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之拯救他们》 第1页 [穿越重生] 《霸王别姬之拯救他们》作者:桃子不是水蜜桃【完结】 简介: 贺戚穿越了,穿越到了《霸王别姬》里,前世,她就十分心疼程蝶衣的人生歷程,重来一世,她决定,要做他的保护伞! 【+改变命运+治癒】 关键词:穿越、、女扮男装、、女频衍生 第1章 救下小癞子】 贺戚死后,再一睁眼就变成了个孩子,或许是孟婆水喝的少,她记得前程往事,更是知道现在的大清已经是将亡之际。 大厦将倾,凡与皇族有瓜葛的家族都无一倖免,更遑论,她这世本姓赫舍里,一听就能知道她是满族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家虽姓赫舍里却是普通旗人,不是什么贵族。 也因此,在她牙牙学语那年就迅速让家里人改了名字,跟前世一样姓贺,就希望不受波及,只是为此她没少挨老爷子的打,说她忘本。 但她是家里唯一的『小子』,这事也就算了。 直到后来孙中山先生领导辛亥革命终结了清朝的统治,他们这一家因为早早改了姓,避免了许多麻烦,老爷子这才好了脸色,一如既往地将她当做宝贝疙瘩一般疼着。 1932那年,她正满十五岁,全家人拿出全部积蓄盘下一家糕点铺子,并搬到了一家戏院旁住着。 每日每夜听隔壁院里唱戏练戏,日子虽然繁重却很。 直到某天,家里人都跑出去瞧热闹去了,贺戚在家做功课,忽然听到隔壁戏院里敲敲打打的,贺戚醒神,几步走到院墙边,一跳就趴在院墙瞧里头的动静。 打眼一瞧,一熘排的屁股蛋子啊,趴在板凳上,白花花的屁股墩子上到处都是鞭痕。 一高壮少年被打得最起劲,「啪啪」板子声不停,嘴里却相反说着「师傅打得好」! 又是几板子下去,高壮少年终是熬不住了,被打的边跑边嗷:「师傅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师傅也是个倔脾气,追着少年满院子跑,直到追到廊檐下,就见尽头站着一清秀少年。 「师父,是我自个儿跑的,不关师哥的事,您要打就打我吧。」 少年眉清目秀,长得很是秀气,他眼底有心疼有不忍,甚至带有泪花闪烁,让人瞧着就觉得『我见犹怜』。 蓦地,贺戚突然脑袋灵光一现,意识到了什么。 这……她这不是转世投胎了!她这分明是穿进《霸王别姬》里的故事啊! 戏院戏院门口站着一穿着麻衣少年,少年看着很机灵,可眼底的光却是渐渐黯淡下来,他无神的掏着衣兜里的糖葫芦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 院里是比之前更勐烈的拍打声,一声震过一声,小癞子心里的那点希望就如同烛火的最后一点芯子,「啪」的一声彻底灭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冰糖葫芦,朝着练功房走去。 而这边,贺戚又不太确定,毕竟现在已经是民国了,这段老太监大变态应该已经倒台了啊?!她又看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跳下墙头就朝隔壁大门口跑去。 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小癞子在练功房里上吊了!!」 她跑得磕磕绊绊的,声音却是传的很远很远,原本院子里的人就像是油锅里滴进一滴水,炸了起来。 所有人都朝着练功房跑去,而躺在板凳上的清秀少年像是这时才回神,着急忙慌的提上裤子就想往外跑。 「你叫小豆子是吗?」 一道身影挡住了他,抬头一看,就见一穿着背带裤白衬衣的少年正淡淡地看着他。 小豆子此时心急如焚,哪儿有空搭理他,绕过他就走了。 「别担心,我发现的早,小癞子没事。」 贺戚看着少年着急忙慌的背影,几步跟了上来,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叫小豆子?」 「小癞子上吊是你发现的?」 两人同时开口,贺戚点头:「嗯,是我。」 贺戚与他正儿八经见一面已经确定了答案。 他笑了一声,莫名道:「男儿郎,女娇娥有什么区别?戏是戏,人是人,戏里做女娇娥,戏外就做男儿郎。」 小豆子闻言,定住了脚步,低头看他,不发一语。 见他听进去了,贺戚再次开口:「坚持你心中的『男儿郎『只会害了你跟你身边的人。」 「去吧,去看看小癞子。」 贺戚说完,转身离开了。 小豆子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 小癞子被救下来了,嗓子哑了三天,贺戚第二天见他的时候,他正头顶水盆,直挺挺地跪在院前。 比起挨板子,小癞子觉得练顶功还是要轻省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觉得师傅还是爱他的,心底的那团火苗又「噌」地一声燃了起来。 贺戚绕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笑着看向这个『小癞子』,不管是电影里的还是现实里的,小癞子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或许是走过鬼门关这一遭,少年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 「你不寻死觅活了?」 小癞子听到这声音,抬眸就见眼前傢伙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正想还嘴损他几句,却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双眼一亮:「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他激动的头顶的水盆都在摇晃,差一点就泼了全身,贺戚连忙给他扶稳,笑了一声:「救命恩人?嗯,勉强算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小癞子记您一好,改明儿成了角儿,便是一箱箱金银珠宝也可报答……」 小癞子正说得起劲儿呢,就被眼前傢伙抬手打断:「得得得,我也不要你什么报答,你啊,就好好活着就成,活着才能成角儿,活着才有幻想的资格,你懂吗?」 看电影的时候,贺戚觉得,是因为小癞子看到小豆子挨得那顿毒打,活活像是要把他抽死才肯罢休,又联想到日后成角儿必定要挨很多打,所以一时想不开就自尽了。 所以,被救下来后,他觉得还是得开导开导孩子,免得白救了。 小癞子也是知道他说得什么意思,又是尴尬又是羞涩的不知如何是好,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贺戚笑得更肆意了:「我叫贺戚,你是叫小癞子对吧?你们这里也是有个小石头小豆子吧?」 小癞子眨了眨眼:「是啊,我就是小癞子,您昨天不还叫着我的名字么?」 看出他眼底的疑惑,贺戚暗道一声,这小子果真机灵,他打着哈哈煳弄过去,站起身又说了句:「你给小豆子带句话,就说我昨天说的话让他好好想想,我就住隔壁,有事翻墙喊我一声就成。」 说完,他大剌剌的走了出去。 小癞子还没回过神呢,那小傢伙就已经走了。 「贺戚?这名字,嘿,还真好听。」 小癞子喃喃自语,眼前突然黑了一片,小癞子暗道不妙,他讪笑着抬头,就见自家师傅背着手,冷脸看着他。 第2章 贺家】 小癞子被救回来,算是改写了他的命运,只是还有程蝶衣的命运,以及菊仙…… 贺戚边走边想就走到了自家的店铺门前,忙碌的大姐二姐正在做糕点招唿客人。 街上络绎不绝的人们,还有这充满年代味的街道,小巷处处都是乞丐偷儿,不为人知的街道路边也时有一两具被扒光的尸体,贺戚总有种恍惚的感觉,觉得他上一辈根本就是场美梦。 「小弟,你咋来了?」 愣神间,旁边二姐贺星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充满欣喜跟惊讶。 二姐擦着手,绕着人走到贺戚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脸:「不是在家做功课吗?怎么有空来这儿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糕点?」 二姐笑着牵起贺戚的手朝屋内走去,家里经营的这家糕点铺算是远近闻名了,毕竟贺家姐妹都是漂亮美人,来这儿大半都是慕名而来。 大姐贺月温婉贤淑,二姐贺星美丽动人,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俏模样,这些日子不少人都快把她家门槛踏破了。 屋里头的食客见到贺星牵着贺戚,笑着打趣。 「哟,小星啊,这小子是谁啊?莫不是你跟哪个野男人苟合生下的孩子吧?」 「可别说,这俩人长得还真是挺像的!」 说话的人自以为幽默,屋里一大堆牛鬼蛇神也是笑作一团,这话一出贺星可是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就骂道: 「呸呸呸,都别瞎说,这呀,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贺戚!」 她话音一落,厨房里里的大姐就喊了她一声:「小星,把小弟带进来,莫同那些人胡说!」 贺月性子沉稳,也聪慧,深知说多错多,她不想让人太知道他们家,也怕让人知道她们家是八大旗之一的后人,从而害了他们一大家子人,眼下抓旗人可抓的严着呢。 贺星也默契的很,闭口不言,拉着贺戚就朝厨房走去。 贺戚一路走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木然,抿着唇瓣不发一语,进到厨房这才缓和了下来,抬头看着两位姐姐。 贺家这一辈,就他们三个孩子,姐妹花是她那便宜爹原配所生,后来原配受不了渣爹没出息的样子,捲走大半家财跑路了。 而贺戚自己是妾室所生,因为是妾室,还生了个女娃,怕因此不受宠,她那娘啊就从出生起就瞒着她的性别。 直到她两岁那年,一场大病没熬过去就没了。 或许是因为都没了娘的原因,两个姐姐承担了当娘的责任,将她保护地好好的,因此,即便是知道了她女儿身的身份,却依旧隐瞒了下去。 姐姐们生得好看,身份也尊贵,毕竟好歹也算半个富二代,结果为了生计却要做这么累的活,贺戚心里不是滋味儿,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爹呢?」 刚刚那些人乱喷的时候,她就想问了,那渣爹又跑哪儿去了?家里生意照顾着也就算了,放着两个姐姐单独在这儿,这世道这么乱,没个男人护着,迟早得出事! 贺戚想着,一张小脸顿时拉了下来。 二姐没忍住笑了下,摸了摸她的脑袋:「爹去哪儿了,你还不知道吗?不过你这小模样还真是够吓人的哈!」 贺戚转念一想,也是,她那渣爹不是逛窑子就是去逛窑子的路上,以前还爱喝酒,后来差点将家里的事说出去,老爷子气了个半死,那一顿毒打啊,他这才改了喝酒的陋习,可逛窑子这点却怎么都改不掉! 贺戚跳下凳子就要朝外走,大姐二姐连忙拉住她:「你去哪儿啊?」 「花满楼!」 贺月皱了皱眉:「小弟,虽然你是个男娃,但那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况且你才这么小。」 她们就知道贺戚从小就有主意,往往有时候还表现得跟个小大人一样,可那地儿实在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大姐,你放心,我不会进去的,我进去还怕污了我的眼睛呢!您放心,我保管不进去就能把我爹给『请『出来!」 贺月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贺星拦住了:「姐,你还不相信这小子的聪明劲么?放心吧。」 贺月无奈,只能放他离开了,走之前还塞给他一包他爱吃的枣泥糕。 贺戚先是回了家把枣泥糕小心放好,又是出门去隔壁烟花铺子买了一串鞭炮,这会儿不是过年,鞭炮卖的不贵,贺戚脖子上缠着红鞭炮就朝花满楼走去。 一路上所有行人都在看着他,眼底的看戏神情是挡都挡不住,跟着他也来着花满楼。 于是花满楼的打手们就见一群人乌泱泱的朝着他们楼而来,吓得个个魂不附体。 「哎呦喂,我的各位爷,你们这是想干啥啊?楼里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娘们,可别吓着她们了!」 老鸨收到风声,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门口这一个个涌动的人,还是被吓了一跳,捏着嗓子就吼道。 「不不不,老鸨啊,你可别误会,我们吶,是跟着这小子来的!」 有人是这楼里的常客,当即跳出来为老鸨解释。 老鸨一听,就瞧见了站人前的贺戚,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脖子上挂着一串红鞭炮,手里拿着火柴。 看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还真是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老鸨母爱泛滥,是越看越喜欢:「就是小少爷您找我?」 贺戚看着倚靠在门框上的风韵女人,点头说道:「不错,我是来寻我爹的,我爹叫贺启明,一个瘦瘦巴巴的糟老头,您叫他出来,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说着,她就擦了手里的火柴,澄黄的火光摇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点了鞭炮。 老鸨吓得叫了一声:「小少爷可别这样,说什么同归于尽,打打杀杀的……」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到底是在自家门口,万一真出了人命,对她生意可是有影响的好伐? 她暗地里跟打手们使眼色,打手们默默朝贺戚走去,贺戚一把扯过鞭炮的点燃线,吼道:「敢过来,我们就一起死!」 第3章 夜会三人】 「得得得!」 老鸨挥手阻止了打手的前进,头疼道:「您想怎么着?」 「把我爹送出来,否则……」贺戚摇了摇脖子上的鞭炮。 她这一次就要让花满楼……哦不,要让全城所有花楼都拒绝那个渣爹,让他上『黑名单』出次名! 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老鸨也是没脾气了,她还真没见过哪家孩子这么豪横的来接自己老爹回家。 这祖宗,她是惹不起了! 「还没听见小少爷的吩咐么?去请贺先生!」 楼里很快就『抬『出个『活蹦乱跳』地中年男人,一边嘴里大喊:「放开我!放我下来!」一边脚下挣扎朝屋子里跑:「我要秋香!玉凤!!」 贺戚是真没眼看,笑吟吟地喊了句:「老爹~」 悠扬甜腻的嗓音飘出去很远很远,原本还在挣扎的男人身体一僵,勐的回过头,就见他的『乖儿子』一脸乖巧的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乖巧? 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红鞭炮,贺启明差点一口气没起来背过气去。 呵,乖巧! 