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和上司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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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不要随便和上司作对》作者：灭蝇师太【完结】


    简介


    大学在学生会是他的助理


    工作时又成了他的下级


    再没有比他更变态更难伺候的人了！


    抱着对上司陆衍的怨念，常思在心里一通怼


    没想到眼前竟出现了一只软萌软萌的小兔子


    小兔子开腔了，竟然是成年男子低沉沙哑的声调。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再等等，明明是可爱到爆的外形，却怎么说着最装逼的话。


    「我命令你，想办法把我恢復正常。」


    「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呵，变回去？


    想都不要想！


    辣鸡陆衍，你也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


    第一章 。愿望成真。


    行长办公室里，只要站在大片的落地窗前，就可以将淮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阳光的光线将他整个人轮廓都衬的重了几分，看起来有些凌厉，脸色冰寒冷漠，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耀眼夺目的。


    常思在办公室门口踌躇了许久，最终以烈士断腕，视死如归般的精神走了进去。


    陆衍朝她睇过去的目光，有着明显的审视和端详。


    常思被他这种目光看得头皮有些发麻，不敢对视，只好盯着他放在桌子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硬着头皮声音谄媚，「陆行……」


    「免谈。」


    「……」常思这下忍不住抬头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陆衍冷冷笑了声，「你要是为了这次的城中村拆迁款，就死了这条心。」


    常思讪笑着，「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不然你来做什么？气死我？」


    「这个……」常思组织下语言，「我这两天为了跑城中村拆迁款的事跑上跑下腿都快跑断了，可是我没有任何人际关系，他们都不愿意存入我们 s 行啊，所以……这个月的存款任务，能不能少一点啊？」


    「做梦！」


    虽然长着一张如诗如画般的脸蛋，可惜陆衍两片姣好的嘴唇里吐出的是这样无情的两个字。


    「陆行……」常思这下绷不住了，「看在我们是高中校友大学校友的份上，在这个岗位矜矜业业勤勤恳恳的份上，就不能减免那么一丢丢么？」


    「你努力了这么久，但凡有点儿天赋，也该有些成功的迹象了。」陆衍扯了扯嘴角，薄唇轻启，「这个月的存款任务还是倒数第一，你心里没点数？」


    「我……」


    「每个部门都给了礼品限额，为什么不去摸索一下客户对礼品的需求？」他的声音急缓适度，言辞严厉，听在常思耳里却让她汗毛直立。


    「……」常思还想要垂死挣扎一番，「我已经送了油啊纸巾啊洗洁精啊……」


    呲——


    陆衍打心底里从鼻腔发出一丝嘲讽的声音。


    常思恼羞成怒了，「陆行，我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为什么别的部门存款任务都是一同平分，到了我们营业部就是个人承担！」


    「任务轮流转而已。」陆衍双手好整以暇地交握，目光幽深地直视常思，「我的时间很宝贵，还有事么？是不是还想商讨一下下个月的任务？」


    「没有了，谢谢陆行！」


    常思二话不说，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外走，她算是死心了。


    「等下。」


    难道是陆衍良心发现了？


    常思惊喜地想，脸上又带了笑，充满讨好地回了头。


    「下次记得进门前先敲门。」陆衍重新埋头在看报表，头也没抬，「出去把门带上。」


    「……」


    去死吧陆衍！


    *


    「我怀疑他在针对我！」


    回到营业部，常思颓然地坐在柜檯前，同临窗的同事钟意大吐苦水，「明明上个月贷款部的任务每人是 300 万，怎么到了我们营业部就是 500 万了。」


    钟意正在练习点钞券，头也不抬，好心提醒她，「你终于发现他针对你了？」


    常思愣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不，不就是以前大学时他是学生会长，而我是他手下的助理……」


    钟意翻了个白眼，打断她的话，「是啊，你只是学校风云人物学生会长的小助理而已！」


    「这份殊荣给你你要不要啊！」提到以前在学生会打工常思就来气，「我从未遇到比他更难伺候的人了……什么『不许穿蓝色的衣服，因为我对蓝色过敏』，什么『从今天起你是摩羯座了，因为射手座与我不合』……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可你每天还不是准时去学生会报导，这叫痛并快乐着！」


    常思苦闷地嘆了口气。


    毕竟都过去好几年了。


    再次相遇，他还是上司，而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银行小柜员。


    那段悲惨的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因为某些原因，她擅自罢工了。


    现在想想，陆衍肯定是来公报私仇的。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愤愤不平说，「可是也不用记仇这么久吧……你都不知道昨天在大会上，他都只差没点名道姓指着我说『大家快来群嘲这个倒数第一名』，真是好恶劣！」


    「哎，其实也挺难为你的。」钟意这才瞥了她一眼，露出关爱的眼神，「我们营业部，好像只有你任务没达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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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试图给自己开脱，「我对淮城人生地不熟……」


    「有时候你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别难过，偶尔你是对的，你能力真的有问题。」


    常思不置可否。


    与其腆着一张老脸去求陆衍，倒不如自己找找突破口。


    这样一来，再也不用看他的臭脸了！


    常思将水杯把手紧握在手里，瞬间充满斗志，「我要去打听打听，陆衍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将城中村拿下的！」


    钟意：「你这一天天的，完全就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常思：！！！


    有了想法，就要赶紧实践。


    然而当常思在一众同事之间问了个遍，得到了各自不一的答案后，她又极其颓废的回到了座位上。


    钟意推了推她：「怎么了，一副晚娘脸。」


    常思重重的嘆了一口气，恨恨地说，「他们说，想要成功，就要有陆衍的脸、陆衍的背景、陆衍的人脉、陆衍的手腕……就不能有一个人该有的答案么！」


    「我觉得他们也没说错呀……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陆行？」


    「你让我亲自找陆衍去问？」常思倏地睁大眼睛，像看鬼一样地看着钟意，「我情愿去跟灭绝师太下棋。」


    钟意耸了耸肩，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连这道坎都迈不过去，怎么踏足社会。要记住，社畜的世界里，低声下气是一种生存手段。」


    常思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


    因她话糙理不糙的话虎躯一震。


    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五点半一到，大家便纷纷作鸟兽散，不出五分钟，办公室里只剩下一股股青烟，和磨磨蹭蹭等人都走光的常思。


    已经入秋了，窗外的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整个三十层冷冷清清，唯独行长办公室里灯光闪烁，想必，陆衍也还在加班。


    她探头探脑地在走廊上张望，小心翼翼地朝行长办公室那边去。


    将办公室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附耳靠在听听动静先。


    殊不知，陆衍已然悄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


    「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偷窥？」


    md！吓死老娘了！


    常思捂着受惊的小心脏，硬着头皮转身故作镇定，「陆行。」


    陆衍扯扯嘴角，竟什么也没说推门就进去了。


    等常思跟着走进去，陆衍已经坐到办公桌前，冷冷问，「什么事？」


    常思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来向您虚心请教了嘛……」


    陆衍挑了挑眉：「嗯？」


    「您在大会上不是常说，欢迎全体员工主动向您谘询指导，您一定巨细无遗毫无保留……那陆行，这次的城中村，您是怎么获取成功的呢？」


    陆衍沉默了一会，随后阴测测看着她：「去城中村问了？」


    「没有。」常思诚实摇头。


    「和村民聊过？」


    「也没有。」


    「了解他们的需求？」


    「……」


    实在无力招架陆衍直逼灵魂的三连问，常思举手投降：「您有话直说。」


    陆衍只是稍稍侧头，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无可奉告。」


    常思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了，我不想跟脑袋长在肩膀上的人多交流。」


    常思差点没晕厥：「你这是在人生攻击。」


    陆衍浓眉蹙紧，语气满是不耐：「今天中午在办公室说的还不够清楚？」


    他绷着英俊的过分的脸，姿态依然非常高贵冷艷。


    常思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主动示好，她堆着笑，「陆行，就是因为不够清楚，才来向您请教来着……」


    闻言，陆衍冷笑一声。


    「那我去城中村了解一下情况后有不懂的再来问您？」


    陆衍依旧不为所动，他甚至直接用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表达着对常思这个回答的不屑。


    这举动成功的激怒了常思。


    她的表情显然气的快要升天了。


    然而常思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陆衍。


    双眸带着熊熊烈火的那种。


    常思在内心暗暗发誓，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翻身做主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要打爆陆衍的狗头。


    忽然，在这个想法刚刚落定的那一秒，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带在远方的天际，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一切来发生的那么突然，只听一声巨大的嘭响，眼前那个时刻保持着高贵冷艷的陆衍，也在这一瞬，居然，不见了！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


    办公座椅上，本该是陆衍坐着的地方，莫名出现了一只皮毛呈灰色，有着黑玛瑙似的眼睛，软萌到不行的小兔子。


    小兔子……它，说，说话了！


    第二章 。一切可能是梦。


    在连喝了三大杯温水，原地打转了无数个圈，抖抖索索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这样无数个循环之后。


    忍住了想放声大吼揪头髮的念头，常思麻木地，被迫地，冷静了下来，终于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事实。


    「你对我做了什么！」


    面前的小兔子玛瑙似的黑眼珠眼神呆滞，张着的三瓣嘴唇迟迟没有合拢，小小的鼻子两旁长着几根翘翘的鬍鬚，因着说话的弧度，鬍鬚还会轻微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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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它也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哈，！」


    她做了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跟她说话的是一只兔子。


    不过，这刻薄的语气和自大的口气似曾相识。


    像！


    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常思深吸一口气，试探性问，「陆，陆衍？」


    小兔子小嘴一抿，小爪子防备地在胸前一併，顿时严肃了起来，「我警告你，不要对我乱来。」


    呵呵。


    常思差点被他气笑了。


    难不成自己对着内心的祈祷被老天爷听见，看她可怜给实现了？


    先不论陆衍为什么会变成小兔子，这件事发生就很荒谬很扯淡。


    不过，她现在满脑子大写加粗的『陆衍变成小兔子』夹杂着『哈哈辣鸡，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的兴奋。


    特别是陆衍从高岭之花突然变成了外形温顺可爱的小兔子，这种巨大的反差萌，正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她的五感。


    兔子尾部有一条又短又小的尾巴，俗话说兔子的尾巴越短，代表这只兔子越温顺。


    可眼前的小兔子明显不是。


    常思趁机捏了把它胖胖的小脸，惹的它那毛绒绒的身体霎时炸毛起来。


    「快把我变回去！」


    呵，变回去？


    想都不要想。


    常思把脸凑近小兔子，面目扭曲，双眸却透着无辜，「哎哟，这可怎么办呢陆行？！」


    小兔子瞪着可爱的圆眼，表情先从不可置信到深思再到冷静，看样子情绪调整的很迅速，果然很陆衍。


    「想不到你这么没用，还好意思对我动手动脚？！」


    小爪子从戒备的姿势变成了环胸肆意的姿态，小兔子恢復了陆衍的本色，对常思一顿嘲讽。


    好傢伙。


    常思差点被他噎到背过气。


    「我怎么可能没用……谁，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知所措好吧。」常思兇巴巴还击，「你刚刚还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现在忽然变成了小兔子，用正常逻辑去思考，我没打电话给 ufo 研究协会已经很不错了。」


    小兔子两只迷你爪子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确实很荒谬。


    他逼近她，「因为这次的任务事件你在伺机抱负，所以把我变成这样？」


    我才不像你这种阴险小人！


    常思轻易地被惹怒了。


    「我要有这种能力，我还需要做打工人？！」


    「吶，我好心给你分析一下……不外乎几种可能：第一，你对我的苛刻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将你变成兔子惩罚你。第二，你有没有接触到什么神秘人或者神秘的事物将你变成这样。第三……第三嘛，做坏事做多了被人诅咒变成兔子。」


    陆衍垂眸望着自己的小爪子，沉下气，认真将她的话捋了一遍后，伸出小爪子，要摸她的额头，「你还好吗？脑子没事吧？」


    「……」常思夹住他的爪子，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都变成兔子了，还有什么是能解释得通的？」


    他抬了头，诚实道，「确实。」


    小兔子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扫视。


    虽然这一切真的很荒谬又扯淡，但他现在，的的确确变成了软弱无力的兔子。


    这让一贯雷厉风行的他，人生第二次感到了挫败。


    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


    两人眼神突然交汇。


    小兔子耸拉着大眼，变深的双眼皮间暗藏忧郁，一副失魂落魄的可怜样。


    不发出冷嘲热讽的陆衍语调时，小兔子看上去无比的无辜乖巧。


    要不是常思掐了自己大腿两下，这会儿恐怕已经趴在地上柔声细语哄「小可爱别伤心」了。


    「咳咳咳……」常思站起身，叉着手，冷酷无情地昂起下巴，「所以，不是我不把你变回去，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闻言，小兔子盘腿坐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任务减去一百万。」


    啊……无论怎么看都好可爱呀！


    常思只觉得心一点一点在融化，绝不是因为听到了他说的话。


    又听他说，「但你必须马路边营销。」


    这话不意外地又把她气了个够呛。


    她提醒他，「你现在可一只兔子！」


    「嗯。」他也提醒她，「说不定这是梦。」


    「是真的。」常思严谨地纠正，「就是因为你平时太苛刻了，人神共愤，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小兔子看了常思一眼，最后竟然点了点头，但语气竟然已然十分平静，「是么？！」


    他笑了笑，然后一字一顿慢条斯理道，「虽然考进银行在亲属眼里相当于拥有一份铁饭碗，可在这个行业里，一切要靠能力说话。这次城中村拆迁款名单下来，全银行上上下下首先找有没有认识的熟人，一个个打电话联繫，然后是亲自登门拜访。你呢？」


    「营业部的小张一次偶然去水果店买水果，不厌其烦的同老闆一一介绍我们 s 行的利息和福利最终拉来每年一百多万的定期，甚至自掏腰包逢年过节上门拜访送礼品，自此稳定了一个客户，你呢？」


    「许多事情若我说一下，你依葫芦找瓢动一下，这样有意义么？是你自始至终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一名银行员工。你以为的银行职员，就是坐在窗口简简单单办一些存取款业务然后轻松下班回家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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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的语气不仅玩味，还带了点隐隐的嘲讽。


    虽然此时他变成了一只小兔子，需要抬起下巴看着她，可明明她是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却觉得面对他依旧是仰视。


    令她无地自容。


    这样一番话，像是迎头一棒，狠狠地打在常思的脸上。


    毛绒绒的兔子脸后，隐隐呈现出陆衍严肃的面孔，浑身又有那股压人的气势，常思也一时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垂着头，咬唇在沉思着什么。


    所以，这就是他一直对自己苛刻的原因吗？


    其实他一直都有暗示自己，是因为她太不思进取了，并没有想到这个层次来……


    这么想着，常思内心忽而涌出陆衍人其实还不错的想法，虽然嘴巴毒了一些，但出发点是好的。


    然而心头这个『好』字才闪出，诡异的一幕在这一瞬又发生了。


    只见——


    原本好端端蹲在椅子上的小兔子突然不见了，然后，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样，常思眼睁睁地看着陆衍的腹肌一点一点露出来，继而还有腰线、人鱼线以及所有她不该看的……


    「啊！！！！」


    整个办公室里迴荡着常思的尖叫声。


    陆衍也在足足愣了十秒钟之后，淡定地伸手捡起了滑落在地的衣裳。


    白皙的脸上因为这齣突发事件有些潮红，让他整张脸在平日的高冷之外多了点妖冶。


    接着，是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常思直接夺门而出落荒而逃了。


    第三章 。同学聚会。


    「哎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


    「今天早上陆行脸色好差，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臭！」


    「陆行哪天表情不臭？」


    「你可以试试有什么不同。」


    「这样跟找虐有什么区别？！」


    午休时间，其他人除了在后台整理票据外没有别的事，便聚在一起聊天。


    常思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听着同事们叽叽喳喳的对话，神情有些呆滞。


    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里回放不断，手里的钥匙挂件也在她手中被蹂躏成一团。


    已经看了五十七次了，小兔子挂件安安静静的躺在手中，没有半分动静。


    真的一模一样啊……


    陆衍变成兔子后的模样，与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侏儒兔挂件毫无二致。


    就连耳朵上那一勾用错的白色毛线，都精准无误的呈现在陆衍兔灰中带一丢丢白的耳朵上。


    这钥匙挂件，是她曾经花了三个晚上熬夜制作完成，原本是用来送人的，却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从此她就随身带着，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傻。


    难道侏儒兔挂件与昨晚发生的事有关联？


    或者是梦？


    因为最近压力大出现了幻觉？


    常思摇了摇头，安慰着自己不要想太多。


    可是理智一直在折磨着她，导致她上午办业务有些萎靡不振，险些办错。


    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听的时候，同事们似乎都约好了般集体噤声了。


    常思抬头，才发现陆衍开了密码门，正朝大办公区走来。


    他穿了一件黑色定制西装，身高腿长，面容冷峻，下颌线的线条性感，轮廓分明。


    常思的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想起昨晚最后看见的一幕，她的脸不可遏制的红了红。


    「啪」地一下，一叠票据材料被丢到了常思的办公桌上，也啪飞了她脑中那不可描述的画面。


    「陆行？」


    常思被吓了一跳，始作俑者陆衍就站在她办公桌前，高大的身躯一下子遮住了全部的阳光。


    陆衍手指轻轻点了下那叠材料，「这里都是有问题的票据。」


    「啊？」常思下意识地抬头，「这些不都是风险部做的吗？」


    「正因为你们柜檯没有及时核对导致风险部任务加重……」陆衍面无表情地说。


    「那天主管休假，虽然是我核对的，但我都有仔细检查……」常思随意地翻了几张，发现票面上的印章都不是自己的，顿时心生不满，「这些都不是我……」


    「明天的集体营销你可以不用去。」


    闻言，常思不由得大吃一惊。


    什么时候陆衍这么体贴下属了？


    每周的集体营销，不是去广场找跳舞的大爷大妈们一个个介绍理财产品，就是去各个单位推荐办理 etc 业务。


    虽然有奖励，相反的也有惩罚啊。


    「好的，没问题。」常思喜笑颜开。


    坐在办公室里核对票据而已，多好的差事儿啊！


    可是，如果是以前，没等常思回答陆衍就离开了，然而今天的陆衍又在她的办公桌前多逗留了一会儿。


    「今晚你去么？」


    常思愣了愣。


    半天才意识过来陆衍说的是今晚大学的学生会成员聚会。


    介于当年都是大学校友，大部分小有成就，算是个人脉圈子，说不定能拉来存款，常思也就答应了。


    「我去啊。」


    不过，陆衍好像一向很少参加这类聚会。


    他问这个做什么？


    「你是需要我带什么东西给哪个校友么？」


    「不用，我去。」陆衍说完，并没有离开，只是盯着常思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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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被这一眼看的有些毛骨悚然，难道，他要开口说关于昨晚的事了？


    他会不会为了封住她的口把她派到偏远的分行去？！


    她有些惴惴不安。


    然而陆衍眸色沉静，他垂下睫毛在阳光轻轻颤动，在眼下留下扇形的阴影，「票据一定要看仔细。」


    说完，也不等常思反应，陆衍就转身离开了。


    「……」


    常思僵硬地扭转回头，像是被雷噼中一样，有种惊悚的感觉陡然从脚底一路蔓延全身。


    周围的同事们也看呆了。


    陆行这是怎么了？


    是受到了什么毁灭性的刺激突然人格丧失？


    还是良心大发知道关怀下属了？


    可不管怎么说，常思内心还是充满了感动。


    既然他不打算提及昨晚的事，那她也就将这事烂在心底好了，毕竟这事发生的太过于诡异，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陆衍也不想被当做外星人解剖围观吧。


    仔细想想，她还赚了，看到了同事们梦寐以求一直想看的陆衍的腹肌。


    她用非常抱歉而内疚的眼神望着陆衍的背影，心想，以后再也不背后说陆衍坏话了，自己真是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


    他堂堂一个 s 行的行长，日理万机，哪来那么多闲心思针对自己。


    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这么想着，常思心下豁然开朗。


    虽然票据厚厚一叠，但常思还是美滋滋地一张一张认真核对。


    「怎么风险部今天下午团建烧烤去了。」


    「陆行给的福利太好了吧。」


    常思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上个厕所。


    却听到隔间外传来这样的对话。


    妈蛋的。


    陆衍我与你不共戴天！


    *


    「常小姐，要设防了，还不下班吗？」


    忙的昏天暗地的常思从票据中抬头，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快要临近聚会的时间。


    「好的，这就走了。」


    常思跟保安挥手拜拜，火速地收拾整理好票据，一路小跑到银行大楼门前。


    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她伸手拦计程车。


    叭、叭——


    一辆在不远处等候已久的轿车这会儿缓缓行驶过了，按着喇叭。


    她望过去，这不是陆衍的车么。


    车窗落下，男人侧脸线条冷峻，常思愣了愣，「额，陆行……」


    「上车！」


    陆衍不冷不淡的说。


    本还想忸怩拒绝一番，但一想到陆衍的恶行，常思没多想的弯身坐进去。


    陆衍的黑色大 g 宽敞舒适，常思不得不感慨有钱真好。


    虽然恶劣自大又毒舌，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陆衍这个人，真是干什么都很出色。


    「票据核对完了？」


    在常思准备如何开场白时，已经听到他声音沉铸的先开口。


    他的声音带了微凉的质感，又有种若即若离的意味，每次都让人捉摸不透他语气里的情绪。


    想到下午听到的对话，又本能地觉得如果老实回答没完，这厮又会使出什么么蛾子，权衡之下她最终撒了个谎，「完了完了！」


    陆衍沉默不语，似在琢磨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看完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只想口吐芬芳可以吗？


    可谁叫人家是行长呢！


    常思咬了咬牙，终是决定出卖自己的灵魂：「陆行您作为一个行长，每天那么忙碌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做部门主管该做的事，真是给了我全新的视角和锻鍊，能让我在未来的工作中受益匪浅，我一定整理好，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你根本没整理完。」可惜陆衍一针见血且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常思的谎话，「聚会结束了回去加班，做完为止。」


    常思：？？？


    我特么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常思和陆衍到的时候，其余校友早已热火朝天地聊开了。


    众人见了陆衍这位稀客，赶紧把他迎进来，和在学校时一样，陆衍不论出现在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群焦点。


    「陆行来了！」


    「可真是稀奇啊，每年聚会邀请你你都不来，今年怎么来了。」


    陆衍面无表情简言意骇说：「拉存款。」


    众人：……


    不比陆衍，常思并非众人的焦点。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陆衍，他不都是几千万的大存款才出面的么。


    难不成在座的校友有一夜暴富的人？


    哎，又一比存款飞了。


    她愤愤不平地找个空位置坐下，这时，有人跟着坐在了她身侧。


    「常思，好久不见。」


    来人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头髮有些自然卷，眉目清秀，笑起来很是温和。


    「你是……」常思想了半天，终于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卫学长？」


    卫准递给她一杯柠檬水，挑眉一笑，「听说你在 s 行？陆衍是你的上级？」


    「是啊。」常思撇了撇嘴。


    卫准是当时学生会组织部部长，与陆衍同一年级。


    「原来如此啊。」


    常思有些惊讶：「怎么了？」


    卫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包围着的陆衍：「因为童沁回国了。」


    常思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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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沁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常思后知后觉地回头，才看到了童沁。


    她正站在门口，迎接着众人热情的问候。


    童沁人长的漂亮，身材玲珑有致，又是学霸，在大学时追求者就数不胜数，妥妥女神级别的人物。


    只是女神并没有和曾经的共事者唠嗑很久，她穿过人群，朝常思直接走来。


    第四章 。再次变身。


    「常思，你也来了啊。」


    常思下意识站起来，「是，是的。」


    说完就尴尬起来。


    印象中，虽然同在学生会共事，但好像和童沁仅仅是擦肩而过的点头之交，远没有刚刚她喊她那般熟络。


    常思左顾右盼看了看，发现陆衍还坐在一边，并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看向这里。


    这傢伙，明明是为了童沁来参加聚会的，关键时刻还玩起了羞涩少年 y？


    话说当年在大学里，童沁和陆衍男才女貌，又势均力敌，是众人心目中一直磕的 cp。


    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学生会副会长，童沁前脚出国深造，陆衍后脚就跟着去了。


    况且陆衍今日一反常态来参加聚会，不是为了童沁，又是为了什么。


    「你，你回国了啊，在哪高就啊？」常思只能硬着头皮尬聊。


    「嗯！」童沁撩了撩头髮，有意无意地朝陆衍的方向瞟了一眼，微微一笑，「准备自己开工作室了。」


    「哦哦。」


    面对本就没有多少交集的人，常思只能把天聊死了。


    倒是旁边有人问：「什么工作室啊？将来的大老闆，分享一下你的创业经验啊！」


    一众人也忙着附和。


    「cfa 培训机构。」童沁笑的优雅万分：「我刚回国，还不知道国内这方面的情况，常思，说一说金融行业的行情吧，有什么经验之谈么？」


    经验之谈？


    投资理财……她一个才毕业刚入职的职场菜鸟能有什么经验？！


    见童沁总是有意无意朝陆衍投去目光，常思终于明白了。


    即使在国外深造归国，童大美女在陆衍面前还是矜持的。


    这是希望自己牵线搭桥啊。


    常思瞭然于心，微笑说，「让我这种小菜鸟分享经验肯定不如让我们的学霸分享来的强啊，陆行现在是我的上司，而且是金融系硕士。陆行，不如你说一说？分享分享？」


    「很好，不错，就是容易费头髮。」陆衍的声音平平淡淡，一点也不热情，他看了一眼童沁，「我看你头髮也不是太多，多买些生髮液备着吧。」


    常思：……


    童沁：……


    在场众人：……


    陆衍，你才是名副其实的聊天终结者。


    活该单身这么久！


    童沁扯了扯嘴角，牵出一抹笑容来，她缓缓走向陆衍，「陆行，以你的权力，看在我们是校友又共事过的份上，贷款的话，手续材料可以简约一些么？」


    陆衍神情莫名其妙地凝固了那么一瞬间，随后面无表情，「没有十年脑血栓，恐怕说不出这话。


    没有料到这个结果的童沁愣了愣，她有一些尴尬地又撩了撩头髮：「是我不懂事了。」


    贷款分为很多种，一切却都得按照正常程序来，这是作为银行职员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有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童沁只是抛出熟人之间毫无顾忌、畅所欲言的话题，陆衍却根本无心去接。


    童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很快恢復优雅的姿态，声音格外柔软的招唿陆衍坐下：「正好有事问你呢。」


    陆衍一次也没有主动说过话，一直是童沁问，他就简单地回答几个字。


    于是周遭的人听着童沁从利息问到理财，从抵押问到质押，而陆衍始终对待公事一般的回答，谈不上热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而另一桌的常思和卫准两人却相谈甚欢，聊着大学时期的往事，时不时发出低笑。


    「他们在聊什么，好开心的样子。」


    童沁话锋一转，突然看向另一桌的两人，众人也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那里。


    见状，卫准大方的笑了笑，文质彬彬回道：「正聊到那一次友好访问联谊学校，大家到处借衬衫西裤的事。」


    童沁的神情有些尴尬，因为那一次她精心打扮只为了站在陆衍身边称的俩人更相配，没想到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不慎崴了脚掉进水池里，本想着站得最近的陆衍会不顾一切来救自己，最后跳下水的，却是他人。


    而常思脸色维持着镇定，心绪不禁也飘到了那一天。


    那天本来她是可以不去的，陆衍这厮非得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导致昏昏沉沉的她打开衣柜随手拿了离的最近的衣服。


    等到了学生会办公室才发现，那天穿的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上衣裤子同紫色系。


    窘迫的快要钻进地底的时候，这厮还不忘发挥毒舌功——


    「今天是对友好学校进行交流访问，你穿成这样……我们是要去麻辣烫座谈么？！」


    「你打扮成这样，是对这个世界不满么？」


    回想到这里，常思朝着陆衍撇了撇嘴。


    陆衍黑眸睨了过来，脸上是常年不变的严肃表情，他快步走到常思跟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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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常思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陆衍目瞪口呆，「陆行，你要走就走啊，你是行长，没必要向我……汇报吧……」


    陆衍瞟了常思一眼，「我是让你走。」


    常思有些不高兴。


    她还没有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拉存款呢。


    「我，我我还有事儿呢。」


    「我送你。」


    「我可以自己打车啊，而且你家和我家是两个方向好吗？」


    「我回银行，顺便送你一起回银行。」


    常思很茫然：「我回银行干什么？」


    「你忘了？」陆衍微微一笑，「加班。不然，你想集体营销？」


    常思只想将手里的柠檬汁泼他脸上。


    不情不愿地同一众校友打招唿道别后，常思起身走向店门。


    「陆行，好不容易聚一聚，不坐坐再走么？」


    一只手挽上正要转身的陆衍的胳膊，声音温柔的问。


    陆衍眸色平平的看过去，将童沁挽在胳膊上的手拂开，漠漠地摇着头拒绝：「不了。」


    留给童沁的，只有冷硬的背影。


    *


    秋风瑟瑟的大马路边，常思踢了踢石墩子，满腔都是抱怨：「都快八点了，加什么班？！」


    「美女在侧，还要加班，不解风情的单身狗！」


    「辣鸡上司，毁我青春……」


    随后出门的陆衍正站在她身后，听到她叽里哌啦的嘀咕，好看的眉皱着，一脸的兴师问罪：「怎么？有意见？」


    常思一愣，赶紧眉开眼笑，「哪能呢，即便是下班时间，陆行您都心系工作，其敬业精神真是令我钦佩。」


    陆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这次聚会收穫如何？」


    常思小声嘀咕道：「就那样吧……」


    校友 a 找她做贷款担保再三保证一定会按期还款，校友 b 问能不能修改徵信，校友 c 想要利息最低……


    她还没开口提存款的事，一堆问题就接踵而来，甚至打上了感情牌，令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陆衍瞥了她一眼，嘴角溢出轻讽的笑容来：「你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一些跟得了大病似的的问题就把你难住，以后要是你七大姑八大姨来问相同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这样犹豫不决？」


    常思有些目瞪口呆：「你……」


    「校友 a 既不是公务员也不在事业单位，你怎么给他担保，用自己的职位？个人徵信是要上人行的，自动录入更新，我们银行系统下到保安，上到行长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检查个人徵信，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修改。各银行的贷款利率都是在央行贷款基准利率的基础上，进行上下浮动调整的，校友 c 的资质几乎是差级，他能不能贷款下来还是个问题，心里没点数？」


    常思内心无比的诧异，竟然不知他什么时候听到了这些对话，还如此了如指掌。


    她不免疑惑问：「难不成你在我身上装了个窃听器？」


    闻言，陆衍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番，轻蔑道：「因为之前他们主动联繫过我，这种脑残问题直接拒绝还需要多考虑么？人家减肥减腰减 xx，为什么你非要从脑细胞开始？」


    常思一时噎住，可是她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她也挺烦这样的自己，担心这担心那的，想的也太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又怕伤害到他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又不好意思开口。


    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有时候这样反而更容易失去想维护的初衷。


    暗暗自我反省片刻，却听陆衍又说：「卫准又找你帮什么忙？」


    「啊？」常思不解地看向他。


    陆衍双手抄在裤子口袋立身在那，似漫不经心问：「他这么热情，是找你贷款？还是要低利息？还是要担保？」


    倏地，常思有些上火，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每个咬字都特别重：「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陆衍内双的黑眸眯了起来，眉间尽是深沉。


    隔着有段距离，常思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冷凛。


    她心想，即便大学的时候两人很不对盘，但陆衍心胸未免也太狭隘了，到现在都还在记仇，真的实在太过分了。


    然而，当这样的想法甫一涌出后，奇怪的一幕又发生了。


    眼前长身而立的陆衍，嘭地一下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摊他方才穿在身上的西装，而西装的中央，正蹲着一只眼眸呆滞的灰色兔子。


    第五章 。


    小兔子一脸严肃，骨碌碌的圆眼珠正瞪着常思，「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还好包包大而使用，为了不引起慌乱，常思赶紧将陆衍的衣服一骨碌装进包里，顺带着也将陆衍兔放进包里。


    毛绒绒的手感那么真实，她低喃着，「原来这……真的不是梦啊！」


    静谧的街道上，车依次缓缓滑过；老头坐在树下藤椅上，和小卖部俏模样的大妈以夕阳红的方式打情骂俏；下晚自习的学生们穿着校服一脸稚气匆匆地沿着路边走过；树叶沉默地摆动，发出齐刷刷的声音，那声音真让人心动。


    常思从街景中回神，再次垂头望着陆衍兔，「你现在的外貌不适合皱眉头。」


    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外形，却做着陆衍标志性的动作，多少有些令人精分。


    陆衍兔沉默了片刻，就在常思以为又是她错觉的时候，他开了口，「从这个角度看你，你的双下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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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常思好想沖他大声喊：你大爷的我有双下巴我自豪！可是她不能！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她着实不能对他怎么样。


    一人一兔四目对阵一番后，常思首当其冲败下阵来，主要是陆衍的气场实在是太大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才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看看现在时间是几点。」小兔子面色沉静打断她的话。


    「7 点 53 分。」常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说。


    「或许跟时间有关。」陆衍，哦不，小兔子双手环胸严肃道，「昨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如果假设成立，每天晚上 7 点到 8 点之间我会变成兔子。」


    常思疑惑：「然后呢？」


    小兔子眉头一沉，「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常思怒了，「你一天不奚落我会死吗？」


    小兔子很陆衍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本能而已。对不美好的人事物不怼一下睡不着。」


    「……」常思咬牙切齿，「您接着说！」


    小兔子很陆衍的挑眉说：「这段期间内你必须帮我打掩护，另外想办法找出变回原样的办法。」


    常思格外不情愿，想开口反驳。就听见一句阴恻恻地怀疑：「两次变身你都在场，我很难不怀疑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常思刚想反驳，想起自己两次对陆衍的腹诽，内心也有点惊疑，抬起头正撞上陆衍怀疑的眼神，闭嘴了。


    从窘迫中平復冷静下来的陆衍不忘数落一番，「你是猪么？那么早就睡，养肉？」


    这次，常思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她伸出手掌蹂躏着小兔子毛绒绒的头顶，惹的它一改端正肆意的坐姿，此刻在包袋里东倒西歪，胖嘟嘟的身子被挤压成各种姿势。


    「哎哟，陆行，我只是在包里找一找家里的钥匙有没有拿，不小心碰到你了而已。」


    「是吗？」小兔子的声音冷飕飕的。


    「对啊。」常思无辜一笑，「您可要小心坐好了，我包包里的东西可多着呢。」


    看到小兔子一脸吃瘪的表情，常思心里美滋滋的。


    哈哈哈哈，再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事情了！「这个月还剩八天。」小兔子眯着眼睛淡淡地扫了兀自得意的常思一眼，「任务完不成，后果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


    淡定，常思，你是做大事的人！怎能因小失大，乱了阵脚，他不过是逞一时嘴瘾而已。


    就在常思腹诽之际，她尊贵的上司又开了金口，「这事暂时只有你和我知道，所以，你必须帮我！」


    以为自己是顶头上司，就可以随便指挥了吗？！


    你现在可是一只兔子！常思心想，我是不会帮助你的！


    她鼓足勇气，不卑不亢道，「劳动法有规定，标准工时是每天八个小时，我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虽然在行里，你是我的上司，但下班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你，我是我，我们……」


    「任务减少十万。」


    常思：……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必须一开始立规矩，常思岂是那种随便就低头的人。


    「我……」


    「任务减少五十万！给你一秒钟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谢谢老闆！」常思顿时眉开眼笑，只差没将小兔子捧在手心里呵护，「我原意为老闆鞠躬尽瘁！」


    听闻此言，陆衍冷笑连连。


    这个冷笑是他的招牌表情。


    两片薄唇抿起，眉间充斥着轻蔑不屑，眼神冻得像寒冰。


    可放在小兔子的脸上，无处不透着可爱，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么你得……」


    「常思！」身后突然有人打招唿，「原来你还没走啊。」


    常思回头，是卫准。


    她赶紧对着小兔子做出噤声的手势，将包挎回肩膀上，对着卫准咧了个礼貌的微笑。


    说起来，她对卫准这个人的印象还挺好的。


    之前在学生会当助理的时候，大多都嫌她手慢嘴笨，倒是卫准给予了不少帮助。


    甚至有时候被陆衍气到不行抓狂的时候，卫准总能有办法让她平静下来。


    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常思看来，真的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


    「咦？陆衍人呢？」卫准一手撑在大 g 的门框上，左顾右盼后问。


    常思心下一凛，「啊……他，他……他突然有事。」


    卫准挑眉一笑，「既然这样，那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这怎么好意思呢……」常思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笑，「那，就走吧。」


    毕竟陆衍此时此刻变成了小兔子，即便回银行加班也要陆衍的人脸识别和指纹锁才能进去，难不成要在这里傻兮兮等他恢復原样不成。


    何况，这一路上还可以介绍行里的理财，要是能拉些存款就更好了。


    卫准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停车场，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道路上，柏油马路的两旁，是打眼的枫树，入了秋，地上更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红枫叶，踩上去有些咯吱咯吱的响声，却并不难听。


    他的礼节如人一样绅士，才走近车门便主动替常思拉开，待到她安稳坐下，才復而坐下驾驶位。


    「你在想什么？」


    送她回去的路上车流很少，卫准单手撑在窗边，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常思的脸上，见她望着窗外的车景发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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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页

    「卫学长现在从事哪个行业呢？」回过神来，常思对他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卫准睨了她一眼，面带淡笑道，「之前在欧洲做跨境贸易，今年回淮城呆了一段时间，准备在这里做一个跨境物流公司。」


    「难怪今年的聚会难得见到你这个大忙人。」常思点点头，随后沖他眨着亮晶晶的双眸，「卫学长，若是你创业需要贷款或者进帐多，可以考虑来 s 行开户存款呀，我一定亲自给你办理。」


    卫准一听到这笑了下，反问：「今晚的每个校友你都这样问了么？」


    「没有呀，今晚你是第一个。」常思想不想顺口回答他。


    一想到要不是因为陆衍，此时此刻她应该在聚会中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介绍 s 行的各种福利。


    卫准愣了愣，眼角眉梢的笑意似乎更浓郁了些，「没想到我们现在都在淮城……s 行是么，明天下午我去开个户吧。」


    闻言，常思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我亲自接待你！」


    淮城繁华的霓虹在车窗外匀速掠过，车厢内被忽闪而过的路灯光一下下照亮着。


    两人闲聊着曾经在大学里的趣事，不一会儿，便到了常思所在的小区。


    「谢谢你呀卫学长。」常思站在车门外，顺带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卫准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早点休息，明天见。」


    白色的陆巡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发动着离开，车尾灯汇入夜色当中。


    常思站在原地，久久的看着那辆车子在视线里消失不见，好半天，她才终于意识到，好像忽略了一些什么，低头望向自己的包包。


    「陆行！！！！」


    第六章 。


    直到一人一兔站在出租屋的门前，陆衍兔都没有理她，始终保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还真是挺傲娇的，常思撇了撇嘴，心想。


    随后歪头在包里翻来翻去时，愣是没发现房门钥匙。


    「这下可惨了。」她挠了挠头，低头弯腰在地下四处找了找，又将地毯翻开看了看，「到底在哪儿去了……」


    明明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拿在手里的……


    这时，隔壁家的门吱呀一声而开。


    门缝处站着一个人，是一个被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大部分眼睛的男人。


    他的头髮已经长到肩膀，油腻地打结成束状，一脸的络腮鬍子更是看不清模样，穿着宽大的 t 恤和松松垮垮的裤子，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青年的气质。


    「掉在地上，被我捡到了。」男人声音低哑深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将钥匙伸了出来。


    见状，常思赶紧走过去，点头哈腰说了无数个谢谢将钥匙拿了回来。


    收回手的那一剎那，门啪地一下关上，重重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迴荡，说不出的怪异。


    常思一个哆嗦，赶紧开了自己家的门并且迅速关上。


    「有点吓人。」


    她拍了拍胸脯，钥匙随手放进了包里，小声地对着陆衍兔嘀咕。


    小兔子露出了个大约是深思的表情，扯唇缓缓出声，「那个人是你邻居？」


    「对呀。」常思想了想，「我在这儿住了几个月，和他真正碰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出来……我们也从未有过交流，不过我门口的垃圾经常不见，一定是他出门的时候顺便帮我带走的。」


    陆衍兔轻佻地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挺会脑补自作多情的。」


    不待常思反驳，陆衍兔在地板上蹦蹦跳跳转呀转，圆圆的眼珠滴熘熘一副审查做派。


    惹的常思心里发毛，「干嘛干嘛，又要挑刺了么？」


    陆衍兔充耳不闻，只是一蹦一跳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沉默不语。


    这套一室无厅的单身公寓虽然小，但常思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眼望过去第一感觉就是整洁，却无处不透着单身女性的气息。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又走到卫生间看了看，视线在洗漱台上那唯一的一套洗漱用品停留了一会，随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眸子。


    就在常思腹诽之际，她尊贵的上司终于开始挑刺，「而且床头还对着厕所门……你不觉得闻起来很像泡了三天三夜的酸菜的味道？」


    常思内心不满，脸上扬起假笑，「这里的格局只能这样放。」


    「还有这个床单和床头柜上的睡衣，你真的不是偷的你奶奶的？」


    是是是，自然不像你住大别墅，每个星期定期有人做卫生，所有的家居用品不是定制就是进口……


    常思内心咆哮着，表面却一片祥和。


    就在这时，陆衍兔眉头一沉，表情严肃起来。


    都说兔子对声音极其敏感，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


    常思用口型无声的询问。


    陆衍兔凝着黑眸指了指门上的猫眼，常思心领神会，当机立断拖掉拖鞋抱起他轻手轻脚来到门口。


    她朝陆衍兔投去迷茫的目光，却只听他朝着门口朗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睡觉吧。」


    话落，他看也不看常思，只是一直盯着着猫眼看。


    静静等了几分钟后，门外只传来一声轻轻地关门声，这之后，黑夜恢復一片寂静。


    是走廊另一头的邻居家。


    茫然间，常思的脑内暴风回忆之前在电视上手机里看到过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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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页

    什么妙龄女子加班回家路上遭袭；什么单身女子出租屋内遇害……


    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常思的脸顿时煞白。


    自己的钥匙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个男人的手上，万一，他偷偷另配了一把呢？！


    一时间，常思的脑袋里百转千回。


    幸好阴错阳差将陆衍带回了家，不然，想想都后怕。


    常思向手中的陆衍兔投去感激的目光，虽然这厮仍然一副傲娇的要死的模样，但总归帮了她。


    她凑近脸，摸了摸兔子毛绒绒的额头，小声道，「陆行，谢谢你……」


    这时，常思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时的陆衍兔视线几乎与地面平行，当常思弯下腰顺着看过去的时候，床底下一件黑色 bra 迅速占据眼帘……


    「不要看！」


    常思勐地一惊，一股热血霎时直冲脑门，一个箭步想要阻挡陆衍兔的视线，谁知慌乱之间左右脚不听使唤，竟向前直扑过去，一头撞在小兔子温软的身体上——


    嘭——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常思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会儿才喘匀了口气，半睁半眯疑惑的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光泽的肌理，微微往上，露出了陆衍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稜角分明的冷俊。


    下一秒，常思只觉得浑身力气瞬间都被抽走，大脑一片空白，这才发现，此时的姿势有多么的尴尬。


    她跨在陆衍的半腰上，贴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而他高大的身子几乎笼罩住了她……


    见常思已然石化，陆衍黑着脸将身下的毛毯挪了挪，先盖住重要部位。


    「看够了么？」


    「你……」常思愕然的差点咬到舌头，她连忙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努力的转移话题，「我去给你拿衣服。」


    天吶，简直要崩溃了！


    从没有像是此刻，迫切的想要找地洞钻进去。


    再这样毫无防备的突然变回来，还上演一场这样的乌龙，迟早有一天会心跳加速血液冲破天灵盖而亡。


    趁着陆衍进卫生间穿衣的当儿，常思才得以喘口气，坐在窗边缓一缓快要爆裂的心。


    不多时，身后的椅子发出嘎吱的声音。


    她侧过头去看，就看到眉眼冷峻的陆衍坐在上面，面部表情依旧是惯常的严肃，凛厉之色都隐匿在他的内双黑眸里。


    他的一条手臂搭放在扶手上，另一条手臂上挂着黑色西装外套，动作那样的自然随意。


    意识到陆衍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常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坐直了身子询问，「你怎么了？」


    陆衍挑眉，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长吁了一口气，语气平静道，「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话落，常思琢磨了须臾，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陆衍作为淮城银行年轻行长一代的领头人，他们从海外留学归来，享受着更为优质的教育，除了实践经验稍微欠缺，综合能力是相当强的。


    扎实的根基和实力，让他度过了青涩期和磨合期之后，迅速将 s 行发展起来。


    而作为银行的高管，除了年富力强，身上所需要担的担子也极重，整个银行的业绩繫于一人之身，基层劳力，领导劳心。


    因为数字科技的介入，银行业有了非常之大的变化，s 行现在正处在转型期，竞争压力非常大，而作为行长的陆衍，更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围着银行转。听同事说，陆衍常常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很晚，咖啡的消耗每日剧增。现在却时不时变成小兔子，还是最无能为力的那种。


    她不禁有些抱歉，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她隐隐觉得陆衍变成兔子跟她那天的诅咒有些关系。


    陆衍扯唇，漠漠地说了句，「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找原因然后阻止再发生的可能性！」


    常思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突然又想起什么，忙问，「对了陆行，今天那些票据……是有什么问题么？」


    陆衍沉默了一秒钟，侧眸看着她突然道，「你报了下月的客户经理考试？」


    常思怔愣了下，含含煳煳点了点头。


    这厮难道又要嘲笑她了？


    却又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说了句，「我手中正好有个名额。」


    这句话，太过意味深长了。


    意思是说，这次考试有且仅有一个逢考必过的名额？


    还是其他？


    没有了那紧张的压迫感，陆衍脸部轮廓上的严肃比先前轻减了不少，眉间舒展，似乎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常思有些疑惑，然而又在看到那副傲慢的表情时，心里的疑惑更浓了。


    果然，陆衍漂亮的唇瓣里飘来令常思窒息的话：「你以为我在日行一善？让你今天检查票据的问题一个都检查不出来，又浪费我大量的时间，没打发你天天出门发传单已经是看在我们曾经是校友的份上了。从今天起，每天晚上 8 点前后你必须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听我指挥，替我完成工作，还要找出我为什么会变成兔子的原因。」


    第七章 。


    常思完全被这种发展给镇住了。


    她强忍着内心想要吐血的重伤感，正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时，耳边又传来轻飘飘的致命一击——


    「明天晚上我要去见一个客户，若是 7 点 59 分我没有看到你……不要忘了，下个月初有点钞测试，月中旬还有金融理论知识测试，下下个月还会安排其他技能测试……」说着，纯黑的眼眸睨了她一眼，「你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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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你是行长，大权都在你手中，你当然可以随便评定别人合格与否。」常思恼羞成怒回道。


    「是么？」陆衍从鼻腔内发出一生嗤笑，黑瞳冷而慑人，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提升自己，作为行长我只评定努力与各方面都合格的人。」


    常思头昏脑胀霎时混乱一片。


    此时此刻她心中思绪万千，只觉得有一种陨石撞地球的天崩地裂感。


    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奇葩啊，自己到底是过的什么狗屎人生啊，大学成了他的助理刷新下限、毁人生还不够，工作了好巧不巧成为他的下属，这分明是他对自己当年不辞而别拍拍屁股走人的报復，为了更好的奴役自己啊！


    真是集阴险、阴恶、阴沉、阴谋、阴阳怪气所有带阴字的贬义词于一身。


    常思心中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但即便再咬牙切齿，她也无可奈何。


    正要再次询问票据的事儿，只见陆衍将外套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眉头紧蹙，「饿了。」


    「……」


    「你不会连饭都不会做吧？」


    她有些忍不住，「这么晚了……您想吃啥？」


    陆衍微微一笑，「随便。」


    是因为谁他才会被带到这里？


    又因为谁才会发生刚刚那惊心动魄又尴尬的一幕？！


    他这一笑笑得常思毛骨悚然，「那我去冰箱看看。」


    说着，她连忙起身奔向冰箱，躲避那带着探究的眼神。


    看在他虽然有剧毒却帮了自己的份上，勉强给他做个饭好了。


    ……


    陆衍微微眯起黑眸，视线在厨房里常思忙碌的背影后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凝聚在书桌上。


    桌面上的摆放如房间一样整齐，甚至一层不染，可见它们的主人是对生活多么细緻的人。


    黑眸里闪过浅浅的笑意，陆衍这才发现，靠手边最近的一沓书，都是银行从业人员专业技术有关的书和银行客户经理专业考试复习题汇总。


    看得出已经翻看了不少，边角隐隐泛着用旧的痕迹。


    陆衍随手拿出一本翻了翻，里头有不少记号笔划过的笔记，每一段都留有阅读后的日期。


    眼角余光注意到厨房里的常思时不时伸长脖子偷看这边的小动作，陆衍唇角不自觉轻勾，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同时心里有个想法在悄悄落定。


    *


    冰箱里只有两个鸡蛋和一碗剩饭，常思小小的挣扎了一番，决定省时省力，便就地取材做了一碗蛋炒饭。


    还别说，常思的厨艺不错，蛋炒饭也做的色泽油亮，食慾大增。


    鸡蛋很均匀的包裹住了每一粒米饭，颜色很匀称，没有过嫩或者过老的情况出现，使得整碗米饭显现出一种诱人的金色，颗颗分明。


    「我不吃葱，你是金鱼脑子吗？」


    陆衍皱眉，有些不高兴。


    「噢！对！」常思合了下掌，想起大学时被奴役的那段黑暗时期。


    「这不，一时忘了吗……」常思讪讪挠了挠头。「不过，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不吃葱？」


    「听说吃葱会得脚气」陆衍面无表情。


    听说吃韭菜还会长胸毛呢！！！


    常思无言半晌，寻思着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了，只得坐下来望着盘子，「我给你挑出来？」


    「那就这样吧。」陆衍沉吟片刻，俊眉舒展， 「麻烦仔细一点，有一颗小葱我都不吃。谢谢。」


    可闭嘴吧你！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上司，都懒得理你！


    吃个饭这么叽叽歪歪挑三拣四的，下次等你变成了小兔子我要按着你的头让你吃！


    常思愤愤地拿起筷子，开始老老实实做起了挑葱工。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走。


    当常思终于放下手里的筷子，感觉颈椎都要移位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盘子推向陆衍，「陆行，好了。」


    陆衍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了过来，点了点头。


    还在厨房里洗刷厨具，另边厢的陆衍已经将盘子一扫而空。


    「味道勉强接受。」陆衍说完，优雅地擦了擦嘴，径直起身走到门口，似漫不经心，「今晚应该没事发生，但是明天就有可能了。」


    闻言，常思的心颤了一下，蓦然想起床底下那件黑色 bra。


    明明平时都特别爱整洁有收拾整理放进衣柜，怎么偏偏就掉了一件出来。


    「你不要危言耸听了！」常思战战兢兢的摆摆手。


    陆衍盯着猫眼看了一会，才轻轻将门打开，尽量不发出较大的声音，他回头扬了扬眉，像是自言自语般，「搞的像偷人似的……记得反锁门。」


    说着，侧身走了出去。


    常思原地凌乱了会儿，甚至忘了说再见，她仓惶地跑过去将门反锁并反覆确认。


    幸好在变回人后联繫了司机，下楼的时候司机也刚到。


    走到车旁，陆衍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斜靠在车身上。


    微眯的黑眸，始终望着前方的住宅楼。


    直到五楼的灯熄灭，他才直起了身子，驾车离开。


    夜色初降，路灯一盏盏的亮起。


    汽车从小区外安静的行驶进来，下了车，单手抄着裤子口袋的男人，长腿迈步的进入楼内。


    电梯在层层的匀速上升，陆衍孤身站立，眉头在微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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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这会儿回到了自己家中，他也没能半刻的放松，脑袋里想的转的都是公事。


    高处不胜寒，他站到这样受人仰视的高度，付出的当然是普通人千百倍的艰辛，s 行这么大一摊子都在他手里，任何事都要权衡再三，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否则一个决策失误，都可能全盘皆输。


    只是除了公事，还有一抹倩影时不时飘入脑，惹他心躁。


    「叮」的声电梯拉开，陆衍从里面走出。


    将手指覆在指纹锁上打开了防盗门，里面不无意外地漆黑一片。


    袖口处仿佛还留有蛋炒饭的清香，一举一动间瀰漫在空气里。


    轮廓分明五官上，陆衍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可内双的黑眸里，却闪着促狭的光。


    「味道真的还不错。」


    第八章 。


    今天不用上柜，早会后常思便假借营销的名义去一趟北区的城中村，打听打听，陆衍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拿捏住了这群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是常思与陆衍斗智斗勇中得到的惨痛教训，也顺便吸取一些有效的经验。


    虽然进了银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份铁饭碗，老爸老妈也是逢人就夸，但个中心酸只有真正的银行人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如她所在的 s 行，是靠存款业绩站住脚跟的，除了存款，还有贷款、理财、etc、纪念币等任务。老家那边的亲戚电话已经打爆了，跟推销保险一样挨个儿介绍，可是收效甚微。


    常思知道自己没有上进心，一心只想着安稳且平凡的过余生，与生俱来的软弱性格又作怪，在淮城这样节奏快的大城市，未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淘汰，然后灰头土脸的回老家做一只井底之蛙。


    惆怅万分的走在路上，常思心绪万千。


    即便是工作日，商业街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


    逃课的学生们笑着闹着，脸上是未谙世事的没心没肺。


    异地来工作的白领靠着咖啡店的玻璃窗正襟危坐，煞有介事的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敲打着手中的笔记本。


    时不时的还会有手提各种名牌购物袋的妙龄丽人眼高于顶的从商场里走出来，而后钻进一辆豪华的私家车……


    每个人或开心或忙碌，或无动于衷或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热闹的，然而这种热闹却似乎与她常思无关。


    因为每日 8 点半一到，主管便在部门微信群里准时发来信息——


    昨日新增存款排名如下……


    如往常一样，除了第一热衷狂魔龙霸天，另一个第一，自然是常思了，不过是倒数的。


    群里依旧一片祝贺夹杂着各种喜庆的表情包刷个不停，这些形式上的做法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常思默默地看着那个椭圆的零，欲哭无泪。


    到达城中村后，她假装自己是其他银行的职员，与村民们套近乎——


    「哎哟小妹妹呀，你们的礼品才一些油啊纸巾啊洗洁精之类的，太普通了呀！好多的银行都是这些套路！」


    「是呀是呀，s 行的陆行说给我们广场舞队提供服装贊助呢！」


    「陆行还给我们安排了一日游呢！」


    「还有还有，陆行给我们的定期利息存一万可以返现 50，我的拆迁款一百八十万存一年，现场就给我返了 9000 块呢！」


    从城中村走出来，常思心里苍茫一片。


    陆衍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金融系，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资歷深厚，不过三十岁，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行长的位置。


    他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凭藉自己的人脉和手段使 s 行从整个淮城银行里脱颖而出，并且常居第一而屹立不倒。 那时她还在办公室里同陆衍有理有据的争论，说自己有送礼品，却没有想过，用户到底想要什么。


    每个部门都分发了礼品额度，合理安排给客户，她却从没花心思去了解客户生活需求，去创新来吸引客户。


    常思像条海参一样，拖着漫长无边的阴影，缓慢地滑进银行里。


    主管把萎靡的她叫进办公室里，甩过一叠文件，让她上楼交给综合部门。


    常思心不在焉地抱着手里高高一摞的文件，往电梯那儿走。


    脚下穿的高跟鞋虽然只有四厘米，但走得久了也是会累，再加上抱着这么多文件，几乎都挡住了她的视线，必须歪着头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思思姐，我帮你拿吧！」


    迎面有人走过来，热情的说。


    是值大堂的一位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叫秦临，为人开朗又热情，几乎所有人都和他处的不错。


    大堂经理和柜员需要常打交道，常思和他接触过几次，所以还算熟悉。


    秦临上来后就直接抢过了她怀里抱着的文件，向来的乐于助人。


    手臂的酸痛顿减，常思感激，「谢谢！」


    「客气啥！」秦临乐呵呵地笑着回答。


    两人的身影往电梯那边走，一辆黑色的大 g 也刚好停在银行大门外。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上上下下的员工多，电梯的使用率很高，需要耐心等上段时间。


    终于「叮」的一声提示音响，电梯门缓缓的拉开。


    「思思姐，我帮你拿上去吧？」


    「不用不用！」常思摇头，把文件都接回来，「秦临，真是谢谢你了，你赶紧去吃饭吧！出了电梯，就是综合部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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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临见她坚持，便没有多说的点点头，上前一手帮着她扶着又高又重的文件，另一手虚揽在她肩膀上，怕她进入电梯时会不小心摔倒。


    电梯门重新合上后，秦临才转身，却又立即颔首，「陆行好！」


    一身西装的陆衍迈着长腿，不知何时也走到了电梯口。


    内双的黑眸自上而下，瞥了眼刚刚揽在常思肩膀垂下的右手，眸底蹿过一道冷意。


    「大堂经理？」看着胸牌，他问。


    「是！」秦临忙点头。


    陆衍唇角冷抿，语气严肃间有着凌厉，「中午是客户最多的时候，你不在大堂值班到这里来做什么？客户来了谁接待？有你这么插科打诨的？」


    直到陆衍进入了另一部电梯，秦临还大气都不敢喘，觉得冤枉极了，他虽然是大堂经理，可也只是个小小实习生，干的都是跑腿打杂的活啊！


    更何况，即使客户来了，也还有他的师父在啊！


    「陆行，您没事吧？」


    对于 boss 的突然发火，电梯里一名主管小心翼翼的问。


    陆衍双手抄着裤子口袋，阴郁着一张脸，眉眼沉沉，「没事。」


    *


    回到营业部，常思瘫软地靠坐在椅背上。


    「小思，你怎么萎了？」


    钟意凑过来推了推她的手臂。


    「你才萎了！」常思刷的一下如借尸还魂一般弹了起来，「帮我看看这些票据有什么问题！」


    将抽屉里的票据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她一张一张翻给钟意看。


    钟意凝神跟着看后，眉头越拧越紧，「这些票据上，只有一个人的章呀。」


    常思愣了愣。


    「喏，你看看，很多只有单人印章，入职受训学的知识你都忘了？」


    常思呆了。


    她想起入职受训时，要求严格执行出入库制度，由双人进行票据出库，再由主管领导审批。


    而这些票据上，那些没有她印章的票……这表示主要责任在于她。


    她一心放在票面上的数据上，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恍然大悟后，她的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幸好那天主管请假，这些票据没有被交上去你应该谢天谢地了。」


    常思错愕又惊慌。


    这些票据是她亲自交给风险部的，一张票据出错还能联繫客户礼貌耐心地解释，让他带身份证和相关资料来重新填就可以了。


    可若是数张票据出错，那么对于 s 行的影响……


    她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任何话来，心里惊慌失措到了极点。


    然而常思已经生无可恋地做好被辞退的心理准备时，陆衍一通电话适时的打了进来，叫她上顶楼的行长办公室。


    第九章 。


    以往每次上顶楼行长办公室，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猜想陆衍又要作什么么蛾子。


    可此时此刻，她什么心情都没有，沉重堪比上坟。


    为了保险起见，常思还是走到侧间的助理办公室门口挤眉弄眼一番，无声地询问了陆衍今天的心情。


    又在得知他今天的表情比以往都臭的时候，战战兢兢地推开办公室沉重的木门。


    而办公室里，陆衍此刻沉着的脸，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但他仍旧完美，仍旧对自己苛刻到一丝不苟，背嵴挺拔，像一只根本不愿与遍地山鸡打交道的凤凰。


    「陆行，您找我有事？」


    常思笔直的站在办公室门口，低眉顺眼的等着他的吩咐。


    陆衍内双的黑眸锁定着她看起来很是乖巧的身影，「站在那做什么，过来！」


    「好的！」


    转身关上门，常思快步走到陆衍的办公室边，只见他横着甩过一个文件夹，抬了抬下巴，「这个里面有你认识的人么？」


    常思打开一看，是经济开发区所有公司管理人的名单。


    才看到第一排，常思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透明，怎么可能认识里头的人。


    常思只得心虚地干笑，「不，不认识。」


    陆衍冷哼一声，「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虽然陆衍有剧毒，但他确实有能力。


    不然，这一份完整的表单怎么会到他手中。


    常思虚心地认识了自己的不足，又因为票据的事意识到未来简直一片愁云惨澹，于是她诚恳求教道：「陆行，请您赐教，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够好，我一定奋起直追！」


