天下大乱不可。” “天下乱不乱不是朕一个人的事,没有朕江山自然有人争着来坐,如果我没有了你,即便孤零零的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活的每一天都像是苟延馋喘。” 他的声音越发低了下来,幽深瞳孔锁住她的眉眼:“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许言曦怔了怔,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这个事情,如果他死了,自然不会像他失去自己这般痛苦,不过心里也不会痛快。 她敛住凝重之色,随即唇角勾笑:“难过算不上,不过心里多少有些庆幸,如果没有你缠着我了,我可以大肆选驸马。” 慕景宸知道她明明是紧张在意的,却还是戏谑他。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眸子一下子就红了,从唇齿间迸出几个字:“所以,为了你我也不会死。” 她又正色道““你是皇帝怎么那么容易出事,可是即便是皇帝,也不是可以掌握所有的生杀大权,比方说你的皇后已经死了,即便皇上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让她起死回生,皇上又何必再一味的执着下去呢。” 他灼灼目光望着她,语气坚决:“我的妻是心死,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我一定会让她的心起死回生。” 许言曦刚想说什么,忽听的有人禀报,说启国太子来看望。 粥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许言曦将碗放到桌上,“我今天为你做的这些,就算还了你帮我的情,以后我们还是互不相欠。” 慕景宸有些哭笑不得,“为你受了伤,换你喂朕喝一碗粥,朕觉得很划算。” 许言曦微微含笑:“皇上还是留着对别人油嘴滑舌吧,萧哲来看你,定然是身边带着美人来的。” 说着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这个时候萧哲带着苏语朦走了进来。 苏语朦手里端着补汤。 萧哲看了许言曦一眼,又对慕景宸说道:“听说皇上受了伤,特意命人做了补汤。” 此时,苏语朦端着补汤已经走到了慕景宸身边,软软说着:“皇上,奴婢做的是皇上小时候最喜欢喝的,不知道皇上的口味有没有变。” 第260章 长公主 慕景宸淡淡瞥了一眼萧哲,说道:“补汤就算了,公主刚亲自喂了朕粥。” 然后对着苏语朦冷声说道:“还敢到朕面前来,难道朕对你那些刑罚还不够。” 萧哲看着桌上的粥碗,皮笑肉不笑:“皇上对旧人到底还是舍不得。” 许言曦也懒得听他们说一些没用的,直接走了出去。 萧哲看到了,急忙扔给苏语朦一句:“你好好伺候皇上。” 然后追了出去。 慕景宸见萧哲去追曦儿了,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恨不得下床跟过去。 倒不是豁不出去自身,就是这样带着伤追在他们身后,还不被人笑死。 转念一想,反正曦儿也不会理会萧哲。 抬眼又看到身边的苏语朦,她倒是一副淡定的神色,这个苏语朦还真不是一般人。 “是朕之前处罚你太轻,还是你过于高估自己,被人带走了再次出现朕面前,依然面不改色。” 苏语朦从容的说道:“如今已经证实皇后确实假死陷害我,错的并非我,我为何见了皇上要心虚害怕?” “皇后再怎样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算的上什么,还敢惹皇后不高兴。” 苏语朦凄惶的笑着,就因为惹皇后不高兴,被他打入慎刑司受尽刑罚还不算,天天被掌掴,即使知道真相,他轻飘飘一句夫妻之间的事。 终究还是太蠢了,在他面前要什么公平。 “皇后娘娘……哦,不,安平公主她丝毫不在意语朦呢,曾经的妒意荡然无存了。” 慕景宸冷睨她一眼,“怎么,在朕面前也不装了,跟在萧哲身边也学会挑衅朕了。” “横竖是自己的命运做不得主,生和死,荣和辱,我苏语朦不在乎了,皇上大可以杀了我。” 杀了她?完全没有必要,萧哲总是利用苏语朦离间,如今也可以利用苏语朦让萧哲灰溜溜的滚回去。 慕景宸沉吟片刻,“虽然你很讨厌,不过你如今是萧哲的人,朕懒得理会你。” 摆摆手,平静的说道:“既然想让皇后看到你又来朕面前,目的已经达到了,还不快出去。” 苏语朦福了福身,“这都是萧哲的意思,语朦也是身不由己,请皇上不要生语朦的气。” 许言曦遇刺的事很快查到了瑞王的身上,言瑜请了圣旨,亲自捉拿了瑞王及其同党。 许言曦静静的看着言瑜开始掌控实权,至此几天都没有去看望过慕景宸。 慕景宸的伤口本不深,见曦儿不来,他在床上也躺不住了。 听说公主从寝殿出来了,慕景宸便急急的去和她偶遇,没曾想却先碰到了苏语朦。 苏语朦巧笑嫣然的对着他行礼,慕景宸视若无睹一般从她身边走过,苏语朦却急急跑到他面前,假装摔倒直直朝他怀中靠。 慕景宸立即意识到她这是又在耍伎俩,嫌恶的躲开,刚转过头来,恰巧看到许言曦一双明眸落在他们身上。 她那眼神似笑非笑,就像是在看戏。 慕景宸本来想解释,却没看出她一丝一毫在意的样子,但还是走过去说道:“有人在你的地盘上耍一些小伎俩,你这个做公主的也不管管。” 许言曦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人人都有攀龙附凤之心,况且皇上俊美,被人惦记也正常,她们在皇上的皇宫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皇上,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我自然要成全。” 慕景宸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真的不在意自己了吗。 苏语朦眼中难掩讥讽之意:“看来皇上之前不肯爱她是对的,爱一个人就会失去理智和原则,您是大周的皇帝,不要说她一个公主,就算燕国的皇帝见了您都要俯首帖耳,可她在你面前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仗着的是什么,还不是皇上心里有她。” 他的语气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朕和她之间的事容不得你置喙,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宁可被皇上抽皮扒骨,也好过默默无闻凋零到无人的穷巷。” 慕景宸唇角勾起一抹冷凛的笑:“原来你最爱出风头。” 成全她又有何难。 她和萧哲勾结在一起,无非就是想拆散自己和曦儿。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就不应该让他们付诸行动之后再整治他们。 贾力见皇上自从见过皇后之后脸色一直不好看,便劝道:“听说燕国皇帝快不成了,娘娘刚才为着去见燕国皇帝最后一面,所以才走的急了些,刚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苏语朦是故意的,娘娘一定不会误会皇上。” 慕景宸点点头,沉声对贾力说:“你去弄些东西来……” 当天启国皇帝就驾崩了,许言曦除了守灵,就是处理一些关于言瑜登基的事情。 瑞王已被扫除,曹泽和一些文臣都支持新帝,言瑜顺利登上了皇位。 除了被慕景宸送过来的宋氏,还有被言瑜养在外面的费氏带着所生的儿子也进了宫。 费氏所出的儿子原来取名言川,如今改了燕国皇室的褚姓,故而叫褚川。 褚川也才只有七岁,长的也颇为聪明伶俐,在言瑜面前极为的口甜,一口一个父王的叫着。 言瑜登基既有先皇的遗命,让百官看着有周启两国的支持,虽然年近四十,可也有了儿子,谁也没有置喙的理由,登基也算是顺应天命。 言瑜的生母刘妃封为太后,立宋氏为皇后,费氏虽然曾经是外室,可也生了儿子,封为柔贵妃,许言曦被封为长公主。 对于许言曦被封为长公主一事,柔贵妃在言瑜面前并未说什么,私下里却对皇后宋薇说道: “公主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册封为安平公主,已是极高的尊荣,如今皇上刚登基,她又被册封为长公主,一般都是皇帝嫡女或者有功皇女才可以册封长公主,公主的生母并非跟着皇上的时候病逝,而是在怀着公主的时候和离,她如何能算的上皇上的正妻。” 宋薇冷睨着她:“难道和离就不算正妻了吗,公主就不算嫡女了吗,你这话不该在本宫这说,就该在皇上或者大周皇帝面前说去,看皇上认不认可她这个嫡女,看大周皇帝当初娶得皇后是否是嫡女。还有一点你要搞清楚,皇上能在这种情况下登基,长公主立的可是头功。” 柔贵妃连忙陪笑说:“妹妹不是为姐姐着想吗,我是怕长公主这个称号会提醒旁人姐姐并非嫡后。” “本宫本来就是继室,皇上之前不仅有长公主的母亲,还有云氏,这些人尽皆知的事还用人提醒吗。” 宋薇面色一冷,正色道:“你在外头那么多年,如今一下子成了贵妃,就要知足,好好养育皇子,不要管一些无用的。 第261章 选谁 一番训斥下来,柔贵妃的面色一阵阵发红,轻声说:“姐姐教训的是。” “皇后就是皇后,贵妃就是贵妃,什么姐姐妹妹的,若是论起年龄来,你恐怕也要比本宫大吧!张口闭口姐姐的也不嫌别扭。” 柔贵妃被这么一噎,只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是。 也不枉宋薇从小就在宫里当差,一直到了尚宫的位置上,什么成精了的主子没见过,柔贵妃无非就是觉得公主风头太盛,怕阻碍了他儿子的前程。 她的贵妃之位还没坐稳就容不下公主了,也不想想公主身后真正的靠山是谁,若不是公主,言瑜哪那么容易当上皇帝。 柔贵妃忌惮公主,又不敢得罪人,才想拿自己当枪使了,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人利用了,岂不是白在宫里混那么多年。 再说自己本来就是大周皇帝的人,之前还就被言瑜舍弃了,能当上燕国皇后,也全是皇上的安排,公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岂会帮着贵妃对付公主。 宋薇将柔贵妃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对言瑜说了,嫔妃敢利用皇后编排公主,即便她没有得逞,就说她存着这个心思就不成,一定要让她明白在皇后面前耍心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况且柔贵妃这种小人,如果不提前将这件事和言瑜说清楚了,她指不定会在言瑜面前无中生有的编排什么呢。 言瑜听宋薇说完这些,也明白了柔贵妃为了儿子起了防备许言曦的心思,将柔贵妃叫过来狠狠训斥了一番。 柔贵妃听完训斥,装作无意的说了一句:“臣妾知道错了,是臣妾粗浅,比不上皇后深明大义,皇后娘娘说皇上能登基,靠的全是长公主。” 言瑜并没有柔贵妃想象的会动怒,相反他的神情极为平静。 宋薇这样说也不足为奇,本来自己能当上皇帝靠的就是曦儿,宋薇原本就是慕景宸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即使她不说出来,也知道她会这么想。 宋薇这样说话,说明她隐藏的并不深,反而心里没有那么放心不下她了。 只要一天没有和慕景宸反目,宋薇坐在后位上不能有一丝闪失。 柔贵妃柔声说:“今晚就让臣妾伺候吧!” 言瑜怒道:“先皇刚驾崩,国丧还没几天,你就存着这种心思。” 见他动怒,柔贵妃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臣妾知罪了,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很多天没近女色。” 言瑜起身走了出去,以前就是看中她浅薄有小心思,将她养在外面半年不去她那一次,如今让她进了宫给了她名分,她就有不安分的机会了。 许言曦为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屏退了身边的人,拉着她的手说道:“这里只有我们祖孙二人,我们说几句体己话,如今尘埃落定你父也如愿登上了帝位,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太后每次见了都极为亲昵,可是许言曦却总是对她有几分戒备之心。 微笑着摇摇头。 太后看着她的神情轻声慢语:“慕景宸和萧哲都是为着你而来,看情形你一定要在他们之中选一个了。”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不置可否的笑:“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们这两个男人,我也没必要一定要在他们之中选。” “话虽如此,可是他们的身份地位在这摆着,除了他们你还能嫁给谁,就算你敢嫁,又有谁人敢娶,他们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你旁落?恐怕上不了喜堂,你选的新夫婿就身首异处了,再说你父亲最是谨慎,他绝对不敢让你和他们以外的人成婚。” 许言曦眼眸一转,问道:“太后的意思呢?” “私下不要叫我太后,我喜欢听你叫祖母,我在这深宫里冷冷清清的过了四十多年,子女缘分又浅,又因为我们同为女子,知道女子的不易,我见到你比见到你父亲还要亲切。” 许言曦动容的轻唤一声:“祖母” 太后眸中含泪的将她搂入怀里,低声道:“本是娇娇柔柔的小女子,却不得不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心里一定承受很多吧!” 许言曦由衷的说道:“其实也不算,因为我外祖父和母亲从小就教养我要做一个坚强的女子,扬州有偌大的产业要继承,我从小就知道身上有担子,所以我无论遇到什么都很少自怨自艾,因为这些会耽误我解决事情的时间。” “我孙女无论相貌才学还是心性都高于常人,配的上世间最好的男儿。”太后叹息一声:“可惜这天下是男人的,女人就算再强最后还是要依附男人,这一点即使女子本事再大也改变不了。就算历史上有一些女子后来掌了权,她一开始也是依附男人。” 许言曦眸色一黯,说道:“其实曦儿不喜欢权势,权势虽好,可它也不是无所不能,更像是枷锁,让人一生为其所累。” “什么样的性格就有什么样的命运,你有勇有谋又不喜欢弄权,你就配的上有权势的男人保护。” 许言曦心底发笑,什么配上配不上的,总不能躺在那什么都不做,强国的皇帝就上赶着来保护你。 不喜欢权势,并不代表不需要。就像是不喜欢弄权,也要有执掌自己命运的本事。 “曦儿,慕景宸和萧哲你想好选谁了吗?” “祖母的意思呢?” “我思来想去,你不能选萧哲,你是慕景宸的皇后,如果嫁给萧哲,慕景宸势必会发兵,就算燕国和启国联手能与之抗衡,可也是一场大战,不知最后胜败如何,却一定有很多人要为之送命。” 许言曦垂眸不语,太后都知道嫁给萧哲的后果,当初言瑜许诺让自己嫁给萧哲显然也是诓骗他,眼下他的目的达到了,利用完了萧哲,这是又找人为他收拾残局呢。 不嫁给萧哲,碍于大周,萧哲也无计可施。 太后又说:“通过这些事情不难看出,慕景宸极为的爱重你,听说他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大病一场,后来发现你和你父皇以及萧哲联手算计他,他第一反应不是追究谁,而是先把你追回去。 当然从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位隐忍且目的性极强的皇帝,他永远分的清主次,处事也极为冷静,可他也是真心待你,不然以他的身份,他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所以祖母是劝我和他旧梦重圆了?” 太后踌躇着说:“这要看你的心意。” 第262章 赶人 现在所有人都不敢勉强她,而是问她选择谁,这就是许言曦想要的主动权。 “刚才祖母也说了慕景宸隐忍冷静,他没有立即追究谁,万一不是因为我呢,就算大周强盛兵强马壮,可也不是皇帝一个心里不痛快就起兵发难的。 他用这种迂回的手段,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扞卫他皇帝的尊严。如果我就这么和他回去了,他反过来记恨起我假死离开他,算计起旧账来,之后我在大周的日子岂不是水深火热。” 说来说去,曦儿还是没有完全被他打动,还是对他存着戒心,其实这是一件好事。 “萧哲不能嫁,又不能和慕景宸回去,那你今后怎么办,你还那么年轻,总不能一生孤苦吧!” “祖母,你在后宫四十年,算不算孤苦?” 太后沉吟片刻说道:“我家世不高,又不得先皇宠爱,生了孩子怕被人害,也只能偷偷送出宫去,这么多年不敢认,要说这四十年实在是孤苦,可是你看如今呢,不说太后的尊荣,如今我儿孙环绕,算是苦尽甘来了。可是你若一生都不嫁就会越往后越苦。” 她喟叹道:“你若是迟迟不嫁留在燕国也有很多后患,你想想看,如今你帮你父皇登位掌权,一上来就风光无两,可你偏偏是女子,坐不了最高的位置,还要惹皇子嫔妃们忌惮。” 太后几次欲言又止后,忍不住低声说出口:“皇家没有血脉亲情,你若是不肯嫁人,手中又有权的话,恐怕就连你父皇都不容。” 许言曦紧紧抓住了太后的手,心里升起暖意来,其实太后说的这些她早就想到了,可是太后能说这些,说明真正的将她当成了亲人,并无私心毫无算计的那种。 “祖母无须为曦儿的事劳心,曦儿的事急不得,事事瞬息万变,说不定哪一天所有的担忧迎刃而解了。” 太后沉默片刻,又说:“你对皇帝存着戒心也没错,可我看着慕景宸对你是真心的,他若是想找回颜面会有很多办法,却放下身份用了一个最有诚意的做法,对你跟前跟后,还为了保护你受了伤。你不妨多考量考量,如果他能经过这些事更加珍爱你,那也是皆大欢喜。” 许言曦想到什么,问道:“燕皇也希望我和慕景宸回去吗?” 燕皇两个字让太后呆愣了一下,曦儿至今不肯叫他父皇,或许她曾经总是叫慕景宸皇上,也对言瑜叫皇上叫不出口,所以叫他燕皇。 “哀家问过你父皇的意思,他好像并不赞成你和慕景宸回去。” 启国的国力到底比不上大周,萧哲的权力也比不上慕景宸,若是跟了萧哲,慕景宸一定会发兵,若是跟慕景宸回去,萧哲也做不出什么来。 根据言瑜的盘算,他更希望自己的公主嫁给慕景宸才是,和大周交好,对他更有利。 一切尘埃落定,他如愿登基,也没有再想借慕景宸势的意思,更没有讨好慕景宸的意,定然有隐情。 先试探一下他们的用意,她许言曦不恨嫁,谁也不能逼她跟哪个男人,没有十足十的诚意,她宁可孑然一身。 许言曦将慕景宸和萧哲同时请了过来。 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大燕朝这个时候正值国丧,新皇登基诸事繁琐,唯恐照料不周冷待了两位。” 听着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萧哲说道:“孤不打紧的,倒是皇上身娇体贵就怕在燕国待久了不适应。” 慕景宸语调清冷:“朕适不适应不必你来说,只是你做事不够周全,你来的时候就该把妹妹带来,在大丧之前就该把婚事办成了,如今国丧不宜喜庆,即使你在这等着暂时也不能提和亲的事。” 又拿妹妹和言瑜说出来恶心人,萧哲气极,又无从反驳,铁青着一张脸。 许言曦说:“皇上身娇体贵,太子的事也不好办,不如各自安好吧!” 慕景宸见许言曦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要赶人的架势,殷殷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可怜,她的神情丝毫未动。 萧哲说:“公主近日十分辛苦,不该再操劳别的事,等我见过燕国皇帝自是和他说明白。” 说完,温和的看向慕景宸,“皇上,您意下如何?” 慕景宸见萧哲立时转变了态度,隐隐觉出什么,便说道:“说起来朕也有几日没见到燕皇了,的确有些话要和他说。” 燕皇,许言曦心里咀嚼着从慕景宸口中说出来的话,自己私下称言瑜燕皇,慕景宸这是听到了也跟着这样称呼起来。 许言曦垂下眸子不愿多说,慕景宸和萧哲就心有灵犀的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萧哲对慕景宸意味深长的说:“一定是言瑜借完了皇上的势,又不好出面,才让公主下逐客令呢,他也不想想,如今再如何风光,曾经也是皇上的臣子。燕国远不及大周,他就这般轻慢起来,日后等他坐稳了江山,还不知道会狂傲成什么样子。” “即便他坐稳了江山也不敢在朕面前狂傲,要是燕国强盛之后对你们启国可就说不准了,如今你有意与他化解干戈,燕国强盛指日可待。” 慕景宸说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之意:“要说起来言瑜手段当真是了得,你萧哲心机城府何等高深,竟也被言瑜白白利用,折腾一圈最后落了个灰头土脸。” 萧哲脸上一僵,转念一想,他还不是一样,巴巴的追过来,还被言曦赶。 不想这个时候和慕景宸引起口舌之争,只说道:“惭愧惭愧!” 尔后,微微叹了叹,和颜悦色的说:“要说起来我和皇上与言瑜比起来还是年少些,比不上他老谋深算。” 慕景宸眸中的讥讽之意更甚:“朕之所以疏漏了他,是因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谁又能想到他是燕国遗落在外的皇子,倒是你,言瑜和你串通的时候,他一定和你坦白了他的真实身份,让你帮助他回到燕国皇室,你不知是痴还是蠢,竟然相信他的话。” 萧哲脸上有些难看,也不能说自己蠢,而是放不下言曦,但凡有机会就要争取。 慕景宸已洞察他的内心,脸上的鄙夷之态更甚。 “朕如何对皇后言瑜一清二楚,他闹归闹,可不敢真的让皇后和朕怎么样,还有你也太自大了,总是肖想一些够不上的。” 第263章 商量对策 被慕景宸一顿嘲讽,萧哲也不恼,脸上依旧带着笑:“还不是我鬼迷心窍,受了言瑜的蒙蔽,被他白白利用一番,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得罪了皇上。” 慕景宸但笑不语,若说得罪自从萧哲对曦儿起心思的时候就得罪了,在大周的时候就对萧哲起了杀心,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他倒装起来了。 萧哲似是满腹愁肠:“其他的都不重要,就是一口气咽不下,我堂堂一国太子何时吃过这种大亏,白白被言瑜利用一回,用完就被扫地出门。” 慕景宸用极为同情的眼神看了萧哲一眼,萧哲顺势说:“皇上可否和我喝一杯,商讨一下以后如何,言瑜胆大包天,先不说我的委屈,就您作为强国的皇帝也不能白白遭了言瑜的算计,不如我们一起商量个对策。” 慕景宸思索片刻,点点头,然后跟着萧哲回到了他所住的寝殿。 萧哲让人备了酒,亲自为慕景宸斟满酒杯,态度满是诚恳。 “我知道皇上要的是什么,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我所想的人心里没有我,我也不必执着。不如我们联手灭了燕国,到时候我断然不敢和皇上抢人,杀言瑜的恶人由我来做,公主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和皇上回去。” 慕景宸心里有了计较,故意看着萧哲的眸色一亮:“你这个时候想明白也不晚。” 萧哲闻言笑着端起酒杯,“敬皇上一杯!” 见慕景宸略一迟疑,萧哲为了证明没有在酒中做什么手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手中的空酒杯对着慕景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因是隆冬时节,慕景宸身穿一件玄黑色大氅,袖口极为宽大,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慕景宸淡然的端起身前的酒杯,单手掩住唇微仰头,宽大的袖口遮住下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神色淡淡的看着萧哲。 “酒不错!” 萧哲唇角含笑,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感慨道: “在扬州的时候我对言曦一见钟情,可那时候我却没有办法娶她为妻,更没有机会和她表白心意,没想到就此错过了她,后来得知她嫁的还是大周皇帝,想想我当时只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很难将她夺过来。” 慕景宸唇角勾起讥讽弧度:“你知道难还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萧哲的眸中满是坚定:“谁说难就应该放弃,况且言曦她值得,今生有她相陪才算完整。” 慕景宸面色平静无波,一双深邃的眼眸更加幽深:“你刚才还说知道她心里没你,你对她已经死心了,怎么才喝了一杯又改变主意了?” “言曦她和别人不同,她不是谁的附属,像她这样的人就不该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慕景宸握紧双拳,郑重其事的说道:“她不是什么工具,她是朕的妻子,谁也别想觊觎她。” 萧哲苦笑:“妻子,说的有多钟爱她似的,你明知道她不像是普通世家女子那般死板,她向往平等自由,可你不肯给她想要的,为了一个贪慕虚荣的他人妻伤了言曦,她离开你怨不得我和言瑜,就是你不懂的珍惜。” 慕景宸幽深的瞳眸射出一道锋利的寒光:“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朕,你口口声声说钟情于她,还不是拿白玉簪害她,若不是朕在意她,就这件事曦儿早就被你害惨了。” 就是知道慕景宸在意,萧哲才敢安排白玉簪的事,他可不舍得害言曦。 “如今你说再多的珍爱也没用,言曦认定了你对她只是占有欲,对苏语朦才是真心喜欢,她跳入河里就相当于自断一臂,再也不会给你机会。能配的上她的只有我,你能给她的我能给,给不了的我也能给,我一样让她当皇后,一生一世唯有她一人。” 看着慕景宸气的泛红的脸色,萧哲继续说道:“我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更没有什么旧情人,只有我才能配的上她。” 慕景宸怒极反笑,忽然想到什么,轻俏道:“让你这么说,曦儿好像是配不上你了,她和朕做了两年夫妻,朕专宠她一人,不知有过多少个恩爱缠绵的日子,曦儿她很爱朕,处处为朕着想,这次能伤心也是因为太在意了,面对一个全身心都是朕的女人,你装什么纯情。” 他冷着脸一口气说完,说完又觉得不知道为何说这些,萧哲就不配听到自己和曦儿在一起的事情,他也犯不着在萧哲面前证明什么。 曦儿本身也是自己唯一交付过身心的女人,他哪里比不上萧哲。 萧哲心底泛起心酸,面上却是融融笑着。 皇上这是紧张了还是害怕了,您再厉害,还不是有不如我的地方,你和言曦之前怎样我不介意,我只知道她现在心里没你了,也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眼下她就喜欢纯情的。” 正说着,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是苏语朦,她走进来的那一刻,慕景宸和萧哲同时勾唇一笑。 苏语朦手里捧着一盘糕点,呈到他们面前说道:“这是奴婢刚做的点心,特端来请皇上和太子品尝。” 慕景宸眯着眼睛看了苏语朦一眼,又戒备的看向她手中的糕点,萧哲拿起点心先尝了一口,赞道:“不错!” 慕景宸鬼使神差一般的拿起点心要往嘴边送,痴痴的目光落在苏语朦的脸上,他转而将糕点放在她唇边:“你吃” 苏语朦满含笑意的暧昧目光回应着他,咬了一小口,浅笑着端起酒杯送到慕景宸的唇边:“请皇上喝了这杯酒。” 慕景宸眼神越来越迷离,盯着苏语朦看了一阵,蓦然间大掌一挥将酒杯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把抓住苏语朦的手腕,低喃着:“你怎么才来陪朕?” 苏语朦和萧哲对视一眼,对慕景宸说:“皇上许是喝醉了,语朦送皇上回去休息。” 说着就伸手扶他,慕景宸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又瘫坐在地上。 口中低哝着:“朕觉得身子浑身燥热难耐,一步也不想走了。” 苏语朦拧眉问萧哲:“皇上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萧哲本来打算让苏语朦送慕景宸回去的,在慕景宸的寝殿发生什么事,在言曦那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可是看情形,慕景宸好像真的不那么容易回去了,再说他反应这么明显,这一走身边的人一定会发现异样,事就做不成了。 “他自己不想走,就在这里休息吧!” 苏语朦想将他扶进寝殿,没想到慕景宸死沉死沉的瘫在地上,只好让萧哲帮忙。 萧哲隐隐觉得身体不适,这个时候也没有特别在意,和苏语朦一起将慕景宸扶到寝殿。 将他扶到床上,萧哲身子更加觉得不适,正打算离开找太医,却被慕景宸一把摁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 萧哲看到慕景宸此刻的眼神全是清明,惊慌之余发现心跳的特别厉害,然后看到苏语朦面色红晕,尤其是她嫣红的唇瓣散发着无法言喻的光泽。 慕景宸一双大掌如抓小鸡似的扯过苏语朦,将她推进萧哲的怀里,“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你身边。” 萧哲的目光变的涣然又迷离,看着苏语朦的脸喃喃道:“言曦” 苏语朦双臂紧紧攀住萧哲的脖子,轻唤道:“阿宸” 第264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慕景宸走出去关好房门,耳边回荡起苏语朦刚才那声阿宸。 在最纯粹的那段岁月,曾经的安慰和陪伴留给他的除了算计就只剩下伤害。 发生过的不能当作没有过,那就亲手将那一丝痕迹完全抹去。 过了一会儿,张钊去找了苏楠,苏楠立即告诉了许言曦。 “刚才张钊来过,他说皇上从这里走后,就被启国太子邀去喝酒,进去很久了,启国太子身边的人拦着不让进,说皇上吩咐不准进去,张钊担心皇上的安危,又怕皇上真的不许让人进去,如果冒然闯进的话会被皇上怪罪,所以请公主过去看看。” 许言曦意态闲闲的站起身来,“他们斗的热火朝天,本公主也不能只看戏,也得配合演戏,才能更精彩。” 她大步流星的来到了萧哲的寝殿,见言瑜的人候在外面,猜到言瑜已经进去了。 许言曦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就见言瑜一脸紫青的从寝殿走了出来,急忙将她拦住。 言瑜愤慨的说:“先皇才驾崩几日,他们就青天白日的在宫里做这等事。” 许言曦怯生生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苏语朦衣衫不整的哭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让张钊来引自己过来,她确定和苏语朦在一起的绝对不是慕景宸。 那就当成是慕景宸。 许言曦脸色一黯,立即转过身子,低头跑了出去,刚走出大门,就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许言曦抬起湿润的眸子,看到眼前的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在这?” “你以为朕在哪?”他温柔如水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你以为在里面和苏语朦苟合的是朕?” 许言曦张了张嘴,又顿悟的闭上,“这些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你哭什么?”他的语调十分的温柔,并伸手去拭她眼角的泪。 许言曦躲开他的触碰,想从他身边绕开,被他拽住,半揽在怀里。 语气似是潺潺的溪水轻柔无比的在她耳边低诉着:“曦儿,朕知道你并没有失忆,也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朕的,你误以为朕有了别的女人,所以才忍不住难过的哭。” 许言曦摇头,眼睛却不去看他:“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慕景宸的瞳孔锁住她的眉眼:“我答应你此生除了你不会再有旁人,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许言曦抬眸冷笑:“还想着回到从前,难道再过那种彼此利用猜忌的日子吗?” “我们是有过利用猜忌,可是在相处中,也都彼此付出过真心,这也是无法改变的。我们经历过这些,也都看清了自己的心,以后我们彼此坦诚,相扶到老再无猜忌顾虑,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好不好?” “你总是说的轻巧。” 慕景宸刚要说什么,就见张钊跑过来。 慕景宸黑着一张脸问道:“什么事?” “燕皇请皇上和公主过去。” “走吧!”慕景宸说着用手去拉许言曦,她不仅手躲开了,连身子也躲他远远的。 慕景宸看着她的侧颜一笑,能证明曦儿心里还有他,便是这一番安排最大的收获。 他含笑的语气带着讨好:“就算你还没有原谅朕,可也不用躲那么远。” 许言曦低哝道:“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身酒气。” 慕景宸忽然想起来,萧哲那把鸳鸯酒壶倒出来的酒,可不敢真喝,全部倒进了衣袖里,酒都浸在里面自然是酒气重。 萧哲往酒里下迷情药,本来是想让别人和苏语朦发生什么,让曦儿彻底死心,他万万没想到他入了自己安排的局。 问题就在苏语朦端来的糕点上面,慕景宸提前让人悄悄往制作糕点的食材里面放了催情的药物,萧哲和苏语朦自然没有察觉,当着他的面都吃了。 慕景宸却假装药物发作没有吃,并将他们引进寝殿。 进了大殿,虽然此刻萧哲和苏语朦都已经穿戴整齐,但是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苏语朦看到慕景宸和许言曦一同走进来,才明白是慕景宸为了在许言曦面前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将计就计把自己送上了萧哲的床。 他但凡有半刻爱过自己都不会这么做,送上别的男人的床,他一定恨毒了自己。 尤其慕景宸进来的时候,给了萧哲一个戏谑的表情,对她自己不屑一顾,他此刻一定看她一眼都嫌弃。 不对,他早就对自己深恶痛绝了。 萧哲气的脸涨的通红,什么天家风度都不顾了,走到许言曦面前,指着慕景宸说道:“是他设计我,我被他下了药。” 慕景宸冷笑出声:“今日当着燕皇和长公主的面将话说清楚,从公主那里出来,是你主动邀请朕来你这里饮酒,酒是你准备的,人也是你叫来的,无论是喝的酒还是吃的糕点都是出自你的手,朕如何给你下药?” 萧哲被堵得哑口无言,无从辩驳,痴痴的看着许言曦:“言曦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过什么女人。” 慕景宸将许言曦挡在身后,眸中迸射出一道锐利的寒光:“刚和人风流快活过,还好意思在人前说这些。” 言瑜露出无奈又生气的表情:“男欢女爱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先皇刚驾崩不久,你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在皇宫不知遮掩。” 慕景宸淡笑:“按理说国丧是燕国的,和启国太子没关系,只是地方没选对,你大可以带着美人回你们启国去,回了你们那怎么样都可以。” 萧哲心底的急怒一下子涌了出来:“你那么希望孤走,孤偏不走,就算要走,也不可能一个人走。” 萧哲眼睛又瞟向许言曦,正想说什么,被慕景宸抢先了:“你自然不能一个人走,要带着我们大周的人走。” 慕景宸目光从苏语朦脸上扫过,缓声说道:“那次接风宴,文和公主戴着面纱,朕没有认出来,想必那时萧哲一眼就认出来了,所以才将她带到身边。 想想也不奇怪,文和公主孤身一人在启国六年,一定没少得到你的照顾,也是你将她带到大周逼着渝王和离。难得你为了所爱一直没有立太子妃,想想对文和公主的这番情意也是感天动地。” 许言曦听着慕景宸这番说词,极力忍着笑,又听他说:“其实朕也不是迂腐不开明的人,小叔若是真心爱慕皇嫂,朕也可以成全,一来文和公主和渝王已经和离,二来渝王已经不在了,启国太子和大周的文和公主这一门婚事也算是天造地设。” 萧哲此刻脸色气的又青又紫,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怒视着慕景宸。 决绝的说道:“孤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什么文和公主。” 第265章 互相祸害 慕景宸脸色骤变,大怒道:“你欺负了我们大周的文和公主,却不肯给她一个名分,你始乱终弃也不看看对方什么身份,你若是不想负责,朕即刻对你们发兵。” 萧哲青筋暴涨:“发兵就发兵,你以为我萧哲怕你吗,你只是继承的祖业强大,身为嫡子从小养尊处优,要打起仗来恐怕还比不上孤呢。” 慕景宸轻蔑的看了一眼暴怒的萧哲,缓声说道:“难道你忘了你刚来燕国那天若不是长公主拦着,朕早就要了你狗命了。” 接着,他哂笑一声:“或许朕对付你不需动用一兵一卒,今日是你理亏,你和皇嫂有染也就罢了,还将难看带到燕国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被两国皇帝撞了个现行还不肯负责,朕只需向你们的皇帝修书一封,看看启国的皇帝和文武百官以及子民还是否认可你这个太子。” 萧哲被慕景宸气的差一点就吐出血来,如今自己根基深厚,手中执掌启国大部分的兵权,被人拉下太子之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若是闹起来,名声就不要了吗,若是被史官记上一笔,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还有一点是,慕景宸早对自己起了杀心,他若是借着这个理由真的对启国发兵,自己无力辩驳,是理亏的一方,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都不占,如何和他斗。 他怔愣许久,最后无奈又不舍的看了许言曦一眼,即便她和慕景宸闹成这样,她依然不肯接受他,今日又发生了这档子事,还被她瞧了个正着,就更得不到她的心了。 静默了半晌,沉静的说了一句:“渝王妃早就和离,所以孤娶的是文和公主,结的是两国之好。” 慕景宸和言瑜同时看了萧哲一眼,萧哲心性果然不同于凡人,刚才还情绪激动,这会儿就冷静下来,做了一个明智之举。 他接受了苏语朦,还借此事要和慕景宸讲和,这是无奈之下做的最冷静最理智的选择。 也是作为一个失败者将损失降到最低。 如果说他之前和燕国交战是为了立功夺兵权当太子,可是现在大权在握,他此刻也应该希望国家稳定。 大周自从慕景宸的父皇在位时就已经不复盛世时的繁盛,再加上这些年因为皇位内斗的消耗,即便比几个邻国强大些,也说不上盛世。 所以慕景宸不想轻易起兵戈,若是无人挑衅,他自然愿意休养生息发展国力,将大周治理的重现盛世的景象。 言瑜更不用说了,慕景宸和萧哲的根基比他稳固的多,燕国又因为连年征战国力渐弱,这个时候他最想稳稳当当的做一个好皇帝。 他看着慕景宸的脸色说:“不如我们三国今日立下盟约,在位之时不动干戈。” 慕景宸冷笑,你们搅合的我们夫妻失和,便宜都让言瑜一个人落了,这个时候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况且他的话根本就不能听。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慕景宸顺势说道:“萧哲娶大周的公主,结的是两国之好,你想和朕结两国之好,是不是应该拿出诚意,将贵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嫁给朕。” 萧哲迟疑着看向许言曦,许言曦板着脸没好气的说:“我的婚事我一个人说了算。” 萧哲听闻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做了那么多还是败给了慕景宸,但慕景宸也没有得到言曦。 慕景宸望着许言曦的目光如春柳脉脉:“朕不会勉强你。” 转而讥讽的目光看着萧哲:“既然结的是两国之好,你可一定要照顾好文和公主,一定要与她共白首相亲相爱,可不要去祸害别人。” 