果然,他就说他的儿子不可能那么乖巧,到底是做父亲的,怎么着也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他一把挣脱了打手的束缚,微微整理了下衣襟,然后一脸正义严肃的走到了门口:「贺戚,你想干啥?!」 「您说呢?我表现的这般明显了。」 贺戚一手举着火柴,一手拉着鞭炮,脸上的表情『唰』地一下子就变了,嘤嘤嘤哭泣道:「您不管家里的生计也就算了,爷爷现在还卧床不起呢,您还跑这儿来消遣!」 「我娘才去没多久,您怎么忍心啊?!」 「我告诉您,今儿你要是不同我回去,我就站在这儿,让鞭炮炸死!」 贺戚说完,就等待着周围人的反应,果不其然,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贺启明。 民国的人还是很注意礼仪孝廉的,放着家里的老父亲不伺候,来这儿伺候窑姐儿,可真不是个东西! 贺启明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就要破口大骂,贺戚眼泪那是跟不要钱一样飙啊:「爹!您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您不要我这儿子,儿子十八年后再来伺候您!」 他说着,擦了一根火柴就想点燃,这时,老鸨几步沖了上来,拦住了他,回头,冷言冷语地朝贺启明说道:「贺先生,您吶,花满楼是留不住了诶,您的宝贝儿子,还得保下来不是?到底是家里老爷子的亲孙子您也不想他有个好歹吧?」 老鸨几句话算是把话说绝了,贺启明一口气是上不去也下不来,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扯着贺戚的后领子就朝家走去。 路上所有人的视线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一样,异样的目光直看得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小子!你是上天派来专门折腾老子的是吧?」 贺启明恶狠狠地说着,面上却不能表露一点不满。 贺戚闻言,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老爹啊!儿子这可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您瞧您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有个好歹,老爷子岂不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你!你!你就贫吧你!臭小子」 贺启明差点气得一个仰倒,这小子竟然咒他死!这儿子是不能要了! 拐进巷子里,贺启明是再也忍不住了,高高扬起手就拍了下贺戚的屁股,贺戚也配合的「哎哟」一声惨叫,并在心底默数。 不到五秒,一精神焕发的老爷子杵着拐杖就快步走了出来,见到贺启明那高高扬起的手,双眼喷火,大喝一声:「贺启明!你个臭小子!你想对我孙子干啥?!」 贺启明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看向老爷子,讪讪的笑着。 「给我滚进来!」 老爷子领着贺启明教训去了。 贺戚站在他们身后,笑得肆意,从今儿起,这渣爹就甭想在这北京城里找窑姐儿了~ 天色渐晚,金黄色的晚霞挂在天边,隔壁戏院的咿咿呀呀唱戏声也渐渐弱了下来。 贺戚吃过晚饭就把桌椅搬到院子里,温习功课,顺便等小豆子他们。 他们家是个二进院的宅子,老爷子住正房,他住东厢房,两位姐姐住西厢房,原本应该是渣爹住东厢房来着,结果这厮嫌弃东西厢房太小,去住了倒座房,反正也没佣人,也没人在意。 夜晚悄然而至,贺戚点了一盏油灯,突然听到一阵突兀又莫名其妙的鸟叫声。 贺戚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就见院子上一熘烟停了三颗人头。 「我去!」 贺戚这是真被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连忙噤声,她知道隔壁新光戏院过了亥时也就是十点钟就不能发出一点动静了,她怕因为自己的声音,这三人会被连累。 被发现了,小癞子弯眼笑了笑,纵身一跃,近三米的高度,他身姿如燕轻轻一跃,就地一滚,安稳落在了贺戚身旁。 小石头也是有真功夫的,几下也跳了下来,贺戚看向墙上小豆子,小豆子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翻身踩着贺戚早先准备好的石头堆,施施然地走了下来。 小豆子身姿清瘦,也爱干净,想也知道他不会跟这俩人一样,在地上滚一圈,粘得一身灰。 二人互相拍灰,院子一时其乐融融。 贺戚好笑,转身从屋子里摸出下午姐姐给她的枣泥糕。 「来,尝尝,这是我姐姐们亲手做的。」 枣泥糕已经冷了,但是鲜甜依旧,甜甜的滋味很是让人喜欢,他们这些受累的傢伙就跟饿狼扑食一般,就要分抢一光。 贺戚眼疾手快,先给小豆子分了一块:「你看着瘦弱,肯定是抢不过他们,我给你先分一块来。」 「嗨,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们经常跟小豆子抢食儿一样!小豆子瘦啊,那是师傅要求的,唱旦角那就得身段好~」 一旁的小癞子吃得欢实,边吃边抬头跟贺戚解释。 贺戚:「吃你的枣泥糕吧。」她还能不知道?还不是因为心疼程蝶衣,所以想对他好些。 小豆子接过贺戚递来的枣泥糕,轻声道了声谢,然后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诶对了!贺戚,你知道么?今儿啊,咱们的小豆子可是唱出了那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第4章 你想唱什么就唱】 小豆子说得绘声绘色的,原来今天师傅再一次抽查《思凡》,所有人都准备看『戏『了。 小石头跟小癞子都想好,等会儿小豆子要是唱不出来,他就跪下来替他讨饶。 哪知,众目睽睽之下,小豆子袖子一翻,眼神一变,咿咿呀呀地唱道:「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髮,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 他语气一顿,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师傅见他一停,皱眉,咬牙寒声道:「继续!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什么?」 小豆子回神,深唿吸一口气,声线有些颤抖:「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师兄师弟叫好声一片,小豆子身处人群之中,却如坠冰窖,彻骨冰寒让他止不住的哆嗦。 「我本是男儿郎……」小豆子破碎的声音在唇齿间喃喃。 师傅偏过头,似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 「哈哈,小恩公,您不在现场,可不知道,小豆子那戏词一唱完,全场都捧着叫好!」 「小豆子,过几天你仍是这样的发挥,那我们新光戏院可……」 小癞子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小石头突然开口打断了小癞子后续的话:「小癞子。」 小癞子被人打断,偏头顺着小石头的视线看,就见小豆子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情绪不稳。 小癞子捂着嘴,忙岔开话题:「对了,小石头,今儿你演的霸王那叫一个霸气啊!嘿,那气势,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两人叽叽喳喳就又聊开了,贺戚走到小豆子身边:「唱出来就好,唱出来……就不用挨那么多打了,」 小豆子仍是低头不说话。 莫名的,贺戚拍着胸脯来了句:「在我面前,你永远是男儿郎不是女娇娘!」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想唱什么戏就唱什么戏。」 小豆子的眼睫毛颤了颤,声音犹如蚊吶:「我也想唱一回霸王。」 贺戚听见了,却没说什么。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话题突然提及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节点。 小癞子神秘兮兮的冲着他们笑道:「哥儿几个,可知道过几日是个什么日子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小石头一巴掌拍向他的脑后:「要说就说,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小癞子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幽怨的看着小石头:「师兄,我还伤着呢,师傅说了,咱们唱戏的要保护好嗓子!这事儿,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就是张宅那边委了个人挑戏班子,过几日就要轮到我们了。」 「我听小师傅说,前几家都被打发走了,只剩咱们这一家,只要过几日表现好了,过冬的衣裳那是妥妥的,咱这一整个冬天就不怕挨饿受冻的了。」 小癞子说完,好哥俩的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说实话,我原先听到这消息还有些担心,但今儿你唱的虞姬,那可一绝!这事儿多半妥了!」 小豆子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一定能挑中我的戏。」 贺戚闻言,默默在心里回覆:还真是被你说中了,他们挑的就是你唱的戏。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还是小癞子率先开口:「时辰也不早了,小石头,小豆子,走起吧~」 说着翻墙就要离开,小石头已经翻墙越过,小豆子也踩上了梯子,贺戚心里乱糟糟的,想起刚刚小豆子落寞的神情,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我想听你唱一回霸王。」 黑夜下,独他那一双眼睛黑亮,泛着温柔细碎的光芒,小豆子心头一颤,说不上是感动还是什么,他扯了扯唇角,眉清目秀的少年在月光下好似镀了一层银辉,让人分辨不清他到底是人还是…… 「下回吧,下回你要是还想听,我就唱。」 贺戚定定看着他,点头:「那就说好了,下回我要听,你就唱。」 「嗯。」 少年翻身跳下院墙,消失在贺戚眼前。 贺戚站在原地,看了许久。 这般温柔的少年,她绝不会让人伤害了去! 小癞子打探的消息也说不准到底是哪一天来人,她只能自己去探。 贺戚看了眼月亮,转身进屋谋划去了。 翌日,贺戚给两位姐姐送饭的路上,决定先打探一下张宅的具体所在地。 才刚一到糕点铺,迎面就出来两个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为首的人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军大衣,长相俊美,嘴唇上晕染一点红,笑着走了出来。 身后二姐气得脸色通红,眼神里都是愤怒跟不可置信。 贺戚挑眉,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贺戚,微微点了点头便大步流星走了。 贺戚没错过他肩膀上的黄底三角形的肩章,是个军需少将啊。 贺戚走进屋子,里头没一个客人,大姐站在二姐身旁给她顺气,一见到贺戚,大姐就走上前几步:「小弟,你来了。」 贺戚将食盒放在桌上,看着二姐气红的双眼,佯装不解:「二姐,你这是怎么了?刚刚那人是?」 大姐贺月有意想岔开话题,只是被贺戚逼问,没法只能实话实说:「那人是军阀,在追你二姐呢,前些日子就来过,今儿刚巧被你撞见了。」 「我刚刚瞧他肩上的肩章,好像是个少将啊,职位可不低呢,怎么样?他叫啥,人品如何?」 贺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内心想法是希望二姐能跟他在一起的,不管他怎么样,就沖他肩上的这一颗三角形,在这乱世,他就有本事保护二姐。 但若是人品不行,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贺月见小弟这么八卦,戳了戳他的额头:「他名叫连战,今年同你二姐一般大,二十一岁,人品……听说还不错。」 「什么还不错?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二姐听了这话,咬牙恨声的扭过头看着她们。 「这人就是个浪荡子,没个正行样,改明要真上了他的当,有你熬可日子过了!你们喜欢,那让给你们好不啦?!」 二姐几句方言下来,贺戚是不敢吱声了。 「嗨,小星啊,你这是哪儿的话,姐姐我是打听过了的,他那未婚妻就是娃娃亲,不作数的,他们自己本人也是不同意的,我看那连先生是不错的,你好好想想吧。」 第5章 踩点】 「哦?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贺戚在八卦这方面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兴奋劲儿,毕竟是民国军阀,她还没见识过呢。 贺月勾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这还是贺戚第一次从温婉大气的大姐脸上看到这样的笑。 「前几天,连先生被一群泼皮患者家属纠缠,小星恰巧路过,看不下去说了两句,那些患者家属简直就是疯狗,逮着小星就骂了起来,」 贺月说着,走到贺星身边,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可我们小星也不是吃素的,她三言两语就把人怼死了,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连先生一见钟情了我们的小星,这才接二连三的来找小星。」 贺星的脸在听到『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唰的一下就红了,否认三连,贺戚听得津津有味。 贺月见她脸红,笑容更甚:「对了,连先生今晚上要请小星看电影,小星你去吧?总归也二十一岁了,也该找个夫家了。」 贺星别过头,耳朵尖尖红了一片,但面上已经恢復如常了:「姐姐都没嫁,我怎么好嫁?不,反正我是要待在家里,怎么都不愿嫁的!」 贺星顾着这个家,渣爹撑不起家,小弟又太小,她们这些做姐姐的就是不嫁也不能让这个家垮了! 贺戚也是明白这层意思,有些不是滋味,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帮小豆子摆脱老变态的猥亵,其次就是要成为一个人物,保护她所想保护的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姐姐们放心,我如今也有十五岁了,总有一天我会撑起这个家的。」