    「那么从今天起，跟着我去经济开发区转！」


    常思脱口而出：「那不是助理的事儿吗？」


    陆衍的面色仍旧冷静，声音却凉飕飕的：「这次若能让整个经济开发区的流水从 s 行进出，顺便存一批定期，给我们银行带来的效益，可以拿出来给职员送温暖，员工温暖后，产能自然而然就上来了……可若是在关键时刻出了某些不必要的意外……」


    顿了顿，他冷笑了声，「这笔损失，谁负责？」


    常思脑门冒汗不已。


    常思心中百转千回，这关系到全银行所有人的利益，也关系到陆衍作为行长的重大责任，若是中途突然变身兔子……


    最终，常思垂头丧气问，「什么时候出发？」


    陆衍一本正经：「现在。」


    「不行呀。」闻言，常思忙摆摆手，「卫学长说下午会来开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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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你？」陆衍看了她一眼，立刻冷下脸来，「你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哪里么？」


    常思瞪大眼睛。


    「就是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还不抓紧时间钻研学习如何提升自己。」


    换做平时，常思一定会怼回去。


    可是今天的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废弃的轮胎被丢在路边一样。


    「陆行……」常思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裤子上的边角线，「票据的问题……我知道了……」


    陆衍蹙眉沉思了两秒，「知道错在哪里了？」


    这种心境煎熬间，常思终于找回了声音，「若，若给行里带来负面影响，我，我会辞……」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被陆衍毫不犹豫打断，「幸好那天在风险部检查被我及时发现，才不至于造成损失。」


    常思满腔的哀痛被打破，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坐着的男人。


    「陆行，你……」常思的眼中写着大大的茫然。


    而陆衍微凉的声音又窜进了她的耳朵里，「所以我那天让风险部放假给你时间弥补。」


    原来如此。


    他将票据重新返给她，又不点破，就是为了让她自己寻找错处，从中吸取教训。


    可她一心为了不出门营销省心省力而窃喜，全然没有意识事态发展的重要性。


    这样消极处事的工作态度，着实令她羞愧不已。


    「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了，张口闭口要辞职，怎么做一个银行人。」陆衍沖她挑起了眉尾，冷哼一声，「贷款部的许主管，对于没有及时还贷款的客户，在面临自己要承担责任的情况下，直接亲自上门打到对方当日还清。」


    常思：？？？


    这算是一碗鸡汤吗？


    虽然是毒的。


    可不管怎样，常思心中有一些温暖，这个时候的陆衍，还是挺人性的。


    她望着那张英俊到过分的脸，内心的澎湃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我知道很多新入职的银行员工面对各种业绩和任务，干不了半年就要辞职转行……」陆衍斜睨着她，「不过你倒是撑过了这半年，硬挺到现在，看来压力还不够大。」


    「……」


    「我不喜欢浪费口舌同人说教，我只知道很多大学金融系邀请我做讲师分享经验从来只有我拒绝的份。」陆衍的姿态非常倨傲，用一种「你很幸运」的表情看了常思一眼，「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常思愣了数秒之后，险些就要痛哭流涕。


    曾经在学生会里也是这样，在他堂而皇之的指导下痛不欲生。


    既要忍受他变态的各种要求，还要忍受他嘴里时不时的毒液。


    许是常思泪眼婆娑的眼眶令陆衍以为是感动所致，他十分满意，表情又有些苦恼：「带你这样初出茅庐的菜鸟虽然麻烦，但是事情发生的太巧合，有些时候巧合也是一种运气，我不应该剥夺你难得的幸运。不是谁都有那个中彩票的运气能得到我亲自指导的。」


    中彩票还分 5 块钱的刮刮乐和五百万大奖呢？！


    这中间可隔着千山万水呢！


    可不管怎么说，陆衍虽然嘴巴毒脾气差，可这一次，到底是帮了她。


    「您放心，我不会再随便辞职了。」常思咬紧嘴唇，「我会努力提升自己，不给营业部拖后腿……谢谢你，陆行。」


    「就嘴上说说？」陆衍沖她挑起了眉尾。


    常思轻抿了嘴角，犯愁道，「那我请你吃饭？」


    见她睁着两个圆眼珠子，目光纯净，陆衍唇角划开了浅弧，正要开口，一道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常思抱歉的指了指手机，走到一侧接听电话，是正在柜檯值班的钟意。


    「喂，小意，怎么了？」


    「是叫卫准么？啊……对，是我的朋友，他来开户……好的，你先给他填表，我就在楼上呢，嗯嗯，我这就下来。」


    听到卫准的名字，陆衍平静如水的黑眸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保持姿势没动，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常思，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现在出发。」


    刚挂完电话的常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心在滴血，「要是卫学长开户后，进出的流水有一部分能存为定期，那不是能给银行带来效益么！」


    说不定这个月的业绩也完成了，常思在心里小声说道。


    陆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短短几天时间你能靠他完成任务？你就这么确定？」


    excuseme？？？


    「您不是常说要把握住每一个活转定的机会吗？」常思有些疑惑不解，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据理力争道，「经济开发区离银行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现在也是午休时间，他们还没上班呢！」


    说完，她双掌合十做拜託状，语气轻声细语，眨巴眨巴着眼睛，「陆行，您就先等等我嘛，我要为自己努力一下嘛！」


    这番撒娇祈求的模样令陆衍表情有些不自然，他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果然，常思眼睛重新又弯了起来，高高兴兴正要转身出门，身后陆衍的内部员工专属手机响了起来。


    听到那头的汇报，陆衍也只是面无表情且淡漠地回：「嗯，好，让他先去 vip 室。」


    挂断电话，陆衍抖了抖身上的西装外套，面无表情朝门口走来，「毕竟是校友，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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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转身的脚步踉跄了下，但嘴里只能强颜欢笑说出温顺的两个字。


    「好的。」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到了电梯门口。


    直到门开了，前面的男人却丝毫未进入电梯的意思，而是转过身来和她近距离的面对面。


    蓦地，他的手毫无预兆的探近她的胸。


    这样直接的动作，令常思睁大了眼睛，一颗心急速的快跳出来，险些大喊非礼。


    「记住，你是银行的一份子，即便客户是熟人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代表的就不只是自己，而是整个 s 行，工作牌这样歪七扭八的可不行。」


    陆衍的声音急缓适度，言辞严厉，尾音落下的同时，也已经调整好她左胸戴歪了的工作牌。


    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像艺术品。


    过程里没有碰触到她一分一毫，眸色沉静，宛若君子。


    之后，陆衍便不多说转身大步往电梯里走。


    常思快步跟上，脸却悄然红了。


    第十章 。


    常思是在 vip 室见到卫准的，他跟钟意说有百万以上的存款要存定期，于是钟意直接给他安排到了这里。


    这让她倍感意外。


    卫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看着 s 行的利息简介，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硬伤，文质彬彬，气宇轩昂，五米开外，就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闪烁着「我来自好家庭」的那种金光。


    常思不禁回想当初在学生会时，他同陆衍都拥有众多的迷妹，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愣是衍生出了另一类 cp。


    背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咳嗽，她一惊，转身，便看到陆衍站在门前。


    陆衍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发什么呆？进去。」


    常思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若不是贵宾级别的客户，怎能让行长亲自接待。


    想到这一层，常思心花怒放的走向卫准，「卫学长，你是要咖啡还是茶？」


    卫准笑着放下简介书，起身看着两人，「来杯茶吧，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常思大手一挥，朝着陆衍弯腰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喜滋滋道，「那由我们的陆行先招待你，我去给你泡茶。」


    陆衍侧着黑眸睨向她欢喜出门的背影，随后礼貌性地沖卫准点头：「请坐。」


    卫准对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道：「陆行今日怎么有空？」


    「一般来说五百万级别的由客户经理来接待就好了，但毕竟是校友，肯定是要来亲自接待的。」陆衍走到文件柜那头，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卫准：「这是我们 s 行的资歷和现在人民币储蓄存款利率表，你可以看看考虑一下先存几年。」


    陆衍慢条斯理地靠上椅背，静等卫准的回答。


    卫准大致地瞟了一眼，将夹子放在茶几上，「听说现在所有银行的利息全部都降了，存哪里都是存，既然大家都是校友，还是要给常思这个面子的。」


    陆衍一双黑眸挑着，似若有所思：「没想到常思面子这么好用。」


    卫准温和地笑了笑，「其他银行五百万级别的客户都有专属客户经理，那我在 s 行的客户经理就由常思来做就好了，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卫准直接指名了常思，陆衍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说：「常思从事金融行业还不到一年，且不是硕士及以上学歷，更没有获得助理级银行客户资格证书，所以她暂时还做不了客户经理。我会另外安排业务素质较高、客户服务能力较强的客户经理来与你对接，你放心，我会调动银行的各项资源为你提供全方位、一体化的服务。」


    「原来是这样。」卫准瞭然于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看着他，「那真是太谢谢陆行了，不过，既然我来存款指的是常思的名，大家又比较熟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谘询她的，就不麻烦陆行你这个大忙人了。」


    「常思最近要忙经济开发区的事，工作之余不方便接电话。」


    卫准露出无奈的表情，「陆行苛刻到连员工的私人时间也要占用么？」


    陆衍眯起眼睛，「这是对新职员的重点培养。」


    然而卫准刚要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两人目光移了过去，常思端着两杯茶出现在了门口。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让她那双黑亮的眼睛都发着光，陆衍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地侧开了头。


    将茶放在两人各自的桌前，常思带着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几圈。


    空气中隐隐瀰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


    毕竟什么都比不上业绩任务完成更值得高兴了。


    手续一切都很顺利，中间除了陆衍打了个催促的电话，之后的程序一切都很顺利。


    将白金卡和身份证递还给卫准，常思连望着他的眼里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卫学长，谢谢你了呀，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后有什么意见或者有什么想谘询的随时可以找我。」


    她想着，这个月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再也不用忍受陆衍的毒液了，接下来她要好好放松放松，最好是大吃特吃一餐。


    卫准抬手看了眼手錶，「午饭吃了么？不如……」


    「经济开发区的事儿还等着她，下次吃饭我做东，多谢你选择了 s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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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页

    方才上楼去拿外套的陆衍折了回来，似不经意，却中断了卫准的话。


    他单手抄着口袋朝他们走近，还是那身常见的深色系西装外套，手工的黑色西装西裤，长腿笔直有力，正一脸淡漠的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


    常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头只得对着卫准充满歉意道，「再次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开卡，学长，我到时候电话联繫你，请你吃饭哦！」？?g


    「没事。」


    卫准闻言眼中划过笑意，起身礼貌地握住陆衍伸过来的右手，「那我不打扰两位的工作了。」


    说着，他沿着走廊往外走去。


    一直目送着卫准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还在怔愣间，就听见陆衍催促，「还不走？」


    常思反应过来，发现这厮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赶紧谄媚道，「在陆行您心胸宽广、细心指导下，我突破万难完成了本月的任务，择日不如撞日，等今天经济开发区的事儿忙完了，我请您吃饭？」


    普通人在接受别人请客吃饭的情况下，要么是『好啊、可以、没问题……』或者是『不好意思今天没空、下次吧、改天吧……』


    而陆衍这朵举世奇葩，他怎么会说这么普通的话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不过我对茄子过敏，不喜欢西餐厅暗无天日的风格，也不喜欢一群人盯着一盘基围虾差点打起来的自助餐厅，更不喜欢唱衰乐一样的日系餐厅，你看着订吧，速度收拾资料到大门口，我去停车场将车开出来。」


    然后在常思的嘴巴越张越大，下巴隐隐有掉到地上去的趋势时，陆衍高视阔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第十一章 。


    s 银行的大门口。


    「陆行，已经联繫到天宝集团的老闆，他两点半在办公室里等你，不过这个点，估计还有其他银行的人在……」？？？


    蓝牙耳机里传来助理的工作汇报，陆衍将车靠在 s 行的大楼前，内双的黑眸，正微眯的望着前方。


    常思向他这边小跑而来，窄肩小西服，a 版裙，s 行的标准工作服，黑丝袜显得她两条腿笔直，长发被她挽成利落的髮髻在脑后，光洁的额头暴露在空气中，耳边碎发被秋风吹扬起来，透着一种干净的小女人姿态。


    一颦一笑间，是谁的心在荡漾。


    不过须臾，他便移开了视线。


    淮城近年来招商过来的企业和公司大部分聚集在经济开发区，除了房地产售楼部外，这里守候的银行职员也是最多的了。


    一般想在当地征地办厂的，除非家底深厚，多数会与银行合作贷款，这样进帐流水也便捷的多。


    坐上车后，常思大致将手里的资料过了一遍，欲言又止的看向陆衍。


    正在开车的陆衍察觉到视线，斜睨了她一眼，「太过愚蠢的问题一概不回答。」


    常思噎了噎，赶紧道：「就是想问一问，天宝註册资金是 3000 万，他们一定想要贷款周转，除了我们 s 行外，肯定还有其他银行的负责人在老闆门口等着，这样的话……陆行，我们 s 行凭什么脱颖而出呢？」


    陆衍望着前方的路，挑了挑眉，「因为他们都不是我。」


    「……」常思暗自撇了撇嘴，却不得不感嘆陆衍确实有这个能力。


    陆衍不以为意地扫了她一眼，「你工作经验少，也没有助理资格证，要知道你这次能参与进来吸取经验，纯粹是天上掉馅饼。」


    常思愣了愣，随即颔首低眉，「是是是，我实在是太幸运太感动了，我快要痛哭流涕了。」


    「这意味着我带了一只菜鸟出门，增加了双倍的风险，如果中间出现什么差错，整个营业部等着玩完吧。」


    这一次，常思用力点了点头，并没有逞一时口快反驳他。


    她确实是一只职场菜鸟没错，可是这些话在陆衍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令她不怎么高兴。


    难道在陆衍眼中，她就这么一无是处么。


    她也不想一直做一只菜鸟。


    所以这一次，她万万不能让陆衍突然变成兔子，搞砸了这一次的会面交谈。


    「你隔壁那个猥琐的男人……早上出门有情况么？」内双的黑眸一斜，陆衍瞥向她问。


    常思对他转换话题有些意外，她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只是总感觉怪怪的，像是身后总有道视线在追寻着自己，希望只是她的错觉。


    于是一路上两人没在说话，一个认真开车，另一个认真看材料，只是等两人到达天宝集团的办公室时，等待他们的，居然是一位熟人。


    童沁。


    常思倒有些意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陆衍却表情淡淡，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是不是很意外？」


    童沁优雅万分地招唿两人坐下，并端来上好的茶叶泡的茶，大方得体的笑道，「天宝集团是我叔叔成立的企业，听说 s 行的行长要来，特地把我了过来，毕竟这方面我比较专业一些。」


    陆衍不假思索问，「童总呢？」


    「正好有其他银行的人来了，他正在会议室接待他们。」童沁将鬓角的碎发挠在耳后，大眼紧紧盯着陆衍，「不如陆行跟我说说，你们银行有什么胜于其他银行的地方？」


    陆衍瞥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常思，淡淡道，「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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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感受到两人灼热的目光，常思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坐直了身体，「是这样的，请问一下，贵公司目前最需要的，是贷款吧？」


    「是的。」


    童沁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陆衍的身上。


    常思脸上露出职业的微笑来，「我们 s 行优胜的地方在于，相比较其他银行贷款还款的方式，我们有两种还款方式，一种是每个月本息一起还款，另一种是每个月只需要偿还利息，本金到期了可以一次性全部还清，循环贷款，这样给每个月的资金周转留有大大的空间。」


    内双眼皮的黑眸，里面如潭一样。


    长腿随意地交叠，陆衍很浅弧度的勾了下唇。


    他知道她会娓娓道来，所以将发言权交给了她，就像大学时做他的助理那样。


    见陆衍正睨着她，常思沖他挑了挑眉。


    来的路上她可是做了十足的功课，幸好她提前在微信上谘询了贷款部的同事，才不至于没有底气。


    童沁看着两人眼神之间的互动，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不露声色，「企业贷款需要什么条件呢？


    「企业贷款所需条件在这里。」常思赶紧递上文件，「你可以过目参考一下，然后我们这边还会查询一下贵企业的财务情况。」


    童沁还要开口再问些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童总一脸抱歉的走进来，同陆衍一阵握手寒暄后，常思便自觉的离开办公室，站在门口等候。


    她的业务能力有限，知识水平也不够足，还是不给陆衍添麻烦好了。


    「常思，你已经晋升到行长助理的位置了？」


    正要拿出手机做题的常思抬头，童沁也后脚跟着出来并关上了门，留陆衍和童总在里头单独商谈。


    「没有没有。」常思讪笑着摆手摇头，「出来跟着陆行学习的。」


    「难怪。」童沁状似随意，却奇怪地看着常思，：「毕竟你工作没有一年，也没有助理资格证，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做了行长助理。」


    常思再傻，也知道这话里挖苦的含义。


    虽然童沁满脸笑意，可视线像带着针一样，入骨三分。


    常思平视着童沁暗含讽刺的目光，吐字清晰，「是啊，我工作时间还短，这次能得到陆行亲自指导的机会也很意外，我会好好努力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默默地流下两条宽面条泪。虽然当初校招不分专业，但真正从事金融行业这一行，该考的还是要考，该拿的还是要拿。


    童沁的笑容顿时僵在那，转瞬又恢復了大方得体，「那你可要努力了，助理级银行客户经理专业资格证书据说挺简单的，哎，不像我当初考 cfa 的时候，竞争力强大，对手都是来自全球各地的考生。」


    「噢，那你真棒。」除了假笑，常思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表情。


    「还好还好。」童沁毫不在意撩了撩头髮，笑得挑衅，「我回了国才知道，现在的上班族十个里面有五个是经理，三个号称经理，剩下两个想当经理。商场化妆柜檯的店员叫客户经理，卖保险的推销员也叫客户经理……经理这个头衔，真的很不值钱，你说对么？」


    常思不以为意地浅弯了下嘴角，「童沁你倒是很清楚了解的样子。」


    「是啊，像这种所谓的经理，许多都是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却是租廉价房吃泡面……」


    「你是不是做过这一行，所以了解的这么清楚？」


    第十二章 。


    正当常思忍不住开口反驳，陆衍一脸冷漠地走了出来，简单粗暴地打断了童沁的话。


    这下童沁尴尬了，她咬咬唇，随即满脸堆笑道，「都是听别人说的。」


    「哦！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做过这几个行业。」


    「陆行，你真爱说笑。」童沁的笑容顿时僵在那，余光瞥见童总也走到了门口，她神态自若地站在他身旁，转移话题问，「叔叔，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明天陆行安排人过来做资产评估。」童总乐呵呵又和陆衍握了握手，「真是麻烦陆行特地跑一趟了。」


    陆衍点点头，「感谢您选择 s 行，不知童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在饭局上继续聊一聊刚才的话题。」


    「金融分析的事我最了解了，叔叔你可以带我去么？」童沁露齿一笑，适时的插话进来，表情自然地看着童总。


    陆衍的表情仍旧很冷：「泡澡养生，你也要参与么？」


    童沁精緻的脸再度裂开，而常思心中满是疑惑。


    江湖八卦中不是传说这两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你有情我有意么，怎么陆衍跟个直男癌晚期似的，拒绝的这么爽快彻底？！


    当年在学生会里，不少学弟学妹成了两人的 cp 粉，有的甚至直接认为两人是一对。


    就连她放弃的这么快，也是听童沁的室友说，两人相约出国，携手为未来努力奋斗。


    这个消息一出，校园里的女生们又羡慕又嚮往。


    不过，按照她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她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些爱恨情仇的画面了。


    或许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一个主动示好，另一个却视而不见……


    「没事儿！」童总大手一挥，轻轻拍在陆衍的肩上，像是闲聊似的说了一句，「听沁沁说你们大学是校友，吃个饭的事儿，不成问题。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聚聚，说不定看在沁沁的份上，陆行给的利息还能更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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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挑了挑眉，直言了当道，「作为行长，我给童总您的利息利率是最低的了，这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给的。」


    言外之意就是童沁来谈的话，还没有这个低利率的机会。


    童总和童沁一脸的风中凌乱，陆衍也丝毫不给两人再开口的机会，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转头看了眼常思，「经济开发区还有好几家没跑到，我们就先走了，童总您忙，不用特意送。」


    说完，他已经迈开了步子往外走去。


    孽缘啊孽缘！


    常思看着童沁满脸的阴沉撇撇嘴，礼貌地微笑后跟着离开了。


    一整个下午都比较正常，没有任何突发事件，这让常思不觉松了口气。


    除了大学在学生会时偶尔会跟着陆衍忙上忙下，好几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跟着陆衍四处转。


    他向其他人介绍自己是助理，而常思见人就发银行的简章。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尽可能的不开口说话，只在一旁带着职业微笑听着他一丝不苟，认真严肃的自我介绍来意。


    常思插不上话，幸好随身带了笔记本，她将今天的行程一一记录，又抓取了陆衍话里的一些重点记下，忍不住朝他偷偷打量了起来。


    全神贯注地工作态度使的他一向冷硬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微微发光一般。


    真的很好看啊……


    常思舔了下嘴唇，匆匆别开视线。


    不知不觉中，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整片土地沐浴在余晖的晚霞中。


    秋天的夜一向来的早，两人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夜幕已经悄然而至。


    「好了，接下来是晚餐，我们要去哪里？」陆衍启动车子，准备上路。


    「……」


    你提的那些非人要求，有考虑过我这个请客的人的感受么！


    但凡你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要求出来我都能知道该推荐去哪儿吃！


    「那我们……去东南亚餐厅？」


    「……就是那种用死了的还不知道长没长蛆的螃蟹凉拌菜的地方？」


    「……火锅呢？火锅怎么样？我知道有一家老字号……」


    「那玩意吃了上火，秋干物躁的，你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嘴巴和菊花过不去？」


    「……」


    常思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是怎么做到说的如此淡然，如此坦然，如此自然而然，如此理所当然的？


    这要是让那些店家听到，陆衍迟早要被打死！


    她捂着受伤的小心肝垂死挣扎道，「印度菜呢？印度飞饼吃过没，听说万达那里开了一家……」


    「那家做飞饼的是真的印度人，只是那双手与佛鹅呢打了不少交道，你确定你敢吃？」


    常思的脸变的惨白无比。


    最后，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只听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那我们去左记粥铺吧，晚上喝点粥，助消化，还养生。」


    这下你总该闭嘴了吧，再挑不出刺来了吧……


    然而她的窃窃自喜持续不过三秒，就被陆衍无情的破坏了——


    「那里做的粥跟猪食一样，也不太符合我成功人士的身份！」


    常思终于没忍住， 她气急败坏抬高了声音，「陆衍，你不要太过分……了！！！」


    随着语调的高低起伏，她眼睁睁看着驾驶座上的陆衍嘭地一下变成了一只灰绒绒的侏儒兔。


    好在车子只是启动状态，并没有行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啊这……」


    保持着大眼瞪小眼的状态持续了数秒钟后，常思摸了摸鼻尖，讪笑道，「哈哈哈哈，时机真好啊，幸好您的工作忙完了，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陆衍兔的三瓣薄唇紧抿，眉间充斥着无语，黑玛瑙似的眼眸冻得像冰。


    他冷笑一声，对常思说，「我的推理错了。」


    「什么？」常思后知后觉问。


    「前几次变身都是在晚上八点左右，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晚上才会变，所以，我的推理错了，可以是任何时候。」


    陆衍兔的语气冷飕飕的，常思仿佛看到了它背后隐隐浮现陆衍冷飕飕的表情。


    她挠了挠头，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乎认知了。


    陆衍兔倒是一贯的冷静，「把我的衣服装好，这件套装是手工定制的，如果它皱了一下，那么这个月你的福利卡归我了。」


    「……」


    「后座的靠枕打开就是一张毛毯，你把它打开将我包起来，我怕你偷看我的身材。」


    即便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一只兔子，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如此冷静的人，恐怕只有陆衍了。


    「我为什么要偷看你的身材，你以为你……」


    「不，你想。」陆衍兔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辩驳，「你的表情你的眼神都出卖了你。」


    「……」


    常思内心：好气哦，（>＿<）


    虽然变成了一只侏儒兔，可还是把优雅矜贵做到了极致。


    常思看着陆衍兔用小爪子将毛毯给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还时不时眯着眼睛给自己传递「色狼少看」的眼神。


    第十三章 。


    因为这场意外，晚饭去哪里吃的事暂时被搁浅了。


    陆衍兔坐在副驾驶上，冷不丁开口，很是居高临下，「去一趟超市。」


    常思双手紧握在方向盘上，干巴巴回了个假笑，「确定……要我开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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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兔灰色的耳朵竖了起来，面露嫌弃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虽然她大学时就拿了驾照，但从没有上路实践过，这还是拿驾照后的第一次。


    常思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启动引擎。


    然而启动后的下一秒，陆衍兔十分庆幸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并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首先是他无言地看着她启动车子后，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路愣是被她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期间为了让车差点开进了水沟，为了躲避行人紧急剎车差点没一头栽向挡风玻璃。


    常思余光瞥见表情臭到了极点的陆衍兔，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哼一声。


    这可真的不能怪她呀，谁叫她是新手呢，只能谨慎驾驶，毕竟，安全才能回家。


    黑色的大 g 在路上缓慢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了商场门口。


    一人一兔一身冷汗靠坐在座椅上喘粗气，常思感觉背后的衣裳都快被冷汗浸湿了。


    「陆行，需要买什么？」


    常思囧囧地解下安全带，侧头看着耳朵竖得笔直的陆衍兔。


    太可爱了，好想 rua……


    漫长的沉默后，陆衍兔终于开了口，「买一些适合老人吃的水果面食之类的，可以留存好几天的那种。」


    常思瞭然于心点点头，就在她推开车门准备离开，陆衍兔突然又想起什么事一样叫住了她。


    然而常思保持着倾听的姿势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我走了啊。」她撇了撇嘴，进了商场。


    将近半个小时后，常思提着大包小包往车上放，按照陆衍交待的，一样买了一些。


    末了，常思坐回驾驶座，凑近闭目养神的陆衍兔，神秘兮兮的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陆衍兔面前，「吶，你肚子一定饿了，此时此刻你肯定想要吃这个。」


    鲜榨胡萝蔔汁。


    兔子的最爱啊！


    见常思若无其事的打开瓶盖，陆衍兔毫不意外露出了无语的表情：「我只想骂人，但不想骂你。」


    常思无辜地眨了眨眼，「毕竟你现在是一只兔子，就跟小狗喜欢咬骨头，猫喜欢吃鱼，兔子不就喜欢胡萝蔔么，这可是万年不变的定律啊。」


    陆衍兔撇开了头，喉咙却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胡萝蔔汁独有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飘进它小巧的鼻子里，引出了身为兔子对食物的天性，惹得口齿间的唾沫不可遏制正持续不断地分泌。


    常思将瓶子往它的小爪子里一塞，沖他灿烂一笑，「放心吧，没人笑话你。」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另一瓶胡萝蔔汁，打开盖子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边的残汁，「没想到还挺好喝的。」


    她扭头看了一眼怔愣的陆衍兔，启动车子，「我们去哪里？」


    「中南路。」他看也不看她，故意将视线投向窗外，「到了那里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收到。」


    常思立刻打起精神来开车。


    就在这时，原本盯着窗外的陆衍兔忽然侧转目光，黑漆漆的眸子在她如临大敌的侧颜上停留了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他看着手中散发着胡萝蔔汁清香的瓶子，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气，小小的爪子举起，最终还是抿了一小口。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常思眼尖，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小动作，因要兼顾前方的路，只得目不斜视保持安全行驶。


    「嗯！」他轻应了一声，表情沉静。


    中南路位于淮城的老城区，不同于蓬勃兴起的新城区，这里的路面几乎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各式各样被自然的拼放在了一起。因年久而腐旧的老屋还有因天黑而幽暗的巷道，无处不透着老旧气息。


    常思依着陆衍兔的指示将车停在一条泛着微光的巷子口，又将他放进自己宽大的包袋里，扛起大包小包便往里头走。


    这条巷子倒不是很深，是一排廉租房。


    微有些潮湿的石板路上时不时有一洼水坑，一些杂物散乱地堆在墙角，多条相互交叉的电线横陈在眼前。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便走到了尽头，这一家便是陆衍今晚一定要拜访的客户家。


    常思站在生锈的铁门前踌躇了片刻，敲了敲门，等了会儿见无人应声，又加重了力道敲了敲，这才听见缓慢挪动的脚步声。


    铁门吱呀一声被颤悠悠推开一半，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常思，「请问你是？」


    见状，常思立刻站直了身子自我介绍来意，「方爷爷您好，我是 s 行陆衍陆行的助理，今天他突然得到通知要去省行开会所以没办法来拜访您，特地派我来一趟，希望您不要介意。」


    来的路上陆衍是这么跟她说的，所以她要原话不漏的解释清楚。


    闻言，原本脸色暗淡无光的老人立马绽放出笑容，连忙将门彻底打开邀请常思进屋，「哎，真是难为陆行这个大忙人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真是过意不去……姑娘，快进来坐坐。」


    老人躬着身子接过常思手上的袋子，步履蹒跚地走着，边走边念念叨叨，「每次来都要带这么多东西，说了不用了还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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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跟在老人身后进屋，他小心翼翼的，另一只手不时的捶着腰，时而又咳嗽几声，让人不免想要搀扶他一把。


    再往前走是卧室，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床。房间因为潮湿，墙壁上长出了霉斑。


    这让常思不禁好奇这位老人与陆衍是什么关系。


    「方爷爷，您不用客气，我来的时候已经喝过水了。」她见老人打开柜子拿出茶叶罐子想要泡茶，忙上前阻止。


    「正好，姑娘你能帮我看看么？」方爷爷将罐子打开，一股霉腐味霎时扑鼻而来，「帮我看看这些茶叶是不是都受潮长霉了？」


    常思接过罐子一看，顿时吃惊道，「方爷爷，这个茶叶不能吃了。」


    棕黑色的茶叶表面能看到一层灰白色的毛，里头更严重的已经腐烂结块。


    「哎，老咯，都看不太清东西了。」


    方爷爷呆滞了一会，哆哆嗦嗦将罐子盖好又放进柜子里四下翻找，想要找些吃的来招待常思，可除了几个已经干瘪蔫蔫的苹果，再没有什么拿的出来的了。


    「方爷爷，没事的，这才刚过吃饭时间，我不饿。」


    她安抚着手无足措的老人，抬头环顾四周，空气中也并没有油烟的味道，想必老人家还没吃饭。


    「方爷爷，这个袋子里是一些营养麦片和面包，这是牛奶……」


    老人站在原地默默听着常思给他一一介绍，深陷的眼窝里是老人特有的宁静的悲哀。


    他把佝偻的身体艰难地挪动到一旁的矮凳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颤巍巍的擦了擦眼睛，嘴里喃喃地说：「也只有陆行记得我了……」


    手里的动作一顿，常思下意识看向挎包里的小兔子。


    兔子露出了两只耳朵和眼睛，漆黑幽深的目光与常思对上。


    「小姑娘，别看你们陆行待人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头热着呢。」老人出神地望着墙角，浑黄而无神的眼睛里饱含着忧郁，「都说拆迁户是暴发户，老头子我也以为能有个像样的家安度晚年，哪知道拆迁款刚发放下来，我那两个不孝子就在银行大堂里争个你死我活不可开交……」


    「我扪心自问这一辈子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怎么就发生在我身上呢……就连政府安排的安置房都被小儿子霸占，让我搬进廉租房……要不是陆行每周来探望我，恐怕我离世了都没人知道……」


    说着说着，老人的尾音带着哽咽，再也没法说下去。


    常思心中陡然感慨万千。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悲伤的老人，也发表不了自己的意见。


    想起远在老家的父母，常思不禁悠悠嘆了口气，望着放置在桌上的大包小包，突然意识到自己至少也可以帮一些忙。


    她想起自己的包袋里随身携带着便签纸、胶带和笔，转身正要去拿，便见着一双小小的爪子将它们微微举起至包包的边缘。


    常思微怔了一下，和兔子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老人，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注视下，常思定了定神，露出欣慰地笑容。


    轻轻拍了拍兔子的头顶，她转身伏在桌上写着什么。


    「方爷爷，我看您有撕日历纸的习惯，我把这些吃的都贴上最迟在哪一天吃完的日期，您记得在这一天之前吃完啊，不然浪费了多可惜呀。」


    常思边写边贴，便签纸上只简单的标註了几月几号，字迹很大，贴在一眼就能看见的醒目位置。


    墙上挂着的旧式日历，顶部明显厚厚一沓撕扯的痕迹，表面最新的那一页即是今天的日期。


    「再说了，身体健康最重要，千万不要因为捨不得而得不偿失呀，您一定要记得啊。」


    将食品一一分类，常思叮嘱了好几遍。


    第十四章 。


    从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出来，一股连再见都无力说出口的沉重感觉从头蔓延到脚底。


    月光从墙角缝隙里钻进来，薄薄一缕铺在地上，反而让人觉得更冷。


    直到坐回车上，这种感觉都久久挥散不去。


    「第一次遇见这样类型的客户？」


    低沉的嗓音，常思从颓废中抬头，陆衍兔已经从包里钻了出来，也坐回了副驾驶的位置，神色淡淡。


    常思心头嘆息一声，丧丧地点头。


    「那就换个角度想，方老爷子的拆迁款接近千万。」


    常思顿时目瞪口呆：「啊这……可是……」


    「两兄弟在银行大堂因为拆迁款的分配各不相让，两妯娌也因为老太太在世时病重谁服侍的多当着老爷子的面撕破脸，全然不顾他的感受……不过，为什么他们对亲情的概念变的这么淡薄，我们无法批判谁对谁错，毕竟这样的事，在柜檯前坐的久了，屡见不鲜。」陆衍兔扫了一眼呆滞的常思，声音温凉而平静，「清官难断家务事，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默了默，常思点点头。


    陆衍一向都理性多于感性，与其说是习以为常，倒不如是看得淡了，进了银行系统，每天接触到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客户比电视剧都要精彩。


    就像他说的，每个人的生活背后大多一地鸡毛，我们都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谁也没有资格去评价谁，做好自己的本分职责就够了。


    不过，今天的意外收穫不止这一出，至少让她知道了陆衍还有这么人性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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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收起你心里对人情世故的感慨，想一想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在惆怅之余，陆衍兔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让本还沉浸在这种淡淡忧伤中的常思瞬间清醒过来。


    「对噢，为什么你还没变回来？」她揉了揉兔子的耳朵，「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前几次是怎么突然变回来的？


    心里有个疑惑在不断扩大，又不太确定。


    「没有。」陆衍兔很肯定，顿了顿，又似有若无地嘆了口气，「把毛毯拿出来替我盖上。」


    毕竟，恢復原形的场景曾一度让两人尴尬不已。


    常思囧了囧，立刻照办。


    「那……需要我送你回家么？」


    「不行，如今你和我是一条船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我一个人独处有什么意外，我会拉着你一起玩完。」


    陆衍兔态度明晰道。


    常思张大了嘴巴，「怎么，你又要拿业绩来胁迫我么？」


    「我只是在陈诉事实。」陆衍兔不以为意，「我不止可以拿业绩来胁迫你，我还可以拿福利，拿测试，拿考核，拿积分，拿营销来胁迫你！」


    「……凭什么？」


    陆衍兔看了眼常思，趾高气昂道，「凭我是你的上司！」


    常思目瞪口呆，瞳孔疯狂的震，张着的嘴巴迟迟没有合拢。


    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思前想后，常思认命，「那，要不，我带你去大排档吃东西？」


    既然陆衍这么挑剔，那就带他去大排档好了。


    一座城市最地道最原汁原味的，往往藏匿于烟火缭绕的街边食档。


    大排档里的美味，恐怕陆衍这辈子都没有尝试过。


    可话音刚落，陆衍兔眉头紧蹙，声音冷到结冰，「大排档？你忘了你肠胃不好只要吃到不干净的食物就会绞痛么？大学那次是谁送你去的医院？」


    语气十分冷酷，充满了训人的意思。


    常思还在怔愣间，陆衍兔復又开口，语气依旧冻人。


    「什么印度菜什么东南亚餐厅的，听起来就不健康和卫生。


    常思眉间满是愕然。


    蓦地想起大学时那一次所有学生会的成员聚餐，选的是校外的一家私人餐馆。


    用的什么油和什么时候的菜已经无处可查，只知道那一次吃完后，常思的胃就开始隐隐作痛。？？？


    饭后大伙儿都去了 ktv，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常思极力忍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忍到最后冷汗淋漓，后背的衣裳都被浸透。


    她清楚的记得，是陆衍叫住她，说有东西忘了拿，等两人从包间出来后，这厮不由分说将她带进了校医院，得知检查结果就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胃绞痛后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记得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受宠若惊，被他的观察入微所感动，热泪刚盈眶时，他的一句话瞬间让她的感动戛然而止——


    「看你躬着身子跟只熟透的龙虾似的浑身不对劲，幸好被我发现的早，所以你不用太感谢我，但是非要感谢的话我也不勉强，这一个月的早餐你包了。」


    ……


    那次的惨痛教训也导致她以后不管吃什么都小心翼翼，再不敢随便乱吃了。


    所以，他并不是挑刺挑剔挑食，而是因为自己肠胃不好才这么做的么？


    常思控制不住，心中某根弦被轻轻地拨动，泛起了涟漪。


    她逼迫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努力的平心静态，抬起眼睛时正好和他的黑眸撞在一起，里面有她不曾见过的一样深灼，直看得她不自然，心跳不安分地加速起来。


    「你不要想太多。」陆衍兔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万一你又胃痛，要么你爬着进医院，要么你躺着进医院，毕竟我现在成了兔子，爱莫能助。」


    常思：……


    好想口吐芬芳是怎么回事！


    见她表情裂开，黑眸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秒又眉头蹙起，语气很是上司的严肃，「饿了，想吃蛋炒饭。」


    常思满脸疑惑，「蛋炒饭？」


    陆衍兔挑起了眉，「不然我现在这样子你能带我去哪里？」


    「……」


    「所以少废话，开车，去你家。」


    好的吧，谁叫你是上司呢！


    *


    夜色静谧，月朗星稀。


    唿啸而过的夜风悄然钻进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刺的人生疼，常思加快了脚步往所住的单元楼走，只是一心赶路的她没注意到，五楼的窗子边，映出一个站着观望外头的人影。


    一步一步往楼上走，楼梯的感应灯很快灭下，随即一片漆黑。


    如往常一样掏出钥匙准备开锁，包袋里的陆衍兔却忽然竖起耳朵，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却又不大确定。


    常思伸手握上门把手，门一打开，一道黑影忽然沖了过来。


    「啊！！！」


    还未反应过来的常思害怕的发出尖叫声。


    对方动作太快了，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只听嘭地一声，身后的房门被陡然关上。


    那道黑影勐然伸出双手捂住她的嘴，制止她的尖叫，「你，你你别，别叫。」


    常思睁大眼睛，血液也像是被冻住了，恐惧感霎时侵袭全身。


    那人身上随之散发出一股油腻腻的异味，隐隐夹杂着难闻的臭味直直钻入她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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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页

    常思后背发凉，只觉得一股寒流从脚底萌生，是隔壁那个男人。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落下，眼前的男人忽然吃痛一声松开她，陡然摔倒在地。


    是陆衍兔。


    他快狠准地扑在男人身上，此刻正恶狠狠咬住男人的臂膀。


    常思把眼泪压下去，掏出手机正要拨打 110，刚按下两个键，男人勐地起身甩开陆衍兔，一个健步跨到门前夺门而逃。


    随后走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震的常思一个惊颤，立刻反应过来将门反锁。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不可制止的颤抖，许久才想起，是陆衍救了她。


    她惊惶未定的打开灯，便见着陆衍兔正趴在地板上，唿吸起伏有些快。


    四目凝视，原本压下去的泪水，突然又冒了出来。


    「别哭。」


    陆衍兔的声音平稳而冷静，「没事了。」


    眼泪不知不觉开始决堤，掉得更凶了。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把他捧起来，哭的直抽抽，「疼……疼不疼？」


    常思将他高高举起与视线齐平，上下左右四处查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嗯。」陆衍兔毫不迟疑的承认，黑眸眯了起来，「但是你别哭了，本来就难看，哭起来就更丑了。」


    常思此时脸上已经哭得一塌煳涂，被他这么一说，脑子里突然有点空，心里更加难受，「刚刚……刚刚好可怕……谢谢你，谢谢你陆行……」


    陆衍就是这样，总有办法转移她的思绪，让她快速地脱离出来。


    一缕青烟倏地腾空出现在周围，手里的兔子消失，朦胧的薄雾间突然出现了一抹类似人影的轮廓。


    电光火石之间，常思忘记了还在流泪，赶紧将包里的衣服掏出来扔在地上，随即转身闭上眼睛。


    「上快穿上！」


    一时间，常思忘记了刚才发生过的可怕事件，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就这么凌乱地等了片刻，直到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结束，常思弱弱问：「好了么？」


    陆衍沉默了一秒，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与常思重新接触后，接二连三的发生一些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挑战他的耐力，令他头痛无比。


    常思默默转头，陆衍正在扣袖口，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那双眼睛清冽而幽沉地看着她。


    白衬衫领口微敞的关系，明显能看到凸起的喉结，特别的性感。


    常思不由自主地被震慑住。


    随后她瞪大了眼睛，急急走向他，「陆行，你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右嘴角，示意他那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肿淤青，应该是刚才撕咬导致的，想到刚才令人心底生寒的一幕，眼眶瞬间发酸。


    「有我在的时候允许你哭一下。」陆衍眸色淡淡地凝视着她。


    闻言，常思愣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眼正茫然地看着他。


    「吃一堑长一智，在外面租房也要先看周围的环境和物业靠不靠谱。」舌头轻轻抵在口腔内推了推，陆衍不以为意，「这里出入没有门禁卡，进出随意，住的人又鱼龙混杂，小区也没有任何规划，除了租金便宜，完全没有任何优势。」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第一眼我就知道隔壁住的那个畜生不是什么善类。他应该是偷偷观察你许久，知道你是单身女性，所以才……」


    「上一次你掉的钥匙，很明显被他另外配了一把，现在他已经构成了犯罪，等会我会联繫派出所的朋友，这里你没必要住了。」


    常思一言不发垂着头，抽了几张纸巾将脸擦了擦，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抬头，「啊？」


    本就亮晶晶的眼眸经过泪水的洗刷显得更加明亮，哭红的鼻头称得她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一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宠物，正等着主人的安慰。


    陆衍觉得心底都跟着摇曳不定，喉间没来由滚动了一下，这令他不禁恼羞成怒起来，随即他恶狠狠道，「下次想哭，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哭！」


    「你若敢背着我哭，把你的年终奖都扣了。」


    第十五章 。


    噗嗤一声，常思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陆衍这傢伙，怎么就这么别扭，明明心里想安慰自己，偏偏总要装出一副冷淡的嘴脸，好好说话是会怎样？！


    她想起大学甫一进入学生会就被推荐做陆衍的助理，那时她还不懂为什么知道的人都一副『祝你好运』的表情。


    然而在共事一个星期后，她就知道了原因——


    在这么一个又傲娇又毒舌又挑剔又不近人情简直人神共愤的上级手下做事，首先要随身携带救心丸，其次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后是抗压能力一定要强！


    陆衍不会因为对方是女生就言语委婉嘴上留情，所有人在他眼里一视同仁，只要做的不达标，同样会怼天怼地怼得人家自闭。


    那一年过程煎熬、背地里只差没织个陆衍小人来扎一扎，也曾沮丧且大哭过，只是她清楚的明白，陆衍虽然冷酷无情，但绝不是无中生有的人。


    他就是太过理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对人对事绝不浪费任何一丁点时间。


    想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因为陆衍忽然静静地、但是又锐利地望着她。


    「……怎么了？」常思试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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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音因为刚才的哭泣有点沙哑。


    「我有一个解决一切的方法。」陆衍凝视着她，眸底深处有着隐匿的别样流光，「算你运气好，两次我都在这，但你如果还要继续住在这里，那么明天你的邻居不是那个畜生也会是其他人。我可以给你提供住所，而且免费。」


    常思一脸愕然，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好事？


    或者说，陆衍会做这种好事？！


    「我当然不可能做慈善。」见她脸上写满了不相信，陆衍眼睛眯起来，熟悉的压迫感又向常思袭来，「我可以将我现在住的公寓其中一间房免费让你住，并且水电费全免，不过前提是你每天必须做饭，每周搞卫生，每月一次大扫除和消毒。」


    「……」


    你特么的跟这找保姆呢！！！


    常思震惊了，下巴已经掉下来了。


    在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数次循坏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如果拒绝……会怎么样？」


    陆衍看了她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笑，立刻又冷下脸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阴森，「如果因为我变成兔子而影响银行的正常运转，所有的损失都由你一个人负责，你将会失去各种奖金，考核、测试、评选都不会合格，福利也会没有，还会失去这份工作，甚至所有银行都不会录用你。」


    常思瞪大眸子，「怎么可能！」


    哪有他说的这么严重，他这完全是假公济私！


    陆衍继续，全然公式化的命令口吻，「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一个人，为了银行，我必须将你提拔到行长助理的位置，在我不方便的时候你能一个人处理我未完成的工作。但是你目前又没有任何能力和资格，所以我必须手把手培养你，以最快的速度让大家都认可你……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么？」


    常思怔怔地听完，抬眼对上他，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没有听错？


    他要将她提拔到行长助理？


    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


    并且能得到他亲手指导和传授经验？


    也就是说，她又要恢復到大学时任他蹂躏宰割受压迫的日子？


    陆衍看了眼傻愣愣的常思，将她所有细微表情都捕捉到，挑了挑眉，神情有些些微的不自然。


    他指着书桌上那一沓书卷，一副淡漠的样子，「上次随手翻了下这些书，发现你做的笔记都不在重点上，这样完全错误的方向想要拿到证，简直是异想天开……我那儿正好有往年的考试试卷和有可能会出的试题集，要不是为了银行，我是不可能把重点和经验分享给你的。」


    说完，他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看着常思。


    此时此刻，常思内心纠结到不行。


    原本早已放下的感情忽然间如死灰復燃般不断涌出，虽然这样的条件听起来无比的诱惑，对她的未来无论是事业还是地位都有很大的提升和帮助，但这样的后果，就是与他以后的接触时间太过多，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被尘封的情感，到头来又是一身伤。


    见她紧咬着唇沉默不语，陆衍抬手看一眼腕间的表，声音很是寡淡，「既然这样，那你好自为之吧，我也没必要再浪费口舌。」


    说完，他便和她擦身而过，稳稳的脚步声朝门口方向走去。


    常思垂眼，下一秒，她急忙转身，「你真的肯教我？」


    对于她这样刚踏入社会的职场新人，对未来一切都是茫然而似懂非懂的，很迫切地希望有人引导，不然只会在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


    当然也有那种在毕业前就有了定位，明确目标天赋异禀的人，但很明显，常思并不是。


    既然入了这一行，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她只能靠自己摸滚打爬，但如果方向不对，那简直就跟浪费生命一样在浪费时间。


    陆衍的脚步并未停顿，声音里尽是冷然，「你觉得我会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发生的事上？」


    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他微微侧眼看着身侧的常思，眼里有着势在必得的阴森。


    这一瞬间，常思突然有些心悸，心跳的很快。


    他，这是在相信她？


    相信她可以排除万难不被众人非议坐上那个位置？


    然而在感动不过三秒，陆衍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并狠狠扎了一记预防针，「要不是别无选择，我才不会在你身上浪费生命，即便你是朽木，我也要尽一切可能让你开花。」


    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听在常思耳里，仿佛在说：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魔鬼般的训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常思在心里没腹诽多久，就见陆衍瞪了她一眼，「愣着干嘛，先简单收拾东西走人。」


    说着，他便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常思思前想后，终是下定了这个决心，并且安慰着自己，一切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她会克制住自己的心，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常思转身拿出了行李袋。


    第十六章 。


    「我已经联繫派出所的朋友，等会儿他会来这里调查，那个畜生跑不了的。我先送你去公寓，你就不用出面了，一切交给我就好。」


    前往陆衍所住的公寓路上，常思听着他温凉的声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安。


    「麻烦你了。」她糯糯地点头道谢。


    等红绿灯时，常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到上面的号码，犹豫了下，挂断了，可没过几秒，又再度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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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页

    「怎么不接？」陆衍余光瞥了她一眼。


    常思看了看屏幕，按下通话键，刚嗫嚅嘴唇，声还未发出，那边常母的声音就豪迈的传来，带着熊熊怒火，「你给我搞什么鬼，我把你的微信号发给小林了，他说你一直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你是几个意思？家里楼下那个琪琪你还记得不，人家跟你同岁都已经结婚娃都生了一个了……这次好不容易介绍的这个小林和你同在一个城市，还是个公务员，你给我抓紧这次机会，别给我不放在心上了……」


    「妈，我在外面呢，这不是这两天挺忙的嘛，有什么事我回去再打给你，就先这样！」话筒里常母的声音猝不及防在整个车厢里迴荡，吓得常思连忙用手挡着，压低着声音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不好意思地望向开车的陆衍，「我妈……」


    「你妈让你相亲？」他的声音温温的，但看向前方路的眼神却很森凉。


    「是啊。」常思点了点头，十分无奈。


    自己的工作在淮城才刚刚稳定，老妈就迫不及待让她相亲，生怕她嫁不出去。


    目前她只想把一切该拿的证拿了再往这方面考虑，只是老妈的追魂夺命 call 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保持着端坐开车的姿势不变，只是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紧了紧，陆衍语气有些不快，「在你得到大家的认可之前，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谈恋爱，把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


    常思愣了愣，「啊？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虽说她目前没有这个想法，可是这是她的自由啊。


    「难道你已经私下谈了？」


    陆衍表情一沉，常思只觉得周身被高压笼罩，且压力越来越大。


    「没有啊。」 她下意识摇头否认，「只是现在谈恋爱也不影响工作嘛，虽然现实是残酷的，但还是有许多情侣为了未来共同打拼，共同奋斗嘛。」


    「天真！」陆衍冷哼一声，「你若是能找到像我这样有拼劲的年轻人算我输。」


    「……」


    你也没必要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吧……


    再说了，现在的年轻人也没你这么有毒啊。


    「你打算和这个人见面？」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话题，常思这才想起来忘了通过小林的好友申请，「还是见一面吧，不然老妈的夺命 call 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划开屏幕锁打开微信，丝毫没有注意陆衍看似很随意的话语里带着试探。


    陆衍眯起眼，「万一他又胖又丑还是地中海或者娘娘腔呢？」


    常思不满嘀咕着：「人家哪里得罪你了，被你这么诋毁……」


    话还未说完，陆衍勐踩一脚油门，车也跟着突然加速前进，吓的常思紧紧抓住胸前的安全带：「诶诶诶，你慢点！！！」


    陆衍却充耳不闻。


    常思也不敢再开口，只得佯装自然的看着窗外的霓虹从眼前飞驰而过。


    晚上路上不堵车，淮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很快出现在前方视野中，周边坐落的都是高层楼房，无论大门还是侧门都配有保安亭，一车一档，刷脸进小区，四周皆被摄像头覆盖，可想而知安保系统有多齐全。


    「到了。」


    低沉的男音，打破了沉默。


    常思有些像是受了惊吓般，下意识嘀咕道，「你以后开车不要开这么快嘛，好危险的，要注意安全呀！」


    说完，她便伸手去摸车门锁，殊不知话语里带了些软糯娇嗔的意味。


    陆衍喉结滚了滚，转开了视线，他抿了抿唇提醒：「安全带。」


    常思这才惊觉，身上的安全带还没解。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侧过身，手却刚好和旁边伸过来帮忙的大手碰到了一起。


    他的大掌覆在她的上面，像是包裹着一样。


    常思感觉心脏一抖，像是被勐兽咬到，她「嗖」的一下收回手，脸烫的要命。


    陆衍将安全带的卡扣解开，抬眸看到她双颊上的红，蒿草一样疯长，眉尾饶有兴趣的挑了起来，唇角划出了浅弧，「你不是未成年吧？」


    「才不是！」无法再待下去，她像是脱逃的兔子一样跳下车。


    ＊


    景秀东方 c 栋、独立电梯里。


    感受着不断向上攀升的电梯，常思在心里不停的打起精神告诉自己。


    工作，一切为了工作，你不要大惊小怪，自作多情。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年轻人了，不要随随便便就经不住诱惑把心捧给人家看……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她头皮都跟着一麻。


    总觉得，她像是一不小心上了贼船，会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的感觉。


    陆衍在电梯门拉开后率先走出去，走到家门口后回身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搞得跟羊入虎口似的。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个与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我一向不习惯同别人合住，虽然我也想把这里暂时借给你住自己去其他地方，但是我几幢别墅和几套公寓都不如这里离银行近，而且上班下班高峰期堵得人要自闭，所以我只能大方的牺牲一下我自己。」


    常思：「……」


    真是凡里凡气的老凡尔赛了，我特么真是快要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然而这厮一脸的深明大义，「总之，一切为了银行……而且你要把握这一个月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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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心下一紧，「怎么了？」


    「因为一个月后有公费旅游，以平时的考核成绩来决定人数。」


    闻言，常思大喜，「公费旅游？去哪里去哪里？」


    来 s 行快半年了终于赶上了这一个大好的机会，听其他同事说，s 行最大手笔就是公费旅游，包吃包住包交通，去的还都是年轻人比较喜欢且放松的地方，不像其他银行不是去爬山就是去爬山还是去爬山。


    陆衍黑眸盯着她的脸，将她此时欣喜的模样纳入眸底，两三秒后，慢条斯理道，「作为行长的我还没想好去哪里，但是因为这个特殊的原因我必须带上你这个三无人员，虽然我让你参与，但你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我陆衍虽然从不在乎任何人背后的看法，但偶尔我也想做一做平凡人，倾听职员们的心声，所以你要是连最基本的助理级客户经理专业证书都拿不到，就表明无论是公费旅游还是年终奖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


    「进去吧，密码是 xxxxx，给我记在心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常思耸拉着脑袋，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进了屋。


    第十七章 。


    「你若是睡不着就去书房看书，被子枕头在客房柜子里，自己拿吧，我先去趟派出所。」


    正当常思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时，陆衍扔下这么一句关门走了。


    一听他不在，常思惴惴不稳的心顿时缓和了不少。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样独处的场面，让她着实紧张到不行。


    她环顾客厅一圈，装修和装饰如陆衍的人一样偏冷色调，整体看起来却给人清爽的感觉。


    找到书房打开灯，常思站在门口惊呆了。


    从门侧这端开始一直延伸到门的另一侧嵌了整墙整墙落地书柜，里头摆满了书，窗台那里做了一张书桌，两侧的书整齐摆放。


    桌上有本已经摊开的书，常思走近拿起一看，《战国策》


    本来还好奇陆衍居然会看这种类型的书，但一想到既然是陆衍，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书房里瀰漫着书页纸张淡淡清香气，眼前恍然出现陆衍垂头沉静看书的模样。


    啪啪！


    常思拍了拍脸颊告诉自己不要乱了心神。


    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么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克制自己的心，不动心，那就不会受伤。


    夜色瀰漫，些许冷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常思坐在写字桌前，微歪着头夹着电话，不适的应上一声。


    「那个小林的照片我看过了，一看就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听说还不抽菸不喝酒。」


    「女儿啊，既然你打算留在淮城，那总得有个容身之地吧，上次你姑妈介绍的那个医院的你见也不见，这次要是还不见面，你就不要回来了。」


    「要是合适的话你就先处着，又没说让你立即就结婚，但你不能这样老不当回事啊！」


    ……


    话筒里常母的声音滔滔不绝，常思将手机移到耳朵另一边听，手在笔记本上轻划，认真记下陆衍的书上划了重点的地方。


    对于她好半晌才给出来的动静，常母终于爆发了：「常思，你这个死丫头，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妈，我不是一直在听嘛，关键是，我插不上嘴啊！」


    「你还敢跟我贫，我这都替你着急上火了！」常母怒道，随即又拉长了嗓音，「思思啊……」


    听到常母这样唤她，常思嘆息的将注意力从笔记本上移回来，「知道了知道了，我见我见。」


    挂了电话，她点开微信框正好看到那个小林发来的消息，内容很直截了当，没有过多的废话。


    明天正好是周末，索性也没有什么事，常思想了想，回了个『好』。


    托着下巴看着资料书上红色的标记，常思向后靠去，椅子的滑轮也跟着一动，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抬头看了眼表，十点四十，这才发现陆衍还没有回来。


    想到他或许还在处理那个猥琐男的事，常思心里鼓胀着，甚至心中又涌起那被压抑，带着危险的情意。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正因为有他，她才会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享受着那被保护后衍生的安全感。


    犹豫再三，常思打开通话记录正要拨打陆衍的号码，手指才要按下又缩了回来。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问他处理的怎么样了？


    可是这样做，让她有种妻子等待丈夫回来的错觉感。


    哎，还是算了，洗洗睡吧！


    ＊


    派出所旁边的茶餐厅。


    「对于入户抢劫，依法应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对于强姦罪，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因属于强姦犯罪未遂，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那个人已经构成抢劫罪和强姦罪了，等待处理吧。」


    「麻烦你了。」


    陆衍泡好了两杯铁观音，将一杯推到纪渊跟前，「当事人受到惊吓情绪不是很稳定，所以有什么需要出面的先联繫我吧。」


    「小事，这是我们的职责。」纪渊微微一笑，轻抿了口茶：「但是，我仿佛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陆衍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瞥了纪渊一眼，「你怎么像个八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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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渊嗤地一声：「你这个天塌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今天晚上可是难得的失控了啊，你都不知道当时电话里你那个口气！」


    因为职业的原因，纪渊察觉的出来也不奇怪。


    面对好友的揶揄，陆衍微微低着头，一手搭在屈着的膝上，一只手摇晃着青花瓷茶碗，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可是她好像不喜欢我。」


    介于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常思对他，更多是对上司的基本遵从吧。


    闻言，纪渊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呢，你可是陆衍啊，曾经的风云人物，现在的黄金单身汉陆衍啊！」


    陆衍在纪渊震惊的目光下镇定地抿了口茶，「出国前夕准备表白的，但是她和别人在一起。」


    「出国前夕？」纪渊想了想，「不是童沁？」


    陆衍脸立刻冷了下来：「为什么你们总是以为我和童沁……我和她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丁点关系！」


    纪渊皱眉说：「大学的时候都传开了啊，哎，反正你也从不关注这些流言蜚语，总之关于你们两个的绯闻在学校论坛上常年霸占榜一，说你们两个携手出国深造，共创美好未来之类的……」


    陆衍抿了抿唇，随即冷冷道：「怎么可能！」


    本来纪渊就不是那种碎嘴八卦的人，更不会去挖掘八卦，只是八卦里的当事人是他的好友，又毫不知情，于是纪渊将当时听来的告知他。


    大学时纪渊谈了一个女朋友，正好是童沁的室友。知道纪渊和陆衍关系甚好，约会的时候总会把陆衍和童沁叫上，以此给两人制造机会。


    虽然纪渊问过陆衍，但陆衍这人对不关心的人事物从不会正眼看待，通常都不予理会，然而女朋友总是在他耳边说起两人关系多好发展多快之类的，久而久之纪渊也只当陆衍不好意思开口了，毕竟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大家都为了前程忙碌的不可开交，男女之间的事自然不值得被重视了。


    纪渊心有余悸道，「也就是说，童沁就是知道你从不理会这些事，更加懒得去否认，所以她就到处散播谣言，让大家都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儿以此击退那些对你有想法的人？」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可见这个女人心机之重啊！


    「那……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们的校友吗？」


    闻言，陆衍眉头越蹙越紧，一种不好的预感霎时涌出，「是。」


    「那你完蛋了！」纪渊看了陆衍一眼，煞有介事道，「她肯定也这么认为！」


    「……」


    两人都没再说话，室内陷入平静的沉寂，只有茶香阵阵萦绕。


    第十八章 。


    清晨，客房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光线。


    常思『咕哝』了一下翻了个身，手臂却落空的失重往下垂，吓得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霎时进入眼帘，这才惊觉她自己不是睡在出租屋里，而是睡在一张单人床上，随着意识甦醒过来，常思这才想起，她在陆衍的公寓里。


    她急忙拉下被子打开门，客厅冷冷清清的，斜对面的主卧门也敞开着，像是在告诉她，公寓的主人并没回来。


    常思皱着眉来到洗手间，望着镜子里眼圈深重的自己，勐地打开水龙水用凉水洗了把脸。


    「醒醒，常思，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是你的上司，是你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冰冰凉凉的冷意瞬间让她本还浑浑噩噩的脑袋一阵清灵。


    既然已经是寄人篱下且没有退路可言，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她定力好，区区一个陆衍有什么好怕的。