萧哲脸色冷的如冰块一般,苏语朦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 萧哲怎么可能会善待自己,恐怕他对自己连渝王都不如。 她从来没想到慕景宸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再回到启国,不要说萧哲,谁又能看的起,况且这种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大周,整个显赫的家族都会跟着蒙羞。 即便以后打着文和公主的名号当上启国的皇后,什么尊严和脸面都没有了。 话说回来,自己本来要的就是皇后之位,要尊严和脸面做什么,萧哲即便再痛恶自己,碍于自己在大周的身份,他也不会做出太过格的事来,慕景宸让她和萧哲捆绑在一起彼此祸害,那就要看看谁祸害过谁。 “皇上放心,相信太子一定会善待语朦。” 慕景宸微微颔首:“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完这句,就看许言曦转过了身子正朝门外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 许言曦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真是长了见识了,几次忍不住想笑。 有些事情也算是释怀了,她可以确定慕景宸对苏语朦从未有过男女之爱,不然绝对不会这样对她。 “曦儿”听到慕景宸在背后叫自己的名字,许言曦非但没有停下,而是加快了脚步。 慕景宸一路追到许言曦的寝殿门口,被苏楠拦住了:“皇上,这是公主的闺房,请您留步。” “苏楠,你退下!”许言曦说道。 苏楠带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许言曦幽幽说道:“该说的总要说清楚,事情总要有个了断。” 慕景宸语气肯然:“我们之间没有了断,只有再续前缘。” “都闹成了这样,皇上最是沉稳冷静,为何这次自欺欺人,如今我不再是你的皇后,只是燕国的长公主,前尘往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该放下还是放下吧!” 慕景宸定定的望着她,哑声问道:“你真的放的下吗?” “当我跳入水中的时候我就打算放下了,那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今后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回头了。” 他凝望着她姣好的面容,柔声问道:“既然放下了,为何当你以为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伤心流泪。” 许言曦敛眉,声音平静道:“伤心流泪又能怎么样呢,当你之前说不爱让我对你死心的时候,我也伤心流泪过,可是也过来了,或许我的性格如此,无论遇到多难过的事,我都不会消沉太久。这次你和苏语朦没有什么,当以后得知你有了旁人,我或许也会一时难过,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第266章 两清 听她伤怀的说这些,慕景宸的心里仿佛针刺一般,“你明明心里有我,我不相信你能做到这般。” 许言曦扬眸,语气拔高几分,哀哀道:“我不这样又能如何,你是帝王,我心里有你,能有的起吗,你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你总是能做到收放自如,我若是不逼着自己坚强,也要学着我娘一样,还没活到三十岁就为情爱一点点消磨殆尽而亡吗。 言瑜亲口说过他心里有过我娘,可是他还不是舍下我娘,家里的外头的一个接着一个,女儿儿子的也没少生,现在他当了皇帝,用不了多久后宫就满了。而我娘是他的第一个妻子,他只把我娘当成一个过客,而我娘直到咽气的时候都没有过一刻忘记他,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像我娘一样,被爱折磨的一蹶不振,然后只活到二十多岁。” 慕景宸听她说完,完全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脆弱和恐惧,他急切的说道:“你不是你娘,而我也不是言瑜,言瑜抛弃了妻女,可朕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朕哪舍得。” “你是不会抛弃我,可你亲手为我编织了一个牢笼,让我像一个宠物守在你手边,你希望我爱你,却不肯对我付出情爱。” 许言曦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瞧我说的什么傻话,你是皇帝,本就不该有爱的,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从头到尾都是不该奢望的,就因为我痴心妄想过,所以我才会输的很惨。”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他心里一阵心疼,伸手去抱她,被她推开了。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又清晰的说道:“无论是你和我说完那些决绝的话之后,还是这一段日子以来,我真的觉得错不在你,而是在我身上,你是皇帝,本就该拥有三宫六院,不可能有一个女人。你不愿为情所困,又有什么错,我当时就已经想明白了,你不肯爱我,我却无法怪你,所以才选择离开。” 慕景宸心底说不出的酸软,“我当时说不爱你的时候,也是在对你有误会的情况下,认为你也不爱我,才说了言不由衷的话,我真的后悔了,不该和你置气。我说错了话,你再给我一次重新说的机会好不好?” 不是说君无戏言吗,你说重新说就重新说,重说了就能原谅你? “皇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何必拿愧疚当成爱,这样你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可怜。” 心里最柔软的东西仿佛被她刺了一下,他沉默半晌说道:“爱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或许当时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情已经深入骨髓,我只是觉得很在意你,却发现原来你没有想象的那么在意我,在那个时候才说了不恰当的话,后来我发现自己做错了,伤到了你也想着弥补,可是没想到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的恳切:“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后知后觉,是我没有对你足够的包容,是我计较太多。” 许言曦摇摇头:“你当时的做法和反应没有错,你现在的话才不是真实的,你现在更多的是一个女人离开你的挫败感,是失去之后的不适感,是知道真相后,才发现没有按照太后的遗愿善待正妻的愧疚感。” 慕景宸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 许言曦态度决绝不容人置喙,语气更是带着倔强::“就是这样的,我了解你,你若是想说下去就不要否认。” 慕景宸见她极为认真且笃定的语气,无奈的闭上了嘴。 过了半晌,见她不说话,他又平静的说道:“很想知道你此刻心里都是怎样想我的,你先说完,我好好听着。” 他这样,许言曦倒觉得有好多话不好意思一本正经的说了。 可是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 他追来容易,和他回去也容易,前提是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解决清楚,她可不想再跑一次让他追了。 “我们不说情爱,就以你大周皇帝,我燕国长公主的身份说这些事。先从言瑜说起,我们闹成这样,也少不了他的算计,我们一开始被他设计,就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被他利用助他登上帝位。 如果以君臣来说他这就是欺君,是要灭九族的,可是他是在辞官之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燕国皇帝,所以皇上也不好治他的罪了。” 即便曦儿不提言瑜,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和言瑜追究这些,不然言瑜也不会那么顺利登上皇位。 “身为臣子的时候,很多人说言瑜是奸臣,可是他只是喜欢弄权,却没做过危害国家的事,他对朕说不上有多忠心,可是除了这件事也没有做过对朕不利的事,至少朕刚登基时,他都是一心拥戴朕的,扫清几大障碍,言瑜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是出过力的。” 为了让她安心,他还是要明确的说明白,“除了这些,无论怎样他都是你的生父,只要你不记恨他,朕不会追究。” 不是不记恨,是无法记恨,若不是因为形势所逼,她也不会和言瑜牵扯在一起。 “言瑜做了这么一大个局,无非借着皇上的势,在燕国文武百官面前狐假虎威了一番,您并未动用一兵一卒,也不算有什么损失。” 慕景宸心里一紧,已经意识到她接下来想说什么,紧紧盯着她的明眸,问道:“所以呢?” “本来一开始都是互相利用,皇上斗倒晋王坐稳江山,我和言瑜也算尽过微薄之力,皇上也没损失什么,所以我们就算两清了。” 慕景宸仿佛心碎了一地,痛声道:“怎么可能两清,我怎么没有损失,是你将我的整颗心都带走了。我曾经以为你死了,要了我半条命,听说你来到了燕国,刚下完雪,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找你。我明知道言瑜利用我的势,可我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你,你却说两清了,你到底还有心吗?” 说不动心的是他,说付出真心的也是他,他还委屈起来了。 许言曦装的比他还要委屈,生气的看着他:“你问我有没有心?如果我没有心又怎会伤心,现在你又来指责我,难道你当初忘了怎样对我的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又岂会放着好端端的皇后不当来这里。” 第267章 当断则断 见她这般,慕景宸的心猛烈一颤。 许言曦却不肯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 “感情本来就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刚来到燕国的时候我对你还总是心存幻想,还常常想着和你回到以前。经历这些日子的冷静,我想清楚了,我们若是寻常夫妻可能会很恩爱,作为帝后却不适合。 你是冷静的君王,我性子倔强,即便用情再深,也不适合当你的皇后,就算和你回去了,用不了多久也会生出更多的嫌隙来。” 她这是承认心里有过他,可也放下了对他的情,是不是再让她冷静一段时间,她就会彻底的将自己从她心里抹的一干二净。 他急的脸色惨白:“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即便我曾经有错,现在也是拿出一片真心对你。”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眼眸中透着丝丝缕缕的忧伤。 “谁没有拿出过真心,即便我欺瞒过你,也对你付出过真心,只是因为你是皇帝,很多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也是患得患失,我不能怪你猜忌我,因为我毕竟做错过事,如果我和你回去,也难保之后不会做错事,所以到时候又免不了你猜忌,所以我们当断则断,这样对谁都好。” 她这么轻易就说出了这些,好像之前的浓情蜜意从来没有过一般,他此刻说不出来是心痛,还是生气,扯住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许言曦刚要挣扎,唇就被他吻了上来。 他紧闭着双目,缱绻霸道的吻着她,此刻的激情澎湃和以往的美好同时涌在心头,升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她刚才说的两清和当断则断带给他的重击和慌乱害怕,全部化作成了吻,紧紧抱住她,此刻恨不得将她整个身体融进体内。 很快就感觉透不过气来,她用尽全力推开了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长久以往的相思和克制在此刻一下子抑制不住的宣泄而出,他红着眼又用力去抱她。 这次她没有再动,任凭他吻着自己。 从前亲吻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回应,勉强来的就是不一样,她不反抗却紧抿着唇,死死抵住牙关,她的反应让他很快恢复了理智。 终究还是不舍又无奈的松开了她。 望着她发肿的唇瓣,他的声音低软:“曦儿,你知道失去你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你说两清,说了断,这样真的会把我逼疯。” 要的就是让你疯,难道要仰着脸看你一辈子吗。 “为什么说爱的人是你,说不爱的人还是你,就因为你是强国的皇帝,你若是这个时候派兵来攻打燕国,我们绝对不敌,说起身份,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可是在情爱上,我们都同样的有一颗心,心是从来不分高低贵贱的。” 她幽怨的眸子透着一抹坚毅:“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信你吗,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主宰,我在你面前小心翼翼的讨好,我琢磨你的心思,投你所好,利用你的愧疚,为的就是能在你身边好好生存。 后来我发现了自己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我想大胆的爱一场,可是后来我输了,我却不能怪你狠心,因为两个不平等的人就不该奢望什么情爱,所以我不想在你身边卑微的过一生,来到这里当上了公主,我宁可一生孤独终老,也不要再和你回到从前。” 他望着她的眼睛,清澈明亮,似是这世间最干净最圣洁的东西,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原来,不是她将自己逼疯了,而是自己早就逼疯了她,她本来就与普通女子不一样,自己不是就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吗。 “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怎样去爱,怎样去珍视你,经过这么多事,我什么都明白了,可再也改变不了之前的事,你不计前嫌和我和好好吗?” “不好。”她决绝说道:“我们之间的嫌隙太多了,开诚布公的说,你是皇帝做什么都没有错,我却因为困境之下的无奈做错了事情。言瑜毕竟是我的生父,他和萧哲联手算计过你,也是利用我借着你的势登上皇位,而我现在的身份是燕国长公主,若是我和你回去之后,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我们还是会生出新的嫌隙。” “朕明白了,你对我们的未来是没有信心了!你也不敢或者说不愿意信我!” 慕景宸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曦儿,你刚才说我们身份不平等,可是我作为皇帝,却不管不顾的来到这里找你,这样都不能让你打消顾虑呢!” 许言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说着:“你来之前应该已经猜到言瑜和萧哲合谋,从国家大事上,你也担心他们联手抗周。” 慕景宸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点确实也是出于一个皇帝的担忧,可这不是最主要的,那么马不停蹄,那种迫切见到她的心情皆是为了她。 若是换作之前,曦儿绝对不会这么说出来的,可是如今她却毫无顾虑的将所有的顾忌全部说了出来。 “无论你信不信,我此行全是为了你。”他凝视着她的眉眼,问道:“曦儿,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和我回去?” 她就是要将他们之间的所有隐患和问题摆出来,看他如何消化和应对,和他在一起最起码要感觉到踏实,他们才能说以后。 “如果我想和你回去,你不用说这么多,我也是和你回去的。世间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更没有你忘不掉的人,你回去再立一位皇后,纳一些妃子,然后再生一群孩子,很快就会忘掉许言曦是谁。” 夫君说不要就不要了,还再教唆着找女人生孩子,慕景宸脸色青白交加,声音低哑:“你一定要诛我的心吗?就那么恨我!” 许言曦沉默不语,承认恨说明还爱着他,既然爱他就没有不和他回去的理由。 慕景宸看着她冰凉的脸色重重一叹,肯然道:“都怨我当初没有珍惜你,更不该对你狠心,将你推那么远。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放下所有顾虑心甘情愿和我回去。” 许言曦轻轻嗯了一声,慕景宸眼前一亮,急切的问道:“曦儿,你这是答应了。” “我就是觉得该说完的都说完了,你不好在我这里待太久。” 这是要赶他走了,慕景宸只好道:“萧哲和苏语朦多在这里一日,就不安分一日,朕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慕景宸走后没多久,萧哲就来了,许言曦知道他这是最后的辞行,便见了他。 萧哲进来时,许言曦正坐在梨木交椅上一副端庄温婉的模样。 本来想算计慕景宸,反而遭了他的道,和一个厌恶的女人做了那种事,还丢了一个好大的脸,被慕景宸一顿连削带打。 本来是没有脸面见言曦,可是明日就要走了,这次分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 第268章 辞行 萧哲看着她的目光满满的不舍和不甘:“言曦,即便你知道今天的事我遭了慕景宸的算计,也不会再给我机会了是吗?” 许言曦语气淡淡的纠正:“不是不会再给你机会,而是你从来就没有机会。” 萧哲的内心一阵刺痛,“我都已经这么狼狈了,难道你还要说的这么直白吗,即便我得不到你的人,给我一个念想也是好的。” 许言曦叹了叹:“我本来已经是人妻,若不是你给你自己留了念想,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难堪。” 萧哲决然的看着她:“虽然没有得到,虽然难堪,可是我却不后悔,我为我所喜欢的人尽全力争取过了,即使做不到也不算负了自己。” 许言曦冷笑:“为什么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总是那么自私,做事总想着自己,哪怕对自己认为喜欢的人也是如此,你是没有负自己,可你却搅合了别人。” “你怪我是应当的。”萧哲脸上却毫无愧色:“如果他对你足够好,经得起考验,他就不会失去你。” “谁又该对谁好,难道就一定要用考验来证明夫妻情深吗?”许言曦逼视着他:“你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我可以说,你却不可以,因为你们是我们之间的坏人。如果没有你们的参与,或许我们会慢慢情深的。” 之前,他也一次次为自己破例,虽然他没有承诺过一辈子,可是和他在一起接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没有碰过别人。 对自己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萧哲蹙着眉:“你还没有对他死心?” 许言曦似是听到一个笑话,反问道:“你都尽全力争取过了,我还没有尽全力为何要死心?” 萧哲愕然:“他值得你的爱吗?” “爱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想去深究,我只知道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只要我想要的想什么办法也要得到,绝不认输。”许言曦轻笑一声:“你说我这一点是不是和你很像。” 萧哲沉默许久,方说道:“我原本以为输在了启国没有周国强大,输在了比慕景宸棋差一招,却没想到我的执着是你,而你的执着是他,原来至始至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他。” “他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想得到他的全部,明知道他是个皇帝,我还是贪心的想要他的一切,就只能多花些心思了。” 原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放手。 萧哲凄然一笑:“原来不是我输给了他,而是输给了你。” “不,你输给了自己。”许言曦认真说道:“其实我即使想得到更多,也要看看可不可以,他值不值,虽然他碍于身份,不愿意去爱,可是他给了我最大的宠爱和包容,也没有做越过底线的事情,而你对我就有些不知所谓了。” 萧哲眸色猩红,做了那么多,换来的只有她的不理解和嫌弃,可是他不后悔。 “在我心里,你是值得我费尽心机哪怕是赌上性命也要得到的。” “一个心里没有你的女人即便是再好,也是不值得的。”许言曦顿了顿说道:“哪怕你为我挡刀的时候,我对你也只是感激,从没有对你动过心思,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不值得。” “我认为值得。”萧哲语气坚定。 许言曦语气中并未有丝毫感动:“我争取的是本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即便耍些手段,又没有伤天害理。你和苏语朦觊觎旁人的东西,和小偷何异?” 想得到的没得到,还被心爱的女人看轻,萧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其实是我比他先认识你先喜欢上你的,得知你嫁给他后,我痛彻心扉,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夺回来,当知道苏语朦和他之前的事,我就更想要和他抢了。” “当初你为我挡剑的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你的真心,可你和慕景宸一样,都会是一个出色的君主,当你们冷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在心里权衡利弊。 你对我的心思以及你的野心,让慕景宸对你起了杀心,你为了对付他,和言瑜合谋暗中算计,不顾我的死活。不得不说帝王是有真心的,可是为了达到目的也会狠下心来。” 萧哲终于惭愧的垂下头,当时用白玉簪离间他们的时候,虽然料定慕景宸不会对言曦怎么样,可到底是做了伤害她的事。 半晌之后,他缓缓问道:“伴君如伴虎,既然你都看那么清楚了,还愿意回到他身边吗?” 许言曦不假思索,“会啊!因为我天生反骨,越是不容易征服的人越想征服。” 萧哲心里酸痛,能让一个人有征服和占有欲的前提就是动了心。 看来,对言曦终究是爱而不得,不管自己有没有做错事,都无法得到她。 “我和你之间总要有一个得偿所愿,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许言曦低眉不语。 萧哲走后,苏语朦也来“辞行”了。 许言曦见旁边的阿唯对着苏语朦横眉怒目的就让她退了下去。 那种难堪才过了不到一日,苏语朦就一副淡然神色。 她睨着许言曦幽幽说道:“我从小就在宫里长大,无论做什么都十分小心,如今又是在燕国的皇宫,人生地不熟的当然就更当心了,皇上的人能在我的点心里下点什么,长公主定然是帮了大忙的。” “这个自然,有贵客来,本公主自然要帮忙照拂一二。” 许言曦接着又是莞尔一笑:“你只能做到在熟悉的地方小心,还是不成的,很快就要跟随太子去启国当太子妃了,若是一个不当心被人算计了,岂不是枉你在深宫学了那么多谋略。” 许言曦说完,又表现出不妥的样子:“要说起来,你在启国也不算陌生,毕竟当了六年的太子妃,虽然太子换了人,不过是兄弟,很多地方都差不多。” 被这样讥讽,苏语朦脸色丝毫未变,缓缓说道:“启国到底还是要仰望大周鼻息,皇上对我当真是厚待,一心要我成为皇后。” 许言曦嗤笑一声,讥诮道:“你都被一个男人送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床上了,还好意思说他厚待你,那你得有多贱?” 苏语朦脸色一僵,白着脸说道:“长公主又没看到,怎就断定是他所为。” “因为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你心术不正,杀了可惜,不如让你去和萧哲纠缠在一起,他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很清楚吗,让你们这两个祸害白头偕老,千万不要出来祸害旁人。” 苏语朦咬咬唇,语气极力保持着平静:“皇上明明知道我害过你,他却依然不肯杀我,只能说明他心里有我,他随便编一个理由,难道你就相信吗?” 第269章 离开 许言曦啧啧一声,唇角带笑:“他心里那般在乎你,我好生嫉妒呢!” 她忽然正色道:“以我对皇上的了解,他也算是个君子,除了厌恶至极他绝对不会做将一个女人送到一个男人床上这种不入流的事,他都这么厌恶你了却没有杀你,想来是因为担心杀了你,怕我更多心吧!毕竟你小时候和他有过一段可算可不算的前缘。” 看着苏语朦青一阵紫一阵的脸色,许言曦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和苏语朦的过往,在这一刻许言曦彻底放下了。 又听苏语朦说:“皇上是对我厌恶至极,都说少年的情谊最真,可是时过境迁,他为了别的女人一会儿想杀我,一会儿用这种方式对待我,你说十几年后,他有了别的女人后,会不会这样对你。” “不会!”许言曦笃定的说道:“不要说皇上不会对本公主如此,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因为我相信没有人会比你贱,是你一步步犯贱,逼得他这样对你。” 苏语朦白皙的面容上是滚烫的红:“你堂堂长公主说话竟这般粗鄙!” 许言曦无奈的笑笑:“和粗鄙丑陋的人说文雅的话不是为难本公主吗,再说本来就是你犯贱,你我本不该再有交集,你明日安生的回启国当你的太子妃得了,偏偏来本公主这里找骂,是不是本公主不骂你狠些,你就心有不甘。” 苏语朦气的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许言曦淡淡睨了她一眼:“你临走之前不来一趟心里不舒服,本公主费这么多口舌让你舒服了,是不是也算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苏语朦霍然站起身来,甩袖离开。 她刚走出去,阿唯就从外面进来,拿起她喝过的茶盏朝外面哐当一声扔了出去,正好落在了苏语朦的脚边。 阿唯口中还骂了一句:“碍眼的东西,看着你就烦。” 苏语朦强忍着没有回头,就听到阿唯在身后骂:“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名门淑女,就只学了些为了上位往上爬的下作手段,什么腌臜事都做出来了,一家子的脸都被一个人丢光了,还好意思出来炫耀炫耀自己的战绩,这种人即便是到了天上当娘娘,也要被人唾弃。” 本来是想给许言曦添堵,却受了这等气,许言曦身边一个卑贱的婢女都能这样骂自己,可是却不能发作,这里是燕国,是许言曦的地盘,慕景宸和萧哲眼里心里都是她,没有一个人和自己站在一起。 什么狗屁太子妃,萧哲不将自己囚禁起来才怪。 因为第二天萧哲就要走了,言瑜备了酒席,邀请萧哲和慕景宸,他们全部拒绝了。 于萧哲而言,和言瑜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指责言瑜那个老狐狸没有信守约定,一是显得自己太蠢了,一开始就知道言瑜不是个可信的人,他会说是言曦执意不肯,他也不能勉强,若是认真论起来,言瑜再将自己和苏语朦的事拿出来说,更显的理亏和难堪。 见了他心里只会更堵,还不如不见。 慕景宸早就恼了言瑜,碍于身份加上是言曦的生父,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和言曦的事更用不上他插手,最重要的是言曦根本不会听言瑜的话,所以也懒得去见言瑜。 萧哲走后,慕景宸又来见许言曦,“你最喜欢梅花,朕陪你去看梅花可好?” 许言曦刚要拒绝,慕景宸又说:“我快走了,就当为我送行好不好?” 许言曦微微一怔,他这么快就要走了,还是等萧哲走了之后。 “父皇的忌日快到了,我必须要赶回去,很快就要过年了,朕要处理朝中事物,至少要过了正月才来找你。” 他的语气极为温柔,虽然要走,却给人十分有诚意的感觉。 至少他没有勉强,也没有威胁,他诚心诚意的来,为的是让她感受到他的心意,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见她不说话,慕景宸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心里有些发慌,搜肠刮肚想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道: “我这么急着走,并不是见萧哲带着苏语朦走了,对大周造不成威胁,而是因为父皇的忌日真的快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他来的时候就知道快到先皇的忌日了,却还是急匆匆的赶来找她。 慕景宸见她还是不说话,又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就是等着萧哲走才敢回去的,不然萧哲在这里缠着你,我哪敢走,他一走,我就放心多了。” 许言曦见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不安中带着些许紧张。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着自己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 “皇上不是要看梅花吗,我们去梅园吧!” 慕景宸脸上的笑意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不让人跟着,虽然隔着很远的路却没有坐辇车,两人并肩走在一起。 许言曦身穿一袭淡紫色连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大氅,慕景宸身穿白色锦袍,身披黑色大氅。 他们一路上话很少,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拘谨中带着怦然心动的感觉。 就像是初相识,彼此打量着欢喜满意又不知道对方的心意,想一探究竟又怕过于唐突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感觉很快就到了梅园。 入眼便是那如火焰般燃烧着的红梅。 它们或簇拥成团,或独自傲立枝头;有的含苞待放,娇羞地躲在绿叶之后,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有的则全然盛开,花瓣层层叠叠,吐露着芬芳与娇艳。 远远望去,这一片片红梅如同天边绚丽的云霞,又如大地铺就的红毯,美不胜收。 微风拂过,花枝轻颤,梅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仿佛一场粉色的雪,如梦似幻。 娇艳的花瓣如同粉色的雪花垂落在许言曦的肩上鬓间,更衬得她娇美无比,她亭亭玉立 的站在这片桃林中,简直是人比花娇。 慕景宸看着她有些痴了,她很美,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想起去年一起去梅园的场景,那时候真好,即便有什么误会,三言两语就解开了。 他生气了,她会哄他开心,还拿雪球砸他,那一刻她仿佛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才过了一年,她仿佛变的沉稳许多。 其实想想那时,她也是有忧虑的,只是那些忧虑不足以扰乱她的心情,或许那时候还没有动心,就像她说的还没有患得患失,她只知道皇上生气了要去哄。 第270章 应该怎样去爱 慕景宸驻足,望着她的眉眼:“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其实我早就发现对你动了心,也不能说是爱而不自知,还是我私心太重,我总是将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想法放在首位,若是我总能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你就不会对我失去信心了。” 哪一个人不是有私心的,他能这样反思自己也算难得。 她的声音温婉轻柔,不带一丝情绪:“我本身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并不觉得皇上自私有什么不对。” “我原来不知道怎样爱一个人,总是顾虑太多,后来又怪你不爱我,如今想明白了,我对你怎么样,和你对我怎么样是两回事,我以后只管对你好,其它的就顺其自然。” 许言曦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对一个女人付出了感情,发现她不爱你,你真的能接受吗?” “我心里或许有片刻的不舒服,可是我知足,自己喜欢的人陪在我身边,只要她在我身边,无论她心里是否有我,我都能做到对她好。” 她相信他说的,因为他原来就是这样的,当他怀疑自己只是骗他利用他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一些生气的话,却不曾苛待过她半分,其实每次有事都是维护自己的。 至于选妃的事,他身为皇帝,做不到的事他从来没有承诺过,也不是真的要纳苏语朦,况且一直都是苏语朦缠着他。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蠢,自己这是想什么呢,他就说了几句好话,就觉得他哪都好了,他明明就是做错了很多事。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他说几句好话就跟他走了,万一他以后更不把自己当回事,岂不是更不值钱了,总不能再跳一次水再闹上一回。 上次和他说的那些话,就是要他好好想清楚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如果他足够真心,她所有的错他都会包容。 如果做不到,虽说得到他是自己的目标,那也不能说一门心思离了他就不行了! 他的话沉沉入耳:“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有旁人,以后我们之间再无旁人,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一直到老到死。” 他说的很是恳切,许言曦失了一下神,他曾经说过,好几次情到深处的时候,他很想这样许诺自己,可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害怕将话说出来了,万一做不到,更会让她伤心。 一个不轻易许诺的人终于许诺了。 “皇上这不是你的本心,您这样说是情非得已,会让我觉得我在逼着你这样做决定似的。” 从当今的形势看,多少有些逼他的意思,可是他妥协了,又觉得胜之不武,又感觉很不踏实。 以前对他也是耗费了太多的耐心,到这个时候也是他该付出耐心的时候,自己可不想委曲求全,他一哄就什么都不顾了。 “朕是皇帝有必要这般委屈自己吗?” “朕从要当皇帝那一刻起就知道不可能有一个女人,后来有了你,也是真心喜欢你,不愿意再去碰别人,可是站到一个皇帝的立场上,这样有很多弊端,所以朕一直有纳妃的想法也不是出自本心。” 许言曦毫不客气的反驳:“皇上的考量没有错,所以我才说不怪皇上。” “那些考量和你犯冲突,许是当时我对你的爱意没有那么深,也许是没有发觉自己的内心,你离开之后,我仿佛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其他的一切和你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皇上等我死心了不肯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能做到的事又都做到了,不是勉强是什么?” 她说的也对,看着就是被逼到没办法的时候才做了这个决定。也正是因为她的离开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在意她。 在水里寻她不见的时候,那时为了她真的连命都可以舍弃,更何况这些了。 和她比起来,以前坚持的东西忽然觉得微不足道了。 “老实说朕当初没想到你会离开,如果当初你让我拿什么皇位继承人之类的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你。” 说的是实话,不过有漏洞,难不成他身边只有一个皇后就生不出皇位继承人了? 许言曦显得不为所动,歪着脑袋说:“谁知道你这个承诺是不是为了哄我回去才不得已这样说的,以后我为你生下孩子,你又看中了别人,不是说把我扔到一边就扔到一边了。” 慕景宸嘴张了张,睁得浑圆的眼睛盯着她,她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也不能怪她,谁让自己是皇帝,之前也说过会好好对她,还不是让她伤心。 她说他们之间因为身份不平等,所以没有办法谈感情,可是现在她变了,原来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争宠,即便发现自己利用她,她也不会当面揭穿指责,如今她不信任自己会直接说出来,这样应该算是平等了吧! 之前她千方百计的想赢得自己的信任,如今也是该拿出诚意想尽办法让她相信自己的时候。 许言曦不再理会他,在梅园里欢快的穿梭,心无旁骛的欣赏着梅花。 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如今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该怎么做就看他的了。 慕景宸跟在她身后,时而痴痴望着她的背影,时而又想着事情,心思全然没在梅花上。 许言曦蓦然猛一回头,看到他紧跟在自己身后,差点没撞一个满怀。 她看着他噗嗤笑了起来。 看着她一双波光潋滟的笑眼,慕景宸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 他头上落了几朵红梅,那是碰到树枝时留在头上的,许言曦拿下来一朵,放到他面前: “皇上头戴红梅,简直比女子都要娇美呢。” 他如曜石一般的明眸含笑看向她:“朕若是女子,就赖在你这不走了让你娶我,这样你就不会拒绝了吧!” 许言曦轻笑一声:“皇上又说笑,您能放得下万里江山来和我一个公主成就一段姻缘?” “朕争江山的时候抱负都是其次,想让自己过的更好才是主要的,如今朕发现能让朕喜让朕忧的不是江山,而是你。” 她的笑意中染了一层戏谑:“皇上的意思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了?” “朕爱江山更爱美人。”他坦言道:“有了江山才能拥有一切,不然如何守护自己钟爱的女子,朕若不是皇帝,大周若不是强国,萧哲早就把你抢走了。” 