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贺戚这才切入正题:「大姐二姐,你们可知道张宅在哪儿吗?也就是前朝伺候太后老佛爷听戏的太监,张公公住的地方。」 大姐『哎呀『一声,忙上前捂住贺戚的嘴,二姐也赶忙瞧了瞧四周,见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大姐拍了下贺戚的肩膀,敛眉严肃道:「知道小弟心思活络,可那人却不是我们能惹得的,你可不要……」 贺戚连忙打断大姐的话:「放心,大姐,我自有分寸,我就听人说张宅气派,想去瞧瞧。」 大姐二姐对视一眼,二姐倒是回答了贺戚的问题:「你说的张宅我知道,就在锣鼓巷二十七号,你切记莫要惹了那些大人物!」 在贺戚的再三保证下,二人才放离了贺戚。 出了糕点铺,他就朝着张宅去。 铜锣巷住着的都是些大人物,张宅更是佼佼者。 高门阔府,光是门口的石狮子就足以说明这家底有多厚。 门口站着两个人,见到贺戚时不时看向他们,其中一人指着贺戚喊了一句:「你!你干嘛呢?在这儿走来走去的?过来!」 贺戚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瞧了两眼就被人警告了,听人叫他过去,他是拔腿就跑啊。 等那两道灼热的视线消失,躲进无人的巷子里,他这才松了一口,看来只有晚上来了。 等天一黑,贺戚写了张纸条压在院子桌子上,就出了家门。 踩点嘛,总是要时间的,白天没法去,就只有晚上了。 所幸他从小锻鍊,更是在前辈的指导下,身手不凡。 他先是把大致方位摸清楚了,一晚上的踩点这才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接下来几天,他需要摸清楚这些房间都有什么,住着什么人,巡逻时间多久更换一次。 直到第五天,他已经摸的差不多了,今晚上他没有去踩点,在院子里摆了几碟糕点等他们。 这几天他发现压在灯柱下的纸条有挪动的痕迹,由此可见,每晚上他这个院子都有人来。 家里人老太爷日落就睡,两位姐姐要准备明天要买卖的糕点,而渣爹……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只可能是小豆子他们。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院墙响起,贺戚偏头,就见小豆子踩在墙头,就要看跳下来,勐的看到贺戚,他也是一愣。 下一秒,他身形不稳,狠狠朝地面摔了下来,贺戚心头一跳,身体比脑子转的快,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墙角下,伸着手作势接着他。 贺戚愣神间,一个人落到了他怀里,与之随来的是一阵清淡的香味,贺戚只觉得他好轻好瘦好香。 绕是这样,贺戚还是被惯性冲撞的摔倒在地,他死死抱紧了小豆子,没让他伤着半分。 三秒过去,两人就像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小豆子听到贺戚胸口急促的心跳声,如遭电击,勐地站起身,恍惚间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有点像是麝香,是贺戚衣服上散发出来的。 这种味道只有女人身上才有,还是那种非富即贵的女人…… 小豆子脸色倏尔沉了一下,声线冷淡:「对不住,没跳稳。」 听到声音,贺戚低头拍打衣衫上的灰顿了顿,这才扬眉笑道:「都是小事,」 贺戚不想在这方面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今晚就你来吗?」 小豆子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哼一声,不冷不淡道:「独我一人很失望吗?」 贺戚摆手,忙解释:「哪儿的话,不管是谁,我都欢迎。」 他扶着小豆子的肩膀,将他摁在自己的位置上,将几碟糕点摆到了他面前:「他们不来,算是吃亏了,今儿我准备的糕点可是姐姐店里头卖的最好的几样。」 小豆子抬头看着他,明眸流光迴转:「那你喜欢哪一样?」 贺戚低头看了一眼,挑出一碟:「豌豆黄吧,这味道不错,我猜你也喜欢。」 他捻起一块,递到小豆子嘴边,示意他尝尝。 小豆子看着他熟稔的动作,却是蹙眉,微微偏头,语气有些不自在:「别拿你用在女人身上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自己有手。」 贺戚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他的话:「什么女人的手段?」 他用什么手段用在女人身上了?餵糕点吗? 「我没对其他人这样过。」 小豆子眼神闪了闪,抿唇不语。 「好了,别管那些,你先尝尝。」 贺戚这回没餵糕点了,他推了推豌豆黄的碟子。 第6章 混进张宅】 小豆子这回倒不扭捏了,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捏起一块,尝了一口。 只吃了一小口,便没再动了。 贺戚歪头:「不喜欢吗?」 「尝过许多回,依旧这般太甜,腻人。」 小豆子看向他,眼神里都是认真。 「太甜?」贺戚瞥了眼手里的豌豆黄,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戚知道小豆子小时候在哪儿生活的,他吃过许多回,倒是不假。 两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小豆子不自在的开口找话题:「这些晚上你去哪儿了?」 贺戚吃豌豆黄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道:「到处逛了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他不能说实话,不然难道要跟小豆子说,他猜到那老太监要对他动手动脚,他为了他的安全,提前去踩点了? 怕是说出来,小豆子会以为他疯了! 然而,他这样的话听在小豆子耳朵里就以为他在撒谎,小豆子羽睫颤了颤:「是吗?不知道去哪儿逛了,身上有一股风尘香。」 小豆子说着,站起了身:「我不喜欢欺骗我的朋友,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朝墙角的梯子走去。 贺戚一愣,风尘香?他咋没闻到? 眼瞅着小豆子就要踩上梯子,贺戚连忙拉住他的手腕:「我没骗你,只是……但可以发誓,我绝没去过窑子。」 他的语气真挚,小豆子回头,就对上贺戚那双认真的眸子,黑黝黝的,不透一丝情绪,让人难以琢磨。 但莫名地,小豆子信了。 「好了,好了,您快下来,再陪我说说话。」 贺戚用了点力道拉小豆子,这回小豆子倒是顺着贺戚的力道,转身下了梯子。 贺戚光明正大的摸着他的脑袋,女孩子发育快,她足足比小豆子高了一个头,更方便她摸头杀。 小豆子避开了她的手,皱眉看着她:「你为什么总喜欢摸我的头?」 「咳咳……下意识行为。」 又是听不懂的词,小豆子眉头紧皱。 见他这么严肃的看着自己,贺戚讪讪收回手,背手走到桌边,小豆子坐在他的位置上,抬头看他。 漂亮的小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只是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自己。 贺戚难得有些脸红,他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吃着豌豆黄,边开口道:「听说今儿有人点了你们的戏?」 小豆子点头,不语。 贺戚:「选中你了吗?」 小豆子强调:「是选中了我们戏院。」 他从不居功,也不认为单因他自己一人,他们才会选中戏院。 贺戚点头,倒是对他这小老头一样的脾气有了些了解:「这是你第一次登台唱戏吧?」 小豆子颔首,清秀的小脸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此刻地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还是贺戚第一次见到小豆子另一面样子,让人着迷。 「我从入行到今日近五载,原本戏院规定,练戏十年,才可登台唱戏,所以,这次登台亮相,是一个机会。」 一个成名的机会。 贺戚知道小豆子的心思,在他出逃的时候,小豆子见识了角儿的风光,也因此也萌生出想成角儿的想法。 事实上,小豆子还真做到了,唱戏五载就成名了,他的天赋不可谓不强,这简直是老天爷追着餵饭。 只是成名跟成角不一样,成角儿是需要时间打磨的。 还需要时间啊。 贺戚感嘆了一声。 「你会来看吗?」 小豆子瞥了眼贺戚,两人是朋友,他当然希望第一次登台唱戏,对方能来。 但是他应该来不了吧?毕竟他要去唱戏的地方,并不那么好进。 小豆子眼里的光淡了一些,也冷静了下来。 猜到他心中所想,贺戚闻言,狡黠一笑:「放心,你的第一次登台亮相,我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小豆子眼神动了动:「要是不能来,也没关系,今夜我给你来一段霸王?」 他以为贺戚是在安慰他。 「不用,你明天的亮相更重要,有空再与我唱便是。」 贺戚送走了小豆子。 翌日。 张宅大变态老太监的寿宴,因为曾是老佛爷跟前红人,所以办的格外盛大,宴请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贺戚早早就到了张宅门口侯着,这场宴会办的盛大,就更需要人伺候,张宅管事早早就从外面挑了一批小工做事,贺戚就趁此混了进去。 「诶,小七,你干什么去?总管让你跟着我们一起迎客,别到里面去,冲撞了贵人。」 说话的是跟贺戚同一批的小工头头,为了区分小工,小工头头给他们取了别称,刚好轮到贺戚就是第七个。 对此,贺戚是无奈的,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低着头跟着小工头头走到大门口,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充当门神。 迎客的过程是无聊的,他正无所事事,想着待会儿找个什么藉口混进去好,突然看到来人,眼睛一亮。 连战采刚一下了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某人。 连战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看向那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应该是小星的弟弟,贺戚? 他走上前,副官紧紧跟在他身后,贺戚跟那些人一样,微笑,弯腰摆出『请『的手势。 但又有些不一样,他弯腰的时候,仍是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见此,连战颇有些好笑,觉得,如果这小子身后有条尾巴的话,一定是在摇晃。 他眼里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不过,连战站在原地不动,身后的副官这才反应过来,注意到少将眼底的笑意,他瞥了过去,打眼就瞧见呲着大白牙傻乐的贺戚。 「你,你跟着我们,贴身伺候。」 副官指了下贺戚的方向,旁边小工头头还有些犹豫,但副官拍了拍腰间的配枪,他立马点头哈腰的将人赶到了连战身边。 「小七,跟在贵人身边,好好伺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贺戚乖巧点头,于是就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昂首挺胸的走到连战身后。 路过小工头头时,还不咸不淡来了句:「头儿,我叫贺戚,不叫小七。」 这像狗一样的名字,他是一刻也不想听了! 小工头头暗戳戳给了他个白眼。 第7章 登台】 跟着连战走,一路上畅通无阻,谁也不想得罪一个穿军装,还是少将的人。 穿过影壁,再经过垂花门,就到了宴席间。连战身份尊贵,压轴出场。 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张总管也一改常态,卑躬屈膝的态度让贺戚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连少将来了,我们主子刚刚还在念叨您呢,」张总管笑着说道,领着他朝主位走去。 不少人都在暗中观察,一个个眼神偷瞄着连战肩上的肩章,一颗三角徽记?!这么年轻,竟然是个少将?!除非家里有人,否则,那真是年轻有为,万中无一的人才啊。 他们都在想巴结他能获得多少好处。 资本家的世界里都是虚假的,他们只看重他身上的利益,只要对他们有利,他们就会像闻到肉腥味,巴巴的粘过来。 不管怎么着,能搭上线就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只是,还没等他们靠近呢,就被连战身后的张副官吓着了。 贺戚亲眼看着,那些人走到连战两米前,就被副官摸木仓的动作吓了一跳,讪讪的笑着,眼巴巴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连战倒是好脾气,冲着他们笑笑。 张总管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出声打圆场,比起这些人,还是连少将更为重要些:「公公,连少将来了!」 他们来到了被众人簇拥的中心点,主位那人坐着的檀木椅,周围围了一圈各色各样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的是个戴着寿帽的白髮老人,笑容和蔼,浑浊的眼底却冒着不怀好意的邪光,最具有特色的还是他身后的那一条麻花辫。 大清已亡,他却还留着这么个髮型,果真是『忠僕』啊! 贺戚看着他那张老脸,就想「邦邦」给他来两拳! 张公公闻言,扭过头,就看到了矜贵犹如清风霁月般存在的连战,眼前一亮。 「早听闻连将军英姿勃发,少年成才,如今一看,倒果真如此!」 老太监声音犹如锯木声,擦擦拉拉的十分干涩,听着就像是一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样子。 他的夸赞听在贺戚耳朵里都觉得刺耳。 连战也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他对人的第一印象看的很准,这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意味不明的邪念,让他很不舒服。 若不是恩师让他来这儿多认识些人,怕是他现在就转身走人。 老太监朝张总管使了个眼色,张总管心领神会,特意选了个离老太监很近的位置说道:「连少将,你请坐。」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贺戚将一切尽收眼底,越发不屑,这老太监玩得挺花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身边围绕这么多莺莺燕燕,看中了程蝶衣,现在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连战身上?! 