    给自己打气自我安慰一番后，就好像掐算好的时间，常思的手机响了，不早也不晚。


    「起来没有？」


    电话那边响起陆衍淡淡的嗓音，不等她开口，那边又继续：「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我带了早餐过来。」


    常思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红，耳根烫的不行，「嗯，好。」


    陆衍冷哼了一声，「记得做一下卫生，哪有免费的早餐吃！」


    连个再见都没有，陆衍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好好说话会死吗！


    常思内心一边腹诽，一边盘算先从哪个区域开始动手做卫生。


    公寓的大小挺符合现在年轻人理想中的家，面积并不会过大，反而刚刚好，看起来，打扫起来也方便。


    在大学时常思就知道陆衍是有些轻微洁癖的人，所以整套房里几乎是一尘不染。


    「干嘛要多此一举让自己打扫啊……」


    常思正碎碎念时，密码门应声而开，就看见陆衍提着两个小袋子站在门口换拖鞋。


    她不由自主地看过去，然后就看呆了。


    陆衍一身运动服，俨然一副刚结束晨跑顺便带些早餐回家的模样。额前的碎发有些微微潮湿，阿迪的外套敞开散热，能隐约看清隐藏于衣服下肌理分明的胸线。


    看惯了西装革履的陆衍，突然这副穿着，让常思仿佛看到了大学校园里那个陆衍，整个人眉目挺秀而冷冽。


    然后，她咽了几口口水，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安分跳动的声音。


    吓的常思赶紧别开脸，不停催眠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见常思像只鸵鸟一样缩着，黑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陆衍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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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喳！


    小常子赶紧屁颠屁颠的接过上司手里的袋子，并在餐桌上一一铺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常思正吹着勺子里的皮蛋瘦肉粥，就听陆衍开口。


    「常思，来聊个十分钟的天。」


    「干嘛？」


    「你把你的怪癖说一说。」


    常思一愣，一个人住久了，所有的怪癖也都变成了生活习惯，勐一想，还真是想不起来。


    「不如陆行先说吧，我想一想。」


    陆衍瞥了她一眼，「第一，客厅这些公共区域里不要出现橘黄色的东西。」


    常思满头问号地回望他。


    「我讨厌吃胡萝蔔。」


    神经病！


    你是兔子的时候不还喝了胡萝蔔汁嘛！


    但是这些话常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于是她认真严肃地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第二，不要在家里煮韭菜。」


    「……可是谁没事儿煮韭菜吃啊？！」


    「第三，洗澡的时候记得关门。」


    「……」常思抽了抽嘴角，无语地低头喝了一口粥。


    「第四，不许无故撒泼，撒泼也不许摔东西。」


    只要你不放毒液，我也不会无故撒泼！


    常思没好气暗暗白了他一眼。


    「最后一点，不能带男人进来，除非是你爸。」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我爸我也不会带他进来啊。」常思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这要是让他知道我和……」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在看到陆衍微眯的黑眸时，悻悻将嘴边快要熘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还是室友的关系，」　陆衍微微一笑，一脸深明大义，「我虽然不习惯和人合住，但是为了 s 行，我会勉强配合你，所以麻烦你也配合一下，不要让我为难。」


    「呵呵呵呵……」常思讨好似的干笑着，「一定一定，没有陆行您，我哪有这么舒适温馨的地儿落脚，我真是太感谢您嘞。」


    「有这个觉悟就好，虽然我是上司，但也不能委屈下属。」陆衍理所当然点点头，抬手看了一眼表，「想好了没有，时间还剩六分钟，以后想起来就不算数了。」


    「好像还真没有。」


    「你就没有生活怪癖么？比如上厕所的时候一定得听点儿最炫民族风之类的歌？」


    「……」常思忍无可忍：「真想不出来，要不以后我努力培养几个吧！」


    「真可怜。」陆衍爱莫能助地看着她，「时间快到了。」


    常思努力考虑了三分钟之久，总算想出来一个：「那，平时上班下班不能让任何同事知道我们俩住在……算怪癖么？」


    陆衍把手交叉在胸前，慢条斯理地睨了她一眼，「你能想到这个层次上，不错，说明你很用心地在想。」


    常思囧了囧，静等他话里有话的下文。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这个我同意。」陆衍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常思抓了抓脑袋，试探性道，「那……上下班的时候我们也尽可能地避免同进同出？」


    这样的话，就能减少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她只需要帮陆衍找到解决变身的方法，然后控制住自己的心。


    心不动，则不会乱了。


    她埋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没有发现陆衍脸上表情，像是经过冷藏似的，冷而慑人。


    「好。」陆衍将面前的碗往前一推，严肃地问：「还有没有？」


    「没有了。」


    「你确定？」


    常思诚实地摇摇头，起身将桌上的残局收整。


    她就这么不想跟自己接触？


    他突然想起昨晚纪渊说的话，心里像是被砸下了一块大石头，「常思……」


    「嗯？」


    正将垃圾装进袋子里的常思扭头看向他。


    「我和童……」


    「叮铃铃——」


    几乎是同时，常思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指了指手机，见陆衍缓缓颔首，这才滑开了接听键。


    「卫学长，嗯，现在吗……好的，那我到那里等你。」


    将垃圾袋子收紧，常思快步走到玄关换鞋，「陆行，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那我有事先出门了！」


    随后，公寓里寂静一片。


    陆衍阴郁着一张脸，眉眼沉沉。


    *


    淮城新区正在建造一座物流企业的集结点，而卫准创立的物流公司就在这座新园区内。


    不得不说，随着时代的发展，物流园在现代物流业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施工现场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升降机在运送着材料，大楼的框架已经建成。


    卫准将车停稳，下车后朝着施工地稳步走着，老远，他就能看到站在那边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女人。


    不需要辨认，他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常思。


    在这样嘈杂脏乱的环境里，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主动帮工人抬东西，没有一丝娇气。


    「卫总。」


    还未走近时，监工看到他，立刻热情叫人，常思闻声，也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别叫我卫总，暂时还没有这个资格，还早着呢。」卫准笑着摆摆手，对常思温和一笑：「等很久了吧？」


    「没有没有，是我到的比较早。」常思赶紧将手里的石板放好，拍了拍手里的灰，「卫学长，这地儿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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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里有点东西。」卫准点点头，指着她肩膀，「规模的大小决定公司所能够承载的设施、功能与服务，所以要大一些才行。」


    闻言，常思赶紧扭头将肩膀上的泡沫粒拍掉，「你在电话里说，这里好几家物流公司已经开始营业了是吗？」


    「对。」卫准挑挑眉，伸出手指向东南方：「我已经跟那些商家打好招唿了，他们都同意办理 s 行商户三合一收款二维码。」


    听了这话，常思不由得大喜。


    脸上的笑容灿烂而阳光，可能阳光太强的缘故，卫准竟觉得她耀眼不已，连带着自己也被感染不禁看得微微出神。


    物流公司涉及面广，而现在又是二维码电子支付时代，如果用了 s 行的商户三合一收款码，每天从多方面收入集中到负责人卡上，再将其中一部分转存为定期或者其他……


    这么想着，常思忙不迭朝着卫准九十度鞠躬表示感谢。


    「太感谢你了卫学长，真是说什么都表达不了我的谢意。」


    「想要跟进时代，总归是要办理这些的，办哪里不是办？！」卫准很是温和地笑着，笑意一点点在眼中瀰漫，「不过……忘了么，你还欠我一顿饭。」


    常思一愣，想起上次的存款，随即一拍脑袋，「对对对！」


    别说是一顿饭了，十顿饭她也请得起！


    常思摘下安全帽放进盒子里，感激地说，「卫学长，等我办理完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好的。」卫准闻言，微笑的回着她，「你有想吃的么？」


    两人同监工打完招唿后，卫准领着常思朝其中一家物流公司走去。


    常思边走边想，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吃什么。


    她的肠胃不是很好，倒不是什么都吃不了，而是跟踩雷似的，指不定吃了什么就闹肚子或是绞痛。


    这令她倍感困惑。


    「要不学长你推荐一下？」常思侧眸望向他，「今天可是我请客，应该是我问你想要吃什么才对。」


    「那就，等一会再说吧。」


    卫准略勾唇，语气不紧不慢的。


    第十九章 。


    淮大校园附近，一家很老式的中餐厅。


    和外面很有年头的牌匾一眼，老式的装潢，设备也都是很老很旧了，里面流淌着老式钢琴弹奏出来的曲子，有种电影中的感觉。


    「我从国外回来后，才发现各种各样的餐馆餐厅美食店在淮城接二连三的开起来，不过我还是觉得，只有老店才经得起考验。」


    对面的卫准拿起茶壶，将常思面前的杯子重新蓄满了水。


    「谢谢。」常思忙点头道谢，「我升大二的时候，学长你已经毕业了，这几年淮城变化好大，不过你的眼光依旧这么好，这家店正是因为口碑好才屹立不倒。」


    这家中餐厅无论是价格和味道都深得大学生们的心，就连已经毕业工作了的校友都会隔三差五过来小聚，不过——


    「学长你没必要帮我省钱吧。」常思揶揄地笑着说，「多亏了你我这个月的任务才得以完成还有奖金，吃一顿大餐没问题。」


    「难道你只想请我吃这一顿饭么？」卫准弯起唇角，看向她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什么，「我记得你还在这家店做过兼职。」


    常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闻言不由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


    那时候抱着想自力更生的斗志，跟着舍友来到这家店做兼职，工作内容是到校园内发传单和优惠卡，一小时 8 块钱。


    「我只做了三天就没做了……」想到这里常思就有些无奈，那之后陆衍丢了一大摊子的事给她做，使得她分身乏术，后来不得不辞工。


    卫准微微挑眉，心里不知怎么的，倒是有些发紧了起来。


    其实带常思来这里吃饭，他是存有私心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男女之情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他对常思是有感觉的，早在大学的时候就有了。


    前段时间的校友聚会，他也是头一天才回国，当得知这个久未听闻的名字时，那颗久未住人的心竟毫无徵兆地沸腾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记得么？」卫准歪了歪头，凝视着她。


    常思茫然的摇了摇头。


    两人的座位在小阁楼一方角落，从窗户往外看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名学生模样的女生正在给过路的学生发传单。


    「那个时候你拿着一叠优惠卡，到学生会每一个部门分发。」


    卫准将目光移向店门口那个女生，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背后的影子在看其他人，眼眸里浮现一片柔和。


    那时候淮大学生都觉得学生会里的每一个人特别的趾高气昂，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令人生厌。


    而每年新生入学纳新时，总有一些充满希冀的面孔加入这个队伍。


    常思那一届尤为特殊，因为会长是陆衍。


    起初卫准也抱着观望的心态，和其他人一样猜测这个新来的会长助理又会坚持多久，是一个星期？还是三天？或者一天都承受不住？！


    然而当他从繁忙的学业中抽身回来时，竟意外的发现这个新来的助理还在，算算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不是没有犯花痴的女生来应徵过陆衍的助理，饶是再自信满满的应徵，可入职后通通都没有熬过五天的，最长记录是三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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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啊？那次吗？」常思挠挠脑袋，想了起来，「那次多亏卫学长你的帮忙，我才没有被当成小偷上报给学校。」


    那天趁着午饭和午休时间做两个小时的兼职，她揣着一袋子优惠卡到学生会各个部门分发，每人的办公桌上放几张。


    她的专业课程不是很多，所以时间很充足，让她不仅可以在学生会勤工俭学，还可以做一些兼职。


    她是大一新入职的成员，带她的学姐曾告诉她，学生会是一个锻鍊能力和结交朋友的地方，或许是她太想自己的大学生活有一番成就，所以尽管事务繁多，被人颐指气使，却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正因为她抗压能力强，所以被推荐为会长助理。


    陆衍特立独行、不留情面的做事方式和言语刻薄令一众成员苦不堪言，作为助理的常思更是不能倖免。


    那段时间简直可以用人生中最黑暗最惨澹的一段经歷来形容，现在回想起来，常思都挺佩服自己这么抗打。


    等菜的同时，两人闲聊着过往，老式怀旧的氛围感令人沉浸其中，身心十分放松。


    那天常思路过风纪组办公室时，里头一个人也没有，而她也没有多想径直走进去将优惠卡一个个发在桌上。


    却没想到那其实是一个陷阱。


    原来风纪组办公室抽屉里的东西被小偷光顾过，就连饼干之类的零食都被顺走，而作案时间都是在吃饭和午休之间没有人值守的情况下。


    常思自然是不知情的，她发完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勐地被刚好进来的人拽住，囔囔着『终于抓到你这个小偷了』。


    围观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尽管她极力解释自己并不是，可是百口莫辩，那人愣是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她想向人求助，却发现围观的人群中没有一个愿意出面作证，甚至好几个明明知道她的确是在发放优惠卡的人都没有解释。


    她心里慌乱不知所措极了，眼泪已经走了边。


    然后，卫准适时的出现了。


    想到这里，常思内心还是充满感激，「卫学长，在我心里，一直都挺尊敬你的，觉得你是一个超级好的人，其实我一直想问……那天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显然这个评价对卫准很受用，他爽朗一笑，「因为那之前无意中听到你打电话，哭的撕心裂肺的。」


    「啊这……」常思囧了囧，「学长你快别笑话我了。」


    卫准眼眸温和：「当时我就觉得你在背后骂陆衍的那些话骂得很到位。」


    看来真的是不能在背后说人，隔墙有耳这个词不是空穴来风的。


    那次陆衍说什么来着——


    「你脖子上长个脑袋是为了增高吗？」


    「如果这个策划搞砸了，我有一哥们是殡葬专业的，正好缺人手帮忙化妆，我可以推荐你过去。」


    「今天才星期二，一想到还要和你共事三天我就想让你见不到星期三的太阳。」


    ……


    总之内容都是如以上令人十分抓狂又吐血的话，气得常思险些跟他来了个同归于尽。


    但也只是图心里一时爽的念头，对陆衍越来越多的怨念积聚多时终于一触即发，她来到走廊末端无人的小角落同舍友大倒苦水，边哭边骂。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打爆他的狗头，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我还要痛痛快快将他从里到外毒打个透！」


    「我真的是从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傲慢自大、尖酸刻薄、冷酷无情的男人，哦不，他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男人，他就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吸血鬼！！！」


    然而抱怨归抱怨，一连串的怒火发泄完后，心里的阴霾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最后她在电话这端给自己打气，「我知道做陆衍的助理很多人都在打赌我能坚持多久，在等着笑话我，那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虽然陆衍为人处世从不为他人着想，我行我素，但是他的能力真的是我所不能及的，所以我要更用心，学到十分之一的功力我就心满意足了，大不了只当他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好了。」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的，要是连这点考验我都接受不了，万一我以后工作的上司比他更恶劣怎么办，所以，我会坚持努力下去的。」


    那时候的常思怀着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一腔热血独自在学生会里摸滚打爬，回想起来，真怀念那时候孤勇的自己。


    现在的她，热情和热血已经消失殆尽，有的只是为了在社会上生存不得不咬牙坚持的无奈。j?？


    常思长长地嘆了口气，没想到如今的上司还是陆衍，哎，想为自己内心的沧桑点根烟。


    见她一副惆怅万分的模样，噗嗤一下，卫准笑出了声，「你还是和那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常思撇撇嘴，「哪有，我觉得我成熟稳重了不少欸！」


    卫准眉眼之间染上了不少笑意。


    也许是从那时起就对她开始感兴趣的吧。


    渐渐的他会不由自主地关注她，明明不是特别聪明的小姑娘，却在陆衍吹毛求疵的做事风格下能稳住自己的心态，有一颗越挫越勇的心。


    这么努力的她，怎么能叫自己不心动呢。


    陆衍，也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才会在出国之前找她，却被自己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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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她心里已经有人时，那天他并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怕这份感情成为她的负担，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


    直到再次相遇他十分庆幸，庆幸那天他比陆衍先找到她，庆幸那天自己能保持理智，所以，他依旧是那个被尊敬的学长。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天时地利只差人和，条件他都有了，现在，他要好好争取一把，同陆衍来个公平竞争了。


    服务员这时端菜上来，卫准体贴地烫了碗筷摆在常思跟前，并特地提醒服务员放菜的时候最好从自己身前过。


    「没事的。」常思摆摆手，「不用特地照顾我。」


    「你……还没有男朋友吧？」卫准笑容温润的说着，眼神略微发紧的看着她，「所以，照顾一个单身女性是一名绅士应该做的。」


    常思被他逗笑了，同卫准相处总是让人身心愉快，「并没有。」


    「那晚上你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去看个电影？」


    「电影么……」常思挑眉，倏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不好意思地看向卫准，「唔……我妈吩咐我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那个小林约她今晚见个面，而她也答应了，不然老妈一定不会放过她。


    卫准遗憾地点点头，「那这样的话，就下次吧。」


    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


    恰逢这时，桌上放着的手机响了起来，常思拿起一看，望着屏幕上备註的『吸血婆』，顿时明白是谁。


    电话那头的陆衍声音有点冷：「晚上 7 点总部发来视频会议，你必须参与。」


    「可是我有事呀！」


    再说了，总部视频会议有她参与的资格吗？


    「这个会议关系到下周一的新系统学习。」陆衍简言意骇道。


    常思下意识问，「新系统不都是在下班后统一学习嘛。」


    陆衍沉默了三秒钟。


    随后冷冷道，「你忘了，你接下来的位置是行长助理。你倒不必对我感恩戴德，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电话这端的常思要不是因为对面还坐着卫准，险些就要怼了回去。


    而那边的陆衍也显然不会给常思纠结的机会，果断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卫准见她眉头紧皱，关心的问。


    「难得的周末被要求加班。」常思努努嘴，「而且被升职。」


    「被升职？」卫准失笑，神情若有所思，「陆衍么？」


    「除了他还有谁！」常思愤愤地吃了一大口饭，像是在泄愤，但是过了一会儿后，又颓了下来，「可是……」


    卫准想了一下，用公筷给她夹了些菜，「是因为突然升职而感到恐慌吧？！」


    「对对对！」常思倏地眼睛一亮，一副你懂我的样子。


    看着他温润的笑容，常思抿了抿嘴，心中一直有种惴惴的感觉在无限的蔓延，「卫学长，说实话，我很方。」


    第二十章 。


    「虽然突然升职是件值得高兴和庆祝的事，但是我……」常思顿了顿，满脸愁容：「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能够胜任，我还担心同事之间对我的看法，总之……我的顾虑太多了，这让我很焦虑。」


    卫准瞭然点头，很有耐心道，「这些都是你的心态问题，其实面对新岗位的焦虑，你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适应新工作的问题。你要熟悉工作内容，掌握工作的基本程序和节奏，千万不能慌乱，让同事能够感觉到你不是在做无用功，没有一上来就好高骛远的，要让同事产生工作的亲和力，而不是感觉到压力。」


    常思听得一愣一愣儿的，朝着他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明亮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卫准心里很是软和，这姑娘，心里所想的是什么脸上就已经写了个一清二楚。


    难道对他的感觉只有崇拜么。


    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卫准字字认真地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多思考，多做事，少发言，遇事多与同事交流，成熟完善的建议，会让他们另眼相看的。」


    「嗯。」常思听了这些话后，信心似乎涨了那么一点点，她重重点头诚恳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卫准微笑着回她，「打起精神，拿出你越挫越勇的魄力来。」


    话音刚落，常思也跟着笑了。


    这餐饭让常思收穫颇多，也让她对卫准的印象又加深了不少。


    吃完饭后常思一再表示下次有时间还要请卫准吃饭，然后两人回到物流园，继续完成上午的工作。


    在卫准的介绍下，她一家一家的给这些公司上门办理商户收款码，并且超常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拉了一笔小小的存款。


    感觉不当推销员实在是可惜了。


    总的来说今天的收穫还不错，常思向卫准表达了千恩万谢之情并拒绝他送自己后，一番奔波终于站在公寓的大楼门前。


    就是不知怎么的，从站在这片土地开始一直到出电梯再到密码门前，她的心就扑通扑通的，紧张、不安、还有对未来的忐忑。


    难道是因为和陆衍接触得太多了？


    还是他又对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害得她只要一想到要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心就不安分地抖动，突突突地跳得厉害！


    对着密码锁刚要按下密码，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叫嚣：听着，常思，你们只是合作关系，上司和职员的关系，仅此而已，不要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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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个声音又冷冷淡淡带着嘲讽：你忘了么，他当年是怎么拒绝你的，要是你再动心你就输得底裤都没了！


    稳了稳心神，密码才按到一半，门就被突然打开了。


    陆衍漆黑漂亮的眸子正看着常思，而她也刚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安静对视了一会儿。


    常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荒唐，有些懊恼自己的情绪和心思都快被这个人左右了。


    「你到底要在门外站多久？」陆衍皱着眉，面无表情问：「门后面的摄像头看的一清二楚！」


    常思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她有些别扭地移开眼，一声不吭地换了鞋。


    「常思……」


    嗯？


    下意识抬头，一只带着凉意的手陡然贴上常思的额面，然后，很理所当然的，她就石化了。


    「你的脸很红。」陆衍的声音很平静地陈述着。


    这一下常思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甚至手心都开始逐渐潮湿。


    他……在关心她么？


    常思不动声色地向后仰了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我……可能是刚刚走太快了……所以脸有些红……」


    「既然没发烧……」陆衍看了下表，转身朝书房走，「快到 7 点了，随便做个蛋炒饭吧。」


    常思有些目瞪口呆：「……你还没吃饭？」


    陆衍冷冷睨了她一眼，「忙着准备材料哪有时间吃饭，不像某人。」


    常思噎了噎，不满地嘀咕道，「今天因为卫学长引荐，我签了好几家商户二维码好吧……」


    话还未说完，只见陆衍头也不回走进了书房并且关上了门，将她连人带声音隔绝在了门外。


    ＊


    夜色如墨，书房里亮着灯，整个房间一片橙黄的温暖。


    此时常思坐在书桌对面的沙发桌上，面前摆放着各种文件和笔记本电脑，办公起来很是舒服。


    她偷偷抬眼看向伏案在书桌前的男人，就见他低头看得十分专注，俊朗得像是一幅画。


    她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连忙深唿吸，冷静的重新投入工作中。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视线收回时，男人投入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便微眯的朝她望去，里面都是深潭一样的水。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走。


    当常思终于放下手里的资料，感觉颈椎都酸痛极了。


    她一时忘记在何处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腰晃肩的连带着唿出了口气，察觉到那双黑眸看过来，她忙规矩的坐好，一本正经地说，「陆行，视频会议的重点我都记录下来了！」


    陆衍闻言，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起身走到她面前，长腿一跨的迈过沙发桌，坐在了她的旁边。


    懒人沙发是长形的，很宽敞，只是此时他坐下位置的关系，常思都明显感觉旁边塌陷了一块，而自己的身子正不由自主的在往他那边倾斜。


    挨着的腿不经意的总能碰到一起，有电流在身体里滑过。


    她快要崩溃了！


    将桌上常思记录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阅，期间陆衍问了几个问题，她也能一一回答出来。


    认真翻阅到最后一页的陆衍，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看不出来，是做的好，还是不好。


    常思的心脏有些发紧，她好痛恨这样，受感情摆布的自己。


    因为他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眼神，她都会开始胡思乱想，明明不想这样的，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常思的身体在发抖，她根本就抵挡不住自己对陆衍的喜欢。


    他就是这么恶劣，从进入学生会做他的助理开始，到现在，她都逃脱不了对他的喜欢，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明明他那么恶劣，却还是要喜欢他……


    情绪一时达到了顶点，此时此刻，她也不怕被认为矫情，因为她终于忍不住了。


    「不要再羞辱我了。」常思低垂着头，心中泛起无限的委屈，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我明明没有这个能力，你还要我来做这个助理，明明我做不来的……」


    陆衍一滞，只是一瞬，又接着恢復了正常。他表情沉静冷淡，就这么垂眼注视着常思，让人看不清，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连空气都是缓慢静默的，只有墙壁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缓慢声响。


    陆衍现在的眉头正紧紧的皱在一起，强迫自己控制那无规律地活蹦乱跳的心脏。


    许久，他有些无奈地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平静：「我没有羞辱你。」


    常思咬着下唇，不去看陆衍，耳朵却是在认真的听着的。


    陆衍抿了抿唇，表情仍旧寡淡，「虽然你暂时没有这个能力，业务水平也不足，但是……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陆衍静静望着沉默的常思，黑眸沉静如水：「你应该明白，对我来说，时间是最重要的。身为行长，我必须要对 s 行的发展负责。在提拔员工这事上，我必须更加的深思熟虑。所以，不仅是因为那件诡异的事情，行长助理这个位置，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就像……在学生会时那样。」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助理，或者说，做他的助理。


    或许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也或许是从小到大他被寄予厚望的原因，除了学业外，他被要求不允许有其他任何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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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其他学生有一起合作的体育课，手工课之类的课程时，他的父母只会请家教回来，将他锁在家里，不停地看那些令他作呕的书。


    久而久之，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理的变化。


    即便上了高中到了大学，他都尽可能地避免与人交流。


    在老师和学校领导的眼里，他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和优秀学生，大家对他寄予厚望，然而在一众学生心里，他从来都我行我素，特立独行，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根本不懂虚与委蛇和委婉友善。


    他说话的时候，也完全不在意听的人怎么想，他会非常直接甚至让人难堪地指出问题。


    简单来说，与这样的人交谈沟通，会被气出内伤。


    所以也在那一天，那个满怀深情的女生做了不到三天的助理后，终于爆发指着他的鼻子哭的伤痛欲绝：陆衍，我真是瞎了眼才喜欢你，你就是一个魔鬼，活该单身一辈子！


    被骂后的他只是冷冷撇了撇嘴，事不关己般继续埋头写材料报告。


    从没要求别人喜欢他，凭什么要他有回应。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那个女生就递交了辞职信，为此，会长助理的位置空了将近一个月，直到常思出现了。


    起初他只当办公室多了个工具人，他交代的事情，她都一一照做。


    曾毫不留情地训斥过她，也曾说过难听的话，更见过她强忍着颤抖而发红的眼尾，甚至还有忍不住时夺门而逃的背影。


    又一个了。


    那就最后一个吧，他根本就不需要助理，也懒得与这些说一遍听不懂非要自己说第二遍的人相处。


    麻烦且浪费时间。


    他记得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第二天，他又看到了她的身影。诚诚恳恳同他打招唿，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


    明明眼眶还红肿，一看就知道昨夜狠狠大哭过的样子，第二天却还是准时来报导。


    于是他故意给她更高强度的任务，想让她知难而退自动放弃，没想到她好像找到了什么方向似的，眼眸里忽然充满斗志昂扬。


    她变得更加的勤快，对他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渐渐地会同他互怼，据理力争，气的他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变本加厉安排事给她做，然后在看到她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完成的小表情而感到心情一时的舒畅，从此，他竟然热衷于『折磨』他的小助理，并且乐此不疲。


    两人之间似乎在这之后形成了某种默契，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能立刻明白他需要的文件是什么，甚至一抬手，她就能快速地递上一杯热茶。


    那天其实并不是故意偷听她和别人聊天，只是刚好走到了那里，凑巧听到了那些话。


    别人问的无非是面对这样不好相处的自己为什么还肯留下来之类的问题。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突然就挪不动脚步了。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坚持下来，然后，就听到她锵锵有力的声音，她说——


    「你们都只觉得他难相处又高冷还自大，虽然我也承认他确实这样没错啦，但是……他真的很厉害。他身上有太多人的期望了，替淮大冲锋陷阵拿荣誉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理所当然会赢，却没有任何人关注他熬了多少个夜晚和练习了多少次才有这样的成就。我可能永远不会取得他这样的成就，但是哪怕只能同行一小段路，我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做他的助理总被安慰『忍忍就好了』，我也知道他们以前打赌我能坚持多久，但是现在我坚持下来了，我觉得当助理的意义就是，做前面那个人的后盾，记录他背后的付出，让他知道，他不是孤军奋战。


    他身上有好多我想要学习的地方，我想要追上他的脚步，所以才更努力一些，我才不会被这些打倒呢，在这里放弃，那真的是太亏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我常思，即使还是个助理，那也是独一无二的助理，让他知道，我这样的助理，他一辈子都再难遇到！」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像是要耗尽他所有的氧气。


    明明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却一点一点在发光，照亮着他原本孤寂的世界。


    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遇见的人也多，可两个能做到互相契合的人却那么的少。


    也就是在这一刻，陆衍才明白，这么些天和她的争锋相对，故意惹她抓狂的这些幼稚行为，就是喜欢吧，也终于明白，这就是喜欢她的原因了。


    常思听得楞楞的，好久才明白了他的话。


    是因为她抗压能力和心态强大，不容易被打击放弃，所以才选她的么？


    常思的眼角还挂着些许泪珠，她视线朦胧地看向陆衍，灯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漆黑的髮丝微微垂着挡住了俊郎的眉眼，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期待，「为什么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陆衍低着头没有回应，像是为了掩饰着什么，站起身回到书桌前，连声音都变得冷冽，「别哭了，下个月给你发奖金。」


    「……」


    虽然发奖金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她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呀！


    第二十一章 。


    「不过……」低沉冷冽的声音，再次轻轻传来，「我不希望这次的升职计划给你带来困扰，我需要的是一个全力以赴的助理，而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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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更呆了，垂着的手指捏在裤子边角上，加快跳动的心跳也都泄露了她此时的紧张，素净的小脸上都是纠结。


    我可以吗？


    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会给他拖后腿吗？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的问题一个个接踵而来，令她措手不及。


    见她这副踌躇不安的模样，陆衍心里没来由一阵柔软。


    他绝不是因为感情而影响事业和判断的人，竟不曾发现工作上的他也如此的需要她。


    他暗暗嘆了口气，心知许是他太操之过急，于是从书柜上抽出一本资料书，缓缓走到她跟前：「快要考试了，这本书上的考试范围比较全。」


    常思皱眉，抬眼却发现，他那双黑眸正紧紧地盯着她。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碰撞，四目凝视。


    陆衍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眼神，她那双随时随地都水汪汪，像初生小狗般无辜、懵懂的眼睛，是他最没办法的。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陆衍抿唇。一字一句严肃道，「因为我相信你，所以也请你相信你自己。」


    严肃轮廓上线条立体的五官，都印在她的瞳孔里，因眼皮内双而显得狭长的黑眸里，此时有的都是诚恳。


    常思不禁睁大眼睛，突如其然的答案令她始料未及。


    因为……我相信你？


    几乎是一剎那，那些自我怀疑和酸涩不安还有那些负面的情绪全都因为他这句话通通烟消云散。


    甚至倏地涌出一股热血沸腾的情绪。


    竟让她怀疑，这是不是那个高傲自大、冷淡到冷酷的陆衍说出来的话。


    陆衍这个人，有时候真的……


    常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冷漠，却又其实很不冷漠，他会暗暗帮助那位廉租房的老人；他不近人情，却又近人情，他能想到提供广场舞服装这个方法打入大妈们的队伍。


    明明他对自己这么恶劣，明明无时无刻不对自己表示嫌弃，却又相信自己可以做好他的助理。


    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但是，作为下属，忽略他苛刻又奇葩的做事风格，其实又一切都还顺利。


    毕竟有一年的助理经验，特别是作为他的助理经验，她自我感觉还是挺了解他的。


    思前想后，常思顶着一张绯红的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陆行，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闻言，陆衍眉尾微微挑起，黑眸里闪过些轻芒：「那我，拭目以待。」


    说着，他朝她伸出手，神色平淡地开口：「合作愉快！」


    常思迟疑了几秒，绷着小脸神色坚定地握住了那只修长有劲的手。


    前行的旅途尽管渺茫，但一路都有你做榜样，让这样渺小的我也有了前进的动力，让我明白，我一定也有闪光的地方，你才会选择这样的我。


    只是上司和助理的关系，仅此而已。


    这一刻，她忽然不再迷茫，也不再攥攥不安。


    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握住他那带着微凉的手，常思赶紧放下然后问：「调令能不能在我拿到证后再发下来，我想，最起码我要先拥有这道门槛的门票才有资格……」


    掌心上仿佛还留有她的余温，将手握成拳插进裤子口袋里，陆衍脸上波澜不惊，声音恢復了平常的淡漠：「那就好好做题看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正当常思惊喜地看向他，准备表达自己的谢意时，又听他道：「但是，最好是别来问我，因为我的时间很宝贵，一题收费 100。」


    「……」


    *


    有了信心就有了动力，只要是没有业务，常思基本上是一头栽进了各种资料书里，连旁边的钟意都大为震惊。


    「思思，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常思顶着两个又浓又厚的黑眼圈看向她：「我说我是为了这次的公费旅游和年终奖你信吗？」


    「也是。」钟意扁扁嘴，颇为同情地点点头：「现在已经十月了，你今年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要是这次没有通过，那么今年的旅游和年终奖你只有看的份儿了。」


    「我谢谢你提醒我啊。」常思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听主管说这次旅游拟定哪里了没有？」


    「听副行的意思大概是华山、泰山这些。」钟意嘆了口气：「虽然爬山有益于身心健康，但就不能提供几个地方让我们这些年轻员工投票再定么？！」


    常思十分认可她的说法。


    等这次考试结束了，她就去探探陆衍的口风。


    正埋头苦干中，柜檯的窗前来人了。


    常思抬头，是综合部门的主管李常。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将银行卡放进现金槽，整个人陷入某种阴影里，让他看起来很是不对劲：「常思，帮忙看下这张卡是不是冻结了？」


    常思点点头，一番操作后有些诧异：「确实是的。」


    「哦哦，我知道了。」李常眼神闪躲，有些着急：「那就先把卡还给我吧。」


    拿到银行卡后，李常咬了咬牙，转身消失在银行大门口。


    钟意这时凑了过来：「早上我上班的时候就看到李主管在陆行的停车位等着，任凭他说什么，陆行都对他视而不见，李主管似乎挺急的样子。」


    常思耸了耸肩，她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综合部门她接触的不多，李主管为人平时看起来也和和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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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的银行卡，好像涉嫌恶意举报才被冻结的。


    毕竟是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同钟意碰库后，主管进来又开了个小小的会议，内容是今晚下班后全体员工开大会，学习培训新系统业务知识。


    常思看了看资料书旁的笔记本，上面都是关于对新系统理解的勾勾画画，本来想告诉钟意，张了张嘴还是算了。


    这厮铁定会八卦到底问她为什么会提前知道，为什么会有笔记，然后又联想到陆衍身上，与陆衍是什么关系等等等。


    现在她和陆衍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她已经不敢再妄想了。


    上午如往常一样办理业务，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吃完饭后刚坐下准备看书，手边的电话响了，常思顺手一接，居然是陆衍。


    「地下车库来，现在去支行。」


    「啊……哦。」


    挂断电话，常思在心里想到，现在陆衍变成兔子的时间已经毫无定点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陆衍才会带上她吧。


    这次坐的是行里的公车，车上除了司机以外便只有后座的常思与陆衍。


    常思坐在最边上，从上车到现在，除了最初的恭敬叫人外没有多余的交谈，陆衍和平时展露出的一样，始终端着副严肃的模样，眸色沉静。


    常思视线凝聚在沿途而过的风景，直到抵达秀水支行。


    「陆行，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陆衍边走边说，「新系统已经分发给下面的支行，来做解说。」


    「哦哦。」


    常思脚步顿住，底气有些不足，「可是，于情于理，我的身份好像不合适，要不我到车上等你？」


    陆衍跟着停下步伐，意味深长地看向常思，「怎么，这才没开始就退缩了？」


    将他的话琢磨了一遍，常思把一缕髮丝勾在耳后，藉此掩饰自己的不安：「可是……」


    见常思犹犹豫豫，陆衍抿着唇安静地看了她几分钟，才开了口。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简简单单就升职？」陆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常思愣住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这条升职路不会这么顺利，不使出点么蛾子他就不叫陆衍了！


    常思望着他英俊白皙的脸不满了起来。


    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陆衍抿了抿唇，最终，拍了拍她的肩膀，「歷练歷练而已。」


    闻言，常思心里瞬间惶恐了，歷练什么？


    怎么歷练？


    她有种将要跳进火坑的感觉。


    这种心态持续到来到会议室，才进去没多久就有不妙的消息传来，支行会议室那一层楼在整修，几乎大部分楼层都在停电，这倒是让全程需要电子设备来展示的他们措手不及。


    「所有内容都制作成了 ppt 和视频，纸面上的都只是补充材料，现在把电子内容转换成书面，时间上恐怕来不及，毕竟现在利用的是午休时间……」徐支行长有些为难的说。


    陆衍蹙眉沉思了两秒，说道，「只能全程人工解说了。」


    「目前来看，也只有这样了。」徐支行长点了点头。


    陆衍内双的黑眸一斜，瞥向了一旁仿佛入定的常思，「你做了笔记？」


    「啊……是！」常思怔了下，下意识点头。


    她看到陆衍也点头，然后唇角一扯，宣布道：「那么这次的解说，你来！」


    常思呆了。


    湛黑的瞳仁，紧紧锁着她，里面都是沉铸的光。


    「不行不行，陆行，我……」


    在他这样的目光中，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和无措。


    「如果对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就算拿了资格证书，以后怎么与客户周旋，怎么给银行带来更多的效益，你难道愿意一辈子就呆在柜檯前拿基本工资？」


    陆衍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淡，然而常思却没来由的心里一动。


    「虽然是在银行工作，但说的难听点银行业也属于服务行业，以后你还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客户，有极品有奇葩，还有存了款就把自己当大爷的那种，你不能怯场。」


    陆衍这么一点拨，常思立刻反应过来。


    这就是他这次带她来支行的目的吧。


    常思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上次那场矫情发作后的真情实感流露，也不会知道原来他是相信自己的，不然，此时此刻她一定会以为这也是在羞辱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想明白后，她仿佛找到了力量。


    感觉到压力倍增的常思，挺直了背嵴，她坚定道，「陆行，我会尽全力的！」


    闭眼不停的调整唿吸，不停的告诉自己绝对能够胜任。


    很快，就有人过来通知会议开始一行人都陆续的进入了会议室。


    支行所有人都面对面围坐在长方形的会议桌前，徐支行长笑着询问：「陆行，现在开始会议？」


    双手平放于椅臂上的陆衍，点头表示可以。


    见状，常思吸气的徐徐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会议桌的正中央。


    「各位好，我是常思，负责此次新系统的解说工作！」


    开口的同时，她脸上也露出职业的微笑来，声音清稳有力：「s 行将以客户为中心的理念贯穿新核心银行系统建设全流程，从重构业务架构入手，设计和建设全新的数位化平台，并全面推进流程银行的梳理、再造和创新，新一代核心银行系统呈现六方面亮点，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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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包括陆衍。


    内双眼皮的黑眸，里面如潭一样。


    她的声音，不会很轻，却也不会太过激昂，悦耳动听的像是一缕清风。


    陆衍微微眯起了黑眸，视线从她白希的细颈游移到素净的脸上，因自信而从容的微笑而格外明艷。


    外面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都没有她亮眼，让人目光停驻。


    常思不经意的和他目光相撞，心跳漏掉一拍。


    捏了下大腿，才没有出差错的继续：「s 银行将持续以科技创新驱动转型发展，立足新核心银行系统的先进数字理念、先进技术手段、先进业务能力，不断提速流程银行、特色银行、精品银行建设，提高金融服务的覆盖面、精准性和满意度……」


    *


    直到从写字楼里出来，新鲜的空气萦入鼻端，常思才算是彻底的放松，长舒了口气。


    「常思，今天辛苦你了，你的解说能力很强，理解得很透彻，表现得也非常出色！」一旁的徐支行长看向她，笑着由衷的称赞道。


    刚刚近一个小时的解说，她没有丝毫偏差。


    陆衍闻言，也朝她看过来。


    感受到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常思屏息。


    因眼皮内双显得狭长的黑眸，里面有了丝浅淡的笑意，男音随之低沉：「徐行说的我很贊同，不愧是我的下属！」


    我的下属……


    听起来似乎正常，却又很一语双关。


    常思怔了下，两个耳朵在勐然发烫。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还在想，你要是说错了，这个月的奖金就全扣了。」


    果然，陆衍又恢復了一贯恶劣语气，「看来我赌对了。」


    常思：！！！


    第二十二章 。


    原来那天晚上陆衍有认真地看了她做的笔记和分析。


    因为相信，所以笃定她可以完成得很好，才给了她这次歷练的机会。


    这么想着，常思为自己曾经有过的腹诽有一丝愧疚。


    原来被相信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


    作为下属，居然怀疑上司这样的安排是一种羞辱，实在是不成熟又幼稚且小人的心态。


    现在她深受他的重託，要更努力更努力更努力才行！


    「陆行，我……」


    就在常思准备发表自己的一番豪情壮志时，陆衍伸手冷漠地制止了她的发言，「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虽然目前只吃过勉勉强强的蛋炒饭，以后就用提高厨艺来展示你的决心吧！」


    什么叫勉勉强强？


    她又不是专业的厨师！


    常思撇撇嘴正要反驳，在看到那双眯起的黑眸时悻悻咽了下去，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好的陆行，为了您的身体健康和口福，我一定苦练厨艺，我……」


    然而不等常思说完，陆衍转身扭头往写字楼方向走。


    欸，不是回去么？


    难得的午休时间，本来要走却突然折回的领导搞突击检查，支行的职员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正襟危坐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


    作为行长的陆衍，平日里工作时间大部分在总行，一般来说，这样的系统解说根本不需要他本人亲自跑一趟。


    但既然他来了，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常思跟着他四处转了一圈后，才终于坐上了返程的车。


    「刚才的检查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将目光从窗外掠过的风景收回来，陆衍的黑眸正锁定着她问。


    常思略微思忖了片刻：「可能因为是支行的原因，又处于人流量不怎么多的秀水街这一带，平时业务不如其他支行多，所以感觉……比较松散。」


    陆衍在支行长办公室检查材料报表的当儿，她闲着没事四处转了转，也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


    一楼柜员看她脸生，又同样穿着柜员工作服，只当她是从总行过来的普通职员。


    虽然目前她确实只是普通柜员没错，但她可是要给陆衍打下手的不普通人。


    「只有这些？」


    这是在考验自己的观察力么？


    「当然不止……」常思挺直了背嵴斟酌措辞道：「领巾和头花有的没带有的不规范算不算……还有，一边办理业务一边手机语音的。」


    她将自己的所见一一说了出来，这种行为在总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毕竟总行的领导多，进进出出都会经过一楼柜檯，而且营业室里 360°全方位无死角摄像头，领导的视线如影随形，仿佛背后寒芒在刺。后来主管见营业部怨声载道，一片气死沉沉，才放宽松了些，准许在没有业务和客户的时候能看一下手机，但是必须要用书挡着或是在桌下操作。


    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她在休息室里无聊刷视频看到的一部电影片段。


    与其说是一部电影，倒不如说是一部真人与动画相融合的动画片——《彼得兔》


    里面的主角是一群兔子，他们有着丰富生动的表情和各种拟人的动作，生气的、委屈的、皱眉的……简直和变身后的陆衍相差无异。


    虽然两者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在观看的过程中，有一条思路在她的脑海中形成并且不断扩大，结合之前发生和怀疑的一切，这个想法几乎完全可以将整件事的原由支撑起来。


    「陆行……」常思皱着眉，默默在心里组织语言然后严肃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你都没有变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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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眉头轻耸，整张脸沉了下来。


    「你发现了什么？」


    常思看着他脸廓严肃得一本正经，提着口气，如实答道：「说实话，好像每一次变身，都跟我的想法有关系。」


    常思细细地回想，从这件事发生的那一天开始，都是在她和陆衍两个人单独相处中变身的，其他场合和时间都没有发生过。


    而产生这件事的契机……


    「你，你每次害我气急败坏，让我气到不行，每次都在我心里开始埋怨你想对你破口……想吐槽你时，你就……变身了……」


    最后那个破口大骂她可不敢说出来。


    「然后，在我心里产生你又还好的念头时，你就又恢復原形了……」


    说完，她紧张又忐忑地望着陆衍，顺便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以便他突然发飙，她好找个机会夺门而逃。


    陆衍仔细斟酌着她话里的意思沉吟不语，随后，他黑着一张脸，对着常思露出死亡凝视：「也就是说，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害的？」


    常思下意识反对：「我又不会魔法！」


    然而她发现她的上司板着一张脸神色实在算不上和善，似乎下定了决心般掏出一直放在包里的侏儒兔挂件呈在他眼前，「你，你还记得这个么？」


    掌心里的侏儒兔挂件因经过岁月的沖洗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我很旧」的痕迹，就连金属链子也已经掉色，可以看出材质实在算不上多好，甚至过于廉价。


    陆衍眸光微动，这玩意儿有点印象，又记不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


    「……两者之间有关联？」


    「你不记得了？」常思心下一沉，只听到自己的上下牙在口腔里磨得嘎吱响，想了想，还是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哦，你说过，对浪费时间的人事物不怎么关注。」


    闻言，陆衍看了看那挂件，眉间沉沉蹙起，严肃的回道：「……可是这挂件是真的丑，又掉价还劣质。」


    「……」


    常思遏制住自己想要发火的冲动，压抑着怒意耐心地说：「变身后你都没照过镜子吧，你变身后的模样，跟这个挂件一模一样，就连耳朵上这一缕灰白色的毛也一样。」


    陆衍看了她一眼，抿着唇角没有出声。


    刚刚他说的话转瞬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真疼。


    他清咳了声，伸手拿起那小小的挂件翻来覆去端详，终于想起来在哪里、什么时候见过了。


    那天是考研前夕，他去学生会办公室拿书，转身就看到常思畏首畏脑站在门口等着他。


    「会长，这个……」


    常思慢吞吞一步一挪朝他走来，垂着头看不清什么神色，只听见瓮声瓮气的声音，以及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呈在他跟前。


    仔细一看，就是这个侏儒兔挂件。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没有接受这个挂件才会变身？」


    思前想后，陆衍得到的结论只有这一个。


    常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眼眸闪了闪，顾左右而言他：「我的意思是，你变身成兔子后和这个一模一样。」


    陆衍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你当初说，这个是你室友织的，所以，就因为我没有接受，才遭到了你室友报復性的诅咒？」


    闻言，常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绝对没有存过这个心思。


    绝对不是这种卑鄙的人。


    当时自己太过于紧张，又担心被拒绝，舌头打架不听使唤就藉口替室友转送的。


    那时总有人在耳边洗脑说陆衍和童沁是一对儿，再加上陆衍考研后就会慢慢减少学生会的工作，碰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于是她做好这个挂件，希望能给他一份助力。


    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心思就是这样，又别扭又矛盾。她其实也知道一个小小的挂件并不能真的带来什么好运，偏偏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尝试一下，抱着自取其辱又跃跃欲试的心态，不给自己留遗憾。


    没想到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直言说『真丑』，瞬间将她那颗玻璃心击个粉碎。


    她更不敢开口说这是她亲自做的。


    稳了稳心神，常思目光紧紧凝着陆衍，一字一句说：「我只是觉得，可以从这个挂件这里入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入什么手？」陆衍扯了扯唇，从鼻腔内发出嗤笑：「现在人证和物证都有了，如果你这位室友还活着的话，去找她当面对峙不就行了。」


    完全是无中生友了。


    她摸了摸鼻头，幸好一通电话打来及时地缓解了她的尴尬。


    接通后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你好，我是小林，请是小思么，没打扰到你吧，我从阿姨手里问到了你的电话号码，不介意我这样直接的联繫你吧？」


    「不介意不介意。」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陆衍，常思皮笑肉不笑的同电话里头的小林干笑着，「请问有什么事么？」


    「最近是不是挺忙，好几次都约不动你，正好我今天在淮城新区送材料，好像离你工作的地方不远，晚上有时间么，想请你吃个饭。」


    常思愣了愣，下意识又看向陆衍，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忙转过脸。


    「今晚么，好像有时间。」


    回到总行差不多就 4 点了，再呆一下就可以下班了，基本上没什么事了。


    既然对方已经问到了她的电话号码，铁定是老妈安排的，要是不赴约，指不准老妈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询查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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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的，等下我选好了地方微信给你发地址。」？？？


    「嗯，好。」


    挂完电话，常思就感觉到一股犀利的目光正定在自己身上，然而等她转过头时，这道目光又一无所觉。


    陆衍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没有节奏的轻轻敲着，似很随意的问起：「相亲对象？」


    「是啊。」常思无奈点头，「这次再不答应，我怕我妈会从老家一路杀到淮城来。」


    陆衍眉头不留痕迹的皱了下，眼里窜上一丝不知名的光亮，转眼即逝。


    他漫不经心般颔首，心中涌上了几许恶意，扯了扯唇角道，「员工的私生活如何我不干预，只要不影响 s 行就好。」


    常思皱眉，心想，要是你连员工的私生活都要染指，那整个 s 行你忙得过来么你！


    面上却还是露出感激的神色：「是是是，您一心为 s 行操劳，您真是太伟大了。」


    陆衍淡淡地应了一声，直直地凝着她说：「所以……」


    所以？


    常思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他此刻这样望着她，让她无形之中感到了压力。


    只见陆衍俊眉微扬，一字一句说：「你的上司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工作，而下属居然还有时间相亲谈天说爱？」？？？


    常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正要反驳，又听陆衍抬高了声调：「上司的终身大事还悬着，作为下属的你居然能够心安理得的去相亲？」


    「我……」


    「你上司陷入诡异的事件里还找不到解决办法，你这个下属还有心情去找对象？」


    「……」


    「没想到你是这种只顾着自己享乐不顾他人安危的人，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常思凌乱了。


    她的表情无语到想要当空翻一个白眼。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道：「陆行，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陆衍眯着黑眸，身子缓缓朝她倾斜，「你知道这对整个 s 行的伤害有多大么，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么，所以……」


    又是所以？


    常思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觉得只能扣掉你这个月的奖金才能平息这件事产生的伤害。」


    闻言，常思立刻炸毛起来。


    她简直忍无可忍了。


    不就是相个亲吗？！


    当时不是说好互不干涉吗？！


    再说了整个 s 行结婚的、恋爱的、相亲的一大把，怎么就她相个亲损害到 s 行了！


    虽然内心已经咆哮起来，但她仍旧保持着镇定：「陆行，我觉得……您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严重了点？」


    面对常思的指控，陆衍完全波澜不惊，只抬了抬黑眸：「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深深刺激到了我，导致我的心灵很受伤，受伤严重到影响了整个银行的运作，你说，这个损失有多大？」


    陆衍的一席话迅速挑起了常思的怒火，她的脸色已经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连带着语气也情不自禁沖了一些：「陆行，你完全在故意扭曲事实。」


    她怎么不知道陆衍还有这样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时候。


    这像是一向冷静自持、对什么事物都不屑一顾，眼高于顶的陆衍说出来的话么？！


    真是幼稚的可以！


    然而眼前发生的事也就在这么一瞬间。


    驾驶座上身形高大的陆衍，霎时变成了一只绒毛灰白的侏儒兔。


    就在常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陆衍兔一只小爪子若有所思且气定神闲地摩挲着下巴。


    「果然，你说的很对。」


    常思：「？」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生气？」


    「……」


    「按照你方才说的，我真的变成兔子了。」


    第二十三章 。


    常思表情窒息，唿吸急促，揉了揉眉心，这才忍住了想跳起来打他的冲动。


    毕竟眼前是一只眨巴眨巴着圆熘熘眼珠子，柔柔弱弱任谁见了都想盘的小兔子，谁还能下得了手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敢情刚才陆衍无理取闹的那一出，只是为了刺激她尔后验证是否属实。


    她没好气地瞪着陆衍兔，捏了捏他柔软的耳朵：「这下好了吧，你又变成兔子了，非得找虐是不是？！」


    陆衍兔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舒畅的意思，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接受自己的现状：「我这是用实际行动来证实你的猜想。」


    说着，还不忘给常思传递一个『我牺牲很大』的眼神。


    常思看着云淡风轻盘腿坐在驾驶座上的陆衍兔，只觉得胸中一股浊气慢慢上升。


    她看了下窗外，咬牙切齿地俯身靠近陆衍兔，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丢在大马路上让你自己走回家？」


    陆衍兔哼了一声，神情里充满了不屑：「你不会。」


    「呵呵，你别太自信。」


    「毕竟我是你的上司！」


    「……」


    陆衍兔警告意味地扫了常思一眼：「快到晚饭时间了，现在去超市买菜做饭给你的上司吃！」


    我才不要！


    常思下意识在内心里咆哮着，并且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汗毛都在表达着抗拒。


    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陆衍兔也不恼。


    「现在我变成兔子了，工作也没办法进行了，行动饮食更不方便了，所以，你应该负责任。」他慢条斯理地跳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抬了抬下巴：「我用你这个月的奖金命令你，现在，去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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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底层小职员常某，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她的上司，一只兔子，出现在了超市的门口。


    幸好离小区比较近的这个超市准许带宠物进入，于是常思这才没有后顾之忧的将陆衍兔装进购物袋里连同包包一併放在购物车上。


    「听好了啊，等一下我拿什么菜就做什么，你可别指点江山。」


    常思将蓝牙耳机带好，在陆衍的授意下将他的微信打开和自己开语音聊天，并将袋子的边缘拉高挡住陆衍兔，两人就这样开启了沟通模式。


    离小林约定的 6 点半还差两个小时，常思想了想，赶紧买完回去做好后再出门，这样陆衍就不会再废话了吧。


    毕竟他已经回到自己家了，吃的喝的都给他备好，再叽叽歪歪她就打爆他的兔头。


    幸好现在还不是下班高峰买菜点，无论是食品区和蔬菜肉食区的人都不怎么多，常思挤都不用挤就将想买的食材装好，正准备拿去过称时，身后两个对话的声音传来——


    「告诉你儿子，千万不要去 s 行，谁去谁落坑。」


    「啊？为什么？都说 s 行的福利待遇特别好，多少毕业生上赶着进那里去，竞争压力多大啊！」


    「那只是表面而已，我听我老公说 s 行的陆行见哪个员工不顺眼就随便辞退他，该给的福利不发，做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各种理由各种名义罚款，你说说，一个银行的行长这么不作为，这样的银行谁还呆得下去！」


    「不是吧，这么做真是太噁心了！」


    「我听说他们每个员工的任务大到都快喘不过气，不像 h 行，吃的都是大锅饭，存款任务是一起的，绩效平摊，氛围好，压力小，快叫你儿子报名 h 行啊！」


    ……


    聊天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正旁若无人叽叽喳喳八卦得好不愉快。


    越听到后面常思越是气愤难平。


    什么时候 s 行的口碑这么差，甚至连陆衍的口碑都这么差？！


    作为 s 行的一员，虽然任务压力巨大，但目前为止，绝没有他们所说的这种情况。


    每个银行都有它自身的优势和缺点，尽管每天上班心情沉重，每天抱怨不断恨不得怼天怼地，但亲耳听到一个外人这么诋毁 s 行，就忍不住想冲上去叫他们闭嘴。


    常思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摩拳擦掌一番，觉得是时候发挥自己的口才给他们好好上一课了，这时，蓝牙耳机里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


    「清者自清。」


    陆衍的声音异常的冷漠，常思顿了顿，忙推着购物车走到另一侧，将排队过称的位置让了出来。


    「就算你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根深蒂固的想法，何必浪费口水！」


    购物袋里的陆衍兔垂着头，圆圆的脸部轮廓半隐在昏暗的光线里，声音已然冰冷到了极点。


    「左边那个穿黄色衣服像朵菊花的大妈——」


    常思依言看过去，确实如他所说。


    她就是那个尖酸刻薄声音的来源。


    「是上个月被辞退的保安的老婆。」陆衍兔顿了顿，冷笑了声：「那个保安在客户谘询业务的过程中，私下拦截想来开卡存款的散客，将存款任务挂在内部某个员工上，两人达成合作，发绩效的时候平分这笔钱，后来被人举报了，分管经理直接辞退了这个保安，并且警告了那个员工。」


    确实。


    每个部门都有分管的经理，除了大事向陆衍报告以外，除非陆衍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本事通天，否则不可能什么事都能面面俱到。


    而在 s 行中，除了每个员工自己拉来的存款，这些散客的存款业绩，都按照顺序一一分配名额，s 行的员工还给这套方案取了个让人无语的名称——『雨露均沾』


    这种私下交易插队的缺德作法其实并不少见，这也是竞争产生的无奈。


    常思嘆了口气，探头再看称重台那一处时，那两个大妈已经交头接耳走远了。


    她轻轻拍了拍陆衍兔的头，结果这厮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干嘛？成功人士不需要安慰！」


    常思知道他此时的心情肯定十分郁闷，她将购物车推到肉食区，非常贴心地问：「要不，今晚做蒜蓉排骨给你吃，这个我还是比较有信心能做好的。」


    「……你是想熏死我？」


    「？？？」


    「你不觉得吃了大蒜后嘴巴里的口气完全就是生化武器？」


    「……」常思没忍住翻看个白眼：「知足啊你，这已经算得上我的拿手菜了！」


    「呵！」蓝牙耳机里传来陆衍的嗤笑声：「你如果吃了大蒜最好离我远点，我怕我会被毒死！」


    「你！！！」


    「常思，是你啊！」


    常思咬牙切齿正要反驳，却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童沁。」


    常思闻声转头，就看见穿着皮草短裙，妆容精緻的童沁正推着购物车向她走了过来。


    「真巧啊，你也住这一块吗？」


    「……嗯。」常思点点头。


    「这一块都是高档小区呀……」童沁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不经意抬高声音：「据我所知好像不对外出租，不过也不全部都是……这里租金肯定不便宜吧，你一个月的工资承担得了吗？！」


    话音刚落，原本忙着整理货架的超市工作人员时不时朝常思递过来几个眼神，连带着周遭购物的人也不约而同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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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自然知道那眼神里有着什么。


    她在心里冷笑，平生最烦这种话里有话的人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直接挑明来说呢，这样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常思按捺下内心的窝火，平静道：「因为 s 行在陆行的带领下福利待遇好啊，奖金多啊，外行人肯定不清楚了。不过，我住不住得起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没想到常思会这么直接，童沁愣了愣，拢了拢肩上的皮草外套，神态自若地笑着说：「瞧你说的，这么见外干嘛，毕竟我们以前是校友还在学生会共事过对不对……说来我们真的是太有缘了，回国后我才知道，留在淮城的同学都没有几个，熟悉的女性朋友也只有你了，现在我们都住在这个区域，更应该多联繫才是。」


    呵呵，上次聚会的那些校友都是透明人吗？！


    再说了，她俩也不怎么熟啊，无非是因为自己与陆衍在一块上班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莫不是把陆衍周遭所有的女性都当成假想敌了？！


    「哦，以后再说吧。」常思扫了她一眼，表情寡淡。


    然而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知是看不懂人家脸上的冷漠疏离还是故意视而不见，非得摆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童沁上前几步一把勾住常思的手臂，凑近压低声音问道：「陆衍是因为我住在这一块，才搬来的么？」


    闻言，常思脸色随之一变，她的视线下意识落向购物袋，引得童沁也探头过来。


    「你买了些什么菜呀？」


    说着，她已经伸手在购物车里拨来拨去，常思来不及阻止，而童沁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脸惊喜：「哎呀，好可爱的兔子！」


    糟糕！


    常思勐一回神，后背发凉之余，童沁已经将购物袋里的陆衍兔整个暴露出来。


    「原来常思你喜欢兔子啊。」


    童沁边说，边曲着食指抚摸陆衍兔的头顶，任由他左右闪躲，愣是逃不开她的魔爪，惹得他一阵白眼直翻。


    最后陆衍兔一个跳跃，从购物袋里钻了出来，在兔子简单的五官里，常思读出了几丝嫌弃。


    「是的。」


    说完，常思一个箭步将陆衍兔捞进怀里，避免童沁再次触碰：「我的兔子比较怕生，不喜欢陌生人碰他。」


    「这样啊……」童沁看着陆衍兔露出遗憾的表情，目光对上那双黑玛瑙似的眼珠时，心下一凛，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这，好像不是一只兔子该有的神情吧？！


    或者说，她竟然在一只兔子身上感觉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每一根绒毛似乎都在告诉她，『莫挨老子』。


    童沁蹙着眉头，强迫自己压下这份怪异。


    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养猫养狗的比较多，在国外也屡见不鲜，她安慰着自己，到底是她见得少了。


    将这些思绪抛在脑后，她看了眼常思，唇角笑意渐浓：「正好我也买了不少菜打算回去做饭，要不，你上我那儿，也省得你动手了。」


    「谢谢你的好意。」怀里的陆衍兔动了动，常思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顶，蓬松柔软的绒毛让她的声音放柔了几分：「我就随便做点，吃完后还有事，比较赶时间。」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打算和你好好聊聊天，毕竟以后能经常见面，可以相约出来喝喝茶逛逛街按按摩做做护理呢。」