许言曦敛住笑意,犹带几分认真:“即便坐拥天下,也不是万事都可以掌控。” “自然,就比如说你的一颗真心,只有付出真心才能得到你的真心,而并非是皇帝这个身份。” 他的眉眼依然弯着,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曦儿,我之前对你了解不够,爱你也不够深,原来我只知道你温柔体贴对我一往情深,后来慢慢发现你也有果敢坚毅的一面,可柔可刚。你敢爱敢恨对人一片赤诚,你只愿意为真心对你的夫君付出真心,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眉角眼梢皆带着爱慕赞赏,直到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一个温柔体贴只会一心付出的女子即便得到男人的喜欢,却并不深刻,人格魅力才能令他刻骨铭心。 第271章 对她的耐心 帝王的威严不可挑衅,许言曦带着试探的问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皇后的时候,在你面前假死,在这里帮言瑜开创一片基业,当上了长公主,可你是皇帝,就因为在意我,才会包容我的忤逆吗?” 他的声音清清朗朗,如玉石撞击:“臣民欺君那叫忤逆,我们是夫妻,何来忤逆之说。人无完人,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只有对错,没有罪过。” 许言曦相信慕景宸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也不是他只是口头上这么说,以前他都是以一个夫君的立场生气,从来没有拿皇帝的身份怪罪。 帝后之间身份的不平等,是多少年的规矩,慕景宸却也在努力将他们之间变得平等。 慕景宸看着她,正色道:“有句话你说错了,我必须要纠正过来,什么叫做你还是皇后的时候,你现在依然是我的皇后,无论什么时候,你始终都是我的妻子。” 神态语气满满的占有欲,全身上下充斥着帝王威严的气息。 许言曦也没有说话,嘴微微一撇,猝不及防下被他亲了一下,蜻蜓点水随即离开,许言曦脸色一阵滚烫,如芙蓉映面。 慕景宸直勾勾盯着她娇美妩媚的容颜,笑道:“我们夫妻间什么事没做过,之前夜夜在一起,你也很是主动,就这么轻轻一吻就害羞了,是不是太久没有亲近的缘故?” 许言曦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之前的恩爱缠绵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再看看他更是回味的表情。 秀眉轻蹙,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子往梅园外走。 慕景宸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在她跟前好言哄着。 许言曦没多久也算露出了笑意,慕景宸趁机问道:“我没有你的日子不好过,相信你没有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我们不要彼此折磨了,和我回去吧!” 虽然他这是在求她,可是许言曦并不买账,以前跪着求他的时候,他也只顾着生气了。 “最难过的不是没有你的日子,而是你明明在身边却感觉很远的距离,那种心碎又无奈的感觉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声音极轻,听着有一种无力感,他很自然的就带入了她那时的心境,心里酸软酸软的。 “曦儿,你要相信一点,朕并非一个蠢人,同样的事情绝对不会犯两次。” 这话说的,谁会承认自己蠢。 许言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慕景宸深深感受到她心底复杂的情绪,同时也知道她是坚韧的。 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当时那么决绝,毫无犹豫的跳进河海,为此还失去了孩子。 如今让她和自己回去,不是几句话就能让她放下过去的。 不能再让她有半分委屈,一丝勉强也不能。 慕景宸将她送回寝殿,就去见了言瑜。 言瑜在周朝为官那么多年,自然记得先皇的忌日,慕景宸设法让萧哲灰溜溜的走了,他也到了离开的日子。 以曦儿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和他回去,慕景宸尊重她,不勉强她,走之前自然也要来交代一番。 慕景宸见到言瑜,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怒意和不满,尽力保持着一副平静的表情。 “朕不与你深究,你应该很清楚皆是因为朕看在曦儿的面子上,朕先回去,过完年还会来,你要记住一点,曦儿好你才好。若是你身边的人伤了她一根头发,朕会不计一切后果,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言瑜苦笑,即便登上了皇位,在慕景宸面前还是低他一等,他对着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是与之前一样,他还是拿自己当臣子了。 “皇上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将曦儿带走,只要她肯和你走,我绝不阻拦。” 言瑜倒是硬气了。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若不是你,曦儿怎会来这里,你为了自己,一次次利用曦儿,一次次将她推到前面,难道对她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言瑜却是面无愧色:“虽然燕国没有你们周国强大,长公主的身份也比不上皇后,可曦儿现在手掌实权,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她在朕身边也没看过任何人的脸色,你不要妄自猜度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言瑜冷笑,曦儿和他回去,将来只有他看曦儿脸色的份了,可是言瑜不想曦儿和他回去。 “我有曦儿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自然会好好对她。” “曦儿已经帮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如今你已经登基,不许再让她出头露面,更不能再让她替你打理一些烂事。” 曦儿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她是燕国的长公主,就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启国的大臣好像更臣服长公主。 言瑜面色一黯,低声道:“她是燕国的长公主,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慕景宸眸中厉光一闪:“她更是朕的皇后,她原本并不爱权势,她帮你做这些也并非出自喜欢,都是被你我逼的,朕会尽快解除她的心结,你也长点良心,不说对她弥补,也要对她少些利用算计。” 曦儿是不爱权势,可是她利用权势得到了一切,也拿捏了所有人。 慕景宸却一心想将曦儿接回去,当娇妻宠着。 言瑜极为认真的语气:“皇上放心,曦儿是我的骨肉,我一定会好好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慕景宸眼底倏忽闪过一抹冷光,言瑜从始至终都没有让曦儿回去的意思,他已经得罪了萧哲,他的女儿成为大周的皇后,对他更有利,可他丝毫没有这个打算。 慕景宸意味深长的说:“你的骨肉本就不多,可一定要对曦儿格外的珍爱。” 言瑜面色一凛,眸色如深潭。 曦儿可是他所有的指望,他可不许慕景宸将她带走,不然成为了孤家寡人不说,偌大的江山谁来继承。 慕景宸走之前将身边得力的人留下来几个保护许言曦,许言曦坚持不肯。 “皇上在路上更需要人保护,我身边有那么多护卫,用不着皇上的人。” 慕景宸依旧坚持:“你身边的护卫再多,也是跟在你身边不久。我身边的人都是跟在身边多年的,让他们留下来保护你,我才能安心。” 许言曦不容置否的说:“有什么不能安心的,我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难道你忘了我是会武功的。” 慕景宸柔声道:“不仅知道你会武功还知道很厉害的,难道你忘了朕也会武功,留下来他们几个也不碍事。” 许言曦又要说什么,慕景宸捉住她的手:“其实也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就是你和我一块回去。” 许言曦缓缓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回来,低敛着眉眼不说话。 慕景宸知道她其实内心已经松动了,但这次绝对说服不了和他回去,不过对她真的做不到一丝勉强。 唯有用诚心打动她,尊重她,对她的耐心也是最基本的。 第273章 想要的圆满 慕景宸看着她的目光说不尽的不舍:“我过完年用不了很久就会来接你,希望那时候你能和我回去。” 许言曦撇撇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不定皇上回去见到什么美人,就不想再来了。” 慕景宸笑了笑,又正色道:“也有这个可能。” 许言曦刚翻了一个白眼,他就立刻说道:“只是说笑而已,你还当真呢。” “谁和你当真。”她声厉内荏。 言瑜和许言曦亲自将慕景宸送出城,回来的路上言瑜和许言曦共乘一辆銮舆。 许言曦私下对着言瑜从来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脸,没事从来不和他主动说话。 言瑜说:“看来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寻常夫妻还是破镜难重圆,帝王最是疑心深重,我们和萧哲联手算计过他,就算他将你哄回去了,以后也不会善待于你。” 许言曦冷笑道:“和萧哲一起算计他的是你,我都是被你们逼的,和你们不一样。” “不管因为什么,帝王的威严不可挑衅,当初那么多人看着你跳进河里了,如果再回去,朝臣们指不定在他面前说些什么,时日久了你做事稍不顺他的意,他又会想起之前的事。” 许言曦没好气的低哝:“他的皇后废丞相的女儿早就死了,就算我要回去也是以燕国长公主的身份,哪个大臣敢在他面前多言,况且既然我敢和他回去,就能确定他的心意,何必用的着别人杞人忧天。” 曦儿私下和言瑜说话,不要说尊卑了,尊重都少的可怜,好在她从来都是识大体的,人前对言瑜还算是毕恭毕敬。 或许因为她这种性子,无论做错什么,慕景宸都会包容她。 对于许言曦而言,言瑜怎样她也没有真往心里去,只要他燕国皇帝做的稳,她这个长公主才会稳,无论嫁到哪里也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 这个长公主对于许言曦来说,不仅有着燕国皇族的血统,还是她出力得来的,在百官眼中,地位比言瑜低不了太多。 言瑜又说:“朕会一直授予你权柄,你在燕国不仅身份尊贵还有实权,好过去做大周的皇后,皇后再怎么样,也要听皇上的,再说,燕国本就不及大周强大,他未必会一直重视你。” 许言曦嗤笑一声:“在你的心里只有男尊女卑身份地位,像你这种人一定享受不到人间的真情,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无心的人。” 亲生女儿犀利的言语就像刀子一般狠狠的扎在言瑜心口上,苦心筹谋了这么多年终于登上了皇位,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也失去了太多,舍弃伤害了挚爱的女人,利用算计了自己的骨肉。 她们再也不会原谅自己,自己也会一生活在愧疚中。 许言曦忽然疑云顿生:“你有儿子,为何要一直授予我权柄,难道就不怕生乱子吗?顺着慕景宸的意,将我嫁到大周,安邦定国岂不是更好吗?” “川儿还小,能中什么用?” 许言曦冷然一笑,看来他那个所谓的小儿子真不是亲生的。 只是,慕景宸比言瑜好太多,跟在他身边,不用管前朝事,后宫里又没有旁的女人,如果两个人真的恩爱不疑一辈子,比待在燕国好太多。 如若不然,她就会和言瑜虚与委蛇几年,将皇位给他夺过来。 跟这种无法报复又无法亲近的所谓家人在一起,真的能短命。 别管是谁,有没有血缘,只要别人无情,自己定会无义,和言瑜联手争的就是前程,一个尊贵的身份,已经得到了。 她本来就是生意人,家里有很多铺子,从小就是学的管理多家铺子,让别人做事,而不是什么事亲力亲为。 言瑜如果真的生不出儿子,慕景宸又对自己死心塌地,那么自己可就是稳稳的坐享其成了。 何必苦呵呵的去跑到人前争权夺势,让男人去打理,自己享受成果才是大智慧。 让言瑜和慕景宸当掌柜,自己才是真正的东家,再生个儿子将来继承他们的一切,养尊处优一辈子,事都让男人去做,混到这一步,人生才算圆满。 慕景宸走后的第二天就下雪了,许言曦倚在窗前看着雪一片一片的落下,她心里想着,那次去梅园,慕景宸说过很想和她一起去看雪后梅花,可是一直等不到下雪,又急着回去,他刚走就下了雪。 天气并不十分寒冷,落在地上很快融化,就算他在的话也不能和去年那般踩着积雪去看覆了一层白雪的梅花。 幸好天气不是很冷,雪下得也不是很大,地面上没有积雪,不然不仅会误了他的行程,还会在路上受罪。 苏楠走到跟前轻声问道:“公主这是在担心皇上?” 许言曦不语,定定的看着窗外,雪花落在殿宇的琉璃瓦上,很快变了形状。 阿唯说:“娘娘是不是要像刘备请诸葛亮那样,让皇上来三次才会跟他回去。” 苏楠打趣道:“诸葛亮是帮刘备成就大业的,娘娘将来是要帮皇上生皇子的,其作用一点也不比诸葛亮小。” 许言曦道:“诸葛亮那种有大才的举世无双,可以为帝王生孩子的到处都是,虽然她们生的孩子比不上本宫的聪明漂亮,可是本宫厚道,不是个拿捏人的,用不着他一个皇帝在两国之间往来三次,最后那次就算本宫给他的体面,下次来本宫就和他回去。” 苏楠和阿唯相视一笑。 许言曦要的只有长公主的头衔,言瑜登基前帮他夺权,如今言瑜登基了,以他的本事一定会执掌好燕国的江山,丢不掉她的长公主之位。 从此之后就开始称病,足不出户只顾享受,除了过年的时候参加了一次宫宴,给太后请安之外都是窝在寝宫里,看看书吃些美食,也算惬意。 在燕国本就是走个过程,事情做的多了,得罪人不说,还落不到好处,谁傻乎乎的为言瑜冲锋陷阵。 几次被言瑜叫过去商量国家大事,都被她搪塞过去。 言瑜什么都指望着长公主,都到这个时候了,没必要再傻乎乎的去出力。 选的几个妃子都是重臣的女儿,说不定哪天就生了儿子,以后把江山以后给儿子,她这个时候还要巴巴的为他们父子忙前忙后岂不是蠢。 她越是不想参与燕国的政事,言瑜越是想让她掌权。 许言曦就觉得言瑜做事有些琢磨不透了,好像是想用权力将她死死困在他身边似的,他还不到四十,还是可以生儿子的。 总之言瑜的心思从来都是高深莫测,许言曦横竖就是只享受长公主的尊荣,不办出力的事。 言瑜说让许言曦从许氏拨一些银子来发展国力。 发展国力靠的是军民齐心,又不是她一个女子的责任,都没摸清言瑜的心思,出什么银子,直接就拒了。 言瑜也没法,他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曦儿了,不然就会被慕景宸拐跑了。 第273章 安排婚事 太后察觉出了言瑜和许言曦的不对劲,私下里对许言曦说:“我看你父皇一心想将让你掌权,我问过他的意思,他似乎很排斥你远嫁,想用权利留住你。” 许言曦嗤之以鼻:“谁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人是冷的,权利也是冷的,就凭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就让我为他卖命。” 太后叹了叹:“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说了算,若是慕景宸能放下你,你父皇自然能如愿,若是慕景宸对你执着,以你父皇的实力也拗不过。” 他怎么可能不执着,他说过过完年很快就会来的,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或许之前在大周待的久了,习惯了那里的一切,总觉得燕国的皇宫太无聊,感觉日子过的有些慢,好不容易熬过了正月,心情就明朗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月,慕景宸也没来,恰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许言曦就常常跑到宫外玩。 还没出去玩几天,言瑜就来添堵了。 “慕景宸说过了年就来找你是不是,如今二月都快过完了,还没有来,也不能说他无情无信,身居庙堂之上总有一些不得已,后宫空虚,朝臣们一定没少谏言让皇帝充实后宫延绵子嗣。” 许言曦听他这么说,就阴阳怪气起来:“是啊,若是比起做皇帝,他自然比不上你,你光正妻就娶了三个,登基才几个月后宫就满了,全都是大臣的女儿,哪哪都算计的到。” “你瞧瞧你,脾气大不说,还伶牙俐齿,不是哪一个皇帝都能包容你这样的性子,吾是你的父皇,所以无论你怎么样都能包容你,他慕景宸能做的到吗?” 许言曦冷冷睨了他一眼:“我脾气再大,也不会往无辜的人身上发,你的包容都带着目的性,所以一文不值。” 言瑜被她气的脸色铁青,拂袖离开。 言瑜走后没多久,曹严求见。 曹严这两个月来过几次,许言曦就只见过他一次,他借口说因为军营的事,可是许言曦看的出来,曹严有别的意思。 曹严确实胆识过人,他应该知道长公主和慕景宸的关系,他还敢接近,一定是得到了言瑜的默认或者是授意。 许言曦再一次拒了他。 次日,太后身边的人来传话,说请长公主过去一趟。 来到太后宫里,没见太后的人,说太后在言瑜那里,许言曦心想既然不在,为何还要将自己叫过来。 正要走,曹严从里间走了出来。 许言曦立即明白过来,一定是言瑜安排的,他难不成还真想撮合自己和曹严,这是铁了心让和慕景宸断。 如果在燕国嫁人,论势力当属曹家了。 曹家有几位将军,曹严是最优秀最受器重的,又是曹家嫡出男子中唯一没有妻室的。 曹严见许言曦脸上涌现出恼意,急忙说道:“长公主不要生气,是臣唐突了。” 许言曦眉心微蹙:“你确实唐突,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因为一些私事见我。” “有传闻说长公主就是大周的皇后,臣也亲眼所见大周皇帝千里迢迢来找公主,他一定很喜欢公主,可是长公主不肯和他回去,再加上臣自从第一次见到公主之后就整日朝思暮想,所以才大起了胆子。” “你的确胆子够大,难道就不怕大周皇帝不放过你吗?” “臣本就是一个武将,从来不怕死,自从见了公主之后,才开始明白活着的意义不光是上阵杀敌,还有遵从本心。” “什么本心,本公主也只是和你见过几次面,哪里来的朝思暮想,你接近本公主一定是皇上的意思吧!” 朝思暮想是真的,皇上的授意也是真的,为了得到公主,他不怕得罪大周皇帝。 曹严老实说道:“皇上确实许诺微臣,只要公主愿意,他会成全臣。” 许言曦听着这话就觉得恶心,言瑜曾经就对萧哲这样许诺过。 直接去找了言瑜,太后也刚得知借用自己的名义做了这一番安排,正和言瑜说着什么,许言曦就急急闯了进来。 上来就对着言瑜生气的警告:“我的婚事由不得你安排,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言瑜面对许言曦的动怒,坐在那声色未动,沉声道:“曹家是朕帮你找的最好的婚事,曹严心悦你,他心思不深,你和他在一起比和慕景宸更合适。” 许言曦的声音越发冰冷,“我和谁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 “你到这个时候还想着他,如果他心里有你早就来了,上次他能来也是怕我大燕和启国联手,萧哲一走,他就走了,他心里只有大局,儿女之情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言瑜这么一说,显得她不值钱了似的,许言曦心中一阵恼恨。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冰冷无情只会靠着女人上位。” 一上来就被女儿质问,还被说到痛处,言瑜气极,站起身来扬手一个巴掌就要朝许言曦脸上打,被太后拦住了。 许言曦扬起头看向他,“你凭什么打我,既没养过我,还什么都要靠我,你有什么资格什么脸打我。” 看着曦儿那语气神情,恨不得想和他决裂似的,他哪会真的想得罪她。 言瑜无奈的将手放下来,捂着胸口,颤抖的声音说道: “吾劝你还是对慕景宸死了这条心,之所以安排你和曹严的婚事,就是听说慕景宸一直在物色皇后的人选,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即便把你唬弄过去,也绝对不会再让你当皇后。” 虽然和慕景宸分开了几个月,可是许言曦确定,借给慕景宸两个胆,他也不敢让别人当皇后。 许言曦吸了一口冷气,“当初就是你拆散离间了我们,到这个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会信吗,你不让我和他在一起,我偏要当他的皇后。即便他真的不值得托付,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安排。” 许言曦走后,太后便对言瑜说:“大周的京城离这里这么远,即便有些传言也不可信,看慕景宸对曦儿的态度定然是动了真情,他又了解曦儿的性子,心里一定明镜似的,如果让别人当了皇后,他和曦儿就再无可能了,所以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他是不会这么做,可是会想个办法让他这么做,这样曦儿就彻底对他死了心,好好留在燕国。 太后又说:“你还是先等等,不要这个时候给曦儿安排婚事,不然惹怒了慕景宸,他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你之前欺瞒他,他为了曦儿忍了,若是做的太过,他和你兵戎相见也是有可能的。” 言瑜笃定的说道:“两国之间不是那么容易起兵戈的,慕景宸不是个昏聩的君主,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大动干戈。” 言瑜思索着说:“慕景宸如果没有那么在意曦儿,他大封后宫,曦儿找自己的驸马,自然没有什么争端,若是他要对我朝起兵,一定是在意极了曦儿,到时候曦儿领兵与他对峙,一定会轻易将他拿捏。” 第274章 遇刺 太后紧蹙着眉,不解的问:“哀家真是不明白,只要你肯成全他们,慕景宸为了曦儿至少表面上一定会敬你,无人敢对燕国挑衅滋事,你为何不惜得罪他一定要将曦儿留在身边,你明明知道,同样是皇宫,曦儿好像更喜欢大周那个。” 言瑜面上浮起一抹难言的隐晦,“曦儿的娘是我此生挚爱,即便我当上皇帝也做不到和她相守,曦儿是我们的血脉,只要曦儿在我身边,就等于她一直都在。” 太后重重一叹,“如果就因为这样,那你未免也太过自私了。” “曦儿本就和我心生隔阂,若是再远嫁,或许今生都不会再来我身边了,我舍不得。” 太后的声音是苍老的沉静,如秋日冷雨的廊下,抑郁的水珠重重坠在光滑的石阶上,激起沉闷的回声。 “你执意强留他,以曦儿的性子必然会反抗到底。” 言瑜的脸色有些难看,似是阴阴欲雨的混沌:“她和慕景宸本来就起了嫌隙,若是能和他回去,曦儿上次就和他走了,这次慕景宸又迟迟未来,曦儿最是通透冷静,她很快就知道如何选择了。” 许言曦和言瑜吵完,气急败坏的牵马出了宫,苏楠和阿唯明显看到了许言曦脸上的郁色,很少见她这般生气过。 都知道她和燕皇没有感情,就算吵上几句,她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刚开始两个人凑上去问发生了何事,许言曦黑着一张脸,理都不带理的。 跟着她一路来到了刚来燕国时住的城外的小院里。 阿唯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为何生那么大的气,皇上留下来的人您不肯让他们跟着出来,是不是皇上惹您生气了?” 许言曦不说话,苏楠也按捺不住问道:“是不是觉得皇上这么久都没有来,娘娘等着急了。” 许言曦怒声道:“什么娘娘,谁是娘娘,如今我是长公主。” 阿唯确定是因为皇上,又说:“公主是不是后悔了,当初还不如和皇上回去呢。” 许言曦一双眉目似是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本公主倒是庆幸,幸好没有和他回去,不然回去了更后悔。” 边说边心里骂着,他若是找皇后,自己就找驸马,他找多少嫔妃,自己就找多少男宠。 不对,他找多少个,自己还要比他多一个,一个不行,要多十个。 苏楠面色沉静的安慰着:“是不是公主听人说了什么,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先不要听,皇上没来一定有事耽搁了,他怎么舍得娘娘。” 阿唯道:“就怕一些大臣在皇上面前絮叨个没完,即便是皇帝也不能一意孤行,总要听大臣的意见。” 苏楠拼命的对阿唯使眼色,阿唯却说:“你忘了,小姐本是商人出身,什么都输的起,最怕自欺欺人,没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苏楠无法反驳,又极为不赞成,阿唯从未沾染过情爱,她怎么能明白情爱和做生意是不一样的。 许言曦只觉得她们聒噪,搅得她心烦意乱,腾地站起身来。 “前面有一片竹林,我去那边看竹子,谁也不许跟着。” 说着就去外面牵上马。 她们怎么能放心让公主一个人出去,苏楠拦住许言曦说:“奴婢在一旁保护公主,您若是嫌我烦,我在一边不说话,什么也不问了。” 许言曦一下子脸色柔和了下来,拍了拍苏楠的肩膀:“我有好几年没有单独待过了,想一个人静静,想想一些事情,小院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你和阿唯打扫一遍,然后做点东西吃,我很快就回来。” 骑上马跑了一会儿,许言曦忽然停住了,屏住呼吸听到身后有异动,灵巧的躲闪身子,一把箭矢与她擦身而过。 电光火石之间她抽出长剑,挥洒之间挡住了数支利箭。 紧接着隐匿在暗处的数十个黑衣人挥着长剑朝着许言曦直刺而来,许言曦从马上跃起,飞快的一个转身,刺中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 “长公主”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许言曦虽听着不是很陌生,却依然没有回头,对方那么多人,出手之间直取她的要害,若稍有不慎,就命悬一线。 又听身后的人高喊一声:“尔等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行刺公主是要诛杀九族的!” 黑衣人中有一个领头的扬声道:“杀!” 与此同时,许言曦的剑已经刺了过来,既然他们出手了,就不要盼着他们收手。 打斗中才发现帮着自己的是曹严。 曹严也算有心了,一直在身后跟着,幸亏有他,这些黑衣人个个都算的上高手,出手狠辣,幸好有曹严帮忙。 不过对方真是要取许言曦的命来的,黑压压一群人同时涌上来,个个又是高手。 厮打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马蹄声,许言曦心想不会是对方又来人了,还没来的及回头去看,就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到她的面前。 “别怕,有朕在。” 是慕景宸带着人来了,他一直死死的将许言曦护在身后。 很快刺客就被慕景宸带来的人解决了,还留了两个活口。 慕景宸仔细打量了许言曦一番,确定她毫发无伤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日夜兼程的赶到燕国的皇宫,听说她出宫了,又马不停蹄的来寻她。 远远看到她和那么多人厮杀在一起,而且身边只有一个帮手,慕景宸吓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仔细打量她,见她安然无恙,心也就完全放下了。 许言曦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躲避开他盯着自己的目光,走到曹严面前才发现他身上多处受伤,手臂上伤的很重,皮肉翻滚着,有血汩汩的往外流,自己毫发无伤,都是因为他死死护在身前。 曹严看到公主关切的眼神,嘴边浮起笑意,“公主不碍事的。” 虽这样说着,身子有些支撑不住的坐在了地上。 许言曦看着那鲜红的血往外流,也没来得及多想,从身上掏出手绢,蹲下身子打算去包曹严手臂上的伤口,还没碰到,手臂就被一个力道扯住了。 许言曦一抬眸,对上的是慕景宸幽深复杂的双目。 第275章 做个了断 慕景宸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像是燃烧着熊熊烈火,那一张脸却是冷的如千尺寒冰。 许言曦心想,说好的过了正月就来,这个时候才来,还上来就这么粗暴,她的脸色比他的还要难看几分,甩开他的手。 “我的人受伤了,我先帮他包扎伤口。” 她的人?她想亲自为一个男人包扎伤口,还说什么她的人。 而且这个人他认识,就是曹严,曦儿还去酒楼和他见过面,还谈及到婚事。 曦儿居然身边谁都没人带,和别人孤男寡女的在这片竹林里,越想心中的妒火烧的更厉害,将她拉到身后,拔剑指向了曹严。 许言曦立即拦在了曹严面前,对着慕景宸说道:“他又没招惹你,为何要杀他。” 看到许言曦护着曹严,慕景宸更气了,眸中的杀意更甚:“朕想杀谁就杀谁,用不着理由。” 许言曦已然猜到他这是因为嫉妒生了气,这么久了才来,期间一封书信都没有过,这一来就喊打喊杀的。 “你看不顺眼的是我,不要为难别人……” 话都没说完,身子就被他打横抱起,放到了马背上。 慕景宸将她圈在怀里,紧紧抱住了她,那个力道就像将她融进身体一般,许言曦越是挣扎,他抱的越紧。 他生气,自己正好也有话说,就和他一起回了小院。 来到小院前,慕景宸从马上将许言曦抱着往屋里走,这时苏楠和阿唯急忙迎了上来。 许言曦看着苏楠说:“曹严受了伤,你快看看去。”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曹严,慕景宸脸上阴郁的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抱着许言曦大步往屋里走。 阿唯和苏楠面面相觑,这也没大功夫,皇上就将公主抱了回来,曹严受伤不说,看皇上和公主的脸色都不好看。 阿唯问道:“皇上看上去好凶,我们是在这里守着,还是去找曹严?” 苏楠说:“他再凶也舍不得伤公主,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公主在皇上身边很安全,去看看曹严伤的重不重?” 慕景宸和许言曦回到房间,许言曦就挣脱开他,疾言厉色道:“你一来就发疯。” 慕景宸心底说不出的酸:“朕是发疯,朕这些天总是对你牵肠挂肚,恨不得立即到你面前,终于见到你了,却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拿随身的手绢打算亲自为他包扎伤口,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别的男人好的?是不是你喜欢上了别人?” 这一连串的逼问。 许言曦瞪大了双目,不先说他这几个月有没有接触新的女人,至少德妃和贤妃和他同住一宫吧,至少他身边很多宫女伺候他吧!合着自己被人追杀,有人帮忙,还有错了。 曹严为她受了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就应该置之不理。 就算想照顾曹严的伤,也是当着慕景宸的面,光明正大的,有什么不行的,再说慕景宸凭什么管她。 “他刚才为了护着我受了伤,我为他包扎伤口难道不应该吗,他手臂上的血一直往外流,我身上除了带着的绢子也没有旁的,出门在外,又不是在皇宫,有那么多计较吗?” 说的那么理所应当,那么顺其自然,“他为了保护你才受了伤,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好是吗?” “他帮了我难道我不感激他,还要怨恨他吗?” 他看着她清明的目光,忽然想到,她的性子如此,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她对自己失望了,曹严趁虚而入,对她多些关心,为她流些血,她的心就偏着旁人了。 想到这里,他心底一阵窒息,无力的控诉:“难道你忘了自己是有男人的女人吗,才分开多久,你就完全不在意朕了。” 他一上来就指责别人,还无理取闹,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被人钻了空子。 许言曦一双怒目逼视着他:“你这是看我对你没有犯相思病就心里不痛快了是吗?你走的时候说什么过完年就来,如今都三月了才来,听说你又是选后又是选妃的,这是选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又想到我这个候补来了。” 她果然还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可是也不能这样冤枉人,什么选后选妃的。 “朕来迟了,也是因为朝中发生了两件大事,给绊住了,期间也是给你发过飞鸽传书的。” 许言曦听到飞鸽传书怔了怔,心里明白了什么,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哪里来的飞鸽传书,根本没收到,是你又唬弄人的吧!” 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握着:“就因为朕来迟了,你就又找别人了。” 选后选妃的事,他还没解释呢,倒是抓住曹严的事不放,许言曦心里也在发酸,迎上他愤怒的目光:“你可以物色别人,我为何不可?” 慕景宸眸子倏忽一颤,心里仿佛如烈焰在燃烧,又像被无数锋利的刀刺穿了心,眼尾带着嫣红的痛。 “许言曦,是不是朕太过纵容你了,让你忘了是朕的妻子,上次说什么就该将你带走,还说什么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回去,现在想想就觉得可笑。” 他一双眸子红的骇人,翻滚着复杂的情绪,许言曦从未见他对自己这般过,有些惊惧的往后退,他步步紧逼,许言曦退无可退,被身后的秀榻绊了一下,歪在了床上。 慕景宸立时倾身而下,抱住她软软的身子,疯狂的亲吻她,嫣红的唇瓣,白皙的颈侧……曾经让他如痴如醉又令他朝思暮想的身体。 他的气息灼热滚烫,掺杂了太多相思,还有狂热的占有欲。 霸道缠绵的吻还不够,他的手掌从她的衣领处毫不客气的探了进去,握住那抹丰盈。 许言曦已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下意识的推了推他,他的动作反而更霸道了。 他这是要来强的了,她使出力气想反抗,慕景宸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剑。 剑刃从剑鞘里抽出,露出锋利刺眼的光芒,他将剑柄放到她手里,灼热且有些微颤的手掌紧紧抓住她拿着刀子的手,将刀刃抵在他自己的心口上。 声音低哑的好似不是自己的:“你不是要做个了断吗,今日我们就做个了断,要么你拿刀从我的心头刺过去,要么就继续做我的女人,立即跟我走。” 许言曦拿着短刀的手被他越握越紧,她垂下眸子看那锋利的刀尖直对着他的胸口,又抬眸去看他,一双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定定的瞧着他,露出惊骇的神情。 见她这般,他的眸色逐渐沉静了下来,将主动权交了出去,把手松开,此时刀子还抵在他的心口上。 他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深邃,轻柔的抚摸了她一下鬓角,唇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脸。 他靠近的同时,她的手开始往回收,随着他的点点靠近,已经没有了收的余地,她闭上了眼睛,将短刀扔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比他更快一步的吻上了他的唇,双臂紧紧缠上了脖子。 他怔了一怔,接着用更加浓烈的热情回应了她。 农家小院里,干柴烈火,春光无限。 两颗悸动的心交交缠缠。 第276章 不想负责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停雨歇。 他眉角眼梢除了欢愉之后的餍足之外,还有心中无比的欢喜和愉悦,梦寐以求的终于得偿所愿。 他从背后缠抱着她,唇角带着无法言喻的笑意:“我一天都不想多等,明日你就和我回去,从此之后我们朝夕相对永不分离。” 许言曦语气淡淡,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可没说和你走。” 慕景宸听完她的话,脑子懵了一下,转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是不是我开心过头了,幻听了。” 许言曦睁着明眸,清晰的说道:“你没听错,我就是不想和你回去。” 慕景宸怔了又怔,“你刚才明明……” 明明热情似火,明明爱意甚浓,此刻脑子里还浮现着她刚才那销魂的模样。 “那又能怎么样,你以为我真有那个胆量,敢杀你,杀了你我有什么好处。”许言曦轻飘飘的语气。 慕景宸吻着她白皙带着红痕的前胸,声音轻柔暧昧,“你不是不敢,而是舍不得杀朕,还有你刚才的反应,你刚才……你明明就是还爱着我,我能感觉的出来。” 睡一觉就对一个人改变了看法,刚才还指责自己关心别人呢。 她捧住他的脸,眼神中半分戏谑半分认真。 “皇上难道忘了吗,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就和你说过,我们无爱却能在一起很开心,因为你好色,我也好色,像皇上这样一个绝世美男刚才那样对我,我哪拒绝的了。”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樱唇,刚才一声声娇媚的声音从唇齿之间发出来,难道只是因为好色,他不信。 “如果不是因为爱,怎会那样?” 她娇哑的声音娇娇柔柔,凑到他耳边说道:“皇上不爱我,可是也不妨碍迷恋我的身体。” “朕只肯碰你的身体,那时候就是爱了。” “可是你的心里也想着要别人。” “不是身体和心想要别人,而是身份。”他哀求的语气:“曦儿,我再也不要管那些,只想好好的跟你一个人一辈子,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你最会哄人,我以前就被你的嘴骗过,如今已经不爱你了。” 他的心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揪着,疼的厉害,但还是笃定的说道:“我不信,你明明就是还爱着我,不然怎肯和我那般。” 许言曦一脸的无辜:“你刚才那个样子恨不得想杀人,我又打不过你,若不让你碰,还不得小命都交代了。” 又低软的补充一句:“也不能算无奈之举,至少我们彼此都不吃亏。” 慕景宸脸色沉的如化不开的浓墨,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委屈的问道:“许言曦你看,这些都是你留下来的痕迹,这像是应付的样子吗?” 许言曦忍住笑,别过头去低声说:“我刚才不是已经承认了吗,我贪恋你的色,你一撩拨,我自然受不住,再说你那样对我,我也那样对你,这样很公平。” 她这是不想认账?也不能说不认账,她认账就是不想负责。 慕景宸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嘴张了张又闭上,最终还是抱紧了她,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哄着。 “不管你是看重我的色也好,喜欢我的人也罢,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都不在意。” 他炙热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搅得许言曦有些心神不安,推了推他。 “可是我在意,你那么喜怒无常,说发疯就发疯,你也知道我的,也做不到时时刻刻洞察帝王心思,万一哪天你又觉得我对你有异心了,我还不是百口莫辩。” 她还百口莫辩,每次不管对不对,都是一堆的道理,可是谁让自己偏爱她这一种呢。 “我那样还不是因为在意你,你想想看,除了我吃醋,哪一次对你发过脾气。” “皇帝吃醋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上次就觉得我喜欢萧哲,这次又觉得我喜欢曹严,好像我朝三暮四似的。” 不是她朝三暮四,而是太招人喜欢,总有一些不知深浅的人想和他抢。 “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别的男人好,只能对我一个人好,不管什么原因但凡你对别人稍微有一点点好,我就心里不舒服,况且,萧哲和曹严他们本来就喜欢你,我猜疑也是因为你在生我的气,我害怕你会觉得我没有他们好,将你的心抢走。” 若不是亲耳听到,很难想象出这句话能出自慕景宸的口中,他说他害怕,他身为帝王的倨傲和自信呢。 许言曦问道:“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觉得我很容易喜欢男人,别人对我一点好我就对人掏心掏肺了。” 她要是那么容易为了男人失去理智,就不用那么难追了。 慕景宸摇头:“曦儿,其实刚才我和你发脾气的时候,也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你不可能喜欢曹严,可我看到你关心他,就是不舒服,就是难受,就是嫉妒。” 他拥着她,有几分撒娇的语气。 “皇帝心那么深沉,我粗枝大叶的,伺候不好皇上,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彼此有着美好的回忆,比到时候变成冤家好。” 许言曦用的是决绝的语气,慕景宸脸色变了又变,语气也冷凛了几分。 “刚才我说的很清楚,你若是愿意和我回去更好,若是不愿意,我就用强的,是言瑜将你拐来的,朕就去找他要人,他若是不给,朕直接带兵攻打燕国,哪怕是血流成河,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也会把你弄到手。” 终于把真面目给诈出来了,这才是一个皇帝的做派。 许言曦用手指轻柔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可我偏偏吃软不吃硬,你带兵进攻,我带兵反抗,看看我们谁在战场上更胜一筹。” 慕景宸手指摩挲着她柔嫩光洁的粉颊,语气又轻又柔:“我怎么舍得让你上战场,其实让你和朕回去,也不是大动干戈一条路,后妃自戕是大罪,即使后来知道你是诈死,朕都没有想过为难许家的人。” 狗皇帝,连许家的人都扯出来了。 “我外祖父没有儿子,我母亲就我一个女儿,许氏哪还有什么人。” “旁支总还有些的吧!许氏的生意做那么大,都是下面的人在打理,其中有很多都为许氏做了几十年工,自从你来到燕国,朕也派人打理着许氏,之所以一直对许氏的老人厚待有加,皆是因为他们都是你的人。” 许言曦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宛如冬日的阳光,看上去暖暖的,却带着冰凌的冷意:“皇上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也好,强的也罢,说什么也要将她带走,不说曹严趁着他不在打她的主意,就刚才那么多高手刺杀她,若是再晚来一步,她就危险了,想想都后怕,以后绝对不会容忍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而燕国和大周千里之隔,他不能疏忽了政事,不说朝中有奸臣敢图谋不轨,万一被萧哲钻了什么空子,心爱的女人和江山就要被人给夺了。 第277章 只有你一个 慕景宸搂紧她几分,语气变得温柔又恳切:“曦儿,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回去的原因并非因为朕爱吃醋,你就是怕朕以后还会有别人,就算朕答应了你,你还是怕时日久了朕会动摇食言,为了朕的诚意,带你去母后的灵前,当着你的面对着母后的灵位发誓,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发毒誓都行,只要你肯相信朕。” 他这心思是一会儿一个,许言曦的脸色也变了,融融带着暖意。 “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明白你的决心,可事情的关键是,你好像是为了我不得已才这样做,皇上的女人不只是皇上的喜好,更主要的是皇嗣,我一个人最多也给你生不了几个儿子,先皇可有十几个儿子,指不定哪一天有大臣在你面前说什么,你心里不舒服,我不想你因为这个不开心。” 慕景宸一脸的决然。 “有十几个儿子的是父皇,而皇兄也是皇帝,他只有一个儿子,出生就有不足之症,十分的体弱不堪大用,皇兄驾崩的时候才只有二十多岁,他的死多少也和他身边的女人有关系,可见女人多也不是好事。 还有我父皇即便有十几个儿子又能怎样,他在的时候,各位皇子因为皇位争的头破血流,如今死的死被囚禁的被囚禁,登上皇位的还不是只有一个。” “既然皇上想的那么透彻,我来燕国之前,你也没有打消过从此不选秀的念头,可见你还是有别的顾虑。” 慕景宸点点头:“朕之前总觉得历史上不纳妃的皇帝,在皇位传承上不尽人意,如今想清楚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以前的历史并不代表以后,朕愿意为了你打破之前的先例,和你共同开创新的历史,成为史无前例,朕也相信曦儿你一定会生养出一代十分出色的帝王。” 许言曦闻言,心里颇为动容,却低声说道:“孩子还没怀上呢,高帽子就戴上了。” 慕景宸抵着她的额头,脸上染了一层暮色:“曦儿,你知道为何我看到你和曹严在一起那么在意吗?还有我本来打算等你心甘情愿和我一起回去,可是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爱吃醋。” 慕景宸神色淡漠如云烟蔼蔼:“你一定不知道言瑜的秘密,其实柔妃带来的孩子并非是他的。” 许言曦惊愕的抬起头来,原来这个慕景宸都知道了。 “不是言瑜的,那是谁的?” 她又觉得哪里不对,“血脉混淆的事,按理说是柔妃的秘密,为何说是言瑜的?” “因为言瑜本来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还故意认了那个孩子。” 许言曦点点头,“他登基之前,瑞王曾用言瑜四十无子来打击过他,所以言瑜才提前找了一个外室和孩子来冒充。” “外室不是才找来的,而是八年前言瑜就已经安排好了,外室为了想长远的攀附住言瑜,借种生子,言瑜也是知道的。” 许言曦乍舌,虽然比起当初得知言瑜的真实身份,算不上天大的秘密,这绝对是一个十分荒谬的秘密。 他找个外室,让她怀上别人的孩子,然后等他继承皇位的时候,又充当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八年前,他为了这个皇位早就提前安排这些了。 这种事也只有言瑜能想的出来。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八年前言瑜就已经是丞相了,即便他当时的正室云氏狠毒,怕纳了妾活不下来,可是以他的本事想生儿子,能找柔妃,也能多找几个外室,为何还要用别人的孩子充当,做这个冤大头呢?” “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生不出儿子。”慕景宸沉声说道。 许言曦很是怔了怔,呆呆的望着慕景宸,他说:“云氏生言娇的时候伤了身体,无法再生育,所以她悄悄给言瑜下了绝子的药。” 许言曦听了,不知想笑还是想哭。 言瑜的秘密不仅多,花样还很多,他一生都在利用女人,也被女人算计了,他和云氏也算报应。 慕景宸也算厉害,这都能查出来,想来一定是他曾经指给言瑜的继室查出来的,然后悄悄告诉了慕景宸。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即使他女人再多,此生注定只有两个女儿,言娇已经死了,你就成了他唯一的女儿,柔妃的儿子只是一个幌子,言瑜不可能将江山传给他,言瑜一定会给你,所以他根本就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才支持曹严接近你。” “谁稀罕那些东西。” 慕景宸面色十分的凝重:“曦儿,朕是嫡皇子,名正言顺的登基,尚且治理起朝政来还殚精竭虑,何况你一女子若是成为女皇帝,有几个大臣能服,总不能一个个都要杀尽,女子掌管天下除了才能手段心肠比男人不知要狠上多少倍才行,朕知道你虽然性格果敢坚毅,却心肠不够狠。” 许言曦想想那种日子就觉得厌烦:“言瑜喜欢权利和我何干,人生短短几十年,干嘛要活那么累,我也不想和言瑜那样一生都活在苦心算计之中。或许他喜欢权利,才会觉得乐此不疲,我对那种不喜欢的东西,去费尽心机岂不是蠢吗?” “朕知道你是个洒脱的性子,并不喜欢权利,因为权利越大束缚越多。” 这一点他说的很对,她追逐权利也是被动,并不像言瑜那样视权利地位高于一切,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舍弃。 在她的心里,权利的确重要,可是比权利重要的也很多,所以她会权衡,会取舍,不会因为权利失去自己的底线。 抓住手握权力的男人只需拿捏一个男人,要是手握权柄,就要对付无数个男人。 前者更轻松,并且已经狠狠拿捏了慕景宸,他都将事情做到那份上了,还能怎么样。 慕景宸语气淡漠如云烟蔼蔼:“言瑜私心太重了,他不可能将燕国传给别人,只会传给你,他要将你留下来,给你找个驸马,即便他知道朕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依然要这样打算。” 他眸中如一潭清秋的湖水,定定的看着许言曦问道:“曦儿,你愿意为了一个束缚你一生的东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舍弃挚爱,在这里和人厮杀一生,当这个女皇帝吗?” 第278章 求你 如果慕景宸不知道言瑜这个秘密,言瑜还会想着动些心思周旋,再等他将燕国治理的强大些,说不定就能和大周抗衡了。 可是,慕景宸已经知晓,他势必会立即采取行动。 这个时候,如果硬碰硬的话,言瑜如何能与慕景宸斗,就怕萧哲也是坐山观虎斗,不肯与他联手了。 傻子才会让慕景宸和言瑜斗。 “言瑜没有养过我,我为何要一生都被他所用,我可不想成为他的棋子。” 慕景宸眼波流漾,露出无法掩饰的欢喜和恳切:“所以,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待你,再也不让你伤心为难。” 许言曦的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看不清:“皇上为了让我和你回去,威逼利诱全都用上了,似乎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以前对不起你,让你伤了心,我就想着用最大的诚意和耐心,让你心甘情愿的和我回去,可是今天我改变主意了,不要说威逼利诱了,就算用尽一切手段,就算是强也要将你带回去。” 他心里犹带着后怕:“我一定要带你走的理由,并非全是担心你被别人抢,而是你在这里并不安全,一想到刚才那么多刺客刺杀你,我就怕的紧,这样的事我绝对不许再发生第二次。”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语气十分的紧张,紧紧的拥着她,明显让她感受到他真的很怕,很在意。 许言曦挣脱开他,“皇上这是为了让我跟着你,无所不用其极了。” “威逼利诱还不够,最重要的一样是,我求你,求你和我回去。” 许言曦抬起眸子看向他,他连求这个字都说出来了。 看在他那么有诚意的份上,之前的事就算了,主要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如果我跟你回去,你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慕景宸内心狂喜,如孩子一般惊喜的看着她:“不要说几件事,多少件都行,只要你还肯要我。” 许言曦郑重其事的说:“我要以燕国长公主的身份,让你再娶我一次。” 慕景宸欣然点头:“好,我再娶你一次,我们将以前不开心的事都忘掉,重新开始。” 许言曦眸中畜满似水的柔情:“以前我们大婚因为利益,这次我们两情相悦,此生我们之间再无猜忌只有坦诚。” 慕景宸眸中似是起了一层水雾,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激动的吻了吻她的额间。 许言曦如排扇一般的羽睫无声的扑扇着,她语气轻柔。 “我知道皇上讨厌言瑜,其实我也一样,可是我依然要用燕国长公主的身份嫁给皇上,因为我觉得这个长公主的身份,并非是言瑜给的,而是我靠自己得来的,原来我确实是借了他的势力以丞相之女的身份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同时我也承受了身为奸臣之女的质疑。” “什么奸臣之女,我讨厌言瑜,是因为他对你不好,其实他身为臣子还是不错的,只是他做事狡猾,有一些人认为他是奸臣,朕却从未觉得他是奸臣。” “言瑜故意弄丢他的左相之职,虽然我和皇上都不在意这些,可是朝中和宫中很多人对我就开始轻视,我既然要做尊贵的皇后,就不能被任何人看轻,而这个燕国长公主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我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尊荣。” 慕景宸明白她的意思,她心胸豁达是一回事,可也容不得别人轻视她这个皇后,她受不得一点委屈,所以就靠自己争取。 想想之前,陈姑姑和苏太妃,凡是在他面前能说的上话的都在明里暗里的提醒说皇后的父亲是个奸臣,让自己提防她,其实自己极为反感听到这些,也并未因为这些对曦儿一丝一毫的改变,可是奸臣之女确实对皇后的名声有影响。 如今言瑜摆脱了奸臣之名登上帝位,有很多人在背后说他蛰伏那么多年乃大奸,还有人说他隐藏之深一步步走出逆境扭转乾坤,实乃英雄人物。 世人无论怎样评价言瑜,都和曦儿无关,曦儿帮助言瑜称帝,确实有勇有谋,是当之无愧的长公主。 “你是燕国的长公主,是大周的皇后,世人将无人敢轻视你半分。” 许言曦眸光微沉,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还有一事想和皇上求个恩典。” 慕景宸俊美的脸上满是温柔:“说什么求个恩典,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夫妻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 许言曦微僵的脸上带着一抹歉意:“我要和皇上坦白一件事,我从未怀过身孕。” 慕景宸怔了又怔,其实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几次表情变换后最后转为喜色。 即便曦儿不坦白,他也知道了,以前找不到曦儿意志消沉没有过问太多,这次回去之后,向伺候皇后的女医官问起皇后的身体,她说皇后走之前常常把平安脉,并没有怀上身孕。 而他不想再追究了。 “你若没怀过身孕,对朕来说是一件喜事,说明你之前从未受过失去孩子的那些苦,那些痛,朕之前以为你怀上孩子又失去,这成为朕心里不敢触碰的痛,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就会心痛难忍,想想你一定比朕还要痛,所以在你面前半句都不敢提。” 许言曦满面愧色:“皇上因为那个本不存在的孩子这般难过,如今知道了真相,难道一点都不怪我吗?是我为了气你才教唆了苏楠。” 他看着她心底莫名涌起心疼来,轻轻抚摸着她柔软干净的脸颊,她的心原本比脸还要柔软干净,就算她有时候会狠下心来,可也是别人先惹了她,其实她还是善良的,记仇也记恩,她记着自己的不好,也念着自己的好。 她从未拿莫须有的孩子骗过他,都是苏楠在说,曦儿之所以将事情主动揽在她自己身上,就是怕发现之后,追究苏楠的欺君之罪。 当初以为曦儿不在了,在身心支离破碎的情况下,苏楠告诉他曦儿怀了身孕,他昏迷了三天三夜,苏楠这样欺君若是计较,灭她九族都不为过。 “我谁都不怪,我只有庆幸,庆幸你没有因为这个伤到身子,没有真正受过那么多罪,也让自己稍微好受些,没有对你造成失去孩子的伤害。” 许言曦动容之情无以言表,他完全忽略了因为欺骗所承受的痛,只为自己感到庆幸。 他说谁都不怪,意味着他其实心里已经猜到,是苏楠一个人的主意。 他也明白苏楠虽然敢欺瞒他,却一心为主,他不追究不怪罪,皆是因为爱屋及乌。 他包容在意的女人,也包容了她身边的人,这已是最大的疼爱。 许言曦诚挚的看着他:“我之所以这个时候和皇上说出来,一来希望得到皇上的原谅,二来我说以后希望和皇上之间坦诚,并非只是说说,哪怕一开始我也担心皇上会生气,会气恼,但我还是选择说出来,因为我不想和皇上之间存在欺骗和算计。” 第279章 最尊贵的女子 他的眉角眼梢流淌出不尽的柔情:“这件事本该朕来做,朕应该以身作则,事事对你坦诚,绝不欺瞒,让你做世间最开心快乐的女人。” 她贴紧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以后我们还有太多的好日子,不仅有坦诚,还有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此刻,他不仅整颗心都是甜的,感觉整个身体置身于云里雾里,梦幻又真实。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失而复得,他今后会更加的珍惜,会倾其所有来爱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既然什么都说好了,许言曦就一天也不想在燕国多待了,她回宫就命人收拾行装了。 言瑜听说慕景宸和许言曦一块回来的,还听说许言曦在城外遇刺,是慕景宸带人帮了她,立即派人将长公主请过来。 要走,怎么也要告个别,将该说的说完,才算做事利落。 言瑜一见许言曦就说道:“你身为长公主就该收收性子,一个心里不如意就一个人跑出去,若不是曹严保护你,这次就遭了别人的暗算了。” “你为何只提曹严,不提皇上,这次帮助最大的是皇上,你却避而不谈,难道是故意针对。” “我哪敢针对他,我也没有理由针对他。” 见言瑜言辞躲闪,许言曦也换了话题:“我遇刺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言瑜眸光微沉:“吾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还你一个公道。”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你慢慢查,明日我就和皇上回去了,查出来派人对我说一声就好。”她忽然想到什么,“你也可以用飞鸽传书,皇上与你不一样,他不会截下你给我的信。” 言瑜面色无比的寒凉:“吾不想让你们有往来,就是不许你和他回去。” 许言曦浅浅的笑着,极淡的语气:“这个你管不着。” 言瑜见许言曦语气坚决,只好说道:“你跟了他最多也是皇后,以后还是要看他的脸色,留在燕国却可以当女皇帝,我会将江山传给你。” 许言曦嗤的一笑:“你的江山可没有那么好继承的,还没怎么着呢,我只是出去一趟,就被人暗杀,就怕当不上女帝,就一命呜呼了。” 言瑜怒其不争:“你是我言瑜的女儿,怎么那么没志气。” 许言曦冷笑一声:“燕皇您高瞻远瞩,手段高超,我望尘莫及,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您有儿子,为何要将这天下传给我,不会是故意哄骗我说什么让我当女帝,其实是让我为你们父子打天下吧!” 被触及到隐痛,言瑜知道再也无法掩盖,只好如实说道:“曦儿,不瞒你说,柔妃带来的孩子,只是我为了顺利登基设下的幌子,他并非亲子,我这个年纪也不会有孩子,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许言曦假装思索片刻,说道:“有人将整座江山捧在我面前,我也没有不接着的道理,可是我的东西也不一定要一直守着才是,换句话说并非自己的东西就一定要在跟前,比方说我外祖父的产业都给了我,即便我离开扬州,去了皇宫,许氏依然是我的。” 言瑜急切的说:“他那些产业怎能与偌大的江山相比,你的江山不用心守护,难道去帮慕景宸打理大周的江山吗?” “大周的江山是我儿子的,燕国的江山你一定要给,将来也是我儿子的,大周的江山自然由慕景宸打理,而你也乐意打理燕国的江山,我只管找一个开心的地方,将我儿子抚养好就大功告成了。” 言瑜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我言瑜的女儿,见识非同一般,你说的没错,朕将江山传给你,你也是传给我的外孙,你若留在燕国,只能得到一个燕国,你若是嫁去大周,将来无论燕国还是大周,全都是我外孙的,同时拥有燕周两国这么多疆土的皇帝史无前例,他有那么强大的外祖父和父母,一定会成为千古一帝。” 许言曦睨了一眼如此开怀的言瑜,他此刻只是臆想一下,似乎比他登基时还要开心。 毕竟他本事再大,也比不过慕景宸,有生之年即便用尽全力也占不到大周一寸土地。 言瑜所有的担忧和苦闷愁肠都一扫而光,他由衷的说道:“其实女子成为皇帝的确十分的不容易,这样也好,你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只管享受尊荣富贵,由你的父亲夫君还有孩子去治理天下,你会是最尊贵最幸福的女子。” 他又喃喃道:“将你母亲没有享过的福一块享了。” 许言曦听到极为反感:“我今后若是享福也是享我夫君的,至于我娘受苦,是因为她遇人不淑,识人不清。” 言瑜脸色说不出来的复杂:“我确实比不上慕景宸,我对你娘做不到他对你这样,我辜负了在我晦暗无光的那段日子对我最好的女人,所以上天才惩罚我。我也对不起你,你怨我,一点也不怪你。” 这又开始说慕景宸好了。 “所以,你才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许言曦冷冷扔下这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后,言瑜又见了慕景宸。 他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说道:“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曦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可能将燕国交给别人,所以只能给她,皇上若是带走了她,我怎么办?” “即便是朕不带走她,她也不想为了继承你的江山,和你继续搅合在一起,况且朕带走她这件事没的商量。” “难道皇上不想圆满吗,即便她和我这个生父心有隔阂,可她依然是我的女儿,难道皇上希望你心爱的皇后被人诟病和生父决裂吗,曦儿即便再和我不亲近,她也是要颜面的不是吗?” 慕景宸目眦欲裂的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拿她威胁朕,天底下哪有你这般狠心的父亲。” 言瑜轻轻一嗤:“皇上出生皇族,难道不知道皇家本就亲情寡淡,内里不重亲情,表面上还十分的要颜面,这就是皇家人的劣根性。” 慕景宸冷冷道:“这是你的劣根性,并不代表全部,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言瑜笑了笑,又正色道:“皇上和曦儿所生的皇子,有一个送到燕国来,由我亲自抚养,还要跟我姓。” 第280章 第二次大婚 慕景宸听闻瞳孔猛烈的一缩,刚要发怒,突然听到门哐当一声被重重打开。 原来许言曦一直在外面听着,她知道言瑜一定又在慕景宸面前玩些花样,听到他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直接推门而入。 “皇上的孩子天潢贵胄,你居然说什么归你姓,你也能开口。” 言瑜决绝道:“皇上的身份尊贵,世间无人能及,可是他别的女子看不上,偏偏要让我燕国的长公主当皇后,我坐拥大燕江山,可惜膝下无子,提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我并非一定要勉强皇上,皇上做不到可以立她人为后。” 许言曦嗤之以鼻:“你凭什么做这个主,瞧你这意思还真拿自己当父亲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为何不想想当初怎样对待我们母女的,我的婚事乃至我的孩子你都没有资格安排。” 言瑜正要说什么,许言曦厉声道:“你要的如果是这个皇位,就本本分分当你的皇帝,若是不想当,有的是人想取代你。” 慕景宸同样目露厉光:“你忘了自己借谁的势登上了皇位,朕不追究你是为了曦儿的颜面,如果你拿曦儿的颜面做威胁,朕不妨将你燕国的水搅浑,让你做不成皇帝,信不信,你不当皇帝,曦儿照样是长公主,依然是朕的皇后。” 言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早就不能生育,才一心想让公主继承皇位,若是将这件事捅出去,必然会引起朝局大乱。 他才登基不久,真心依附他的大臣本就不多,慕景宸不动用一兵一卒,稍微耍些手段,他就在皇位上坐不安稳。 言瑜看着许言曦道:“女生外向,你到底还是和你的夫君一条心。” 许言曦冷冷说道:“我倒是想和你一条心,只是你没有积这份德。”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言瑜沉声道:“明日我就要和皇上回去了,就算是向你辞行了,你国事繁忙,也无须来送行,让百官来送就成了。” 言瑜看到许言曦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两行清泪流了出来,她这一走,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今生想再见上一面就难了。 今日她说将来燕国是她的,大周也是她的,其实言瑜是极为认可的。 他明知道他们不认可孩子的事,之所以还和慕景宸说这些,就是在慕景宸面前证明,曦儿和父亲本就不是一条心,在父亲和夫君面前,她会一直站在夫君那边。 这样,以后万一有人进谗言,慕景宸也会一直相信曦儿。 次日许言曦启程之前去和太后辞行。 太后依依不舍的拉着她,这一别,不知道今生是否还能相见。 温声嘱咐:“皇上再宠爱你,到底也是他是君,你是臣,他越是对你好,你越不可恃宠而骄,一定做好皇后的本分,相夫教子。同时也要提防后宫前朝的算计,处处都要留心。” 许言曦颔首:“祖母的话,曦儿都记下了。” 太后语气又多了几分坚定:“即便嫁的再远,也是燕国的长公主,你的父皇一定会励精图治,燕国的强大就是你在大周的底气。” 娘家的强大是很重要,自己的经营更重要。 可是祖母的嘱咐也蕴含了对她的不舍和牵挂。 许言曦宽慰道:“曦儿刚在大周当皇后的时候,那时候的局势比现在混乱多了,曦儿都能从容面对。现在和皇上经历那么多之后,已经彼此依赖彼此信任,以后在大周的日子自然会比原来舒服很多。” 太后听闻没有轻松,反而凝重很多:“越是艰难的时候越会小心谨慎,路越是平坦了,走路才不当心,容易迷失自己,只要在皇家,无论表面平静或者汹涌,明争暗斗会永远藏在其中,更要格外当心,尤其是和皇帝之间,祖母知道他这个时候对你是真心的,人心易变,更何况是一个帝王。” 许言曦双手紧紧握住太后的手:“这些曦儿都明白。” 慕景宸现在恨不得掏出十二分真心相待,他这份真挚的情感,十年内绝不会改变,十年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了。 所以,要在他最真心的时候,也要适当的未雨绸缪,至少不让自己如当初那般被动,要用跳海假死那种极端的手段扭转乾坤。 因为十年后的自己已做不到放下一切高飞了,就算那时候能割舍掉和慕景宸这么多年的情,也要为孩子着想。 她相信他的真情,却不会迷失在他的真情里,该享受的时候享受,该打算的时候打算。 既是长公主出嫁,燕国自然派去了送亲的礼官和绵延不绝的嫁妆。 这一路走的极慢,春暖花开的季节,看了一路的风景,遇到美好的景致,也游览一番。 慕景宸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柔声说:“我既想和你游山玩水,永远沉浸在宫外的美好里,又想着快些到达京城,好早一些和你成婚。” 已经是第二次婚礼了,难得他还如此期盼,这一路上有礼官跟着,他们非但晚上不能在一起,就连白日在路上也是各乘一辆马车,就算见一面,慕景宸也总是找休息的机会,说几句悄悄话就要分开。 越是这样,越有了成婚前的期待感。 慕景宸已经提前命人在宫中布置好了一切,到达京城后又过了三天,他们就举行了大婚。 内务府送过来的凤冠已不是原来那件,而是全新的,上面累累缀满了东珠和翡翠,虽然看上去华贵非常,却并不沉重。 密密铸成的凤冠霞帔,发出耀眼夺目的光泽,纯粹华丽的郁金香锦袍,微微缀绣金线夹杂玉白色的并蒂花纹点缀在领口上。 在百官的跪拜下走出仪门,这个时候慕景宸早已在等候,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九天玄阶。 他的手那样暖,目光那样柔,彼此相视一眼,说不尽的浓情蜜意皆在无声中。 行完册封礼之后,礼官簇拥着皇后来到了皇上的寝宫,由人服侍着褪下繁重的朝服,换上光艳如流霞的锦衣。 许言曦坐在床沿上不由的想起第一次洞房的情景,那时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心里十分的紧张。 第281章 好兆头 此时,也十分紧张。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想胆子大些,和一个深爱自己的帝王真心实意的相爱一场。 或许在今后的日子,面对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产生分歧,可是对于这份感情她只想纯粹一些。 被人爱着,发自内心的回应,这才不算负了别人,负了自己。 慕景宸看着她的目光说不出的浓情蜜意,揉捏着她细腻白皙的手:“曦儿,你的手心里有汗,对着我也会紧张吗?” 许言曦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满含羞涩,“臣妾更多的是欢喜,可臣妾是皇后,欢喜又不能欢欣雀跃,所以都表现在了手上。” 慕景宸俊美的脸上盈满笑意:“洞房花烛夜,可以将欢喜用到别的上面。” 许言曦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看他一眼又红着脸低下头来。 对于这桩事,她是时而大胆时而娇羞,每一种风情都让他痴之若狂。 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中犹带着无尽的柔情:“曦儿,这三日没见你,真的如隔三秋,想你想的紧。” 许言曦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软声说道:“三日不见就如隔三秋,那么之前都是怎么过的。” “你就是我的心头肉,没有了你,我就只剩下一具躯壳,每晚都在你睡过的寝殿,追思着过去,这是你回来了,如若你真的舍了我,我恐怕也活……” 许言曦将手指压在他唇上,“这是我们的新婚夜,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要你长命百岁,和我白头到老。” 他握住她柔软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永不相负。” 话音落下,双唇就紧紧锁住了她的娇唇,所有的深情炙热皆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许言曦情动不已,攀着他的脖子深情的回应着。 红幔垂落,鸳鸯交颈,缱绻缠绕。 颠鸾倒凤销魂夜,试云雨风情万种。 经历了那么多,往日的困顿全部烟消云散,唯有两颗彼此相交的心。 对于慕景宸来说,怀中女子是他失而复得比瑰宝还要珍贵的挚爱,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他对她热烈而又小心翼翼,不仅是这一晚,一直都会这样下去,爱的浓烈又是小心呵护。 许言曦翻身覆在他身上,清澈的桃花眼满是他的影子,“夫君,我要为你生个孩子。” 孩子,慕景宸傻笑了两声,脸上是说不尽的喜悦,搂着他的腰肢再一次深吻了起来。 喜庆锦绣的幔帐中一片春色,锦衾凌乱,人影交错。 次日清晨,许言曦从他的臂弯中醒来,看到他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她莞尔一笑:“皇上什么时候醒的?” “朕舍不得睡,害怕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你了。” 许言曦噗嗤一笑:“都躺在你怀里了,难不成还怕睡一觉,臣妾又跑了不成。” 慕景宸急忙用指尖按在她唇上:“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不然我的心肝疼。” 瞧着他又惊又惧的模样,饶是有几分可爱。 忽然发现他的眼眶微肿,许言曦凝住笑意,讷讷问道:“你不会是真的一晚没睡吧!” “你睡着后,就这样看着你看了一晚上。” 许言曦露出心疼的表情,然后搂住他的腰朝着他的侧脸亲了几口。 “以后不许这么傻了,本宫也会每天都陪着你。” 他露出满足的笑,与她耳鬓厮磨着。 过了一会儿,许言曦伸出手臂撩开帐幔,儿臂粗的两支红烛并列的燃着。 “新婚夜两支红烛燃一夜,说明能白头偕老,这么好的兆头,皇上一定很开心吧!” 慕景宸也翘出头来看燃着的喜烛,满意的一笑:“我和你的好兆头可不止这一样,以后我们必定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儿孙满堂”许言曦低喃着,问道:“皇上认为怎样才算儿孙满堂?” 慕景宸忽然觉得刚才这样说有些不妥,其实从他的心里,无论儿子女儿只要是他们的孩子,都一样喜欢,就怕她想歪了。 稍稍斟酌一下说:“儿孙满堂主要在于孙子,我们四十岁之前只要生下一个儿子,让他多为我们生几个孙子就成。” 许言曦笑着说:“皇上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不愿多生儿子,反而希望儿子多给你生孙子。” 慕景宸的语气认真且充满着霸气:“我舍不得你因为生孩子受太多的苦,如果能一男一女,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只管疼爱自己的妻子,别人的妻妾我可管不得。” 许言曦闻言粲然一笑:“皇上的自私,臣妾喜欢。” 他先是笑了笑,又说:“怎么一回宫,就改口自称臣妾了,原来你在燕国,你都是在我面前自称我的,我们以后都自称我,这样觉得更亲近。” 许言曦郑重道:“即便是私下,可是我们身边也免不得很多宫人。皇上给了臣妾太多,臣妾也要在人前给足皇上颜面,臣妾知道皇上不在乎,可是臣妾不能让人觉得皇后恃宠而骄,皇上对臣妾宠溺无度。” 慕景宸从身后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说:“朕就是对你宠溺无度,你再怎么恃宠而骄,在朕这里都是应该的,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谁敢说什么。” 许言曦正经道:“皇上刚才还说要儿孙满堂呢,难道我们身为帝后不要为儿孙做榜样吗?” “皇家的规矩都是朕说了算,不过朕的事你说了算,你怎么高兴朕怎么听,反正朕对你的好也不用完全体现在称呼上。”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可以表现在行动上。” 说着就拉她起身,“朕不仅要为你簪花描眉,还要为你梳头。” 簪花描眉还好些,他梳的发髻出门的话确实不雅观,自己可是皇后,还是需要注重些仪容的。 穿好衣服,传外面伺候的人进来洗漱一番,又让他们全出去了。 许言曦被慕景宸拉着,认命似的坐在铜镜前,任由他摆弄自己。 簪花描眉本来就不难,再加上不是第一次做了有经验,皇后的发髻要梳高髻,确实有些困难。 第282章 珍惜 他还真是极为有耐心的梳了好几次,熟能生巧的一次比一次梳的好,最后许言曦勉强让他过了关。 戴上凤冠头饰流苏之类的点缀之物,看上去和平日宫女梳的没有太大区别。 许言曦从铜镜里赞许的看着慕景宸,他虽然生的俊美,却英气十足,又是坐在庙堂之上的君王,却总是喜欢为她做一些女人做的事情。 慕景宸俯下身子,凑到她耳畔,轻声说:“只要你不嫌弃,朕可以天天为你做这些。” “这种闺房之乐,偶尔一次就好了,若是皇上总是为臣妾做这些,就不怕别人说皇上不务正业?” “朕是皇帝,谁敢说什么。再说朕对妻子好怎么了,朕要做天下好夫君的典范。” 他的声音极轻,说话的语气和平常一样,许言曦却听出了霸气。 许言曦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他俯在她的耳边,语气说不出的轻柔:“你值得朕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吗?她竟有些羞愧。 人呐,很大一部分人是这样的。 两个人相处久了,即便再好都会有摩擦,不管对错,都会首先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如果对方一直坚持他自己没错,那么自己也会坚决认为自己没错,如果对方主动妥协,拿出十分的诚意知错改错,那么自己就会觉得有愧,会反思自己的错误。 和慕景宸之间也是如此,一开始觉得什么错都是他的,后来连他也这样认为,自己反而没有那么理直气壮的说全是他的错了。 环顾了一下寝殿四周。他在燕国的时候问过她,知道她不在的那段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吗,他一个人在这个寝殿里是怎样过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故意折磨他的身心,他一点怪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更珍惜她。 一步一步原本都是她的计划,如今什么都得到了,她做不到沾沾自喜。 察觉到她眼底的晶莹,他说:“这就为朕感动了,这可不是你的脾气。” 也不全是感动,忽然觉得这一路走来两人都不容易,看着都是在妥协,其实是从这些事中明白了之前不明白的事情。从而做出了改变。 “皇上有没有觉得过臣妾自私?” “每个人都有私心,你本不是小气的人,所以私心并不重,只是你的身份处境,逼得你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说起来那些都不算自私,你最大的自私就是对朕,你身为皇后做不到和别人分享朕,你想独占朕,这一点我一直很喜欢,只是原来朕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现在终于顿悟后悔,就不该让你为我费那些心思。” 说着,将她拉入怀里,“我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还要一直缠着你一辈子,哪怕哪一天你腻了,赶都赶不走。” 许言曦没再说话,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的爱意。 “曦儿,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明白,就是德妃和贤妃。” 他若是不说,许言曦都没有想过她们,以前那么久皇上都没有宠幸过他们,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他的眉心微微蹙着,神色黯然的说道:“你不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朕从来没有和她们说过一句话,你和朕回来的那天,朕召见了她们,让她们出宫去。” 赶嫔妃出宫,比杀了她们还严重,毕竟关联着家族和颜面,许言曦不说话,听他继续说。 “她们说,宁可朕赐死她们。” 许言曦摇头,“她们进宫两年,一直本本分分,从未犯过错,皇上不可赐死她们。” 慕景宸喟叹一声:“所以朕才觉得有些棘手。” “皇上,臣妾了解德妃和贤妃,贤妃胆子小没有什么心机,德妃虽然很聪明,也心悦皇上,可是她接近皇上从不用下作手段,既然她们已是嫔妃,臣妾也没有说一定要赶她们走,毕竟让她们走,就等于让她们去死。” 她顿了顿,又说:“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这个时候不能遣散后宫,更不能逼死嫔妃,您才登基两年,且还没有孩子,您不选秀充盈后宫,就已经令朝臣们颇有微词了,如今又急着让德妃贤妃出宫,恐怕会惹人非议。” 曦儿真是通透,一语就道破玄机,皇帝在还没有孩子的情况下遣散后宫,即便大臣不能左右什么,总免不了一番啰嗦,他倒是没什么,就怕扯来扯去又扯到曦儿身上,惹她心烦。 “现在我们刚大婚,很多事情不宜这个时候做,朕日后会找机会。” 皇后刚进宫,就要处置宫妃,帝后会落个什么名声。 “我们只管恩爱我们的,还是不要管德妃贤妃了,她们不愿出宫也是无处可去,虽然你没有碰过她们,也是册封的嫔妃,皇上应该给她们恩养。” 慕景宸郑重其事的说道:“朕说过只有你一个,就永远不会碰除你之外的女人一根手指,朕可以发誓,即便德妃和贤妃留在宫里,朕永远不会去她们那,也不许她们来朕这,她们在后宫有一点不安分,朕就让她们出宫。” 她从来没将德妃和贤妃当回事,她们在不在后宫没有什么区别,皇上若是想要除她之外的女人,就算宫里没有德妃她们,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宫女,再加上源源不断蓄意接近的女子。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皇上身边有没有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在哪,他会为自己做到哪一步。 既然跟他回来了,就要相信他。 慕景宸拉住许言曦的手:“曦儿,朕带你去母后的灵前。” “我们大婚不是已经祭拜过太后了吗?” “朕想单独带你去,当着你的面在母后灵前发誓,今生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许言曦想起,在燕国的小院里,他说要当着太后的灵位发誓,这已经代表了他的诚意,难不成还真要去发誓。 她半分戏谑半分认真的说:“皇上,您这是对未知不确定,怕自己做不到,一定要在太后面前说明才能做到吗?” 第283章 不稀罕他了 他深邃的眸子满是清明:“朕是天子,即便不去母后灵前发誓,只要承诺过的也会做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朕对你的心此生不变,如果变的话也是情意有增无减。” “朕要带你去,就是要让你安心,让你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朕,坚定的相信一件事,朕此生除了你绝对不会有别人。” 他这是在努力的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严丝合缝。 “如果臣妾一生都无所出呢。” 慕景宸决绝道:“怎么可能无所出,就算无所出我们就在宗亲中过继一个孩子,这样朕也没负你,没有负列祖列宗。” 许言曦的心猛烈的一颤:“皇上这般对待臣妾,臣妾怎能不信任皇上,如果臣妾还不能安心的话,又怎能配的上皇上对臣妾的这一片深情。” “曦儿,你不要这么说,朕都觉得给你这些给的太晚。” “臣妾不用管什么誓言,因为臣妾相信皇上,也相信自己,当初臣妾无论是自戕还是假死都犯了大罪,可皇上丝毫没有怪罪臣妾,难得的是您还痛定思痛无比的悔恨。”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也不会和他回来。 “臣妾想过,您之所以对我这般情深,除了您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是臣妾自己,在皇上心里,臣妾虽然有错,可是臣妾也真心对皇上付出过,和皇上同仇敌忾风雨同舟过。” 她无比诚挚的目光灼灼看着他:“所以臣妾相信皇上,相信自己,只要臣妾对皇上一心一意的好,皇上绝对不会负我。” 她一双眼睛澄亮的如世上最珍贵明亮的宝石,他声音轻颤:“曦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即便你什么都不为我做,我也一样对你,我对你动情,确实因为你的好,可是现在乃至以后,我对你好只是发自内心的爱,和你对我的付出无关。” 许言曦闻言心中极为动容,他说的这些她自己做不到,因为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有他对自己好,自己才会爱他。 他却不同。 春意盎然的季节,总不能一直厮守在殿内你侬我侬,他们执手去御花园去欣赏外面的春色。 忽的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许言曦颇感兴趣的说:“有人在弹琴,我们去看看。” 普通的宫女没人敢在御花园内弹琴,而宫里的嫔妃也就贤妃和德妃她们两个。 慕景宸听出是德妃的琴技,这个时候他本不想过去,可是皇后都这么说了,也只好陪着她循着琴声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果然是德妃。 德妃看到帝后过来,很是惊慌失措,这里比较僻静,帝后刚大婚没想到她们会来这,不然就不到这里来弹琴了。 德妃立即走上前来,屈膝行礼。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行礼完又飞快的瞧了皇后一眼。 昨日行册封礼的时候看的不真切,这次看清楚了。 说什么燕国的长公主,还不是原来的那位皇后,就算是孪生姐妹长的一样,怎样也有差别,可眼下这位和之前的神韵如同一辙。 皇后跳海之后,皇上伤心欲绝,简直是痛不欲生,如不是原来那位,恐怕世上没有人能顶替她的位置,兜兜转转,帝后还是在一起了。 即便在人前,皇上都不肯松开皇后的手,他温柔缱绻的眼里皆是皇后。 “臣妾祝皇上皇后娘娘大婚之喜。” 许言曦知道德妃聪慧,她也不想在德妃面前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含笑道:“德妃弹得曲子真是好听,将本宫和皇上都吸引过来了。” “臣妾一时觉得无聊,便来这里弹琴,没想到打扰了皇上和娘娘的雅兴。” 许言曦微微含笑,“御花园这么美的景致再添上你美妙悠扬的琴声,简直是锦上添花怎么能说是打扰了雅兴呢。” 她望着慕景宸问道:“臣妾虽不懂音律,却听德妃之前弹奏过,应该是高山流水吧!” “曦儿果然聪明,即使不通音律,听过一两次就能记住。” 就喜欢被他夸,许言曦莞尔一笑:“臣妾还知道这首曲子,是伯牙所作,小乔喜欢弹奏的。” “这首曲子朕也会弹,你想不想学,朕可以教你。” “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和子期这对知音常常在一起弹奏,皇上是想和臣妾成为知音吗?” 慕景宸眉目如苏的看着她:“是知音,可又不止是知音。”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满的暧昧,许言曦倒觉得当着德妃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了。 德妃落寞的眸子勉强带着些许笑意:“周郎和小乔就喜欢弹奏此曲,他们夫妻琴瑟和鸣,皇上和皇后娘娘比他们感情更甚。” 许言曦笑着说道:“德妃是个大才女,也最会讲话。” 德妃见皇后的夸奖毫无冷意,是啊,从始至终都没有成为过皇后的威胁,皇后对她也从未有过半分为难。 皇后只专心拿下帝王心,如今她做到了。 德妃由衷的赞道:“皇后娘娘聪慧博学,臣妾望尘莫及。” 慕景宸不想让曦儿和自己之外的人说太多,即便是女的也不行,便轻声说道:“你想听曲子,朕会很多,和朕回去,朕弹奏给你听。” 许言曦柔柔笑着:“好” 德妃瞧见他们看向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柔情蜜意,自己真的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即便没有目睹这些,当皇后离开皇上时,她也是亲眼见过皇上的颓废不振和失魂落魄。 那时她就想,不管皇后是生是死,自己都没有机会了,皇上绝对不可能再爱上别人,至少不会对哪个女人像皇后那般。 原本也和皇后公平竞争过,可是无论怎么努力,皇上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皇后。 如今,皇后更是占满了皇上的整颗心,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了。 既然明知挤不进去,就不要硬挤了,至少这样可以给自己留些尊严,如果像苏语朦那般痴缠不休,一定会被皇上厌恶的。 得不到他的喜欢,总不至于让他厌恶。 就这样度过余生吧!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也曾争取过,只是他的目光从不会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刻。 无论怎么都得不到,就当作也不稀罕他了。 第284章 做到这一步 回去的路上,慕景宸说道:“过几日带你去扬州吧!” 许言曦诧异的看向他:“皇上为何突然要去扬州?” “朕曾经答应过你,会常常带你去扬州,就想着以后怀孩子生孩子,你也许几年都无法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趁着现在可以,赶紧带着你去。” “皇上这半年来两次往返燕国,一定会耽误了很多国事,实在不该这个时候再劳师动众的去扬州。” 他打定了主意要去那,“扬州也没有几天的路程,在那里也不久留,拜祭完你的亲人后,带着你玩上几天就回来。” “听皇上的意思好像主要是为拜祭臣妾的亲人才要去那的。” 慕景宸清俊的脸上浮起凝重之色:“朕去年在你亲人坟前祭拜的时候说过会好好对你,结果没用多久,就让你伤心,还你去了燕国,在找不到你的那段日子里,朕常常梦到你的亲人。” 许言曦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低声说道:“皇上又没见过他们。” “可在梦里知道那是你的亲人。”他长叹一声,“那些日子,朕天天晚上梦到你,你的亲人总是质问朕不是说要好好待你吗?” 梦由心生,可见他那段时间身心备受折磨。 那也怪不得别人,若不是他惹着自己,又怎会那样对他,所以他难受都是自找的,自己不需要内疚。 “朕承认杀过不少人,也算不上心软的人,能让朕愧疚后悔的唯有你一个。” 许言曦握紧他的手,“皇上想去哪就去哪,您想陪着臣妾去扬州,我们过几天就去,就算是出去玩一趟了。” 没几天就起了程,走了几天水路,到达扬州之后,慕景宸就和许言曦去了坟前祭拜亲人。 上次来的时候,许言曦跪在亲人坟前,慕景宸可是蹲在她身边的。 这次是彻底放下了皇帝架子,将妻子的亲人当成了他自己的亲人,和她跪在了一起。 他能做到这一步,真的是出乎意料。 许言曦动容之余,忽然想到,如果下次再和他生气,他应该不会梦到亲人了吧! 不过看他那样子,真的在意极了,不舍的也不敢再惹她生气了。 在扬州又玩了几日,就回了京。 在扬州的时候,就听说启国发生了很多事。 萧哲从燕国一回来,就被他父皇给打了一顿,还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萧哲差一点没带人和老皇帝反目。 即使萧哲厌恶苏语朦,可是周国和燕国修好,他也不敢不要苏语朦,怕慕景宸以此为由寻衅,毕竟这个时候启国不想和周国交战。 没有阻止周国和燕国交好,还在燕国皇宫和苏语朦发生那么丢脸的事,启国皇帝大为恼火,杖责了萧哲。 所以,萧哲虽然以太子妃之位让苏语朦住进了太子府,却待遇上连普通的奴婢都不如。 大局已定的事,启国的大臣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私下里却在议论,太子将前太子的位置夺过来了还不算,还将皇嫂一并给夺了过来。 甚至有人议论,是太子暗中杀了渝王,还安在了燕国身上。 也有人说太子去燕国和大周皇帝抢长公主,遭了大周皇帝的算计,被逼着让苏语朦当太子妃。 反正每一种说法,不仅让萧哲颜面尽失,还让启国皇帝对萧哲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和质疑,从而有了废太子的想法。 萧哲见形势不妙,立即采取了行动,老皇帝因年事已高,疏于朝政,萧哲很快就把持了朝政。 可即便如此,萧哲颜面尽失还挨了打,心里极为的恼火。 当萧哲听到慕景宸和许言曦十分恩爱,还一起去了扬州,饮了酒又开始斥责苏语朦。 “你假意和孤联手,说什么你要慕景宸,孤得言曦,其实早就和慕景宸商量好了算计孤。” “你这种一心只想着攀龙附凤的女人,知道无论如何慕景宸也不会看你一眼,就将主意打在了孤的身上,所以你连同慕景宸骗孤,给孤下药,让孤一败涂地,永远失去言曦。” 苏语朦原本觉得既然萧哲已经认定了是自己给他下的药,也没有多做解释,因为说了他不会信,若是再扯上言曦,更会激怒他。 这次苏语朦本也不想辩驳,奈何萧哲喝多了之后,再加上这么多天的苦闷愁肠,已完全丧失了皇太子的风度,一口一个贱女人的辱骂苏语朦。 终于苏语朦忍无可忍,长久积压起来的不甘和愤怒不管不顾的发泄而出。 “萧哲你听好了,就算我再喜欢攀龙附凤,也没想过攀附你,我也没有那么蠢,为了一个太子妃的虚名,在这里饱受折磨,帮助慕景宸给你下药的不是我,而是许言曦。” 听到这个名字,萧哲立时清醒了过来,怔愣片刻,一巴掌打在苏语朦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还敢胡说,即便言曦不喜欢孤,她也不会这么对孤。”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她做那么多就是为了更体面的回到慕景宸身边,她明知道你我联手对付慕景宸,她不帮着他,难道还帮着我们,许言曦没有一刻想跟过你。她所谋的就只有慕景宸一个。” 这些在他回来之前,言曦就已经坦言过了,再次被提起他还是心里隐隐作痛。 即便如此,他也不相信言曦会这样对自己。 萧哲扯住苏语朦的头发,猩红的目光怒视着她。 “你做过所有的坏事都往言曦身上安,一张挑拨作乱的舌头最是可恨,可惜你是大周的人,不然孤一定拔了你的舌头,这个时候不能动你,嘴上挨几个巴掌倒是没关系。” 然后,萧哲派人每日赏太子妃耳光,让她住在东宫最大最华丽的院子,却让她吃的只有馊饭。 这样挨了没多少日子,苏语朦就承受不住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虽然人死不了,可是她拒绝吃药,也不吃东西,嚷着要见萧哲。 萧哲来见她的时候,她饿的已是一把骨头,一张天天被掌掴高高肿起的脸显得格外突兀。 苏语朦睨着萧哲,冷然一笑:“我这个贱人应该是太子的第一个女人吧,你的女人被折磨成这样,你心里真的感受不到一点心痛吗?” 痛处和耻辱被揭开,萧哲被气的额上青筋暴起,她捏住苏语朦的脖子:“你还敢提那件事。” 苏语朦狰狞的笑着:“太子殿下,无论提与不提,我们都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了,慕景宸和许言曦夫妻一心一意,难道我们就只能互相折磨,我们知道他们过的那么好,嫉妒成这样,你猜他们知道我们闹成这样,一定会笑的很开心吧!” 第285章 同仇敌忾 萧哲猛抽一口气,沉声道:“你根本就不想死,而是故意使了苦肉计想见孤一面吧!” 除了苦肉计,她好像没有别的手段。 苏语朦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其实太子的聪慧谋略在慕景宸之上,只是你的出身比不上他,启国没有大周强盛就算了,您还是庶出,慕景宸是嫡皇子,机会来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皇帝,什么都没做就有人将许言曦送到了他怀里。 你为了得到许言曦费尽心机,可是呢,许言曦为他费尽心机,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比不上他地位尊贵,你在他面前要俯首称臣,女子慕强,许言曦自然会选他。” 萧哲听完这些面色倒是缓和了下来,她确实说的很对,不是自己比不上慕景宸,而是他身份更尊贵,运气更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出身无法改变,可是我们依然可以努力争取,就像许言曦一样,他的父亲成为废臣之后,她没有自怨自艾,而是立即选了一条明智之路,为自己谋了一个更加尊贵的身份,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只会怨天尤人,早就被人踩在地上了,哪还有今日的得偿所愿呢。” 萧哲看着苏语朦有了一丝探究之意:“难得的是,你能如此夸赞一个自己最厌恶的人。” 苏语朦消瘦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坚韧。 “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把最厌恶的人放在首位,我只会把我需要学习的人放在第一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一步步强大起来,到那个时候我看每一个人都很可爱。” 萧哲啧啧一声:“可惜你是个女子,若是男人可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自然是比不上许言曦,她能将慕景宸和你捏在手里,明明你们很清楚,她算计了你们,你们还是对她甘之如饴,我这些天没想着怨恨,一直在想,她都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相信你们迷恋的只是她的美貌。” “自然不仅仅是美貌,她难能可贵的东西太多,是你本身就不具备的,无论你怎么学都学不到一成。” 苏语朦瞧着萧哲提起许言曦还夸的跟什么似的,男人就是贱,许言曦又投进了别人的怀里,萧哲对她念念不忘就算了,还满心都是她的好。 “我也没打算照搬许言曦的手段,毕竟我身上的东西她也学不会,我只需要借鉴一部分就是了。这个时候她赢了,我输那么惨,以后就不一定了。” 萧哲眸中露出一抹凶光:“你还想对付她?” 苏语朦摇头:“不是对付,而是打败,我让她离开慕景宸,让她跟着你,就等于打败了。” 萧哲听到这句话,心猛烈的一动,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重新燃起了期许与希望。 言曦的诱惑是他一生都抗拒不了的,哪怕是只提到她一句。 “你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去当慕景宸的皇后?” 苏语朦冷笑一声:“我承认自己不高贵,可也没贱到这种分寸,当他对我起杀心的时候,我就对他死心了,当他将我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的时候,就算他以后对我摇尾乞怜,我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萧哲嗤笑一声:“这个你就想多了,即便他没有言曦,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恐怕都不会看你一眼,何来的摇尾乞怜。” “所以我要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 萧哲揶揄道:“孤终于明白,像慕景宸这样的人,既然都对你起了杀心还是放过了你,定然因为你这条三寸不烂之舌。” “并非因为我的口舌,而是慕景宸根本就不在意我这条命,我死了对他毫无意义,留着我还能挽回许言曦的心。许言曦永远是慕景宸的软肋。” 萧哲冷峻的脸上染了一层复杂之色:“你最是善于洞察人心,孤的软肋也是许言曦,你现在也在拿她在和孤讲条件。” 苏语朦嗤的一笑:“一个你得不到的女人,她算你什么软肋,她若真的成了你的软肋,你更得不到她。况且你对许言曦比慕景宸狠,慕景宸可从未想过伤她,你却利用言瑜利用白玉簪害她,你可真下的手。” 萧哲脸色一沉:“我那么做,也是笃定了慕景宸就算猜忌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所以,慕景宸比你更爱她,她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慕景宸。” 萧哲心里泛起酸意,低喃道:“慕景宸比起孤爱她更容易。” 苏语朦见他茫然失措,借机说道:“像许言曦这样理智聪慧的女子,她怎么可能真正爱上一个帝王,她爱的永远只有她自己,所以她才会选择一个更适合的男人,而她心里所谓的适合,首先看的是权势,其次才会看是否爱她。” 萧哲幽深的双眸射出一道锋利的寒光:“你说了那么多,就是鼓动孤和慕景宸一直斗下去,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如果我不说这些,你会收手吗,慕景宸又会放过你吗?”苏语朦脸上涌起一抹骇人的冷色:“我恨他,你也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难道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萧哲轻蔑的看着她:“你看看自己这副样子,有什么资格和孤同仇敌忾?” 苏语朦不卑不亢道:“我再怎么样也是大周的文和公主,如若不是这个身份,以你对我的厌恶,我早就没命了。” “你公主的身份能做什么,还有你这么多手段,慕景宸了解的一清二楚,你现在是孤的太子妃,慕景宸一定防备着你,你的父亲已经不是丞相。” “就算父亲仕途无望,可是我苏家百年大族的势力,也依然存在着的,如今我若在你这出了事,他们上奏皇上,到时候慕景宸正好借着这个理由收拾你,毕竟他因为许言曦恨透了你。” 萧哲握紧双拳,就因为这个,慕景宸才故意将苏语朦弄来恶心他,若是好生对待苏语朦,就会如鲠在喉,若是杀了她,慕景宸就会拿这个当理由挑衅滋事。 萧哲嫌恶的看着苏语朦,忽然露出了一抹阴冷笑容。 “这么说来你确实有用,对于你这个有极大用处的太子妃,孤也该善待。你看这样可好,孤会一直让你当太子妃,将来当皇后,把你住的宫殿打造的金碧辉煌,给你做最美的凤袍,戴最华美的凤冠,让人看上去风光无限。” 苏语朦看着他邪魅的笑容,心底的寒意更甚,讷讷的表情。 “只是有一点,孤担心你德不配位,享受不了这份尊荣,所以为了你好,只能让你每天吃素菜,除此之外你还要修行,在你的寝殿放一尊佛像,每天跪足四个时辰,才能为你消灾挡难益寿年年。” 第286章 提拔新臣 苏语朦的脸色如被彩墨泼过一般,不停的转换,许久她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太子如此为妾身着想,妾身感动至极。” 萧哲满意的扬声说了一句:“好” 接着又轻声说:“太子妃可要快些将身体养好,等你养好身子,还要帮孤打理东宫,用不了多久孤的侧妃侍妾就要进府了。” 苏语朦勾唇一笑,他这是想开了,反正已经失了身,也没有必要为许言曦守身如玉下去,还不如用那些位置多拉拢一些势力。 在御书房,慕景宸和陈潭正在商议着国事。 慕景宸说:“迟早会与萧哲一战,你做好准备。” 陈潭在皇上面前分析着利弊:“启国这几年和燕国没少开战,如果这个时候对付启国稳操胜券。等过几年,老皇帝退位,萧哲执政,就更难对付了。” 慕景宸语气淡然:“现在收拾萧哲是不难,可是自己也会有很大损失,即便灭了启国,治理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朕最担心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言瑜老谋深算,如果周启两国交战他一定会做些什么。” 陈潭有些不解的问道:“皇后娘娘是燕国的长公主,如果和启国开战,燕国皇帝应该帮着我们大周才是。” 慕景宸拍了拍陈潭的肩膀,“言瑜是何等的狡猾,你或许不够了解,朕最是知道。”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即便对陈潭也不能说,言瑜永远不会有儿子,他可是极力反对曦儿和他回来。 如果和启国开战,言瑜一定在背后做什么。 避重就轻的说道:“除了燕国,还有其他周边虎视眈眈的番邦小国,真要对付萧哲,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不挑衅滋事,朕不想这个时候挑起战事。” 陈潭恭维道:“皇上高瞻远瞩,处处为百姓着想,实乃仁爱明君。” “在其位谋其政,朕的考量自然和武将想法不一样。”慕景宸的面色晦暗不明:“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付萧哲也不是只有用兵一个办法。也不知道苏语朦和萧哲这两个斗鸡困在一起,谁会咬死谁。” 陈潭脸上多了一抹忧色:“他们都是极为阴险的人,尤其是苏语朦最会拿捏人心,就怕他们联起手来。” 慕景宸冷然一笑:“苏语朦在启国除了一张挑拨是非的唇舌,什么也没有。” 他也会慢慢消减苏家的势力,大周没有了接应苏语朦的人,她之后只能祸害萧哲。 曦儿说的没错,苏语朦就是个祸害,她一去启国就让萧哲挨了一顿板子,被老皇帝厌烦,只要苏语朦跟在萧哲身边,萧哲就不会有好。 他又想起什么,“言瑜毕竟当了那么多年丞相,他的党羽众多,即便他当了燕国皇帝,可是朝中也有暗中和他来往的人,你在背后留意些,这种人一定不能留。” 言瑜比起萧哲更要防备,他没儿子,不仅想要抢曦儿,就怕日后也要打和曦儿孩子的主意。 只是剔除的人多了,朝里总有人要为自己做事,慕景宸便想到他刚登基那年有几个高中的年轻文士很合自己的心意。 比起那些老臣,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青年才俊更靠的住。 最为中意的是一个叫霍铭的,慕景宸看过他的文章,知道他的才华,至于真正的品性如何,也要多看看。 这日,将他叫到了御书房。 霍铭的确长的一表人才,看上去极为的斯文,满满的书生气,答辩之间又极为的正气。 慕景宸对他极为中意,便与他闲话几句:“听闻你家是扬州的,巧了皇后的外祖父也是扬州的,皇后自小就在扬州长大。” 听到皇后两个字,霍铭心一颤,迟疑着说道:“不敢欺瞒皇上,臣的祖父和皇后娘娘的外祖父是世交,臣小的时候还去过皇后娘娘的外祖父家。” 慕景宸一惊,“这也太巧了。” 曦儿可从来没有提过这个。 他脸上忽然多了一抹复杂之色:“你可见过皇后?” 何止是见过,还喜欢皇后。 即便是皇后看不上自己,可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明说,祖父和皇后的外祖父是世交的事,扬州人好多都知道,这个瞒不住,在皇上面前也不能瞒,可是和皇后之间的事就要小心回话了。 “回禀皇上,虽然两位老人家交情深,可是平日都忙着打理生意,很少见面,更何况我们这些晚辈了,臣见过皇后娘娘一两次,却没有怎么说过话。” 慕景宸冷着一张俊脸睨着他,对霍铭的印象一直都认为他是个正直的人,说起皇后来却一点也不老实,红着脸,说话也是避重就轻。 皇后并非如官家女子一般当大家闺秀教养的,年龄不大的时候,就被外祖父带着去农田,她又是个爽快的性子,认识几个男子也不足为奇,可是感觉这个霍铭说话遮遮掩掩的。 将霍铭打发出去,直接去了许言曦那。 许言曦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亲自沏了一盏茶放到他面前:“皇上是专门来找臣妾有事问的?” 慕景宸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接过她手里的茶,漫不经心的说道:“朕今日召见了前年科举考进来的官员,他叫霍铭,是你们扬州的,朕知道他有才华,想重用他,就是对他的品性不了解,所以想来问你是否对霍铭有些了解。” 之前对付苏语朦的时候,阿唯提过一嘴,想要找霍铭帮忙在外地找个冒充启国的人,许言曦觉得霍铭考个功夫不容易,这种欺君犯上的事,感觉让他做不地道,最重要的是知道霍铭对自己有情,她不想欠人情债,就此作罢了。 整日在后宫中,不问前朝事,若不是阿唯提起,根本就不知道霍铭考了功名。 其实她也看出来了,慕景宸就是个醋坛子,一点风吹草动就在意的不行。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假装不知道霍铭进京为官了,以免慕景宸多想,可是又想到不是自己说要彼此坦白吗。 所以她并未作出听到霍铭为官的惊讶来,只淡淡说道:“霍铭是我外祖父世交的孙子,臣妾与他不熟,更说不上了解,我只记得外祖父在我每次闯祸后,就总会骂我说,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霍铭如何如何规矩知礼,所以臣妾对他的了解只是从长辈的口中,皇上是否要重用他,可不能通过臣妾这打听。” 第287章 有孕 慕景宸唇角勾起一抹戏谑:“你说你小时候该有多调皮,才让你外祖父拿来跟霍铭比。” “我也没有多调皮,是那个霍铭太文静了,听外祖父说起他,我总感觉怎么那个霍铭就像是泥捏的,安安静静的。” “安静了不好吗,朕记得你最是喜欢沉稳的性子。” 有说过吗?怎么不记得了。 许言曦唇角浮现一抹俏皮的弧度:“臣妾是说喜欢皇上的沉稳,重点说的是人,不是沉稳的性子,臣妾看着皇上好,无论沉稳与否,臣妾都喜欢。” 慕景宸展颜一笑,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朕刚才和霍铭提到你,霍铭一下子就脸红了,朕觉得出来他喜欢你。” 一个大男人,还脸红起来了。 “他只是个老实的书生,皇上问起臣妾,他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除非他真的对你动过心思。” “他一个文绉绉的书生,风花雪月两情相悦的事哪里懂,只是长辈曾经提起过,让我们结亲,我们小辈觉得不合适就算了。” 慕景宸一张脸蓦然一沉,脸上多了几分冷峻凛然:“居然还到了谈婚论嫁的这一步。” “不是谈婚论嫁,就是霍铭那边的长辈提过一嘴,我和外祖父觉得霍铭太文弱,所以就没答应。” 曦儿不答应,霍铭一定是喜欢的。 他将她圈紧了几分,凝视着她娇美的面容:“即便那时你还不认识朕,以你的眼光定然也看不上霍铭,对于霍铭来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你外祖父也是,你长那么美,也不将你藏好,平白让那些痴人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许言曦撇撇嘴,假装生气:“皇上这是埋怨臣妾以前抛头露面了。” 慕景宸见她不高兴,连忙赔笑道:“朕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没有早些认识你,如果那样的话就早早将你藏了起来,谁也不让看到。” 许言曦展颜一笑,脸色渐渐荡起了涟漪:“皇上没有藏着臣妾,臣妾还不是被人送到了身边,臣妾和皇上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慕景宸由衷说道:“朕最大的好运就是遇到了你,只有你在身边才不会觉得孤独。” 他清俊的脸上泛起一抹柔和之色:“朕想起小的时候,听一个嬷嬷讲过一个故事,男人因为总是一个人常常感到孤独,拿自己的肋骨做了一个女人,每一世男人都要找到这个女人,只有女人在他身边,他才不会痛。” 许言曦歪着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低声说道:“难道那些两看相厌同床异梦的夫妻也是男人拿肋骨做的女人。” 慕景宸宠溺的点了她一下鼻子:“你这个脑子一下子想那么远,朕不管那些人,只说我们两个,一定是朕第一世拿肋骨做了你,所以我们有着生生世世的缘分,不管有多少人喜欢你,你都看不上,因为你生生世世就是属于朕的。” 许言曦瞧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粲然一笑,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皇上这是凭着一个老嬷嬷的故事,就赖上了臣妾的每一世?” 慕景宸一脸正色的说:“朕在很认真的和你说一件事,你却在笑,你是在质疑朕说的事吗?” 不仅赖上了,还赖定了。 许言曦敛住笑意,极力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我和你有着生生世世的缘分,我们不仅这一世厮守在一起,下一世也是一样。” “还有下下世,下下下世……” 许言曦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专注,他棱角分明的脸白皙又立体,一双睫毛又密又长,还微微翘着,显得格外的好看。 她忍不住上去吻了一下他的眉眼:“皇上长的真好看。” 就这么小小的动作,让他的心头一热:“不然怎么配你。” 许言曦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夫妻相?” 慕景宸抱起她来到铜镜前,紧贴着她的侧脸。 “你看我们有没有长的像的地方。” 许言曦一手轻抚着他的脸,另一只抚着自己的:“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确实像。” 说完趴在他的肩上笑了起来。 慕景宸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说:“你在朕的怀里笑,朕说不出的开心。” 许言曦翘头,波光潋滟的目光瞧着他:“那我一直在你怀里笑,你可不要说我傻才好。” 他捏了捏她粉嫩的脸,柔声说:“你本来就是傻,朕也没有嫌弃你不是。” “你才傻呢。” “朕不仅傻,对着你还痴呢。” 他说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去吻她的唇,许言曦回应了一下,又躲开了。 “怎么了?”他哑声问。 许言曦低着头看着袖口上繁复的牡丹云纹,小声说:“臣妾有点不舒服。” 慕景宸瞬间露出惊骇的神色,急切的问道:“你为何现在才说,哪里不舒服,看太医了没有?” 许言曦摇头,“没有,就是觉得月事推迟了几日,让云初把了脉,好像是……” 慕景宸凝神看着她,见她没有说下去,脸上露出微喜和羞涩的神情,还又提到了月事。 他眼眸一转,猜到了什么,语气透着无比的狂喜:“是不是有孩子了?” 许言曦抬眸,笑着问他:“皇上高兴吗?” 高兴吗,这还用问吗,自然是高兴的,无法言瑜的高兴。 慕景宸急切的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腹:“我们有了孩子,高兴两个字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连忙将她松开:“你如今有了孩子,朕不能将你抱太紧。” 说着,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到了床上,小心翼翼的放好。 许言曦连忙说:“没有那么娇气的,我还没有觉出哪里不适,只是月事推迟了。” 和他回宫之后,因为还没有来过月事,所以不知道她的月事推迟,也是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身孕。 “咱们的孩子怎能不娇气,以后照顾你们母子就是朕的第一等大事。” 许言曦面色一黯:“皇上怎么知道是儿子?” 第288章 保护孩子 慕景宸忽觉得刚才用到母子两个字,让她多想了,“女儿也很好,只是一般人说话都习惯说母子。” 许言曦斜睨他一眼:“听皇上说的,好像以前有过孩子一样。” 刚怀上孩子就傻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她这是第一胎,他以前哪来的孩子。 慕景宸笑着说道:“上一世我们肯定是有过孩子的,不过这一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朕都喜欢。” 听他说的极为正经,就像真和他有过上辈子似的,许言曦忍不住笑出声来。 慕景宸坐在床边,“怀了孕就该多笑,朕以后一有空就陪你。” 许言曦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臣妾第一次当母亲,心里有很多说不出的感觉,最多的就是欢喜,看到皇上欢喜,心里就更欢喜了。” “比起孩子,朕更在意你的身体,听说怀孕会受很多苦,朕担心你吃不消。” 许言曦从他怀里出来,神情紧张的看着他:“受些苦也没什么,臣妾就是怕变丑,若是臣妾变丑了,皇上会不会……” 不等她说完,就被打断了:“无论什么时候你在朕心里都是最美的,再说你这样的一个美人,即便怀上身孕,也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说着,又轻轻将她揽入怀里:“不要说是怀上孩子,哪怕以后白发苍苍,在朕心里也是最美的。” “白发苍苍呐!” 估计那时候他的心还很年轻,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无数美女惦记他,真不敢说那时候他还能始终如一。 史书上的哪一个帝王不是,到老了依然喜欢美女。 不过太遥远的事想那么多简直是庸人自扰,至少现在他是真心实意的。 慕景宸本就是多疑谨慎的性子,又格外的在意这个孩子,皇后怀孕的事,他没有声张,除了阿唯和苏楠之外,凤仪宫上上下下的人都瞒着。 经过姚太医之事,慕景宸对太医都有所提防,所以只让苏楠给许言曦诊脉。 许言曦再次回宫之后,就已经免了德妃和贤妃的请安,横竖慕景宸不让她们侍寝,许言曦也懒得在她们面前应付。 她们自知争不过皇后,虽然不得宠,却该有的尊荣用度丝毫不少,也能接受本本分分承受着寂寞享受着富贵。 皇后不见,她们不用早起,也算合了心意。 皇上之前本就夜夜来皇后这,即便是殷勤了些,宫里的人也没觉出什么。 皇后的吃穿用度,事无巨细慕景宸都亲自打点。 怀孕快两个月的时候,皇后的身体才有了不适的反应,不仅吃的少了,还偶有想吐的感觉,过了三个月就和平时一样了。 只是天气热了,再加上怀孕怕热,慕景宸发现她晚上睡不好,就要带着她去行宫避暑。 许言曦却不想去,“去行宫劳师动众的,臣妾不愿意挪动,还有就是,皇上这一年来总是因为臣妾疏忽朝政,又是去燕国又是去扬州的,今年还是不要去行宫了。” 慕景宸见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勉强,让人在她的寝殿多放了些冰。 白天的时候,总是有人为她打着扇,晚上的时候慕景宸也总是为她打着扇。 很多个晚上,许言曦夜晚醒来,发现慕景宸在她身边为她打着扇。 即便是母亲,也是在她小时候哄她睡的时候为她打着扇,这个男人总是等她睡着之后,偷偷的为她做这些,因为他知道醒着的时候不许他这样。 她假装没有察觉,常常如此,渐渐的,她因此眼角也流下过几滴泪。 她应该不是心软的人,只是之前总以为除了亲人之外,别人对自己好大多都是利用或者有目的,所以很少因为别人对她好而感动过。 而慕景宸对她的好,应该很多寻常男子对待妻子也做不到这些,真的有些感动。 过了四个月,许言曦和慕景宸用晚膳的时候,忽然觉得小腹就像有什么蠕动一般。 听到哎呦一声,慕景宸急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许言曦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是惊还是新鲜,微眯着眼睛说:“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慕景宸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的温柔:“是孩子开始胎动了,医书上说,有的孩子胎动早,四个多月就开始动,我们的孩子算是动的早的。” 他确实十分用心,常常看一些有关孕妇和孩子的书。 苏楠和阿唯站在身后皆是一脸的喜色。 阿唯说:“听说胎动早的都是男孩。” 许言曦睨她一眼,嗔道:“不许瞎猜。” 慕景宸笑道:“既然是猜的,猜错也无妨。” 