贺戚对连战很有好感,一方面因为他很有眼光,追求自己二姐,一方面刚刚为她解围,让她跟在身边,就沖这两点,这朋友,她是交定了。 现在老太监把邪念打在了她两个朋友身上,这仇,她也必须得报! 正想着,台上班鼓响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老太监很会享受,坐得位置也是观景最好的,戏台上的一切那是看得一清二楚。 贺戚还以为要等好一会儿,小豆子才会出场,结果声音一响,帘子后就走出个穿着鱼鳞甲,绣着锦鸡斗篷,头戴如意冠的虞姬。 虞姬脚步轻盈,身段极好,捏着绢花,开始念白:「自从我……」 他声音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站在连战身后的贺戚身上,但仅仅是一瞬就反应过来:「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復年年……」 他的声音婉转动听,宝钗玉绸,在太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更衬得『她『明艷动人,风华无双! 台下人叫好声一片。 贺戚看得一阵心动,这就是梦想照进现实!她所想保护的人,就在台上。 两人的对视虽然短暂,但连战多敏感一人啊,他立马注意到台上人跟身后这小子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微微挑眉,暗道:原来是熟人,难怪想跟他进来,原来目的在这儿。 小石头的表现十分惊艷,因为这份惊艷,小石头扮演的霸王出场对观众来说,倒是有些平淡。 小石头声音洪亮,身板挺直,白脸黑髯,目光炯炯有神,然身上总是缺少几分气势,稍显逊色。 这齣戏硬生生靠小豆子的虞姬撑了起来。 贺戚不懂京剧,她只能根据周围人的情绪来分辨戏的节奏跟好坏,戏快要落幕,老太监挥了挥手,指着台上的人露出笑容:「这,这小子……」 旁边伺候的张总管见缝插针,给关师傅一个露相的机会:「关老闆!关老闆!」 只见,在众弟子眼里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师傅对着主位上的人,弯腰露出近乎讨好的笑容:「张公公,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台上这俩小子不错,扮虞姬那个更是……」张公公眼底划过淫邪:「就他了,待会儿我要同他单独聊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关师傅再清楚不过,他左右想了想,张公公权势滔天,他开罪不起,但张公公是个太监,他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傢伙什啊,如此,也不算吃亏。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成角儿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关师傅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与痛惜。 贺戚离他们不远,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楚,内心冷笑,这老太监还当自己是皇帝呢,这是选人来了?! 她定定的看着台上熠熠生辉的小豆子,眼底都是坚定之色。 她会保护好他的。 「连少将,我肚子疼,想去趟茅房。」她弯腰对连战如是说道。 连战打量了眼她,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也就挥手放她离开。 一路上避开许多人,贺戚先是去检查了下自己布置的东西,再然后穿过长廊,躲到了主院的假石后,等待小豆子他们经过。 距离,小豆子会被人背着穿过这条长廊送进屋子里,这就跟清朝皇帝选妃侍寝一样的步骤。 躲了好一会儿,身后勐然传来一道声音:「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呢?」 第8章 凌辱】 贺戚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被人抓住了,正暗道自己太倒霉不够谨慎时,蓦然觉得抓包她的人,声音有些熟悉。 她勐的回头,在看到他的脸那一剎那有些不可置信跟震惊:「小癞子?!」 抓包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癞子!竟然是他? 小癞子见她回头,弯眼笑着看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似乎在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而高兴。 他今天没有登台吗?贺戚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在台上好像是没有看到过他。 目光下移,只见他怀里抱着一堆牛皮纸包,似乎是糕点? 「你今天没有上台吗?」 话音一落,小癞子皱了下眉头,幽怨道:「小恩公,虽然我小癞子长得不是那么英明神武,但也不至于过目不忘吧?我好歹也是露过一面的。」 一面? 「咳咳。」对于她这个对戏剧不感冒的人来说,仅出现过一次的人,还化着浓妆的人,她是真的认不清。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癞子淡笑:「这里的小丫鬟很喜欢我,带我去了趟厨房,给了我好多糕点,您瞧。」 他动了动怀里的糕点,随便拿了块奶酪酥塞进了贺戚的嘴里,歪头问道:「好吃吗?小恩公?」 猝不及防被餵了一口,险些噎死她,见他还有要塞的意思,她忙不迭点头摆手道:「够了够了。」 贺戚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你赶紧离开这儿,这里不安全。」 然后偷瞄了一眼长廊,依旧无人经过。 小癞子却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扒拉到贺戚面前,朝石头缝隙看过去,边开口问道:「小恩公躲在这儿做什么呢?这里为什么不安全?」 贺戚被推搡了一下,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她是希望小癞子听了她的话,能直接离开,可谁想他一动未动。 无奈,贺戚只能暗戳戳威胁道:「我记得厨房应该是在前院左边,这里是后院内宅,两个地方南辕北辙,说,你为什么偷摸进来?」 小癞子脸上的笑一僵,眨巴眨巴眼,无辜道:「小恩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戚知道对付小癞子,用正常手段是不行了,只能搬出他畏惧的人。 她面无表情:「再不离开,我只能当回小人,找关师傅告小状了。」 小癞子如她所想,脸顿时垮了下去,好似十分紧张,害怕:「我没撒谎,这些糕点确实是小丫鬟给的,只不过我第一次进这样的院子,所以就躲了进来,想……」 他越说,头越低:「我不记得出去的路了,刚着急呢,就看到小恩公你了。」 说到这句话,头『唰』地一下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贺戚扶额,她现在是有正事要办,可把小癞子丢在这儿也不太好,万一被人发现了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她深深看了眼长廊,决定速去速回,她瞥了眼旁边偷摸瞧自己的小癞子,语气淡淡:「跟紧我。」 小癞子立马满血復活,笑吟吟的回应:「得嘞!」 她无奈摇头,脚步却很快,一路带着小癞子绕过其余人,专拣没人的小路走。 「小恩公,您好像对这儿蛮熟悉的?」 小癞子在身后跟着,弱弱问了一句。 贺戚没理他,找了个最近的出口,是一个废弃的小院,她扒拉开墙角的草垛,指着一个狗洞,对着小癞子道:「从这儿出去就是铜锣巷北街,出去了就回梨园吧。」 小癞子点点头,仔细将糕点一包包送出去,这才咬着衣角,跪趴在地上,就要钻狗洞。 忽的,他顿住了,回过头看她:「小恩公不一起走吗?」 贺戚现在心急如焚,哪儿有空跟他磨蹭,淡声回应道:「我稍等会儿就出去,你先走。」 然后转身就朝着某个方向狂奔。 小癞子透过狗洞,看向她急匆匆的背影,眸子暗色渐浓,不发一语。 后院内宅。 小豆子被人背到了大门口,又是被大力推了进去,大门「砰」的一声,他惊了一下,勐然回过头,却见大门被死死合上,不透一丝光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他用力扯了下大门,却纹丝不动。 小豆子眸子闪了闪,他强装镇定,开始打量起这间宽敞的屋子。 一眼就先看到了错金屏风,上面是他不认识的笔墨字体,但看着很大气,壁柜上都是瓷器花瓶,就连搁置衣物的架子都是檀木做的,处处都彰显着华贵跟奢靡。 小豆子正沉浸中,忽然听见一道娇/喘调笑声,他抬脚缓缓朝里走去,桂殿兰宫上挂着避火图,而在帷幔纱巾吹拂下,他入眼就看到榻上的两个人。 小豆子被震在了原地,那两人也看到了他,张公公看到了小豆子,见他还保持着妆容,周身气质却与四周格格不入,他眼底划过惊艷,淫邪…… 小豆子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张公公推了推女子,示意让她离开,女子连看都没看小豆子一眼,施施然站起了身,径直离开了这儿。 张公公眯眼看他,倏尔问他:「现在是什么年?」 小豆子被他粗粝又干哑,犹如枯木的声音吓了一个哆嗦:「是民国二十一年。」 「不对!」张公公大声否决了他的回答:「是大清宣统二十四年!」 顿了顿,张公公语气似乎软和了些:「你过来。」 然而他这样却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怖。 第9章 别怕,有我呢】 然而他这样却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怖。 小豆子被他的样子吓得后退几步,颤颤巍巍的转移话题:「我想撒尿。」 张公公披头散髮,穿了件红色的鸳鸯肚兜,容色疯疯癫癫,他跳下了榻,转身寻了个水晶聚宝盆:「你这样的往里头撒,不算糟蹋东西……」 小豆子看着他将东西放在了地上,哪怕不是那么想,却还是不得不撒了。 他能感受到张公公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游移,最后落在了某个地方,那种目光让他害怕又反感。 他只能用这样笨拙的方法拖延时间。 不一会儿,小豆子抬眸看向张公公。 而张公公也似乎早已受不了了,那一双眼睛在看到小豆子的目光时,迸发出邪恶的光芒,他强制忍下,废力扯了扯唇角,想要绽放一个和蔼的笑容:「来,来呀。」 他勐的伸出手想要握住小豆子。 小豆子却像是触电一般,拔腿就跑。 张公公跟他在屋内周旋,小豆子被吓得魂都飞了,张公公眼疾手快,一把钳住了他。 少年的力量哪能跟他比,张公公将他摁倒在榻上,不顾他的反抗,亲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一瞬间,小豆子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胃部翻涌,一股难言的噁心涌上心头…… 「不要,放开我!滚开!」 一声声哀戚在屋内响起,老太监难耐的蹭了蹭他,伸手想要解开他衣服时,房门被人拍的砰砰作响:「张公公!不好了!藏宝阁烧起来了!」 老太监浑身一个激灵,他的藏宝阁烧了?! 他朝门外跑了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低着头的人:「你说什么?!」 「藏宝阁烧起来了!您瞧!」 老太监抬头朝藏宝阁方向看过去,还真看到了滚滚浓烟,他大惊失色,朝那方向狂奔。 贺戚见所有人都朝那方向离开,赶紧跑进了屋内。 在看到榻上人影时,她勐的顿住了。 该不会…… 贺戚心脏狂跳不止,在看到少年绝望无神的样子,心跳都漏了一拍。 少年的妆有些花了,唇脂蹭到了脸颊,他绝望无神的的样子更是为他的美增添了一份破碎感。 这是一种让人看了,就会为之心碎的一幕。 贺戚心疼又悔恨,她要是再快一点,路上再快一点,小豆子就不会被凌/辱了。 这一切都怪她,如果她不那么自负,认为自己能救下他,小豆子或许就不会…… 看到他绝望到连她出现都没发现,贺戚胸腔蔓延着一股悲伤跟心疼。 贺戚勐的伸手,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子。 她做了这么多安排,这么久布局,结果还是没来得及,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屋外嘈杂的声音渐渐传进了耳里,她逐渐回过神。 时间有限,她必须趁此机会带他离开这里,否则,那老太监折返回来,他们的下场必定不好过! 「小豆子?小豆子!」 贺戚顶着两个红印子,摇了摇他,小豆子仍是没回过神,他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绝望当中,仍谁都不能将他拉出来。 贺戚咬牙,只能一把背起小豆子,所幸她比小豆子大两岁,女孩子发育快,她长得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力气也有的是。 不费力的背着他,绕过人群,朝后门走去,狗洞那条路都是人,反而是后院人少了许多。 她也因此背着小豆子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张宅。 「小豆子,别怕,有我在呢。」 她轻声安慰背上的人,张宅后门是一条小巷,人迹罕至,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傍晚,这条路人更少了。 小豆子现在这幅样子,她不放心,所以没将人送回梨园,而是背着他朝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池塘走去。 小池塘周遭的住户因为大清朝灭亡,也跟着遭殃,这才便宜了贺戚,他也是这几天才发现这个好去处的。 虽然名字上是小池塘,但却不小,一眼放过去,都是假山柳树,临近傍晚的太阳垂在天边,将池塘印的通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一阵凉风吹过,吹起柳枝,周遭很是安静,她侧头用眼角余光看着背上的人,她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贺戚眼眸微暗。 她将小豆子轻轻放在了草地上,小豆子眉眼低垂,化着浓妆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他的眼中没有光芒,一片死寂。 然而谁能想到,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站在台上,万众瞩目,眼底的光熠熠生辉,任谁看都觉得惊艷。 