    常思因为她先前那一句话心里像堵了块巨石似的，不由得松了松怀里抱着陆衍兔的手：「有机会再说吧，不好意思了啊，我先去结帐了。」


    常思一秒也不想多停留，将购物车转了个方向就往收银台一熘烟儿扬长而去。


    童沁点头，看着她的身影被高高的货架挡住消失在视线里，唇角的笑意才渐渐的消散。


    可真是有缘分呢，偏偏还是你常思又成为他的下属了，说没有那个心可能么！


    凭着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她，常思和陆衍两人之间的气场就不一样。


    无论那个时候她怎么在陆衍跟前晃，展示绝佳的自己，却得不到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任何校园活动，陆衍的周围总会有常思这个碍眼的存在，他们似乎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默契，任谁都穿插不进去。


    虽然看起来是为了学生会的工作，可童沁就是觉得不一般。


    因为陆衍的态度不一般。


    她与陆衍共事三年，他做事的方式和对人的态度，她自认为比任何一个女生都要了解——


    一向不会在任何人事物上浪费时间的人，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人，却在他一直冷峻的脸上出现了柔和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却正巧让推门而入的她捕捉到了。而他面前那个埋头哭丧着脸写材料的人，那个引出他这样变化的人，竟然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常思。


    童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上，论家世论样貌论能力，只有她这样优秀的人才能与之匹配，其他人，凭什么！


    于是她开始一步步策划，渐渐的，淮大都在暗传她和陆衍正在交往，并且即将携手出国，而她在学生会的职位也升至副会长，除了日常上课，其他在学生会里的时间，她刻意与陆衍同进同出，这让两人之间的传言更加的贴近了事实，任谁见了也不会再怀疑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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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陆衍从不理会这些流言蜚语，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让这些绯闻肆意发酵。


    久而久之，连童沁都仿佛沉浸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以为自己真的是陆衍的女友。


    那些存有心思且有自知之明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放弃，甚至还有学生自发组织 cp 拥护者，两人的「恋情『引得一众学弟学妹们羡慕嫉妒恨，但更多的是祝福。


    终于在某一天，常思辞职了，并且学生会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童沁笑了笑，无法辨别是自嘲还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她推着购物车，转身朝收银台相反的方向，缓缓地走去。


    即使你费尽心思同他一栋楼上班又如何，当年我一句话就让你死心放弃，现在的我照样可以让你绝望。


    第二十四章 。


    常思提着一袋子的食材从超市出来，只觉得心烦意乱。


    挺厌烦这样的自己的，因为别人一句话左右自己的心情。


    她垂眼看向购物袋，便只见陆衍兔一整团的，胖胖地坐着。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轮廓略微严肃，见状，常思长吁了一口气，快步朝着停车场走去，只是沿途而过时，听见「呲啦」一声。


    她心里暗叫糟糕，果然一回头，便看见道路旁车子上被她购物袋里的锅铲木制手柄刮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那种。


    因碰触声有些响，还以为车身被撞得多严重。


    正惊讶时，前面车门推开，原本在里面打电话的车主已经下了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多少钱我会赔的！」常思不停地颔首道歉，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懊悔。


    「 我这可是新提回来的车子，才开不到三天，你竟然给我颳了，你知道我这车子多少钱吗？！」车主看起来很年轻，三十出头的模样，语气很横，见对方是看起来柔弱的女人，更加的气焰嚣张。


    「 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看看重新喷漆需要多少钱，我赔！」常思好言相商，希望简单解决。


    「 算了算了，给我一万块就算这事完了。」


    「 什么，一万块？」


    常思瞪大了眼睛，这车她同事也有一辆，记得当时他说就算是顶配也不到十五万。


    她又看了看车尾那道划痕，大小统共小拇指那么长，还没有见钢筋，只是刮掉一小块漆，就算报 4s 店做大包围也不可能用到一千块，一万就更不可能了。


    车主瞪眼：「 还嫌多了？我这可是新车，新车你懂不懂，折损你懂不懂！」


    常思咬唇看着男人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双手紧紧的握着购物袋。


    这时，耳畔内蓝牙耳机传来低沉的声音，冷漠至极。


    「500 块算是买个教训了，不然就打电话叫交警调摄像，他已经违规停车超过 5 分钟，罚款扣分更严重。」


    陆衍的声音彷佛有一种能让她瞬间心安的魔力，常思顿了顿，语气柔和地同车主商量说：「先生，您看是不是赔的钱有些多呢，要不还是找交警来评判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公平，该赔多少我一分不少的给您，您看怎么样？」


    车主见讹不到钱，抢先囔囔道：「我这可是新车，全款下来快四十万了，是最新款，要你一万块已经很便宜了，不给钱这事没完！」


    闻言，常思愣了愣，对方是见她一介女流之辈以为不懂车，故意夸大么？


    事实上她也真的不懂车，更不懂这个牌子的车价到底多少。


    「这款思皓曜 2021 款逐日 race 版最贵都只要 13 万多，就算前面撞了个稀巴烂找私人喷漆美容顶破天 400，别跟他废话了，前面不到 100 米处有家汽车美容店，报我的名字。」


    常思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她深吸一口气，将陆衍刚才说的话加以修饰有条不紊地重复了一遍，最后好心地提示车主：「先生，这里禁止停车。」


    车主见常思有理有据，气势就明显减弱不了不少，却还是硬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您放心，我不会骗您的，您报这个名字还可以给您免费洗车。」


    将钱收好，车主这才转身打开车旁，嘴上念念叨叨：「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真是够倒霉的。」


    常思见车主坐回车子离开，长长舒了一口气。


    陆衍说的没错，就当花钱买个教训，提醒自己走路再不能分心了。


    ……


    才五点不到，夜色就瀰漫开来。


    高档住宅楼之间都间隔着很大的距离，偶尔有豪车驶入，不过却依旧显得冷清。


    路灯拉长了常思的身影。


    随后，噼里啪啦的雨点应声而落，常思顿了顿，一路小跑直奔电梯。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陆衍兔放出来。


    常思将兔子周身左右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被淋湿，这才将他放在沙发上。


    「常思。」


    正整理购物袋的常思闻声转头：「 怎么了？」


    「为什么我还没变回原形？」


    刚才他帮了忙，难道就不值得她念个好么？


    那时他从购物袋里悄悄探出头，就看见常思低着头，任由着面前的男人训斥，还不停道歉。


    看到她低声下气又讨好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火大。


    更气自己作为男人不能挺身而出。


    圆圆的眼珠里渐渐起了情绪，他兔眉一皱，姿态高冷地别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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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撇撇嘴，那种情况下，第一反应当然是事情成功解决后的庆幸。


    当然，若是没有陆衍，她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么窘迫的一幕被他撞见，他会不会觉得她太无能，太一事无成了？


    她其实也想将自己优秀的一面呈现出来，可总是事与愿违。


    常思轻轻扫了他一眼，陆衍兔此时虽然表情仍旧不近人情，一副高贵冷艷的模样，却可爱到爆。


    一想到眼前这只小兔子是傲娇得要死的陆衍，这种巨大的反差对比终究是扫清了她心中原本郁闷的情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常思这个笑心无旁骛，然而被她亮晶晶的眼睛这么盯着，陆衍刚缓和一点的心悸又一次开始了。


    可恶，他的情绪因为她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几乎是恶狠狠瞪着常思，变得有些焦躁和坐立难安：「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常思：？？？


    她看了一眼陆衍兔，试探道：「我应该说什么吗？」


    陆衍兔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像是憋着气一般一字一顿道：「我给你解了围，难道不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让我变回原形吗？」


    「……」


    真幼稚啊！


    都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陆衍了。


    又要自己往枪口上撞变兔子，现在又要求自己感恩戴德了。


    常思想了想，觉得还是让他看清现实比较好：「可是，如果我当时对你充满感激之情的话，那你岂不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果奔了？」


    然后明天的新闻头条是：xx 银行行长疑似被外星人附身，竟大庭广众之下果体现身……


    「……」


    不知道是不是常思错觉，总觉得自己说完以后，陆衍兔的脸更黑了一点。


    第二十五章 。


    不过常思也不敢保证事情的发展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她贴心地将陆衍的衣服放在沙发周围，又将水杯倒满，便善解人意地道：「等下我要出门一趟，所以我现在开始做饭了啊，你吃完了将碗筷放那里就行，我回来再收拾。」


    「……」陆衍兔神情复杂地看了常思一眼，然后他幽幽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样子一个人呆家里？」


    「我顶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常思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道：「你放心，白菜和肉丁我会切得碎碎的，不会让你哽住，水我也已经倒满了，灯的话我也全都打开，喏，电视遥控器你用小爪子也可以按，要看书的话你的小爪子其实也可以……」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心虚，那是因为陆衍兔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害得她努力躲避他的目光，转身逃到厨房。


    夜色已经全黑了，窗外淅沥沥的雨也逐渐变细变绵。


    厨房里，都是菜刀落在菜板上的声音。


    陆衍兔看着厨房里又是淘米又是打鸡蛋的忙碌身影，心里没有一丁点愧疚感，反而唇瓣轻轻的上扬。


    西装隔层口袋里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提醒陆衍手机来电。


    他伸出爪子拨开西装的皱褶，爪子回弯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放着的女士包袋。


    包袋的拉链没有拉，陆衍兔身体本能去接，里面的东西还是洒下来不少。


    他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见常思仍在忙碌，赶紧一个助跑跃下沙发，将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来，再一样样的往包里面放，原本一分钟以内就能完成的事，现在居然感觉累出一身汗。


    小爪子触碰到手机时，屏幕亮了起来，是备註小林发来的微信，内容是一行店名加地址。


    格外的刺眼。


    常思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没有给手机设置任何锁，轻而易举的可以打开。


    他用余光又瞥一眼厨房，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将这条微信设置了已读。


    做完一切后，陆衍兔只觉得心情大好，捡起地板上余下的两样一併都丢在里头。


    然而当他重新翻跃上沙发时，常思包袋里的手机响了，这次伴着铃声。


    听到动静的常思赶紧放下手里的菜刀来到客厅接起电话——


    「不好意思，刚刚在有事没看到……嗯嗯，新竹路那一家吗，好的……好的。」


    觉得自己刚刚白忙活一场的陆衍已经在心里对小林口吐芬芳。


    ……


    等常思将一切都准备好，时钟已经走到五点四十了。


    而沙发上的陆衍即便是兔子形态，也依旧保持着姿态高冷。


    「陆行，饭菜都在这里了，我先出门了？」


    她一边将食材端上茶几，一边试探性问道。


    虽然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好像不大好，但仔细一想，也没有哪里不好。


    见她就要转身，陆衍兔这才大发慈悲地睨了一眼茶几，「我不喜欢吃白菜。」


    常思闻言，神色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


    先前在超市里买的时候也没听你说啊？！


    陆衍兔昂着下巴，重音强调：「因为我现在是兔子，我想吃胡萝蔔。」


    「……」常思十分无语：「之前交换生活怪癖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想看到任何橘黄色的东西更不想吃吗？」


    然而陆衍兔这傢伙仍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冷哼一声：「我觉得我现在有了兔子的口味习惯。」


    「那有的兔子还喜欢吃白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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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页

    陆衍兔圆圆的眼珠里露出我也不想这样的无奈眼神：「可能我就是另一部分喜欢吃胡萝蔔的兔子吧。」


    常思脸都要绿了。


    她憋着火气，放低姿态道：「那，您今晚要不要将就一下？」


    「不行。」陆衍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可能因为变身的关系，我感觉我现在很虚弱，说不定会出事。」


    「……」


    虽然很无语，但常思听陆衍这么一说，心里也涌出了一丝担忧。


    毕竟他现在处于人与动物生活习性交叉的尴尬境界，万一真的对身体有损害怎么办。


    无奈之下，常思想到了一个两全的方法。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到了餐厅，我给你点份胡萝蔔。」


    万一有什么不适随时可以照应。


    「去陪你相亲？」


    陆衍兔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深沉地点了点头：「也行，毕竟是上下属关系，又是我的助理，我可以给你把把关，看看对方是什么牛马。」


    常思心中此刻只有一句话——


    我可真是谢谢了您勒！


    *


    「吶，等一下我会趁小林不注意偷偷将胡萝蔔塞进包包里。」


    「除了胡萝蔔你还有没有想吃的？」


    「小面包要不要……水的话好像不太方……」


    一人一兔准点站在餐厅门口，包包里的陆衍兔闭目养神听着常思的唠叨，只是听着听着，声音突然断了。


    原本站在门口寻找座位号的常思倏地转身往外走，打开微信删掉了小林，并且拉黑了他的电话号码。


    此时此刻她只想对坐在百叶窗旁的男人大骂一句：我去你大爷的臭傻逼，你这种人就该单身一辈子，何必出来祸害人。


    电话里头小林说的是 38 号，而 38 号桌上的男人，分明就是白天那个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车主。


    可真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了。


    气得她当下打电话给常母：「妈，你别再介绍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电话那头的常母有些懵：「啊？什么什么？你们今晚不是约了吗？」


    「就这样！你就说我喜欢女人吧！」


    啪地一下，常思重重挂了电话，似乎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整个过程中陆衍兔都保持沉默，沉默地看着她咬牙切齿上车，沉默地看着她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开车。


    沿路的风景从车窗外掠过，直到车稳稳停在小区停车场，常思才仰天一长嘆。


    人生中第一次相亲，还没开始，就以这种狗血的方式结束了。


    常思一脸惆怅，整个人软塌塌地晾在驾驶座上。


    陆衍兔瞄她一眼，忽然开口：「最近行里的员工是不是都和你一样，顶着一张怨妇脸？」


    「……」常思沉默了一会儿，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你就尽情的笑话我吧。」


    反正从头到尾他都见证了。


    陆衍兔不以为意：「及时止损懂吗？」


    常思：？


    「在正式见面前你就已经知道你那个相亲对象是这种举世奇葩了，总比后知后觉蒙在鼓里好吧？」陆衍兔冷哼了一声：「你应该庆幸没掉进坑里，没有浪费时间，更没付出感情，而不是顶着一张嫁不出去的怨妇脸回来。」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常思突然觉得很感激，虽然陆衍态度不怎么的，但是他还没用嘲笑讽刺的口气说出这番说词，就已经让她心中踩到狗屎的感觉消散了一些，然而他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让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烟消云散。


    「看来今天大家收穫都不少……毕竟亲耳听到外人这么诋毁 s 行，让我很是怀疑现在整个 s 行氛围极度低迷不振。」陆衍兔小爪子环胸，兔眉一扬：「为了缓和这种氛围，也为了激发大家的斗志，重拾信心，这个周末组织团建活动，费用行里出。」


    此话一出，常思惊喜地抬起头。


    陆衍这是怎么了，和自己一样受刺激了吗？


    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陆衍兔冷冷瞥她一眼，「作为行长体恤员工难道不是应该的？」


    「是是是！」常思欢天喜地道，「陆行您真是太体恤员工了！」


    黑而漂亮的眼珠睁得大大的，里头的喜悦之情都快溢出来，一时间竟让陆衍移不开眼。


    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似的！


    陆衍兔鬼使神差地开口：「你明天去徵集他们的意见，选好地址，本周周末行动。」


    好耶！


    常思用力点头，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对上司的感激。


    然而头才点到一半，车门嘭地一下被重重推开又被重重关上。


    因为——


    陆衍变回原形了！！！


    第二十六章 。


    常思谘询和徵集营业部同事们的意见后，团建地址最终选在了幕布山户外活动基地。


    正值秋冬季节，那儿除了提供自助烧烤的食材和工具，傍晚还会举行篝火晚会，绝对是团建的最佳选择之地。


    时间在忙忙碌碌地工作中终于来到了周末，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然而天公不作美，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浇灭了大家激动的心。


    枉费常思特地起了个大早精精神神地整装待发，此时此刻她却只能站在落地窗前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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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临睡前看天气预报上明明还是一个大大的太阳，怎么说变就变。


    「还有没有天理了，就不能给力一点吗？！」


    看这阵势，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


    她郁闷地转身，却见一个冷峻挺拔的黑色身影站在阳台入口，正伸手在扣手錶錶带。


    陆衍只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高冷：「已经通知各部门主管自行安排员工活动了。」


    「自行活动？」常思有些疑惑：「是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然后费用由行里出的那种么？」


    「你想得美！」陆衍嗤笑瞥了她一眼，「由主管带队自由活动，像风险部门就去了……密室逃脱。」


    常思：……


    她囧囧地翻开 s 行员工微信群，大致地看了一眼后更囧了。


    有去电影院的、室内卡丁车的、室内体育馆的，还有的，去了鬼屋。


    陆衍望了一眼窗外扑簌迷离的雨景，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们营业部今天不上柜的有地方去了。」


    「哪里哪里？」常思欣喜道。


    不理会她期待的眼神，陆衍唇角弯了弯转身朝卧室方向走：「我去打电话通知营业部主管。」


    哼，卖什么关子。


    不过，无论去哪里，她都充满期待。


    虽然平时在行里默默无闻且低调，常思却很喜欢参加这种集体活动。


    因为热闹。


    她喜欢看着别人玩闹，自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就好，享受着这种氛围就很满足，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呆着好。


    玄关处隐约有丝异样传来，好像是指纹锁开关的声音，常思下意识探头望了一眼主卧，防盗门正好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正走进来，浅蓝色的牛仔裤搭配白色高筒靴，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质。


    看到阳台上站着的常思，女孩惊诧在原地。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常思此时心虚极了。


    她和陆衍只是普通上下属关系，只是因为某件事而不得不暂时住在一起，绝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咽了口口水，常思尽量开口自然，「你是你来找陆行的吧，他……」


    「啊，不好意思。」女孩没等她说完，表现得有些慌张，「我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我先走了啊，不打扰了！」


    说完最后一句，她便直接转头跑走了。


    几乎在短短瞬间，女孩就已经消失在门口，并且贴心的关上了防盗门。


    常思站在原地凌乱了片刻，郁闷地抓了抓头。


    她心里一肚子问题：那个女孩是谁？和陆衍什么关系？为什么也有房门的密码？一大清早就看到陌生人，还是个陌生女人站在房里，会不会误会她和陆衍的关系？


    从玄关走回来时，主卧传来脚步声，是换了衣服的陆衍。


    此时的他换了一身便服，外头穿了件黑色大衣，即使是冬日，也是简洁又清爽的。


    「刚刚……」常思犹豫地开口。


    「嗯？」


    「刚刚有人进来了。」


    「谁？」


    「一个女生。」常思想了下，又不禁形容起来：「很年轻，很漂亮的女生。」


    「她应该是来找你的，可是一进门看到了我，好像就误会了……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或者解释一下……」


    话还未说完时，她就已经看到陆衍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常思转移开视线，走进了客房。


    对话的声音被很好的隔绝在门外，常思感觉胸口像是堵着快什么，怎么也透不过气。


    她心想，自己就是太没定力了，否则怎么会轻而易举就被左右心绪了呢。


    正当她想一头扎进书的海洋里来忘却这一切时，某人偏偏不让她如愿，敲门声直接制止了她的行动。


    「你……你打电话了吧？好好说一说，应该会没事的吧，女人都是这样，耳根子软，被哄一哄就不会生气了，很快就能原谅。」常思转头，诚恳地道：「如果给你们带来麻烦和困扰，不用考虑我的，我搬……」


    「什么麻烦和困扰的？」陆衍打断她的喋喋不休，黑眸睨向她蹙眉道：「陆妍生什么气？」


    听到他嘴里的名字，常思一怔。


    「她……是陆妍？」她不确定的问：「你的妹妹？」


    陆妍眯着眼睛看了眼常思：「不然你以为是谁？」


    天吶，居然是陆妍，真是真人比照片更美啊，第一次见她还是在陆衍办公桌上的全家福相框里，因为太美了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还被陆衍嘲讽了一番。


    在从他嘴里得知时妹妹的那一瞬，心里的那堵墙忽然消失，紧迫感也随之不见，常思愣愣的，舔了舔嘴唇：「我以为……」


    「以为什么？」陆衍挑眉问道。


    「我第一时间居然没认出来，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常思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几乎脱口而出了。


    陆衍剎那间愣了下，尔后唇角勾起了弧度。


    他缓缓上前几步，眸色清亮地望着她，语气里充满了意有所指：「我还没有女朋友。」


    闻言，常思心中犹如万马奔腾，心脏情不自禁抖动得厉害。


    糟糕！


    她又要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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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紧握了握拳，随即她立刻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脑残！


    这世界上多少感情没有结果就是被自作多情害的，尼玛他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你跟着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不过，目前她应该担心的好像是——


    「虽然那件事不能明说，但最好还是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住这里比较好吧，千万不要被误会了呀。」


    「被误会？」陆衍玩味的重复，轻声一笑：「被误会什么？」


    「就是误会我俩……」常思急道：「可千万别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是上下属关系！」


    虽然自己是喜欢陆衍，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搬过来之前就明确地告诉过自己，不动心就不会被伤害。


    陆衍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人有距离感，她知道像自己这样普通平凡的人，怎会入得了他的眼，所以只能努力自我抑制，时刻告诫自己保持距离。


    今天来的若不是陆妍，恐怕她已经没办法再面对陆衍了吧。


    与的人阴错阳差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要隐藏这份爱恋，哎，常思，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你觉得这是麻烦？」陆衍眯了眯眼，声音忽然彻底的冷了下来。


    陆妍目前在淮大实习任教，周末偶尔会过来和他吃顿饭，方才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陆妍挑明，让她这段时间别过来了。


    八卦的陆妍当然知道这番话之外的意思，激动不已的她当下就觉得自己的哥哥简直是铁树开了花，铁桿磨成了针，母猪上了树，并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出现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陆衍只是无奈地说他们目前还不是那种关系。


    这份单向的感情若是他贸然开口，他已经能够想像得到常思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完全可以肯定，当初她本在学生会做的好好的，突然的辞职甚至有意无意躲避着他，是因为自己不经意间将对她的喜欢流露出来，才让她这么害怕。


    他想，若是他现在直接告诉她他的心意，恐怕她第一反应就是辞职。


    纪渊也曾嘲讽过他，天下第一唯我独尊的陆衍居然会被感情所困，这件事他可以嘲笑陆衍一辈子！


    都怪他平时太难以接触，一向有剧毒的陆衍突然贸贸然告白，谁都会受到惊吓。


    常思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只觉得他突然迸出的冷意有些莫名：「就是……」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是觉得如果被误会了不大好。


    在陆妍的眼里，哥哥的女朋友，应该也是特别优秀的人吧，无论外在还是内里。


    陆衍看着她低垂着的眼睑，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冷冷地收回目光，脸廓上再没有任何表情，他看一眼腕錶，语气冷然：「还愣着干嘛，走！」


    「啊哦。」常思赶紧跟上步伐，只是——


    「陆行，我们要去哪里？」


    第二十七章 。


    期间常思询问了钟意，原来她今天被人换班在上柜，没办法参加活动，一通抱怨后，末了，还提醒常思部门的肖盈去了。


    说到这个肖盈，简直是陆衍的脑残粉和死忠粉，对她和钟意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敌视。


    钟意曾愤愤说过，无非是嫉妒她俩曾经和陆衍都是淮大毕业的。而在 s 行，陆衍对淮大的校友都比较「亲切」，会格外的多「照顾」一下。


    懂的人都懂，这哪里是照顾，分明就是变相「折磨」，唯独肖盈看不穿。


    肖盈比常思早一年进 s 行，处处以锻鍊新人为由安排各种杂事给常思，甚至在客户故意发难时让她这个新人冲锋，导致她经常被骂个狗血淋头，而肖盈的业绩在整个营业部排行前五，所以方主管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敷衍地安慰俩人就此带过。


    所以后来常思和钟意学乖了，排班的时候尽可能地避免和肖盈同天上柜，免得毁了一天的好心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常思撇撇嘴将手机放进包里，只是，当她站在嘈杂纷纷、光线杂乱的电、玩、城门口时，她懵逼了。


    「阿这……」常思愣愣地望着懒懒靠在防护栏上的陆衍，「这就是你说的营业部有地方去了的地方？」


    「不然呢？」陆衍没看她，漠漠的开口。


    常思瞪圆了眼睛，莫非陆衍这是要化身「网瘾少年」？


    电玩城的顾客群体以年轻人居多，他们……会不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既然是上司安排的，就只能勉为其难的陪同了。


    「……那，要不就在休息区等他们吧。」


    幸好是第一个到达的，才没被同事们看到与陆衍同行。


    双眼滴熘熘看着电玩城里各式各样的游戏机，这家电玩城无论装修、音响还是视觉都营造出一种轻松舒适的氛围，常思观望了一伙，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兴奋地收回视线，她险些直唿好傢伙，就这么一会子工夫她被拥挤的人群不经意间挤出了休息区。


    因为惹眼的外貌和出尘的气质，陆衍坐在休息区里简直鹤立鸡群，他坐在那，虽然不出声，但是太有存在感了，不断有人向他抛去打量的目光，还有不少小女生连续朝他递过去含羞带怯的眼神，甚至有大胆一点的你推我搡想要上前找他要联繫方式。


    然而这一切，都因他的极冻光线和生人勿近的架势让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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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页

    常思踮起脚伸长了脖子试图让陆衍发现自己，两人之间隔着的人越来越多，推推挤挤中，见陆衍的视线终于对上她的，忙举起手机摇晃了几下，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陆行，我就到门口等同事们吧。」


    陆衍眯了眯眼，垂眸回道：「你是门神？」


    「o＿o，那……要不，你先进去玩？」


    将这句话发送过去，常思忽然敏锐地感觉到，陆衍的目光，像无处不在的空气，笼罩着她。


    抬起头，果然，坐在那儿的陆衍冷着一张脸，与这热闹热闹的电玩城仿佛格格不入，他对自己正传送着死亡凝视，引得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挤入人群中，艰难地朝他走过去。


    众人看常思的目光，简直就像看偶像剧女主角般了。


    羡慕嫉妒恨。


    常思在这种目光的洗礼中备受煎熬，恨不得将自己的脸蒙住跳起来解释他只是自己的上司。


    「陆行……」好不容易挤到陆衍身边了，她赶紧像鸵鸟般垂下头小声道：「你叫我来干嘛？」


    「你看到这些视线了么？」他面无表情又带着些咬牙切齿：「简直像看动物园里的熊猫一样！」


    常思囧囧道：「可能……应该……也许……是您太出众了？」


    他看了眼继续缩着头的常思，冷哼一声：「所以你就这么让你的上司被人这么看着？」


    原来因为这个啊！


    哎，果然太受欢迎也是一种烦恼。


    「不过……陆行你其实不用亲自来的，其他部门都是由主管带队，你只需要跟我们的方主管……」


    话才说到一半，常思自动的闭上了嘴。


    因为陆衍整张脸陡然沉了下来。


    「难道我就不能来玩了？」


    常思冷不丁一愣，忙堆起笑：「那真是太好了，陆行您亲自带队，那我们今天一定玩得非常愉快！」


    一张脸写满了狗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陆衍的脸色多云转晴。


    就在这时，营业部的主管和同事气喘吁吁终于赶来了。


    方主管喘着粗气语带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啊陆行，下雨天又逢周末，路上太堵了。」


    其他几位同事也跟着附和。


    随后赶来的肖盈果然精心打扮过的，她含羞带怯地望向陆衍：「陆行，电玩城选的太好了，特别适合下雨天的团建活动，你真有想法。」


    「哦。」


    陆衍冷冷挑了挑眉，看也不看她，随后淡漠地扫了众人一眼，发出指令：「去买两千块的游戏币发下去，自由活动，中午 12 点半在门口集合。」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睛噌地亮了。


    ……


    电玩城除了年轻人，原来还有不少来放松解压的上班族。


    有的同事拿到分发的游戏币后消失在人群中，而陆衍被簇拥着去了篮球机，常思迷茫地转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了想玩的，k 歌房。


    隔音和私密性效果不错，非常适合她这种五音不全又想练歌的人。


    选了几首歌后，常思带上耳机拿着话筒放开了嗓子就开始嚎。


    待她停下来歇口气时，后背陡然开始发凉，她下意识转过头，陆衍正站在 k 歌房门口，面容英俊，身姿挺拔，他正用一种无语地表情看着她。


    常思囧了：「陆行，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闭着眼唱得十分忘我的时候。」


    陆衍施施然走进来并关上了玻璃门。


    小小的 k 歌房仅有两把高脚椅，空间逼仄，他坐在常思身旁，这让她有种难以唿吸的感觉。


    她深深吸了口气，想平缓自己越跳越剧烈的心，却发现整个 k 歌房里满满都是他的气息。


    她的失神被陆衍看在眼里，嘴角逸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幸好这 k 歌房隔音效果好。」


    常思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不是在练歌么……」


    陆衍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着，侧眸睨她一眼，「合唱一首？」


    「不了不了，我怕我的走调影响了你的发挥。」


    「那就带上耳机好好听我唱。」陆衍给了她一个「你中大奖」的眼神，状若自然地递过耳机。


    随着舒缓简单的旋律缓缓响起，常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是《晴天》


    这首歌的前奏似乎有一种魔力，每次音乐一响起，不管什么处于什么状态，都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耳畔传来的歌声，声音低沉有磁性，仿佛带着魅惑，每个字从陆衍的薄唇中吐出，都令常思心律加速。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不知不觉唱到这一句时，常思勐地偏头，正巧撞进他漆黑无底的黑眸之中。


    脑海中响起「警铃」，她赶紧迴转头并默念四字真言——


    不要动心，不要动心，不要动心。


    第二十八章 。


    一首歌终于结束了，常思心脏砰砰乱跳，只觉得口干舌燥。


    陆衍将话筒放下，看着她略微发红的脸，忽然心情大好，难得微微一笑：「这里有点闷热了，出去吧。」


    是的是的，一定是空间的原因导致空气不流通才让她脸红心跳的。


    常思立刻起身：「陆行，你一定渴了吧，等等我，我去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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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陆衍开口，常思便推门而出。


    望着她仓惶的背影没入人群中，陆衍唇角动了动，似是没忍住，一丝笑意泛出。


    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多久，他都等得起。


    抬手看了眼腕錶，陆衍打算先出去等，刚到门口，却不期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啊……」


    肖盈『正巧』跌进陆衍的怀里，拧着眉心，咬着红唇，闷哼一声。


    然而下一秒，却被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


    肖盈幽怨地抬头，只见陆衍动作像是在拂灰尘一般，面无表情轻拂着空气。


    「陆行，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肖盈咬咬牙，作关心状趁势又要靠近，没想到陆衍后退一步，始终保持与她的距离。


    「没事。」


    陆衍淡漠地开口，电玩城交叉的氛围灯从他脸上掠过，稜角分明的脸陷入明暗交替的光线里，近乎冷淡的表情更加突显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来你也喜欢唱歌啊！」肖盈佯装自然地瞥一眼身侧的 k 歌房，语气轻松道：「我还没听陆行你唱过歌呢！」


    不等陆衍开口，肖盈又赶紧乘胜追击说：「今天难得陆行带我们放松，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合唱一首啊？」


    陆衍的眉头微微蹙起，直截了当拒绝：「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他的语调平缓，声音冷漠，没有半分留有余地的意味。


    肖盈自然明白，他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


    但是她不甘心，明明刚才还在 k 歌房看到常思的身影，怎么到她就不行了。


    这时，她突然眼尖地发现，不远处说话的一男一女，其中一个，不正是常思么？！


    「哎呀，那不是常思么，他们在说什么呀，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她表现得刚看到常思似的，脸上流露出的惊讶有些过分夸张。


    陆衍顺着她的视线慢慢转头，正好看到那个男人脸上带着笑意，将手机放回口袋。


    常思朝他点头道别后向俩人这边走来，却见肖盈往陆衍偷偷靠了靠，眼底尽是挑衅的得意。


    跟谁愿意搭理她似的。


    常思暗暗翻了个白眼，走到陆衍跟前将矿泉水递给他，「陆行，给你水。」


    陆衍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常思，接过水就从她身边走过。


    发现自己被无视，常思有些莫名其妙，她没有立即跟上陆衍的步伐，然而肖盈也不打算放过她。


    「常思，想不到你还挺会利用自己淮大毕业这一优势接近陆行的嘛！」


    常思好笑地看着她：「真不好意思呢，偏偏你没有。」


    肖盈倒也不气恼，她摊了摊手：「不过，陆行也没怎么理睬你啊！」


    「他理不理睬我很重要吗？」常思嘴角含着嘲讽：「所以你每天很闲？专盯着陆行理了哪些人？」


    肖盈笑得挑衅：「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而已，你可别误解我的意思哦！」


    「哦，那你跟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说去啊。」


    常思嗤笑一声，眼角瞥了她一眼就要走，只是还没转身，手臂就被抓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好几次单独跟着陆行出门么，你什么职位心里没谱吗？！」


    常思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但是很快，她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那你更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陆行带的是我而不是你！」


    说完，她抽回手臂一甩头髮转身离去，动作一气呵成，还留给肖盈一个自认为潇洒的背影。


    真是 yue 了！


    这一个个的，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嫉妒就去找始作俑者啊，找她做什么！


    ……


    常思百般无聊在电玩城里又转了一圈后，发现经过肖盈一番莫名其妙的攻击后玩什么都索然无味，就连最喜欢的抓娃娃机也兴致缺缺，便决定去休息区坐着等到 12 点半。


    结果没想到在休息区发现了正用随身携带的 ipad 办公的陆衍。


    常思迟疑要不要和上司打个招唿之类的，却见他带着蓝牙耳机似乎正和别人通话中，于是她神色自若地走到另一个区域，与他隔了几桌的距离，拿起书架上的杂志，就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杂志才翻了两页，她的上司率先开了尊口。


    「是要我请你过来？」


    一道清冽的嗓音霎时飘过来，常思抬头，陆衍正低头看着平板，只用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头也不抬地说：「坐过来。」


    常思心里抖了一下，有些犹豫。


    像是察觉到她的迟疑，他缓缓抬起了头，正蹙着好看的眉瞪着她。


    虽然心里想着不去，但身体却很诚实。


    于是常思屁颠屁颠地坐了过去。


    「你在手机上下载这个 app。」陆衍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指：「註册后将码发给我。」


    哦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常思摸了摸鼻尖，老老实实照做。


    陆衍轻轻一晒，眼睛盯着她：「刚刚你坐那么远做什么，做了亏心事？」


    「当然没有。」


    还不是他刚才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让她还以为买的水不喜欢呢。


    陆衍视线目光灼灼的在她脸上停留了数秒，又移回平板：「刚刚下载的 app 都是考试重点，每天做够 100 道题才能打卡，而我，会每天检查你的打卡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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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7页

    啊？


    常思呆了呆：「这个 app……是你做的？」


    陆衍蹙眉看了她两秒：「不然呢？！」


    「哇，陆行你太厉害了！」常思震惊了，双眼冒着小星星，脸上写满了崇拜，由衷地发出赞嘆，「据我所知，这类程序超麻烦的……陆行你真是什么都会呀！」


    见状，陆衍看了她一会，也微微笑起来。


    这些话对他而言当然很受用，陆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佯装自然地望向别处：「刚才那个男人是你认识的？」


    「不是呀！」常思被他突如其来的微笑晃了神，如实答道：「主动来搭讪的。」


    陆衍眯起眼：「搭讪？」


    常思乖乖点头。


    她刚刚经歷一场狗血又失败的相亲，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自然是不可能给他联繫方式的，所以她告诉对方自己有男朋友拒绝了他。


    「所以你加了他的微信？」陆衍表情冷了下来：「说不定明天就找你借钱。」


    「我……」


    「或者推销产品。」


    「他不会啊！」


    话音刚落，陆衍脸色越发的难看，唇角也在僵硬的抿起。？？？


    高压持续笼罩着常思，令她浑身上下都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你还挺了解他嘛！」陆衍一张脸紧绷绷的，没有表情的像是雕塑一样。


    「不啊。」常思不解道：「我拒绝了他，并没有加微信啊。」


    「……」


    意识自己险些被嫉妒沖昏了头，陆衍站起身，看着她愣坐在那，沉声道：「我去洗手间。」


    第二十九章 。


    商场某个无人的角落。


    为了驱散胸口刚刚因为乌龙而带来的烦闷，陆衍走到观光台，望着楼下形形色色的人，给纪渊打电话询问点事。


    「难得啊陆大忙人，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电话那头的纪渊似乎还没起床，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揶揄。


    陆衍抿了抿唇，忍住了想挂电话的冲动：「我有事……问你。」


    「问我？」纪渊一下子来了精神，「还有你陆衍不知道的事？」


    陆衍在这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


    「我有一个朋友……」陆衍幽幽开口，特别强调道：「就是我那个朋友，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那种人，最近因为某件事意外跟喜欢的女人住在一起了……」


    「你们鼓掌了？」


    隔着手机屏幕仿佛都能看到纪渊倒抽一口凉气的夸张动作。


    「……」陆衍表情有些扭曲，像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砸电话，他咬牙切齿道：「是我那个朋友，他们还没到那一步，我谢谢你！」


    「哦哦哦，是你朋友是你朋友。」纪渊声调平缓了些许，随后诚恳道：「你继续。」


    这一刻，陆衍突然后悔与纪渊打这通电话。


    忍了忍，他硬着头皮继续。


    「他明明都这么优秀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喜欢他的样子，还很怕别人误会他们。」


    纪渊沉默了会儿后问：「你的意思是，你……哦不，你这位朋友目前跟这个女人住在一起，但是对方没有半点表现出喜欢你的样子是吗？」


    「嗯。」陆衍点了点头。


    「那……你有暗示过你喜欢她吗？」


    「……」陆衍不得不再次强调：「是我的一个朋友。」


    纪渊翻了个白眼，「我指的你这位朋友。」


    「……哦，他好像给过一些暗示。」


    「比如？」


    陆衍想了想：「给她增加任务、教她做题、让她做饭做卫生，还……给她升职。」


    「……这是你哪位朋友，麻烦你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纪渊擦了擦额角迸出的冷汗，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这是什么钢铁直男追求人的方法啊，这明明是直男癌晚期了！女人是用来呵护关怀的，你这样…………你朋友这样对她，如果哪天突然对她好，不被当成神经病才怪！」


    陆衍沉默了。


    如今被纪渊这么直面指出，他不得不正视一下自己的做法。


    纪渊见他不说话，平復了自己的情绪后意味深长道：「既然都住同住一个屋檐下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伐！你朋友平时健身吗？有八块腹肌吗？多秀一秀身材，色诱！色诱你懂伐？」


    「……」陆衍本就皱着的眉头越来越紧。


    纪渊趁势友情分享道：「最好是用行动多多展示一下自己最优秀的一面，让对方崇拜你……你朋友，然后增加一些两人能亲密互动的机会，在过程中，你……你朋友再做一些让她感动的事，或者送一些女人喜欢的小玩意……」


    电话那头的纪渊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陆衍已经无暇再听。


    他陷入了沉思。


    崇拜？


    刚刚好像她有这样迹象了。


    亲密互动？


    感动？


    小玩意？


    原本拧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陆衍的唇角上扬了一下，又淡淡地说：「懂了，你退下吧！」


    说着，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纪渊正慷慨解囊分享着自己搜刮来的经验，结果话还没说完，却只得到对方冷酷无情的挂断声。


    哎，友情真是淡薄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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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


    「常思，还坐在这里干嘛，快走啊。」


    正埋头在 app 里做题的常思忽然被路过的同事叫住。


    「啊？」


    「有个说是市篮球队的大学生想破陆行的记录，俩人现在正比赛呢，快走快走，我们去给陆行助力！」


    同事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常思就往投篮机那边走。


    投篮机在电玩城里面一点，周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挤满了看比赛的人。


    常思费了好大力气才挤进前排，这才发现，陆衍那一片区域已经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了。


    他站在投篮球机前，绚丽多彩的灯光恰好打在他冷峻的脸上，令他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仿佛闪闪发光。


    陆衍投篮的姿势很随意，他站在原地，没有躬身分膝，可能怕弄脏衣服，白色的衬衫袖子被拉到手腕处，只等球滚落下来的时候随手抄起，再抬手往篮筐里投。


    篮球撞击篮筐发出的哐当声夹杂在音乐里，一下接着一下，听起来很是热闹。


    陆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专注，唇角微微抿起，看得出来非常认真，手上投篮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准。因为侧着脸，暴露出了线条分明的下颚线，以及脖颈明显的喉结线条，头髮好像稍微长了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锋芒毕露。


    常思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陆衍，同样的不服输和年轻气盛。


    右边的大学生见陆衍投篮几乎是百发百中，心里开始慌了，于是他左右手并用投篮，没想到物极必反，两颗球碰撞到了一起然后弹开。


    陆衍只是淡淡撇了一眼，所以在前 30 秒的时候，分数已经拿到了 320 分。


    然后 30 秒之后，篮筐突然自动开始左右移动了，这也意味着增加了命中难度。


    然而即使这样，陆衍的投篮动作并没有因此慢下来，他很精准地判断到了每一次篮筐移动的距离，手中的篮球像有魔力一样，每一次扔都能一击必中。


    投篮机上面分数显示牌已经到了五百多了。


    一旁的主持人也惊呆了，一边看着得分一边说：「我的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选手，现在还有十秒钟倒计时，得分还在往上涨，我们一起来倒数……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最后一秒结束的时候，陆衍正好将手中的球扔了进去。


    围观的群众忍不住惊呆了。


    「恭喜这位玩家，破了上一位玩家的记录！」


    主持人开心地宣布后，将话题递近陆衍：「这位先生，请问你想要什么礼品呢？」


    陆衍在众人之间扫了一圈，目光在常思身上停留了几秒后又移开，淡淡说：「就那个兔子吧。」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移向展示柜上那只身高足足一米八长的巨型长耳兔玩偶，可爱倒是很可爱，就是实在是太大了。


    「是要送给您女朋友么？」主持人也愣了一下，随后一副明白的模样：「您对女朋友真好呀！」


    围观的人一片譁然。


    陆衍面无表情道：「没有。」


    「呵呵呵……这样啊。」主持人堆起尴尬地笑脸：「那先生，您确定吗？那边有比玩偶更贵一点的哦。」


    「确定，谢谢。」


    说完，陆衍礼貌的微一颔首后就要离开，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皱着眉头拿过主持人的话筒：「常思，过来搬走。」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常思诧异极了，她赶紧遮住脸，猥猥琐琐的从人群中挤出来。


    营业部的同事们也有些惊讶，肖盈更盛。


    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为什么陆衍只叫她了。


    这么大个玩偶，总要有人拿吧，大家都是社会人，一路抱着也不怎么合适。


    想明白后，肖盈看常思的目光渐渐充满了幸灾乐祸。


    ……


    从电玩城走出商场的途中，惹来不少人的注目礼，常思心不甘情不愿的抱着比她一个头还高的兔子玩偶，将脸尽量的埋进毛绒绒的身子里。


    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


    这厮绝对是在奴役她！


    这么大个玩偶背在身上，别提多醒目了！


    然而埋头走路的常思却不知道，大家看向她的目光里，羡慕是最多的，因为她身边站着面容英俊、气质斐然的陆衍。


    第三十章 。


    抱着巨大的玩偶，肥肥的毛绒身体遮挡住了大半部分视线，常思走路有些艰难。


    她埋头注意脚下路的时候，却没发现，身侧的陆衍替她抵挡了不少迎面撞过来的人群。


    今天是周末，外面又是阴雨天，整个商场里人潮拥挤，毕竟这里是最好的去处了。


    「陆行，我不理解。」常思瓮声瓮气道：「明明有那么多礼品，为什么要选这个啊？」


    放在公寓里还容易积灰。


    陆衍顿了顿步，眼眸陡然微眯：「你……不喜欢？」


    「我？」常思一愣，直接脱口而出：「要是我，我当然不喜欢啊，这么大个玩偶放都没地方放，而且也不实用。」


    看她低着头郁闷，陆衍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悦。


    「如果……」陆衍表情冷下来：「如果是你，你选什么？」


    常思皱着眉认真想了想：「这个玩偶旁边木制的时钟挺好的，简单大气，那套健身设备也不错，还有最上面那个乐高积木，当摆设也挺好看的呀，哦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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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页

    「好了。」


    陆衍停下脚步挥手示意她就此打住，一旁的所有人也停了下来。


    就在常思不明所以时，他伸手将她怀里的玩偶抱起扔给离得最近的肖盈：「拿去随便安排吧。」


    陆衍无视肖盈一脸从震惊到惊喜的表情，挑眉沖常思冷淡道：「这玩偶质量太差，绒毛都沾到我手工定制的西装上了！」


    「……」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当初又何必要选呢！


    常思内心腹诽着，反正轻松了不少，总算没了那个累赘。


    看着肖盈当个宝一样的神情，还时不时给她发送几个挑衅的眼神，常思真想当空翻个白眼送给她。


    一行八个人在肖盈的提议下，来到商场里一家既可以吃饭又可以娱乐休闲的餐厅。


    这里环境气氛中规中矩，肖盈定了个小隔间，相对来说私密性不错。


    常思不得不承认，肖盈虽然人品不咋地，推荐的地方倒是可行，这里作为可以娱乐的餐厅这里不会太拘束，聚餐既不会太正式也不会太随性，不会太安静也不会太嘈杂。


    见大家纷纷点头认可，肖盈热情地为大家做着介绍：「这家餐厅不仅味道不错，饭后没地方可去还可以继续留在包间里玩狼人杀这些小游戏，外面还在下雨，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我们正好可以玩些互动的游戏啊。」


    说着，她特别绕过来坐在陆衍身旁：「陆行，你觉得怎么样？」


    全神贯注投入在 ipad 上工作的陆衍只抬了抬眼皮：「你们开心就好。」


    得到了上司的首肯，肖盈更是笑得得意。


    「不过……」陆衍忽然抬头，峻眉拢起：「这里的食材和卫生干净么？」


    一旁正铺碗筷的服务员双手一抖。


    肖盈愣了愣，随即赶紧解释说：「放心吧陆行，这里的老闆我认识，用的都是当天的新鲜菜和食用油，而且这商场每隔两周都会有食品卫生监督局来检查！」


    闻言，陆衍轻轻颔首，不置可否。


    常思跟着看过去，就见他眸色静黑地扫她一眼。


    居然令她心跳有些不稳起来！


    去去去，少自作多情了，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你才问的？！


    好在这时，饭菜接二连三的上了桌，常思立刻将那点异样的感觉抛到脑后，埋头干饭。


    有时候还挺羡慕肖盈的，无论什么场合都能 hold 住，尽管没有喝酒，大家以茶代酒吃得其乐融融，饭桌上的气氛被她带动得欢闹不已。


    常思忍不住偷眼观察斜对角处的陆衍，不时有人过去和他凑近交谈，他嘴角都保持这很薄很淡的笑，将高级领导者的那种威严和亲近演绎的绝佳。


    很快「酒」足饭饱，服务员将桌上的狼藉打扫消毒干净后，肖盈便提议玩国王游戏。


    大家纷纷附和后，她忽而看向常思：「常思，你可别告诉我，你不会玩这个游戏哦？！」


    「我，我当然会玩。」


    见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常思只得硬着头皮道。


    「那正好，还以为你不会而破坏了气氛呢！」肖盈甜美一笑，转而目光灼灼看着陆衍：「陆行，这个游戏少了你就不好玩了哦！」


    「是啊是啊，就是要人多才好玩！」


    「难得能和陆行聚聚，你参与的话我们玩起来才更有劲啊……」


    陆衍从 ipad 上抬起头来，淡淡喝了口茶，环顾四周道：「行。」


    话音刚落，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高涨了起来，众人立马响应陆衍。


    而常思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发毛。


    因为，陆衍最后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有些令她看不懂。


    ……


    「我是国王，现在 2 号和 3 号来一段社会摇。」


    ……


    「我是国王我是国王，现在 4 号和 5 号唱首爱情买卖！」


    ……


    「我抽到了国王，现在 3 号和 6 号喝杯交杯酒！」


    连续几轮都没有叫到常思，这让她心头轻松不少，吵吵闹闹的又一轮抽籤结束，这时，肖盈忽然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我是国王！」


    与大家期待她发号施令的目光不同，常思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要点到我，不要点到我！


    事实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现在 7 号来个小丑表演！」


    常思下意识看着手中籤子，数字 7 深深地刺激着双眼。


    她无奈地暗暗嘆了口气，既然参与了进来，就要玩得起。


    不然肖盈肯定会嘲讽她：你是不是玩不起？！


    常思刚要起身，衣袖忽然被拽住往下了扯了扯，导致她身体由于惯性又坐了回去，正疑惑时，手中的签子被哗地抽走，身旁的同事小刘将自己的一併丢进了签筒里，霍的站了起来：「我是 7 号！」


    肖盈和常思都愣了一下。


    还好常思反应够快，她咳了咳掩饰了下自己的紧张。


    而肖盈的笑脸有些僵住了。


    每一张签她都有做记号，明明有看到常思是 7 号签，怎么变成小刘了，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小刘作弊？


    不可能啊！


    在饭后休息中，她已经同小刘偷偷打过招唿了。


    她咬了咬牙，一边默不作声看着若无其事的常思，一边开始着下一轮的准备。


    这一次肖盈胸有成竹，因为她提前发微信提示了那位拿到国王签的同事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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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页

    「我是国王！」小刘举起签子窜得老高，嘴里大喊：「我要……5 号和 7 号接吻！」


    听到念的号码，常思看着面前的数字 5，眼前一黑。


    小刘看到她是 5 号后开始起闹，都在找另一个。


    一道沉静的男音也在此时响起，没有多大声，却盖过了所有人，「是我。」


    第三十一章 。


    闻声，众人都看了过去，看到是陆衍后，都不由的有些震惊，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随着陆衍缓缓站起身来，周遭的笑闹声才再度响起，有节奏的拍手齐声，「接吻！接吻！接吻！」


    肖盈原本欲拒还迎，欲语还休娇羞不已的脸直接裂开了。


    不是跟小刘说了吗，不是提前打好了招唿吗，不应该是自己和陆行吗，怎么变成了常思？


    怎么又是常思！


    而常思自他开口的瞬间，脑袋里有根叫做理智的弦已经断掉，也不知道被谁推了起来，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陆衍也在众人的起闹中朝她走近，眸色似乎越来越深。


    站定时两人之间不过寸步，他高她矮，这样噪杂的环境下，唿吸能闻。


    常思感觉自己的背嵴都要湿透了，胸腔里似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喊着不要，但却张不开嘴。


    眼前俊容扩大，她看到他嘴角似乎漾起一丝笑意，窒愣的空当下，后脑被人掌控被迫抬起，倏地对上他眸色静深的眼眸，她甚至看到了她在里面小小的倒影。


    常思的大脑直接死机了。


    这下她完全没了反应。


    时间走得很快，却又似乎走得很慢，周遭很嘈杂，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持续不断在耳边迴绕，常思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那张冷峻的脸庞近在咫尺，薄唇却迟迟没有落下。


    见她一脸痴傻，陆衍轻轻一晒，眼睛盯着她：「你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


    这一笑，常思立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后退几步，隐隐觉得头晕，眼角的血管也在突突的跳。


    「谁，谁期待了！」


    常思的脸开始不可抑制的发烫髮红，她眼神闪躲，心跳加速，指尖也带了微微的颤抖。


    她刚刚，真的只是震惊了一下而已，就那么一下下，她才没有很期待！！！


    陆衍不置可否：「这可是我的初吻，才不会白白被你占便宜。」


    「……」


    常思简直快要哭笑不得了，这也是她的初吻好吗！


    小刘这时凑了过来，不满道：「陆行，你是不是玩不起！」


    陆衍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在旁边不停地吵闹，像跟看猴戏似的，是把我当猴子了么？」


    「当，当然不是……」


    小刘脸上堆着笑，心里呵呵呵。


    明明是你暗中交代我照顾常思的，你就是玩不起！


    小刘本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肖盈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拉开来：「好了好了，这轮就这样吧，我们赶紧进行下一个游戏！」


    接下来的游戏陆衍并没有参与，他似乎很忙，又是视频会议又是电话不断，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独自去了另一个包间安静地工作。


    而常思也不在状态中，心绪不宁根本不能完全投入到游戏里。


    很快时间就到了傍晚，除了寒风仍旧凛冽，淅沥沥的雨基本已经停了。


    陆衍也在这时重新回了包间，他环视了一下众人，颇有种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的意味：「今天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家吧。」


    「不辛苦不辛苦，陆行你百忙之中抽空陪我们团建，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方主管点头道：「我和另外几人顺路，我送他们回家吧，肖盈你也可……」


    「今天我去我姐姐家！」肖盈凑上前打断了方主管说话：「我好像和陆行同路。」


    方主管微愣：「那陆行……」


    「我要去一趟人行，和你们的方向都相反。」陆衍毫不犹豫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小刘这时看了一眼常思，想起陆衍之前的交代，很讲意气举手道：「常思，我记得我们好像住在同一个方向，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


    出声的竟是陆衍。


    他抿了抿唇，回头扫了常思一眼：「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走。」


    被点到名的小刘和常思皆一愣。


    他并没有说原因，众人也不好问。


    肖盈还想要再挣扎一下，见陆衍看也不看她，只得垂头丧气地走了。


    等他们的背影都不见后，陆衍冷冷睨着小刘：「你也可以走了。」


    小刘见状，立刻心领神会，马上狗腿地挥手再见：「好的陆行，我走了啊，你们注意安全。」


    虽然被拿来充当盾牌和掩护，谁叫自己是陆衍的学弟加迷弟呢，当然是支持他啊！


    一行人都走了，只剩下陆衍和常思两人。


    「哪不舒服？」


    见常思一直低垂着头，陆衍皱眉问。


    常思心神一凛，脸颊却慢慢的热了起来。刚刚走过来的这一段路，脑袋里不停闪现的也是之前包间里的那一幕。


    「没有。」常思抬起头，不经意瞥到他薄唇时，别过了眼。


    「还在想那吻？」见状，陆衍眉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才没有！」似是被说中，她有几分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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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盯着常思，表情突然有些戏虐和不怀好意：「是在遗憾我没有亲下来？」


    「怎，怎么可能！」像是被看穿心事，常思大脑轰的一下有些转不过来：「你不要乱说！」


    就在常思内心风中凌乱之际，就见他突然就朝她俯下脸，冷峻的容颜瞬间已至眼前。


    黑眸近在咫尺凝视着她，常思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心跳一滞，令她下意识感到惊慌失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你……」


    清冽地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常思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他。


    「现在没人了，可以继续没完成的游戏指令。」


    「你你你你……」


    常思彻底傻了，她竟不知道陆衍还有这样流氓的一面。


    此时常思望着他的眼神里有急切也有责怪，脸颊染满了红晕，这样的她不像二十一岁，更像是十六七岁被逼急了脸红的女孩子。


    陆衍看着她沉默了数秒，突然直起身轻哼一下：「你想得美！」


    「……」常思霎时被被雷得外焦里嫩。


    焦化状态中，陆衍已经转身跨步往电梯走：「还愣着干嘛，到停车场出口等我，我去开车。」


    说着，留给她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


    只是走着走着，唇角轻轻勾了起来，看哪里都很顺眼。


    色诱，看来很有前景。


    ……


    回到公寓的时候，小雨又开始下，窗外的能见度基本为零，依稀只看得见朦朦深远的灯光，就连空气都泛着冷意。


    当常思哆哆嗦嗦只想躲进被窝里防寒时，陆衍轻蔑一笑，将整间公寓的中央空调都打开来。


    「……为什么要这么烧钱？」常思张大了嘴。


    「不好意思，夏天和冬天我都是如此。」陆衍轻描淡写道：「能用钱解决的事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


    「此时此刻你是不是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陆衍挑眉说：「就当作给你额外的员工福利吧，不用太感谢我，毕竟不是谁都能烧这个钱。」


    常思十分无语。


    「当你的收入和我达到一样水平时，这些都不是事，所以，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大惊小怪！」


    陆衍走进卧室的时候，不忘回头看她一眼吩咐道：「我要吃蛋炒饭。」


    常思已经彻底无语。


    刚想开口问他这样就够，却只见他反手关上了房门。


    行吧，你是上司，你说的都对。


    这厮似乎成了蛋炒饭的忠实爱好者，晚饭只让常思做了一碗蛋炒饭就解决了温饱。


    不过，如此挑剔的人这么好打发，倒也让她轻松了不少。


    晚饭后陆衍直接去了书房，他今天尤其的忙碌，就连吃饭时也在紧盯着 ipad，不漏回任何一条消息，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常思也没闲着，离考试只有一周的时间了，她打开陆衍做的 app，题才刷到一半，微信语音就来了。


    是卫准打来的：「在忙么？」


    「没呢卫学长，在刷题呢。」


    电话那头传来卫准的轻笑声：「周二开业，希望你能来捧捧场。」


    「真的吗，这么快呀。」常思也跟着笑道：「我一定来！」


    「嗯好，那我不打扰你刷题了。」


    挂了电话，常思这才想起来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刷了一个半小时。


    感觉到眼睛有些疲惫，索性关了手机，准备去洗手间洗漱。


    她前脚刚打开门，斜对面卧室的门就从里面开了。


    首先入目的是一双男士棉拖，常思蓦地抬头，就见陆衍站在卧室门口，他穿着睡衣，乌黑的头髮湿哒哒的，像是刚沖完澡。


    没有扣好钮扣的睡衣，露出大片白皙又结实的胸膛。


    陆衍看到她时，深沉的黑眸里只是微微的波动，而下一秒，常思立刻别开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叫唤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令陆衍眼中滑过一丝笑意，只是下一瞬，表情仍旧平静：「既然被你看到了，也当作给你的额外员工福利吧。」


    「……」常思咽了咽口水，脑袋始终转向另一边，不敢直视：「可以换成真金白银么？」


    虽然能看到上司的八块腹肌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但以现实情况来说，她宁愿要白花花的银子啊，因为，因为……这种「惊喜」一而再再而三地砸中她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因心跳加速频率过多而嗝屁。


    她要赶紧存钱搬走才行！


    沉浸在纠结中的她却没发现，陆衍眼中的笑意迅速褪去，只听他阴寒的说：「你是白痴吗？」


    常思很委屈，她支支吾吾给上司解释道：「毕竟，你说额外福利，虽然我享受了也饱眼福了，但就跟过往云烟似的留不住，还不如……」


    她小心地瞅了瞅陆衍的脸色，见他沉着脸，话到嘴边立马改变方向，义正言辞道：「陆行，天寒地冻的，虽然有空调，但为了以防万一，您还是穿厚一点比较好，毕竟您的身体健康大于一切！」


    陆衍满脸黑线，他冷哼一声：「题目做完了没有，我换了衣服来检查！」


    ……


    事实上，陆衍真的是有仇必报的人。


    常思习惯性的腹诽着，又是吹毛求疵，强迫症晚期的人。


    陆衍一题一题的看，一题一题的问，答不出来就再加十题，甚至将明天的做题任务也完成了，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将近四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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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行行好，陆行，真的做不下去了。」


    常思看到最后，两眼发黑、四肢无力，她趴在桌子上，双手合十。


    陆衍见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很是随意地说：「我明天出差。」


    「啊？」常思勐然抬头，反射性问：「去哪里？」


    陆衍简单地说：「总部召开座谈会。」


    常思瞭然点头。


    陆衍作为行长，出差是常有的事。


    只是亲耳听到他说要出差，心里竟像是缺了一个口。只是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就见陆衍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笑得常思有些毛骨悚然，忙问：「怎，怎么了？」


    「别以为我出差了你就可以偷懒！」陆衍挑眉扫她一眼：「要是刷题数量不够，我就取消你的奖金！」


    「……」常思不满道：「我很勤快好吧，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这时，只听咔哒一声，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书房敞开的门无不透着幽黑静深，事发突然，常思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停电了。


    「别怕。」


    黑暗中，两人保持着刚刚的坐姿方向，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陆衍轻声道：「我打电话问问。」


    低沉清冷的声音无疑让常思内心平添出了不少安全感。


    电话交谈中得知，是附近的线路坏了，电力公司正在抢修，大概一个小时就能恢復用力。


    光线昏暗的书房里，两人面对面坐着，虽然看不清陆衍脸上的表情，他的气息却无处不在。


    「既然停电，那就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吧！」


    听似随意的话语，却让常思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


    「做，做什么？」


    陆衍沉默了几秒：「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我才没有！」


    常思一激动，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赶紧否认道。


    「只是打发时间而已聊个天而已，总比这样像个二百五一样傻坐着好。」


    陆衍拉开窗帘，微弱地光线霎时透过窗来，他随意地靠在一旁的墙边，双手环胸，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沉静又高深莫测：「说说你为什么选择做银行人吧。」