苏楠也忍不住道:“早上给娘娘把平安脉的时候,瞧着脉象也像是皇子呢。” 慕景宸听闻,脸上喜悦之情遮掩不住的露了出来。 许言曦摆手示意苏楠和阿唯退下。 然后看着慕景宸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可是口是心非呢,嘴上说着男孩女孩一样喜欢,当您听到可能是皇子的时候,那笑都遮不住了。” 慕景宸依旧融融笑着:“朕说男孩女孩都一样喜欢是真的,听到是皇子的时候更开心也是真的。朕不会再纳妃,也不可能碰别人,即便朕对皇嗣没有那么急切,可是大臣都盯着这件事,如果我们早早有了皇子,再有大臣进谏让朕选秀的时候,朕也有说辞。” 前些日子很多大臣进谏让皇上选秀,慕景宸对此没少和他们费了口舌,最后龙颜大怒,大臣们才不敢再提。 甚至还有人都求到凤仪宫来,说是让皇后为皇嗣着想,劝皇上充盈后宫延绵子嗣。 也不知道是他们蠢,还是他们觉得皇后蠢,皇后巴不得皇上不纳妃呢,还去劝皇上。 他们还拿皇后的贤德说事,贤德与专宠比起来孰轻孰重,皇后能拎不清吗。 再说,后宫的人越少,孩子就会更安全,长大之后和他们争皇位的就更少。 “等臣妾生下孩子,就能堵住大臣的嘴了,这样皇上和臣妾耳根子就清净了。” “是啊,等我们孩子生下来,谁敢再多言,朕一定治他们的罪。” 他的笑意忽然凝住,“后宫人太多,朕总是担心有人表面恭敬,却存着不轨的心思,即便朝臣说皇后无所出的时候,朕也没有急着将你怀孕的事说出来,为的就是要保护孩子。” 第289章 防备 许言曦抚了抚小腹,稍稍有些隆起,如果不特别留意,看上去还是和平时一样,“之前看不出来有孕,以后月份大了,会越来越明显,就怕瞒不住。” 见曦儿也有些担忧,慕景宸就有些后悔提这茬了。 “如今八月了,天气很快就转凉了,穿的衣服也多了,天气一冷,即便不出去,也没人会觉出什么,况且你又不用召见嫔妃,你身边的人只让苏楠和阿唯伺候,年前应该不会有人察觉。” 他的脸上浮起一抹愧色:“你腹中怀的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朕本该大赏后宫才是,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却一直瞒着,也因为皇宫人实在太多,我们不得不防。” “孩子在臣妾腹中,别人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如果一时高兴说出去,别人又不能帮忙分担怀孕的辛苦,反倒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将皇后有孕的消息说出去,别人嘴上都会说恭喜,又有多少人心里真的高兴呢。 慕景宸静默须臾,沉声说道:“暗处的不知道,明处的有德妃贤妃,她们进宫两年多了一直无宠,就怕她们心生怨恨,趁机对你做些什么,虽然这种几率不大,可是朕却不得不防,不如这样,朕强行将她们遣出宫。” 许言曦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可以皇上几个月前就让她们出宫了,尤其是德妃,她是世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将她送出宫,让她整个家族蒙羞,比杀了她还要惨。” “况且,前朝闹着要皇上选秀,皇上反而要让德妃贤妃出宫,大臣们更会置喙。“ 慕景宸凝视着她,“你总是那么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朕却想着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冒一丝一毫的险。” 善良算不上,只是权衡利弊而已。 “其实这个时候突然要将德妃和贤妃出宫,更会惹人生疑,皇宫除了她们,还有太多太多的人,也弄不清楚谁是谁的人,不可能将他们全部赶出宫,所以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小心。” 慕景宸点点头,“朕在后宫长大,见识了太多妃嫔怀上孩子不久之后小产的,很多都不知道是谁害的,再加上朕才登基没几年,对后宫还算不上了如指掌,也算愧对你。” 她还当了两年多的皇后呢,哪怕是机关算尽也摸不清那么多人的心思。 许言曦感慨的说:“皇上明明知道贤妃从小就在身边伺候,她对你忠心耿耿,也没有坏心思,德妃对您也是痴心一片,人品不错,不可能会害臣妾,可还要为了臣妾要将她们赶出宫,如此的偏爱,怎能说是愧对臣妾呢。” “朕在苏语朦身上已经得到过教训,多情就等于无情,所以只会对心爱的女人好。朕也知道她们心里都有朕,可是朕宁可彻底辜负她们,也不想对你有一丝亏欠。 朕对于感情能做不到的只有这些,注定不能让身边每一个女人如愿,所以一定尽全力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平安喜乐。因为你不是我的偏爱,而是我唯一的爱。” 许言曦一下子扑在他怀里,她柔柔的语调带着些娇憨:“臣妾上辈子一定做过很多好事,才会遇到这样好的皇上。” 她这样说,慕景宸唇角勾起满足的笑:“这和那些没关系,因为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也是你应得的,难道你忘了你本身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朕对你好就是对自己好。” 这是又和肋骨扯到一块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皇上这样对臣妾,朝臣们议论纷纷,会不会有很多人在背后说臣妾魅主。” 慕景宸面色一凛,厉声道:“朕看他们谁敢。” “难道皇上忘了,臣妾是言瑜的女儿,皇上知道我与他不亲近,可是大臣们不这么想,言瑜是如何抛弃发妻攀附云家,最后又对云家除之后快,就连他当上燕国皇帝,都是他的计谋,言瑜的身份和做法早就被群臣忌讳颇深。 皇上两次去燕国找臣妾,大臣们多有阻拦,他们担心的未必是臣妾,却一定是言瑜。如今皇上登基还不到三年,朝中朝外仍有颇多隐患,皇上万不可再因为臣妾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怎叫没必要呢,朕就是对贤妃和德妃不放心,朕是皇帝,绝对不允许令自己不安的人留在身边。” “皇上,贤妃没有心机,而且胆子小,又没有势力倚仗,陈姑姑也远离京城,所以没有人挑唆她,贤妃绝对生不出事来,至于德妃,她很聪明,又会审时度势,臣妾没有容不下她的心思,她一定不会蠢到主动对付臣妾,惹上灭族的大罪。” 和贤妃德妃相处那么久了,也算摸清她们的秉性了,若是将她们遣出宫,后宫一个嫔妃都没有,大臣们日后更有理由求皇上选秀,免不得麻烦。 德妃和贤妃不愿意出宫,许言曦就让她们在后宫充个数,也能堵一下大臣的嘴。 如今虽是燕国的长公主,可是在周国除了皇上的宠爱,没有真正的势力,等日后根基深厚了,又有了孩子,即便皇上身边一个妃子也没有,大臣们都不敢在皇上面前说什么。 慕景宸正要说什么,许言曦说:“臣妾既然是皇后,就应该料理好后宫的事,宫里只有贤妃和德妃两个人,臣妾若还管理不好,让皇上忧心,岂不是臣妾无能。” 慕景宸见许言曦态度坚决,想了想,说:“有些事朕一定要交代清楚,朕想召见德妃贤妃,先和曦儿你说一声。” 为了皇后腹中的孩子才会见她们,还要事先说一声,许言曦第一反应是有必要特意和皇后交代一下吗。 转念一想很有这个必要,既然之前做了那么多想独占他的事,如今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就不要装大度了,不然就会打乱了界限。 所以许言曦没说别的,只是说了一个好。 很快,慕景宸将贤妃和德妃召到了承明殿。 皇上召见,贤妃仔细打扮一番,在门外碰到德妃,德妃倒是依然一如往常的素雅打扮。 二人盈盈行礼,慕景宸免礼之后,屏退了左右。 “皇后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你们也该替皇后多分担一些后宫的琐事。” 听到皇后有孕,贤妃怔了一下,随即强挤出一抹笑容,德妃倒不觉得意外。 皇上专宠皇后,皇后怀孕有什么好奇怪的,况且皇后有好几个月了深入简出的,她以前可是在殿内憋不住的。 二人飞快对视一眼,齐声道:“恭喜皇上!” 慕景宸点点头,又轻声说:“皇后是第一胎,所以格外注意,除了朕和她身边的两位贴身侍女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皇后怀孕的事。” 第290章 惧怕皇后 贤妃听闻露出了笑容,即便皇上再宠爱皇后,他对自己和德妃也还是信任的。 德妃倒是变了脸色,帝王到底是多疑的,即便在后宫再本分,他还是防备着。 皇后怀孕四个多月才说出来,还特意说明除了她们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告诉她们皇后若是有了什么意外,她们逃不了干系。 他这样说出来,哪里是因为什么信任,而是怕万一和贤妃察觉出来,在背后搞什么事情,不如他主动将事情挑到明处,就不敢有什么坏心思了。 想想他也没错,他对皇后不是用宠爱和爱重来形容的,自然也极为珍爱他们的孩子,他为了挚爱可以倾尽一切,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德妃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在后宫本来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既然知道多余,就避的远远的,免得讨人嫌。 “皇后怀的可是嫡子,若说打理后宫,臣妾自然比不上贤妃,臣妾愿意在皇后生下皇子之前,足不出户,一直在仪柔宫为皇后以及小皇子祈福。” 德妃语出诚恳,却带着浅浅的忧伤。 慕景宸知道她聪慧,听出了自己的用意,才主动避嫌。 “你对皇后做这么多,朕和皇后都会记得你的好处,这一年来你的用度和份例加倍。” 贤妃被德妃这一举动惊着了,皇后怀孕不能伺候皇上,这正是接近皇上的好机会。 之前皇后不在的那半年里,皇上没有碰过自己和德妃,因为皇上失去皇后伤心难过。 如今不同了,皇上陪着怀有身孕的皇后,也不耽误他宠幸嫔妃。 左右宫里后妃没几个,皇后怀孕,德妃避宠,万一和皇后一样怀上皇嗣,无论什么时候,这一生的富贵都不用愁了。 德妃倒是好,主动退了出去,就只得了些身外之物。 后宫嫔妃少,再加上皇后自身就极为有钱,她在用度上面可从来没有苛待过嫔妃,所以对于贤妃来说,不缺尊荣,也不缺富贵,缺的是皇上的雨露,缺的是皇嗣。 “皇上,德妃为皇后和小皇子祈福,就无法帮皇后娘娘分担宫中琐事了,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娘娘分担,让皇后娘娘安心养胎。” 慕景宸也知贤妃,她无非就是一些小心思,对自己也算忠心,便嘱咐道:“打理好后宫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不要冲撞了皇后这一胎,你不许将皇后有孕的事泄露出去,在人前说话做事也要极为当心。” 贤妃见皇上说话极为凝重,这才有些醒悟过来,合着皇后怀孕没有几个人知道,德妃主动避嫌了,万一皇后的胎有个什么,自己就是最大的嫌疑。 可是富贵险中求,有了接近皇上的好机会,就只想着躲起来,就只能当一辈子无宠的嫔妃。 贤妃的脸上浮起一抹柔婉的笑:“皇上的话臣妾都记下了。” “皇后的胎朕会亲自照看,你无需做什么,只管打理好后宫的事就好了。后宫的事也不必去烦皇后,有事直接去找贾力就好。” 贤妃面上一喜,少去皇后面前,皇后的胎真有什么,自己也不会被猜忌,皇上让找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在暗示也可以去找他。 慕景宸见德妃都躬身告退了,贤妃还站在那发愣。 沉声道:“退下吧!” 贤妃这才讷讷的退了出去。 慕景宸摇头,贤妃从来都是,听话是听话,就是不够机灵。 静谧的夜晚,月色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朦朦胧胧、如梦似幻。那轮高悬于天际的圆月,宛如一面银盘,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 慕景宸批完折子去凤仪宫的路上,恰巧遇到贤妃。 大晚上的,贤妃穿的极为鲜艳,脂粉香扑鼻,见皇上的御辇过来,急忙迎上去行礼。 慕景宸冷眉微蹙,沉声道:“这么晚了,不好好在你的宫殿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贤妃见皇上脸上十分的冷峻,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个理由,“臣妾出来赏月。” “难不成在你的院子里看不到月亮吗,非要到这里来。” 贤妃咬咬唇,原来皇上不是嫌弃自己往外跑,而是觉察出故意接近他,心生厌烦了。 “皇上” 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沉静的声音。 是皇后。 这时,慕景宸连忙下了御辇,快步走到她跟前,关切又温柔的说道:“大晚上的你怎么出来了。” 孩子都四个月了,出来走走又不碍事的,瞧他紧张的,许言曦盈盈笑着:“臣妾出来赏月了。” “你该等着朕,让朕陪着你一块出来……” 对着皇后的声音,即便是指责,那也是充满了温柔和关切。 贤妃站在一旁觉得尴尬无比,忽然碰触到皇后的目光,立时露出惊骇的神色。 皇后每次对着贤妃说话都是和颜悦色,即便父母曾经帮着苏语朦算计过皇后,可皇后也并未迁怒过贤妃,可不知为何,看到皇后就觉得害怕。 许是皇后进宫没多久,就将云贵妃和淑妃整的太惨,所以一开始就惧怕她,导致什么时候见了她都感觉害怕。 也许是,自己和皇后差距太大,皇后和皇上感情又好,每次想接近皇上,总有一种抢皇后的人的感觉。 在皇后面前非但气势不起来,还总是觉得心虚。 真是有贼心没贼胆,还没怎么着呢,就怕起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贤妃的声音低若蚊声。 许言曦面带笑容,语气淡淡:“本宫要和皇上一起赏月,你要不要跟着。” 皇后明显话里有话,借贤妃一百个胆,也不敢和皇后硬碰硬,支支吾吾的说道:“臣妾……臣妾……” 许言曦温和的语气带了一抹关切,“这样子说话,看来身子不适,既然贤妃身子不舒服,就赶快回去休息吧!” 慕景宸还又补充了一句:“既然身子弱,就多休息,晚上不要跑太远的地方。” 贤妃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不希望她蓄意接近。 “是” 仔细想想,怪不得娘总说自己蠢,如果皇上心里有自己,就算不往他跟前凑,他也会想着自己,就像他对皇后,即便皇后怀了身孕,不能侍寝,就算忙到再晚,皇上都要巴巴的去找皇后。 在皇后面前也不能怪自己怂,是皇后太厉害,谁都能收拾。 她表面和善,不和她争和她抢,什么事都没有,若是惹了她烦,她有一百种收拾人的法子,想想贵妃淑妃,皇后对付起她们连带着家族,眼睛都不带眨的。 苏语朦和皇上那样的情分,又怎么样呢,皇后一个不高兴,将皇上和苏语朦一块收拾惨了。 第291章 打架 贤妃走后,许言曦假装不悦道:“臣妾又没说什么,贤妃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 慕景宸揽着她的腰,因为这个位置离承明殿较近,便又陪着她往回走。 “她在朕面前能做什么亏心事,就算她想做什么亏心事,也要看朕给不给她机会。” 他这么一说,许言曦更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要说起来也是臣妾来的不是时候,人家贤妃也是一番好意,她觉得臣妾怀着身孕不能伺候皇上,本是想自荐枕席来的。” 慕景宸闻言顿住了脚步,就着宫灯看她沉静如水的脸色,心里一阵发慌。 “先不说她什么心思,朕没有那个意思。” 他的语气透着丝丝缕缕的委屈:“朕承诺曦儿不会碰除你之外的人,这才过去多久,曦儿你就不信朕了吗?” 见他认真的样子,许言曦噗嗤一笑:“臣妾随便说说,皇上也就当真了。” 慕景宸嗔道:“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取笑朕。” 转而又去逗她:“莫不是曦儿知道贤妃故意在这等着朕,才不放心才来这里看着朕的。” 你还怪美哩! “臣妾哪里知道贤妃来这故意偶遇皇上,只是整日闷在寝宫,觉得烦闷,便出来看看月色,心里想着,避免皇上忙完还要往臣妾那跑,就想着不如来找皇上。” 慕景宸一脸的凝重之色:“你若是觉得闷就该告诉朕,朕好陪着你一块出来,万一路上被什么惊到,可让朕怎么办。” 许言曦漫不经心的说:“四个月胎已经稳了,而且臣妾会武功,身体一直都很好,不要说出来走走,就是和人打一架,也伤不着孩子。” 慕景宸无奈的摇头,看着她的眸光尽是宠溺:“你倒是皮实,只是这普天之下谁敢和你动手。” “皇上啊!” 慕景宸怔愣一下,很快明白她什么意思。 许言曦凑到他耳边,娇声说道:“过去三个月了,不用计较那么多了,皇上还一直在担心着臣妾腹中孩子。” 她娇柔的语气中带着暧昧的意味,慕景宸心头一动,目光灼热的看着她:“所以你也是来自荐枕席的?” 许言曦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宫人,小声问道:“可以吗?“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撒花色衣裙,头发披散下来,只在一侧点缀着几朵小巧玲珑的珠花,一颦一蹙之间,透着万种的风情,橘色的烛火暖暖的照在她柔媚的脸上,显得她无比的妩媚妖娆。 慕景宸心中一阵悸动,将她打横抱起。 许言曦则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本来就离承明殿很近了,没走几步就到了。 进入寝殿,慕景宸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 三千青丝铺了满枕,一张洁白干净的脸脂粉未施,散发着羊脂白玉一般的光泽。 她柔软的双臂缠住他的脖颈不肯撒手,眼波流漾:“皇上会不会觉得臣妾怀了身孕比不上以前了。” 他的喉结明显滑动了一下:“无论什么时候曦儿都是最美的,怀了身孕后更美。” 说的并不是哄她的话,自从她怀了身孕之后,比平日更增添了一种柔美,让人沉溺。 这几个月来,每晚拥着她入睡,一直都是克制的,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忍得有多辛苦。 其实她也暗示过可以了,他也知道怀孕三个月就可以同房,可是心里总是舍不得,生怕伤到她们母子一丝一毫。 许言曦如凝脂一般的手指轻轻从他的眉眼处滑过他的脸,他一双炽热的目光似是要燃烧出火来。 她指腹摩挲着他的唇,声音娇滴滴的透着撩人的魅惑:“夫君,亲一下又没事!” 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俯下身子,吻住了她的唇,与此同时,她的柔荑小手在他的领口游移,浑然不觉间他的衣衫半敞,柔若无骨的手从他前胸游移到后背。 很快他就沦陷了。 绵绵细雨下了许久。 后来,他反复问着:“没有不舒服吧!” 她懒懒的说道:“如果有事,臣妾早就说了。” 慕景宸这才放下心来,拥着她,语气是道不尽的温柔:“曦儿,你真好!” 许言曦坦然道:“食色性也,这种事又不是只有男人想。” 慕景宸朗声一笑:“说起来前些天是朕的不是了,朕有些杞人忧天了,反而委屈了曦儿。” “皇上是太过于在意臣妾和孩子了。” 他揶揄道:“朕总觉得多在意些总归是好的,朕是能忍的,若是曦儿不能忍,确实可以商量。” 许言曦挥起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膀,“臣妾也可以忍。” “那之后的两个月朕不想再忍了。”他思索着说道:“怀孕六个月一直到生产完两三个月,这已经有半年的时间,若是这两个月还是要忍的话,确实有些难熬。” “所以贤妃才要趁虚而入,她就是料定皇上会忍不住。” 没认识曦儿之前,二十年都这么过来的,怀个身孕怎会忍不住。 不过面对着曦儿例外。 慕景宸意味深长的说道:“就算忍不住我们还是可以想别的办法,也用不着牵扯别人。” 许言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皇上这些日子是不是想过什么歪心思?” 歪心思是动过,不过不敢实施,怕越惹越上火。 “夫妻之间怎样都算是情趣,怎么能说是歪心思呢。” 他这是承认了。 许言曦轻柔的语气有几分不可置否的意味:“有歪心思也没关系,就算有所行动也没关系,都只能是夫妻情趣。不过你不许看别人一眼。” 她说到最后是霸道命令的语气。 不过他喜欢她的霸道,曦儿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太在乎自己。 “朕的眼睛每日看你都看不够,心里总是抱怨为什么还要看奏折,又怎会去看别人。” 顿了顿,又说:“你也知道贤妃,她比不上德妃通透,小心思多了些。” “德妃主动回避起来,贤妃明知道皇上心里没有她,还妄想往皇上跟前凑,臣妾觉得如果没有臣妾,皇上也不可能会喜欢她。” “贤妃胆子小,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朕也看出来了,她怕你胜过怕朕。” “怕臣妾?皇上对着她们整日冷着一张脸,而臣妾对着她们可温和了,为何还要怕臣妾?” “不要说她们,连朕都有些怕你。” 不知为何,许言曦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得意,他不是怕自己,而是在意,是尊重。 还有,让他们怕,说明自己的手段奏效,本宫就是喜欢端着一张笑脸,让你们说不出来本宫坏,就是见了害怕。 第292章 情话 许言曦的语气越发的低柔:“臣妾对着皇上可是一直很温柔呢,为何皇上说有些怕臣妾呢。” “朕怕得罪你,怕你不高兴,怕你不理朕,还怕你难过,更怕你生气影响身体……总之就是好怕好怕。” 话音刚落下,许言曦猛不丁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唇角,欣然笑着:“臣妾明白了。” 慕景宸支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既然明白,为何不说出来?” 许言曦噘着嘴:“你为何不说。” “即便朕不说,你也知道其实就是爱你。” “说个爱还扭扭捏捏的,也难怪,皇上不重女色,对待情事一直很矜持。” “谁说朕不重女色,朕只是重你一个人的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朕饮的如痴如醉,再也没有人能入朕的眼,更何况是心了。”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我收回刚才的话,皇上对待情事并不矜持,还很会说情话,本宫喜欢,听着舒服。” 慕景宸看着她得意的笑脸,忽然想到什么,学着她平时撒娇的语气,“不行,我向你表白了,你也要对着我表白,必须要说爱我。” 一个大男人,怎就那么幼稚呢。 “哎呀,孩子都给你怀上了,还用的着本宫说出口吗?” “不行,一定要说。” “说出来多腻歪啊,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 转眼就到了年底,平日还好些,可是年底皇后陪着皇上是要在宫里宴请宗亲的。 离孩子出世还有一个月左右,慕景宸也不想再刻意隐瞒皇后有孕的消息,实则也瞒不住了。 各位王爷命妇看到皇后大腹便便的样子,才知道皇后很快就生产了。 帝后还真是瞒得滴水不漏,这期间大臣们常常以皇后无所出为由,求皇上充盈后宫,皇上依然丝毫没有露出一点痕迹,可见皇上的心性。 尤其是即便皇后有孕,皇上依然夜夜留宿在皇后宫里照顾,从未听说过宠幸嫔妃,可见对皇后是真心的宠爱。 席间,皇上处处对皇后关心备注,更是羡煞了各位王妃。 哪个王爷不是妻妾成群,偏偏英明俊美的年轻帝王就能做到专宠皇后一人。 在场的命妇和皇后打过交道最多的当属安宁郡主,一开始她心里是不服皇后的,可是经过和苏语朦那些事之后,她慢慢发现,皇上宠爱皇后是有道理的。 仔细想想,自己和皇后相同之处也有很多,同样都是利益的姻缘,同样都是男人和别的女人有过感情牵扯。 虽然苏语朦和皇上之间比不上陈潭和苏楠,可是苏语朦阴险的手段多,在皇上面前又会演戏,心思又歹毒,皇后还是将她料理的干干净净,让皇上彻底厌恶苏语朦,死心塌地的对皇后。 不由的升起一种钦佩之意,心里想着也要和皇后学学怎么收服男人。 所以,席间当众说了一堆奉承的话。 陈潭看着身边女子一张谄媚的脸,只觉得陌生,她是淮王捧在手心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郡主,以前对皇后有那么深的成见,现在居然变的这么能巴结,还没见过她这么讨好一个人。 回去的路上,陈潭忍不住说道:“皇后不是记仇的人,她早就不记得你冒犯过她的事,所以你也不必刻意当着众人的面讨好她。” 安宁冷声道:“是不是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讨好皇后,你觉得我很势利,给你丢人了?” 成婚这几年,他们夫妻之间一直算不上好,即便陈潭没有纳妾,可安宁心里也明白,并非是因为自己,他心里有人,正妻都不上心,有了妾室也只能让他烦。 刚开始成婚的时候,陈潭对她冷淡,安宁还愿意主动和他亲近,自从知道他心心念念着别人的时候,安宁也就变了态度。 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明明照顾着他的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却念着别人的名字,当他们失去来之不易的孩子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伤心,而是因为他的心上人被关进慎刑司日夜悬心。 见安宁说话没好气,陈潭无奈道:“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势利的人,你主动和皇后亲近,我也并不觉得你势利。” 安宁忽然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平日也没见你对我那么关心,今日倒是奇怪,莫不是你觉得我和皇后套近乎,是怕我对付你的小情人。” “不可理喻!”陈潭气愤的从唇齿间迸出几个字。 这下子彻底将安宁激怒了。 她气愤的低嚷:“我是不可理喻,你是不是觉得就只有苏楠好,既然苏楠那么好,她为何不答应做你的妾,她如果对你是真心的,又何必在意名分。” 陈潭实在受不了她歇斯底里的质问,喊了一声停,下了马车,要了后面兵士的马,骑上马一个人回府了。 安宁在马车上气的直想踹车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不能好好说话,说上几句就会陷入僵局。 到底是谁的错。 许言曦身子十分笨重,晚上睡觉翻个身都觉得费劲,为了避免她睡觉更多的不便,慕景宸早就不搂着她睡了,只是在床的内侧占了一个很小的地方,关心着她的一切。 许言曦不光脚肿,走路的时候腿也疼的厉害,尤其是久了不动,刚一开始活动的时候,简直都有些无法走路了。 即便如此,她也坚持每天出去走走,因为多走动,孩子才会好生些。 后期,根据脉象诊断孩子有些偏大,许言曦就极为重视饮食,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二月初一是中和节,也就是太阳的诞辰,宫中每年都要祭拜,自从怀上身孕后,许言曦就格外注意这些习俗, 她不顾慕景宸的劝阻,拖着笨重的身子和慕景宸去祭拜。 按照日子算还有十几日不能产期,白日还没觉得怎样,黄昏的时候,许言曦就突感身子不适。 慕景宸本就在她身边陪着,听她说腰酸腹痛,就急忙将她抱入产旁,并传了太医和提前备好的稳婆。 第293章 母子平安 当慕景宸将许言曦抱到床上的时候,许言曦猛然瞧到他额间大颗大颗的汗。 他表面极力保持着镇静,心里一定十分紧张。 生一个孩子无疑是从鬼门关走一圈,这两个月以来,他不敢表露出来,可是许言曦仍然感觉到他的担忧。 此刻,他不仅仅是担忧,还有害怕。 很快一阵又一阵的痛意袭来,许言曦紧紧抓住他的手,力道大的恨不得将他的骨肉捏碎。 苏楠和太医都诊了脉说:“孩子的胎位很好,娘娘一定能平安生产。” 慕景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看到许言曦脸上痛苦的表情,又无比的心疼。 许言曦一袭阵痛过去之后,说:“皇上,太医说孩子好,你也不要担心了,男人不适合待在产旁,还是去外面等着吧。” 他哪里肯出去,“朕要在这里陪着你。” 他留在这里,确实能令许言曦安心些,可她又觉得,如果慕景宸不在,她会更坚强些。 更主要的是,阵痛上来的时候,估计也能赶上受凌迟之刑了,就怕慕景宸看着自己受罪,忍不住凶帮她生产的人,岂不是让她们害怕,更不能专心。 “皇上,别人说男人在产房不吉利,这样我心里会不安的。” 她这样一说,慕景宸也不敢再待下去,嘱咐几句太医和稳婆,深深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去外面等着了。 刚开始还好些,到了下半夜就听到她一阵强过一阵的叫声。 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每一声都仿佛能穿透慕景宸的灵魂,让他每一根神经紧绷着。 痛在她的身上,也疼在他的心里,那种疼痛犹如千万把利刃同时在许言曦身体内搅动。 站在外面的慕景宸不停的在外面转来转去,额上一直冒着汗,听到她痛苦的叫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 后来听不到她的叫声了,慕景宸又露出更加骇然的神色,忍不住进去看她。 苏楠急忙在门口拦住了他,“皇上,孩子快生出来了,娘娘很好,她说要保持体力。” 实则是没有那么多力气叫了。 慕景宸讷讷的站在门口,想进去看她,又怕她因为看到自己分神。 终于在天破晓的时候,从产房内传来孩子的哭声。 接着,就有稳婆喜滋滋的出来禀报:“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的是一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慕景宸喜悦之情无以言表,急忙冲进了产房,看到许言曦眯着眼睛,头发已经全湿。 看着她累极的样子,很多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她这一晚定是痛极累极了,知道她没有睡着,却不忍心说话打扰她,只是蹲在她的面前,安静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苏楠将孩子抱到慕景宸面前,“皇上,小皇子长的真漂亮。” 慕景宸的目光这才从许言曦脸上移开,慈爱的看向孩子,粉粉嫩嫩的,小小的一个,看到他说不出的欢喜,却不敢去抱他。 “长的像他母后。” “我也要看看孩子。”许言曦突然低不可闻的说道。 慕景宸小心翼翼的从苏楠手里接过孩子,抱到许言曦的跟前。 许言曦睁开眼睛看了又看,“眉毛眼睛像皇上。” 慕景宸这才发现她的声音都是哑的,痛了一夜,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生下这个孩子。 他将孩子递给苏楠,“孩子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现在要先睡一觉,昨晚一定累坏了。” 许言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实在太痛了,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 她从来都不是娇气的人,可想而知有多痛。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朕这一夜不时的在想,你为朕生孩子受那么多苦,朕以后一定不会惹你不高兴了。” 这话说的,就算没有生孩子,他也不敢惹了吧! “皇上说这话,臣妾可当真了。” 她低咛着说完,就睡了过去。 慕景宸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看她再看看孩子,脸上渐渐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母子平安比生下儿子不知重要多少倍。 贾力思索再三,劝道:“皇上,您昨晚一宿没睡,趁着娘娘睡着,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 他并未感觉有一丝困乏,即便觉得累,也舍不得睡,他要多看看妻儿。 许言曦睡醒之后,慕景宸坐在床上,让许言曦靠在他怀里,一手端着粥,一手拿汤勺往她嘴里送。 皇上亲力亲为的照顾娘娘,苏楠和阿唯站在一边插不上手。 等许言曦精神好些,慕景宸说道:“曦儿,为孩子起个名字吧!” “皇上学识渊博,名字还是由皇上起吧!” “孩子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由你来起。” 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慕景宸就想了很多名字,许言曦从中挑了个喜欢的。 “就叫慕博琛吧!” “好,就叫琛儿。” 许言曦忽然发现慕景宸眼眶浮肿,面带关切的问道:“皇上是不是这一天一夜都没有合过眼?” 他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朕不困,想一直看着你。” 许言曦见他的眼底满是对她的不舍,便说:“要不,你上来和臣妾一起睡吧!臣妾还想再睡。” 慕景宸听完,立即上了床,躺在她的身边,明明是她生孩子,感觉他也耗费了很多精神体力,刚沾到枕头就靠着她睡着了。 许言曦看着他安然的睡颜,浅浅一笑,他昨晚等在外面一定十分担心害怕吧! 慕景宸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心细的人,许言曦月子里,慕景宸很多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为她擦脸擦手,喂她吃东西。 许言曦一开始觉得他真是好,后来就有些烦他了,管的太多,她在床上躺不住了,想下来多走动走动,他老是管着。 就因为这个,把奏折都拿到了凤仪宫来,一边看着她,一边批阅奏折。 许言曦躺的烦了,就逗逗他,再逗逗孩子,很快孩子到了满月。 嫡皇子过满月,自然是大宴群臣。 那日,许言曦盛装打扮,身穿正红色的祥瑞锦绣凤袍,裙身用金线绣着展翅高飞的凤凰,点缀着宝石珍珠,璀璨夺目。 三千青丝梳成华丽的发髻,戴着凤凰于飞朝阳金雕凤冠,两侧的流苏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端坐在凤座上,接受命妇们的朝贺。 命妇们个个面带喜色的说一些恭祝的话就告退了,倒是安宁坐了好一会儿。 她偷偷时不时的打量着皇后,皇后生完孩子,显得更加的明艳照人,比之前更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格外的妩媚动人,明亮如万千星辰,眼神又透着从容优雅。 安宁对皇后说不出来的崇拜之情。 第294章 近朱者赤 许言曦对安宁态度的转变感到有些奇怪,就算安宁知道曾经被苏语朦利用,错怪了皇后,也不至于如此殷勤。 许言曦让乳母将孩子抱了出去,屏退了身边的人。 许言曦的声音温和不失威仪:“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本宫说?” 安宁摇摇头,想了想说:“妾身想和娘娘亲近,是因为近朱者赤。” 许言曦浅浅一笑,安宁还真是单纯,多待这一会儿就叫近朱者赤了。 “妾身佩服娘娘,您在帝王面前也能做到不卑不亢,不但得到皇上的尊重,还能得到他全部的爱。” 爱,安宁这是想和她探讨和男人之间的情爱。 “爱这个东西是虚无缥缈的,每个女人都期待得到夫君的爱,与情爱相比,本宫更看重比较实在的东西,比如说男人永不纳妾。” 安宁怔了怔,陈潭亲口说过,他不会纳妾,这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可是这个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依然开心不起来。 相比皇后,原来皇上身边有四个妃子,作死两个,还剩下两个,可是不妨碍皇上对皇后专宠。 “即使一个男人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可也不能说明他不爱自己的妻子,没有三妻四妾的男人,也不见得对妻子一心一意。” 许言曦低声说:“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容易就会对女人一心一意,如果女人很想得到这些,就要做出努力和改变,首先反思下自己,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会不会全心全意爱一个这样的自己。” 安宁面色一红,“妾身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脾气也不好。可是我一开始对陈潭是好的,是陈潭心里有别人,我根本捂不热他的心。” 许言曦意态闲闲的说:“捂不热就算了,你是郡主,又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又不靠着一个男人的心过日子。” 见安宁神色微怔,许言曦接着说:“你刚才还说近朱者赤,现在本宫教你的这些或许和淮王妃说的不一样,你还愿意和本宫亲近吗?” “母妃总是教导我要对夫君温柔体贴,要为夫君着想,还有一些三从四德的道理,倒是没有说过这些。” “你本来就不是三从四德的人,学什么三从四德,不伦不类的学个四不像,陈潭不好色,将军府不会有小妾,不会有女人和你争,这是多少家世显贵的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在乎那么多做什么,什么爱不爱的,没有情情爱爱照样将日子过的舒舒服服。” 安宁喟叹一声,脸上噙着一抹难言的清愁:“已经放在心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不在意。” “你在意他,他就能在意你吗,很多东西就是,你越在意越得不到,因为你过多的在意会让你方寸大乱,做出很多蠢事,只有不那么在意了,才会变得冷静,说不定陈潭看出你的改变,从中发现你的好。” 安宁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希冀:“真的会这样吗?” 许言曦摇头:“不试试怎么知道,本宫看的出你本是个活泼的性子,没嫁给陈潭之前,一定会有很多乐趣,你将之前的乐趣捡起来,这样就不会满脑子想着和陈潭怎样了。” 安宁很是受教:“娘娘,妾身以后可以常常来宫里吗?” “不可以”许言曦直接说道:“你一个命妇总是往本宫这里跑什么,本宫既要照看孩子,还要管理后宫,很忙的。” 皇后虽然这样说着,却和颜悦色,看上去有商量的余地,安宁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妾身不经常来,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小皇子,娘娘不是说让我找些乐趣吗,妾身喜欢孩子。” 许言曦睨着她,一半玩笑,一半正经的说道:“想和孩子玩自己生去,你先哄着他生个孩子再说。” 安宁羞得低下了头,许言曦摆手道:“快去吧!这个谁也帮不了你。” 安宁出来的时候见苏楠正站在门口。 这才细细打量她几眼,苏楠面容清秀,虽算不上如皇后那般绝色的美女,与一般女子不同的是她眼中藏着刚毅沉稳,这一点是自己远远比不上的。 像苏楠这种女子,是绝对不会给人当妾的,即便是她深爱的男人。 她虽然身份低微,却有气节,或许这也是陈潭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 反观自己,本身份高贵,却因为一个男人活成了怨妇,不要说陈潭了,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安宁回去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不再抱怨陈潭,对着他温柔又不过多干预。 