他原本就该是所有人羡慕,惊艷的存在,而不是现在…… 贺戚不敢看他的眼睛,鼻尖微酸,怕自己也掉泪,她慌忙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强扯出一抹笑。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放到了小豆子面前:「小豆子,你不是不喜欢太甜的豌豆黄吗?这块豌豆黄我尝过,不甜不腻,正正好,你且尝尝看?」 小豆子不语,贺戚默默将糕点包放下,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贺戚沉默了。 她看着他泪花的妆,起身想要将手帕沾湿,然而才站起身,衣服就被人扯住了。 回头一看,就见小豆子紧紧拉着她的衣摆,低垂着脑袋,似乎在无声的告诉她,不要她走。 贺戚握住他的手,用了些力,想带给他一些坚强的力量:「我不走,我只是去把帕子打湿。」 这话一出,小豆子才缓缓松开了他的手,他抬眸看着贺戚的背影朝着湖面走去。 波光粼粼的湖面倒影着天际的火烧云,像是一面镜子,即漂亮又炫目。 他看着湖面,有些出神。 等到冰冷的帕子触碰到小豆子的皮肤,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抢过贺戚手中的帕子,狠狠擦着自己的脸跟脖子。 他用的劲儿很大,每一下都被擦得通红,贺戚没有管,她觉得只要小豆子能释放出来,他迟早会好的。 才这么想着,她眼前一花,就见小豆子站起身就朝小池塘扑了进去。 贺戚:「?!」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小池塘,可池塘面上,老半天不见他身影,贺戚咬牙,脱下外套,就跳进了冰冷的池塘内。 第10章 哭吧,这里只有我】 刚跳进池塘内,就被冰冷刺骨的水包围,她冷得打了个激灵,脑袋瞬间就变得无比清明。 贺戚水性很好,很快就适应了在水里的视线。 在她前方不远处,小豆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麻木,嘴里不停吐着泡泡,似乎已经呛水了,贺戚狠狠皱了皱眉,心脏勐的一跳,生出一股无名火,她连忙游了过去,一把捞起他的腰就朝水面上带。 身体破出水面』哗啦』一声,小豆子从窒息中接触到空气,身体下意识的大口吸着气,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胸腔跟喉管都火辣辣的疼。 「你不要命了吗?!」 「就为了这事!你就不要命了?!」 「你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贺戚充满怒气的三连问,小豆子咳嗽着回过神,抬眸看向贺戚,对上她的眼睛,他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强忍泪意,低头不肯看她。 贺戚皱着眉,看着他这样,她只能深唿吸几口气,强压下怒气,她绷着脸带着小豆子往岸边游去。 冷水泡着,冷风吹着,实在是难受,回到岸边,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贺戚看着小豆子越发苍白的脸颊,把岸边丢下的外套给他穿上。 小豆子依旧低头不肯看她,时不时低低咳嗽两声,贺戚伸出手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尽可能温和一些:「我不是想撒气,我只是不想……」 她自己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该说什么?说他不应该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自杀? 小事,这算是小事吗? 未经人事,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让他放下的话? 平心而论,这件事放在她身上,她也不会好过,贺戚恼恨自己不会说话。 她只是受不了他委屈,更心疼他倔强的样子,她本来就是为了小豆子才做了这么多的事,却没想到还是没能全身而退,她不想他难过。 恍惚间,她想起前世电影里,扮演小豆子的人举剑自刎那毫不犹豫的决绝画面,贺戚感觉心脏有些颤抖。 她绝不会让小豆子走到那般地步,她会好好保护他的。 不知道前世从哪儿听说的,一个人受了委屈只要哭出来就好了,她抱着试试的态度,放软了语气,她抱住小豆子,轻柔了嗓音:「你要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一滴清泪悄然落下,小豆子听见贺戚淡淡的声音,耳廓拂过她带着热意的唿吸,酥酥麻麻的。 心底似有一根羽毛,轻轻抚过,小豆子莫名从贺戚冷淡的声音中,听出了安慰,她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哭吧,这里只有我。」 接着就是一颗颗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他紧紧抱住了贺戚,开始是呜咽的啜泣声,到最后就是放声大哭。 贺戚感受着身前滚烫的液体,听着他的哭泣声,心里头越发的不好受。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贺戚装作不在意的后退一步,神色淡淡:「我们回去吧?你受了寒,回去喝碗姜汤别着凉。」 小豆子垂眸,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没想到,回到新月戏院后,小豆子就遭了一顿打。 第11章 连战注意到贺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连府内,连战回到家后,就换下从张府染上一身烟气味的军服,重新穿上一套西服,对镜整理衣领间,瞥了眼站在身侧的副官:「电影票跟洋裙送过去了吧?」 副官恭敬点头:「是的,少将。」 闻言,连战嘴角带了丝笑,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她对我的安排可还满意?」 副官顿了两秒,看着有些好心情的少将,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贺二小姐说,少将不愧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看个电影还这么多花样。」 连战嘴角的笑一凝,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皱眉偏头看向副官:「那我穿这一身,她会不会觉得我很花哨?」 他的意思是在问副官,他穿着一身,贺星会不会觉得他不正经。 副官看向镜中少将穿着一身明蓝西服,头髮打理的整整齐齐,还戴着一副金丝边链条眼镜,怎么看都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跟他印象中的纨绔子弟一点都不搭边。 应该,不算不正经吧,毕竟少将身份摆在那儿呢,即便他不穿衣服也没人敢说什么! 无脑吹少将的副官一脸严肃回答道:「少将穿这一身很合适。」 连战知道副官是什么性子,也知道他对自己有多忠诚,但有时候他的忠诚却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关于这一点,他已经想出了办法。 他微微点点头,嘴角含笑地伸出手拍了拍副官的肩膀:「最好是这样,否则,这个月的补贴可能得留在我这儿了。」 副官顿时垮了脸,苦兮兮喊了声少将。 连战装作没看见,径直路过他身边:「今晚我约会,家里包括工作上的事都由你先顶着了。」 副官更觉得自己像是个没人要的小白菜,风中凌乱中。 眼见,少将即将消失在门口,副官倏尔想起一件事:「对了,少将,我们走后,张府内就走水了,无人员伤亡,就是那老太监的藏宝房被烧了。」 连战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几下,神色不明:「倒是可惜了。」 这句话副官听不明白,他看着少将的背影,有些不解。 可惜?可惜什么? 连战哼着歌,开车直接到电影院等人,贺星并未让他去接她,想来也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在追求她。 连战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她。 他正百无聊赖站在窗边等人,倏尔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不远处巷子口拐出两个瘦弱的少年,他们并肩走着,看起来关系不错。 连战眯了眯眼,好像是贺戚那小子,他目光转向他旁边少年,少年眉眼清秀,唇瓣不点而红,明眸皓齿,唇红齿白,连战脑子里冒出这几个词。 看着那少年的眉眼,连战忽然想起这人是谁了,不正是在张府扮虞姬的角儿么? 蓦然,连战嘴唇微勾,贺戚想要跟在他身边以及张府失火被串联了起来,倒是聪明。 他不自觉地打量起贺戚,看着他比那角儿高出一头的身高,心底默默生出一个打算。 第12章 不带我进去,怎么追责】 国家正是羸弱之际,为保家卫国,一介匹夫尚有上阵杀敌之勇,他相信贺戚也定然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只是现在贺戚还是太弱,甚至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他还需要锻鍊,连战脑海里划过一个人的身影,眸光动了动,那个人不日就要来这儿接手高位,若是能将贺戚举荐给他…… 连战越想越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一道清亮的女音:「你在看什么?」 贺星竭力让自己表现的镇定,可穿着这么短的裙子,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害羞,从小到大,她穿过最暴露的衣服就是旗袍,可旗袍好歹也是遮到脚踝的,不像这条洋装,竟然……竟然连小腿都露了出来。 想到这儿,贺星耳尖微红,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裙摆,漂亮娇俏的脸上满是别扭。 连战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回头,就看到贺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洋裙,漂亮又有气质。 贺星长相不俗,头髮一放下来,就显得十分有型,她皮肤白皙,嘴唇红软,被他这么打量着,脸上甚至浮现一抹红霞。 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连战的心就好像被丘比特射中,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他忙偏过头,压下心下不正常的情绪,故作淡定的走到她身边:「没什么。」 顿了顿,他对上贺星的眼睛:「你这么穿很漂亮!」 他的语气真诚,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对,贺星有些紧张的心顿时被安抚了,她展颜一笑,连战将贺戚的事抛之脑后,就带着贺星走进放映厅。 这边一派和谐,而贺戚这边,却有种风雨欲来之势。 贺戚跟小豆子才刚站在新月戏院门口,就有人赶紧走了出来,他们几步就走到了小豆子面前,面露惶恐跟紧张:「小豆子你可回来了!」 「你去哪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见之后,师傅有多着急?!」 「小石头因为把你弄不见了,现在还在挨师傅的训呢!」 他们拉着小豆子就往院里走,贺戚听他们的话,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因为小豆子消失不见,关师傅正在惩罚小石头。 贺戚心里一紧,小豆子若是就这么跑了,那就算了,可现在小豆子回来了,还是一声不吭就被他拐走的,关师傅若知道这一点不得把小豆子半条命打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毕竟,小豆子现在也算打出名头了,就这么跑了的话,他们可是损失不少,既然已经开始出名了,那么就肯定会敲打敲打他,防止他飘了,但不管出于何种,小豆子这顿打,好像都无可避免? 贺戚把关师傅的心里摸得七七八八,他也没犹豫,跟在三人身后就走了进去。 其余二人看到,想把他赶出去,贺戚连忙开口:「是我把小豆子拐走的,你们若是把我赶出去,还如何追究我的责任?」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该拿贺戚怎么办。 别人拐走人,不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么? 怎么到这人身上,他还能自爆呢? 第13章 杀了他,以绝后患】 怎么到这人身上,他还能自爆呢? 但两人也没有犹豫,想也没想的就推着贺戚进了门。 贺戚被推得一个趔趄,急忙稳住身形,小豆子连忙扶住了她,清泠泠的目光看向那二人:「他不是梨园弟子,对他客气些。」 那两人撇撇唇没说话,却也没再为难贺戚了,现在小豆子可是在贵人眼前露了相,第一次登台就赢得满堂彩,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对待的小师弟了。 四人走进院中,就见到一连排正在扎着马步,练顶碗的弟子,贺戚认得他们的脸,正是在张府登台唱戏的那些人。 再走进院子里,惨白的灯笼散发淡淡冷光,将院子照了个七七八八。 只见小石头趴在正中央的板凳上,屁股被打的红肿,或许是因为喜爱石头跟小豆子关系好,所以,小豆子不见了,关师傅就将过错推到了他的身上,狠狠打一顿出气。 关师傅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一手捧着茶碗,一派悠闲自得。 小豆子瞥了眼小石头的伤,目光闪过一抹哀恸,他垂下眼,收回了目光,身侧的手却是紧紧攥着贺戚的外衣。 再抬眼,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师傅,您别打师兄了,这次的事跟师兄无关,您要打就打我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却异常的清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偷打量着他。 也正是这句话一落,正在打小石头的人停住了手,偷摸瞧了眼光关师傅。 关师傅似乎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继续品着香茗,没听见声音,只是掀了掀眼皮:「怎么不打了?继续!」 板子落在肉身上的沉闷响声再度响起,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感觉屁股隐隐作痛。 