    原来如此啊……


    望着雨点细细密密地打在玻璃上，房间里也显得有些潮唿唿地。


    「对于刚毕业的女生来说，银行算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吧。」


    进了银行才知道，校招虽然不分专业，却只是一道门槛、一张门票、一块垫脚石。


    她想起独立办业务的第一天，被客户指着鼻子骂；想起开票慢，被客户投诉，被主管扣钱；想起任务完不成时的挫败感；想起任务完成后的满足感……


    原来她成为银行人，已经半年过去了呀。


    「那，陆行你呢，为什么选择银行？」


    「对金融强烈的兴趣吧。」陆衍抿了抿唇，声音清冷平和：「柜员、大堂经理、理财经理、个贷经理……这些我基本也都做过了。」


    第三十二章 。


    原来陆衍也是从基层做起的啊。


    「那，你初进银行系统的时候，没有压力吗？」


    「没有。」陆衍挑了挑眉：「我也很想体验一下这种压力。」


    「……」


    陆衍似乎还嫌不够欠打似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这一切都靠我闪闪发光的履歷和得天独厚的资源人脉背景。」


    幸好现在停电看不清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读大学的时候就有所耳闻，陆衍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有某度词条的人，一个是医疗行业的佼佼者，一个是极有影响力的国学大师。


    当然这不能否认陆衍自身的努力勤奋和实力。


    「难道你从业以来，都没有遇到过挫折么？」


    哪怕一丁点都没有？！


    常思好奇地想，难道他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么？


    陆衍仿佛知道她内心的问题般看了她一眼：「我踏入金融行业那一刻起，目标就是成为行长。所以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去处理任何与客户的关系、与领导的关系、与下属的关系，因为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朝着这方面去努力。」


    他抬头望着窗外黑沉的夜色，又转头看着常思，眼眸澄黑：「我其实仔细想了想，或许我不应该将自己对工作的态度强加在你的身上。」


    常思愣了愣，不解地看向他。


    虽然四下漆黑，但还是敏锐地察觉他灼灼的视线。


    「有的人终其一生只想安安稳稳工作，有的人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享受自由的状态，有的人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努力争取……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因为热爱所以努力，所以，我不应该强迫你。」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常思心里恐慌了，陆衍的话让她觉得坐立不安烦躁紧张。


    陆衍他怎么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觉得自己是被迫努力所以想要放弃她了吗？


    是觉得她不能胜任助理吗？


    「你……」常思深吸了几口气，脑海里做了百转千回的心理建设，磕磕巴巴地问：「是，是我……」


    「是我太急于求成，给了你压力。」陆衍脸上出现了一些严肃地自责，即便是这样，他也维持着高冷镇定，不忘傲娇的加上一句：「关注员工的身心健康是作为一个上司的基本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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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这么说，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么些天她努力地完成他布置的每一道考题，偶尔半夜出来喝水都能看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甚至在行里有意无意地观察中她也时刻捧着书在看。


    这直接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处在疲惫状态中，整个人也消瘦了一些。


    他自责的同时又有些窃喜，并且绝不承认这是他在自作多情。


    常思这么努力，肯定也想做他的助理呆在他的身边。


    不接受任何反驳。


    长久地沉默后，常思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小声着：「没事的。」


    原来，原来前面铺垫那么多，是在关心她呀！


    我以你为目标，尽管不能与你并肩，但有压力才有动力，所以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陆行，我没事的，既然做了银行人，我也该有我自己的目标才是，我不觉得这是你强加在我身上的想法，相反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有了动力，让我干劲十足！」


    常思一本正经地看着陆衍，态度十分热诚。


    当初面试 s 行的时候，hr 问她：为什么选择 s 行而不是其他行，那时她的慷慨激昂和豪情壮志或许是为了能够应聘上这份工作，现如今，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银行人而努力！


    作为一个上司看到员工态度如此诚恳自然受用，但陆衍又岂会是一个普通的上司呢——


    「某度里抄来的吧？」


    「……」常思囧了囧，立刻否认：「这些都是我发自肺腑的想法！」


    「怎么跟每个进行面试的人说的一样，某度统一模板？」


    「那绝不可能！」常思大手一挥严肃道：「不管别人是不是，反正我不是！」


    陆衍唇角勾了勾，表情很惬意：「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他看了一眼常思，随即移开了视线，像是努力保持着镇定，只是常思看不到，他上下起伏过快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常思眼睛陡然像是被刺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房间的灯霎时亮了起来。


    等双眼都适应了后，她睁着黑而亮的眸子看着他陆衍：「什么？」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星光，令陆衍竟不敢直视。


    他双手握了握拳冷静了下，才终于找回了镇定，只听他冷言冷语道：「没什么，人生哪有捷径！」


    「……」


    「既然来电了，我就不奉陪了。」陆衍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着常思：「以后半夜不许开灯熬夜，因为电费很贵！」


    常思：？？？


    你脑子你是不是瓦特了！


    ……


    「后来呢？」


    电话那头的纪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这么太监了？」


    深夜，雨已经停了，窗外迷雾朦朦。


    陆衍戴上蓝牙耳机边收拾行李边与纪渊探讨大事。


    「嗯。」陆衍的声音打破了纪渊的期待：「说不下去了。」


    「大哥不是吧你！」纪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那种气氛的渲染下，可是表白的大好时机啊！」


    陆衍皱了皱眉不予理会。


    虽然在感情方面他尚待改进，但论理智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那种氛围之下，险些就将心底的感情脱口而出，幸好来电了，也让他冷静了。


    「喂喂喂，你不会被拒绝了吧，不然听你的口气怎么这么低沉！」


    见陆衍始终沉默，电话那头的纪渊有些着急：「难道你陆大帅哥真的被拒了？」


    「你的脑补可以编一部剧了！」陆衍满脸写着不悦：「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意味着她要被调去支行了。」


    纪渊愣了愣：「为什么她要去支行？你不是行长么，这点事你都搞不定？」


    「迴避制度……也正因为我是行长，我要以身作则。」


    「……」


    神经病！


    就算是迴避制度那也应该是法律上的夫妻才需要。


    等等！！！


    夫妻？


    纪渊倒抽一口凉气：「好傢伙，你这是来真的？你把人家当成结婚对象来追了？」


    「我一直都是来真的！」陆衍的声音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废话少问，提供几个方案给我，我要参考一下。」


    大学时期纪渊凭着一张脸不知收穫了多少女孩的心，也凭着这张脸万花丛中过，经验自然比他要丰富的多。


    虽然这么谘询纪渊会被他嘲讽，但，此时的他迫切需要一个军师，只能勉为其难的让纪渊来做好了。


    一提到方案纪渊别提多兴奋了，电话还没挂掉就给陆衍用微信发了一长段。


    「那，我刚刚给你发的都是我这么多年追女生的方法，可是不轻易外传的啊……哎，我就不明白了，你陆衍居然也有今天！」


    「……笑够了吗？」


    陆衍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狂笑不止的笑声。


    「你这一长段跟废话文学没什么两样。」


    陆衍忍着双眼的刺痛皱眉在屏幕上往下翻，越看到后头俊眉拢得越紧。


    纪渊不屑道：「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用自己那一套有什么进展么？」


    几秒钟的静默，最后陆衍简短地发话：「你可以退下了。」


    「又来？！」电话那头的纪渊着急囔囔着：「诶诶诶，说正经的，连你陆大帅哥追个人都需要这么久，要么就是眼瞎，要么就是有喜欢的人，你自己琢磨琢磨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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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喜欢的人？


    喜欢其他人？


    饶是向来镇定如陆衍，一时也沉默了，半晌，他的声音才响起，语气简直冷若寒潭，连电话那头的纪渊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第三十三章 。


    雨后天晴，冬日的阳光清透又和煦，只是风颳在脸上刺的生疼。


    常思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见 s 行大门口围着不少人，还未完全走近，怒吼的声音便从人群中心传来。


    「我进 s 行的时候，他陆衍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就因为他是行长就可以随便开除我吗？」


    「当初我看他年轻，私底下给他传授了不少经验，教他为人处事，结果呢，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一时间，路过的行人、等候办理业务的客户、s 行的员工纷纷围观充当吃瓜群众。


    常思诧异不已。


    她看到副行长神色凝重不断在打电话，不一会儿又一副恨不得想把手机砸烂的表情。


    想起早晨打开房门时，斜对面的卧室门已然敞开着，像在告诉她主人早已远行。


    这个时候的陆衍应该已经登机在飞机上，经理肯定联繫不上他。


    人群中有的开始拍照，有的在拍小视频，常思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发现大声维权痛诉待遇不公的人竟是综合部门的李主管李常。


    他双手高举一块横幅，上面写着：呕心沥血数十载，过河拆桥被离职。


    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李常高举着横幅来回走动，意图让后排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一个保安上前好心劝阻他：「李主管，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劝你还是不要闹了。」


    另一个保安试图将他的横幅抢下来，却被他闪身避开。


    「大家来看看啊，这就是 s 行的做事风格，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动手不成！！！」李常满脸愤恨不平，他掏出手机，将声音调到最大，霎时，离得较近的人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标志性温凉的声线，熟悉的都识得这是陆衍的声音。


    「……明天你不用来了。」


    「你主动离职最好……」


    「……没有遣散费。」


    谈话声音断断续续，都是对陆衍极其不力的片段。


    远处，竟有不少人开始起闹，然后是一阵隐隐的喧嚣声。有说陆衍滥用职权开除李常，有说陆衍为了提拔自己的人逼迫李常主动离职，更有的开始说 s 行贷款利息高得离谱，后续很多套路和坑，众说纷纭。


    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愈演愈烈，常思一边借过一边错身避开人群，终于进了柜檯。


    「小思，你总算进来了。」


    钟意伸长脖子望向门口，嘴里嘀咕道：「我刚才也费了老大劲了！」


    常思忙拉着钟意问道：「 是怎么回事，李主管怎么了？」


    「看把你急的……」钟意奇怪地看她一眼：「 就是李主管突然被开除了，什么原因大家也不知道，一些老员工觉得陆行这么做 不顾情面不留余地才逼得他这么做，现在都在惶恐陆行会不会清算他们。」


    「陆行怎么会随便开除人，他不是那种人。」常思满脸写着不可能：「而且只听李主管的只言片语就断定这事主要责任在陆行，那不是很荒谬么？！」


    何况，刚刚那个录音分明是有意截取一些具有引导性的片段。


    钟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有好几次撞见李主管找陆行，不过陆行都不怎么搭理的样子。」


    「你知道因为什么事么？」


    看着钟意茫然摇头，常思也沉默了。


    眼下 s 行内部群也十分热闹，李常不停地痛诉自己遭遇的不公，让银行给个合理的解释，让陆衍给个合理的解释。


    无论分管经理怎么控制场面，有一些老员工都会出来附和或是刷屏。


    副行长在群里已经明说陆衍出差在外，可李常不依不饶，说是陆衍故意不出面，好将这个大摊子丢给众人，让大家一同陷入这场僵局里。


    「不是吧，这么快……」


    这时，钟意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她将手机呈给常思：「小思，你快看，有人已经将这件事上传到短视频了。」


    常思心下一凛，急忙打开 app。


    还好还好，各种负面的新闻和声音虽然不多，但对 s 行还是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甚至还有冒充 s 行离职的员工留言，无非是一些不好的言论。


    虽然不排除有竞争对手所为，但视频已经发出来了，就必须要有人出面解决。


    这场闹剧持续到第三天，整个 s 行的工作气氛也越来越紧绷，除了第一天关注的人较多，后面两天大家都保持观望。


    虽然副行长连夜成立声誉风险管理专业队伍，但陆衍没有回来，大家谁也无法猜测这事归根结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李常每天从早上上班时间开始一直在门口举着横幅到傍晚下班，而这一连串的影响，连银监会也惊动了。


    营业部这几天也忙到不行，虽然都叫苦连连，却也都得拼命努力着。


    不知道谁散布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直接演变成了 s 行是私人银行，行长携款潜逃，马上要倒闭的新闻。


    在 s 行有存款的人纷纷前来验证是否属实，一时间 s 行大厅里人山人海，队伍排到了门外，还有的不顾大堂经理解释得嘴皮子都磨破了坚持要将存款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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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营业部这三天转走了大量存款，甚至将金库大半部分现金取走，损失尤为惨重。


    大家都忙到晕头转向，就连吃饭上厕所都是挤出来的时间来完成。


    望着外头的阴沉天空，常思揉了揉眼酸胀难耐的眼睛，空落落的胃泛上一阵酸意，中午时她就没怎么吃，到晚上也几乎水都没喝，这会儿饿的有些难受。


    营业部的职工们都是这种状态。


    闭眼平缓了几口唿吸，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只是还没敲打上一行，手机又响了起来。


    忙乱之中根本无暇去看手机屏幕显示，她按下了通话键夹在耳边，语气实在不算多友善：「喂！」


    那边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声音传来，明显冷咧：「我晚上到家。」


    听到是陆衍的声音，常思一时间脑袋空白，竟吱唔不出什么来。


    沉声说完，陆衍直接挂了电话。


    第四天凌晨，在 s 行经歷了一场腥风血雨后，陆衍终于回来了。


    ……


    从 s 行出来已经快九点，外面的夜色像浓墨一般散不开，城市里灯光阑珊。


    常思破天荒的选择打车回小区，想着陆衍今晚就回来了，一想，心又跳的厉害起来。


    才刚抵达小区门口，她急急忙忙的掏出钱来付给司机，然后往楼门口奔。


    打开门之后，房子里黑暗一片，静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陆衍并没回来。


    （2）


    凌晨两点，黑色的大 g 从小区外行驶回来。


    这个时间十步一盏的路灯还彻夜亮着，小区里却是安静一片，眯眼望上去，只有零星的几个窗户里还亮着灯。


    陆衍下车迈着长腿直接进入了电梯，楼层在往上升，刚到达还没出来时，手机就响起。


    他接起后放在耳边，声音冷静沉着：「已经报警配合警方提供材料找出第一传播谣言者，告诉吴行，务必稳住其他员工的情绪，千万不能过激……那些流言蜚语，s 行不会坐视不管，至于李常，明天交给我来处理。」


    连着两通电话结束，陆衍不由抬起手捏在眉心。


    这几天除了总部各种培训和座谈会，同时也处理着相关事宜，总部一系列会议一结束，他便马不停蹄赶回淮城。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下，他面容上都是疲惫的光影，眸底也满是红血丝。


    打开密码门进去，里面入目的是一片黑暗，陆衍换了拖鞋，蹙眉环视客厅一圈，抬脚踩了下感应的落地灯。


    落地灯亮起，沙发以及茶几桌都铺着这些温柔的橙黄色，也同时映亮了沙发上睡着的小女人。


    陆衍见她蜷缩在沙发上，微微错愕了一下。


    进门时看着一室黑暗，而且都这个点了，他以为常思早就回房睡觉了，没想到她却在这里。


    她似乎睡得很沉，素净的小脸半部分埋进柔软的沙发里，只露出两个随着唿吸轻颤着的睫毛。


    陆衍抿了抿唇，伸手握了握她一直赤着的脚踝，上面冰凉的触感让他眉心一皱。


    真蠢，不知道开空调么？！


    中央空调滴地一下开始散热工作，常思睡梦里被惊醒，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那道欣长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怎么没回房睡？」


    「你回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常思顿了顿，赶紧爬起来坐得笔直。


    「在等我？」陆衍意外的问她。


    「啊，当，当然不是……」常思违心的摇头，却没有说服力，只好低下头，声音尴尬又窘迫：「我以为你说的回来是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


    起初她是边刷题边坐着等的，后来眼皮开始打架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陆衍缓缓在她身侧坐下，内双的黑眸深深的看着她。


    她受不了被他目光这样注视，忙转移话题道：「你……你吃饭了没有？」


    陆衍沉默不语，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他靠坐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浑身上下尽显疲惫。


    常思透过灯光有注意到，他的嘴唇上隐隐有些白色的干皮，忙从沙发上默默的起身，等她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杯温水。


    这样从上往下的角度，能清晰可见他眼眸里的红血丝。


    「喝点水吧！」常思给他递过去。


    陆衍看着面前的水杯，稍微愣了下，伸手接了过来。


    是特意用热水和凉白开兑的，温度刚刚好，他才发现从上飞机到现在滴水未进，嗓子干巴巴的疼。


    一饮而尽后，舒服了很多。


    内双的黑眸往上，看着她素净的小脸，她的眼睛，像是澄澈的湖面一样，那么的静，静到让他的心神都渐渐的回来，渐渐的归位，渐渐的安稳。


    常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陆衍却开口了，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变化，但那双眼睛里却阴沉一片。


    「这几天你们营业部幸苦了。」


    常思咽了咽唾沫，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将心底里困扰的疑问说了出来。


    「李，李主管是怎么回事？」


    陆衍闻言，眉头再度蹙了起来。


    扯着唇角开口时，声音很是严肃：「我给他留足面子让他自己主动辞职而不是被我开除，却没想到他会反将我一军，这件事的发展对 s 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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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听着，心里也是难受不已。


    她知道陆衍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近人情，是与生俱来的性格使然。


    虽然自己也总是被他气得无比抓狂，想把他的头按在墙上摩擦不止一次，但他绝不是无事生非、无中生有的人。


    「李主管是不是……有可疑交易？」


    虽然这件事上面压着不让公布，但常思这几天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猜测出来的原由应该是这个。


    她记得那次李主管来查验银行卡是否被冻结。


    一般情况下，银行是无权冻结储蓄银行卡里的钱，只有在法院、公安机关等的要求下，银行才能对储户的资金进行冻结。


    除非是有高风险操作。


    「我行每个月都会查所有员工的徵信，在银行工作，面对日理斗金的情况，那就更应该廉洁自律，遵纪守法。」陆衍的脸色极冷极静：「李常在金融机构工作这么多年，明知故犯，上次他做的事尚不构成违法，我只给了纪律处分，这次……」


    「这次是什么？」常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陆衍冷冷道：「网络赌博。」


    常思不由得大惊。


    「银行工作责任重大，一念之差可能给银行带来巨大损失。」


    陆衍的声音越来越沉，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可想而知，李常这次所作所为有多严重。


    网赌就是一个无底洞，时间长了就会发现钱只是一个数字，它的可怕超出人的认知。


    而李常作为银行职员，若是他挪用和侵占客户财产，那不单单是作风道德问题，这可是违法犯罪！


    s 行在陆衍的带领下树立的良好信誉和形象，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那，那我可以做点什么呢？」常思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为 s 行做点什么呢？」


    s 行有专门的危机公关部门，虽然这句话显得有些废话文学，但每一个员工都会在这时候一表衷心吧。


    「你？」陆衍不急不缓地说：「你只要在关键时候别对我心有怨言让我变成兔子就行了。」


    说着，他抬眸看着她，唇畔竟然难得地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扑通扑通——


    常思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她郁闷地说：「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


    话音刚落，陆衍微微抬了抬眉头，盯着她的眸光，似乎也比之前锐利：「你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呃，不是，是……」


    常思下意识回答，却突然勐地收声。


    尼玛，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这么经不起诱惑啊，人家就笑一下而已她就魂不守舍，找不着北了！


    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只是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我，我当然是，是担心 s 行了。」


    「行，你有这份心就不错了。」


    陆衍突然起身，看了看腕间的时间：「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准备备战。」


    「好的陆行！」


    常思立刻站直了身子朗声答道。


    两人之间的问答里无不透着默契十足。


    第三十四章 。


    「常思。」


    周一，清晨朝阳起。


    也许是心事太多又或许是心绪不宁，一整晚常思都睡不怎么踏实。


    耳畔隐约有谁在唤她，翻身，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出现了一只毛绒绒灰濛濛的小兔子。


    灰色的皮毛，胖胖的身子，还有……那不怎么友好的表情。


    ……不怎么友好？


    咻地一下，常思原本混沌的脑袋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她震惊的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服度又快又大，眼前的小兔子毫无防备地翻了个跟头。


    居然不是做梦！


    「陆行！」


    常思赶紧将小兔子捧起来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些不知所措道：「怎么回事，怎么变成兔子了？！」


    陆衍兔简单的五官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变身发生得太突然了，毫无徵兆。


    「欸，不是……」常思诧异不已，眼睛睁得大大的：「难道我的猜测又错了？」


    陆衍兔默然，然后幽幽嘆了口气。


    「已经发生了。」他淡淡道：「先把今天的事解决了再来研究这个。」


    「可是可是，你这样子，怎么解决呢？」


    常思看着陆衍兔跃下床，蹦蹦跳跳即将走出房间，挺起身子着急道。


    现在整个 s 行上下都在盼着他，等着他的解决方案，各大媒体和网络报导还有客户等着他公布事情的真相。


    难道，是因为怕什么来什么吗？


    怕今天会突发意外，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啊这……还能更扯淡一些吗？！


    陆衍兔挑了挑眉，黑眸平静无波：「做大事者什么场面没见过，就这还想难倒我陆衍？！给你 5 分钟，赶紧换下你这身奶奶牌睡衣出门。」


    「……」


    这种时候还能如此这般的淡定，看来非陆衍莫属了。


    ……


    「等会将车停到地下车库，不要停到露天停车场。」


    「好。」


    「停好后走 c 区绕到 b 号电梯，然后再上顶楼。」


    「好。」


    「我已经打电话叫吴行引走其他人，你直接进我办公室去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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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完后，陆衍兔拉着一张脸，靠坐回副驾驶座靠背上。


    此时的常思尽管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路，看似全神贯注，心跳却如擂鼓般，整个人紧张到不行。


    第一次被委以重任，竟然是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出，甚至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感。


    「别紧张。」


    陆衍兔抬头看着她紧绷的侧颜，「怎么像要冲锋陷阵的人是你似的。」


    常思动作一顿，斜眸瞪了他一眼，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现在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s 行盯着你，要是今天出了一点差错，总部追究下来，那你肯定是要被问责了。」


    闻言，陆衍兔黑眸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神色平淡地开口：「这么担心我？」


    常思心里已经一片乱糟糟了，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反问，当即有些恼羞成怒：「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陆衍兔淡淡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为什么没有心情？」


    「你！」常思没好气道：「你就一点都不急？」


    陆衍兔捋了捋唇边的两根鬍鬚，慢条斯理道：「银监会和人行的人今天会来。」


    「来什么？」常思一激动，声音抬高了不少：「来问责吗？」


    「坐镇吶。」陆衍兔声音平淡，整只兔看起来气定神闲：「有人不是放话 s 行是私人银行，随时会倒闭么，即便我们 s 行官方给出解释否认，恐怕也难以平息他们心中产生的怀疑。声誉和危机公关已经全权交给副行长去办了，安抚老员工情绪的方案也正在筹备和实施中，第一谣言传播者也被警方通过 ip 找到，接下来只是处理李常的事了。」


    这番话就像大力水手的菠菜，令原本惴惴不安内心七上八下的常思，眼睛一下子亮了。


    难怪他如此平静异常，原来一切早已安排妥当。


    有了银监会和人行的人坐镇，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而破。


    陆衍手段雷厉风行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她很清楚，但速度如此之快，是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


    「将我办公桌中间抽屉里那份流水和资料拿出来交给警方就行。」


    「好。」


    常思郑重点头，等车停稳后，将陆衍兔装进包包里按照他先前的指示直奔顶层。


    行长办公室里，常思猫着腰，一脸发愁地看着面前的指纹锁。


    「……要按指纹才能打开抽屉啊。」


    中间抽屉柜存放的都是一些机密文件，除了陆衍本人，除非将它炸掉，否则别无他法。


    陆衍兔瞥了她一眼，然后镇定自若道：「我忘了。」


    「……」


    「但是可以用手机。」


    早说嘛，常思白他一眼，连忙将他的手机掏出来呈在他跟前。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斜后方有个影子快速闪了过来，她立刻抬头看着陆衍兔，发现他的脸色变了，黑黑的小眼珠沉厉地盯着她身后。


    常思轻吸口气，动作自然地用包包挡住陆衍兔，转过身，看着站在办公桌另一端的人。


    「李主管……」


    李常在 s 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人精，哪会不知道事实状况呢。


    只见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是高深莫测：「没想到陆衍这小子在这个时候居然选择你这样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人替他做事，我一直在思考这个人会是谁，却怎么也猜不到会是你。」


    「我吗？」常思一脸茫然：「什么做不做事的，上个星期我找陆行签字来着，今天正好来拿。」


    李常笑望着她，虽然和平日里的笑没什么区别，可是眼神却变了。


    那里头充满了阴鸷。


    常思若无其事般地指了指门口：「陆行不在，那我先走了，李主管你自便吧。」


    说完，她正要拎包走人，面前的路却被挡住了。


    李常沉着一张脸，面露不善，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常思，把文件给我。」


    「什么文件？」


    常思抠着手里装资料的牛皮袋，仿佛听到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的声音。


    「不要再装了。」李常眼里闪着幽光，直勾勾盯着她手中的袋子：「没有陆衍的交代，你怎么会『恰好』在这里，赶紧把文件给我。」


    「你说的这个文件啊……」


    常思一手压了压桌子下的包包，示意陆衍兔放心，一手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朝前推了推：「就是普通的签字文件而已。」


    见李常伸手就要拿，她又不紧不慢道：「但是李主管现在已经不是 s 行的员工了，私自拆开 s 行文件袋的后果，我想你应该知道。」


    「你给我闭嘴！」李常狠狠瞪了常思一眼，急不可耐地拆开缠绕的绳子。


    只是，再看清里面的文件后，脸色一变。


    「你看，我说了就是一份普通的签字文件。」


    然而她话才说完，身前的李常突然推开她绕到办公桌内部。


    他气急败坏不断拉扯着中间抽屉上的锁，表情狰狞又可怕：「怎么打开？怎么打开？！！」


    常见他的样子有些癫狂，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几步：「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常突地朝她怒吼，只见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可手指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我，我不想坐牢，你快把文件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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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脸色瞬间苍白。


    她感受着此时心跳的加速和紊乱，也能感觉到后背的衣裳已经渐渐被冷汗浸湿。


    她咬了咬嘴唇，压着恐惧，努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李常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若是她也乱了阵脚，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陆衍兔抱过来。


    「李主管。」常思深吸一口气，步伐轻盈地走近，双手抬起示意她并不是要做什么举动：「你想想，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怎么可能打得开陆衍办公室的抽屉。」


    「你少拿这一套来忽悠我！」


    「李主管，你作为老员工应该知道，这是行长办公室，我们都没有权利随便打开陆行的抽屉。」


    见李常沉默，常思忍着内心的惶恐继续道：「这一层楼各个角落都有摄像头，我是陆行授权来拿签名文件的，李主管，你要维权要公平可以随时找工会部门，但是你现在这么做，已经属于犯法的边缘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赶紧先下去吧。」


    李常的脸阴冷的要滴下水来，他目光沉沉盯着常思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对着抽屉上的指纹锁发狠。


    砰砰砰——


    他气急败坏地砸着锁，又拿匕首胡乱一通刺，抽屉仍然纹丝不动。


    常思见状，小心翼翼地又挪了几步，眼看就要勾到手提包的把手，李常腾的一下转过脸血红了一双眼看着常思：「你想干什么？」


    常思心脏一剎那仿佛停止了跳动，随后又突突狂跳起来。


    「要，要上班了，我想起来东西忘了拿。」


    然而李常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锋利的刀尖对着她：「小姑娘，你李哥在这个行业数十年比你上的学都多，你……啊！」


    正当常思双眼紧紧盯着那把匕首，浑身紧绷保持警惕时，一抹灰色的小小身影突然从桌子下一跃而出，李常痛叫一声，将手腕上咬着不放的兔子重重甩了出去，匕首霎时也跟着掉落在地。


    陆衍兔此刻软绵绵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只有上下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常思完全怔住，她的脑袋轰轰的胀的厉害。


    她想上前一步，腿却动不了，发软得紧。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陆衍出事。


    然而就在她使劲向前跨了一步想要将陆衍兔抱过来时，李常勐地一个弯腰迅速地抢先一步将陆衍兔拧了起来，一手又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你不要动他！」


    常思大惊失色，全然没有了方才努力维持的镇定。


    「这兔子这么重要？」李常狰狞着面目：「将抽屉打开我就放开这只兔子！」


    此时陆衍兔的两只耳朵被李常紧紧拧在手里，黑眸虚弱的闭着，因为刚才的撞击前腿不正常的弯曲着，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恐惧霎时占满了常思的心。


    那心跳加速的声音直接在耳边惶惶作响，再开口时，声音不由得带了哭腔：「你，你先放开他……」


    「快打开！」李常的声音已经透着满满不耐烦，末了，忽地大吼，动作迅速地将匕首移向陆衍兔：「我只要文件，我只要文件而已！」


    常思几乎是扑上去的。


    然而下一秒，有人已经抢先了一步。


    桌子椅子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震的常思耳膜嗡嗡的响，再然后，她看到那个人将李常按倒在地，僵持之下，那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勐然朝着那人的手臂刺了过去。


    常思尖叫着捂住脸，吓的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


    *


    淮城第一人民医院。


    观察室里，护士给病床上的人量了一次体温又稍稍检查了下，就离开了。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左右，躺在上面的常思缓缓睁开眼睛。


    眼神涣散了几秒，才渐渐有了焦距，朝坐在一旁的钟意看过去，后者立即向前，握住了她的手。


    「常思，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哪里还觉得不舒服吗？」


    「不是……」常思茫然地坐了起来，忽然想到某件事，几乎是反射性地掀开被子：「兔子呢，兔子哪里去了？」


    说着，她已经下了床四下寻找陆衍兔的身影。


    可一览无余的观察室里，除了该有的摆设，什么也没有。


    「这个时候还担心什么兔子啊。」钟意睨着她，没好气道：「卫学长都受伤了。」


    常思愣了愣，这才想了起来。


    那个慌乱的场面中，后来出现的那个人，正是卫准。


    他上前制伏李常，却被反刺到手臂。


    鲜红的血霎时喷薄而出，而她因为这样可怖混乱的场景反应过度，晕了过去。


    「但是，但是……」常思又翻开床头柜上的包：「那只兔子哪里去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当时发生什么事了？」


    她从包包里顺带拿出手机，一边按下陆衍的电话一边问钟意。


    「卫学长来银行找你，然后有人说看到你去了顶楼，他就上去了。」钟意想了想：「毕竟他是我们 s 行的 vip 客户又与我们陆行是校友，所以保安让他上去了……后来就看到保安和警察慌慌张张跑上去，再再后来就看到李主……李常带着手铐出来，而你和卫学长是被抬着出来的。」


    「那兔子呢？没看到兔子吗？」


    「拜託！」钟意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不会是受到刺激脑袋也坏了吧，这个时候你担心兔子干什么，你应该担心你的救命恩人卫学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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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迟疑的摇了摇头，咬咬牙又道：「那……s 行现在怎么样了，陆行呢？」


    「出事后调的调监控，做的做笔录，吴行和几个分管行长配合警方平息了这场闹剧，陆行就回来了，说是刚从警局回来，但是看起来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说还没说完，常思就着急问道。


    钟意狐疑地看着她：「这是你我该操心的么，既然醒了就去看看你的救命恩人吧，这会儿他应该做完笔录回医院复查了。」


    常思看着手机屏幕上拨不通的号码，缓缓点头。


    既然陆衍恢復原型了，那就说明他暂时没事了。


    幸好，真的是幸好啊！


    这么想着，一直揪成团的心总算松缓了些许。


    第三十五章 。


    从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水果篮和一些营养品，常思询问了沿途而过的护士后，朝着目的地方向走着。


    医院走廊里，常思一眼就望见那个醒目的男人，尽管穿着病号服，依然掩不住清俊优雅。


    「卫学长。」


    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常思赶紧将东西放下扶住他的手臂：「你可千万悠着点儿。」


    「你来了！」彼时卫准正上下左右摆动着手臂做康健运动，见着常思，也任由她扶着自己：「我还好。」


    常思瞅着他看了一会，见他气色还不错，一颗心悬了下来：「怎么不回床上躺着？」


    「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卫准无奈地歪了歪头：「所幸没有伤筋动骨，也在相应的时间里及时得到处理。现在麻药过了，有些不习惯而已。」


    闻言，常思抿着嘴角，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


    「我没事的。」


    卫准扬了扬手臂，不经意间拉扯到了伤口，顿时呲了一声，表情些微扭曲，但很快又恢復正常：「那种时候，是个男人都会冲上去。」


    常思更难受了。


    扶着卫准的姿势变得更轻、更慢，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心里的愧疚感。


    「卫学长，你去之前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给我呢。」


    将卫准扶进病房坐好后，又在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出来，洗净削皮。


    「s 行的事我听说了。」


    削着苹果的手顿了顿，常思赶紧解释道：「那些都是谣言，我们 s 行……」


    「我相信 s 行。」卫准看她皱着一张脸，温和地道：「你放心，物流园的商家也相信 s 行。」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动：「你呢，有没有怎么样，前些天我刚开业，忙得不可开交，s 行出事后，想着在电话中问候显得诚意不足，就亲自来找你了。」


    「啊，开业！」


    常思勐然想起来，是有接到过他的邀请电话，只是这次的突发事件让她忘得一干二净：「卫学长，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来我应该去的……」


    卫准嘴角牵起一抹笑：「幸好你没有来，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更不会有这场英雄救美的一幕，所以这都是註定好了的。」


    「可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你添了好大的麻烦害你受伤。」


    常思过意不去极了，「你越是表现得轻描淡写，我越是觉得后怕，都说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哪里……」


    她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再往更严重的方向去想，忙转移话题道：「卫学长每次都这么帮我，这次更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卫准故意板起脸道：「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么？」


    常思吸了吸鼻子，眼眶都红了。


    卫学长这么善良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你要快点让他的手臂癒合恢復如初，然后让他的生意顺风顺水，越做越好！


    随后她垂下头，认认真真将苹果分成几瓣。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卫准眉梢动了动，突然扭头看着常思，声音里带着和煦的暖意：「我只是担心你才去找你。」


    常思的动作停了下来，就连流动的空气也短暂的停滞了一下。


    卫准的语调平缓，但常思耳朵尖都红了。


    不同于面对陆衍时的心跳加速，此刻的她有些不知所措，拿着苹果的手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一脸呆傻，卫准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轻笑道：「想什么呢，真要感谢我的话，每天来看看我就行了。」


    「好的好的，一定。」


    回过神来，常思忙不迭点头，煞有介事道。


    只是她眸中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还是被卫准捕捉到了。


    ……


    从病房里出来后，常思又上楼去护士站问了一下卫准的情况，得知一切正常时，总算是完全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电梯门口等了一会儿，进去后，按下楼层，门正缓缓合上，有人快步跑过来，喊着等等，她忙伸手去按按钮，电梯门又再度的缓缓拉开，一名西装男子挤了进来。


    「谢谢！」男人提着公文包，抬眼看过去时，顿时惊讶着，「是你啊常思，你没事了吧？」


    「吴行。」常思赶紧礼貌问候。


    是分管营业部的行长。


    吴行扬唇笑着，想开口时，手机响了起来，看似很忙碌的样子。


    电梯一层层下降，到达底层后，两人一块从里面走出来，等他将电话挂断后，常思礼貌着问，「吴行怎么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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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行也在这里。」


    「在这里？在医院？」常思怔在原地。


    「是的，说是今天早上在去警局的路上出了车祸。」吴行点头，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你也受到了惊吓，早点回去休息吧，哦对了，今天谢谢你那位朋友卫先生了，早先的时候我们对他表示了诚挚的谢意，等陆行出院了，我们 s 行全体再去拜访你那位朋友，感谢他的见义勇为。」


    道别之后，常思往回走着，步伐慢慢，一颗心慌到不行。？?g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高级病房，明显的和普通病房有着差异。


    脚步停在一间病房外，她踮着脚，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面看着，能看到病床上陆衍躺在那里，左臂上打着石膏，此时双眼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不得不说，他是那种在任何情况任何地方，都能发光发亮的人，即便是穿着病号服，仍旧帅气的一塌煳涂，就像是电影里才存在的男主角一样。


    来都来到这儿了，她却有些踌躇了。


    「是来看望病人的吗，怎么不进去呢？」护士拿着药瓶准备来输液，看到她站在门口不动，不解的问。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将病房门推开，笑着请她先进去。


    见状，常思双手握拳紧了紧，迈步朝里面走过去。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陆衍躺在那没有动，似乎知道是护士过来，只是闭眼淡淡的问，「该输药了吧。」


    「嗯，输完这两袋，晚上睡觉前在输一袋就可以了。」护士应着，动作娴熟的开始拿着器材。


    等着将一切都弄好，护士直起身子，细细的检查了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离开时，看着进来后就站在那没动的常思，笑着道，「陆先生，有位小姐来看你了！」


    闻言，陆衍不紧不慢的睁开眼睛，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底闪过一丝轻芒，快的让人难以辨认。


    「我……听说你住院了。」常思缓步向前，略显笨拙。


    护士也不多做打扰，转身便走出了病房，还很体贴的将病房门关上。


    陆衍盯着她，黑眸颜色很深。


    常思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赶忙别过眼。


    「你来干什么？」男音蓦地凉凉响起。


    常思被问的有些尴尬，正无措时，他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比方才更重，「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啊？


    常思听后，不由的抬眼朝他看过去，却见他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看着她。


    「卫学长他就在 8 楼，我刚从他那边过来。」


    常思在他的死亡凝视下如实答道。


    「所以你先去看的他？」陆衍冷笑着勾了下嘴角：「也是，毕竟人家现在成了大名人。」


    常思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阴阳怪气。


    「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不知道你在医院……」


    常思小声说着，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各种意外事件齐齐突发。


    来的途中她就将今天的事从头到尾反覆捋了几遍，也深度反思自己在办公室里那场对峙情景中的所作所为。


    是她太冲动？还是太沉不住气？或者什么动作不经意间触发了李常的怒火导致局势逆转大家都受伤。


    他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是变成兔子时被李常那重重一甩导致的没错了，只要一想到陆衍兔软绵无力被拧住耳朵的画面，她自责的快要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过来。」他皱着好看的眉朝她招手。


    常思犹豫了下，有些踟蹰不前，目光在他打着石膏的手臂上扫着，好似伤的挺严重。


    「你还好吧？」她忍不住低声问。


    「死不了。」陆衍睨着她，没好气的嘟嚷上一句。


    此时的他，竟然一改平时冷峻的模样，反而有些像是个耍脾气的小孩子，这让常思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见她不吭声，陆衍沉着脸，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四周的气压在急速降低：「没话了？没什么可说的了？」


    常思张了张嘴，被他这么一问，赶紧扑到床边，眼泪汪汪看着他：「对不起陆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变成这样子。」


    陆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么？」


    「额，错？」常思愣了一瞬，她吸了吸鼻子：「我错了，我不该轻举妄动让李常反应过激，更不该激怒他。」


    陆衍摇摇头：「不对。」


    不对？


    哪里不对？


    常思有些不明所以。


    她的鼻子又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侧头看向了一边。


    「你今天做的很好。」


    看着那发红的眼尾，陆衍暗暗在心里嘆了口气。


    明明生气的应该是自己，怎么反过来要安慰她了。


    陆衍又默默嘆了口气，沉默了一下道：「你拖延时间，引开了他的注意力，才让我有报警的机会。」


    当时他被藏在手提袋里，靠着小爪子发出 sos 的救助简讯。


    想起后来出现的卫准，他的眉头毫无徵兆地蹙在一起，又一次无比痛恨自己变成兔子时的软弱无能。


    他高估了自己变身后的实力，在看到常思被威胁时，他以为自己能够轻松解决掉李常，却发现力气如此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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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幸好卫准及时出现，常思才没有受到伤害。


    卫准这小子也因此阴错阳差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他本人不知情，但这种被情敌保护的滋味让他十分不爽。


    「当时场面很混乱，我躲在窗帘后面并没人发现。」陆衍的声音不愠不火，表情淡漠：「你们都出去后，我找准时机回到车上，突然就变回原形了」


    说完，他情不自禁松了口气。


    幸好是在车上变的……


    思及此，他又恶狠狠瞪向常思，惹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往后倾：「怎，怎么了？」


    「所以，你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卫准了是么？」


    常思被他这么清清冷冷凝视着，心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她定了定心，答得很快：「醒来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兔子』啊，当时小意还以为我被烧坏了脑子呢，然后我打你电话又打不通，那种情况下，肯定是先去找卫学长啊，毕竟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


    「是我先报警的！」陆衍打断了她，声线有一丝不自然，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发觉的酸不熘秋，他清了清嗓子，特别强调道：「要不是我先报警，李常也不会这么快被解决，卫准只是恰好出现了而已！」


    常思微愣，有些哭笑不得：「好的吧，你们两个都超厉害！」


    陆衍眯眼，有点像是在找茬：「我们两个有可比性？」


    「……」见他的眉头又出现了逐渐有蹙拢的趋势，常思赶紧狗腿道：「我的意思是说，卫学长在见义勇为这方面很厉害，而陆行您在临危不惧这方面超厉害！」


    听到她区别开来的特别强调，陆衍终于露出了一种唯我独尊般的神色。


    常思扫了眼他打着石膏的手臂，虽然伤得重，但也确定已没有大碍。


    这让她心底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那……现在 s 行的危机都解除啦？」


    「当然。」陆衍的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这年头造谣全凭一张嘴，人人也都可以当键盘侠，但别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依法维护 s 行权益，法律自会评判一切。」


    常思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传播谣言的人，是同行？」


    陆衍冷笑一声：「一个全家甚至周围的人都和金融系统没有任何关联的在读高中生，被带走审讯后，理由仅仅是为了吸引关注，涨一波人气。」


    常思有些讶异，随后又嘆了口气。


    那些「吃瓜群众」的情绪就这样被左右摆布来回煽动，许多人被「带节奏」而不自知。造谣者只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殊不知其造成的后果有多恶劣。


    「那李……李常呢？」


    「人行的徵信报告和他在其他银行办的银行卡流水都交给警方了，幸好我及时发现并处理李常让他主动离职，却没想到仅仅因为这次的心软给银行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陆衍说这话的时候唇线紧紧抿着，大家都说他冷心冷肺，然而常思现在却觉得，陆衍的心，剥开了那层冰冷的外壳，里面都是暖的。


    「那对你呢？」常思小心翼翼地问：「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么？」


    「我？」陆衍只微微抬了抬眼皮：「影响倒是没什么影响，不过……」


    嗯？


    常思屏气凝神等着下文。


    「我的手你也看到了。」陆衍淡淡睨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


    第三十六章 。


    冬日的傍晚天色已黑，霓虹点点。


    隔了近两个多小时，常思再次回到医院的住院部，手里拎着保温盒，坐车时一直都被她抱在怀里，所以仍旧热气腾腾。


    陆衍囔着医院的饭菜难吃，又说外卖不健康，常思没法，只能就着冰箱里剩下的土豆做了个土豆丝蛋炒饭。


    做的时候她特地准备了两份，另一份带给卫准。


    无论他有没有吃饭，但总归算是自己小小的心意吧。


    电梯一路往上，常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到 8 楼。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卫准正坐在病床上翻看杂志，见着声响，不急不缓将视线移了过来：「嗯？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卫学长，你吃饭了么？」常思亮出手中的饭盒：「我就……随便做的。」


    「你做的？」卫准笑笑，伸手接过饭盒：「幸好我先前只吃了一点。」


    「就简单的蛋炒饭，今天……没来得及买菜。」


    「这样就挺好的。」


    常思沉默了一下，问道：「学长你觉得医院的饭菜怎么样？」


    「饭菜？」卫准勾了勾唇：「相当于营养餐，能有多好吃？！」


    末了，扬了扬手中的饭盒，还不忘揶揄：「要是天天有加餐就更好了。」


    常思干咳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床边置物板打开，并铺好一次性筷子。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奇问道：「学长，你胳膊不方便，还是要有人照应才是，你有没有家人在淮城啊？」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定期来检查换药防止感染就行，没那么严重。」卫准想了想，对她笑道：「目前就我一个人在淮城创业。」


    「哦哦，我记得学长你好像是临市的。」常思点点头。


    「怎么？担心我一个人搞不定？」


    常思囧了一下，正要开口，就见卫准对她笑了笑：「等公司起步了，就请你做理财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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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常思对他回以微笑道：「到时候我给你介绍我行的理财。」


    恰好这时卫准要调整好坐姿，常思赶紧弯腰想要替他摆好靠枕：「要不要再吃一点，免得晚上肚子饿？！」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来得这么突然和狗血。


    陆衍进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撞见眼前的这一幕——


    此时的常思因为惯性整个人往前扑倒在病床上的卫准身上，准确来说，任谁见了都一副强抢民女的画面，只不过常思在上，卫准在下。


    病房陡然安静了下来，就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浮动。


    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个一脸的失措，一个满脸的潮红，殊不知这样的姿势更是将暧昧的氛围展现得淋漓尽致。


    「对，对不起。」


    多么令人窒息的意外！


    几乎是手脚并爬着站起身，望了望门口阴沉着一张脸的陆衍，常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颗心紧绷着，深吸一口气后，又转过头来硬着头皮解释：「刚才脚滑了，学长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有摔到哪里就好。」卫准侧眸看了陆衍一眼，眸光闪了闪，平静地坐起身，看向病房门口：「陆行来了。」


    常思站在原地窘迫极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刚才弯腰的时候没有站稳才会有这么一出，又好死不死的被陆衍撞见，真是又丢人又尴尬。


    「嗯。」而站在门口一直沉默的陆衍轻应了一声，眼神疏淡，表情更是看不出什么来：「因为今天的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更耽误了你的工作，听到我行职员说你也在这里，正好，我代表 s 行全体员工向你表示歉意，也感谢你今天的见义勇为，特地来探望你。」


    说着，他不急不缓走向前来。


    尽管左手还打着石膏，可他站得笔直，浑身上下的衣着一丝不苟。


    「你的手还好么？」


    「医生说没事，你呢？」


    「无大碍。」


    陆衍就站定在常思身旁，可目光从进门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未在她身上停留过，因为隔得近，常思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息。


    以常思对陆衍多年的了解，这人多半是生气了。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的原因，陆衍带着居高临下的角度感，和卫准之间的对话说是客气吧，又似乎有些犀利，说是犀利吧，又有些像是闲话家常。


    至于内容是什么，常思根本无心在听，因为此刻她的脑袋被陆衍为什么生气而占据了。


    是因为她带饭的时间太久了？


    她甚至还想到很自作多情的念头——是因为刚刚那令人窒息的意外？


    她又一次抬头悄悄望去，就见陆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信封搁在置物板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是我行对你的谢意，希望你不要嫌弃，并且你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和直接经济损失都会由我行承担。」


    平静中带着强势和不容拒绝的声音。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我会带着全体员工再来探望你。」不等卫准开口，陆衍偏头扫了常思一眼，眸光沉沉：「经济开发区的名单出来了，赶紧加班核对！」


    两人目光一对，仅仅一秒，他就冷冷别开眼，冷着张脸，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见陆衍的身影被门隔绝，常思赶紧也跟着往外走。


    「常思。」卫准叫住她，不知为何，常思从他的表情中竟感觉到一丝寒意：「这个你还给陆衍吧，我不需要。」


    常思脚步顿住，回头一脸为难道：「学长，我们吴行还说已经给你订了一面锦旗呢，这个是 s 行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见卫准作势要起身，常思一个箭步将门打开又迅速关上，只探出了半个头：「学长你就别为难了我啊，我要去加班了，饭如果吃不完的话就放里头吧，我明天有时间就来拿哦，学长你早点休息，拜拜！」


    卫准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晌，他将视线落在那一沓信封上，眉头越蹙越紧。


    （2）


    站在高级病房门口，常思来回徘徊了足足五分钟。


    这种心情就好像以往每次进行长办公室一样的沉重。


    直到吸气，唿气了数十次后，常思咬了咬牙，伸手敲了敲病房的门，在里面传来男音时推门而入。


    然后，就看到陆衍斜靠在床上，表情淡漠。


    他只扫她一眼，旋即转移目光，多余的眼神一个都没有。


    「陆行，饭来了……」


    常思僵笑两声，故作镇定地过去。


    「哦？」陆衍表情没什么变化，反问道：「你还记得我的饭？」


    常思厚着脸皮轻咳两声，转移话题说：「是蛋炒饭哦，我还加了土豆丝……」


    「是因为卫准喜欢吃土豆丝？」陆衍冷不丁打断她，一脸冷若冰霜。


    常思忍住回嘴的冲动，将袋子里的饭盒逐一拿出来，再将小桌子支好，边细心的将每样都摆好，边问着，「护士没有让忌口吧，我还煮了个蛋汤。」


    「我不喜欢土豆丝！」


    「……那我给你挑出来？」


    「没胃口。」


    不挑刺会死么！


    这厮唯我独尊的臭毛病又犯了！


    常思眨巴着眼睛：「反正都是要带饭的，我就多做了一份嘛，再说了，是给卫学长的，又不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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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陆衍嚯地转头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的上司已经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还饿着肚子，结果还看到你们搂搂抱抱的画面……」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常思大惊失色连忙摆手。


    「我跟卫学长之间什么都没有，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毕竟因为今天的事，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谢而已。」


    他微眯着眼，神色狐疑地看着她：「你没有背着你的上司偷偷恋爱而影响工作？」


    对于他的忧虑，常思觉得必须立刻给打消了！


    毕竟是他信任的人，自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陆行，你放心吧，先前那场相亲已经够狗血了，哪还有谈恋爱的想法，现在最重要是后天的考试成功上岸还有银行的各项工作努力完成。」


    常思目光炯炯地看着陆衍，一番话说得斗志昂扬。


    「嗯。」陆衍漫不经心的应。


    一剎那间，陆衍感觉胸腔内聚集起的那团瘴气散了，紧绷的眉梢眼尾也都舒展开了，唇边轻勾。


    「餵饭吧！」陆衍挑眉。


    「啊？」常思愣住。


    「没看到我是病号吗。」他微抬着下巴，说的理所当然。


    常思蹙了蹙眉，看了眼他打着石膏的左臂，疑惑道，「可你又不是左撇子。」


    「麻药醒了全身无力，饿得也更没力气了。」陆衍黑眸朝她轻轻一斜，动作自然地往靠枕上后靠，他懒懒道：「而且刚出差回来，一堆资料等着我看后签字，腾不出手。」


    说完，另一只手将床头柜上一沓文件放在面前的置物板上，用眼神示意常思可以餵饭了。


    见状，她倒是有些心软了。


    常思走过去，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口菜送到嘴里，再夹上一口饭。


    陆衍很配合的张嘴，懒懒的咀嚼，视线和另一手却不停忙碌着。


    「夹点鸡蛋，不要土豆丝！」


    「……嗯。」


    「一丁点都不要！」


    「喔。」


    「鸡蛋米饭拌在一起！」


    「……知道了！」常思抬眼瞪着他，终于不耐烦了。


    可虽面上不悦，但却还是按照他所吩咐的一一照做。


    看着他那沉静而专注的眉眼，她忽然也就计较不起来了。


    吃过饭后，常思收拾碗筷之余，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表，起身对着埋头工作的陆衍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再晚就没车坐了。」


    「我可没准你走。」陆衍眉眼都没抬一下，侧颜点了点一旁的单人沙发：「今晚你就睡这里。」


    常思呆住：「啊？」


    她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万万没想到陆衍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陆衍微微抬了抬眉头，表情平静：「发生意外了怎么办？！」


    「我明天还得上班！」常思不敢太挣扎，只好硬着头皮：「而且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虽然之前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到底是人各一间，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太好？」陆衍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语气十分淡漠：「难道你还想睡床上？」


    「……」常思揉了揉脸，很快恢復镇定自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上司正在带伤工作，你的良心允许你回去安逸地睡大觉？」陆衍的声音仍旧波澜不惊，就像是说今天天气很一般那么一般：「好好坐在那里刷题，等我忙完了就来检查。」


    常思想了想，也不扭捏作态，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么晚了估摸着也不会有人来探视了，明天早起上班也不会有人撞见，避免不要的麻烦就行。


    趁着陆衍忙碌的当儿，她轻手轻脚将满病房的果篮礼品之类的整理好，又去楼下超市买了一次性洗漱用品上来，一切搞定后，便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书。


    期间要是乏了，稍稍抬头，视线里就会映出陆衍那张线条立体的严肃脸廓。


    嗯……


    很是提神醒脑。


    时间一点点流逝，黑夜像晕不开的浓墨，常思望着望着，就感觉一阵倦意。


    今天一天她都高度绷着神经，浑身都疲惫得快透了支，很快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她告诉自己只是小小的假寐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迷迷煳煳中好像有人在叫她，似乎隐约还听到不满的低沉嗓音。


    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梦里有人单手吃力地将她扛在肩膀上，然后又轻轻放下，只是，梦里的床垫怎么透着股消毒水的味道呢……


    常思轻轻动了一下，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衍下意识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眉毛轻轻蹙着，眼睫还有些不安地颤动，似乎睡得不怎么踏实。陆衍看了她一阵，只觉得喉咙正在偷偷发干。


    渐渐的，常思的唿吸就沉了下去。


    陆衍俯身过去，伸手将被子往上拉高了一些，盖在她的肩膀上面。


    望着她白净的小脸，陆衍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床就大方的让给你。」


    说着，他走向一旁的单人沙发，躺下。


    第三十七章 。


    怎么就……睡到床上去了呢……


    一上午的忙碌时间令常思根本无暇回想今天早上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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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明明是坐在沙发上刷题看书的，后来肯定是不知不觉睡着了，但是怎么也不可能鸠占鹊巢将陆衍的床霸占了吧，只能是……


    「思思，你怎么一脸的春心荡漾？」


    原本还在继续遐想的画面被迫中断，常思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没好气道：「胆都差点被你吓破了。」


    茶水间里，钟意端着杯子站在常思身后，狐疑地盯着她：「那你干嘛一直望着杯子发呆？」


    「我，我哪有。」常思面不改色转了个身：「上午太累了而已。」


    钟意十分认可地点头，她伸了个懒腰：「没想到事情平息后的第一天会这么忙。」


    昨天那场闹剧彻底结束后，警方的调查和澄清结果在各大平台发布，一时间，s 行的名号在市外都流传甚广，李常的事也在 s 行全部公开，既对全体员工起到了警示作用，也打消了老员工们内心的困惑。


    银监会和人行直接派了几人给 s 行坐镇，谣言全部都不攻而破，而之前听信谣言取走大量存款的人，今天携带现金回到 s 行将钱又存进去。


    这番操作下来，大大增加了营业部的工作量。


    「我等一下再出去，我现在望着电脑屏幕两眼发黑，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钟意见常思双颊有些微红，不由伸手碰了碰，又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咦，好像有些烫……」


    常思好笑地看着她：「营业部里空调开得这么足，当然闷热了。」


    钟意抿了一口水：「那你自己注意些吧，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常思沉默地点了点头。


    明天考试的结果，意味着她有没有资格再次成为陆衍助理的一张门票，能不能成为陆衍坚实的后盾。


    想到这里，只觉得压力山大。


    「欸，你看了营业部的小群没有？」


    「什么？」


    「小刘上午没上柜去医院探望陆行，他发了一张照片，说病房里有个大美女，和陆行很亲密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夸大事实……咦，这个人的侧脸怎么这么眼熟？！」


    眼熟？


    常思有些意外，默不作声打开群聊。


    小刘偷拍的角度有限，虽然只是侧脸，两人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坐在病床边的人是童沁。


    钟意啧啧道：「这两人到底是情侣关系还是怎么滴，大学的时候就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嘛……啧啧啧，太扑朔迷离了……」


    「你自己去问陆行不就知道了。」


    说完，常思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钟意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撇开头。


    ＊


    好不容易喝了口水，常思继续回到柜檯前忙前忙后，至于早上和茶水间听到的事，通通被抛在脑后。


    留给她复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哪怕空上那么一分钟，她都会争分夺秒地多刷一道题。


    「思思，下班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钟意左右扭了扭酸痛不已的脖子，这才发现常思整个人好像不怎么对劲。


    此时的她撑着头正望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发呆，双颊也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


    「可能太累了，有点不舒服。」


    常思拍了拍脸颊，像是要把昏昏沉沉的不适感拍散。


    「我感觉你发烧了。」


    钟意摸了摸她的额头，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她关心道：「我看你无时无刻不在看书做题，你别太给自己压力啊。」


    「过了明天就没事了。」


    常思站起身来，却没想到下一秒整个人险些直接向后倒去，幸好钟意反应够快扶住了她。


    回过神，常思双手撑在桌面上站了好一会儿，待那股头重脚轻的好了不少时，才开始准备入库。


    「这点小病还想打倒我常思，怎么可能！」


    见她嗓音气势如虹，钟意耸了耸肩：「那天肖盈说这次考试的面试主考官可能是陆行。」


    常思动作一顿，突然就明白过来，那一次陆衍话里的意思。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自己手里有个名额？？？？


    原来有这一层关系啊。


    常思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是他又怎么样，我可是要靠自己的本事拿到证。」


    现在正是要证明自己的时候，才不会去讨好他求得这样的机会。


    尽管不可能超越他，但是至少可以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哪怕一丁点都可以了。


    寒冬的夜总是来得特别的早，设防后才出银行大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令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一个清灵。


    同钟意告别后，常思马不停蹄来到药店买了些感冒和退烧药，顺便找药师要了一杯热水就地解决。


    到达公交站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高峰期，人流量不是很多，见车还没到，常思索性靠在冰凉的站牌柱上，闭目养神。耳边唯有各类车辆疾驰的轰鸣声。


    渐渐的，耳边的那些声响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常思倏地睁开眼。


    好像还没问陆衍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意外发生。


    思及此，无力的脑袋瞬间立了起来，她掏出手机忙拨打陆衍的电话，嘟嘟几声后，常思还未开口说话，那边传来尖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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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常思么？」


    常思愣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看屏幕上备註「吸血鬼」，实际上是陆衍的号码：「是的。」


    「哦，我是童沁啊。」电话那头的女声笑了几下，声音好不温柔：「陆行这下不在呢，你找他有事么？」


    常思深深吸了口气，眼球干涩的转动，半晌，她才平静开口：「哦，就是工作上的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转达呢！」


    童沁的声音轻柔却仿若细针扎进常思的心头：「毕竟我和陆行之间……你应该懂的吧，嗯？」


    「这样啊，那麻烦你告诉陆行，今天营业部……」


    「咦，不对啊。」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常思听：「汇报工作的事，不是由部门主管或者分管经理直接上报的么……」


    那一瞬间，听到童沁满是歧义的话语，常思心里很堵，比哪一次都堵。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就连驶向公寓方向的公交车到站又开走都似乎毫不知情。


    她用指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可是，眼前仿佛出现了童沁洋洋自得的脸，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事了，再见。」


    夜风簌簌地刮，常思站在公交站台边，望着远方高楼上的探照灯出神了片刻，伸手拦下了的士。


    *


    童沁望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嘴角扬起胜利者的笑容。她下意识瞥了一眼门的方向，状若自然想要重新将屏幕点开，却发现有屏幕锁。


    她抿了抿唇，只得将手机放回原处，随后施施然坐在沙发上，等待陆衍回来。


    陆衍推开病房门，见着沙发上的人，眉心下意识蹙了蹙：「还有什么问题？」


    白天的时候童沁突然到访，说是来探望他，又顺便问了他许多理财方面的问题。


    童沁优雅起身，盯着他冷厉俊朗的五官，避左右而言其他道：「正好到了饭点，我亲自熬了一锅鸡汤。」


    「不用了。」


    陆衍缓步走到床边，将手上的药袋放在床头桌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工作了。」


    方才他去问了医生一些出院的注意事项，顺便拿了一些药，毕竟明天的主考官是他，怎么也不能缺席。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饭点，为什么那个女人还没过来，不知道他不方便么？！


    陆衍的言外之意很明显，童沁却仿若听不懂的样子：「这鸡汤不是市场上的饲料鸡，是托人特地带过来家养的，营养很丰富的。」


    见童沁就要将汤罐打开端过来，陆衍直接俊脸一沉，迫于个人素养，还是礼貌性的拒绝道：「抱歉，医生说喝不了。」


    童沁想，若是自己再厚脸皮下去，陆衍脸上的不耐烦一定更甚吧。


    到底是心理素质极高的人，童沁十分自然将鬓边的碎发绕在脑后，又将汤罐装回袋子里。


    她走近陆衍，纤柔的手搭在他右手胳膊肘上拍了拍，一副亲昵的模样：「我看你是挺忙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陆衍皱眉，童沁已经快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第三十八章 。


    很长一段时间，常思的神思都游离着，她坐在书桌前，看着列印出来的一张张 a4 纸复习题，只是看着看着，就越发觉得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让她眼晕。