没过多久,安宁就怀上了身孕。 知道有孕的那天,安宁就进了宫,来见皇后。 许言曦上次点拨她,除了觉得安宁没有坏心思,也是为了大局,安宁虽然没有什么心计,可是她的身份举足轻重,她的父亲和夫君在朝中的势力也是首屈一指的。 许言曦虽然得帝王宠爱,可到底只是燕国的长公主,在大周也算朝中无人,安宁主动接近,她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不说特意拉拢,也想和安宁维护好关系。 陈潭和安宁和睦,也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陈潭就是为了巩固皇上的帝位娶了安宁,现在皇上的帝位稳如磐石,对待一心为他尽忠的陈潭,他自然希望陈潭能将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安宁来告诉许言曦怀孕这个喜讯的时候,许言曦还有些愕然,她有必要巴巴的跑来告诉这些吗,好像和她交情也不深。 要是论起来,和这个孩子有血亲的是皇上,陈潭是皇上舅父家的兄长,而安宁是皇上叔父的女儿。 不管怎么样,做人也不能太冷漠,许言曦面上流露出几分欢喜,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关切,“刚怀上孩子要格外注意,不要到处乱跑。” 安宁笑着说道:“来的时候特意问过大夫,他说胎像很稳,将这件事亲自告诉了娘娘,以后妾身就学娘娘好生养胎,哪里也不去了。” 许言曦也没敢多留她,心想着她怀着身孕特意跑来说这个,就打算亲自将她送出去。 刚站起身,就听到内殿传来琛儿的哭声,急急交代身边的苏楠和阿唯,让她们去送一下安宁,然后进去看孩子了。 苏楠和阿唯将安宁送出凤仪宫的大门口,就回到了皇后身边。 这时,小皇子已经被许言曦抱在怀里,停止了哭声。 第295章 身姿 阿唯一边逗弄着小皇子,一边说道:“安宁郡主真是心里一点事也藏不住,怀个身孕还要特意跑来告诉娘娘,幸好她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大将军还不纳妾,但凡在一个有些复杂的妻妾成群的官宦人家,孩子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本宫刚才已经提醒她了,让她好好待在府里养胎。” “就是,上次和苏语朦乱掺和,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那时还觉得是娘娘害她,幸亏娘娘机智给撇清了。这次她一来说怀孕了,我就替她捏了一把汗。” 阿唯说着看向苏楠,不解的说道:“当她说到怀孕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苏楠的神色,我当时就想你怀孕就怀孕看苏楠做什么。” 苏楠依然一脸淡然神色:“或许是希望我说几句恭喜的话。” 阿唯更不明白了,正要说什么,许言曦吩咐她:“你去看看小厨房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会儿皇上要来用膳。” 阿唯走后,许言曦对苏楠说:“阿唯年纪小,很多事又不懂,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不要理她。” 苏楠笑了笑说:“阿唯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她没受过什么搓磨,心思单纯,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 “阿唯也常常说羡慕你武功高,什么都懂,聪明理智呢。” 苏楠垂眸浅笑,忽然又抬起头来说:“娘娘,您信吗,我真的放下他了,当听到安宁告诉娘娘她怀了陈潭的孩子,我听着就像是和我完全无关的事一样。” 想想他成婚那晚,哭了一夜。 原来时间久了真的可以放下一个人。 许言曦嫣然一笑:“过了情关,就相当于你渡劫成功了。” 她将小皇子递给苏楠,从梳妆台上拿过来一个首饰盒子。 “这里面的都是我比较喜欢的首饰,比起库房那些虽然算不上最名贵的,却每一个都很漂亮,你挑几件。” 苏楠连忙说:“奴婢岂敢!” 许言曦拿了一支玉簪别在苏楠的头上:“看看这件怎么样?” 苏楠一脸的不知所措:“一个奴婢实在不适合戴那么好的东西。”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你可是皇后跟前的近身侍女,就算本宫让皇上将你指给二品大员,他也要喜滋滋的将你迎进府。” 苏楠面色一红:“娘娘又取笑奴婢,奴婢一生都会跟随娘娘,不嫁人。” “你既然将陈潭放下了,就该寻一个合适的嫁了,你为本宫做了那么多,本宫也希望你一生喜乐。” 虽然苏楠不像阿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可是苏楠更让许言曦心疼。 苏楠眼圈一红:“娘娘帮奴婢一家平反,奴婢心里只有娘娘,只要娘娘喜乐,奴婢就喜乐。” 许言曦见苏楠就要落下泪来,笑着说:“你不是看到了,本宫什么都有,身份地位,皇上的宠爱,还有了皇子。在本宫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都是你陪着,本宫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过的好些。” 说着从首饰盒里又拿出来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套到她手腕上,“这件你戴上也很好看。” 苏楠看着那镯子,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不要说没戴过手镯,女人的饰品很少戴过,自从家里出事,她就背负着太多,那些女人玩意仿佛就与自己无关一般。 “本宫会让人给你和阿唯多做几件好看的衣服,你们不是普通的侍女,穿戴的好些也是应该的。” 苏楠退下后,许言曦又将阿唯叫了过来,她把首饰盒放到阿唯面前:“刚才本宫送了苏楠首饰,你也挑一些,免得说本宫厚此薄彼。” 阿唯假装生气说:“娘娘还说不是厚此薄彼,让苏楠挑完再让我挑。” 许言曦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再说话没大没小的,本宫将你打发到扬州去。” 阿唯轻飘飘的看了首饰盒一眼:“许家家底那么厚,娘娘可没少送我好东西,我早就被娘娘养刁了,什么都不稀罕,如果有人拿身外之物一定收买不了我。” 许言曦瞪了她一眼,啪一声将首饰盒给合上,“瞧你一副不屑的样子,本宫再有好东西可不想着你了。” 阿唯笑着将首饰盒放回去,又对许言曦说:“虽然苏楠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可我感觉她性子和年龄有些不符,过于沉稳冷漠。之前一定过的很不易,她对娘娘也是难得的忠心,娘娘心疼她也是应该的,我不会胡乱吃醋的。” 许言曦柔和的目光看着她:“我家阿唯长大了,是不是应该安排一门婚事!” 阿唯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安排婚事就要成人之美,就要找一桩比跟在皇后身边更好的婚事才不算辜负了奴婢这么多年对主子的一片忠心,您要是随便找一个大官将我嫁出去,我可不依。” 许言曦看着阿唯那副模样,捧腹大笑:“你一个宫女居然连大官还嫌弃,本宫看你配一个守宫门的守卫就算你上一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正说笑着,忽然听到门开的声音。 “朕在外面就听到你笑了,说什么这么高兴。” 许言曦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慕景宸身边,“正说阿唯嫁人的事呢。” 慕景宸眸中含笑的说道:“阿唯和苏楠都是你从宫外带进来的宫女,不用依着宫里的规矩等到二十五岁,什么时候想让她们嫁你说了算,不过,你舍得她们吗?” 阿唯却道:“娘娘自然舍不得奴婢,她没事就逗奴婢几句,奴婢要是嫁人了,娘娘可要笑的少了。” 慕景宸眸中的笑意更深:“说的好,就为你整天能逗皇后开心,朕也不准你那么快嫁人。” 他敛住笑意,又问道:“琛儿呢。” “琛儿睡着了,臣妾让人将他抱走了。” 慕景宸说道:“你带孩子总是亲力亲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是一件很快乐很享受的事情。” 阿唯此刻已经无声的退了下去。 许言曦站起身来,在他跟前身姿轻盈优美的转了一圈,“皇上您看,臣妾的身体是不是恢复的和以前一样。” 正值五月,天气有些热,她穿了一件束腰薄裙,细软轻薄的青纱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 自从生下孩子,她的身形非但没有丝毫变差,还越发的曼妙动人,就连神韵上也增添了许多妩媚的风情。 他眉目如苏的看着她,揽过她的细腰,捏了捏,“腰还是和以前一样细。” 第296章 爱美色 顺着她的后腰往下游移,慕景宸目光越发的迷离,声音低哑暗沉:“这里比之前大了些。” 许言曦害羞的躲了躲,他又将她拉了回来,困在他的怀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身上,朕哪里碰不得?” 听他那语气竟有一丝委屈的意味,算算应该有半年没有过那种亲密了,这么久不能同房,连碰都不让碰,实在算是委屈了他。 搂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一吻。 他眸底的欲色越发浓烈,“曦儿,这么久了,总该可以了吧!” 她的笑带着撩人的魅惑:“皇上不是亲自在书上查过了吗?” “有的书上说两个月就可以同房,朕觉得时日久些,对你身体总是好的。” 还有的书上,他到底查了多少书。 许言曦故意一本正经的说:“臣妾看到一本书上说最好要等一年之后,皇上能忍吗?” 他脸色一变,沉声说:“你在哪里看的骗人的书,怎么可能等一年。” 许言曦调皮的笑笑:“若是真等一年,皇上能不能忍?” 慕景宸已然发现了,骗人的不是书,而是她。 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过去,急切的放在床上,“朕一刻也不想忍,现在就想要。” 明黄色的帐幔垂落,里面是旖旎的春色,女子娇滴滴的低咛声以及男子的粗喘声。 事后,他的手依然贪恋的在她身上不停的轻抚。 “这半年以来,朕知道不能做什么,也想亲亲抱抱,可又不敢。” 许言曦睨着他那副欲求不满的模样:“皇上还说不敢,亲亲抱抱的好像也没少过吧!” 慕景宸的下巴摩挲着许言曦的额头,“不少是不少,不过也是一直在极力克制。” 许言曦盈盈一笑:“这半年来委屈皇上了,臣妾以后好好补偿皇上可好?” 慕景宸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这可是你说的。” 她娇哑的声音柔媚的叫了一声:“皇上” “朕不要等你以后补偿,现在就要。” 她笑着歪过头,躲过他的唇,“皇上,臣妾的舌尖都是麻的。” 他低笑一声:“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没有说过,这次想来是隔得太久了有些生疏,一时不习惯,等习惯就好了。” 说完,在她的锁骨上留下了重重一吻,然后顺着往下留在了那抹丰盈上,她立即身子一阵颤栗,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那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激起他更加强烈的放纵。 她身体软的就像春水一般,被他紧紧的拥着抵死缠绵。 在这桩事上,她很少求饶,这次却忍不住求饶。 久就算了,力度还那么大,嗓子都叫哑了。 终于,再一次风停雨歇,她的头慵懒的靠在他起伏的胸口上:“我有时候会担心生完孩子,皇上兴致就淡了,原来是想多了。” 此刻,他脸上的欲色还没有完全褪去,看着她宠溺的目光蕴含着道不尽的意乱情迷。 “生完孩子的你比之前更有风情,况且朕若只是贪恋女色,就不值曦儿你为我生孩子了。” “虽然你长的美,可朕对你动情并不是因为你的美貌。” 美不一定动情,可若是不美一定看不上。 许言曦明亮的眸子转了转,侧头问道:“那如果臣妾长的不美,皇上会对臣妾动情吗?” “应该不会。”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答了出来。 “答的倒是干脆。”她小声嘀咕,“以后是不是我人老珠黄了,皇上会喜欢更年轻貌美的。” “你也知道朕认识你的时候,已经二十一岁了,王爷也当了五年了,早就到了该娶王妃的时候,却从没有人入朕的眼,很多人都说朕不爱美色,以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后来自从见到了你,第一次觉得什么才叫美人。” 许言曦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所以,我们成婚第一日你就宠幸了我,即便那时候你还没有喜欢上我,就是因为我长的美。” 他陷入了回忆,眼神中透着一股无法名状的青涩。 “你是丞相之女,又是皇后,朕当然要给你体面,朕当时可以放着四妃,却不能冷着你,所以朕早就做好准备要宠幸皇后,只是因为你长的美,朕并没有那种勉强和无奈的感觉,反而是喜欢上了和你在一起,不然朕也不会天天往你宫里跑。” “所以你一开始就看上了我的美貌。” 慕景宸老实的说道:“美貌和身体让我欲罢不能沉醉其中。” 她嗔道:“皇上倒是坦白!” 和她在一起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再说这些本就是事实。 “这是一个男人的本性,可朕并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样,准确的说,就只对你这样。” “会不会是这样,就因为臣妾是皇上第一个女人,哪怕长的不美,皇上也会对我有所不同。” 他望着她绝美的脸庞,笃定的语气:“朕对男女之事一向很慎重,第一个女人在我这里自然不同,只是有一样,如果皇后是别人,你是妃子,朕即使先和皇后有了夫妻之实,一定抵挡不了诱惑,定然会要了你。” 还抵挡不了诱惑,你要是被别人祸害了,谁还诱惑你。 或许美女对男人来说,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只需要他看一眼,就等于诱惑了,就会被吞吃入腹。 不禁有些感慨,幸好一开始就是皇后,不然他可真成了被人扒拉过的那盘菜了。 撇撇嘴,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看上了臣妾的美色。” “这个朕不否认,不过只能说看上,不能说爱上,朕许是因为克制,爱来的迟缓,慢慢才爱上你,等朕发现爱上的时候,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你哪里无法自拔了,你明明是想控制自己的感情。” “是想控制,不过没控制住,你离开了我,我整个都疯了,我才发现情爱本是不理智的,更不能用常理约束行为。” 他说着心里升起骇意来,紧紧拥着她,“曦儿,从那之后,我就知道此生绝对不能没有你,不是我的心里不能再有别人,而是你占据了我的整颗心,有幸失而复得,今后只想对你做一件事,就是加倍对你好。” 第297章 拔苗助长 许言曦恍然明白,当她跳入河里之前,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她能有今天,并非全是跳河之后的努力,而是之前,更多的是之前做了那么多,早就占据了他的心,他才会因为失去痛不欲生,放下理智,为自己改变初衷,将自己视如瑰宝。 如果他心里没有自己,做什么都无用。 虽然经历一些辛苦,可依然庆幸,勇敢的争取过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一个皇帝来爱和守株待兔无异。 “皇上您爱惜包容臣妾,臣妾会更加珍爱皇上。” 珍爱也是爱的一种吧! 他唇角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朕动心的?” 这个确实很难回答,问题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动心。 他心里很清楚,刚开始对他的一往情深都是装出来的,再说那些敷衍他就很没意思了。 许言曦想了想,声音轻柔,“也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心。晋王被囚禁之后,你说要去宠幸德妃,我心里很难受,喝多了酒哭着和你说了很多。清醒之后,我就决定离开皇宫,离开你,最后没走成,是因为你没有去陪德妃,又来陪我了。而我也因此留了下来,那时候就觉得对皇上已经舍不得了。” 虽然对他的舍不得只是留下来原因中很小的一部分,那也不能否认,确实对他在意了。 慕景宸听她说完,脸上说不出的复杂,惊愕又震撼,说话的语气更多的是后怕:“原来朕差一点就彻底失去你。” 他甚至可以确定,如果她那次走了,就一定不会再回来,可以说根本就不让自己找到她。 许言曦探究的看着他:“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当皇上知道我走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想我。” 那个时候,虽然还及不上后来爱的那么热烈,也早就入心了,她离开了自己,不疯也会消沉很多年吧! 他语气决绝:“有多伤心朕不知道,却一定会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回来。” 许言曦抬起清澈的明眸看着他,“那个时候皇上对臣妾只是看上,还算不上动情,如果你将我找回来,会如何处置臣妾?” “如何处置?”他的语气忽然严厉了起来,“自然是将你看好,再也没有机会让你跑出去。” 看着他紧张冷凛的神色,她玩笑的语气:“幸好臣妾当时没逃,如果那个时候被抓回来,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慕景宸紧绷着的脸色一下子柔缓了下来,“曦儿,谢谢你没有舍下我,无论朕怎样你都没有真正放过我的手。” 他也想过,曦儿心里有他是毋庸置疑的,或许她身单力薄无依无靠的在权力中被动周旋,使她不得不更加看重权力地位。 直到现在,慕景宸才明白,原来在曦儿心里,权力地位还是比不上他的。 她能放得下荣华富贵,却放不下她心里的男人。 她除了最爱她自己之外,心里最在意的就属她的夫君了。 这样的女子怎能让人不爱。 许言曦微微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正深思着什么,唇角还挂着沉浸的笑意。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虽说不想再刻意对他欺骗,哄他却不算。 “我舍不得放开皇上的手,因为我心里一直都记着皇上的好处,明白着皇上的难处,只是我即便是皇后,也是贪心的,我一心只想独占你,别的女人看你一眼都不行。” 她的语气带着霸道和占有欲,慕景宸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他拥着她,气息暖暖拂在她的脖颈间,“怎是你贪心呢,我爱极了你对我的占有欲,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再也不让你失望。” 她眯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他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睡吧,朕抱着你。” 确实是累极了,好像刚合上眼就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也不知道一晚上有没有变换姿势,反正早上醒来的时候依然还在他的怀里。 慕景宸满含笑意的看着她:“昨晚累着了,就别早起了。” 许言曦如小猫一般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玉手扒着他的肩膀,慵懒的说道:“你也别早起了,再陪臣妾睡会儿。” 他宠溺的说道:“那朕告诉他们,说今日免了早朝可好。” 许言曦的手很不情愿的从他的身上挪开,“那大臣岂不是要说皇上昏庸,臣妾祸国。” “有谁敢说,要说也是在心里,谁敢在嘴上说。” “做皇帝就要得人心,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别人的心朕不在乎,只要得到你的心就够了。” “臣妾又不能帮皇上治理江山。” 他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手,眸色中是化不开的温柔:“朕没江山可以,没你不行。” 她抽出手,笑着点了点他的薄唇,“油嘴滑舌!” 慕景宸笑了笑,几分认真的语气:“做皇帝也不易,等琛儿长大成人,朕将天下让给他治理,这样朕整天陪着你,早上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听他说完这些,许言曦已经睡意全无,两个人在被窝里情情爱爱说什么都不打紧,可是一旦涉及到皇子和皇位,就要小心了。 他再深情也是个皇帝,享受贪恋情爱也要有个限度,有些东西是一定要有界限的,不然今后会很麻烦。 她一本正经的说:“即便琛儿才几个月,可他从出生就是皇子,皇帝和皇子是父子,也是君臣,皇上万不可开这样的玩笑。再说他小小一个人,等懂事之后先让师傅教他学问,可不能因为皇上想偷懒,就将江山社稷压在他身上,那样就是拔苗助长了。” 他凝神看了她一眼,坐起身子含笑说:“琛儿小还不会说什么,他的母后倒是不乐意了,看来朕想偷闲都不能了。” 许言曦捏着他的肩:“皇上刚登基这几年很多事情都需要整顿,所以觉得辛苦,慢慢就不觉得辛苦了。” 他握住她的柔荑小手,“再辛苦只要看到你就不觉得辛苦了。” 许言曦莞尔一笑,“既然臣妾用处那么大,皇上就多看看。” 慕景宸朗声一笑,目光中皆是万种柔情。 第298章 郡主要和离 且说,安宁从皇宫回去之后,就感觉身体不舒服,立即请了大夫,大夫说动了胎气,给开了安胎的方子。 本来孩子也无大碍,吃些药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可是淮王妃听说女儿身子不舒服,就急忙去探望,得知安宁进了宫见了皇后,就数落起安宁,不好好在府里待着,怀着身孕,人心隔肚皮之类的话。 安宁就听着母妃有防备皇后的意思,心里有些不乐意。 “皇后娘娘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不可能会害我腹中孩子,再说我的孩子又碍不着她的事,她也没有理由对付我的孩子。” 淮王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走之前,大夫还说胎很稳呢,出去一趟就动了胎气,你又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只去过皇后那,我也没说皇后有什么心思,不是她身边的苏楠不简单吗,苏楠是经过燕国皇帝特别训练的,她不是一般的人物,皇后这几年做了多少大事,一定也有苏楠的功劳。”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自然不简单,有什么好奇怪的。” “难道你忘了,当初燕国皇帝利用她接近拉拢陈潭,陈潭明明知道她只是一颗棋子,还对她动了心,陈潭是如何的对她念念不忘,你比谁都清楚。” 安宁笃定的说道:“陈潭当年用军功向皇上要苏楠,被皇后直接给拒了,还痛斥陈潭不敬正妻,苏楠也和陈潭说的清楚,不会再和陈潭有一丝纠葛。” 淮王妃很是不以为然,死死拧着眉头,叹息着:“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单纯,苏楠这一招叫以退为进,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她若是答应进了府,还好对付,她玩这一招,就怕她惦记着大将军夫人的位置。” 安宁一惊,“可是陈潭亲口和我说过他们之间绝无可能了。我是郡主,苏楠就算是皇后身边的侍女也不敢动取代我的心思。” “那你告诉我,你今日见到苏楠没有?” 安宁点点头,“还是苏楠将我送了出去,可是她将我送出大门就回去了,我们没有多余的交集,一句话也没说。” “幸好接触的时间短,你动的是胎气,不然可就麻烦了。”淮王妃后背起了一身冷汗:“我早就告诉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楠又是个懂医术的,她满肚子的诡计,想害你还不容易。” 安宁思忖片刻,“不管苏楠是怎样的人,总之和皇后娘娘无关,是她指点我,我才和陈潭关系好了些,怀上这个孩子。” 淮王妃叹了叹,“皇后确实也没有理由害你,她也不会因为一个奴婢做出得罪王爷的蠢事,再说你又是真心和她亲近,她也不至于得罪我们一家,在皇上那落下口实。可是她再厉害也有管不到的人,人心难测,苏楠能得皇后的信任,一定对皇后忠心,你可是她的肉中刺,她怎么见得你怀陈潭的孩子。” 淮王妃越说越担忧,“既然苏楠存着这种心思,我就不能坐以待毙,堂堂郡主不能被一个奴婢欺负了去。” “不知道淮王妃有何打算呢?”门外传来一道冷凛的声音。 原来淮王妃这些话全被陈潭听到了。 淮王妃一看陈潭站在门口冷着个脸,就知道他心里是偏着苏楠的,她的气势丝毫不减。 “既然你什么都听到了,我也不用再和你说一遍了,安宁今日腹中孩子险些被人害了,你管不管?” 陈潭看着安宁,问道:“今日是皇后宣你入宫还是你自己要去见她的。” 安宁如实答道:“我和皇后投缘,是我主动求见的皇后。” 陈潭道:“既然是你自己要去的,又怎么能说是别人害你。” 淮王妃脸色一冷,“你这个说法不对,难道只有被叫过去的才能算的上害人,自己去的被人害了就能白害了?” “你去了和皇后说上几句话,皇后一没留你用膳,二没让人碰你,怎就害你了。你月份还小就跑出去动了胎气,喝些安胎药休养几天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要整那么多事,猜疑这个猜疑那个。” 安宁平静的脸色一下子蓄满怒意:“我腹中怀的是你的孩子,你将动了胎气说的那么云淡风轻,没有安慰,只有指责。” 陈潭声调也拔高了几分:“你让我怎么安慰你,难道你忘了上次那个孩子是怎么失去的吗,之前我就劝你不要去宫里,你偏偏要和苏语朦走的近,害的你失去孩子,那时你还想和皇后闹,幸好皇后没有追究,这次你怀上孩子还往宫里跑,动了胎气不想想自己的问题,还怪不相干的人。” 被陈潭戳到痛处,安宁彻底被激怒了,“你埋怨我失去孩子是假,为你心上人打抱不平才是真吧?” 淮王妃心想陈潭当着我的面就这样指责安宁,还是在她怀孕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私下里不知道怎样对待安宁呢,安宁现在还怀着孕就护着外面的女人,平日里不知道安宁过的什么日子。 淮王妃脸上是森然的怒意,颤抖的语气:“如果不是你和苏楠苟合,我和安宁能这样想她吗?” 陈潭脸色骤变,额上青筋暴起,怒声道:“王妃请慎言,何来的苟合?” 淮王妃气极,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了,“没名没份的厮混就是苟合,你们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他和苏楠没有做到那一步,很多人都认为做过,即便他否认也没有人信,毕竟苏楠在他身边几个月。 “没名没份的叫做厮混,有名有份的又高尚到哪里,当初明明是你们心甘情愿的将女儿嫁给我,可又觉得我是个武将,配不上郡主,总端着我高攀你们的架子。我自从和安宁成婚,非但没有纳妾,和之前的女人也从未藕断丝连过,安宁还总是对于我的过去耿耿于怀,换做你们烦不烦?” “好,你终于说出来了。”安宁的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决然的说道:“既然你觉得我烦,我的父母不好,与其两看相厌,不如和离吧!” 陈潭幽深的瞳眸猛然一缩:“和离?你怀着孩子,说什么和离。” 第299章 闹腾 陈潭话落,淮王妃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你还知道安宁还怀着孩子,也知道她已经动了胎气,就因为我怀疑了苏楠,你就对着安宁一顿指责,你刚才应该听的很清楚,是我怀疑苏楠,安宁又没说什么,你就为了外面的女人说话完全不顾安宁的感受,可怜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陈潭也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重了,走近安宁几步,刚想说些什么。 安宁站起身来,直视着陈潭,指着他的胸口,“你口口声声说和苏楠没有藕断丝连,你问问你的心再说话,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陈潭叫住她,“你去哪?” 安宁语气无比的淡然:“当我刚才说出和离两个字的时候,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后没有人再拿你和苏楠的事说事,我成全你们,放过自己。” 淮王妃顿时慌了,连忙拉住安宁说:“你刚动了胎气,不能乱动。” 安宁决然的说道:“可是我继续留在这里,孩子也不见得好。回王府对孩子会更好些。” 淮王妃瞥了陈潭一眼,就因为一个苏楠,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也没有必要让安宁继续忍气吞声了。 陈潭见安宁真的要走,也有些慌,刚才听到她们说那些,莫名其妙就将事情怪到不相干的人头上,还要收拾苏楠,就很生气,的确将安宁说的重了,可是却没想过安宁会闹着要和离。 成婚三年,之前如何再冷淡,吵得有多厉害,她都没有去王府住过一宿。 想来这次是要来真的了,可是她腹中还怀着孩子。 闹起来很快就要闹到皇上和皇后那了,皇上定然不会允许和离,说不定他还会迁怒苏楠。 虽然苏楠是皇后的人,可她也是言瑜一手教导出来的,也做过欺瞒皇上的事,皇上上次将她关进慎刑司,差一点就杀了苏楠。 能容下她也是因为皇后,如果再将苏楠给扯进来,不知皇上会怎么对待她。 明知道淮王会将这件事闹到皇上那去,自己却不能先去找皇上,不然皇上会觉得为了苏楠,到时候事会更多。 次日,下了朝之后,淮王求见皇上。 淮王脸上的怒气即便到了皇上面前也遮不住。 “皇上您一定要为安宁做主,安宁配陈潭也不算高攀,陈潭平日里对安宁冷淡些也就算了,如今安宁怀了身孕,他却因为一个婢女大声斥责安宁,气的安宁怀着身孕回到了王府,闹着要和离。” 淮王本来脾气就不好,说话不仅嗓门大,还总是东一句西一句。慕景宸听的一头雾水。 蹙眉问道:“陈潭的性子朕清楚,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怀着身孕的夫人大声斥责,怎就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淮王说:“皇上有所不知,陈潭在和安宁成婚之前,言瑜为了拉拢陈潭就送给了他一个美人,就是皇后身边的侍女苏楠。苏楠也不知道给陈潭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安宁整日不理不睬,他们成婚几年常常吵吵闹闹。即便安宁怀了身孕,陈潭还为着苏楠不仅对安宁厉声斥责,还指责岳父岳母的不是。” 苏楠和陈潭的事,慕景宸早就知道,苏楠又是言瑜的人,按理说苏楠就不该留在皇后身边,可是她对皇后忠心,曦儿又极为信任她,他也不想因为一个苏楠惹曦儿不高兴。 听淮王细说了一番之后,慕景宸也大致明白了。 淮王说的很清楚,安宁见过皇后之后,动了胎气就怀疑起苏楠起来,主要就是觉得苏楠和陈潭有过一段情,苏楠拒绝当陈潭的妾,是因为惦记着正妻的位置。 淮王之所以来求见,也是不希望安宁和离,就是希望他出面管这件事。 慕景宸思忖片刻说道:“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是正常的事,不要动不动就说和离,何况还有了孩子,这件事朕会问清楚,会让陈潭给安宁一个交代。” 将淮王打发之后,慕景宸接着就去了凤仪宫。 皇后还要照看孩子,每次有事见她都是去找她,很少让人将她叫来。 慕景宸来到凤仪宫,见许言曦正抱着琛儿逗弄,他连忙从她手里抱过来。 琛儿一双犹如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的父皇看。 慕景宸亲了他一下软软的脸颊,然后琛儿就发出了笑声。 慕景宸惊喜的对许言曦说:“琛儿对着朕笑了。” 许言曦见他对着琛儿一脸的宠溺,她眉角眼梢皆是笑意:“琛儿三个月了,不仅会笑,也已经开始认人了,他见到皇上和别人有不一样的反应,很是亲近喜欢呢。” 慕景宸心底说不出的喜悦,第一次当父亲,期盼着孩子的降生,见到孩子的第一面,看到孩子成长的每一个变化,是无论什么都无法替代的幸福和满足。 两人逗弄了好一会儿,许言曦才让人将琛儿抱下去,苏楠正要跟着出去,慕景宸沉声道:“苏楠留下。” 其余人退下后,慕景宸对许言曦说道:“你可知道,安宁从你这里走后和陈潭大吵一架,一气之下回了王府,还闹着要和离。” 他们闹也没什么稀奇的,可是看情形,又无来由的扯上自己了,许言曦轻轻看了苏楠一眼,苏楠一脸淡色。 “琛儿满月的时候,安宁来道喜,坐在臣妾这里不想走,说什么和陈潭感情不好,想和臣妾取取经之类的话,还说什么喜欢琛儿,要常常来看琛儿,臣妾也是多了一嘴,叫她和陈潭生一个,也是巧,没多久她就怀上了孩子,许是怀上一高兴,就来告诉臣妾了。” 她睨着慕景宸,一脸的无奈:“她怀上孩子臣妾也替她高兴,又想起来她曾经流过孩子,这个孩子月份又小,不敢让她在宫里多留,就劝她回去了,走的时候她高高兴兴的,怎就回去和陈潭吵起来了。” 慕景宸神色一如往常,轻声问道:“是苏楠将安宁送出去的吗?” “当时苏楠和阿唯都在,正好琛儿在殿内哭,臣妾就随口安排让她们将安宁送出去,紧接着她们就回到臣妾身边了。”她看向苏楠:“你们应该没有和安宁郡主说过话吧!” 第300章 为苏楠安排婚事 苏楠答道:“以奴婢的身份怎敢和郡主多言,奴婢和阿唯将郡主送到大门外,郡主没问话直接走了,奴婢接着就回到了娘娘身边。” 见慕景宸没说话,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许言曦问道:“还要不要将阿唯叫过来问问?” “不必了。”慕景宸目光沉沉的看向苏楠。 “安宁回去之后就动了胎气,朕知道这件事与苏楠无关,可是淮王夫妇不这么认为,他们拿着苏楠和陈潭的过往不放,所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安宁和陈潭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也不是这一件事,他们只要吵架,就要扯到苏楠身上。” 许言曦尽显不悦:“苏楠本本分分的在臣妾这伺候,从未主动接近过陈潭,他们一有事就要扯这些。” 慕景宸一脸的凝重之色:“若是旁的女子也就罢了,可是苏楠是皇后身边的人,朕不想因为这些破事牵扯到皇后身上。” 苏楠连忙跪下:“是奴婢连累了皇后娘娘。” 许言曦脸色一沉,“要说起来,安宁性子单纯,陈潭也稳重,他们之间的不睦主要是因为淮王和淮王妃,身为长辈有事不劝着,还唯恐天下不乱。上次安宁失去孩子,他们什么都没查清,就跑到皇上面前一会儿怨臣妾,一会儿怪苏楠。” 虽然曦儿这样说主要是帮着苏楠,可是她说的很有道理,淮王脾气暴躁,淮王妃又只会溺爱安宁,不懂的教养。 许言曦继续说:“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成婚,谁还没有个过往,陈潭和苏楠都是之前的事了,也怪陈潭不会处理内宅,安宁又整日拿以前的事说事,再好的感情也禁不住他们这么折腾。” 更何况他们原本还没感情。 慕景宸看着苏楠的目光有些幽森难测:“虽怪不得苏楠,可是陈潭对苏楠念念不忘也是事实,他为了苏楠和怀孕的夫人闹成这样也是事出有因。朕这次来不想追究苏楠,就是想问问苏楠如何解决这件事?” 皇上能这么问,全是因为皇后,他心里当然已经有了决定。 “奴婢全凭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 “你是皇后的心腹,不是一般的侍女,陈潭和安宁整日吵吵闹闹,陈潭不喜欢安宁,安宁性子也不稳重,淮王还总是因为这件事来烦朕,既然他们想和离,朕就成全了他们,让陈潭娶你为正妻如何?” 慕景宸脸上并无一丝表情,一双幽深的目光看着苏楠,许言曦暗暗替苏楠捏了一把汗。 慕景宸对自己真心,可他不至于对身边的人好到这种地步,何况慕景宸于公于私都不会让他们和离,明显在试探苏楠的心思。 对于苏楠来说,旧爱兼大将军正妻这么大的诱惑,只要苏楠点头,她得到的不是成全,而是自身的危险。 毕竟,就算皇上真的肯成全,淮王那边也不会罢休,让怀孕的女儿给一个婢女腾地方,他们怎能咽下这口气。 苏楠没有过多的思考,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 “陈将军和安宁郡主是否和离都与奴婢无关,奴婢早就和他说的清楚,奴婢会用一生侍奉娘娘,即便有一天要嫁人,也绝对不会嫁他,奴婢是和他这个人没有结果,并非身份,无论妻还是妾。” 慕景宸神色未动,淡淡说道:“既然你和陈潭怎样都没有结果,还白白让人攀扯,岂不是冤的慌,最主要的是朕不许有人说皇后的婢女如何如何,朕给你指一门婚,你嫁给旁人,陈潭和安宁再有什么,淮王再来朕面前啰嗦,朕绝不轻饶他。” 看样子,苏楠这次一定要嫁了,许言曦说道:“苏楠年纪也不小了,臣妾也正有意将她嫁出去,就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接着又补充一句:“臣妾没有兄弟姐妹,对待苏楠和阿唯自然感情深厚。” 慕景宸一开始还担心曦儿不舍得将苏楠嫁出去,她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 最起码不会因为一个婢女两个人闹什么不愉快。 不过,皇后的要求是不能随意找一个人将苏楠嫁出去。 眉眼带笑的看着许言曦,“曦儿,可有中意的人选?” 苏楠看皇后就这么说定了,正要说什么,许言曦急忙递给她一个眼色,转而笑盈盈的看着慕景宸。 “苏楠一心为臣妾,哪里想过嫁人的事,这件事皇上先不要操心了,臣妾会帮苏楠物色一个好夫婿。” 慕景宸眉头微微一蹙,许言曦就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搪塞他呢。 “皇上,苏楠的夫婿不能说挑挑拣拣,她好歹也跟我一场,臣妾也尽量为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不过皇上也知道臣妾性子急,这件事等不了太久的。” “确实不能等太久,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 明显也在顾念着陈潭和安宁呢。 “陈潭和安宁的事臣妾可管不了,他们爱和好就和好,爱和离就和离。” 慕景宸抿着唇面色凝重,许言曦看的出,皇上根本不希望他们和离。 “左右也是旁人的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朕得空说陈潭几句,如果安宁再和你哭诉抱怨,你就说安宁几句,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要整日闹腾,一闹起来连累旁人不清净。”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淡若轻纱的笑容,敷衍了一句:“劝和不劝离,这点臣妾知道。” 慕景宸走后,苏楠跪在许言曦面前,哭着道:“娘娘,奴婢命是娘娘的,早就发过誓会一直伺候娘娘。” 许言曦色厉内荏的说:“本宫要你的命何用,是不是能拿你的命能给自己续命,让自己活的更久些。” “虽然不能那样,可是奴婢会一直保护娘娘,伺候好娘娘。” 许言曦微微一叹:“难道你没看出来吗,皇上不允许你留在本宫身边。” 苏楠啜泣着:“安宁乱跑她动了胎气和奴婢什么关系,还有那个陈潭,早就和他说个一清二楚,他哄不好自己的夫人,白白牵连到别人,奴婢真的好冤。” 