贺戚知道关师傅这是在变相的给他施加压力,贺戚若是没进这个门也就罢了,既然进了这个门,那这笔帐肯定是要好好算算的。 她也知道今天必定是逃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她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也跪了下去:「晚辈贺戚特来请罪。」 虽然张府失火,老太监没能得手,可只要等他缓过劲儿来,必定会再次伸出魔爪,戏院势薄,怎能拒绝得了。 解决方法,自然也是有的。 要么,把小豆子再送回去,这第一个办法,或者送个跟小豆子一样的人,这两个办法,贺戚都是不愿意的,前者不捨得,后者不愿意。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解除根本之源,不是有句话吗?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直接杀了老太监一了百了。 贺戚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可是她不能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关师傅冷呵一声,扫了眼贺戚,语气淡淡:「你有何罪之有啊?」 「晚辈不该擅自带走小豆子,让您担心了。」 关师傅眸子闪了闪,表情不明:「既然如此,那我打你三板子,你可认罚?」 只打三板子? 贺戚微微一愣,她还以为今天能被抽个半死。 毕竟她是拐走了人家的好苗苗,命根子。 第14章 小豆子,认罚】 毕竟她是拐走了人家的好苗苗,命根子。 不过,到底是她在占便宜,自然是无不可。 「我认罚。」 贺戚没有狡辩,她低下头,态度恭敬谦卑。 关师傅眼眸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赞赏,敢作敢当,也算这小子唯一的品德了。 他拿起放在茶桌上的戒尺,走到贺戚身旁,高高扬起手中的戒尺,空中响起破空声,一戒尺狠狠抽在贺戚的背上。 「啪」地一声,离得近的人都能感受到戒尺划过空气的劲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想像着这一戒尺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该是有多痛啊! 而贺戚也是痛的发出一声闷哼,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额头泛起细细密密的冷汗,后背火辣辣的痛,若非她死咬着唇瓣,就要痛喊出声,狼狈丢人了。 关师傅可没管她痛不痛,再次扬起手,就要再抽一板子。 光看他这架势,活像是要生生抽死贺戚一般,小豆子不忍,连忙出声制止。 「师傅!」小豆子几下跪走到关师傅身前,拉着关师傅的裤脚,仰头看着他,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哽咽之意:「师傅,您别打她了,也别打大师兄了,这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都是我,都是我自己要逃的。」 「求您别打他们了!」 小豆子说着,退后一步,开始在地上『哐哐『的磕头。 光听他磕头的声音,贺戚都感觉自己额头开始痛了起来,连背上的痛感都削弱了几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关师傅看小豆子不停磕头的样子,脸色铁青。 小豆子磕头没两下,他的额头就开始红肿起来,关师傅不想他这张脸受半点伤,唱戏的伤了脸可要不得,更何况现在的小豆子可不比以前了,哪能伤了脸。 但要是就这么放过小豆子,那恐怕这些子弟出了名之后,个个都敢忤逆他! 规矩不能破! 关师傅想定,眸中划过冷意,他勐的抬脚,踹在小豆子肩膀上,力气之大,直接把小豆子踹的一个歪倒。 关师傅语气中充满了怒气:「你以为你出了名,我就不敢打你了吗?等下就轮到你!!」 经过小豆子这么一打岔,关师傅剩下两板子倒是很快打完,贺戚已经疼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脸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多谢关师傅手下留情。」 「贺戚。」小豆子走到贺戚身边,扶住了她。 贺戚借着小豆子扶她的力道,咬着牙,脸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关师傅正在那儿气得唿唿直喘粗气,偏头就见到两人紧紧站在一起的姿势,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小豆子,给我跪下!」 小豆子毫无犹豫就跪在了地上,垂着脑袋。 关师傅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他的目光划过在场所有弟子,眼神凌厉。 「今个儿,我就要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叛逃梨园是个什么下场!」 「别以为,一个个出名了,长大了就翅膀硬了,你们现在有的一切都是新月戏院给得!」 「我们戏院既然能捧得起自然能摔咯!」 「背叛戏院,叛逃梨园,不敬师长,这一条条罪罚,罚你二十板子,顶碗三天,小豆子,你可愿罚?!」 这惩罚已经算是很严重了,打在背上的板子,三板子就能红肿,二十板子,能去掉半条命。 而贺戚只打三板子,纯粹是因为他是外人,关师傅也不敢真的下手太重。 关师傅站在小豆子面前,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语气冷漠中透着一种严厉。 小豆子脑袋低得更低了,声音喃喃:「小豆子,认罚!」 第15章 我二姐夫是少将】 小豆子脑袋低得更低了,声音喃喃:「小豆子,认罚!」 「好,」关师傅眼神冷厉,没理会贺戚的反抗,啪啪几板子下去,打在他身上的板子,竟比打在贺戚身上还要来得狠。 贺戚眼眶发红,她这才知道,关师傅打她时竟然还留了情。 不过稍微脑子一转,就能知道他这么区别对待的原因。 为了防止再度出现这样的事,他只能从根源上入手,把小豆子打得,再不敢起这种念头,就算是成功。 虽然残忍,却极其有效。 日后,只要小豆子有落跑的想法,身体下意识就会想起这顿毒打,再生不出反抗逃跑的念头。 贺戚死死皱着眉头,她眼睁睁看着小豆子的脸色惨白了起来,嘴唇都被咬出血了也不敢发出一声痛哼。 留了情的三板子都能打她说不出话,毫不留情的二十板子下去,小豆子能受得住吗? 贺戚不敢细想。 眼看着五板子下去,小豆子笔直的背嵴已经有些颤抖了,贺戚咬牙,再也按耐不住了。 她深知当着这么多人帮着小豆子忤逆关师傅,按照这时候的规矩,是要遭人唾骂的。 但她怕,她再不制止,关师傅真会活活抽死小豆子! 「住手!」 关师傅眼角余光瞥见贺戚站起身,想要拦他,本来想收点力的手,又不着痕迹的加重了力气,打了下去。 果然,那小子在半道上就拦住了他的戒尺。 狠狠的,响亮的一声「啪」,伴随小豆子的轻唿声。 关师傅眉尾微微一挑,心中的气消了一些,他这才像是注意到她,看了过去。 「噢,贺小友还有何指教啊?」 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要是还敢求情的话,他老头子可不会再纵容下去了! 贺戚默不作声的收回手,手心一阵火辣辣的疼,她捏紧了拳头,装看不见他眼底的警告,凑近低声说道:「关师傅,借一步说话!」 关师傅顿了两秒,颔首走到一旁没人的树下。 贺戚紧跟其后,两人站在树下,离得人有些远了,贺戚这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淡淡开口:「关师傅,您应当是知道小豆子在张府会遭到什么磋磨吧!」 关师傅霎时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背过身,看着天上的月亮,语气不轻不重:「我知道不知道,那又如何?」 「既然关师傅知道,为什么那么反对晚辈救出小豆子。」贺戚在给出钩子,想为接下来的话留下铺垫。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哪想关师傅却是不接茬,直截了当的进入主题。 贺戚也是好一阵无语,这才缓缓继续说道:「晚辈是想说,您若是担心日后张府的人来找麻烦,我有办法解决。」 「噢?」 「晚辈的二姐夫是国民党十二军团军需少将,依靠这层关系,想挟制一个区区掉了势的老太监还不是绰绰有余?」 贺戚狐假虎威玩的很熘,用连战的名义来给关师傅画大饼,她可谓是张口就来。 听到她有这层关系,关师傅还真的犹豫了,他俨然换了一副嘴脸,一改刚才的冷漠,态度变得和善了不少:「贺小友真是有个好姐姐啊,那这件事,就看贺小友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第16章 我要他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贺小友真是有个好姐姐啊,那这件事,就看贺小友了?」 关师傅的反应她已经猜到了,关师傅到底是管了这么多伶人,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这么多人考虑,所以,他绝不可能会为了小豆子而跟『资本家』对着干。 都说商人逐利,戏子无情,关师傅的确有作为戏剧传承者的赤子之心,却也在某方面深谙梨园的『生存法则』。 但现在,主动权在她的手上,她手里既然已经有了可以谈判的筹码,那就可以提条件了。 「这不过是件小事,可怎么说也是拿了我姐姐的人情,我也不是一点付出都没有,关师傅,你应该是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关师傅也是个老人精了,自然听出了她话中深意:「贺小友有什么想要的,直说便是。」 贺戚转身看向笔直跪在院中的小豆子,月色朦胧,灯笼散发的柔光,衬得他的身姿越发修长纤弱,贺戚看过去的瞬间,那人也恰巧抬头看她。 一双明眸如水般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他眨动眼睛,鸦黑的睫毛颤动着,仿佛在问她,她要做什么。 贺戚抿了下唇瓣,朝他绽放一个笑容。 「我要的很简单,我只要他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关师傅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小豆子,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有了贺戚作保,关师傅自然不能当着贺戚面再拿小豆子怎样。 这件事最后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了了之了。 贺戚离开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她像是勐然想起什么,回头扫了眼梨园弟子,却没看到小癞子。 「怎么了?」 关师傅问。 「小癞子呢?小癞子回来没?」 关师傅眼神闪烁了两下:「小赖子回来后,身子有些不太利索,在屋里躺着呢。」 贺戚也没多想,点点头就转身朝自己家走去。 还没走到家门口,身后就响起汽车的引擎声,以及打在身后的车灯。 贺戚回头,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身后不远处,贺戚眼珠一转就知道车上的人是谁,她抬脚走了过去。 车内,寂静的里响起贺星的声音:「谢谢您,连先生,还麻烦您送我回家,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语气礼貌而客气,就好像,生怕跟他扯上半点关系,连战紧锁着眉,他偏头看她。 昏暗的车内,连战却半点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他莫名觉得她是在疏离他,她想跟他撇清关系,虽然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连战沉默了,贺星也没在意:「我小弟来接我了,那我先回去了。」 连战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挽回一下关系,明明在看电影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是因为在西餐店,擅自给她切了牛排的原因? 贺戚不明白。 面对喜欢的女孩子,他好像有些束手无策了。 但下意识的,他还是想多陪在她身边一会儿:「我……我送送你吧!」 即便已经没几步就到她家门口了。 贺戚走上前就发现,闷闷不乐的二姐以及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连战。 第17章 我随时都在】 贺戚走上前就发现,闷闷不乐的二姐以及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连战。 晚夏早秋的冷风微凉,贺戚被风激的打了个哆嗦,开口想要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连战哥,你是怎么惹我姐不高兴了?」 不高兴?贺戚眨眨眼,难道不是因为他惹她生气了? 「你要知道,我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肠可软了,你只要……」 贺戚话音未落,就被贺星打断:「小弟,帮我把这件西装外套还给连先生。」 贺戚知道姐姐这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连战自然也清楚。 于是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他接过自己的西装外套就听贺星冷淡的声音再度传来:「连先生,今儿时辰……时间也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吧,一路小心。」 连战第一次直面逐客令,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小公子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复杂的情绪,难堪气恼,悲愤,伤心…… 又或许是因为下逐客令的是贺星,这种被心上人冷落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他藏在西装外套下的手指狠狠摩挲了两下,压下心头泛起的涩意,哑声说:「好」。 贺星看着他一瞬间就蔫吧的情绪,就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有点于心不忍,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软了态度:「小弟,送送连战先生。」 