    她重重喘了口气，嗓子和鼻子里都是热热的。


    太阳穴都隐隐的在跳着痛，常思在洗手间里连着洗了两把脸，药效逐渐上头，非但没有精神，她觉得脑袋更加昏沉沉更加昏昏欲睡起来，好像随时下一步就可能脚软的倒下去。


    「哎，希望这场病能让我过了这次考试，这样才不亏啊……」


    常思给自己鼓了一把气，努力支撑着疲乏的双眼强迫自己看书，只是还没一会儿，被随意丢在书籍中的手机震动打断。


    是陆衍打来的电话。


    「开门。」


    简言意骇两个字，带了点命令式的口气，通过电磁波传送而来的声音，就像是蜜蜂狠狠地蛰在常思的中枢神经上。


    几乎是剎那间，她就掐断了电话。


    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起身，只是才推开房门，就看到立身在外面的陆衍。


    楼道的灯光窸窸窣窣的落在他脸上，他正看着她，表情很是不悦：「我手不方便开门。」


    「哦。」常思稳了稳心绪，转身就要回房，却不想被闪身进屋的陆衍拦住了去路。


    常思有点发愣的望着他。


    「是不是哪不舒服？」陆衍低头看着她，打破了沉默。


    「不是。」常思摇头，想了想又故意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谢谢上司关心。」


    陆衍听后眉间沉沉蹙起。


    她的声音干巴巴的，略显嘶哑，在看到她通红不正常的脸时，抿唇道：「你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


    不用他说，常思也觉得自己很不好。


    鼻子还是嘴巴里，全身哪哪的好像都冒着火，她快要被烧透了。


    「发烧了？」内双的黑眸观察了半晌，严肃的询问。


    常思看了他一眼，抿着嘴角没出声。


    想着要越过他离开时，看见他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忽然朝自己伸出来一只，直接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的手掌厚实干燥带着冰凉的冷感，覆在上面非常的舒服，她瞬间忘记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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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烫！」


    陆衍感觉到掌心下的温度烫的吓人。


    说着，又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额头抵上自己的，更准确的来确定下她此时的温度到底有多高。


    「啊！」


    俊脸近在咫尺，常思浑身一激灵，情不自禁一声低唿。


    这样近的距离，他们的鼻尖都轻碰在一块儿，内双的黑眸也正灼灼的盯着，她被盯得好像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好像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唿吸在慢慢放缓……


    她整个人往下，沉在了他怀里。


    *


    夜里安静的高档住宅小区，一辆白色的轿车缓缓行驶进来。


    其中某栋高层的某个房子里，门铃声响了两声，就有快步赶来的脚步声。


    陆衍看了眼外面站着的人，连声招唿都没打，只留下一个背影：「跟我来！」


    接到他电话就匆匆从医院赶来的林医生，此时还穿着那身白大褂，连个张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带着被严重忽略的存在感，林医生郁闷的自行进门的换着鞋。


    等换好拖鞋往里面走时，前面陆衍的身影根本没心思分给自己。


    真是够了啊！


    平时在医院里受到万人敬仰又追捧的林医生，这会儿被他毫不尊重的对待，心里简直抓狂的不行。


    客房里，闭着眼睛的常思秀眉紧蹙，两边鬓角都是汗。


    陆衍朝着床的方向微抬下巴，对着刚走进来的林医生示意，「病人在这儿！」


    「我以为你说的病人是你。」


    林医生调侃似的睨一眼他打着石膏的手，待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性别为女时，不由得惊呆了。


    看出他别有深意的眼神，陆衍眸中露出不耐：「少说废话，看病！」


    林医生不禁瞪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打开手里拎着的医用箱。


    拿出里面听诊器的同时，林医生脸上恢復了正经的模样，认真查看起病情来。


    「如何？」陆衍走上前问。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重感冒吗？」林医生直起身子，不敢置信的抱怨声连连，「我只是外科方面的专家啊，你大晚上打电话让我从医院值班室跑来就为了看个感冒？」


    这点小毛病，随便找个小诊所让人来吊个退烧和消炎的药就完事了！大晚上把他折腾到这里，简直浪费他时间！


    陆衍蹙着眉，扯唇催促，「别啰嗦了，你是医生，给病人看病最要紧。」


    林医生看着他脸廓严肃得一本正经，提着口气，谁让他医德好呢，忍！


    将吊瓶挂起来，同时吊针扎在她的手背上，调节了液体的速度后，林医生转身对着始终一瞬不瞬盯着的陆衍说，「着凉引起的重感冒，已经吊了退烧和消炎的药，睡一觉明后天就差不多能好利索了！」


    「嗯。」陆衍点头，蹙着的眉心缓了不少。


    林医生揣着白大褂的兜等了半天，来气的质问，「不是吧？我好歹也忙活了这么半天，连声谢谢都没有？」


    「救死扶伤不是医生的宗旨？」陆衍淡淡的。


    简直是交友不慎！


    得了，继续忍！


    心里抓狂归抓狂，林医生还是个非常职业的医生，看着床在床上烧着的常思，说了句，「最好找个冰袋，放在她头上能退烧的更快。」


    话音才刚落，旁边就已经有脚步声往外走。


    不一会儿，去而復返的陆衍手里多了个冰袋，上面还特意包上了毛巾。


    陆衍走到床边轻缓的将冰袋放在了常思的额上。


    冰凉的触感一袭，她咕哝了声，抬手想要拿掉。


    「别动！」陆衍沉声。


    似是被他那份浓郁的霸道气势震到，她乖乖的不再动。


    一旁收拾好医用箱的林医生，语重心长道：「我说陆衍啊，男人嘛，在床上想怎么粗鲁都行，下了床上你得学会温柔啊，看看，把人家好好一姑娘折腾的都病倒了！」


    「……你赶紧走！」


    陆衍一张脸黑得彻底，不给他开口机会，就已经下达逐客令，同时推搡着出门往外送，「慢走不送！」


    林医生无语，是谁大老远叫他来的？


    「慢点开车。」


    临走前，陆衍还是关切了句。


    ……


    返回客房，陆衍放轻了动作关门。


    常思还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脸上的红似乎减退了一些，长长的眼睫毛轻颤着。


    陆衍俯身过去，伸手帮忙调整了下她打着吊针的手，食指拂了拂她耳边湿漉漉的髮丝鬓角，又将被子往上拉高了一些，盖在她的肩膀上面。


    从回来到现在他连外套都还没有脱，转身想要去更衣室换衣服时，右手忽然被抓住。


    陆衍回身，就看到她在睡梦里拉着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回握住她的手。


    高温下有些烫，很快就出了汗，他没有松手意思，常思也没有，而且渐渐握的很紧，陆衍不禁抬眸看向她的小脸。


    眉尖在轻轻簌动，好似在做着什么梦，干裂的嘴唇一张一翕。


    她在说什么？


    声音沙哑，听的不真切。


    陆衍单膝跪在地板上，不由凑近去听，屏息凝神了半天，终于听清了她到底在呓语着什么：「陆衍，王八蛋……」


    他顿时拉下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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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


    无论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情，首先不要慌。


    就像此时此刻，陆衍已经坦然接受自己因为常思某句话而猝不及防的变成兔子。


    他耸拉着眼皮瞅了瞅自己小小的爪子，左手没有了石膏板的支撑，还在隐隐作痛。


    黑而圆的小眼珠微眯，想起刚刚那三字经，抬起小短腿一蹦一跳转身就要往外走，脸廓上大有眼不见为净的表情。


    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陆衍兔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小爪子拨通电话。


    「陆行，请问有什么事么？」


    小眼珠露出无奈的神情，陆衍兔幽幽道：「明天……监考的事，我恐怕没办法进行了。」


    电话那头的人茫然地『噢』了一声，随后诚恳道：「没事的陆行，身体要紧，协会已经知道了您受伤的事，并表示理解。」


    「嗯……」陆衍兔微微沉吟：「评卷的事，请告知协会，不用安排我。」


    「这样啊……那好的。」


    一番寒暄后挂断电话，陆衍兔终于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么多天她的努力他全都看在眼里，那就放手让她一搏，他相信，他陆衍看中的女人，不比任何人差。


    他不放心地回头望了望睡梦中的常思，却见本该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滑落在腰际，摇了摇头，挪着胖墩墩的小身子又返了回去。


    兔子迈开腿，助跑一步，咻的一下跃上了单人床。


    「现在知道住在一起的好处了吧！」见她没有醒过来，唿吸倒是渐渐平稳下来，陆衍兔冷哼一声：「到底谁才是病号……明天要成功上岸才对得起我这么尽心尽力照顾你！」


    话语里虽然尽是不满，那只完好的小爪子却卖力地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拉。


    似乎是听到了陆衍的声音，常思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嘟嘟囔囔地叫了一声：「陆衍……」


    陆衍兔兔眉一动，飞快地跳过去：「怎么……」


    然后下一秒，他的声音尽数被压在常思身下。


    大概是药物的作用，常思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她翻了个身，被窝里面热乎乎的，枕头也软乎乎的，舒服极了。


    她在被窝里伸了伸胳膊，又伸了伸腿，额头上微微有了汗意，虽然没有力气，可身上轻快了不少。


    嗯……


    怎么枕头突然变得这么柔软了。


    睡梦中的常思本能反应用脸颊蹭了蹭，又用手捋了捋，再一次进入深层的睡眠。


    而陆衍兔如石化般，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


    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都睡着了还要害他大脑失控，手脚不能自已！


    陆衍兔保持着圆滚滚的肚皮被常思的头压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竟然愣是生出小小的紧张。


    主要是，离得太近了。


    她身上随之散发的馨香不断刺激着他的五感，这样的距离，使得他无法动弹，紧张到不敢动弹。


    唯我独尊的陆衍居然也有这么手足无措的一天，这要是让他人知道，岂不是会被笑掉大牙！


    思前想后，陆衍兔板着脸，不动声色、一点一点挪着身子，灰色的皮毛隐隐有汗珠闪过，不过是一瞬的事儿罢了，他居然用了快十分钟，才终于将常思的头放平在枕头上。


    然而离松了一口气不过三秒，一只手臂翻打过来，直接将整只兔子圈在里头，而常思恬静的睡颜近在咫尺，那嫣红的唇轻轻抿着，唇畔似乎隐隐上翘。


    陆衍兔静了一瞬。


    他的心随之无声悸动，尽管对她势在必得，但他不想趁人之危。


    ……


    清晨的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时，常思勐然睁开眼，跃入眼帘的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这才迷煳的想起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昨晚上的事因为发着高烧，有些零星模煳。


    只记得陆衍回来了，然后……然后自己倒在了他怀里？


    常思轻咬着下唇，脸色红得像火。


    「糟了！」


    她倏地想起今天上午的考试，勐地掀开被子。


    正要去拿手机看时间时，一只正唿唿大睡的灰色绒毛兔闯入自己的视野。


    「……」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看到了什么？


    常思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又病了。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警告她不容许再想多余的事情了。


    常思蹑手蹑脚起床，眼看着走到了门口，赶紧一股脑冲进洗手间开始洗涮。


    *


    一整天的考试说好也不好，常思忍着心中巨大的忐忑，悸动和不安终于熬到了考试结束。


    虽然烧退了，身体却很乏力，做题的时候甚至会头昏脑花。


    好在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考题中，有几道题型在陆衍制作的刷题 app 上见过。


    但是还有几道题她不确定自己考得怎么样，估分她也不敢，这让她很是沮丧。


    就连打电话问一下陆衍情况的心情都没有了。


    说她矫情也好，无病呻吟也罢，她就是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


    常思几乎是行尸走肉一般地回了公寓，夜幕已经落了下来，她整个人都非常恍惚。


    公寓里并没有陆衍的身影，这也让暗自松了口气，正好她也觉得没脸见他，常思决定就让自己颓废起来，于是关上了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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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页

    不大的房间仿佛像一个结界，替她抵挡了所有来自外在负能量的侵入，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行。


    就在常思快要颓废成一滩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指纹锁开门的声音，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常思如梦初醒，警觉地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耳朵刚贴上冰冷的门，外头就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嗓音。


    「常思。」


    常思一愣，立刻站得笔直：「在。」


    「开门。」


    「……不。」


    「……如果你不想这扇门一分为二的话。」


    门里头的常思有些目瞪口呆，感觉地开了门，然后就看到陆衍漆黑锐利的眼，静静地看着她。


    他一身讲究的西装，外面随意披了件黑色大衣，左手虽然打着石膏，依旧显得分外耀眼挺拔。


    「吃饭了没有？」


    常思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所以她不敢直视他，垂下头摇了摇。


    「那你做饭吧。」


    常思忍不住抬眸，看着他沉静的容颜。


    「今天给你个特殊待遇。」陆衍扫了她一眼，侧身睨着堆在大门口的几大袋子：「这里是食材。」


    「……」


    常思不确定地看了看陆衍，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他说的待遇是什么。


    「我想吃红烧排骨、肉沫蒸蛋、青椒炒肉。」陆衍不咸不淡地说。


    常思愣了愣，顿时觉得好笑：「陆行，你确定在跟我说话？」


    「……」陆衍面无表情道：「如果你觉得身边还有那个不存在的人的话。」


    闻言，常思反射性地左右看了看，咽了口口水：「可是……我都不会做啊……」


    「饭你会煮吧？」陆衍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至于菜……你来打下手，我来炒。」


    啊？


    常思目瞪口呆地看着陆衍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来做？


    陆衍来做？


    陆衍炒菜？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时间，常思连自我哀怨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走到大门口将袋子都提了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停留在刚才的疑惑中尚未走出来。


    「愣着干嘛，过来。」


    见常思还在发愣，陆衍一手脱掉身上的大衣递给她：「挂好。」


    常思立刻收敛心神，小碎步走上前接过。


    接着陆衍伸出手，下巴点了点腕上的手錶：「取下来放好。」


    常思连忙狗腿的照做。


    末了末，她指着陆衍那只打着石膏的手，有些怀疑：「你，确定你可以？」


    「在我的字典里，只有一个完美结果，那就是成功。」


    「……」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


    直到将陆衍的西装挂好，常思还有些恍惚。


    出乎她的意料，她望着陆衍埋头切菜的侧颜，明明只用一只手，刀法却炉火纯青，那熟练的身手令她自嘆不如。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娇贵不可攀的陆衍，下厨房居然有模有样。


    老天到底给他关了哪一扇窗……


    「我知道我的脸很吸引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感应，本来目不斜视的陆衍突然抬头，他看了常思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高冷：「但是我很饿。」


    陆衍说完，也懒得再看常思。


    于是不大不小的厨房里，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有条不紊地将肉切成丁，另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将菜备好方便随时下锅。


    「怎么没买大蒜？」


    「……我为什么要买这种生化武器？」


    「可是加大蒜调味更好吃啊。」


    「是你做还是我做？」


    「……那鸡蛋要打散吗？青椒怎么切？排骨要洗吗？」


    「……你闭嘴。」


    两人这样配合，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或许连常思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彻底被转移了。


    「陆行，你有没有发现啊……」将青椒洗好放进篮子里，常思眨了眨眼睛：「你最近变身的时间很没有规律。」


    闻言，陆衍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谁昨夜病倒了还不忘骂人！


    也不知道又是谁昨夜将他……将他……


    他抿了抿唇，表情镇定道：「所以目前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应该不会啊。」常思想了想，然后贴心地补充道：「陆行，我可以用我的人品保证，最近您在我心里是那么的神圣不可冒犯，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了。」


    「你可以的。」陆衍继续埋头手里的动作，淡淡说。


    常思一愣，难道他觉得自己在说反话？


    她赶紧解释：「我真的没有，我……」


    「我说你可以冒犯。」


    「额……？」


    厨房霎时安静了下来。


    陆衍却没理她，拿起旁边的青椒有条不紊地切着。


    什么嘛，常思闷闷地想着，最近陆衍是怎么了，总觉得有些反常。


    好在也没沉默太久，常思打开了话匣子，又忍不住问道。


    「你今天没有去监考……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吗？」


    陆衍『明知故问』地瞥她一眼。


    「那你，是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下午。」陆衍皱了皱眉：「变回来后去了趟医院，打了石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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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愧疚的目光在石膏上停留了片刻，又挪开了：「可是怎么办，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才恢復正常。」


    「恢復正常？」陆衍淡淡问：「你觉得现在很麻烦？」


    「当然没有。」常思脱口而出：「我是怕影响你的工作，你的生活呀。」


    「我不介意。」陆衍看也不看她，将切好的青椒用盘装好。


    什么什么？


    常思勐地不安起来，心脏砰砰乱跳，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


    不过陆衍并没有给常思胡思乱想的时间，他扫了她一眼：「发什么呆，把蛋打散，用剩下的肉切成肉沫。」


    ……


    一顿晚餐在两人的合作下色香味俱全的摆在了餐桌上，常思盛着两碗饭过来时，陆衍正好拿着什么东西坐在她对面。


    一扎啤酒。


    「要不要喝酒？」


    陆衍静静望着她，依旧是那清冷英俊的模样，但眼中少了平日里的幽森强势，多了几分惯有的平静。


    常思不由自主地坐下来，她试探道：「陆行，你今天很奇怪哦。」


    陆衍看了眼她：「难道今天不值得庆祝一下？」


    常思愣了愣，没有开口。


    「苦尽甘来。」


    陆衍的声音冷冽而平静，他打开啤酒推在常思面前，目光灼灼：「别太担心。」


    若是以前，常思觉得自己铁定唯唯诺诺表现得极不自信，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心态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她果断地拿起跟前的啤酒伸了出去：「谢谢陆行这么多天的支持，我敬你！」


    唇角浅浅的笑意，陆衍正要拿起啤酒，却被人抢先一步抢了过去。


    「陆行，你不能喝。」常思神色认真：「你有伤不能喝酒，就用茶意思意思一下吧。」


    说着，她赶紧端来茶递给陆衍，又将他的酒都摆在自己面前。


    「谢谢陆行今晚亲自下厨招待。」


    话落，常思仰头喝了一大口。


    陆衍俊眉微扬，慢悠悠道：「你的酒量很好？」


    「没有。」常思擦了擦嘴诚实答道：「一直都没怎么喝过酒。」


    「这一次我敬你。」 陆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我面子还挺大的，让你破例了。」


    「不敢当，不敢当。」


    常思笑眯眯的，仰头又喝了一大口。


    一来一往中，一瓶啤酒就见了底。


    第四十章 。


    「陆行，今晚的菜……」


    「如何？」


    「吶，我说实话，你可不准给我小鞋穿啊。」


    若是换做寻常，他肯定是不可能给她指指点点的机会。


    可是今天……


    打量着常思微微发红的脸颊，陆衍失笑，随后神色如常点头：「你说。」


    得到了上司的首肯，常思仿佛一级评菜员上身，只见她点着筷子在桌上几碟盘子上穿梭来回：「喏，这个青椒炒肉的盐好像放多了，青椒好像也不是本地的，都不怎么辣，而且，还有些老……红烧排骨应该多闷个十来分钟才行……」


    说着说着，常思拧着双眉看向了陆衍：「虽然你是我的上司，但是你也要虚心接受意见才行，这样厨艺才能得到改进啊！」


    「……」闻言，陆衍危险地眯了眯眼：「常思。」


    「嗯？」


    晃了晃有些后劲上头的脑袋，常思不疑有他静静望着陆衍。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


    陆衍心情颇佳地看着常思，表情里带了些揶揄。


    「我知道呀。」常思眨了眨眼，一双眼睛定向他：「你是陆衍呀。」


    她的眼睛微微带了点湿漉漉的水意，白皙的脸因为酒精白里透红，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陆衍，一瞬不瞬，很安静，很无辜。


    明明是常思完全不刻意甚至下意识的行为，然而陆衍却觉得，有点危险。


    他皱着眉头看了常思片刻，然后默默拿走她面前的酒，谁知被她反手抄走。


    「干嘛呀。」


    常思双手环住罐子，一副生怕被抢走了的模样，她嘟着嘴不满道：「我还没喝完呢。」


    陆衍哑然失笑：「够了，你喝得有点多了。」


    他瞅了瞅桌上已经空了好几罐的啤酒罐子，默不作声地将剩余的啤酒放在木地板上。


    常思歪着头想了想，并没说什么。


    她放下了手中的罐子，轻轻移了下餐椅，让自己离陆衍仅一臂之隔。


    「陆行。」常思舔了舔唇，试探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借酒消愁？」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陆衍转开头，望向窗外的满天星斗。


    「你是不是怕我觉得自己考不上然后意志消沉，想藉此来安慰我？」


    俗话说，酒壮人胆。


    如果常思刚才还只是有些微醺，那如今，酒精的作用正在逐步蚕食她的理智，她开始不受自己控制般，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全部脱口而出。


    陆衍转过头，抿了抿唇，沉沉的眼睛盯向她，依旧沉默对待。


    说实话，他重来不做没把握没意义的准备，只是这件事若是关系到常思，他又有些犹豫不决没有底气起来。


    正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不愿意看到她伤心失望的样子。


    虽然陆衍什么都没说，但常思望着他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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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我觉得你没必要……」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


    陆衍愣了愣。


    常思微仰着头，目光灼灼：「我对自己有信心，我一定会考上的。」


    不知道怎么的，陆衍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常思这样的目光。


    「可能当时出了考场的我心里没有底甚至自我怀疑、自怨自艾，但是陆行，你当初说过的。」常思笑着说，眼睛明亮而自信：「你需要的是一个全力以赴的助理，而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员工，这些话，我都记得的。」


    「你忘了么，你说你相信我的。」


    常思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而漂亮的眼珠睁得大大的，酒后通红的脸颊让她整张小脸被衬得更加艷丽：「行长助理的职位我势在必得，行长助理的职责我也已经倒背如流，要知道，我常思，可是独一无二的助理呢！」


    她脸上那种对自己未来强烈的把握感和锐不可当的自信，一时之间让陆衍竟然看怔了去。


    陆衍比任何一次都更清楚的意识到，常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他面前瑟瑟缩缩怕出错的菜鸟了。


    面对利刃，她敢于同李常周旋；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困境，她勇于独当一面。


    在不知不觉中，她努力着，学习着，成长着，她正在缓慢但坚定地变得独立而强大。


    是了，他不该怀疑她。


    或许是越在乎越担心，反而乱了自己的阵脚。


    他认定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脆弱。


    陆衍突然有点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常思。


    太耀眼了。


    「嗯。」


    陆衍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我相信你。」


    常思愣了愣，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雪白而漂亮整齐的牙齿。


    她一个冲动，酒意上涌，头脑发热的问：「陆行，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啊？」


    「……」


    一时间，陆衍竟被她这个问题问怔住了。


    他扭过脸，不再分给常思一点目光，他冷冷道：「无可奉告！」


    「告诉我嘛！」


    酒精让常思整个有点飘，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全都是潜意识里的反应，完全出自本能。


    她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神经思考，突然朝着陆衍伸出了双手，然后在他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扳正他的头正面对着自己，也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你就告诉我嘛！」


    陆衍几乎浑身都僵硬了，他的脸完全黑了。


    那双如新生小鹿般清澈的双眸正直勾勾地看着他，若是他知道常思在喝了酒后会胆子会这么大，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他是绝不可能以身试险的。


    长久的沉默后，陆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常思的眼睛，一字一句：「因为我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常思直接不合时宜地叉腰狂笑起来。


    酒精已经使常思完全丧失了理智，彻底放飞了自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笑得直打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欢我？」


    陆衍说喜欢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衍喜欢她？


    「笑够了么？」陆衍的声音听得出在努力克制着，然而语气的末梢已然忍无可忍：「常思，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常思指着陆衍咯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喝醉的是你吧。」


    「……」


    陆衍憋着火气，腾的一下就站到了常思面前。


    就在常思呆呆愣愣看着他的时候，下一秒，他黑着脸将她拽起来，因为力道的关系，常思几乎整个人扑到他身上。


    望着她迷濛的双眼，陆衍的高冷终于崩盘，他抬高了声音：「要我证明给你看么？！」


    陆衍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常思勐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好像一下子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然而仅仅持续了几秒，常思浑身有点不对劲了。


    岂止是不对劲，胃里简直是翻江倒海了。


    「陆行，我……呕！！！」


    就在常思想要捂着嘴，仿佛这么做就能阻止胃里翻滚的酒水汹涌而上时，事与愿违，可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常！！！思！！！」


    生平第一次，陆衍失去了一贯的高贵冷艷和气定神闲，此刻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和震惊。


    常思此刻头晕目眩，难受得很，她指了指面前被吐得一塌煳涂的手工定制西装，大手一挥：「多大点事儿，明天我帮你洗。」


    「……」


    陆衍的脸臭得已经无法形容了。


    原本想要深情告白的气氛被破坏，已经让他有些气急败坏。


    他将常思按坐回去，随后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地上，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情绪才稍有平復。


    望着蜷缩在椅子上的常思，陆衍定定地瞪了数秒，随后似有若无嘆了口气，走到厨房端来一杯蜂蜜水呈在她面前：「喝了它。」


    常思在半睡半醒间迷茫地睁开了眼，望着正居高临下一脸阴沉看着自己的陆衍，她迷迷煳煳喝了一口然后还给他，傻傻笑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常思，你给我起来！」


    然而回应陆衍的，是常思清浅的唿噜声。


    就在陆衍准备喊醒她，让她回房间的时候，常思迷煳嘟囔了一声：「陆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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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衍看一眼她，大跨步上前，右手拖住她猝不及防往后仰的头，眸色轻敛：「我在。」


    「……有点难受。」


    常思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头重脚轻的地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困意更是越来越浓，所有的反应都来自于身体的本能，这也导致她开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浓醇的鼻音。


    甜甜的，酥酥的，正不断地撩拨着陆衍的心。


    他的俊脸神色平和，眼中却有着无限笑意。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喝这么多。」


    陆衍扭了扭不方便的左手，让常思上半身顺势靠在他怀里，随后一使力，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尽管左手还在隐隐传递着痛，陆衍也没吭上一声，他小心翼翼将常思放平躺在床上，起身正要离开时，却发现常思正睁着迷茫的双眼看着他。


    「……怎么了？」


    「你真的是陆衍欸。」常思挣扎着靠坐起来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出现在我梦里？」


    「……又？」陆衍愣了愣，有些无奈。


    「是啊，你好烦哦。」


    常思迟疑了一下：「你不是和童沁双宿双飞了么，怎么老是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进我的梦里！」


    闻言，陆衍的脸色顷刻间复杂不明。


    他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眸子，缓缓坐在常思的身旁：「看到我和童沁在一起，你很难过么？」


    他静静凝视着她，目光沉黑而专注，却不知那语气里，满是诱导性的指引。


    「是啊，难过啊！」


    常思一掌拍在床板上，恨恨道。


    陆衍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为什么难过？」


    下一秒，常思哭丧着脸，胸无城府地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跟谁在一起都好，就是不要和童沁这个绿茶婊在一起，别提她有多虚伪了，我讨厌她，钟意也讨厌她，我们都讨厌她……」


    「你不知道在学生会的时候，她经常打压我们这群新生，她的恶劣程度简直与你不相上下，我和你讲，她……」


    「……」


    听着常思只差没声泪俱下的控诉，陆衍只觉得额角青筋跳得十分欢快。


    「但是呢，你如果非要跟她在一起也没关系，别让我看到就行……」


    说着说着，常思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她半睁半闭着眼睛嘟囔：「既然我的上司有恋情了，那么我……我也要发展才是……」


    「……你要和谁？」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瞪向她，哪知常思终究敌不过睡意和酒精，已经彻底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醒来，常思只觉得后脑勺像被开了瓢似的头痛欲裂。


    梦中模煳的人影似乎还在眼前旋绕。


    她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勐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一，该上班的日子。


    一如既往地，她起来洗漱的时候，陆衍已经早走了。


    常思到厨房看了看，发现锅碗瓢盆一切如昨，又到客厅的洗手间看了看，干净整洁无异味。


    一切的一切和往常一样，可她心里总感觉怪怪的，令她有些心神不宁。


    昨夜的记忆如支离破碎的残片，东一块西一块地拼凑进脑海，常思晃了晃头，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顶着冷冽的寒风下了公交车。


    结果常思一进营业部的门，钟意就凑了过来：「你迟到了。」


    常思痛苦地闭了闭眼：「我谢谢你提醒我啊！」


    「你错过了早上的大会。」钟意揶揄道：「更错过了大会上陆行的表情。」


    常思的心登时咯噔一下，她赶紧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那表情就跟谁欠他几百万似的，比任何时候都臭。」钟意说着，还努力模仿了一下：「吶，就是这样，而且见人都怼，早上小刘的领结就歪了那么一丢丢，直接罚款 50。」


    常思几乎是跳起来了。


    「这么严重？」


    梦中的场景霎时撞入脑海，常思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难道，她吐了陆衍一身是真的？


    不过，以陆衍的性格，若是真的发生了，此刻的她应该与地长眠了吧，不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啊？！


    难道，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你干嘛？」钟意狐疑地看着常思：「你的脸都皱成一朵菊花了。」


    「我需要冷静。」


    常思缩着脑袋，战战兢兢坐回自己的岗位上，决定自我催眠一切都是梦。


    直到吃过午饭时间还很富余，久别的阳光终于重见天日，常思站在安全通道上放松心灵，任由温暖的阳光晒干浑身的阴霾。


    待看到楼道边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常思讶异出声。


    「秦临？！」


    第四十一章 。


    「思思姐！」秦临转过脸，叫了她一声。


    察觉到声音和脸色都不对，常思出于好心问道：「秦临，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秦临那么大一小伙子眼睛竟然微微泛着红。


    常思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气氛就变得难以收场起来，她囧了囧：「要不，我替你分析分析？」


    「哎，被陆行批评了而已。」秦临垂头丧气：「我来 s 行马上满三个月，陆行对我的考察期很不满意。」


    「哪里不满意？」常思好奇问：「我觉得在大堂经理这个岗位上你做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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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页

    作为一名实习生，常思对秦临的评价还是挺高的。


    无论是迎送还是引导分流客户，他都能做到能言善辩，热情解答客户的谘询。


    经常思这么一说，秦临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搞砸了一笔贷款。」


    原来秦临来到 s 行后，虽然职位暂时是大堂经理，但拉来的存款和贷款业务都会算在他的绩效里，这么一来他工作更积极了。


    然而上周秦临接了一个大学同学的贷款，那位同学以家里的门面做抵押，又说每个月光靠门面租金就能还清贷款，秦临碍于同学情又出于面子，在不超过百分之 30 的情况下将门面评估额写到百分之 29，后来经贷款部和风险部一同去核实，发现门面费连百分之 20 都到不了，于是主管部门上报到陆行，就有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我以为不超过百分之 30 就没事的。」


    常思听着，看着他一脸沮丧的模样，心里嘆了口气，还是出言安慰道：「以前你接的贷款都分给了贷款部的同事去做，但是这次是你自己填的表，你应该先问清楚的。现在我们 s 行资产评估不再是外包，而且内部人员亲自去评估，所以对这一块比较严格，不过目前来说并没有给行里带来什么损失，下次千万不要碍于情面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了。」


    秦临听了不说话，依然垂着脑袋。


    「没事的，吃一坠长一智嘛，下次一定要仔细点哦。」


    「思思姐……」


    秦临像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一样，抱住了她的胳膊。


    毕竟是个还没毕业未踏入社会的小伙子，心智都还不成熟，在最低落的时候有人这么安慰自己，自然是更亲近对方了。


    常思也不禁抬起了另一条胳膊，轻拍了拍他，像是自己弟弟一样安抚，「没关系的，好好跟陆行解释一下……」


    蓦地，身后传来声响。


    常思和秦临都不约而同的转头，就看到拐角的墙壁边有一抹高大身影。


    似乎是早就在那里的，这会儿身形从墙壁边完全显现，抄着裤子口袋的走出来，内双的黑眸漠漠的朝他们看过来。


    「陆行好！」


    秦临立即起身，恭敬叫人。


    常思也跟着站起来，规矩的颔首。


    陆衍长腿走到他们面前站定，目光从两人脸上逐一掠过，最后似是落在了秦临身上佩戴的工作牌上，两三秒后，才漠漠的收回。


    「抱歉。」他面无表情道：「不得不提醒一句，午休时间马上结束。」


    「是！」常思和秦临异口同声道。


    待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里，两人几乎同时唿出口气来。


    「思思姐，每次我看到陆行，我都打心底里的害怕！」秦临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一扫之前的阴霾无助，恢復了平时的开朗性格。


    闻言，常思点头表示贊同。


    冷硬的五官，冷感的气质，严肃且不易相处是他惯常给人的第一感觉。


    「抱歉啊思思姐，我刚才失态了！」秦临不好意思的又说。


    「没事啊！」常思不介意的笑了。


    那时她大学毕业初进入 s 行，不知道办错了多少笔业务，挨了多少白眼和训斥。虽然她的资歷在精英云集的 s 行里只是菜鸟级别，但她还是愿意把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经验分享给新人。


    「还不走！」


    倏地，忽然传来严肃又低沉的男音。


    已经进入安全通道的陆衍，正侧身蹙着眉看向他们。


    常思和秦临立刻噤声，灰熘熘的小跑离开了。


    ……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营业部将新月份新任务发布下来再开个总结例会，不知不觉就到了 7 点。


    「不是吧，这个月比上个月增加了 100 万的任务？！」


    常思望着手上的报表有些目瞪口呆。


    明明上个月完成任务了的，怎么又增加了！


    「好像都增加了耶。」钟意伸着脖子看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庆幸：「不过我只有 50 万。」


    「凭什么！」常思愤愤地白了她一眼：「连肖莹都只有 80 万。」


    钟意给了她一个劝君节哀的眼神：「哎，小刘只有 90 万。」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常思心里很不爽。


    「要不，你问问陆行？」


    说曹操曹操就到，手机非常适时宜的响了起来。


    望着屏幕上亮起的备註，常思立刻坐直了身子接听。


    「我的备用车钥匙在抽屉里，密码是 xxxxx，现在来万泉，在车上等我。」


    常思愣了愣，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不是说好晚上聚餐么？」钟意望着常思突然飞快收拾东西的背影：「你要去哪里？」


    「替我跟方主管他们说一声哦，我现在突然有点事去不了了。」


    半个小时后。


    来到万泉酒店，常思一眼就找到停在路边的白色大 g。


    遥控开了车锁，刚关上副驾驶的门坐稳，旁边的车玻璃突然被人敲响起来。


    她不禁微愕的侧过头，就看到窗外站着一名外貌出众的英俊男人。


    常思忙将车窗放下，疑惑的看着他。


    英俊男人也在看向她，眼里有着非常强的兴致迥然。


    「这位先生……请问，有事吗？」她被看的有些发毛，直皱眉。


    「抱歉！」男人开口，笑着说，「我是陆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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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陆行？」常思闻言忙说：「哦哦哦，他好像在万泉里面吃饭。」


    「我知道，我是刚好看到他的车停在这儿，又刚好看到有女人上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过来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毕竟除了陆妍以外，他的车从没让别的女性坐过！」


    她不知该接什么话。


    陆妍……是他的妹妹啊。


    「我叫纪渊，陆衍的好基友，我们应该还有机会再见。」纪渊简单的说完，便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转身朝着万泉方向走。


    常思看着他消失的身影，真是个怪人。


    车窗重新关上后，常思环顾起宽敞的车厢内，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纪渊刚说的话。


    从没让别的女性坐过？


    那么她……


    常思控制不住，心尖泛起的涟漪。


    她逼迫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努力的平心静态，重新望向万泉的方向，也不知陆衍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出来。


    万泉门脸的霓虹灯闪烁，常思望着望着，就感觉一阵倦意。


    这段日子以来她都高度绷着神经，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浑身都疲惫的快透了支，很快就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只是小小的假寐一会儿。


    她竟然做了梦！


    梦里的她回到了淮城大学，还是那么的苦逼，正卖力地设计着宣传海报，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这不满意那里重修，后来她忍无可忍，转过身对着那人破口大骂。


    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


    男生的五官渐渐清晰，和陆衍的轮廓依次重叠。


    常思勐然的惊醒。


    视线里一阵朦胧过后，才反应过来，她还在陆衍的车里。


    她忙侧头看向驾驶席位，陆衍不知何时回来的，正靠坐在驾驶座上。


    听到声响，他瞥向她，「醒了？」


    「抱歉，我睡着了！」常思懊恼的说。


    她伸手胡乱的擦着两边嘴角，好在并没有丢人的流口水。


    抬起眼睛时正好和他的黑眸撞在一起，里面有她不曾见过的深邃，直看的她不自然。


    陆衍从万泉出来时，就看到她已经睡着了，也没忍心叫醒她。她睡的很香，睫毛如扇都是随着唿吸轻动，纤细的手臂抱着肩膀，睡觉的姿势完全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她所不知道的是，他其实一直坐在她身旁，甚至还听到了她来自梦里的呓语。


    虽然听不真切，但，好像与大学有关？


    常思连忙坐直了一些：「陆行，你叫我来干嘛？」


    「代驾。」陆衍望着车窗外轻描淡写道。


    常思皱了皱眉：「可是你的手还没有好不能喝酒的。」


    陆衍侧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存款往往都是在酒桌上拉来的。」


    常思：……


    好吧，作为行长，他的辛苦是常思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但是，你还是要注意身体才行。」


    陆衍唇角弯了弯，身子微微前倾：「放心，我只是小抿了一口。」


    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关心差点暴露了自己的心，常思赶紧灰熘熘同陆衍换了座位。


    「去淮大吧。」


    「啊？」


    「去淮大。」陆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话：「你不是做梦都想要去么？」


    「做梦……」常思愣了愣：「我哪有！」


    「我要去，顺便去醒醒酒。」


    作为司机的常思接到上司的命令，自然是无条件服从。


    在灯塔的映衬下，夜晚的淮大宁静而美丽。


    还没走到小吃街，空气中瀰漫的烟火气带来了烧烤独特的香味，混杂着孜然和辣味，惹得常思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


    街边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走着走着，常思不禁脚步放缓了下来。


    「想吃？」见常思视线一直停在煎饼果子摊上，陆衍不由得问她。


    常思点了点头，下意识道：「是啊，好久没吃了，记得以前下自习就来买一个带回宿舍吃。」


    陆衍眼梢的余光掠过摊子，中肯道：「看来这个老闆还比较良心。」


    常思一愣，反射性的问：「啊？」


    「毕竟你肠胃不好，如果有什么不适的话也不会经常光顾。」


    常思愣愣的看着他，对他的话似懂非懂。


    就在她动作极度缓慢的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时，陆衍先一步向煎饼果子摊走去。


    人潮依旧的小吃街上，陆衍西装革履地站在狭仄的小吃摊边，成为了周围最引人瞩目的一处焦点。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老闆娘捂着嘴笑得格外灿烂，甚至连煎饼都多给了几块。


    正好奇着，陆衍转头朝常思的方向望过来，对上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时，常思下意识就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任双颊兀自发烧。


    「还愣着干嘛？」


    这时，就听到陆衍的声音再度响起，常思抬头看着他，接过他递来的煎饼果子。


    啊这……


    从来对外卖和小吃嗤之以鼻的陆衍，竟然……会亲自去买煎饼果子？


    「快走。」陆衍瞥了一眼周遭叽里哌啦围着的女孩们，表情里充满了不耐：「毕竟长得太出众是种很烦恼的事。」


    常思囧了囧，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用手中的煎饼果子遮住脸，往校园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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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身侧的陆衍，他看似随意地在走，但当有人挤过来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伸手不着痕迹地去隔开。


    直到走出小吃街，常思发现几乎都没人撞到她。


    这让常思一度很迷惑，陆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绅士了？！


    淮城大学是淮城唯一的一所百年大学，校园内四处都是中式的建筑、中式的园林，厚重的歷史感从踏入校园大门的那一刻起迎面而来。


    如果说夜晚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放松休闲，那么，淮大的夜晚是温柔的，也是严谨的。


    「哇，图书馆的灯依旧辉煌。」


    将煎饼果子三下五除二吃完，望着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的逸夫图书馆，常思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而图书馆的另一侧是惬意的绿林广场，不少学生们聚在这里的露天小餐桌旁，人手一杯快乐水，话语轻轻，言笑晏晏。


    「要不要去学生会那栋楼看看？」


    炽亮的灯光下，陆衍用那深邃隽黑的眼，很近的距离看着她。


    低低的嗓音，轻拂她的耳边。


    常思的耳朵顿时有点痒，虽然隐约能闻到他身上被风吹来的淡淡酒精味，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尽管冬夜的晚风沁人心骨，可因着白天温暖的太阳，今晚星空格外的闪耀。


    两人并肩走着，直到看到了一栋建筑，常思才突然想起来，这几天好像忽略了一个人。


    「还记得你们那一届毕业之际，作为曾经学生会成员的我，还一起去吃了毕业饭呢。」常思边走边说，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时候：「我和卫学长同一个专业，在学生会的时候就很照顾我们这些学弟学妹，毕业时他还将一些参考书资料书都转赠给了我。」


    话音刚落，常思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就觉得周身的空气更冷了些呢……


    她下意识看向陆衍，就见他的神色仍旧冷淡，板着一张脸，看起来面无表情，虽然眉并没有皱着，但是常思莫名觉得他的心情并不好。


    「终于把忙碌又紧张的日子度过了，也不知道卫学长的手怎么样了……」


    常思自顾自说着，只是走着走着，就见一直走在身侧的陆衍突然停住了脚步。


    「卫准有什么好？」


    陆衍立体的脸部轮廓半隐在昏暗的光线里，而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常思有些不知所措。


    第四十二章 。


    陆衍望着常思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沉得她的心头微微一凛。


    常思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张了张嘴想开口，陆衍却再次冷冷开口：「卫准有什么好？！」


    「不是，我……」


    这是触到陆衍的爆点了？


    常思在脑海里风暴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并没有哪里不妥啊。


    「他是比我有才还是比我有钱？」


    「……」


    「还是他长得比我帅？」


    「……」


    「他的身高没我高，学歷也没我好，就算家世我暂且不知，但最起码我比他有能力！」


    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陆衍直接给出了灵魂拷问三连击。


    常思苦思冥想了一分钟，仔细斟酌用词后，试探性问道：「陆行……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是。」陆衍几乎是相当果决又冷静的进行了否认：「这点小酒量都没有怎么混。」


    这下常思的脸完全皱成一团了。


    难道是同作为学长，自己只夸奖了卫学长而没有夸奖他，所以他很不爽？


    想到这里，常思暗暗吐了吐舌头。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陆行，其实我们这群学弟学妹对你一样尊重的。你学歷又高又这么有能力，当时好多人都以你为目标去奋斗呢。」


    陆衍抬步走上前，冷着张脸，语气严肃漠然：「我陆衍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


    「……」


    可是这样你就把天聊死了啊。


    「吶，这栋楼……」常思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前方的建筑问：「你还记得吗？」


    陆衍皱着眉，闻言望了过去，不远处一栋高楼，是淮大的学生活动中心，学生会办公室都在这里。


    楼外十分宽阔，各种学生组织经常会在这里排练节目或是摆放各种展览海报。


    恰逢那一年淮大百年校庆，学生会成员各司其职，大家都忙碌得不可开交。


    作为小助理的常思自然是跟着陆衍忙上忙下忙得晕头转向天昏地暗。


    大到邀请人员名单，中到策划活动方案，小到布置各个场所，虽然苦不堪言，但大家都全力以赴地准备着。


    只是无论准备如何充分，在校庆来临之际，最后那一天还是出了问题。


    陆衍负责的是校庆的文字工作和宣传工作，而常思要做的，就是多方查找资料，撰写校史。


    宣传的场地安排在学生活动中心大楼外，到时候除了校方领导组，还有来自各个领域的往届校友和友好学校的参观小组，可见这场校庆空前盛大的隆重。


    就在常思信心满满的以为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验收时，有人站了出来，指出海报上的文字有问题。


    紧接着，是整张巨型海报都出现了文字方面的错误，除了大量的错别字和病句，里面全是与淮大没有任何关联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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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挤在人群后面的常思握紧双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瞬间惨白了脸。


    因为，那张海报的文字是她写完又反覆检查后发给文印室安排印出来的，而拿过来摆在这里的是另一个学生会的负责人。


    明明发过去的时候不是这样子。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衍，他正冷冷地看着海报，脸上的表情是她前所未见过的阴寒，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童沁这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的走出来，她怒不可遏扫一眼嘲杂纷纷的众人，声音尖锐刺耳：「这张海报是谁负责的。」


    人群中开始你看我看你，不约而同地摇头，然后纷纷指责这个做错的人。


    常思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就是个愚不可及的笑话。


    指尖狠狠掐进了掌心，就在常思面如死灰要往前几步承认自己的错误时，有人已经抢先了一步。


    常思的身体顿时僵硬了。


    「是我。」


    陆衍不夹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四周一片譁然。


    童沁骤然变脸，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陆衍，显然不认可他刚才的话。


    「陆衍，怎么可能会是……」


    「对不起各位，是我的错。」陆衍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感谢及时发现错误的人，才不至于在最后一刻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我会承担我的责任，接下来还请大家先仔细找找还有没有这样类似的低级错误，拜託大家了。」


    说着，他朝着众人态度诚恳地弯腰鞠躬，随后挺起了背嵴，开始撕扯架子上的海报。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常思一眼。


    童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掩饰不住懊恼，见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转身前还忿忿地瞪了眼不远处的常思，紧接着，高跟鞋的「笃笃」声渐行渐远。


    大家见一向高冷又骄傲的学生会会长陆衍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便不敢再发表什么意见。


    于是人群渐渐的散开了。


    「会长……」


    常思心中五味杂陈，她咬着唇一步一步挪到陆衍跟前，垂着头根本没脸看他。


    陆衍静静地盯着鸵鸟状的常思，没有训斥她的办事不力，却也没有挥挥手让她立马滚蛋。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扯下来。」


    和往常一样平述的语气，依旧带了不容许人反驳的强势。


    抬头勐然对上了他的视线，像是要被吸进他那双内敛着锋芒的黑眸里，常思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就在常思热泪刚盈眶，想要表达自己的感动和承认自己的错误时，陆衍无情地打断了她的念头。


    「收起你的道歉，我就问你感不感动？」


    常思愣了愣，有些愕然地看向陆衍。


    陆衍冷哼了一声：「感动就给我加班加点的努力重新做，做不完就通宵，做到我满意为止。」


    常思想到这里，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也可以只有一个。


    或许就是这一次，对他的看法改观了不少吧。


    也在这之后，对他情不自禁的留意起来。


    明明嘴巴上喷着毒液，明明恶劣又让人抓狂，可是在他手下当助理，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毫不保留的教授自己的方法，学与不学，会与不会，全靠她自己领悟，可即便她学得慢，错得多，他还是愿意停下来等等她，再重复一遍。


    常思眨了眨眼，笑着对陆衍说：「那天，你为什么帮我啊？」


    陆衍立在夜色里，静静地看着常思恬静的脸，那双灵气的眼睛里此时波光粼粼，无声地再次撩拨着他的心。


    他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常思却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真是……


    为什么最近老是这样看着自己啊，害她心里的小鹿都找不着北了……


    「其实……」


    就在陆衍缓步上前正开口说着什么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稍等一下。」


    常思拉回思绪开始翻包找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她疑惑的接起来：「你好，请问你是……」


    「秦临？」听了那边的回答，她惊讶道。


    而一旁被打断话本就不爽的陆衍，这下整张脸更难看了。


    怎么又是他！


    苍蝇一样！


    「秦临，找我有事么……我啊，已经出来了，银行大门也关了，怎么了？」常思问道：「晚饭？我已经吃了，真是谢谢你。」


    陆衍瞥到她弯起的嘴角，眉头蹙得更紧了。


    「明天早上？不用了不用了，行里有早餐，平时我也有在路上买早餐……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好吧，就简单的就行了，嗯嗯，再见。」


    结束了通话，常思将手机握在掌心里。


    白天在安全通道里安慰了秦临后，没想到这傢伙为了表示感谢，请吃晚饭不成又要带早餐给她。


    挺有礼貌的一小伙嘛……


    然而就在常思思绪纷飞之际，陆衍冷冷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怎么，行里的早餐不好吃？」


    常思看不出来陆衍微妙的表情，她放下手机解释道：「不是啊，就是……简单的帮了秦临一个小忙，他表示感谢而已。」


    「哦。」陆衍看向远处的灯光，脸色淡淡地冷冷道：「银行每天准备的早餐都是按人数批量採购的，你不吃他不吃，剩下来的过期浪费了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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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抓了抓头：「可是有的人吃得多，会付多出的分量钱啊，再说了，剩下的，食堂阿姨会冷冻或者冷藏，安排在中午，想吃的就会去吃啊，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话，然而陆衍的反应却是直接炸了，他危险地挑了挑眉：「这样堆积会导致食材过期和不新鲜，万一我的员工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常思：？？？


    她还想说点什么，陆衍眉头已经蹙得老高了。


    「再说一句我就扣你工资。」


    说完，不给常思任何反驳的话语，陆衍加快了脚步走在前头，徒留她留在原地懵逼。


    ……


    「所以，你又错过了一次表白的机会？」


    纪渊哀嘆了一声，「你到底遇到的是什么人间疾苦。」


    陆衍在纪渊复杂的目光里镇定地抿了口茶，冷哼道：「把你叫出来不是让你来挖苦我的。」


    将常思送回公寓，陆衍便打电话叫纪渊出来坐坐。


    他竟然有些挫败感。


    这让他很是不爽。


    陆衍看了纪渊一眼，面无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更不是让你来取笑我的。」


    「可你们两个不是都住一块了么？」纪渊满脸不解：「以你陆衍的魅力，别说一见钟情了，日久生情也该成了啊。」


    陆衍抿了抿唇，随即冷冷道：「她身边有几只碍眼的苍蝇。」


    明里的就有两只了，更别提暗地里的。


    只是，这些饱含着醋意的话从陆衍的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让人精分。


    「……」纪渊有些不太相信：「你陆大帅哥陆大才子陆大行长这么博学富有，居然还有竞争对手了？」


    「如果你再这么夸张的话我不介意将你的头按进茶池里。」


    纪渊心有余悸地赶紧喝了口茶，随后认真严肃道：「其实，女人的心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陆衍皱着眉，一脸冷若冰霜地打断了纪渊的话：「说重点。」


    「是你平时太端着了！」纪渊忍不住说出了内心一直想提醒他的话：「但凡你表现得和蔼和亲，亲和力十足一点，我要是女人我都会爱上你。」


    「……」


    「你想想啊，你整天板着一张欠你二五八万的脸，人家怎么敢跟你亲近。」


    「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什么迷人的冷酷，不近人情的自律，不解风情的迟钝的。」


    「你给人的感觉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在同一个环境中，但有可能的概率基本为 0。」纪渊说得口干舌燥，又勐地喝了一口：「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对。」


    陆衍想了想，非常严谨用心地做了答。


    语气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纪渊脸颊抽搐了数下，他擦了擦额角的虚汗：「我没想到你会陷得这么深。」


    陆衍皱着眉，表情不太认同：「我很有理智。」


    至少他没有趁人之危。


    你这完全是在一本正经的搞笑！


    纪渊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遇到了人生中第一道难关，他安慰性地拍了拍陆衍的肩膀，望向他的眼神很温和：「没有什么比厚脸皮更有用的方法了。」


    然后，他成功的看到陆衍满脸的嫌弃。


    「兄弟，相信我。」纪渊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充满真诚：「等你突破这一道坎后你会发现，这些都不是事！」


    陆衍听完，脸色果然也凝重了起来。


    于是第二天早起上班的时候，常思接到了陆衍的电话。


    语气十分平和，竟然没有任何特有的冷感。


    「别迟到了，快下来。」


    常思：？？？


    陆衍你这样让人很恐慌啊。


    当常思战战兢兢站在车门旁边一脸莫名时，就见陆衍歪了歪头，示意她上车。


    等她坐稳后，陆衍伸手递给她一个袋子，常思也没多想的伸手拿了过来。


    「趁热吃吧。」


    常思睁大了眼睛。


    袋子里的香味四溢开来，是卷心饼的味道。


    她忙将袋子回递给他：「我不用的，有人……」


    「快点吃。」陆衍没有接，反而沉声道。


    常思抠着袋子的底部简直坐立不安。


    「在……在车里吃会有味道的。」


    左思右想，她终于想出了一个理由。


    要知道车对于男人来说是梦中情人，就算浑身不舒坦，都不会让自己的车脏乱差。


    「没事。」


    破天荒的，陆衍非常大度的说，只是下一秒，眉头又高高蹙起，语气是上司的命令式：「如果 8 点半打卡之前你没吃完，我就算你迟到。」


    第四十三章 。


    常思的心情简直和过山车没什么两样。


    她看着手里的早餐，郁闷的打开包装。


    今天的红灯好像格外的多，陆衍的时间像是掐算好的，常思刚把早餐吃完，他也将车子开入了行里的地下停车场。


    恰逢这时有车擦窗而过，常思倏地低下了头，还不忘偷瞄有没有走远，直到车尾气也看不到了，才敢把头抬起来。


    额，这感觉，怎么像偷人一样……


    殊不知，她又是庆幸又是尴尬的小表情，自然都落在了陆衍眼里。


    「谢谢陆行，我先上去了。」


    说着，常思解开安全带，拿着自己的包，同时将吃剩的垃圾一併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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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推开车门，就听陆衍幽幽道：「你和那个实习生……秦临，很熟？」


    「还行呀，我们营业部与大堂经理合作得比较多。」常思不明就里的说。


    见陆衍没有说话，常思接着说：「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为人特别热心肠，工作上也很认真勤快。」


    「你打卡快迟到了。」陆衍面无表情道。


    「啊，那我先走了。」


    常思急急的跑下车，在确认四周没有人后，一熘烟儿进了电梯。


    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陆衍抿了抿唇，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也不着急下车，只是在中控屏上按下了蓝牙电话，接通后，陆衍漠漠开口：「徐行长，我这里有一个调离分行的人员……嗯，大堂经理，你可以让他继续这个岗位……」


    ……


    「小思，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你要听哪个？」


    营业部里，常思刚坐下，邻座的钟意凑了过来，一脸的神秘。


    常思右眼很合适宜的跳了几跳，她想了想：「先说坏消息吧，待会儿心脏承受不了还可以拿好消息来冲击一下。」


    钟意看着她的表情，长嘆了一口气：「秦临通过了试用期审核，调去支行了。」


    「这是好消息啊。」常思白了她一眼：「人家前途无量，你嘆气做什么。」


    「他走了，自然有人要来顶位啊。」钟意的脸色有些严肃：「你知道顶位的是谁么？」


    瞅着钟意的表情，常思冷不丁就想到了一个人：「你是说……」


    「是的，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钟意肯定点头道。


    肖莹。


    两人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到了这个名字。


    区别于其他行，s 行的大堂经理和柜员每隔半年或者一年会进行岗位调换，若是有实习生，会先安排大堂经理的职位过度，试用期满后，再从营业部里抽调。


    「也就是说，我们每天都会见到她了？」


    常思瘫软在座位上，嘴唇有些颤抖：「我仿佛看到了未来惨澹的营业部生活。」


    虽然她并不想将同事之间的关系处理得这么僵，但这并不表示肖莹与她的想法一样。


    柜檯工作任务繁重，每天需要接待大量的客户，要具备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有每个月分发的任务压力，这些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而肖莹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更是让她头大。


    哎，算了算了，既然避无可避，那就韬光养晦，就当自己在渡劫吧。j?？


    说不定过了这个坎，哪一天就飞黄腾达了。


    「说说好消息吧。」安慰自己一番后，常思觉得心情起伏基本平息了下来，她平静说道：「我需要缓解一下。」


    钟意一改刚才的严肃，笑嘻嘻说：「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常思抽了抽嘴角：「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钟意挑了挑眉：「那你将错过这个听到好消息的机会。」


    常思：……


    要不是看在和钟意是多年革命友谊的份上，这下肯定扭头叫她滚蛋了。


    「你说。」


    哪知钟意红了脸：「小思，你知道的，自从大学时被某个渣男伤透了心就没再恋爱过，这次有个联谊的机会，你懂的，也就是变相相亲，我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所以……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怕。」


    「……」常思沉默了一会儿后：「是哪里的联谊啊？」?s?