许言曦将她扶起来,“即便没有这件事,皇上也不愿意让你留在本宫身边,在皇上眼里,你和阿唯不一样,阿唯是从小跟在本宫身边的,而你是言瑜安排到本宫身边的,言瑜的手段皇上最清楚不过,帝王又最是多疑,他怎么能安心让你一直跟在本宫身边。” 第301章 为你筹谋 苏楠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娘娘说的极对,若不是皇上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早就留不得自己了。 许言曦又说:“皇上做事从来都是今日的事不会放到明日,之前你骗他本宫怀孕流产的事,虽然本宫帮你遮掩,可是他心里明镜似的,之所以不追究全是因为本宫。” “你欺君他可以不追究,可是你是言瑜的人这一点,皇上是一定会防备的,从燕国回来已经一年多了,让你留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也算是勉强了,他一定每当看到你就会想起言瑜的算计,今日有了这个机会,他不会继续让你待在本宫身边。” 苏楠思忖片刻,恳求道:“丞相太过于会算计,奴婢曾经也做过欺瞒皇上的事,可是有一点,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自从娘娘帮奴婢一家平反之后,奴婢就只认娘娘一个主子,不管什么丞相还是燕国皇帝。” “即便奴婢敢欺瞒皇上,却绝对不敢欺瞒娘娘。皇上最听娘娘的话,只要娘娘和皇上说明奴婢的忠心,皇上会让奴婢留下的。” “皇上耳聪目明,这些就算本宫不用特意说,皇上定然也是知道的,你要不是对本宫足够忠心,皇上怎能留你到今日。” 苏楠眼眸微转:“皇上最在意娘娘,如果娘娘对皇上说,您在宫里真正信任的宫人没有几个,后宫算计那么多,皇上为了娘娘,也一定会留下奴婢。” “他心思多又那么细腻,很多事情早就想在了我们前面,身为皇帝他可能让他在意的人身边有不忠心的人吗。” 许言曦顿了顿,说道:“现在凤仪宫上上下下都是皇上最信得过的。” “那娘娘怀孕,皇上还瞒着所有人,只让奴婢和阿唯两个人知道。” “本宫怀孕,即便瞒得住外面的人,时日久了,哪能瞒得过凤仪宫的人,你应该也从很多细节上发现,凤仪宫的很多人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没有人往外说,皇上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试探凤仪宫的人是否有别人的眼线,或者嘴是否严实。” 苏楠恍然大悟,“人心隔肚皮,每一个人都看着对娘娘忠心,不试探怎么能知道呢。也难怪凤仪宫有几个人被皇上身边的人叫走,就再也没回来。” “皇上做事滴水不漏,如今凤仪宫不敢说个个都忠于本宫,至少每一个人都忠心皇上,而皇上是真心护着本宫,所以你也就放心了,整个后宫没有人能算计的了本宫。” 苏楠心有不甘的又要说什么,许言曦打住她,缓缓说道:“后宫本就没什么嫔妃,皇上多花些心思,就能防住宫里的算计,眼下最让他忧心的是宫外的,换句话说是大周以外的人。” 苏楠静默片刻,颓然的说道:“奴婢懂了,皇上担心燕皇又暗中图谋什么,奴婢在娘娘身边非但帮不了多少,以后万一发生些什么,让皇上引起猜疑的话就影响到娘娘了。” 许言曦轻声道:“本宫和他之间该有过的猜疑都有过了,算不上情比金坚也差不了多少了。可他到底是皇帝,思虑的事情多,你也知道言瑜没有儿子,皇上最怕言瑜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将本宫弄走,而且本宫又有了小皇子,皇上怕言瑜惦记我们母子,而你是言瑜的人,他害怕言瑜利用你对本宫做什么。” 苏楠听闻一下子愣住了,皇上在意极了娘娘,娘娘离开了他一次,真的是要了他半条命,所以他怕极了,不允许皇后再离开他的可能性存在,而自己是言瑜的人,只要留在娘娘身边,皇上就不会安心。 许言曦看着苏楠的目光满是恳切:“其实本宫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皇上,也是存着私心的,本宫对于你,除了感动于你的忠心,还有很多的心疼。你从小就背负着一家人的冤屈,受了多少伤,多少苦,本宫能够感同身受,本宫能有今日多亏有你,也是真心希望你能真正卸掉身上的枷锁,下半生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苏楠急切的说:“奴婢下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伺候娘娘一辈子。” “苏楠你的性子本宫还是知道的,你爱憎分明,看不惯这世间的不平等,极为向往自由,你适合外边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困在深宫中为奴为婢一辈子。你家里的事已了,本宫帮你也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因为这件事就要拿一辈子来报恩,这样本宫会觉得太沉重了。” “滴水之恩还要当涌泉相报,娘娘帮奴婢一家平反,即便奴婢用命也不能报娘娘的大恩。” “你又来了。本宫帮过你,你也没少帮过本宫,我们还用的着计较那么清楚吗,一开始你跟在本宫身边就不是冲着给人当一辈子奴婢的,现在你该做的事也做完了,接下来你是想去外面天高海阔,还是找一个如君郎君成婚生子,一辈子和和美美,本宫都会成全你。” 苏楠抬起泪目,看向许言曦:“难道奴婢只能从这两样选了吗?” 许言曦含笑道:“你也可以两全其美,找一个如意郎君和你一起去外面过天高海阔的日子,这样岂不是很好吗。” 苏楠思索片刻说道:“娘娘并未将苏楠当作奴婢,奴婢也对娘娘割舍不掉,再天高海阔的世界,如果没有娘娘,奴婢也觉得孤独不安,所以奴婢不想去太远,只想留在京城,就算不在宫里,和娘娘离的近些,也算在娘娘身边。” “如果要留在京城,就按照皇上的意思给你找个人嫁了,以后陈潭和安宁再有什么,谁敢再扯上你,本宫第一个不答应。只不过也不能随便将你嫁了,也要找一个合心意的才行。” 许言曦细细瞧着苏楠,问道:“你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苏楠的神色微凝,脸上平添一抹落寞:“奴婢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和一个不太好的名声,还敢妄想什么。” 女子名节大于天的世道,虽然和陈潭没有真正发生什么,可是和他同吃同住几个月,还有什么名节。 许言曦心中一紧,正色道:“苏楠,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苏楠低下头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许言曦看着她头垂的低低的,从来没有见她这般彷徨无措过,她一直都是坚毅的。 可见,越是坚毅的人,内心越是脆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很多伤害已经在她内心留下深深的烙印。 “不是谁就该始终勇敢坚强,若不是你家里突发变故,你也是名门闺秀,家人会为你寻一门好婚事,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可是却能改变之后的事,你帮本宫谋过了,本宫也要为你筹谋。” 第302章 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的 苏楠的泪水如蜿蜒的溪水滚落下来:“娘娘……” 许言曦柔声打断她:“本宫刚才和皇上说的很清楚,一定要给你寻一个称心如意的,既然你说命都是本宫的,这件事是不是也应该让本宫安排。” 苏楠被泪水浸润过的眸子,清澈的如同被泉水水洗涤过一般,纯澈而干净:“奴婢都听娘娘的。” “好,让本宫好好想想,你将阿唯叫过来。” 阿唯进来后,许言曦问道:“你觉得苏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 阿唯神秘的一笑:“娘娘这是看出来什么了不确定,特意来问问奴婢吗?” 刚才问到苏楠是否有中意人选的时候,苏楠第一反应先是愣了一下,而没有立即否定。 “你若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本宫,本宫如果看着不错,就成全他们。” 阿唯诧异的看着许言曦,“娘娘真能舍得苏楠吗?” “那本宫也不能留她在身边一辈子,给她张罗完,本宫就给你张罗怎么样?” 阿唯面色一急:“娘娘想将苏楠嫁出去就说苏楠的,扯上我做什么,好端端的谁要嫁人。” 许言曦嗔道:“就你这个急脾气就不适合在宫里,本宫将你嫁出去就省心了。” 阿唯嘴巴就翘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的看着许言曦。 许言曦看着她这副模样忍禁不禁,少顷又收回笑意,“说正经的,本宫看着私下里阿唯和张钊走的倒是挺近。” 阿唯不住的点头,“看张钊那样子,好像很喜欢苏楠似的,一有点什么好东西就偷偷给苏楠,同样都是娘娘身边的人,对苏楠比我可好太多。” 许言曦嗤的一笑:“你什么也不缺。” “那苏楠也不缺啊!” 许言曦敛住笑意,对阿唯招了招手,阿唯附耳过来。 “你将皇上要给苏楠指婚的消息尽快让张钊知道。” 阿唯不解的问:“既然娘娘看着张钊不错,为何不直接对皇上说,张钊和苏楠肯定愿意。” 许言曦睨着她:“你是张钊肚子里的蛔虫吗?他到底对苏楠有几分真心这个谁知道,本宫身边的人要嫁人,就一定找一个全心全意的,张钊若是想娶苏楠,就一定要拿出诚意来,要让他想办法去打动苏楠,而不是本宫巴巴的让皇上给他们赐婚。” 阿唯做事也利落,很快就将苏楠的事说给了张钊。 在皇上宫里,淮王因为陈潭和安宁和离的事来求见皇上,张钊伺候皇上左右,也听到了淮王将苏楠扯了进来。 后来皇上去皇后宫里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会护着苏楠的。 没曾想皇后为了将苏楠择出来,要让她嫁人。 他心里是喜欢苏楠,可是苏楠说的明白,一辈子在皇后身边不嫁人,他猜想皇后应该也舍不得让苏楠嫁人。‘ 趁着这个机会皇后松了口,自己若是求皇上成全,皇上有可能答应。 要说稳妥,绝对是要皇后去和皇上开口,皇后若是成全,自然也要苏楠愿意才行。 所以,张钊让阿唯将苏楠约了出来。 苏楠一听到张钊要见自己,就猜到张钊心里想什么。 张钊说话也很直接:“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要给你指婚。” 苏楠不说话,张钊心里就紧张起来,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了,“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苏楠言简意赅:“没有。” 听她这么回答,张钊心里说不出喜或者是悲,“既然没有不如考虑一下我,我和别人比起来最起码熟。” 苏楠睨他一眼:“就因为和谁熟,我就要和谁成亲吗,若是比熟的话,你绝对不是和我最熟的人。” 不带着太监宫女,男人中应该算是最熟的吧! 张钊咂咂嘴,“你也知道我,心里有什么嘴上说不出,我一听到皇后要将你嫁出去,是又惊又喜还又怕,就急着将你约出来了。你那么聪明,我的心意你一定明白。” 苏楠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你还说和我熟,其实你对我算不上了解,我进宫之前杀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你都不清楚。” “你会武功,不是柔弱的女子,杀过人也没什么,反正我是皇上的侍卫,我也杀过不少人,杀过人又不是坏人。” “我说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张钊沉声说:“你和陈将军的事,那是以前的事了,既然你早就放下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就因为是以前的事,安宁郡主一家想起来就和陈潭闹上一场,我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张钊急急说道:“我若是在意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既然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再提以前如何,再说我知道你一开始和陈将军在一起也是身不由己。” 被言瑜安排到陈潭身边,确实是身不由己,可是和陈潭彼此动过心也是真的。 见苏楠不说话,张钊有些着急,“那个,既然我喜欢你,我就什么都不介意,接受你的一切。” “不就是和陈潭有过一段情吗?至于说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吗?” 苏楠说完这句,恍然明白张钊的介意指的是什么,还说什么身不由己,她只是心不由己。 当年言瑜将她送给陈潭,陈潭也将她留在了身边,他说喜欢她,不忍那么对她,却也做了样子,让言瑜认为木已成舟。 或许就连娘娘心里也认为和陈潭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张钊也一定这么想的。 质问的语气:“张钊,你说说不介意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怕你介意的?” 张钊一怔,低声说道:“无论你和他有过一段情,还是别的。” 苏楠有些生气的说:“张钊,你听清楚了,我当初只是心不由己,并非是身不由己。” “啊?”张钊错愕的看着苏楠。 随后,脸上露出无法名状的欣喜。 苏楠面色一红,声音低软了下来:“你是御前侍卫,位居正三品,长的一表人才,本可以找一个名门闺秀当妻子,即便你和别人一样认为我和陈潭有过什么,也一样能接受我吗?” 张钊决绝道:“只要是真心喜欢的,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的。” 苏楠心中莫名的涌起欢喜,却凶巴巴说道:“我苏楠本来就是最好的。” 第303章 答应赐婚 张钊语出真诚:“如果你心里还想着他,我甘愿放手,你如果已经放下他,给我一个余生对你好的机会,即便你心里有伤,我也会帮你抚平。所以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如果陈将军和安宁郡主和离,你会嫁给陈将军吗?” 苏楠决绝道:“自从他和安宁成婚那日,我就和他绝无可能。” 张钊面色一喜:“既然如此,你就和我在一起,我是真心喜欢你,一定会好好待你。” “张钊,很多事我要和你说明白,我是和别人有过一段情,不过早已断的干净,今日我也和你说清楚了,你以后就不准再提。我武功比你不弱,手段也比你多,从来都不是好惹的,如果你以后敢欺负我,我是会收拾人的。” 话虽说的强硬,但意思很明显,就是答应了。张钊喜笑颜开的说:“今后我若是对你不好,你尽管收拾我。” 事情说定后,张钊本打算去求皇上,被苏楠阻止了。 不要看张钊只是一个侍卫,可他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婚事也会被皇上看重,要想成事,还是要皇后出面才行。 当苏楠将和张钊的事说给许言曦的时候,她自然欣然答应。 苏楠见皇后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便有些惊讶。 许言曦笑道:“本宫和阿唯早就看出来了,张钊对你与旁人不同,张钊不仅武功高,最重要的是品性好,不然也不会得皇上青眼。他虽然比不上陈潭的权势,贵在你们情投意合,本宫觉得极好。” 苏楠的面色犹如三月的迎春一般,娇丽而羞涩的笑着:“权势不权势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能与奴婢性情相投的世间恐怕只有他了。” “对啊!在张钊心里没有人比的上你更好,你也再找不出如张钊这般真心对你的人,你们这就算佳偶天成。” 许言曦的笑容愈深:“张钊没有了亲人,虽然没有深厚的家世,可是这样最简单,没有宅子里那么些杂七杂八的事。” 苏楠极为赞成的说:“娘娘所言极是,奴婢喜欢过这样简单的日子。” “本宫让皇上在宫外赐你们一处大宅子,一大群丫鬟婆子伺候你,受了那么多年苦,也该享受一些。” 苏楠低敛着眉眼,说道:“张钊是皇上跟前的人,皇上又介怀奴婢曾经是燕皇的人,不知他是否同意这门婚事。” “你不用顾虑那么多,安心备嫁就好,本宫去和皇上说。” 为了显得郑重其事,许言曦没有等到慕景宸晚上来凤仪宫的时候和他说,而是刻意去了一趟承明殿。 慕景宸听闻,默然片刻说道:“苏楠到底是聪明,看上了朕身边的人,别看张钊只是个侍卫,很多朝中大臣的女儿都想和他结亲呢。” “也不能算苏楠先看上张钊,是张钊主动和苏楠亲近的,这些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自然知道,当初曦儿不理自己,还是自己让张钊去苏楠那打听曦儿的事。 虽然苏楠半真半假的对张钊说了很多,但是对皇后确实忠心。 皇后没有兄弟姐妹,是真心将苏楠当作亲人看待。 只要苏楠嫁的不是陈潭,无论嫁给谁只要曦儿看着合适,都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既然曦儿看着好,朕明日就给他们赐婚,让苏楠风光大嫁。” 许言曦清澈的眸子盈满笑意:“风光不风光不要紧,他们情意相通,日后就有的是好日子。” 慕景宸将她揽入怀中,“曦儿从来不在意什么虚荣,最看重情谊。” 她是不看重虚荣,因为她更务实。 浮于表面的东西更容易失去,唯有真正抓在自己手里的才让人安心。 为苏楠找了一门好婚事,皇上对自己再也没有不放心的地方。也算解决了两件心里的事。 “今日陈潭来求见朕了,他还告诉朕,他从未碰过苏楠,说淮王妃说话太难听了,这才忍不住对安宁语气重了。” 许言曦惊愕的看着慕景宸,“陈潭说没有碰过苏楠?” 她一直都以为他们发生过什么,不过这种隐秘,她也不好直接问苏楠。 “朕也有些意外,不过陈潭亲口说的。” “这么说,陈潭对苏楠还算不错,因为没名没份就没有碰,也算是君子。” 或许就因为这样,苏楠一开始才对陈潭动了真心,他和安宁成婚,苏楠反而更伤心。 “陈潭人品很好,就是性子耿直了些,不会哄女人,将安宁给得罪了。” 许言曦嗤之以鼻:“什么不会哄女人,他就是喜欢不喜欢分的很开,他和皇上说这些,确实是为了保护苏楠,可是他又为安宁做过什么呢,毕竟安宁是他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子,他就该多哄哄多迁就,让她放下心结。” “陈潭天天去王府接安宁,人都没见到过。” 男人就是这样,惹着了妻子再去追,早干什么去了。 “臣妾看的出,安宁虽然任性,可是心里很在乎陈潭,若不是真生气,也不会回王府,既然走了,哪那么容易原谅他。” “陈潭求朕,让朕帮帮他将安宁哄回来。” 许言曦看到慕景宸说这话的时候,露出殷殷的目光。 他这是想让自己出面。 “苏楠就要嫁人了,陈潭也会彻底死心,朕会好好说说陈潭,安宁最能听进你的话,你也受些累,劝劝安宁。” 世家的姻缘有千丝万缕的牵连,淮王夫妇根本不可能让安宁和陈潭和离,陈潭更没有和安宁和离的心思,况且他和苏楠毫无可能,安宁也怀上孩子,他就更不可能和离了。 只是关系僵到这了,总有人在中间调和才能收场,慕景宸若是肯出面管管,应该也不难。 可是慕景宸的态度很明显,他希望皇后来管。 许言曦也猜到慕景宸的心思了,他无非就是觉得皇后在周朝没有势力,如果通过这件事,笼络住陈潭和淮王,对皇后大有好处。 就拿皇上纳妃这件事来说,皇后已经生下皇子,前朝势力深厚的话,其他大臣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皇帝最怕前朝和后宫牵连,可是慕景宸却一而再的让她出面调和,可见处处都在为她打算。 而许言曦不说为了自己,也要为儿子筹谋,琛儿是嫡子,以后一定要登帝位的。 即便眼下再得皇帝的宠爱,也要未雨绸缪,慕景宸能够宠爱她一生最好,如果真的有一天色衰而爱弛,她也有儿子和前朝的势力。 许言曦顺势说道:“为皇上分忧,又怎能说是受累呢。只不过臣妾也是尽力劝和,安宁是否还愿意和陈潭再续前缘,就要看她的心意了。” 慕景宸融融一笑:“朕知道,就算你是皇后,也不能勉强她们的婚事,再说你最不喜欢勉强人,尤其在感情上。” 第304章 她变心 陈潭听说皇上为苏楠和张钊赐婚的事之后,急忙去求见了皇上。 慕景宸见陈潭这般在意苏楠的婚事,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本来淮王在朕面前说你为了苏楠大声斥责安宁,对淮王妃不敬,朕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你确实对苏楠的好远在自己怀孕的夫人之上。” 陈潭连忙辩解:“皇上,并非臣为了偏袒苏楠苛待安宁,而是安宁无理取闹,淮王妃更是火上浇油,臣那日说话是重了些,那也是对事不对人。” 慕景宸一脸正色:“夫妻之间哪能事事认真,就算安宁有不对的地方,身为男子也该多谦让,更何况她现在还怀了孩子。” 陈潭的眸中噙着一抹清愁:“安宁就是被淮王和淮王妃宠坏了,想一出就是一出,出了差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别人的错,臣生气也不光是因为苏楠,而是觉得安宁太不稳重,上次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这次还不当心,一会儿攀扯这个攀扯那个,臣若不遏制她这种做法,不知道她以后会惹多少事。” “安宁确实不稳重,不过她这个性格也不是一天形成的,你要静下心来好好和她说,你平日总冷落她,发现她一有错处就厉声指责,以她的这个性子自然听不进去。说到底还是你对妻子耐心少了些。” 陈潭带了些许愧色,瞬间被别的情绪掩盖:“是臣没有将家事处理好,可这件事从头到尾和苏楠无关,听说皇上为她赐了婚,她不该因为臣和安宁的事误了一生。” “你言重了,张钊和苏楠情投意合,是苏楠求了皇后,朕才给他们赐婚。” 陈潭喃喃道:“他们情投意合,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男未婚女未嫁,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陈潭不可置信的说:“我不相信苏楠会变心。” “你既然成了婚,她为何不能找别人嫁了。朕看苏楠对你也没有太深的情意,不然在扬州你要纳她为妾的时候,她就愿意了,如果真心爱慕的话是不会在意名分的。” 见陈潭仍然一脸的不可置信,慕景宸又说:“朕亲自问过苏楠,准许你和安宁和离,让她当你的夫人,她一口拒绝了,说和你绝无可能。” 陈潭面色如死灰一般。 慕景宸语重心长的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当初你苦口婆心的劝朕,不要轻易伤了皇后的心。如今到了你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你既然已经成婚就该放下过去,好好对待妻子,可是你不光心里忘不掉旧爱,也不愿试着与安宁敞开心扉,让她心有隔阂,伤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苏楠那里又和旁人浓情蜜意……” 慕景宸看到陈潭的脸色越变越难堪,不好再说下去。 很多话就因为是实话才不好听,可是没有当头棒喝,又怎能回头呢。 陈潭虽能明白皇上的苦心,却也抑制不住的黯然神伤:“皇上说的是,是臣总是犯糊涂。” 慕景宸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说:“也不能说你犯糊涂,而是感情的事很难勉强,可是你既然当初娶了安宁,就要给足妻子该有的尊重和体面。” 陈潭点点头,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修养,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自己远远不及皇上。 皇上和皇后也是利益的姻缘,刚开始皇上应该也不爱皇后,可是皇上就能做的到人前给足皇后的体面,人后温柔以待。 或许皇上出身尊贵,修养是刻在骨子里的,或者皇后本身就得皇上的喜欢。 自己也想过好好和安宁相处,可是…… “当初你娶安宁都是为了朕,这个朕一直都记得,可是木已成舟,苏楠也已经变了心,安宁也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你再眷恋旧爱对谁都毫无益处,所以朕劝你还是好好和安宁相处,夫妻最主要的是理解包容,安宁纵然任性,可是她之所以生气闹出这么多事来,也是因为在意你,你何不珍惜眼前人呢。” 陈潭的悔意越来越深,安宁或许真的因为在意才会和自己吵闹,是自己忽略了安宁的感受,才让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至于苏楠,她曾经说的很清楚,一生都要跟在皇后身边,这次也是因为自己和安宁的闹腾,连累她不能在皇后身边,随便找个人嫁了。 实在是负她太多。 陈潭跪在地上,“臣求皇上一件事,让臣见苏楠一面,有几句话臣想当面说清楚。” 慕景宸喟叹一声,安宁和淮王闹得正厉害,苏楠也马上和张钊成婚了,按理说这个时候陈潭不该见苏楠,可是不安排他们见上一面陈潭是不会死心的。 所以,慕景宸为了避人耳目,直接让人将苏楠叫了过来,让他们在偏殿见了面。 陈潭看到苏楠神情说不出的复杂,苏楠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陈潭说:“我那天不该指责安宁,不然就不会惹她生那么大的气,导致淮王进宫求见皇上,然后牵连到你。” 苏楠淡笑一声:“将军不用想那么多,我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淮王几句话还伤不到我。” “若不是他,皇上怎么随意给你指婚。” 苏楠纠正道:“请将军搞清楚一件事,我和张钊的婚事是我愿意的,我向皇后娘娘求来的。” 听她亲自说出口,陈潭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安宁和淮王夫妇几次三番为难你,每次还攀扯到皇后,你是不是为了这些才要嫁人。” “你以为我苏楠就那么喜欢委曲求全吗,如果我肯委屈求全不早就做了你的小妾吗?” 苏楠淡然的说道:“张钊虽然比不上你的权势,可是他这个人简单,关系也简单,最重要的是他不让我受人指指点点,给我体面,让我当他的正妻。” “苏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 “人非草木,在一起久了总是有些感情的,只是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慢慢变淡了。” 看着她眼底的清明,他的心是锥心的痛:“何止是变淡,我看你现在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我了。” “一个有夫人的男人,我心里若是一直有他,岂不是太蠢了。” 苏楠正视着他,“你知道为何我能放的下,你却不能吗,因为当初是你要娶别人,是你先放的手,撇开别的不说,只说感情,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所以对你对曾经的那份感情没有惋惜的余地,放下的也彻底。” 苏楠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第305章 求皇后 苏楠走后,陈潭出神了许久。 当初选择和安宁成婚的时候,不是已经想到和苏楠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了吗,她说的没错,当初放手的不是她,她没有留恋的理由,如今她找到了良人,也应该为她高兴。 苏楠不仅放下了,还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自己也到了彻底放下的时候。 安宁就是有些任性,却也是单纯善良,他不想和她闹到无疾而终的地步。 要说起来安宁也没错,当初娶她就是为了她的身份,而安宁心思简单,她以为的是自己奔着她这个人去的,后来她发现痴心错付,就各种折腾,然后两个人才闹成这样。 既然已经娶她为妻,即便心里再放不下苏楠,也从没有想过要和安宁和离,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放下,而安宁也怀了他们的孩子。 想要和安宁和好,只有求皇后管用。 所以,陈潭又去了凤仪宫。 阿唯对站在大门口的陈潭回话:“皇后娘娘说了,后妃不能私见外男,所以将军请回吧!” 嫔妃是不能私见外男,可是皇后就另当别论了。 “还请姑娘帮忙再回禀娘娘,我来见娘娘是得了皇上的应允的,我前来是因为安宁的事。” 许言曦也没一再为难他,便准了他进来。 陈潭在许言曦面前极为的恭谨,一脸的羞愧。 “是臣没有处理好家事,叨扰了皇后娘娘。” 许言曦缓声道:“你气走了怀孕的夫人,不去尽快将她接回府,却跑到本宫这说这些。” “臣已经去过淮王府了,可是安宁脾气大的很,她连面都不见,安宁她很听娘娘的话,所以臣劳烦娘娘帮忙劝劝安宁。” 许言曦唇角勾起一抹淡如轻纱的笑容:“本宫和安宁并不算相熟,她当初对本宫可是颇多怨言呢,你可知她后来为何对本宫态度发生那么大的改变?” 陈潭思忖片刻说道:“安宁因错信苏语朦误会了娘娘,她知道真相后,觉得愧对娘娘,所以才……” 许言曦喟叹一声,“你说你连自己的夫人心里想什么都不清楚,你接她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就怕本宫将她劝回来,用不了多久,你又将她气跑了。” 陈潭有些无奈的说道:“安宁总是喜欢对臣发脾气,我说什么她都不肯听,臣确实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许言曦不遮不掩的说道:“你在和安宁成婚之前就对别的女子动了情,也不要说什么感情先入为主,情难自抑。不管什么原因是你当初选择和安宁成婚,安宁是被淮王淮王妃娇宠着养大的,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她当初以为你求娶她自然是真心喜欢她的,她满心欢喜的嫁给你自然也是钟情于你的。” 陈潭点头,当初和安宁成婚的时候,她确实满心欢喜。 “成婚后她才发现,你对她只有利用,甚至你都不愿意在她面前伪装一下。当你中毒昏迷的时候,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当你有了一些意识心里叫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你说像安宁那样一个千娇万宠长大的郡主,心里如何能接受。” 陈潭低头小声道:“娘娘说的是,的确是臣对不起安宁。” 许言曦冷然一笑:“直到本宫将这些说给你,你才觉得对不起她,以前你只觉得她刁蛮任性,不是你所爱。感情的事确实不可勉强,即便你做不到对她动情,你总该对她有些愧疚吧,那些愧疚总该能让你包容她一些吧!” “要说包容也是要的,只是安宁要的不只是包容。” “她想要的情爱你给不了,你给的那些包容安宁觉得不够,你是不是应该再多给她一些理解呢。”许言曦神色一顿,接着说道:“如果你还想和她继续做夫妻的话。” 陈潭急切的说:“臣从未动过要和安宁和离的心思,求娘娘帮臣劝劝她,她怀着身孕总是在淮王府生气对孩子也不好。” “安宁生气说明她心里还有你,将她接回来不难,重要的是将她接回来,你们如何相处,会不会一有点风吹草动,又闹起来,然后淮王又来皇上这。” 说到这,许言曦轻睨他一眼:“淮王是皇上的叔父,你是皇上舅父家的兄长,都是皇上最亲的人,皇上刚登基的时候都是尽力辅佐,你们闹起来,岂不是让皇上为难。” 陈潭有些无地自容:“臣以后一定多让着些安宁。” “单方面的迁就长远不了,而且还是你不得已的迁就。你为人夫至少要明白妻子的心思,安宁对你发脾气也是希望你对她多关心一些,她之所以愿意和本宫亲近,是因为她觉得本宫能让皇上对我好。” 陈潭顿时感到无比的羞愧,安宁刻意的亲近皇后原来都是为了他,当时还因为这个和安宁吵架。 许言曦继续说:“本宫和皇上的事你一定也知道一些,不说男女情爱,皇上对待妻子可比你好上太多了,他身为九五之尊即便再忙,也会对妻子花些心思,你的架子难道比皇上还要大不成?” 陈潭面色大囧:“臣不敢!臣惭愧!” 许言曦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夫妻之间的事本不是一个人的错,安宁也被淮王妃娇惯的骄矜了些,本宫先见见淮王妃,再去说说安宁,让她也收收性子。” 陈潭一喜,忙说:“谢皇后娘娘。” 皇后将事情看的透彻,她不仅指出了自己的不对,还说要见淮王妃,明摆着,皇后也觉得淮王妃管的太多了,和安宁闹成这样也少不了淮王妃的“爱女心切” 只是淮王的身份在这摆着,即便是皇上也不好和淮王妃说什么,如果皇后肯出面,淮王妃不再参与自己和安宁之间的事,自己再对安宁多关心些,哄着她些,以后夫妻便能和睦了。 许言曦并未主动召见淮王妃,很快就将淮王妃给等来了。 淮王妃虽是进宫前仔细的装扮过,却掩不住她眼角的乌青,离上次宫宴见面才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她看上去苍老憔悴了许多。 显然,安宁和陈潭这一闹,淮王妃也没少耗心神。 许言曦让人赐座奉了茶之后,淡声说道:“昨日陈将军来求见本宫,他说安宁不肯见她,让本宫劝安宁和他回府,看的出他很是担心安宁和他腹中的孩子。” 淮王妃脸色骤然一沉:“他要是真的在乎安宁和孩子,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第306章 天下父母心 许言曦将青釉茶盏放到身侧的鎏金小案上:“皇上也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所以本宫想问问皇婶的意思,即便陈潭已经在本宫和皇上这里承诺,以后会多迁就多关心安宁,皇婶是否还肯给他这个机会。” 淮王妃听闻脸上缓和了许多,但嘴上依然说着:“就怕他说的好听。” “你也知道,陈潭是个武将,他不善言词,越是这样的人越让人踏实。不要说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了,好多世家子弟都是三妻四妾,可陈潭就不爱这个。” 他是没有纳妾的想法,可是他心里有别的女人,不过苏楠是皇后的人,既然求皇后帮忙,就不能提苏楠,再说苏楠已经被皇上赐婚给御前侍卫,也没有必要提她了。 “娘娘您是没见,陈潭还当着我的面呢,对着安宁是大声训斥,那时安宁刚因为胎不稳,传了大夫,还服了药,他从外面回来,不先关心一下,上来就是一顿指责,安宁从小就被我和淮王捧在手心里的,她哪受过这个委屈。” 许言曦和声问道:“皇婶,您今年贵庚了?” 皇后突然问起这个,淮王妃微微一愣,不解的答道:“五十六了。” 许言曦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安宁今年二十岁,这么说皇婶生安宁的时候都三十六岁了。” 淮王妃连声说:“是啊,我是连生了四个儿子,又隔了七年才又生了安宁,当时生安宁的时候可是九死一生,王爷子嗣不少,就安宁这么一个女儿,我和王爷对安宁可是格外的偏爱。” 许言曦眸光一转,意味深长的说:“皇叔和皇婶疼爱安宁人尽皆知,从小到大安宁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只要有皇叔和皇婶在,谁也别想欺负了安宁去。” 淮王妃听出了皇后的话别有深意,细细咀嚼起来,原来皇后的意思是,等自己和王爷都不在了,就没有人会护着安宁了。 怪不得皇后刚才问自己多大年纪了。 人活七十古来稀。 皇后提醒的也对,他们能护着安宁多少年。 除了父母别人谁也指不上,不说别人,就说安宁的长嫂世子妃,她明里暗里的劝了几次,希望安宁回将军府。 一来,安宁已经出嫁,总是住在王府,面上都不好看,二是陈潭位高权重又最得皇上信任,谁都不想得罪他,生怕安宁和陈潭就这么一拍两散,又丢面子又吃亏。 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当母亲的在一日,就要护着安宁一日。 “我也知道不能一直护着安宁,可是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个当娘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她。” 淮王妃说完,拿起绢子拭了拭眼角。 许言曦感慨道:“本宫也是做母亲的,怎能不懂皇婶的爱女之心,可是没有哪个母亲可以护着孩子一辈子,只有让孩子自己学本事,变的更坚强,学着处理自己的事,这样身为父母是不是会更安心。” 淮王妃心中一动,皇后说的很对,可是安宁从小娇养着长大,学会这些谈何容易。 “娘娘您也看出来了,安宁她心思单纯,不是那种精明能干的人。” “没有人天生就精明能干,安宁嫁了人,就不再是淮王府的安宁郡主,而是大将军的夫人,陈府的当家主母。” 淮王夫妇当初之所以答应这门婚事,看重的不仅是陈潭文韬武略,更重要的是他家里简单,安宁嫁过去清净。 可是之后才发现,陈潭心里早就有了人,不拿安宁当回事。 许言曦看着淮王妃不安的神色,柔声说道:“皇婶是过来人,淮王府的那些姬妾以及所生的庶子,您哪个没有操心过。陈潭整日忙于公务,不懂得花前月下,却也不像有些人纳那么多妾,可他毕竟身居高位,主动讨好攀亲的不知有多少,这是陈潭不愿沾染这些,不然安宁未必有皇婶那般会料理后宅。” 淮王妃一怔,淮王总共纳了八个小妾,若换做安宁,不要说去收拾小妾了,恐怕人家稍稍耍些手段,就将她气的不行了。 皇后说的极对,陈潭府里算是干净的,安宁当初若是嫁给别人,他们如果要纳妾,安宁也未必能拦得住。 以陈潭的身份地位,如果真和他和离了,不知有多少名门贵女上赶着和他结亲。 陈潭若是娶了别人,外人还只会在背后笑安宁傻,笑安宁善妒不识大体,安宁下半生会更惨,所以气归气,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真的和离,无论为了颜面还是安宁的将来,也绝对不允许他们和离。 还有一点皇后说的更对,日后主动巴结讨好陈潭的也不少,安宁若是一直和陈潭闹下去,陈潭不厌其烦纳了妾,安宁更吃亏。 真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没人给安宁撑腰了,她在将军府的日子该怎么过。 许言曦似是猜透淮王妃的忧虑,“同样身为女子,本宫自然会站在安宁的立场上想。我说一句话,皇婶可以自己琢磨一下是不是有道理,女子一旦嫁了人,娘家的人可以是雪中送炭,也可以是锦上添花,可是在夫家的日子,还是靠女子自己用心打理。父母参与的越多,女子越长不大,以后的路就会更难走。” 淮王妃慢慢思索着,皇后提醒的很对,曾经觉得早已经为安宁安排好了一切,让她这一生不会受苦,受委屈。 直到被人当头一棒才不得不承认,即便父母再强悍,也做不到护着孩子一辈子,要想让她过的好,只有让她自己变的清醒坚韧。 她长长一叹:“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处处插手安宁的事也不见得真正为她,还是需要她自己长大,料理好身边的事。” 许言曦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本宫看的出陈潭是诚心诚意希望安宁和他回去,皇婶去劝劝安宁,再让陈潭陪些好话,看在安宁腹中孩子的份上,皇婶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淮王妃也有些犯难,是安宁要和离,陈潭接过她几次,安宁像是铁了心要住在王府。 要想让他们和好,并以后尽量减少闹腾,还得要皇后在中间调和才好。 谁让皇后不仅身份尊贵,事情看的透彻,说话一针见血,而安宁又最听她的话呢。 这件事就只有皇后能料理。 淮王妃谄媚的陪着笑:“小皇子才几个月大,因为安宁的这些琐事,让皇后娘娘劳心,我和淮王都很是过意不去。” 还没怎么样,就觉得欠皇后的人情了。 许言曦口中客气的回应着,心里却想着,你撺掇淮王去皇上面前啰嗦,不就是想让本宫出面管这件事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 淮王夫妇是,自己也是,若不是为了孩子,今日也和淮王妃说不了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