话音方落,贺星就瞧见本来还神色恹恹,没有活力的连战,像是瞬间打了鸡血一般復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贺星抿了抿唇,故作冷淡的转身,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连战眼巴巴地看着贺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又恢復成那副矜贵冷傲的样子。 贺戚看着他变脸的速度,不由咋舌,好傢伙,还有两副面孔呢呵。 将人送至车内,连战从车窗内伸出手,递来一张白纸,他的眉眼间藏着几分丧丧的感觉,语气也懒懒散散的:「如果你有鸿鹄大志,不想你的将来仅局限于此,那么明天就照纸条上这个地方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原本连战还想多观察观察贺戚两天,但是因为贺星今天的态度,他想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不想贺星这么对待他,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如果他们的关系没办法再进一步,甚至还在倒退,那么,连战只能找外援。 比如贺戚,贺戚是贺星的弟弟,他可以让贺戚侧面去打探,然后再对症下药…… 贺戚指尖紧紧攥着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思绪纷乱,这无疑是一个机会,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贺戚想要保护的太多,想要做的事也有很多,可要达成所愿,她就必须往上爬。 在这个乱世,想要活得有尊严,有人权,就得位高权重。 连战给了这个机会,她必须牢牢抓住! 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一阵吵嚷声。 「你!你个不孝子!你你是要逼死你爹是不是?」 老爷子带着怒气十足的声音传进了贺戚的耳朵里。 「我,我逼死你?你不知道从哪儿抱来的野种,要跟老子分钱,我看是你不想让老子好过才是!」 第18章 不想家破人亡】 中年男人暴躁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还有你,让你未婚夫寄些钱回来你也不肯,都二十好几了,搁以前早该嫁出去了,哪还要我这个老丈人养媳妇儿的?!养你这么大,真是养了对儿白眼狼!赔钱货!」 这话矛头直指贺月贺星,贺戚脸色难看的走了进去,老爷子被气得捂着胸口,脸色涨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贺星也被气得不轻,她扶着老爷子坐在一旁给他顺气。 贺月却是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流着泪在地上拼凑着信件,贺启明还在咄咄逼人的叉腰『指点江山』,屋内有婴儿的哭泣声。 整个场面十分压抑,没有一丝属于家的温馨。 「你们赚的钱,给老子一点儿怎么了?我拿去赌,还能拿一点回来贴补贴补家用,你们拿去养野种,野男人,就跟泼出去的水没两样,送出去了,还能收的回来吗?!」 贺戚进门的瞬间,一个粗陶碗砸在了她脚边,飞溅的瓷片蹭过贺戚的裤子,她仿若未觉,直直走到贺启明面前。 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被气得不轻的老爷子都惊得站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看着温和的贺戚却是唯一一个最先动手的,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贺启明的脸直接被扇的歪向一边,本来咄咄逼人的神情在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之后,变得恼怒无比。 当爹的被儿子扇了一巴掌是种什么体验? 贺启明答:又惊又怒。 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滔天的怒火甚至还没来得及酝酿,贺启明就想也没想也抬手想要抽回来,只是他低估了贺戚的身手,贺戚灵敏的偏头躲开,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下,贺启明是真的气急败坏了:「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跟你老爹动手了!?我看真是打得少了!」 「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都敢骑在我头上撒尿了!」 贺戚最后的耐心也消失殆尽,她觉得她是该真给点这个拎不清的爹一点颜色看看了。 贺戚面无表情,从厨房里提来了一把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架在了贺启明的脖子上。 贺启明就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鸡,一下子没了声音。 「老爹,我说过很多次吧,黄赌毒你不能沾!」 小时候贺启明就喝酒,喝完酒乱说话,还家暴,之后好不容易戒了,结果又染了黄,把妓院当第二个家。 把他从女人堆里拉了出来,本想能消停消停,现在呢?竟然沾赌了?! 是不是,下一次他就直接吸毒了?! 贺戚深知毒品的危害,她不想这个家最后变得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他! 贺戚阴沉着一张脸,配上她冷冰冰的声音,森寒的菜刀犹如有着噬骨之寒,冻得贺启明浑身一个激灵。 「你,你要干嘛?你还敢威胁老子?我可是你爹!」 贺戚冷笑一声:「你要不是我爹,现在你已经死了。」 贺启明闻言,浑身一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贺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冰冷,带着一丝杀意,贺启明很快意识到,这小子说这话竟然是认真的! 这小子真敢杀人! 第19章 菊仙1】 贺戚冷笑一声:「你要不是我爹,现在你已经死了。」 贺启明闻言,浑身一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贺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冰冷,带着一丝杀意,贺启明很快意识到,这小子说这话竟然是认真的! 这小子真敢杀人! 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贺启明哪怕再混蛋,也知道不能真把贺戚惹急了,万一这小子头脑发昏,给他来一刀怎么办? 当儿子的都威胁到老子头上,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他咬了咬牙,死死压下心中升腾的怒火,贺启明心中暗恨贺戚不给自己留一点面子,也恨老爷子的无情,以及两个女儿的不作为! 就一点钱罢了,他们捨得拿出来养男人养孩子,却不肯拿出来接济接济他! 到底他们有没有拿他当家人?!这个家真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 贺启明恨恨地瞪了贺戚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贺戚站在他身后,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没有阻止贺启明的离开,也没能力阻止,虽然她威胁了贺启明,可要真打起来,她恐怕不是对手。 一个女孩子单纯靠力量,是无法战胜成年男子的,除非靠外界力量。 贺戚不想其他家人帮忙,贺启明混蛋起来,即便加上两个姐姐,也不是对手。 不能动粗,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自脑海里成型,贺戚眸子越发坚定。 「老爷子!」身后倏尔传来姐姐贺月的急切喊声,贺戚连忙转过身,就见老爷子直挺挺倒下的样子,她几步上前,跟贺星一起扶住了老爷子的身体。 老爷子脸色难看,嘴唇苍白,一副被气急的样子,两个姐姐慌乱的不知所措,目光看向了贺戚,下意识想要依靠贺戚。 贺戚也没犹豫,对着两个姐姐开口道:「快,扶老爷子进屋里休息!」 三人使了好大力气扶老爷子进屋,进屋的动静吵醒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婴儿。 尖利嘶哑的婴儿啼哭声再度响彻整个屋子,贺戚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她将床上的小婴儿抱起,放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把床铺空了出来。 两个姐姐安置好老爷子,在贺戚的指示下,一个餵水,一个去开窗户。 贺戚掐了老爷子的人中,老爷子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煳,贺戚皱眉,对着大姐道:「老爷子身体不好,一下子被气急了,我看还是得先找大夫来看看,大姐,这孩子你先抱着,餵点水,我去找大夫。」 说完,贺戚把娃给了贺月,拿了些钱,旋身出了房门。 京城晚上没有宵禁,但贺戚所住的这一片,却一个出门的人都没有,属于京城的纸醉灯谜,只在长安街,上层社会聚集的地方。 贺戚快步奔跑在这些巷子口,途径某个巷子口时,看到一滩干涸的血迹,以及一具小女孩的『尸体『,或许还有气,在这片区域,无论遇到什么,都很正常。 但她没有停下,她没精力再去管别人,乱世之中,她无法顾及其他人。 七拐八拐的出了巷子,就被迎面的灯光晃了眼,人声鼎沸,汽车鸣笛声,车夫拉车的脚步声,叫卖声声声不绝于耳。 贺戚神色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朝着药堂的方向走着。 和春堂大概是这一整片街区唯一一间紧闭的店铺了,贺戚从小在这儿长大,也对这家铺子里的人极为熟悉。 跟周围其他门庭若市的店铺不同,药堂牌匾布满灰尘,一副无人问津。 随着外国文化入侵,中医逐渐没落,西医发展壮大,现如今,中医已经稍显颓势…… 贺戚抿了抿唇,敲了敲春和堂的木门,里头许久才传出一道苍老的老头声:「谁啊?今儿已经很晚了,您明儿请早吧!」 「别啊,李大夫,我家老爷子被气晕了过去,他年纪大了,怕是挨不住这一遭,求您出诊救救老爷子吧!」 里头沉默许久,似乎在思虑些什么,贺戚救人心切,当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喊道:「晚辈在这儿,给您跪下了!」 大门被打开,里头走出个沧桑,满是皱纹的老头,见到是个面善的年轻小伙,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紧皱着眉,有些为难的嘆了一口:「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还这般不懂事,把人气出个好歹可怎么着?」 「您老教训的是!」 瞧贺戚态度不错,李大夫也就没再叨叨了,扶起贺戚,丢下句『你且在此等着』便转身进了屋。 贺戚站在门口,朝屋子里看去,屋内陈设十分古朴老旧,阵阵药香在屋内瀰漫。 贺戚注意到屋内中挂着的白绫,以及一些死人用的纸扎,金元宝。 她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木帘后,床架上躺着一个人,贺戚内心一个咯噔,李大夫家里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第20章 菊仙2】 贺戚内心一个咯噔,李大夫家里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贺戚是个很念旧的人,她从小在这片街区长大,认识李大夫,更认识李大夫的家人。 李大夫医术高超,为人节俭和善,常常义诊不收费,在这一带名声极好。 家中人口凋零,仅剩个独子与他相依为命,成年后独子就去了外地打拼,至今未归。 如今清朝大权旁落,民国政府当道,乱世之中,李大夫儿子已经许久未回来,贺戚也不知道躺在架子上的人是不是李大夫的儿子。 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人李大夫一定认识,毕竟谁会把别人家的棺材抬进自己家里哭呢? 李大夫很快背着个药箱走了出来,瞧见贺戚有些复杂的视线:「那是我儿子。」 「您儿子?」 听到躺着的人是李大夫的儿子,贺戚有些惊奇,谁家人去世了,不会哭不会悲伤的吗? 怎么李大夫的情绪看起来还算不错? 「你是不是觉得老夫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李大夫带着贺戚走进屋子,来到床架前。 床架之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脸色青白,已经毫无生机。 只见藏在白布之下的身躯,不见双臂的弧度,这意味着什么,贺戚十分清楚。 李大夫看着他,沧桑的表情中带了一丝骄傲光荣,强扯出一抹笑:「我儿子戎马半生,为华夏抵御外敌,死在疆土沙地,他死得其所,做父亲的哪能哭哭啼啼为他送别,哭掉了他的荣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他虽然竭尽全力表现出了平静,可哽咽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贺戚心一揪,神情肃穆,郑重其事地问道:「李大夫,能容许晚辈上一炷香,告慰英魂吗?」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有这么一批人,他们为了家国不被入侵,为了人民不受迫害,一个个镇守边疆,抵御外敌! 为了一个个信仰,他们不顾生命,不惧死亡,厮杀在前线,为身后的百姓挡下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们值得所有人的尊敬,值得所有人为之骄傲! 贺戚再怎么着急,也想为之上一炷香,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才会有后世华夏千千万万的儿女! 李大夫表情有些惊诧,似乎在惊异于贺戚的行为。 所有人似乎都只记得元帅,将军,领头人,而忘了没有手下士兵,他们这些将领如何一举成名? 世人只觉得小兵的命如草芥,他们下意识忽略了这类人,无兵不成军,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胜利! 「真没想到,还会有人挂念他们!」李大夫喃喃低语,蓦然欣慰一笑:「好!你给他上一炷香吧!