    钟意兴奋道：「就是工会组织的金融机构友谊会，所有单身青年都可以参加……你也可以参加呀，反正又不用交钱。」


    「……那好吧。」


    常思想了想，最终答应了。


    钟意的感情路其实很简单，却也很坎坷。


    她还一直以为钟意在那段失败的恋情里走不出来，既然她自己想开了，陪她去也无妨。


    「现在你该说好消息了吧。」


    钟意清了清嗓子：「听方主管说，旅游时间已经安排下来了，吴行希望我们踊跃推荐理想地，他会从中抽取最热门的地方交给陆行。」


    「真的吗？」闻言，常思眼睛一亮：「简直不要太哈皮了。」


    「对啊，我早就想去重庆了，这么冷的天吃串串吃火锅太爽了，小思你呢？」


    「我啊……」常思思考了片刻：「其实我还挺想去西安的，毕竟是 13 朝古都，想去感受一下歷史文化。」


    幸好上午不是很忙，要办理的业务也不是很多，两人空闲之余聊着聊着，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午休时间方主管将大家的旅游意向报了上去，常思很意外的接到了陆衍的电话。


    推开沉重的木门，常思习惯性的探头往里看。


    落地窗外的阳光正好，陆衍背着门站在窗边，听着声响，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只是微转了下头。


    「陆行，请问有什么事？」


    「过来。」


    陆衍看她一眼，沉声道。


    带着疑惑走过去时，恰逢这时陆衍转过身来，腾地一下，常思唿吸一滞，全身血脉喷张，连带着走路都变顺拐了。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陆衍的衬衫前襟敞开着，匀称的肌肉和流畅有力的线条一览无余。


    「帮我把绷带系好。」


    陆衍站在阳光下，正看着她。


    常思看了他几眼，稳了稳心神，神态自若地靠近，然后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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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不斜视地一直紧紧盯着手中的绷带，脑子里却总是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诚然上次在公寓里也『不小心』撞见过，可每一次都……都这么让人心动。


    她又瞄了他一眼，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陆行，好了。」


    「嗯。」


    看来陆衍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常思欣慰地想。


    石膏板拆掉了，肿块也消了，假以时日就能恢復如初了吧。


    「哦，对了。」常思勐然想起来到行长办公室的目的：「找我有什么事么？」


    陆衍将衬衫扣子一粒粒扣上，指着办公桌的文件道：「这是吴行交上来的旅游意向地表单，你统计一下，哪个最热门。」


    常思点点头，便坐在沙发上开始一个个统计。


    中途脖子酸了，她看一眼陆衍，见他目光聚集在电脑屏幕上，眉目专注，又移开眼。


    等到午休时间过了，常思终于统计出来了。


    想去海边的最多，其次是游山玩水的地方，更绝的是不知谁匿名写的弃权，想要直接将公费抵现。


    「三亚？」从屏幕上收回目光，陆衍偏头看她，「你也想去？」


    他的眼睛牢牢地、静静地凝视着她，令常思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


    「不怎么想去。」她诚实摇头。


    「你想去哪里？」


    虽然陆衍仍旧一副冷淡的模样，但他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竟让她产生了他在徵询她意见的错觉。


    「西安。」常思鬼使神差说了出口。


    「去看兵马俑？」陆衍冷哼一声。


    「才不是只有兵马俑。」说到感兴趣的点儿，常思安利之心溢于言表，她眉飞色舞道：「之前就有做过攻略，想趁着放年假的时候去一次，兵马俑是肯定要去看的，还有歷史博物馆也好想去，回民街听说是小吃一条街……」


    陆衍静静听着，并没有开口。


    常思心无旁骛地露齿一笑：「大雁塔和鼓楼也值得一看。」


    「为什么这么想去？」陆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开口：「因为那里东西好吃？还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


    「想去感受厚重的华夏歷史啊。」常思一张小脸上全是兴奋，灵动的眸子里尽是亮光：「就算那里有些地方被商业化了，但是歷史的痕迹还在，我可以在博物馆里呆上一整天。」


    「嗯。」


    陆衍将统计表随意搁在桌面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很快移开了视线：「今晚有空么？」


    「今晚么？」常思想了想：「7 点答应了钟意陪她去参加一个会议。」


    陆衍皱了皱眉，并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常思出去后，他看着手机里两张电影票券微微出神许久，一通电话将他思绪拉了回来。


    是金融系统工会的办事会长。


    「陆行你好，请问现在在忙么，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现在金融系统里单身青年比较多，为了众多大龄青年有个认识异性的机会，也为了缓解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压力，工会组织了一场联谊会，邀请的都是来自各个金融系统的单身青年，由各行领导带队参加此次活动。请你今晚作为优秀青表上台致词，我们的联谊会将会稳固壮大，请陆行记得前往市金融大楼会议厅，7 点准时入场。」


    闻言，陆衍挑了挑眉：「我行有人参加么？」


    电话那头的人好似在翻阅资料，话筒里头传来纸张簌簌地声音：「好像有几个。」


    「……好，我会准时到达。」


    *


    寒冷的冬夜，大楼里温度恰到好处，很是暖和。


    常思和钟意到达会场的时候才了解到，淮城市所有金融系统里未婚适龄青年都被集合到了这里。


    各行领导也都来了，双手抱胸，坐在贵宾台上，带着一副江山大好的表情四处窥探。


    这种美名其曰员工福利实际上是一场相亲，又搞得这么隆重的联谊会，还是常思第一次见。


    一开始，常思没有携带任何心情，只是半张着嘴，一脸傻像的站在场边。但渐渐的，她被会场上偌大的声浪给撞击的恍惚了起来。


    主持人一番开场白后，着重的介绍了一个人。


    作为优秀青年代表的陆衍便在这时登台了。


    常思顺着人潮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沐浴在会议灯的金色光晕里。


    笔挺的西装衬得他优雅挺拔，步子快而不乱，透着精英男士特有的沉敛跟稳重。


    灯光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轮廓，狭长的双眸因为内双眼皮显得愈加深邃，高挺的鼻樑侧面线条完美，仿若那秀挺的山峰，唇畔习惯性地微抿着，通身都散发着卓尔不群的矜贵气质，随着他的走近，周遭都瞬间安静了。


    此时常思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的好帅啊……惨绝人寰，还有没有天理了！


    常思收回目光，看看左右的人，竟然都是一副目不转睛的样子，还有的能往前挤就往前挤，将中心台周遭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欸，小思……」一旁的钟意用胳膊肘推了推她：「不得不说，陆行真的挺耀眼的，你看，大家的眼睛都直了。」


    常思讪讪地摸了把鼻子，垂下了头。


    钟意望着这副模样的常思，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然常思当年和自己一样都说放弃了，但到底只是嘴上说说欺骗对方，还是欺骗自己，大家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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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才拉常思来这里，希望她能有一段新的开始。


    钟意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陆行会来。」


    「人行的领导都来了。」常思抬头点了点贵宾台上的几人：「陆行会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钟意瞭然于心看了过去，揽过常思的肩膀拢紧：「幸好我俩都对陆行没有兴趣，不然我们就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了。」


    常思轻笑一声：「拔刀吧，情敌！」


    「姐们，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好好物色物色……啊不，好好认识认识几个优质青年，说万一缘分来了真成了呢。」


    「知道了。」常思勾了勾唇角。


    「说个事儿让你开心开心。」钟意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你往你 9 点的方向看，有个小奶狗老是往我们这边看，肯定是茫茫人海，看上你了。」


    常思顺着 9 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个年轻人西装革履，长相很是斯文。


    他正看向这边，目光恰好对上常思，年轻人沖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应该也是刚入社会吧，不奋发向上，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常思自言自语。


    钟意四处张望：「说不定人家有矿未来根本不用动脑去想呢。」


    那也跟她没有关系……


    常思嘀咕得正起劲，忽然敏锐地察觉一道犀利的视线似乎朝她这个角落射来。


    第四十四章 。


    常思本能地寻过去，却不期然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四目遥望。


    陆衍此时已经发言完毕，正双腿交叠坐上了贵宾台，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苟言笑，甚至严肃，因为光线的关系，浑身更是比以往多了些凌厉。


    被他的视线扫中，常思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心虚地挪开了眼。


    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好像来自于身体本能地反应。


    「思思，你在想什么？」


    一旁的钟意推了推她，这才让她从余悸中回过神来。


    「小意，踹我一脚。」


    「啊？」钟意一愣：「是陆行要我们代表 s 行表演即兴节目么？」


    「去你的。」常思猥猥琐琐将身形藏在前排的人后头：「我想确定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钟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8 分钟开始了。」


    「什么 8 分钟？」


    「主持人刚刚不是说了么？」钟意拉着她来到女性这一组，场地中央已经摆好了一串长条桌子：「按照顺序排队，每对男女有 8 分钟交流的机会，如果合眼缘就互留联繫方式，如果 8 分钟到了还没戏，那就顺时针往下换一位再继续。等会儿你坐这里就行了，会有对你心仪的男孩子坐你对面的。」


    常思被她按着坐下，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在选白菜？」


    钟意轻蔑地看着她：「在场也有来自各大行里优秀的女同志，小心你连白菜都……」


    然而钟意话还没说完，常思的对面稳稳噹噹坐了一名年轻人，是先前那个时不时偷看常思的『小奶狗』。


    于是钟意只得悻悻闭了嘴。


    「你好，我是 j 行的池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池皓看着常思，微笑着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 s 行的常思。」


    常思也友好地笑了笑，轻轻回握了一下便迅速松开手。


    「s 行吗？」池皓眼中瞬间充满了光：「现在 s 行成了大势，好多人想进去都没办法进。」


    「还好啦。」


    「不不不，我觉得你很厉害的。」池皓沖她竖了个大拇指：「而且行长陆衍是我的偶像。」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打开了话匣子，没想到池皓很是健谈，一直都有话题才不至于尴尬冷场。


    直到主持人提醒的声音传了过来，池皓这才后知后觉将手机拿出来。


    「要不，咱两留个联繫方式？」池皓站起身看着她：「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谘询我啊。」


    「她不需要。」


    一道突兀的、低沉的声音穿插了进来，常思愣愣地看着毫不犹豫坐在对面的陆衍。


    他淡然而冷静地笑了笑：「这样会显得我们 s 行的员工经验不足，弱于其他行。」


    池皓在陆衍身后看不到的角度冲着常思挤了挤眼，他扬了扬手机，用口型示意她，待会儿再联繫。


    她刚要心领神会点头，余光瞥到了陆衍面无表情的脸……


    常思不敢动了，赶紧地坐直了身子。


    「怎么，打扰到了你们？」


    常思望了望对面的陆衍，他也正看着她。只不过自己的这位上司，正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臭脸。


    「呵呵呵呵……陆行，你怎么坐这里了？」


    陆衍冷笑了一声：「我的员工在这里相亲，作为上司的我当然要关注一下。」


    「……」常思求助性地瞥向邻座的钟意，谁知那厮竟然一下子跑到隔了好几桌的位置坐下，同对面的男士装模作样的聊天，很是相谈甚欢的样子。


    她突然有些紧张。


    同时，她的身后站了不少等待着座位的人。


    很明显，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陆衍却视若无睹，他抿了抿唇，直视着常思：「你不是说，要一心投入工作中，暂别这些情啊爱的么？」


    「啊，我只是陪小意来的。」常思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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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这是相亲会？」


    「我真不知道啊。」常思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忍不住嘀咕：「可是你不也坐在这里参加了 8 分钟么……」


    陆衍看了常思一眼，问了一个话题完全跳跃的问题：「你猜这些人里能成对的有多少？」


    「欸？」常思抓了抓头，她环顾了一圈：「……应该，能有个二十来对吧。」


    「天真……我们来打个赌。」陆衍哼了一声，神情也充满了不屑：「不可能超过 6 对。」


    「怎么可能。」常思被刺激得来了兴趣：「行，赌就赌……不过，赌注是什么？」


    「你的年终奖。」


    常思：？？？


    「如果你输了，你的年终奖归我，相反的，我给你双倍。」


    条件听起来有些诱惑，可常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为什么要用我的年终奖啊，那本来就是我的劳动所得……而且，陆行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啊。」


    陆衍用一种唯我独尊的目光看着她：「因为，我是你的上司。」


    「……」


    8 分钟的交流时间很快就到，就在常思准备起身让座的时候，陆衍也随后起身。


    「陆，陆行……我们……」


    常思身侧一位看起来很是小鸟依人，听声音就很温柔的女同僚，她不解地看着正要离开的陆衍：「我们的 8 分钟时间就要开始了。」


    这可是她花了好大功夫占据的这个黄金 c 位，怎么能让机会错过。


    「不好意思。」陆衍的声音波澜不惊：「今晚我是嘉宾，并不参与此次的活动。」


    「可是你刚刚……」闻言，女同僚露出受伤的表情，欲言又止道。


    「我刚才只是开导一下我行员工。」陆衍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瞪了常思一眼：「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常思估计自己早就成了筛子。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常思只得面带严肃，以小跟班、小助理的身份随着陆衍站在了场边。


    「你就站在这里观察。」陆衍下巴微抬，点了点常思站着的位置：「别忘了我们的打赌。」


    「可是，为什么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常思伸直了脖子观察着场地中央：「我看大家都聊得挺开心的。」


    「8 分钟，正常的 8 分钟可以用来做什么？」陆衍的语气淡然：「短短 8 分钟要压缩成月薪、住房、户口、爱好特产、人生理想的介绍，8 分钟什么都做不了。」


    常思不认可地摇头：「这只是一场节目，这些人生理想啊什么的，当然是接触后慢慢了解的。」


    「若是接触后聊不来呢，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可是我觉得你这样是很消极的想法哦。」常思挑了挑眉：「若是接触后发现对方就是命中注定的人，那这八分钟就是缘分的开始了。」


    「你怎么不说你的想法太天真。」陆衍微微一晒：「还有更现实更残酷的我还没有说。」


    「……保持天真也没什么不好。」


    常思郁闷地小声嘀咕着。


    她知道陆衍并没有往更隐晦的地方说。


    要是真如陆衍预测发展成情侣的少，那另一个方面成对的绝对占多数。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陆衍看一眼常思，转而将目光移向场地中的人群，漫不经心道：「那我们来个正常的 8 分钟，试试看。」


    「呃……」常思抬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心跳开始咚咚咚加速，她强作镇定问：「……怎么试？」？？？


    「先来说说你的兴趣爱好吧。」陆衍看一眼腕錶，轻轻颔首示意时间开始。


    「兴趣爱好啊……」常思想了想，认真道：「没事的时候喜欢看小说，喜欢看有年代感的电影，比如港片，对歷史感一点兴趣，不喜欢游山玩水，喜欢有美食街和博物馆的地方。」


    「美食街？」陆衍嗤之以鼻：「那是欺骗无知外地人的地方，我们淮城的美食街，你会去吗？」


    常思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她愤愤瞪了他一眼：「那你呢，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闻言，陆衍蹙紧了眉头：「我们好歹共事过一年，你连你上司的兴趣爱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常思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之前也有过偷偷观察他的时候，只是时隔几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继续保持着这些兴趣。


    「虽然现在纸质杂志快要退出歷史的舞台，但是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到现在，每个月都会定《科学与未来》这本杂志，看来你对科技发展很感兴趣，在办公室里你喜欢喝半糖的咖啡，但是在家里你喜欢喝茶……这些，算是么？」


    「这一关勉强算你过吧。」陆衍大发慈悲的看一眼常思，又看了看腕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常思迟疑了一下：「最重要的是对我好吧。」


    「跟你结婚不对你好难道还会对别人好么？」陆衍面无表情扫她一眼，话锋一转：「你最近最想要的是什么？」


    常思对他转换话题的速度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她并没有多想：「最近最想要的就是顺利通过考试拿到证书然后出去游玩。」


    陆衍挑高了眉梢：「就没有想要一点现实性的东西？」


    常思看着他：「这还不够现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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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衣服包首饰之类的。」陆衍将目光移向别处，试图掩盖自己脸上的微表情。


    「这些不是必需品，还好啦，我没有这方面的高需求。」常思眨了眨眼：「那你呢，陆行。」


    「近在咫尺。」


    陆衍的眼睛幽深，他的语气很平静。


    常思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稳了稳心神，常思佯装自然地问：「那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我喜欢，就是最好的标准。」陆衍清了清嗓子，几乎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沉稳有力的声音，加之他的嗓音本就清润动听，这一个字一个字就像直落人的心上。


    常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然而眼尖的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陆衍身后上方的横幅有松动的迹象


    定睛仔细看过去时，竟然毫无预兆连着杆子也掉了下来－－


    「陆行！」常思低唿一声示警，见陆衍还站着没动，她下意识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由于身子前倾的惯性，常思只觉得鼻尖吃痛一下，回过神来时，身子已经撞进了陆衍温热的胸膛，手腕反而被他牢牢扣在掌心里。


    随后啪嗒一声响，周围传来惊唿和嘈杂的声音常思仿佛听不见了。


    陆衍将她带到了安全的位置。


    挥走了争先恐后前来慰问的一批人，待场地恢復正常后，常思才意识到，她的手还被他扣住不放，两人的距离也隔得极近。她几乎可以清晰地看清他一根根乌黑的眉毛，和漆黑瞳仁里她的倒影。


    常思的脸烫到不行，开口低声解释：「陆行，我刚刚……」


    「嗯。」陆衍轻应了一声，定定地望着她：「多谢。」


    陆衍破天荒的道谢，常思却并没有多在意，她现在更在意的是，两人的距离近得有点不合适啊。


    用事后钟意吃瓜的角度来说就是：你俩咋不当众嘴对嘴呢？！


    ……


    手还在他手里，带着某种灼热的力度，常思轻轻地挪了挪，与此同时，陆衍像是才自然而然地察觉到，松开了她的手。


    「事发突然，一般来说我会告诉你让你不要自作多情乱想。」陆衍神色自若，慢悠悠地说：「但是这次你立了功，我允许你乱想一下。」


    常思心头一抖，原本尴尬的气息瞬间无影无踪。


    她偷偷看了陆衍一眼，旋即请了清嗓子：「那……这次我立了功，奖金可以加点？」


    陆衍眉头皱着：「除了奖金你就不想要点别的？」


    常思愣了愣：「那就，年终奖也加点？」


    这下陆衍的眉皱得更拢了。


    他抬头环顾一周，目光凌厉地做了结束语：「8 分钟时间到了。」


    常思暗暗撇嘴，心想陆衍真是过分了啊，提到这方面就装傻充愣转移话题，好歹也避免了让你脑袋开花的糗事。


    主持人的声音骤然间响起来，提醒大家 8 分钟活动结束。


    常思果断地将刚才怨念的情绪抛之脑后，她朝着陆衍眨了眨眼：「陆行，我就有採访谘询的名义去问问大家，看看加到对方联繫方式有几对。」


    「嗯。」陆衍轻轻颔首。


    「那你要记得哦，说好的双倍奖金。」为了以防他变卦，不等陆衍开口，常思撂下这么一句，径直走进了场地中央。


    她找的第一个人，当然是钟意。


    没想到钟意也观察了她很久，见常思主动来找她，终于忍不住了。


    「姐们，are you kding me？」钟意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你刚刚和陆行在那里搂搂抱抱一脸春心荡漾是干什么？」


    第四十五章 。


    「你也太夸张了吧。」常思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你这完全是用词不当。」


    「就算没有搂搂抱抱，可是你一脸春心荡漾是铁一般的事实。」


    「……」


    常思无语。


    她甚至怀疑钟意的下一句会是：给我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被我说中了吧，说不出话来了吧。」钟意坏笑着推了推她：「不过，我刚刚好像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


    钟意哼笑一声：「刚刚横幅倒下来，陆行将你护在身后，我特地观察他的表情，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一脸紧张。」


    「哈哈哈哈……」常思有些好笑：「你怎么不去当编剧呢……」


    钟意白她一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懂个 ball！」


    不知道为什么，常思这一刻几乎屏住唿吸，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着，因为钟意的这一席话，也因为……惊讶。


    钟意望了望正和其他行几个领导交谈的陆衍，此时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轻易的就成了全场最闪亮的焦点，她担忧地看着沉默的常思：「你不会还没放弃吧？！」


    常思一怔，随后摆了摆手：「我没有想太多。」


    她会努力工作，会做他的助理，但是，她不敢再痴心妄想了。


    靠得越近，越怕受伤。


    即便住在一起，她都会刻意地避免去听去问他任何私人的事情。


    「有句非主流的话怎么说来着……」钟意思考了一番：「对了，封心锁爱，常思，你做到了？」


    常思没好气道：「我真是谢谢了您勒，从我们到 s 行来上班那天起你就问过我几遍了，你不会真的偷偷暗恋着陆行，把我当成假想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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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的。」钟意嗔了她一眼：「谁像你一样这么铁一头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常思被气笑了，正准备怼回去，突然想到了此番目的：「你刚刚跟对面的男士不是聊得正欢么，有没有留下联繫方式啊？」


    「没有。」钟意诚实摇头：「嗐，8 分钟，时间哪够啊。」


    「可我看你们聊得挺好的啊。」


    「你看到的是表面而已，你想想，这 8 分钟只是短暂的热情，热情过后终究是要归于平淡，从每天绞尽脑汁想话题变成你吃饭了吗，你洗澡了吗，你起床了吗……最后把天聊死了，只能躺在好友列表里积灰，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动再见面那真是尴尬得一批。其实很多人并不是讨厌社交，也不是刻意不合群，只是讨厌建立一段又一段不稳定的关系，伤神又费力，何必要逢场作戏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天工作压力够大了，谁还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谈谈情恋恋爱，所以点到为止就好啦。当然咯，也有例外，只是现在大家都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罢了，所以我周围也没见有谁留下什么方式，纯碎东拉西扯而已。」


    听了钟意的话，常思很不理解：「只是一个活动而已，你们考虑的因素也太多了吧。」


    钟意嘆了口气：「如果刚才的小奶狗找你要联繫方式你会给吗？」


    这一下，常思沉默了。？？？


    要是不给，会显得她很不礼貌，要是给了，这算是给对方机会么？


    只是一个联繫方式而已，可若是他只是单纯地想交个朋友呢？


    想到这里，常思暗暗耻笑自己的天真。


    「小思啊……」钟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涉世未深，凡事要多方面考虑啊。」


    「可去你的吧。」


    事后证明，她真的太乐观了。


    因为必须得男女双方互相中意才算成，常思打着登记的名义一个一个谘询，最后一算，这种互相看对眼儿的组合，只有五对。


    在陆衍的授意下，接下来的几项活动常思并没有参与，她被安排进了工作人员组，充其量就是个跑腿儿的。


    端茶倒水，收拾道具。


    紧接着，她又被突然地叫离了会场。


    大 g 一路直奔公寓，才刚进门，就见陆衍扯了扯领带，随后动作行云流水般搬出了行李箱。


    「……陆行，这是？」


    陆衍看也不看她径直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儿，从里头轻飘飘来了一句——


    「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整理出 h 市福鲸药业的所有有用资料给我。」


    常思站在客厅里有些懵，她探出脑袋问：「福鲸药业……你是要出差么？」


    「是。」


    常思愣了愣，有些意外：「啊这，明天还是现在？」


    「明天一大早。」陆衍抬眸看她一眼，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随后拉开椅子坐下：「福鲸药业有笔一千万的申请，用工厂担保贷款，我需要现场评估。等下我发个文件给你，你算一算对公流水和个人流水能不能覆盖负债的 2 倍，另外有多少套房产可以提供担保。」


    「好。」


    常思目光坚定应声道。


    这是一个非常近距离学习的机会。


    她内心有些雀跃，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一般千万级别的贷款项目都是由陆衍亲自做，这还是她入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参与贷款类的项目。


    银行业界内的潜规则，无非是刚入职的新人不是分配到柜檯做柜员就是分配到贷款部跑业务，出门发传单营销的永远在这些人群中。


    而进了贷款部后，没有熬上个一年半载或者没有人带着做项目根本没有机会单独接贷款。


    见她这么爽快的答应，陆衍转过头看着她，嗓音沉缓：「只有我和你。」


    常思刚要抬步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着他。


    「出差的人只有我和你。」


    「欸不是……」常思惶恐了：「不是还有徐特助么？」


    毕竟徐特助是行长办公室那一层的助理，行长和副行长的吃住行乃至司机都由他安排，最关键的是，他是男人。


    在她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陆衍微微一笑：「出了意外谁负责？！」


    闻言，常思囧了囧，立马闭上了嘴。


    「虽然一男一女一起出差确实有点微妙，不过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


    常思：？？？


    「和我同住这么久，你都没有对我乱来，这说明你的自控力不错。」


    （2）


    常思将头靠在舷窗上，感受着飞机启动后晃浪晃浪的震动，黎明的天空，总能让她想起小时候收藏过的透明糖纸，五颜六色。


    云层大部分都是连绵在一起，太阳若隐若现，不灼不燥，清亮亮的发着光。


    欣赏了差不多一分钟的美景后，因为早起而干涩的眼睛总算得到了缓解，常思继续埋头恶补关于这次贷款项目的材料。


    商务舱安静宽敞，陆衍从过道稳步走过来，到常思那一排座位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常思单手撑着额，另一手翻着置物板上的文件，偶尔用笔在上面勾一下，神情专注，就连他走过来也未曾发觉。


    低声清了下嗓子，陆衍像是不经意的走进来一样，此时舷窗外的阳光大片洒进来，他站定在常思身侧时，就挡下了一大片的阴影，很强烈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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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页

    可埋在材料中的常思，似是没看到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陆衍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坐下，取出前排座椅靠背里的航空杂志翻得啪啦啪啦响。


    「陆行，我正好有问题请教你欸。」


    常思本就被某个问题所恼，听到一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声音，直接忽略了陆衍满脸『我居然被忽视』的表情，赶紧一把拉过陆衍问。


    她的气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萦绕在陆衍的耳边，温热的气流，带了一点茉莉花味的淡香水，陆衍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什么？」


    他下意识滚了滚喉结，殊不知声音听起来沙哑诱人。


    常思愣了一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按照福鲸药业给的财务报表来看，我们 s 行评估的净资产与年未贷款余额比率是多少啊？」


    「必须大于百分百。」


    「哦哦。」常思赶紧用笔记了下来：「一般情况下，指标越大，表明企业短期偿债能力越强，那这个速动比率是？」


    「通常是百分百左右较好，中小企业适当放宽的话，也应大于百分之八十。」


    看着她认真做笔记的样子，陆衍的眉梢动了动，不由自主的接着讲：「如果福鲸药业主营业务收入每年增长率不小于百分之八，说明该企业的主业正处于成长期，如果该比率低于负百分之五，说明该产品将进入生命末期了。」


    常思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们在当地有经营实体，看起来经营情况挺好的。」


    被她那样专注又认真的眼神盯着，陆衍面色柔和起来：「他们在外界来看确实是个不错的公司，除了通过厂房、住房、商铺、股权和经营权等方式质押担保，如果请到一些比较知名的大公司做信用担保，符合我行所需的条件可以在一些方面有操作性，而且贷前审查方面也比较好操作。」


    「太复杂了。」常思沉默了一下，才沉重地道：「感觉就跟记公式一样，简直比高数还难。」


    陆衍唇角勾了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基层银行行长都是做业务出身，也就是银行贷款工作，这是最基本的专业知识。」


    银行放贷部门是银行最重要的盈利部门，人才都往这里聚集，也最容易出成绩，因此领导提拔也是最快的。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柜员好了。」常思吐了吐舌头。


    陆衍放下手中的杂志，漫不经心瞥她一眼：「做我的助理，这些知识必须要懂的。」


    「……」


    常思痛苦地闭了闭眼。


    吃了飞机上安排的早餐后，常思瞅了瞅一旁认真看报纸的陆衍，放下遮光板，调整好座椅靠背，蜷缩着身子开始补眠。


    昨夜学习到很晚，再加上起得又早，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飞机平稳地向 h 市行进着，窗外不时传来嗡嗡的空气摩擦声，只是这种安稳没有维持多久，机身遇到气流稍有颠簸。


    本在看报纸的陆衍右侧肩膀倏地下沉，一股气息霎时向他扑来，是那熟悉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息间。


    反应过来时，常思的头已然靠在他的肩膀上，睫毛轻轻颤动，传来轻微又均匀的唿吸声。


    陆衍忍不住弯了弯唇畔，刻意放软了身子让她靠得舒适些。


    两分钟后，为让她靠得再舒服点，他又放软了身子，撑着肩头。


    空着的那只手按了下唿叫空乘的按钮，不多时，装扮精緻且靓丽的空乘小碎步赶了过来。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麻烦将灯关暗一些。」陆衍礼貌点了点头，说着，他侧眸看一眼熟睡中的常思：「请帮我把毯子拆开，我的手不太方便，声音小一点，谢谢。」


    「好的，先生。」


    空乘随后工作起来，还时不时将视线落在陆衍身上。


    他望着身边人的眼神里满是宠溺，这年头，专一又贴心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


    ……


    与淮城的湿冷不同，h 市靠近南方，温度也稍微高一些。


    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有着最佳旅游城市的荣耀，被游客们奉为浪漫之都，是近些年来，北方很受欢迎的临海城市。


    这是常思第一次来 h 市，车奔驰在去市区的路上，连风都带着暖意，让她感觉心里很是放松。


    两人抵达的地点直接是福鲸药业安排的下榻酒店，接待人是企业的鲁副总经理。


    常思从事先查阅的资料知道他既是执行董事之一还担任法定代表人。


    作为富商来说，一点也没有生意人该有的体态，反倒感觉很精神，保养得体，一双眼睛很活络。


    「陆行、常助，欢迎欢迎。」鲁策一边帮他们提行李，一边带路：「这是本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一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们如何？」


    「怎么不见刘总？」


    「集团上午有个高管会议，刘总实在无法走开。」


    鲁策说完，视线落在走在他们身后的常思身上：「没想到常助这么年轻就是行长助理，真是青出于蓝。」


    「您过奖了。」常思微笑着，一脸的谦虚。


    只是有意无意的，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鲁策那双眼睛，不停地扫过常思，总是在她身上停留过久。


    压下心中的异样，常思面若无常地跟在两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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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到达鲁策安排的房间时，她的表情有些裂开。


    「一间房？」


    鲁策搓着双手，歉意地笑着：「近来是旅游旺季，恰逢这段时间客房比较紧张，本来想安排你们住山顶别墅的，但是离市区远，离集团也远，这间总统套房是看海景和风景角度最好的一间，沙滩就在酒店内，足不出户就可以去海边，你们住了一定捨不得离开了。」


    他说完，又特意多看了常思一眼，给了她一个自认为颇有魅力的笑容。


    常思内心：……


    陆衍沉默着走进屋里，他环顾一周点头道：「多谢鲁总的安排，就这里吧。」


    第四十六章 。


    虽然被安排在一间房里，但和公寓的格局没什么两样，一人一间房，互不影响。


    其实常思倒不是太介意，她介意的是鲁策看她的眼神。


    就连他走的时候看似不经意回头的那个目光，光想就会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些很快被她抛在脑后，因为，这间套房果然如鲁策所说，不管是看风景还是海景，都是一顶一的好。


    客厅的装修很简约，但暖色调的沙发和窗帘又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会让人随时忘却自己身处的是一夜五位数的酒店。


    酒店就建在海边，通过宽大的落地窗就能直视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g


    「哇，真好。」


    常思趴在玻璃上，发自内心的感嘆。


    陆衍解开袖口皱眉道：「你是有多没见过世面？！」


    「真的好啊。」常思嘿嘿嘿傻笑：「这一趟真是超值。」


    陆衍却是表情淡淡的，他的声音转而低沉：「这下不痛苦了吧？」


    常思愣了愣，瞬间就理解到他话外之意：「不痛苦不痛苦，怎么就痛苦了呢。」


    要是每次出差都能有这样的美景，再辛苦也值了……


    见她一脸的荡漾，陆衍转开头，咳了咳：「福鲸药业需要提供的资料大部分都提前发给我看了，其他的今天一天能够办好的话明天的行程还空着。」


    「哦。」


    哦？


    陆衍冷哼一声：「所以我可以勉为其难的牺牲一下自己的时间带你到 h 市转转。」


    「真的吗？」常思的眼睛亮了亮：「什么地方都可以吗？」


    陆衍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嗯。」


    短暂的兴奋了一下，常思有些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问。


    「全程费用我出。」陆衍的目光继续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大海，就是不看向常思：「毕竟不能太亏待我行员工。」


    「陆行你真是太好了。」


    常思果然兴奋地快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她将两人的行李箱拖进各自的房里，烧完水后又屁颠屁颠地拉开办公椅，双手象徵性地来回扫了扫，接着弯腰坐了个请的手势：「陆行，您坐。」


    陆衍笑笑，漫不经心坐下：「我刚刚只是随便说说，你就随便听听吧。」


    常思：……


    看着她逐渐裂开的表情，陆衍心情没来由的大好：「我开玩笑的。」


    常思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


    哼，明天看我不买穷你，可别哭着求我回家！


    这么想着，她转头回了房间。


    *


    午餐两人在酒店简单解决后，考虑到时间问题，并没有要对方出车来接，而是按照鲁策发的定位，打车去了福鲸药业。


    这次的接待人直接是药业董事长刘总，看起来很和善的一位中年人。


    鲁策则跟在其身侧。


    双方简单打了招唿后，陆衍看了眼腕錶，提出直奔主题。


    刘总自然是欣然接受，他带着几人进了会议室，鲁策找人搬来了几沓资料，还有几个集团高层成员。


    「这是我们集团的财务经理，市场经理，对企业情况有什么要问的你们可以直接现场梳理，之前已经给陆行你发了资料清单，原件在这里，您看一下。」


    刘总说完，一一将手里边的资料递给陆衍。


    而常思坐在陆衍旁边，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是，对面坐着的鲁策总是有意无意向来她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


    但好在大家都进入工作状态，他也没有再作妖，常思将全部身心都放在刘总和陆衍一来一往的沟通中。


    这样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一个小时，直到有个地方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这才不由自主的开了会小差。


    她看一眼陆衍，却见他仍旧低着头，阳光映在他线条简洁的侧脸上，英俊美好得像一幅画，他专注审阅着眼前的文件，间或抬头与几个高层沟通，问的问题条理清晰犀利直接。


    「其他资料都没问题了，只是你们提供的最近一季度的报表里只有利润、现金流量表，并没有资产负债表。」


    刘总闻言，面露难色道：「原本做表的小方突然出了车祸……」


    见陆衍蹙了蹙眉，鲁策忙出来打圆场：「财务部已经加班加点再做了，要不，先带陆行参观一下我们的厂房，毕竟您亲自过来，可以亲眼见证一下我们出货的速度，从而了解到市场对我们集团的需求。」


    「可以。」陆衍点了点头，眉目间淡淡的：「你们委託第三方评估公司对抵押物进行评估，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一下，建议你们提前了解好自己抵押物的市场价值，做到心中有数，在评估自己的固定资产时，也能够了解资产的价格是否与行情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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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页

    ……


    常思一边听一边记着笔录，坐在她身侧的这个男人英俊、冷冽，嘴里毫无停顿地吐着专业的词彙，语速和他的思维一样快，眼神专注，表情冷淡，职业到冰冷，然而气场却强到可以碾压任何人。


    这是常思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陆衍认真工作和处事待人的态度，他就那么身体挺拔地坐着，气质疏离，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真的太专业了。


    要做到他这般境界，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还要得天独厚的能力吧。


    看来，做陆衍的助理，远比她想像中的更难。


    道阻且长啊！


    几乎是同时，陆衍突然侧过头，喊了常思的名字：「你写一份福鲸药业的贷款调查报告给我。」


    「好。」


    常思立即正襟危坐应声。


    「那常助就在这里写报告吧，有需要提供信息的话找鲁总就可以了。」刘总笑了笑，起身和陆衍握手：「陆行，我带你去厂房那边考察考察。」


    听到鲁策的名字，常思心里下意识咯噔一下。她没有表露出来发自内心的不适，微笑且礼貌地看着刘总一行人带路，和陆衍的背影消失在会议室这一层楼。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常思，就只有坐在位置上翻看文件的鲁策了。


    两人之间隔着会议桌间隔的缝隙，约莫有两米的距离，常思状若不经意环顾了房顶一圈，确定四个角落都有摄像头后，这才放心地打开笔记本开始写报告。


    「常助……」


    word 文档才写了几排，果不然，鲁策说话声响了起来：「你们陆行真是太客气了，本来说好中餐我们招待的，非要自己安排。」


    闻言，常思头也不抬，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屏幕，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没事的，不麻烦。」


    鲁策笑望着她，对她客气的疏离丝毫不在意：「等常助忙完后，一定要多呆几天啊，毕竟难得来一次，我给你们做嚮导。」


    「谢谢你的好意。」常思堆着假笑：「一切听从陆行安排。」


    你可闭嘴吧，你这样不停叨唠我，我该怎么写报告！


    虽然内心充满怨念，可表面上的心平气和还是要继续维持，这就是职场上不得不遵守的规则。


    只是面对常思礼貌的迴避鲁策仿佛听不懂一般，他自顾自地道：「不知道常助喜不喜欢游泳呢，以常助这样婀娜的身材，穿泳衣一定是道美丽的风景线吧。」


    倏地，常思眉头霎时皱得高高的。


    这，难道就是职场中的骚扰么？


    转念又想，或许是怕她一个人不自在，所以只是单纯的尬聊？


    她并没有接话，只是浅浅笑了笑也没有理会。


    鲁策又像是闲聊一样问了句：「常助，你多大了？」


    「二十一。」常思微笑着回。


    「二十一？看着可真不像啊，常助你长得太年轻，顶多像个刚进大学的学生。」


    人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被夸奖都会不自禁高兴，常思当然也不例外。只是这话从鲁策嘴里说出来，浑身就别扭不舒服。


    她继续堆着假笑，谦虚道：「鲁总您过奖了。」


    「处对象了吗？」


    「没有。」


    「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我们 h 市的人才还是挺多的。」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这样没什么重点的闲聊嗑，也隐隐的好像别有深意。


    常思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歉意又不失礼貌缓缓道：「鲁总，陆行交代我现在要将调查报告做出来，您和刘总想必也希望贷款早日下来，所以我暂时没有时间陪您聊天了哈。」


    「好的好的，打扰到你了，你先忙。」


    鲁策的声音很歉意，脸上虽然还堆着笑意，可常思垂头工作后的下一秒，还是瞥到他的不悦。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她安慰着只是自己太过于敏感才胡乱下定义。


    毕竟，鲁策也算得上是陆衍的客户，她并不希望自己的行为举止影响到陆衍的工作。


    没有了交流，会议室里两个人都坐着，屋内静悄悄的，还能依稀听到窗外楼下，路过的人脚步声和讲话声。


    为了做这份报告，常思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和眼睛出来，幸好现在网络发达，能够在网上找到差不多的案例模板，直到差不多了，时间在不经意间偷偷熘到了快五点。


    常思愣了一愣，竟发现陆衍还没有回来，而鲁策，早在她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不知何时出去了。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常思收拾好桌面上的材料放回包里，正要拿出手机询问时，却迎上鲁策推门而入直勾勾的目光。


    「常助，忙了一下午，真是辛苦你了，饿了吧？」


    「这是我的工作。」常思站起身来：「不辛苦。」


    「这年头像常助这么认真做事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真是羡慕陆行有位这么负责的助理。」


    鲁策边说边走进来，而常思也不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讪讪地笑着，保持与他不变的距离。


    内心正想着陆衍怎么还不回来时，她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常思赶紧接听。


    「出来吧，我在接待楼等你。」


    接着不等鲁策开口，常思扬了扬手机：「不好意思啊鲁总，陆行在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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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好的。」鲁策在说话时，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压着心中的疑惑，常思二话不说离开了会议室。


    *


    常思一路赶往接待楼的样子，就好像久居沙漠饥渴难耐的人终于遇到了水源。


    到达大厅的时候，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四五个人，但一眼便能看到中间最耀眼的一个。


    常思让气息最快的平稳下来，恭敬的颔首：「陆行。」


    陆衍沉默的点了下头，算是示意。


    常思心领神会，习惯性地站在了他身后。


    事情似乎都办妥了，刘总显得非常满意，一路将陆衍和常思送到了门口：「陆行，这是我安排的车，我先让司机送你们到酒店准备一下，晚餐就订在酒店附近，6 点半的样子司机会来接你们……别跟我客气啊，就是简单的吃顿饭。」


    陆衍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推脱：「麻烦刘总了。」


    他和刘总握了手，带着常思上了车。


    然而汽车刚启动，常思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鲁策的身影，她浑身不自在地向里靠了靠，直到他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才放松下来。


    「怎么？」


    察觉到常思的异样，陆衍侧眸看她。


    「没事啊。」常思移开视线，佯装整理包袋：「下午考察应该通过了吧，不然刘总也不会春风满面了……」


    「还成。」陆衍随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轻轻靠在座椅上：「还差一两个材料，差不多一个星期可以下款了。」


    「好的，调查报告上也只差流动资金贷款调查了。」


    话落，陆衍转头静静地看着她。


    同一时间，常思也十分默契地回望他，四目凝视，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隐隐的笑意。


    而常思被他这样注视着，在车流刷刷而过的嘈杂中，几乎听到自己瞬间加速的心跳声。


    「……我，我脸上有东西么？」常思双手摸了摸绯红的脸，有些害羞问道。


    「没什么。」陆衍挑了挑眉：「空闲下来的时候做一份攻略出来吧。」


    一想到明天可以自由四处逛逛走走，常思只感觉今天的风尘僕僕瞬间无影无踪。


    好在一路不怎么堵车，十几分钟后，司机就把两人送到了酒店。


    才打开房间门，陆衍径直走向沙发靠后坐好，双手交叉在身前，闭目养神。


    也在这时，常思才发现，陆衍虽然一张脸仍旧颜值能打，但是露出了些微疲惫，眉眼之间始终是紧绷着的。


    哪怕是这样的角度，轮廓的线条也依旧硬朗。


    常思看在眼里，连忙脱下长靴，以免扣在地面上发出响声。


    「会按摩么？」


    正当常思猫着腰打算回房间时，陆衍突然叫住了她。


    常思闻声转头，见陆衍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微微转头，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尚有些疲惫。


    「我试试。」


    她绕到沙发后面，伸手按在他两边的太阳穴。


    「经常这么疼么？」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陆衍慵懒的扯了下唇角：「老毛病罢了。」


    五个字，云淡风轻。


    常思心里却很难受，只能无声的按着，尽可能消除他的辛苦。


    虽然她昨天才被告知今天出差，但是可想而知这个项目陆衍熬了不知多少个夜晚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总听人抱怨做行长多么多么的轻松，站在最顶端的位置发号施令就可以了，可如今站在陆衍的身后，亲眼见证他亲力亲为，不知道需要多少毅力和信念，要多坚定和执着，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是在弹棉花么？」陆衍陡然睁开眼，沉敛幽深的眸子睇过来：「这么没力气，别指望我给你小费。」


    「……」


    常思囧了囧：「这不是怕按疼了你么。」


    随后她又惊讶道：「还有小费？」


    说完，她立即挺直了背，将袖子挽了挽：「我刚刚只是在热身，现在我要开始了。」


    「认真点。」陆衍重新闭上眼，语气严肃：「小心我扣你工资。」j?？


    「安啦！」常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的郑重说：「放一百个心吧！」


    可是按着按着，常思的思绪又不自觉乱飘起来。


    难道，是刚刚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脆弱让她发现了，发现他并不是大家眼中完美无缺的形象，担心自己会嘲笑他，所以才转移话题的？


    或者是担心自己的脆弱无意中表露出来，怕她担心他？


    可不管怎样，能缓解陆衍的辛苦，常思还是挺高兴的。


    第四十七章 。


    从酒店出来后，外面早已霓虹璀璨。


    刘总安排的晚宴地点叫名岛海鲜城，没想到离海边这么近。


    不时的有豪车行驶过来，客人下车后，泊车小弟殷勤的帮司机指挥位置。


    「陆行，这样的场合是不是免不了喝酒？」


    服务员领着两人去包间的路上，常思忍不住小声地问。


    走廊的灯光柔和，给他的身形轮廓都笼上一层薄薄的光泽，陆衍微微侧眸，轻描淡写道说：「不然你替我挡酒？」


    刷的，常思没来由脸红了。


    她想起那一次醉酒，虽然不记得具体的画面，但是隐约记得一定有糗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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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讪讪摸了摸鼻尖，常思抬眸看着他：「你的手才好。」


    「嗯。」陆衍低低应了声，见她灵动的眸子里都是他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


    ……


    尼玛，好好的笑什么笑，害她有种妻子担心丈夫醉酒夜不归宿的错觉。


    常思稳了稳心神：「我会看着你的，毕竟此时此刻我是助理嘛。」


    她说得平平静静，直视着陆衍。


    陆衍也看着她，漆黑漂亮的眼里笑意更浓：「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我喝醉了的话，会不会对你乱来。」


    常思：……


    耍什么流氓呢你！


    顶着一张酡红的脸，常思转过头不再理他。


    包间订在二楼最靠里边的位置，两人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笑意相迎的刘总，当然，还有他身旁的鲁策。


    临出门之前，常思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利落不失 s 行的门面，将碎发全部都梳了上去，殊不知这样更显得像个朝气蓬勃刚进入高校的大学生。


    才走进去，鲁策立刻殷勤起身招唿两人：「来来来陆行，您是我们的贵宾，刘总旁边的位置特地是留给你的。」


    话落，他不由分说将陆衍推搡着坐了过去。


    紧接着他看向常思，一脸的熟络，亲自为她拉开座椅：「常助你就坐这里吧，门口端菜的位置就留给我这个粗人。」


    谁知常思身子刚一动，肩上已是一沉，鲁策的手猝不及防放了上来，按住了她。


    常思心头突地一跳，鲁策的手不仅按着她，还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背面捏了几下。


    待客之道而已，待客之道而已，待客之道而已……


    常思默默催眠给自己洗脑，忍着打心底里涌出的反感，强作镇定坐下。


    鲁策的动作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而然，让人只以为他是热情好客。他深深看一眼常思，倏地松开了她的肩膀，身后也往后退了几步，暂时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常思一时间如释负重，可被他按过的肩膀，那触感残留着，说不出的噁心。


    她下意识看向陆衍，却见陆衍也看着她，眉头不留痕迹的皱了下，眸色似乎很深。


    四目相对，常思压下心底里的不舒服，大大方方扯了个笑脸，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甚至还用唇语提醒他，少喝酒。


    这样的饭局其实常思很少参加，或者说她暂时还没有这个资格。


    最多就是营业部聚餐或是 s 行全体员工聚餐，大家都很熟络，饭桌上也很轻松。她并没有这种商务饭局的经验，深知自己的一言一行每一个步骤都有可能影响到 s 行，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不露出任何破绽。


    随着服务员陆续将菜端上来，整个宴席上，鲁策的情绪相当激昂，说了一堆吹捧的话，然后便是敬酒。


    只见陆衍丢出几包药片放在餐桌上，明晃晃闪着头孢等几个大字，他直接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劝酒：「你们也知道我的手才刚下掉石膏板，但又没完全好，还要消炎，所以为了身体为了工作，我不喝酒。」


    「那我们喝点红酒怎么样？」刘总愣了一愣，一边说一看向鲁策：「鲁策，快把红酒拆开。」


    鲁策立刻心领神会，大概是商场上油腻的那一套习惯了，当即就笑着调侃：「原来陆行把常助带来是替你挡酒的啊，早说嘛！」


    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更甚，将常思面前的酒杯倒满一杯红酒：「女生喝点红酒好啊，美容养颜的，不会醉的。」


    常思见此，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顿时预感不妙。


    又在心里埋怨起陆衍来，怎么的就甩锅到她身上了呢……


    可这种场面不喝酒，怎能说得过去。


    常思暗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自觉地端起酒杯，只是她刚举起，那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她也不能喝。」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陆衍，他倒是很气定神闲：「哪有上司不喝，让助理喝的道理。」


    「红酒怡情，白酒伤身，今天喝的是红酒而已。」鲁策脸上一闪即逝的不悦，转瞬又堆满笑意：「再说了，陆行您大老远跑过来，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传我们福鲸药业待客不周的，多多少少意思意思嘛。」


    「我喝不了酒，我的助理更是酒精过敏，三四度的果啤她都能醉，若是她有事了，谁做材料。」陆衍嘴角含着笑，看了眼腕錶，清淡提醒：「我们明天有安排，只能今晚把事做了，材料做不完，贷款就放得晚，刘总也不希望多耽误一天吧……毕竟耽误一天，损失的可是百万起步啊。」


    刘总在商场上摸滚打泼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人精，哪会看不懂呢。


    人家陆衍放着行里那么多的精英不带出来，偏偏带着这个看起来明显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且又明里暗里这么护着她，不是那种关系是什么？！


    想明白了，刘总笑着很圆滑的说：「没事儿没事儿，喝个酒罢了，那陆行你就以茶代酒，这些菜都是我们 h 市的特色，你吃开心了就成。」


    「多谢理解。」


    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放在座椅靠背，陆衍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拿着空杯倒着大麦茶，瞬间反客为主。


    虽然陆衍和常思并没有喝酒，宴上其他人照样举起酒杯你来我往、热闹纷纷。


    常思边吃边时不时偷瞄陆衍，眉目间淡淡的，不管怎样的场合他都能游刃有余，只是看着看着，她能明显的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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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跟吞了苍蝇一样的反胃。


    常思顿时连菜也吃不下了，她皱了皱眉，放下筷子，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离开了包间。


    她需要去透透气。


    （2）


    本来包间含有洗手间的，可大家都在吃饭她却去上厕所，未免有些不懂事了。


    常思在服务员带领下左拐右拐来到了二楼外厅的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步子太大，在路过拐角处时来不及止步，差点迎面撞上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道歉，腰却被一股遒劲的力道箍住。


    「常助，你没事吧？」


    来人惊讶出声，强烈的酒精味霎时扑鼻而来，浓得常思身子直往后仰，恍惚间却发现，腰间的那只手至始至终没有半点要移开的意思。


    是鲁策。


    「不，不好意思。」


    常思顿时惊慌失措，挣扎着想要甩开鲁策，对方暧昧的嘿嘿两声，一脸享受的神情：「我没事，常助你呢？」


    「鲁总，我们快进去吧。」


    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常思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正要离开，然而鲁策毕竟是个成年的中年男人，他用自己的身躯堵住了常思的出路。


    「常助，你觉得这家饭店怎么样？」


    鲁策明显喝了不少酒，步子酿酿跄跄，靠在墙上直喘气。


    「挺好的。」


    常思敷衍回答，那熏人的酒气不停冲击着她的鼻子，她想越过鲁策，可偏偏他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要倒向她，这让她不得不绷紧了神经做好全身防备。


    「这海鲜城可是 h 市的老字号，老闆还是个女人，每年纯盈利就接近七位数。」鲁策在说话时，始终用眼神来回扫着常思的身体：「想不想成为这样餐厅的老闆娘？」


    老闆娘？


    正不明所以时，感觉到他的身躯朝自己贴近：「我从不开玩笑的，你看起来这么乖巧懂事，让我想起了初恋那种朦朦胧胧又青涩的回忆，我对你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常助理，我在淮城还没有女人，我会让你成为第一个，让你备受宠爱，也会让你在淮城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鲁策再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他那龌龊的想法，这下，常思彻彻底底恐慌起来。


    这里是洗手间，不说人来人往，时不时总会有人过来吧，可从她进来到现在没看到一个人影，结合鲁策刚才说的话，常思瞬间就明白了。


    他这么有恃无恐且明目张胆说出露骨的话，一定是提前通知了服务员在外守着的。


    见常思站在原地没动，鲁策咽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抱她，却被她轻巧地避开。


    常思忍了忍，脑海里早就九曲十八弯，她想了无数个对策，随后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再抬头时，已然换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鲁总，这样堵在这里不好吧……」常思憋着一股气，用一种天真烂漫的语气继续道：「人家出来挺久的，你又紧跟着出来，很容易引起我上司怀疑的……」


    鲁策做这种事早已不是第一次了，见常思虽眉未答应却也没拒绝，心中暗喜有戏，于是继续利诱道：「好好好，常助，你想想看你还这么年轻，难道要把青春浪费在工资少得可怜压力又大的地方么，只要你答应了我，你完全不需要工作了，以后房子车子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真的么鲁总，你可不要看我年轻就骗我呀。」常思忍了又忍，佯装激动的模样，她笑望着鲁策：「不过，这对我来说可是件大事，人家要有仪式感嘛，这样的大事我们不应该在这样的环境下沟通对不对～」


    说着，常思沖他抛了记媚眼：「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嘛，找个没人又温馨的地方，你定好地方然后发个地址给我嘛～」


    「好好好！」


    常思的半推半就激起了鲁策的亢奋情绪，他搓着双手，色迷迷地挨近：「我现在就打电话预订，宝贝儿，你一定要记得来！」


    鲁策说完后，也不多待，立刻心花怒放地挪开了身子。


    常思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强忍着心底里不断涌出的噁心感，她朝着鲁策『羞涩』的笑了笑：「那我先进去咯，你等会再进来吧，人家怕他们发现端倪呢～」


    常思说完，低着头小碎步离开了洗手间区域。


    而快要走到包间门口时，立马敛去脸上快要哭了的表情。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脸色一定难看到极点，可是她不能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她不能让陆衍难做。


    虽然刚才的拖延之计算不上一个好的对策，但至少她暂时脱离了困境，让她得以重新唿吸到新鲜的空气。


    常思，你看，你靠自己躲过了一劫不是吗？！


    常思长吁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立刻站直了身子，换上十分得体的笑容推门进去。


    一进门，便撞上了陆衍漆黑的眸子，似乎能将周遭所有光亮全部吸附进去。


    她沖他咧嘴笑了笑，佯装淡然的用口语问他：吃饱了没。


    陆衍黑眸睨着她，面部表情依旧是惯常的严肃，他沉默着点点头，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常思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吃着眼前的菜。


    海鲜很新鲜也很美味，是她最期待的美食之一，只是经过了刚才的事，再好，在她嘴里有如味同嚼蜡。


    才感慨自己这一趟没有口福，这时，手机传来简讯提示音，紧接着刘总的电话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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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鲁总啊，啊，摔倒了……没事儿吧……哦，叫了助手啊，那好的好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嗯嗯……我会跟陆行说的。」


    「陆行，实在是抱歉。」挂了电话后，刘总面露歉意地说：「鲁总喝多了，刚刚在洗手间不小心摔了一下，也没多重要，已经叫人送他回去了，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好好陪着你。」


    「没事。」陆衍淡淡点头：「我们吃得也差不多了，鲁总没事就好。」


    紧接着，几人又是一阵寒暄。


    而常思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地址，感觉心慌气短极了。


    她想把这条简讯删了，忍了忍，心里百转千回，最终没有删掉。


    酒足饭饱，因刘总体谅到陆衍两人晚上还有公事要做，一顿海鲜大餐就这样早早结束了。


    外面夜色比之前浓郁了许多，从刘总安排的车上下来，望着前方陆衍挺拔的背影，常思觉得拂在脸上的夜风，都让她无比苦涩。


    这种心境煎熬间，常思还是开了口：「陆行……」


    陆衍闻声转头，狭长的黑眸也和这夜色一样，墨黑中有一闪光亮，充斥着叫人沦陷的感觉。


    「我……我想独自去海边走走，去，去捡一些贝壳，小意这傢伙非让我给她找几个好看一点的，说是要做装饰。」


    定了定神，常思才是找回了声音。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快，丝毫察觉不到有半分的压抑：「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那，那我先走了，我捡一会儿就回来。」?s?


    说着，她不看陆衍什么表情，也不想听他的回答，尽量使脚步从容，转身离开了。


    第四十八章 。


    h 市某酒店套房。


    伴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房门被一股蛮力拉开，醉醺醺的鲁策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常思一番，随即猴急地想要将她拉进门「宝贝儿……」？？？


    常思霎时一阵恶寒，又极力忍了下去，她将耳边的碎发绕在耳后，佯装不经意问：「会不会有摄像头拍到我啊，我怕……」


    殊不知在鲁策眼里，那一缕髮丝仿佛在撩拨着他的心，惹得他更加心痒难耐。


    他咽了口唾沫，伸手又要去抱她，被常思旋身避开后，声音里已经带了难耐的喘息：「怕什么，有你鲁哥在，刚才我已经叫人把这一层的监控关了，谁也不知道你来了。」


    「这样啊……」常思靠在玄关处，一边用余光环视周围：「那，你今晚不回家，鲁太太会不会担心啊？」


    「她担心个屁！」鲁策不屑地呸了一声，然后讨好地凑过去：「快进来啊，这样杵在门口说不定会有人看到了对你可就不好了……」


    说完，他一把将常思拉进房并迅速关上房门然后反锁。


    尽管手心已经潮湿一片，强压下内心的恐慌，常思若无其事般在房子里来回走动假装观赏：「鲁总，你不洗个澡么？」


    鲁策恍然大悟，暧昧地指着常思：「还是你想得周到。」


    「那你到底洗不洗呢？」


    「洗，当然洗！」鲁策生怕她反悔似的，一熘烟就冲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流声跟欢快的口哨声。


    常思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一边盯着浴室门，一边将大门上的锁解开，并轻轻留了一道微小的缝隙，然后按下了一个号码。


    不到十分钟，鲁策就围着一条浴巾奔出来：「宝贝儿，我来了！」


    常思慢条斯理坐下靠近大门的沙发上，嗔了他一眼：「你先前说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可现在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听说当初鲁总为了追到鲁太太可费了不少精力，难道，鲁总只是想嘴巴上说说么？！」


    「小宝贝，吃醋了？」鲁策嘿嘿笑了两声，抬起她的手不停来回抚摸：「要不是刘老头说只要成为他们刘家的女婿才有机会进入董事会，你以为我会看得上那个肥婆，现在成了个黄脸婆，以为穿个金带个银就能整得跟贵妇似的，别说同床了，我看她一眼就噁心！」


    俗话说酒后壮人胆、吐真言，鲁策想起家里的那个人，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脸上的嫌恶止不住溢于表面。


    「那……如果有一天我成了黄脸婆，鲁策恐怕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吧……」


    「哎哟喂小宝贝，你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我心头上的那块肉，只要你喜欢，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鲁策都给你摘来，明天我就给你买一个铺面，你当老闆娘怎么样，你跟了我，再也不用辛辛苦苦上班了！」


    在鲁策的认知里，常思就是个不知道社会险恶，职场经验也不丰富，画个饼就以为未来可期的小女孩。


    他带着掌控的微笑，正要解开腰间的浴巾——


    「是吗？」一道咬牙切齿的女声突兀地在套房里响起。


    鲁策虎躯一震，一扭头，果然，套房的门大开，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贵妇抱着一只贵宾犬，在两个高大威武保镖的簇拥下走进来：「鲁策，老娘忍了你很久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今天，你死定了！」


    ……


    十分钟后，套房里传来男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走廊里，鲁太太有一下没一下顺着怀里贵宾犬的毛：「常助，你胆子还挺大的。」


    「我也不想的。」常思强颜欢笑说：「谢谢你来得及时，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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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策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以来为了两个孩子为了企业我能忍则忍，只是这次……」鲁太太精緻的妆容下流露出悲哀：「也多亏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早在他心里这么的不堪。」


    「你电话里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又像上次那个不要脸的小姑娘一样来挑衅我，我呸，老娘什么人没见识过，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敢到我面前来撒野，后来还是鲁策跪着求我原谅，虽然我又一次忍了，不过我也让那个小姑娘身败名裂在 h 市呆不下去。」


    「这次倒是让我很意外，虽然我做好了再一次被万箭穿心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却是一个求救信，刚开始我是懒得你的，但是你说，你是陆衍的助理，我也就将信将疑了……陆衍的为人我还是听过的，毕竟 h 市好几家企业都找 s 行合作过，如果不是他信得过的人，不可能带你来 h 市，也不可能让你做他的助理。」


    听到陆衍的名字，常思眼眶情不自禁起雾，她微微弯下腰：「对不起，我无意破坏你的家庭，也谢谢你信任我，我……」


    「没事，常助。」鲁太太唇边盪起浅浅的弧度：「现在的年轻女孩，能有你这样的勇敢和觉悟真是少见，怪我当年瞎了眼看错了人，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谢谢。」


    常思微笑了下，转身欲走，鲁太太却喊住了她：「常助……」


    常思回头。


    「为了 s 行，你差点……万一我不信任你，出了事，你值得吗？」


    常思顿了顿，然后望着鲁太太，轻轻道：「从我到达门口开始我就打开了录音，如果你不来，我也给自己留了后路，大门已经被我偷偷打开了，也给自己找好了最佳逃跑的方位，所以，我不可能让自己出事，何况……」


    常思晃了晃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浅笑道：「还有这个！」


    噗嗤一下，鲁太太笑出了声：「你这完全是全副武装，有备而来。」


    终归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常思抿了抿唇，再次弯了弯腰表示歉意。


    而真正走进下降的电梯时，常思才卸下了刚才逞强的模样，她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里很委屈，没忍住，还是哭了。


    那种被骚扰的噁心感和冒犯感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她使劲地揉搓右手，直到搓得发红，直到感觉到疼痛，那种心理不适还是十分强烈，根本挥散不去。


    如果鲁太太不相信她，或是鲁太太来迟一步，那么她……


    常思不敢再想下去。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她的，让她好好的、完整的，走了出来。


    电梯叮咚一声响，门缓缓而开，站在外面那长身而立的男人，此时正眉头紧蹙，脸色有些苍白，鬓边隐隐泛着薄汗，俊容上戾气十足。


    「陆，陆行……」


    望着眼前的人，常思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心跳如雷，腿脚仿佛也有些无力。?s?


    「几楼？」


    陆衍长腿一迈不紧不慢地走到常思身前，冷冽的声音使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闻言，常思低下头，胡乱地抹了把脸，她佯装自然道：「你，你怎么……」


    「到底几楼？」


    电梯门在陆衍的再一次问话中关闭，话语里似乎也有了些不耐。


    常思闻言，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她不免朝他看去，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此时电梯里光线很暗，他的眉眼越发的幽深。


    莫名的，有些让人凭生恐惧。


    陆衍的整张脸都隐在黑暗里，常思没敢再看，也害怕看到他的表情。


    然而陆衍也并不想再从常思这里问出什么来，他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只听了几秒便挂断然后径直按下楼层。


    常思余光瞥了瞥，竟然发现，正是刚才，她所在的那一层。


    「陆行……」常思略微纠结了片刻，才终于鼓起勇气：「对不起，我擅作主张……」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这种感觉比刚才在套房还要难受，常思突然有些后悔了。


    毕竟对方是能给 s 行带来效益的大客户，而自己只是他的下属，为了一次骚扰行为就撕破脸皮，想来这不符合陆衍的理智。


    如果和陆衍商量一下，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


    但是说了，会不会又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原本她以为会没事了，可是陆衍的出现让她既尴尬又难堪。常思努力压制住发酸发涩的眼眶，低着头，心里充斥着沮丧和不知所措。


    陆衍始终沉默着，只是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电梯门一开，他便大跨步往刚才那间套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履稳健，并没有看常思，只是往前走着，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测不到他此刻的心情。


    既然她什么事都没发生，鲁策也得到了该有的教训，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目前最理智最双赢的做法了。


    就在常思努力做着心里建设之时，她和陆衍已经到了套房的门口。


    陆衍面无表情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的鲁策。


    鲁太太见着两人并不感到意外，朝着陆衍点头示意后转身走出了门外。


    正当常思内心揣测陆衍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直接用行动来表示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常思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鲁策整个人直挺挺歪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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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是一拳、两拳、三拳……


    常思对打人这种事一窍不通，但也能看出陆衍每一拳几乎都是往死里打，并且毫不留情。


    「我的人你也敢碰？！」


    陆衍语气充满阴翳和狠绝，动作却完全没停。


    常思惊慌地看着陆衍阴沉着脸给了鲁策一拳又一拳，她几乎担心陆衍是想当场打死鲁策。


    而躺在地上的鲁策缩成一团嚎哭声、求饶声不断，早已无力反抗。


    「别，别打了……」


    情急之下，常思从后面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颤抖：「陆衍，别打了。」


    陆衍手里的动作顿住，扭过头，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唯有双眼清冽而幽沉地看着她，须臾，他嫌恶地看了眼自己手上沾到的对方的血迹，清冷的俊颜上也被溅到了几点。


    见陆衍停了手，鲁策一张脸上煳着鼻涕眼泪还有血，却还想耍嘴炮：「陆衍，这里是 h 市，你打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我马上就报警！」


    然而即便这种时候，陆衍仍旧镇定、冷静。


    只见他双手握拳活动了一下指骨关节，漫不经心走上前从容蹲下，一点也没掩饰自己脸上的轻蔑和鄙夷，他淡淡说道：「鲁太太允许的，你奈我何？！」


    闻言，鲁策脸色一变，一句话也不敢讲了，他努力地蜷缩起来，像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陆衍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他转头看了常思一眼，眉目阴沉：「他有没有碰了你哪里？」


    他歷来给人感觉倨傲淡漠，却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的阴冷，而现在他的声音同他的眼睛一样没有温度，常思咬咬唇，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我没事的……」


    「那就是有了。」


    陆衍的声音沉着冷静，几乎是下一秒，在常思和鲁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套房——


    陆衍一脚狠狠踩在鲁策的右手五指上。


    吓得常思一把拽住陆衍的胳膊连连后退：「陆行，够了。」


    陆衍静默，他甩了甩因为刚才不断连击后产生涨痛的指关节，朝着常思看了一眼：「纸巾。」


    常思愣了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纸巾盒，又生怕自己转个身他又会冲上去，赶紧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一整盒拿了过来：「给。」


    陆衍骨节分明的手抽出几张纸巾，气定神闲地抹掉了手上和脸上的血，然后像是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漫不经心地扔在鲁策的身上，语气带了冷冷的嘲讽：「我给了刘总两条路，要么整个金融系统拒绝给福鲸药业提供贷款，要么将你踢出执行董事收回你所有执行权，并且清算你名下所有用福鲸药业公款购买的一切产权……我相信，刘总和鲁太太都是明白人。」


    原本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鲁策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更是差点昏死过去。


    他一边用力甩着自己耳光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知好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衍仍旧云淡风轻，他看向常思，语气冷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没有没有。」


    常思飞快地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还敢说什么。


    「走吧。」


    话落，陆衍不容分说地拉着常思走出了套房。


    门外走廊上，鲁太太正逗弄着贵宾犬，见门打开了，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笑望着陆衍，面露歉意：「这次给陆行添麻烦了。」


    「嗯。」陆衍不急不缓淡淡应声：「什么时候鲁策的事情处理好了，什么时候下款。」


    陆衍的语气理所当然，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一样稀疏平常。


    「成交。」


    第四十九章 。


    直到上了回酒店的车，常思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觉中被陆衍包裹进了手心。


    缓缓抬眼往上看，他的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变化，但那双眼睛里却阴沉一片。


    下了车，陆衍仍旧没说话，只是不容分说地拉着常思进了门。


    尴尬、紧张、忐忑……


    常思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垂着头，不知所措地站着。


    而陆衍坐在沙发上，身姿笔挺，面无表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闻言，常思绞了绞手指，看仍然低着头：「陆行，对不起……」


    说『对不起』不过是最简单又逃避事实的方法，不痛不痒的，这显然对陆衍没有任何用。


    他胳膊环上胸前出言嘲讽：「你还当我是你的领导、你的上司？」


    常思看着他十分冷酷的脸，实在是无言反驳。


    「我早就发现了你不对劲，也一直在等着你主动开口。」


    常思咬了咬嘴唇：「我，我怕告诉你……让你难办……」


    「哦？这就是你所谓的懂事？」陆衍轻飘飘瞥一眼常思，他仍是那么面不改色地坐着，只是眼睛里却有一种让人发憷的寒意：「所以，你觉得你自己就可以解决？」


    闻言，常思有些不服又有些难堪。


    在福鲸药业的执行董事资料里，她了解到鲁策的太太和刘总是亲属关系，虽然鲁策是执行董事之一，手中却并未持有股份。


    同时她在受到鲁策的眼神骚扰后就留了个心眼，更是在上厕所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了几个员工八卦鲁策的风流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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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随便一查，某度上面竟然都有，可想而知当时闹得多大。


    比如鲁策让某个员工怀孕的，比如鲁策私自挪用公款的，再比如被鲁太太抓姦在床的……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微乎甚微，而自己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不让陆衍为难的情况下，只能找到鲁太太寻求帮助，并且再三保证不会此事不会陆衍知晓以免影响下款。。


    没想到鲁太太直接表示，若是能收集到鲁策品行不端还有口出狂言的证据，她就愿意出面。


    攒了太多的失望，这一次鲁太太终于想到了解脱吧。


    事实证明，她这一步没有走错。


    她觉得既保护了自己又解决了事，所以陆衍是在怪她无视上司不把他放在眼里么？


    就在她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时，一直沉默的陆衍开了口：「我也打电话给了鲁太太。」


    在常思惊讶的目光下，陆衍抿了抿唇，他继续道：「在评估一个企业前，最基本的，就是查这家企业的风评，鲁策虽然属于执行董事，但他并没有股份，所以他的事对福鲸企业贷款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风险，而你的事不过是将鲁策踢出局的一个契机。」


    常思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谁知陆衍豁地一下起身，高大的身躯腾地站在她眼前，遮住了一半的光，自己的俊容上也都是深深的阴影。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语气十分不善：「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不要把你的想法妄加在我的身上！」


    「我……」


    常思一时只觉得连咽唾沫都有些艰难，她实在惧怕于他这样可怕的威慑力，让人头皮发麻，神经发毛。


    正慌到打憷时，他却陡然俯下身，直视着她，使得她不得不抬眼对上他的双眸。


    墨黑的眸里寒冽一片，嘴角微微别起的笑，都冷到了极点。


    「你觉得这件事你做得很完美了是不是？」陆衍冰冷的语调在她四周围绕：「你觉得你可以独当一面了是不是？」


    「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难道不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么？！」


    被他这样近乎发火的语气及神情吓到，常思只觉得眼睛酸胀难忍——


    「哭什么！」


    看着她咬唇强忍眼泪的倔强模样，陆衍心头一紧。


    常思吸着鼻子，却收不住眼泪，轻颤的睫毛下是一双已红的眼睛。


    「还哭！」


    陆衍心里烦躁得更甚，他狠狠盯着她：「你还哭我就扣你年终奖。」


    可这似乎并不凑效，常思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


    常思的样子可怜巴巴的，陆衍勐然觉醒自己刚才的语气或许是吓到她了。


    这么一想，陆衍嘴角抿得更紧，他捏了捏眉心，很头痛的样子。


    「别哭了。」


    陆衍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气来使自己的声音放缓了不少，听起来却还是有些兇巴巴：「再哭明天我就不带你去玩了。」


    显然，他这次的威胁有效了。


    只见常思愣了愣，抬手在眼前一挥，将眼泪全部都抹去，房间里只听得见她吸鼻子的声音了。


    正当陆衍皱着眉再开口时，他眼睁睁看着与常思面对面站着的距离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低，他——又变成兔子了。


    「……」


    看着地板上一脸无语的陆衍兔，常思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可她接触到他冷凝的目光时，很没出息的差点咬到舌头。


    太滑稽了……


    明明这么可爱的外貌，却拥有这么陆衍的表情，简直了……


    满腔的怨愤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若无其事地咳了咳，常思蹲下身将陆衍兔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小心翼翼看着他：「我真的只在心里抱怨了一下下。」


    陆衍兔眯了眯眼，表情却是不容置否。


    空气中陡然瀰漫着几许尴尬的气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常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绞着双手。


    「刚刚……」沉默片刻，陆衍兔垂着耳朵，兔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也不看她，神情淡淡：「刚刚我语气太急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下意识的，常思连忙摆手，她有些羞愧：「不不不……」


    「我气的是……」陆衍兔依旧偏着头：「你对我的不信任。」


    常思怔住了。


    「你没有告诉我，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自以为是的认为会给我添麻烦，自以为是的就认为我会选择客户。」说这句话的时候，陆衍兔转过头看，眼眸直勾勾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内心：「常思，你可以相信我的。」


    就在常思内心慌乱一片的时候，陆衍兔突然直起身来，凑到了她的面前，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此说道：「任何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保护你。」


    （2）


    任何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保护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任何修辞，然而常思只觉得心里轰的一声，抑不住的激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任何时候，无论什么困难，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我希望是我。」陆衍兔用那沉沉湛湛的黑眸望着她，依旧如之前每一次的沉默注视，令她心惊肉跳。


    任何时候，我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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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能得到你无条件的信任，更希望自己能被你依靠。


    「所以你不用忍。」


    光听声音，会以为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正在发表肺腑之言。


    看脸的话，仍是一只灰濛濛却无敌可爱的兔子，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


    常思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有些问题，有些答案，她还模煳不定。


    这一刻，她无法再扭捏又矫情地否定和强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常思使劲地眨了一下眼，声音唯唯诺诺：「要是……你又像今天这样打人，出事了怎么办？」


    「我会先把你打一顿。」


    常思：？？？


    陆衍兔一脸冷漠：「这说明你又瞒着我，还要让这种事继续发生。」


    常思听出他话中有些隐隐的怒气，忙连连摆手：「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以后不要再单独见不熟的男人了。」


    「啊？」


    常思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她的工作除了上柜，就是找客户拉存款，发展一切有可能的新客户啊。


    见她犹犹豫豫的，陆衍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使得兔子脸上的表情显得尤为狰狞，看起来像是在龇牙咧嘴：「听到了么？」


    「听到了听到了。」


    太可爱了！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


    常思想，任何人都没法拒绝这么一只表情丰富又傲娇的兔子吧。


    这样的反差萌不断的冲击着常思的心，这让她内心一片柔软，恐怕陆衍要是提其他过分的要求她都有可能不假思索就答应。


    陆衍自然是不知道常思心里的歪歪绕绕，他又带了点警示意味地扫了她一眼：「以后无论见哪个陌生的男人都必须提前跟我报备。」


    常思懵了：「不用这么夸张吧……」


    陆衍兔冷哼了一下：「虽然我的时间很宝贵，但我不希望我的下属有危险，这样的话，至少我可以帮你判断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男人的心思你猜得到么？！」


    「好的好的。」


    常思忙不迭点头。


    见常思一副乖巧的模样，眼眶因为先前哭过的红肿也逐渐消散，陆衍兔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气：「你今天表现得不错，但是你不要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被眷顾什么的。」


    常思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就听陆衍兔又道：「你应该庆幸你遇到的是鲁策这种吃软怕硬的男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鲁策没有给你留任何让鲁太太进来的机会，或者直接对你来硬的，你怎么办？！」


    「我，我有录音录视频……」


    「你们两个体力悬殊，万一他抢过来直接毁掉证据反手来个污衊，污衊你故意勾引或者蓄意报復之类的罪名，这个时候你不仅人会出事，甚至工作和家人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所以你还沾沾自喜么？」


    常思有些呆了，直到这时，她才后怕起来。


    陆衍说的没错，如果鲁策是那种无所畏惧甚至穷凶极恶的人，那么常思就不可能是全身而退的下场了。


    望着她逐渐苍白的小脸，陆衍兔恢復了一贯的恶劣语气：「所以，以后无论是见陌生的客户还是谁，一定要先提前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判断对方的企图。」


    「好。」


    「记住，以后别再擅自做决定。」


    「没问题的陆行！！！」


    吃一坠长一智，自己以后要引以为戒才是。


    此时此刻，常思内心对陆衍充满了感激，连看向他的目光，都不自觉温柔了几分。


    然而，不是意外的意外再次发生。


    似乎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在陆衍兔变身的那一瞬，常思已经迅速地转身并且逃离现场关上房门。


    虽然和鲁策撕破了脸皮，但由于鲁太太出面还有她承诺陆衍后的言行一致，第二天福鲸药业就在所有和平台上发布了一条声明，简洁来说就是永远将鲁策踢出局。


    接着便是鲁太太，哦不，应当是刘女士与鲁策的离婚声明。


    常思知道这些的时候正在酒店里将所有资料整理归纳并发给贷款部的同事，再看时间，已经临近正午了。


    伸了伸懒腰，常思想，这个时候陆衍应该和刘总签订协议回来了。


    果不其然，才推开房门，陆衍便领着文件袋进了门。


    他懒懒看一眼常思：「消息看到了？」


    「嗯嗯。」


    常思走到客厅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希望鲁……希望刘女士以后会更好。」


    陆衍眉头耸了耸：「事情都办好了，今天下午的时间正好都空出来了。」


    闻言，常思顿时喜笑颜开：「走走走。」


    说完，她就要转身回房穿外套，身后的陆衍却叫住了她。


    「做了攻略？想好了去哪里？」


    「当然。」


    常思沖他诡秘一笑，旋即进了房。


    当陆衍站在味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海洋馆门口时，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是 h 市最大的海洋世界，是一个大型的旅游综合馆。


    常思在做攻略的时候看到网上的图和视频就挪不开眼睛了，既然来到了海边城市，不参观和接触海洋动物简直是人生中的遗憾之一。


    因逢周末，一楼各个馆门口都排了好大一条长龙，四周除了学生模样的初高中生，还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而更多的，是在场地里来回穿梭你追我赶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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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望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陆衍，胳膊肘推了推他：「陆行，买票否？」


    陆衍黑着一张脸，他觉得自己快要升华了。


    整座海洋馆，几乎没有一个能让人安安静静站着的地方。


    他瞥了一眼一脸兴奋又期待的常思，有些咬牙切齿：「买，买全票的那种，走完全部场馆的那种。」


    常思内心 os：怎么上司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第五十章 。


    两人排队进去就是一个摆着各种各样纪念品和手办的大厅。


    设计更是让人觉得新奇，竟然是一条海洋隧道，可以从不同角度近距离观赏各种海洋生物，常思看着头顶上那些无忧无虑的鱼儿，感觉自己正处在海底深处，享受着湛蓝大海的包围，这也是海洋馆设计的妙处。


    她时不时跑到亚克力玻璃前指着里面的海洋生物，激动得整个人都发着光。


    「陆行陆行，你快来看这条鱼！」


    陆衍跟着她走近，原来是一条游得十分缓慢仿佛随着水流随心所欲漂游的团扇鱼。


    「这鱼看起来好像我们营业部的方主任，总是笑嘻嘻的。」


    团扇鱼这个物种其实就是赤魟，它的口底有五个突出的孔，中间三个较大，看上去类似一个人类的笑脸，故又被称为「笑脸鱼」。


    陆衍瞥一眼她因兴奋而显出玫瑰色的嘴唇，想要逗她的心又遏制不住了。


    「这么看，你是不是觉得它很可爱？」


    常思点了点头。


    「但是它会吃掉它的同事，也就是里头的这些小鱼。」


    「……」


    「看到它那条长长的尾鞭没有，末端是毒刺，被它稍稍刺中一下如果得不到及时处理，有可能与世长眠。」


    「……」常思有些咬牙切齿：「我谢谢你的科普。」


    她想着不如去看看有什么值得买的手办，转身正要往展示柜的方向走，谁知一群小孩你推我赶沖了过来，硬生生将常思往玻璃上撞去。


    「小心！」


    好在陆衍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又牵住她的手腕将她顺势带进了怀中才不至于遭此一难。


    「哎呀，姐姐，对不起。」


    其中一个小孩见状，赶紧低头哈腰的道歉。


    常思缓过神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毕竟自己并没有真正撞上去，况且，这个小朋友好懂事哦，居然叫她姐姐，想她当初办业务时，客户带来的小孩子还叫她阿姨，为此她还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停地感嘆银行催人老。


    就在她的思绪飘飞之际，她似乎还没意识到她的手，还在陆衍的手里。


    最后意识到了的时候，她想要抽回来，却没想到手被陆衍更用力地握住。


    他一本正经地训着她：「这里人多，撞来撞去的，不注意的话我还要送你去医务室，或者还要担心这里的玻璃经不经得你撞！」


    「……」


    于是，常思就任由他拉着走了。


    两人并肩走在这条长长的海底隧道里，周身人影窜动，却没有任何人再撞到她，因为陆衍将她护得很好，像那一次在淮大的那个夜晚一样，可是没来由的，常思竟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快走快走，三点钟有美人鱼表演，我们去看呀！」


    「好呀！」


    见着身侧的人不断往一个方向跑，常思晃了晃被牵着的手，示意陆衍她也想要去看。


    陆衍眼中闪过浅浅笑意，任由她拉着走。


    他们去了美人鱼表演场地，令人意想不到的竟然还有男美人鱼。


    随着音乐的响起，身材匀称姣好的「美人鱼」开始在水底翩翩起舞，优美的舞姿以及柔软的肢体在有浮力的水底能完成这么出色精彩的表演真的很令人佩服。


    表演结束后便是任意和美人鱼们合照时间，常思本来也想拍的，只是等着等着，察觉到不对劲起来。


    怎么几条「女美人鱼」总是在她这一块游来游去呢……


    她扫一眼身侧高冷扑克脸的陆衍，瞬间明白了。


    别说美人鱼了，就连周遭那些年轻女孩都时不时多看陆衍几眼。


    许是为了展示自己的魅力，那条男美人鱼也游了过来，他不断地冲着常思打招唿，在她面前游来游去，还比划了一个心。


    「哇！」常思恨不得立刻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只是她的手才要松开就立马被握住。


    陆衍看到这条「搔首弄姿」的男美人鱼，危险眯眸，冷冷的瞪了一眼。


    男美人鱼还想继续表演下去，突然感受到一束凌厉的目光。


    这个女人身后的那个男人，黑眸里满是没有温度的光。


    男美人鱼吞咽口水，灰熘熘的游到了别处。


    常思：？？？


    ……


    两人在海底世界转了不少项目，虽然陆衍总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只要常思转身往哪个方向去，他二话不说跟着一起，甚至还会充当讲解员。


    「陆行，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从极地馆出来，常思踮着脚尖探头探脑地看向不远处的体验游戏区，眼中充满了渴望。


    陆衍没说话，但亦步亦趋跟上了常思蹦蹦跳跳的脚步。


    游戏区内的一些小游戏陆衍自然是觉得幼稚看不上眼的，他想要快速穿过，可常思却被捕鱼达人吸引住了，她在游戏机面前，一下子就挪不开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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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採用鱼类仿生技术，很好的还原了鱼类的游动轨迹，画面栩栩生动。每人桌前一张仿生网，每补一条鱼会根据种类评判得分，谁在限定的时间内得分越高，谁就是大赢家，会有相对应的礼品赠送。


    「陆行，陪我玩这个吧。」


    陆衍几乎是当机立断进行了无情地拒绝：「不可能。」


    「为什么啊？」？？？


    「太幼稚了，不符合我行长的身份。」


    「……」常思不死心：「可是你都没玩过你怎么知道幼稚呢，万一你玩过后发现超级好玩还想再玩呢？」


    「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陆衍冷笑一声，然后无情地就要把常思拽走。


    「你怎么能这样呢！」


    常思有些气急败坏：「你答应我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切听我安排的！」


    「我只是答应你去哪里的话，并没答应你玩任何幼稚的游戏。」


    面对油盐不进的陆衍，常思只能苦苦哀求：「你看到柜子顶上那对企鹅公仔没有，超级可爱有没有！」


    那对企鹅公仔是 h 市这座海洋馆推出的活动限定纪念品，一只胸前繫着领结，另一只头顶上繫着粉色蝴蝶结，q 萌的表情可爱极了。


    「……出馆的时候手办区我给你买十只！」


    「买不到的。」常思一脸落寞：「这个造型的企鹅公仔是限量版的，只有这里才有，不然怎么制造噱头啊……」


    对于说服陆衍，常思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他一身西装革履的装扮在这人群中已经够显眼了，再加上他那出众的长相不知道惹来多少人瞩目，要想让他陪自己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恐怕是仅次于彗星撞地球的概率。


    虽然内心依依不捨，但常思也接受了这种结果，她又忘了几眼那一对企鹅公仔，然后才迈开步伐往前走。


    结果倒是她的上司冷冷地喊住了她：「你走哪儿去？」


    （2）


    「欸，往左往左，多了多了，再往右一丁点，撒网啊……」


    「对对对，就是这个方向，抓住这条鲨鱼，哎呀，它跑了！」


    「这个网要在这条鱼快游过来的时候你再放，你刚刚放早了。」


    人流如织的海洋馆里，捕鱼达人的游戏机前吸引了不少人的停留。


    其中某个桌子前，某行柜檯小职员边指挥边翻着白眼，而她的身前，是她黑着脸的上司。


    常思明显败下阵来后已经彻底放弃了，眼下唯一的机会只能靠陆衍了。


    然后越看越心急如焚，有种想掐住他脖子催促的冲动。


    「哎呀，隔壁桌的小男孩积分已经遥遥领先了，呀，对面的阿婆积分也快赶上来了！」


    「你这网放得不精准啊，你到底……」


    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常思终于想起来她身前坐着的人是谁了。


    陆衍紧紧抿着唇，一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风雨欲来。


    惨了。


    常思在心里给自己默默地点了根蜡：「陆行，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陆衍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着隔壁桌的小男孩时不时投来挑衅的眼神。


    然后，他终于分了点目光给常思：「跟老闆说延时，在座的金币由我买单！」


    常思愣了愣，就见陆衍继续投入到捕鱼中。


    虽然很感动上司越战越勇的斗志，但很可惜，新的一局，陆衍虽然进步了些，但他的积分与邻座的相比还是相差了不少。


    然而此刻常思的内心也已经平静了下来，陆衍能陪着她玩捕鱼达人已经非常感激。


    就算这个时候拖她走，她也毫无怨言了。


    「陆行，要不我们……」


    「我陆衍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词。」她的上司拧了拧眉心，「再来！」


    ……可惜很多事，光有战斗的态度是不够的……


    陆衍又输了一局……


    「继续！」


    可惜陆衍是属于越挫越勇型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常思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自己陪着陆衍玩捕鱼达人……


    或许万事万物都确实是质量守恆的，陆衍在金融专业方面无所不能，可到底人无完人，他在这种小游戏方面，竟然是白痴！


    然而这位白痴朋友倒是很坚强，常思分出心看了一眼身边的陆衍，见他正一脸如临大敌的严肃表情，努力地敲击着桌面上的撒网按钮，可惜手眼不太协调，顾上了左边的就忘记了右边的。


    平日里成天高贵冷艷无往不胜的陆衍，竟然在捕鱼达人面前，露出了深深的绝望、挫败和无助……


    又一局结束，毫无悬念的，陆衍和常思这一组，又输了。


    「陆行，要不就算了吧……」


    按照陆衍这样子，再打个十局，恐怕也赢不了，还不如早点放弃。


    结果陆衍十分坚持：「不行，必须赢。」他瞪了常思一眼，「我用你的年终奖命令你，必须陪我赢了才行。」


    常思简直想咆哮，老大，我的年终奖到底得罪了你哪里？！


    常思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陆行，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什么？」


    「你说，有时候真想体会一下失败的感觉。」常思破釜沉舟道，「你看，你现在不体会上了吗？难得有机会体会失败，你就不要纠结着想赢了，虽然失败是很没面子，但，这就是人生，有时候放弃挣扎，是一种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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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那我要扣你年终奖的时候，你放弃挣扎了吗？」


    「……」


    陆衍冷哼一声：「再来。」


    ……


    大概因为陆衍的目标是赢，随着一局一局游戏的开始，他都丝毫没有沉浸在游戏中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攻克各种疑难杂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一共打了十十八局。


    在第十十九局的时候，因为同组参赛的都是弱鸡，陆衍终于喜提了冠军。j?？


    「两位，这是你们的奖品企鹅公仔。谢谢惠顾，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哦。」


    捕鱼达人游戏机前的服务生非常贴心地把企鹅公仔拿给了陆衍。


    「给她吧。」


    陆衍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服务员递给常思。


    「好的，先生。」服务员转过头对常思笑着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为了得到这对公仔这么的努力。」


    「不不不……」


    常思霎时羞红了脸，接过企鹅刚要澄清，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衍一把拽离了现场。


    「废话那么多干嘛。」


    行吧，反正企鹅公仔总算是到手了。


    常思耸了耸肩，跟在人群中往前走。


    陆衍俊脸仍旧面无表情，他瞥了常思一眼，见她抱着两个公仔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忽然伸手夺过来一个。


    常思：？？？


    陆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出钱又出力，拿一只怎么了。」


    「……」常思撇了撇嘴：「可是这是一对儿啊，这样不就不完整了嘛！」


    「谁说不完整。」陆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脸色淡然道：「只要我们一直住在一起，这对玩意儿不就还是在一起么。」


    刷地，常思一抬头，正对上对方幽幽的眼睛。


    陆衍淡淡的看着她，眼睛里的光亮深不可测。


    心里涌起了些东西，扑通扑通的，常思觉得，快要压制不住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从他们身侧不断擦身而过，可这些嘈杂似乎与他们隔绝，陆衍神色一缓，他微微俯身，紧紧凝着她：「在那件事没有解决之前，难道你想独善其身？」


    「……」常思睁大眼睛，思绪有些混乱。


    所以，所以只是因为那件事吗？


    常思抬眼幽幽的看着他，然后幽幽的问：「如果，如果一切恢復正常了呢，如果你没有再变身了呢？」


    闻言，陆衍一怔。


    见他怔愣住，常思心里有些涩痛，倒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


    竟然还在自作多情的期待着，开始要的更多。


    扯了扯唇，她若无其事咧了个笑脸：「放心吧，一切都会恢復正常的。」


    是的，一切都会恢復正常的。


    你不会再变成兔子，我们也没必要再因为这层关系而强行捆绑在一起，一切都会恢復如初。


    微一沉吟，陆衍拉住扭头欲走的常思，用那深沉的黑眸望着她：「你不想跟我住一起了么？」


    人群之中，男人的手干燥温凉，常思的心跳突突突又开始疯狂跳动，她赶紧左看右看，见一旁几个女孩还在小声议论注目着，赶紧反手拉过陆衍将他快步带离人群。


    「你干嘛说那么大声！」


    常思边走边没好气道：「羞死人了，这要是让人误会怎么办！」


    陆衍脚步一顿，同时借力拉住没头没脑往前沖的常思，迫使她顺势转身倒向自己。


    「我问的是事实。」


    他幽幽看着她，表情有些深沉难辨。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靠得极近，常思的脸倏地一烫：「什么想不想住在一起的，等你恢復正常了，我们自然就没必要……」


    陆衍已经俯身堵住了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嘴。


    第五十一章 。


    这是一个非常短暂的吻，在常思脸红心跳完全手足无措快要憋死之前，陆衍放开了她，他做了这样的事，如今竟然还能冷静镇定地看着她。


    完全是陌生的感觉，感觉犹如心脏病发。


    常思心下是快要炸裂开来的羞赧和热意，也许是物极必反，渐渐地，她竟然平静了下来。


    「陆行，你知道刚刚在做什么吗？」


    陆衍比常思更加镇定，如果常思不是刚才被吻的当事人，她甚至以为陆衍这样是在和自己商讨工作上的事情。


    他看着常思，似乎一点没有觉得自己应该为刚才那个不经过对方的同意的吻而产生歉意。


    陆衍就这么面不改色地睨着她，然后冷静说：「因为你太聒噪了。」


    常思：？？？


    常思只觉得自己满胸腔乱撞的小鹿这一刻给直接撞死了。


    妈的，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揩油啊，这是她的初吻啊，就算没有个合理的解释，那好歹也给个说法吧。


    常思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害羞甚至脸不红心不跳了，她捏紧了拳头，此刻心里的怒火值正在蹭蹭蹭往上冒——


    「可别！」陆衍上前一步按住常思的肩膀：「别在这个时候生气。」


    他轻轻摇了摇头，虽然现在身处游廊的人群比之先前少了不少，但时不时有人经过，万一在这时候突然变身了，估计真要被抓去研究了。


    常思听着不远处越发渐近的人声和脚步声，心里怒火的进度条勉强降到了最低。


    很快蜂蛹而来的人群沖淡了这场尴尬到能抠出三室两厅的气氛，常思脑子里一团乱，陆衍却是神情镇定泰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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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一直到坐上回酒店的计程车她都没有再理会陆衍。


    h 市繁华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掠夺，车厢内被忽闪而过的路灯光一下下照亮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海底世界里那个吻的关系，此时光影摇曳，她莫名感觉到氛围有些暧昧。


    「到了。」


    低沉的男音打破了沉默。


    常思脸上倒没多少波动，心里恼怒不是羞愤也不是。


    这个人，把所有的难题全部抛给了自己，连个解释都没有，简直了！！！


    本来遭遇了鲁策的事就让心情犹如吃了一斤苍蝇，今天好不容易去游玩就是想要转换心情放松，结果又来一遭这事，简直烦躁到无法形容。


    一直到进了酒店房间，常思觉得自己更紧绷了，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安安静静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陆衍这个始作俑者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表个态，自己在这里可劲的急什么呢？


    于是常思将被子往头上一闷，决定索性鸵鸟一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调整了心态，常思也不想再管了，睡觉！


    ……


    早晨，海风携带着浅浅海水的腥咸味穿透窗纱飘进来。


    因一直有晨跑的习惯，即使出差在外也仍旧坚持晨跑，然而今天陆衍回来后，却发现客厅里并没有常思的身影。


    按平日里来说这个点她已经在客厅里看晨间新闻了，然后现在新闻已经开始了一半却没见着她的身影，难道……


    陆衍抿了抿唇，开始反思昨天的那个吻。


    虽然很短暂，几乎只是两三秒，但是，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么冲动。


    也许是那樱桃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很诱人，大脑控制了行动，根本来不及思考就……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怕她以为自己是轻浮的人，又担心贸然告白会吓着她，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干脆闭口不提了。


    懊恼的揉了揉眉心，他走到浴室冲掉晨跑出来的一身汗后，发现常思的房门紧闭，并没有出出门的迹象。


    陆衍看了看腕錶，离回淮城的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开始思索要不要去叫醒她。


    出浴室后又在更衣室里磨蹭了些时间，还故意制造了一些声响，等了一会儿后，常思的房门仍旧不为所动，这下陆衍坐不住了。


    思索片刻，陆衍起身走到门前敲了敲，见没人应声，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常思。」


    陆衍站在门口喊道。


    静静等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道：「抱歉，其实昨天……我没有任何轻薄你的意思。」


    陆衍内心组织了一下语言，却发现都特别苍白，于是他用手掩着嘴咳了咳：「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一分钟过去了——


    「你准备一下，我先进来了。」


    两分钟过去了——


    陆衍蹙着眉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床上躺着的人侧身蜷缩在那，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


    他缓步走近，视线始终落在窗台上那一缕阳光上。


    「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陆衍沉默了一会儿，样子严肃冷静到像是在进行一场谈判：「我知道这是你的初吻，但是，这也是我的初吻，所以我会负责到底的，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床上被拱起的被子又快速地挪开：「我没有对其他人这样……」


    话到嘴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陆衍轻轻走到床边迟疑了会儿，忽然俯身对着被子道：「常思。」


    「嗯……」被子里传来常思轻微的声音。


    陆衍察觉到不对劲，沉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唔。」她含煳不清的应。


    大概是这几天精神压力大且心情起伏也大，浑身都没有力气，小腿肚子以及后腰像是折了一样，尤其是小腹，那股子坠疼感快要她崩溃，并没有多困，但是难受的都睁不开眼睛。


    迷迷煳煳间，感觉有人正将她扯起来，拿着衣服往她身上套。


    常思撑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你干什么？」


    「带你去医院。」陆衍蹙眉说，刚刚摸了她的头发现并不是发烧，可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受，这种情况下只能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只是肚子疼。」她连忙摆手说。


    「肚子疼？」陆衍重复。


    「嗯。」常思点头，有些尴尬，「大姨妈来了……」


    凌晨时她起来上厕所，就发现事情不对头，拽了很多卫生纸先对付垫了垫。


    听到这三个字，陆衍就放开了她，女人有这种问题很常见。


    「你脸都白了，还是要去一趟医院才行。」


    常思摇了摇头，捂着小腹的位置，咬牙道，「那你帮我找小跑腿买盒止痛药吧，吃完了能缓解不少！」


    陆衍闻言，将她放平在床上后，转身走出了卧室。


    等他脚步声回来时，常思准备坐起来吃药，却发现他并没有给拿来止痛药，而是一杯红糖水和一个暖宝，外加三四个热帖。


    陆衍有条不紊的将东西逐一放到她面前，「这是刚刚找酒店前台要的，把这杯姜糖水喝了，暖宝放在肚子上，都能缓解不少疼痛。」


    「你这么有经验？」常思好奇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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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冒出无数种猜想来，他是在什么人身上积累的经验。


    不过还未等她想太多时，陆衍就已经淡淡说，「嗯，以前陆妍爱美穿的少，也落了这毛病，当时没少跟我哭着说疼，照顾过她也就多少懂些。」


    常思没想到他这样严肃难以相处的人，竟也会有如此细心一面。


    常思伸手，将姜糖水慢慢的一口气全部喝光。


    「好点了没？」


    「好很多了。」


    「行，我出去一下。」


    说着，陆衍转身离开了卧室，不一会儿，便听到套房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陆衍出门后，常思本想躺下来继续休息，可一想到马上要回淮城，只得挣扎着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只是才站起来，一种不好的感觉霎时让头皮发麻，正要打电话给前台帮个忙，房门被推开了。


    门口陆衍手中提着黑色塑胶袋，见她一脸尴尬地看着他，忙走过去伸出袋子：「随便买的，我不太懂。」


    说着，他别过脸去，让人看不出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常思愣了愣，接过来一看，竟发现正是眼下急需要的东西。


    然后陆衍就看到，常思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窃喜神色。


    他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我先出去了。」


    ……


    从 h 市回来后，两人仿佛约好了似的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及那天那个吻的事。


    陆衍忙着福鲸药业贷款的事以及之前解除李常事件引发给 s 行带来的负面形象，而常思，又陷入了新一个月的存款循环任务 emo 里。


    当然，还有一个她分心乏术的人。


    「欸小思，发现了没有，你和陆行出差回来后，我发现肖盈对你的态度更恶劣了。」


    上午的业务不是太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整理票据，钟意挪过身子凑过来同常思小声说道。


    常思看了一眼正值大堂的肖盈，嘆了口气：「她看我不爽的时候多了。」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钟意也跟着嘆了口气：「自从她担任大堂经理后，每天变着法找我们的茬，我就还好，你比我更惨。」


    常思想到这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从头花到高跟鞋，从指甲到耳环，很多连主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地方，到了肖盈这里就不行了。


    诚然作为银行人该守的规则要守，但常思自认为她全都一一过线了，可肖盈总能挑出刺来。


    哎，莫名的敌意太大了。


    「可拉倒吧，自从她来了后，只差没把摄像头怼到我们脸上了，生怕找不出一丝错来。」


    抱怨归抱怨，肖盈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影响她的心情，而是——


    「欸小思，又来了。」


    常思闻声望过去了，大门口外正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明明是寒风刺骨的冬天，却穿着黑白色香奈儿的短裙套装，呢子外套上扣上了两颗扣子，勾勒出细腰，穿着的高筒靴更是突显双腿纤长，一头捲髮随着走动都在轻扬着发尾，是这几天频频出现在 s 行的 vip 大客户。


    常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却始终无法投入到工作里。


    作为大堂经理的肖盈将人一路送进电梯后，又一脸颓然地坐回了大堂里的休息椅上。


    「哎，小思，你的表情和外边的肖盈有得一拼。」


    常思一愣，忙坐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哪有。」


    钟意看着常思，危险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吗，这位尹小姐，好像是陆行的相亲对象。」


    「哦。」常思咽了口唾沫，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手中的票据：「很相配啊。」


    「陆行都三十了，相亲是正常的啊，而且这位尹小姐家做地产生意的，家大业大，两人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啊。」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好。」


    办公室里永远不会缺少私下八卦的声音，一旁的几位同事就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常思垂眉看着电脑屏幕，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滋味。


    钟意这时忽然将脸埋在电脑屏幕下，拿出扬了扬，示意一旁的常思看微信。


    钟意：「对不美好的人事物就没必要毁了好心情了，我发现你回来后很不对劲。」


    常思发了个问号表情：「有吗，你老观察我干嘛。」


    钟意：「因为你好几次都刻意避开与陆行见面的时间段，真的非常刻意。」


    常思：「你不充当福尔摩斯真是可惜了。」


    钟意发了个白眼表情：「行吧，我只是希望我的好朋友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这么萎靡不振，喜欢就去争取，失败了就放下，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把自己弄得这么矫情干什么呢。再说了，我这个旁观者都发现陆衍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我们都是淮大毕业的校友，怎么他就对你不一样了呢，他看你的眼神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好吧，说不定，他和你的心意一样呢！」


    看完这段长长的话，常思就抬眸看向钟意。


    对方沖她挑了挑眉，露出欣慰的神情。


    常思握着手机半晌，犹豫了片刻，发现这种时候总需要倾诉。


    她将在 h 市发生的事情大概都说了遍，握紧了些手机：「所以我很迷茫，不确定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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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猜的没错，小思，你不要逃避了，勇敢去迎接吧！」线路那端钟意坚定的回。


    下一秒，却又吐槽的继续说：「你不是有点过分，你是太过分了！你妹啊，陆行也太酷了吧，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还在这里自怨自艾，矫情得一批，我真想打开你的脑瓜子看看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头，你觉得陆行会是这么随随便便对人亲近的人吗，平时你见过陆行跟其他人说话除了工作上的事超过三句吗！！！」


    「……」常思开始怀疑，是否应该和她谈心。


    「啧啧啧！我要是陆行，遇上你这么个呆瓜，心里肯定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常思脑袋里，浮现出陆衍冷凝着脸的模样。


    她给钟意发去 stop 的表情后，对方沖她龇牙咧嘴了一番，接着发来了最后一句。


    「正视自己的心意，别被外界所干扰，不然，陆行真的要和那个尹小姐在一起了哦。」


    常思将手机放下，长长的往外吁气。


    那天的那个吻，有些脱离她的正常思维，也让她来不及去思忖太多。


    日升日落，又到了下班交接的时候。


    常思怀里抱着一堆有关福鲸药业贷款项目的文件乘坐电梯一层层的往上，不多时就抵达了大楼的顶层。


    在进入综合办公室前，实在没忍住的朝着行长办公室瞅了两眼，恰逢这时办公室的门缓缓拉开，尹小姐正好从里面出来。


    她目不斜视走向电梯口，擦身而过时，还有品牌的香水味。？？？


    常思远远闻着，都觉得有些被迷醉了。


    第五十二章 。


    新月份的任务繁重，常思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公交车走回小区里，她的目光习惯性的在院子里梭巡了一圈，和前两天一样，没有那辆黑色大 g，心里面的失落情绪却无法控制。


    果然，是和那位尹小姐约会去了吧。


    一层两层三层，在心里默默念到公寓的楼层才从电梯里出来时，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像是一直等在那的，所以听到声响后便在第一时间里。


    常思怔愣的看着立身在门口的陆衍，和在公司最后见到时一样的黑西装，屋里面也没有开灯，望进去黑漆漆一片的。


    「你的车怎么没在楼下？」


    常思看到他，直接将脑海里一直徘徊的问题问了出来。


    脱口而出后，她顿时觉得懊恼，这不明显暴露了她在有心关注么！


    陆衍眉尾不动声色挑了挑，扯唇淡声回了句，「送去保养了。」


    「哦。」常思低应了声，忍不住又低声说，「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不愿意见到我？」陆衍冷哼一声。


    常思皱眉，想要说并不是，嘴角蠕动了下，还是没有出声。


    这会儿外面已经是夜色瀰漫了，所以楼道内亮起的感应灯便是唯一的光源，等着它无声的灭掉又再次亮起时，常思看到他正紧紧注视着她。


    内双的黑眸每每正眼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无形的压力。


    常思不由别过了目光，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从里面跨步而出，高大的身形逼近着她。


    脚下趔趄的往后退了两步，背嵴都已经抵在了电梯门板上，她顿时警惕不已，「你要干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包卡在电梯门里？！」


    常思囧了囧，转头赶紧去扯，却一丝不动。


    见她缩着肩膀刻意躲着他的模样，陆衍双眉顿时蹙起：「这几天你为什么躲着我？」


    「有，有吗？」


    常思一手按开了电梯门，将包拿出来后，干脆直接转身将背对着他。


    陆衍显然不买帐，他霍地伸出双手将她强行摆正正面朝着自己：「因为什么？」


    「……」


    虽然表情淡然，但他眼神正危险地看着常思。


    「你，你先放开我！」常思伸手推了推他，「有什么事就不能进去再说嘛！」


    况且这要是突然有人来，那得多尴尬啊。


    她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陆衍的双眼。


    陆衍环视了一下空寂的走廊，他的表情镇定，语气也冷静到不行：「今天我的工作彻底忙完了，可以来捋一捋你为什么躲着我的事了。」


    尼玛……


    常思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眼睛盯着他西装外套最上面的那粒扣子，避开他的视线：「是你想太多了，我每天也忙得不可交，哪有时间……我们能不能进去说啊，我要上厕所！」


    说到最后，她话锋一转，有些恼怒地抬起头看他。


    陆衍静默片刻，施施然侧开身子，让出门口的位置。


    常思见状，赶紧拔腿沖向洗手间。?s?


    只是才洗完手出来，猝不及防又被堵在门口。


    陆衍漆黑锐利的眼，此时正静静地看着她。


    果不其然，女人原本就红晕晕的脸，变得更红了。


    「你……我真的没有躲着你……你到底想干嘛……」


    常思后背紧贴着墙壁，有些欲哭无泪地看着陆衍。


    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她不知道陆衍今晚是怎么了，心下一片慌乱。


    正一个头两个大时，陆衍只静静地看了常思一眼，然后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你……」常思小脸唰的一下紧张起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们，我们只是室友，你的身边不是已经有名媛作陪了，你应该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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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想要帮她捋平凌乱髮丝的手顿了顿，陆衍眉毛蹙得很紧：「你在哪儿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常思一时没忍住，伸手推了推他：「还用在哪儿听吗，你不是天天把她往行里带，恐怕全行上下都知道了吧！昨天在办公室里待了两个小时，今天又是一下午，怎么不干脆去酒店！」


    这样像是发泄一样说完，她很快就觉得懊恼，似乎表现的有些过激了……


    心虚的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却能感受到他咄咄的目光。


    陆衍沉默盯了她数秒，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长指在上面翻出电话薄的拨出个号码。


    因为距离近，常思也是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尹绾绾」三个字。


    她一秒都不想多待，也不想听他们电话里打情骂俏，用力推开了他就要往房间里跑，可陆衍大掌却轻巧的扯回了她，让她在自己禁锢里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电话被接通，他按下了免提键。


    线路那边响起尹绾绾的声音后，陆衍直接道，「尹小姐，你今天以及昨天下午，到 s 行在我的办公室里待了那么久，我们做什么了？」


    「怎么了陆行？」尹绾绾愣了下，才回，「我不是告诉了你关于变身和解决变身的事情吗，会到你办公室，当然是要商讨一些相关的事情呀。」


    「除了这件事，我们还有其他接触吗？」


    「陆行，这话可有点过了，我可是有对象的。」


    「抱歉，尹小姐别误会！只是这件事想跟某人说明一下，打扰了。」


    电话挂断，陆衍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听清楚了？」


    「……」虽然电话里的内容包含着某个重要的信息，可是眼下常思直接忽略了，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衍眯着眼睛，里面有着似冷似炽的浓浓危险，「所以说，这就是你躲着我的原因？」


    说完后，他勐然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常思猝不及防，「你怎么咬人！」


    抬起眼睛，却发现他眉眼间是一片阴郁，竟比她还要愤怒。


    陆衍看着她那双瞪着自己的澄澈眼睛，里面因染着怒而显得更加水润光泽，看着看着，他胸口堆积了好几天的闷气竟不自主的悄然消散了。


    「陆衍，你少欺负人！」


    「我怎么欺负你了？」陆衍冷声反问。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了？」


    常思倔强的别过眼睛，声音沉闷，「不知道！」


    「哈！」陆衍冷笑一声，却更像是被气笑了。


    「哎呀！！！」脖子上上忽然被他再次咬了一口，「你怎么又咬人！」


    常思捂着脖子，他难道是属狗的吗！


    陆衍不回答，而是直接朝她粗鲁的伸了大掌。


    「啊！好痛！」


    一个实实在在不掺杂半点水分的爆栗，常思不由痛喊出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打人！」


    「我真想敲开你这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陆衍像是淤积了很久的恶气，狠狠的吐出来，牙齿冷磨，「我辛苦做了这么多，你难道都看不出我是在追求你吗？」


    「追求？」常思好像被他给敲傻了。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追求。」


    常思这回彻底傻了。


    （2）


    又是崭新的一天。


    冬日里清晨活力迸发的阳光透进室内，让人不觉对人生充满了希望。


    早上调好的闹铃准时响起，常思掀开被子，边揉着眼睛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双手抵在洗脸池边上时，镜子里赫然出现一个身穿碎花睡衣，长发乱蓬蓬的像是小松鼠尾巴，且有两个明显黑眼圈的人。


    昨晚，她再一次失眠了！


    常思抬了抬手，额上被敲暴栗的地方还隐隐犯着疼，手再往下摸到脖子，上面也是留有男人交错着的两个牙印。


    看起来严肃沉稳的，平时也挺细心又很有风度，竟然会那么粗鲁的对女人动手！


    常思在心里愤愤不平，勐然也是想到他昨晚所说的话。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追求……


    追求……


    这，算是表白了？


    就是这句话，让她一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在耳朵上重复了快 n 遍。


    忘不掉他将她抵在墙壁上说这样话时，凝视着她的内双黑眸，深邃的像是要望入她的心底，唿出来的沉重唿吸，像是不仅落在了她的脸上，也落在了她砰砰乱跳的心上。


    四目相对，最后他狠狠冷哼了声，关上了隔壁的门。


    然后她就呆呆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良久，才几乎是飘回房里。


    重新抬起眼睛看向镜子，里面人虽然两个黑眼圈，脸上却像是泛着红光，眉眼间带着抹羞涩又甜蜜的笑。


    常思抬起双手的按在上面，却止不住颧骨的上升。


    傻透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隐约听到客厅里传来声响，常思忙将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随即挎上背包就换鞋开门。


    哪知才关上门，电梯就载着那高大的身影下了楼。


    常思撇了撇嘴，连忙走进了另一部电梯。


    因陆衍平常开的那辆大 g 送去了保养，所以停在楼下的是他公事上用的黑色商务车，这会儿他高大的身影已经屈腿坐在了后面，前面驾驶席上朴实的司机徐哥正对着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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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气喘吁吁的拍了拍车窗。


    里面陆衍见状，车窗「嗡」的一声降下。


    咽了口唾沫，常思主动说，「我们一起上班吧？」


    陆衍靠坐在后车座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他淡淡睨着她，黑眸先是瞥了两眼她搭在降下车窗上的白皙小手，再淡淡睨向她素净的小脸。


    蓦地，他伸手覆在了她的手上面。


    一时间，常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直达心底。


    她抬起眼睛，就看到他唇边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正准备去拉开车门时，覆在她手上的大掌却忽然用力一拂，将她扒在车窗上的手毫不留情的拂开。


    笑弧瞬间拉下，陆衍抿了抿唇，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徐哥，开车！」


    随即，车窗内的陆衍神情冷峻满脸的难以接近，接着目不斜视按下玻璃升起键。


    被拂开手的常思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那辆黑色商务车就已经在她眼前绝尘而去。


    常思：？？？


    尼玛……


    抬起脚用力踢走一颗小石子，她真是哭笑不得！


    好在常思没空沉浸在这种迷茫甚至来不及纠结和思考的情绪里多久，幸好有别的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


    一是自从那天早晨与陆衍打过照面后他连着出差几天不见人影，二是钟意告诉她，原本合租的室友要结婚了所以提前结束了租约，也就是说钟意租的房子里空出了一个单间出来，离 s 行比较近，租金两人平摊的话算下来也不贵。


    本来常思心里有些动摇，而让她快速做出决定的却是某个不速之客。


    「真是羡慕啊，能够住在景秀东方这样的小区里……你是说，她也住在景秀东方里？」


    才进银行大门，大堂里的工作檯处站了两个人。


    格外醒目。


    肖盈和童沁。


    两人见了门口的常思，脸上一闪而过各种表情。


    常思自然没有看漏肖盈的表情变化，心下顿时嘆了口气，看来，只能迎刃而上了。


    「是呢，听说一个月的租金就要 1 万多了，真羡慕你们 s 行里福利待遇。」


    童沁瞟了眼准备进营业室的常思，像是漫不经心道。


    肖盈轻笑一声，讥讽地勾起了嘴角：「谁不知道柜员工资最低了，可能是赚了什么外快吧。」


    说着，她双手环胸，目光直直地射向常思。


    本来常思想要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奈何这两人一拍即合总是不愿意放过她。


    「这年头什么外快来钱这么快啊？！」


    「如果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应该只有那方面了吧。」


    「哎呀，你可不要乱说啊，我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背后做了什么会让人谴责的事呢。」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不大也不小，话里的信息量却令大堂里不少等候的客户竖起了耳朵津津有味听着八卦。


    说者有意，听者也没办法无心。


    常思攥紧了肩膀的包带，顶着一些带着明显探究的目光，咬了咬牙进了柜檯。


    没想到才布置好桌面，童沁优雅地在柜檯前的客户椅坐下，一副十分热络的模样。


    「常思，我们都住在景秀东方里，什么时候邀请我去玩玩啊？！」


    常思的身体僵了僵，她忍不住皱着眉：「如需办理业务请先取号排队。」


    童沁脸上的笑意不减：「刚才肖经理说这里是 vip 客户的位置，我有笔五百万的存款记在她名上，这里不能坐么？」


    「好的，请给我你的身份证和填好的存款单。」


    常思看也不看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不是她非要较劲，而是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个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


    童沁看着常思操作电脑，一边非常自然道：「你跟陆行是住同一栋楼么，我好像有几次都看到你们同进同出……」


    「何止是同进同出，上次出差陆行带着常思呢。」


    「这样啊，常思你好厉害，短短半年就成为了行长助理。」


    「什么行长助理啊，她连普通助理级别的证书都没有。」


    「……」


    事实胜于雄辩，常思无言以对。她一边强忍着心底里的燥火一边操作电脑办理业务，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真心有种想把柜檯前肖盈和童沁两个人扔出去的冲动。


    终章


    窗外夜色越来越深，悬月高挂。


    常思正双手托腮的坐在餐桌前，上面摆放着一菜一汤，外加一盘蛋炒饭，天冷凉得快，还特意用透明的保温盖给罩上了。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她不时都要低头看一眼表。


    走廊里只要一传来脚步声，常思都像是触了电一样，立马站起来往门口跑，竖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听，辨别脚步声是终止还是继续往前走。


    只是等了许久，房门也始终没个动静。


    常思忍不住回想白天在 s 行时，童沁和肖盈唱双簧的那些对话，虽然被钟意一一怼了回去，可是那话里背后的意思她却都听在心里。


    而下班的时候陆衍突然发信息给她叫她准备晚饭……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感慨。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还有有指纹锁滴答的声音——


    常思觉得憋不住了，确定陆衍回来后，风风火火的，豁地一下将门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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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开门的陆衍似是被吓到了，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严肃的脸上表情如常。


    「有事？」


    将房门轻轻关上，他的语气一如平常。


    然而因为陆衍的镇定，常思倒是茫然了，这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在心里将几件事翻来覆去的，甚至暗暗编排了先说哪件比较好的顺序。


    「没事就算了！」陆衍见她半晌不出声，平常而自然地看了一眼常思：「饭做了？」


    「做好了。」


    常思呆呆愣愣地坐到了餐桌前，将筷子和碗递给陆衍，看着他安静地吃着饭，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导到这件事上去。


    而她想着想着，陆衍倒是先一步开口了：「下周一开始，你调去秀水支行。」


    闻言，常思愕然地抬起了头。


    因为惊吓，她下意识握紧了双手：「为，为什么？」


    「今天回来的路上，小刘给我打电话，你们营业部都在讨论我们同住一个小区甚至有传闻我们同住了。」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看了常思一眼，以一种非常自然的语气。


    常思突然整个心里像是炸开了一团烟花，又酸胀又难受。


    「哦。」她垂下了眼神，只听见自己轻轻的声音：「不好意思，给你带来困扰了。」


    「困扰倒是没有，毕竟作为行长，一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对我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常思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头越来越低：「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桌面……」


    「不过，这一切本来就是真的，也没必要多余的解释。」


    常思很茫然：「啊？」


    陆衍清了清嗓子，动作十分优雅地放下了筷子和碗，甚至在常思茫然地视线下又擦了擦嘴，然后又切换了话题：「恭喜你，你这次考试通过，资格证书已经在邮寄的路上了，下周之前可以到。」


    常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她还在琢磨着陆衍上一句话的含义——


    然而他的表情还是非常冷静镇定，语气平淡，仿佛说的话题仍是没什么新意和冲击的日常话题。


    「没办法，银行规定有迴避制度，虽然没有总行近，不过秀水支行只是多了 5 分钟的车程，时间上把握好就行。」


    「？？？」


    「我都安排好了，你过去后职位先从各个部门协调学习一段时间，然后根据你的接受能力再做确定安排。」


    什么，什么？


    常思越发的迷茫了。


    「陆行，什么迴避制度什么什么的……」常思皱着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迴避制度你不懂么？」陆衍语气有些干巴巴的，耳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泛红了，他恶狠狠瞪了常思一眼：「亲属迴避制度！」


    「亲属？」常思瞪圆了眼睛：「可我们又不是兄妹……」


    话到嘴边，常思突然像是五雷轰顶一般的至尊体验，只觉得自己都被轰炸得耳鸣了。


    一般银行聘用人员会实行迴避规定的亲属关系，第一条是夫妻关系，其次便是直系血亲关系……


    常思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的脸彻底地灼热了起来。


    她正心头纷乱，他却像是什么话都没说过，神色淡然地坐在她对面：「如果你非要做我坚强的后盾想和我在总行一起并肩作战的话，你可以先做我女朋友，等你累了再当我老婆。」


    「……」


    常思被陆衍这一番话震惊地彻底傻眼彻底说不出话了，甚至将自己准备好要说的话题抛之九霄云外。


    而陆衍说到这里，看了常思一眼，样子严肃冷静到像是在进行一场谈判：「不过我只给你半年女朋友的期限。」


    「……」


    陆衍在说些什么啊！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一本正经冷冷淡淡的模样说这种类似于求婚的话题啊！


    而且这一切都来得太莫名其妙了吧！


    常思觉得自己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她心跳如鼓，连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只能双手不停绞着，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自若。


    她稳了稳情绪，然后看向陆衍，她同样佯装镇定道：「不好意思陆行，我实在没办法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常思虽然心里紧张得要死，但大概人一旦鼓起勇气，就会越战越勇：「毕竟从大学我成为你的助理开始，一直深受你的荼毒，你突然说，说什么女朋友什么老婆之类的，就更让人不敢相信了，如果这些都是以你喜欢……喜欢我的前提下，那怎么会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呢……」


    「我从大学开始一直喜欢你。」


    陆衍抿着嘴唇，他霍地起身站到了常思对面，身高一下子给了常思很大的压力，而就在常思准备抗议之前，陆衍突然俯下身来。


    他弯下腰，让视线和常思保持持平，盯着她的眼睛， 他揪着这个姿势，一字一顿道：「常思，我真的很喜欢你。」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常思的背后就是椅子的靠背，退无可退。


    她的眼前就是陆衍那挺拔的鼻樑，在她的目瞪口呆里，陆衍终于再次开口了——


    「抱歉，我对恋爱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以一种近乎幼稚的方式对待你，但是以后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改。」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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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神太过于真诚了。


    真诚到由刚开始的紧张渐渐地转化为了兴奋，现在她终于完全反应了过来。


    简直想要跳起来欢唿的那种，天哪！


    陆衍竟然真的对她表白了！


    自己的剧毒上司，竟然喜欢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八十、因果循环。


    常思差点不合时宜地叉腰狂笑起来，她看着仍旧绷着脸的陆衍，突然内心升腾起一种恶劣的情绪。


    风水轮流转，如今怎么也应该是自己主场了吧。


    常思看向陆衍，声音带了惋惜：「可是怎么办呢，陆行，现在我完全没有恋爱的想法，而且我也马上要搬出去住了。」


    「毕竟我才刚拿到证书，很有很多我要学习的地方。」


    「正好小意那里有间空房子可以让我住进去，所以……」


    「……」


    常思说完后拖着尾音瞥了陆衍一眼，才发现他的脸已经臭得和茅坑里的石头有得一拼了。


    她后知后觉的忐忑起来，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也没办法挽回了。


    「吶，你不是又要各种威胁我了吧？」


    常思小心翼翼说着，边看了看陆衍的表情。


    陆衍沉默了很久，才挤出了几个字：「常思，你不要开玩笑了。」


    「没办法，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常思撩了撩头髮，不去看陆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累了。」


    「我只对你这样。」陆衍还是非常镇定，他看起来沉稳而笃定，然而话音里却带了点转瞬即逝的无措：「也只有你才会让我这样。」


    「你的意思是我该感到荣幸咯？」常思眨了眨眼睛：「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恶劣……」


    正要一一细数他恶劣的行为时，常思只觉得两片带了微凉触感的唇，轻轻碰上了她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等她反应过来时，始作俑者已经移开了唇。


    陆衍用他那湛黑清亮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她：「我会努力变得沉稳。」


    被他这么凝视着，常思的心跳紊乱起来。


    过，过分了啊！


    老是这么使用美男计，害她老是这么快的缴械投降。


    陆衍起身退后了两步，他极其不自然而刻意地转开了头：「你就住在这里。」


    「在，在你没有想清楚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可以对别人没有恋爱的想法，但如果是我，你可以立刻有。」


    说着这种话的陆衍竟然还是侧开着脸看着窗外，只是虽然表情仍旧冷静自持，他耳朵上一直蔓延的嫣红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总之，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陆衍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常思的眼睛，这一次，常思却没法无视下去了。


    陆衍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着这种话，常思只觉得刚才那叉腰狂笑的得意突然就无影无踪了。


    那样优秀的陆衍，却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因为太优秀，优秀到都让人有距离感，优秀到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以前的她在我自我保护机制下拼命遏制自己的感情，可是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的都是曾经的陆衍。


    冷酷的安排自己加班却会在深夜的大门口等待送她回去，明明变成了弱小的小兔子却为了救她奋不顾身，明明高傲自大得要死却会记住她胃不好的毛病，会在众目睽睽下给她买煎饼果子，会在她搞砸了校庆会海报遭到众怒之下挺身而出……


    大约是常思长久的沉默，陆衍终于没忍住，他看向常思，又非常强硬地补充了一句：「我和童沁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我知道我的处理方式有问题，所以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跟她挑明了态度，并且联繫了淮大论坛的管理员删了当年那个帖子并作出澄清，也在所有的校友群里发出了相关澄清。」


    说到这里，陆衍抿着唇继续道：「还有你和卫准。」


    「卫学长？」常思哑然失色。


    「还叫得这么亲热？」陆衍瞪向她：「我没有任何暧昧对象，你也不可以有，我只有你，你也只能有我。」


    「……」


    真是讨厌！


    今天是不是吃了情话包，这么多肉麻的话！


    常思满脸通红地瞪了他一眼：「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闻言，陆衍皱着的眉舒缓了一点，然后很快，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飞速继续不高兴起来：「上次在医院你们还抱在一起了。」


    「……」常思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那一次真的是不小心摔倒了，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可能！」


    听到常思这么说，陆衍脸上的表情明显像是松了一口。


    一旦知道了卫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后，陆衍又有了新的问题，他有些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你不要绕开话题，常思，请你正面回答我，这问题很简单，我就问你，你要不要以陆太太为前提的情况下先做我的女朋友。」


    虽然外人大概会觉得陆衍此刻仍旧十分沉稳，但只有陆衍知道自己有多忐忑。


    不可否认，在其他方面他都是佼佼者，但他没有经歷过表白，甚至对一个人的爱意、占有欲和嫉妒，都是人生里第一次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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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常思没有开口之前，他都在不安的等待里度过。


    「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


    陆衍没说话，他只恶狠狠地看向常思：「那么我还会变成兔子，会影响整个 s 行的运作，还会被发现，被当成外星人抓去研究！」


    常思：「……」


    常思囧了，看来这后果有点严重了。


    「尹小姐说她是兔子挂件的制作商，曾通过兔子挂件听到了你内心的声音，她告诉我，我们有缘但却中途断掉了，于是她安排给我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所以唯一解决方式就是我们坦诚心意在一起。」


    陆衍梗着脖子，一脸严肃的表情。


    「不，不会吧。」常思迎上了陆衍的眼神，她的心跳得很快，脸也很红，但努力维持着语气的淡定：「这也太荒诞了。」


    「我变成兔子已经很荒诞了！」陆衍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正因为当初那个兔子挂件的事我们都错过了彼此心意，所以才会绕这么一大圈。」


    「虽然走了很多弯路，但也多亏了那个兔子挂件，才让我们终于在一起。」


    「这样啊……」


    常思若有所思回着，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陆衍却索性放下了那种绷着的状态，他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请你接受我，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常思安静了片刻，才重新看向了陆衍，她轻声道：「不需要的。」


    陆衍愣了一秒钟，之后整个人浑身都充满了一股颓败的气息。


    「我都喜欢。」


    「曾经的你是我大学生涯里追寻的一道光，也正因为站在你身后我才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即便我追不上你的脚步，但请你等一等我，我也一定可以让自己优秀到让你刮目相看。」


    「你不需要任何改变，你就是你，从大学开始就喜欢的你。」


    接下来还没等陆衍有什么反应，因为常思起身，将他拽向自己，然后在陆衍呆愣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尽管前路坎坷，但有你做榜样，让这条路不再迷茫，也因为有你在身旁，让我一世安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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