我想,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贺戚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鞠躬感谢道:「我仅代表个人,感谢您!」 她的动作不显半分轻视,言语更是恳切,李大夫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泛上一股热意,他急忙转头,快速擦了下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扬声大喊三声好。 等做完这一切,两人并肩出了门口,一路穿行,途径某个路口时,贺戚突然发现,原先躺在巷子口不明生死的女孩竟然一点一点爬动身躯,停在了人来人往的路口! 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向前伸出的胳膊露出一截皓腕,上面有好几道淤青伤痕。 她的身上流淌着凝固的血,身后爬行的地上,也有爬行留下的血迹,看起来十分瘆人。 贺戚眼睁睁,看着一伙不像什么好人的二熘子,嘻嘻哈哈的走到了那女孩的身前,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脚。 第21章 李大夫不讲武德】 贺戚眼睁睁,看着一伙不像什么好人的二熘子,嘻嘻哈哈的走到了那女孩的身前,不轻不重地踢了她一脚。 然后伸出手扒拉了下女孩的头髮,那人低唿了一声,招唿旁边的同伴:「嚯,这小妮子长得还真不赖啊!」 「怎么的?这么小个儿的你也下得去手?」 同伴笑着回了一句,那人没说话,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贺戚脸色脸色难看,正想上前阻止这伙人,一旁的李大夫已经雷厉风行的走了过去,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你们干啥呢?一群半大小子,牙都没长齐,来这儿霍霍人?家里大人就是这样教你走道儿?」 街熘子一伙人被这声吼喊懵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啥。 半蹲在女孩身边的小伙子,连忙站起身,朝他们看了过来。 贺戚打眼一瞧,长得跟没开化的猴子一般,尖嘴猴腮,不长脑。 猴子哥看见是一老一少,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嘴一撇,眼一翻,极其不耐烦的回了句:「您谁啊?管这么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新上任的京官儿呢!」 别看李大大为人挺和善,对待不礼貌的小辈,那也是不客气的很,一听这小子这么说,登时气得吹鬍子瞪眼:「我是你流落在外的祖宗!」 街熘子一伙也是年轻气盛,被个老头这么下面子,脸色顿时一变,怒气沖沖的围了过来,就要理论理论。 「李大夫,我家少将还等着您看病呢,哪儿还有空跟这伙人掰扯?」 贺戚见对面人多势众的,眼珠子一转,拉住李大夫的胳膊,适时搬出连战的名头,想要吓吓他们。 要跟他们动手?可以,但要是让连少将知道是因为他们耽搁了看病,那他们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一听什么『少将』,一伙人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似乎在斟酌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得罪一个少将值不值得! 李大夫也是个人精,听到贺戚提及什么『少将』,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期期艾艾的低头抹泪,一脸悲愤的说道: 「那也没辙啊,老头子我最是看不得人受欺负,今儿我没办法去看病了,小子你回府,记得好好替老头子说说情,还有,跟少将好好说说,我被人拦下来的事!」 「若非这伙小子动手,老头子身受重伤,无法前去,否则少将也不会饱受病痛折磨!无法治癒!」 「你一定要好好告这伙小子的罪,对了,你且把这些人的脸记住!一个都别放过!」 他控诉着这伙人的罪状,手指着这伙人,微微颤抖。 李大夫的戏太真实了,街熘子也没怀疑,毕竟这么大年纪的老头了,看起来还刚正不阿,仙风道骨的,谁会相信他这么会骗人呢? 察觉到贺戚的目光,他们一个个惊恐的捂脸转身,生怕真被贺戚记下了样貌。 改明儿被少将抓到,免不了一顿打,即便是再混蛋的人,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这一道理。 猴子哥却很快察觉到李大夫话语中的漏洞,气恼道:「你个死老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了!你别瞎说!」 李大夫颤抖的手一顿,然后双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就好像是在明晃晃告诉猴子哥『我就是装的,你能奈我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贺戚连忙扶住了他,一脸『焦急』喊道:「李大夫!李大夫您怎么了?」 眼见人晕死了过去,大好的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猴子哥被街熘子同伴,钳制住胳膊,赶紧跑路! 贺戚还在察看李大夫,就见李大夫半睁开眼,瞄了眼四周,小声道:「他们跑了吧?」 贺戚一愣,顿时哭笑不得:「是,人已经跑了,李大夫还真是厉害!」 李大夫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整理起自己衣服,又变回从前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贺戚则是走到小女孩身边,查探了下她的鼻息,丝丝缕缕的唿吸,很轻,但不是没有,这也就意味着,还有救。 李大夫指使着贺戚把人送到和春堂,塞了片参片就继续跟着贺戚回了趟贺家,这一路一波三折,着实有些刺激。 第22章 为我所用,护她无忧】 李大夫指使着贺戚把人送到和春堂,塞了片参片就继续跟着贺戚回了趟贺家,这一路一波三折,着实有些刺激。 「李大夫,她怎么样?」 看完了老爷子的病,贺戚随着李大夫回到了春和堂,小女孩毕竟是她跟李大夫一起捡到的,那她理应来看看。 李大夫把了半天的脉,摸着羊鬍子,幽幽回道:「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 贺戚闻言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真的吗?李大夫,可她的气息很微弱,要不是人参片吊着她的一口气,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死了。」 贺戚说这话,可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她先前试探过她的鼻息,微弱的仿佛风稍微一用力,她就会魂断当场。 李大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的身体应该是不弱的,可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好好的身体被糟践成这样,虚不受补,柔弱不堪,从前的病症被激化了,还好有人参吊着半口气,但只要医治好外伤,调养身体,癒合是迟早的事。」 李大夫详细的解释了一遍,贺戚这才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贺戚为她擦了擦脸,藏在灰尘之下的是一张苍白却不显得柔弱的脸,相反,她的眉眼十分英气,长长的羽睫扫下一片漆黑,眼睑下有一颗浅淡的黑痣。 贺戚盯着那枚黑痣,眸子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大夫适时开口,问了句:「想好怎么安顿她了吗?」 或许是因为她盯着看了许久的原因,李大夫注意到了这一点,倏尔戏嚯的笑了一声:「怎么?年轻后生这是想讨回去做老婆?」 贺戚眨了眨眼,摆手摇头否认三连:「我只是看她觉得眼熟罢了。」 「这话老头子可是听过不少。」李大夫瞥了她一眼,眼中写满了不相信。 贺戚噎住,想要开口告辞离开,走至门口却忽然回头笑着道:「李大夫尽心为她医治罢,她的药钱我出来。」 这句话飘飘悠悠,在喧闹的街道上掀不起半点风浪,却绕啊绕,绕过门栏,穿过房梁,听进了床上少女的耳朵里,由此记了一辈子。 深夜的晚秋风吹的人脑袋发蒙,贺戚紧了紧外衣,快速穿梭在巷子中。 生在乱世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贺戚也不是什么好人,若躺在床上的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贺戚当然不会这么大方。 简单来说,一个陌生人的死活,在这个年代甚至比不上一袋米粮。 可现在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她想她应该是认识的。 菊仙,剧中那个有情有义,机敏,有着异于常人的勇敢,她的爱如清水般澄澈,又如瀑布般高歌勐进,如果没有世俗的羁绊,没有和平秩序下规则的审判,她的人生应该热烈而摧残。 贺戚很欣赏她,更欣赏那个不为世俗,不惧流言,能勇敢面对人生的菊仙。 作为旧社会的女性,她所表现的机敏已经远超于人。 贺戚想培养她,她身上的特质能为她所用,而代价,则是护她无忧。 第23章 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贺戚想培养她,她身上的特质能为她所用,而代价,则是护她无忧。 —— 贺戚回到自己屋里,已经很晚了,一家人早已入睡,就连捡来的小婴儿也安分的不像话。 说起这小婴儿,贺戚是真没想到会遇到。 更没预料到,今天竟然会碰见两个剧中人物,一个是菊仙,一个是小四。 按照电影中情节,小豆子表演完回戏班子的路上会捡到一个小婴儿,她看电影的时候,注意到那是个巷子,还有石磨,她也是打着碰碰运气的念头,让老爷子熘达的时候,顺便找找。 找到了那就蹲守,看是谁把娃丢弃的,试试能不能说动对方留下孩子,没找到那就算了,这是命! 谁成想,老爷子不仅找到了,还把娃抱了回来想自己养着玩。 多一张嘴吃饭,贺戚没有压力,因为这份压力全都落在了两位姐姐身上,可她作为『始作俑者』,多少得为她们考虑考虑。 思及此,贺戚再次拿出连战走之前塞给她的小纸条。 上面依旧是连战那遒劲有力的字体,贺戚手指微微用力,眸光坚定。 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 另一边,小豆子被师傅耳提面命的告诫了一番,回了大通铺就见一伙人围在小癞子床边,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石头站在最里面,眼角余光瞥到了小豆子,麻熘地从里面钻了出来,走至小豆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有些担忧的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小豆子,手上的伤可处理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小豆子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绕开了小石头伸过来想要查探伤势的胳膊,坐到自己位置,疲惫的躺了上去。 见此,小石头也不好多说些什么,继续凑近兄弟堆里侃大山。 里头说得最凶的还得是小癞子,一张嘴叭叭个不停,此时,他正满脸得意的仰着脸,机灵的小眼神就跟会发光一样,亮晶晶的:「你们是没瞧见,那姑娘就在怡红院旁的小巷子里,要不是爷碰巧路过,英雄救美,她现在可就在怡红院卖身子了!」 小癞子边说边呲熘嘴:「那姑娘长得可水灵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诶,小石头,你认识小恩公,小恩公样子长得不赖吧,那姑娘长得就跟小恩公一样,大眼睛,高鼻樑,红嘴唇。」 他说着,凑近了几分小石头,起身间,也不知道扯到哪儿了,呲牙咧嘴的倒吸冷气,看着有些狰狞。 小石头这才注意到小癞子露在外头的皮竟然没一块儿好的,而且说了这么半天还躺在床上,一副起不来的样子,想来真是受了不小的伤。 有跟小癞子关系不错的梨园弟子见他这副惨样,一边觉得心疼一边又觉得好笑:「小癞子,你快躺躺别开口了,瞅瞅,您吶,连翻身都疼成这样,明儿的功你可怎么练吶。」 「这不是还有你们呢嘛?明儿可就靠哥几个儿帮衬帮衬了。」 「去你的!」 屋内传来一阵闹笑声,小癞子也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在场所有人都没发现,唯一一个心思细腻的,此时也早已入睡。 于是便更没有人发现小癞子掩盖在衣服下的淤青捏痕。 第24章 军需学校】 于是便更没有人发现小癞子掩盖在衣服下的淤青捏痕。 此时京城已经改名北平,被国民政府接手。 当贺戚站在军需学校有些微微愣怔,她还以为是要进到什么杀手培训机构,或者什么间谍特工培训基地,但没想到是要进学校。 虽然,要想在这个时代翻身,就得成为军人是正常的,但,谁家正常军校招收15岁孩子的啊? 贺戚站在风中凌乱,再说这军校,位置偏的,如果不是她多问了些老人,怕是都找不到。 一个学校至于藏的这么深吗? 贺戚一时槽多无口,抬脚走了进去,军需学校的大门就跟普通人家的大门一样,没有金灿灿的金字,更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就拿毛笔写了四个还算端正的「军需学校」的字。 简直朴实无华到没边,贺戚猜测,这个学校多半穷得连学生都招不起。 刚这么想,不远处就冲出几个人,一把搂住贺戚的小肩膀,十分热情的开口道:「哎呦,这就是新来的同学吧?长得可真俊俏!」 说话的是大鬍子哥们,笑容憨态可掬,操着一口地道的老北京话。 一个长相粗犷的汉子笑呵呵呲着大白牙接话道:「是啊,老远瞧着,还以为是个女人呢!」 「可别这么说,新同学就是小了些,长大点儿不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吗?」 另一个长相颇为白净的小哥,适时开口道。 虽然,贺戚很怀疑,他这是为自己开脱。 再然后,三个老爷们就这么在贺戚面前聊开了,全程,贺戚不发一语,因为背后火辣辣的疼,揽住她的大鬍子哥不知道吃啥长大的,手劲这么大。 四人穿过影壁,走过垂花门,就来到二进门的大院子,里头已经站了六七个人了,个个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就有一把子力气。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一个个或回头,抬头,的看了过来,目光炯炯有神,本是早秋的天气,贺戚却觉得这里充满了炙热的温度。 除开贺戚跟白净小哥这两个不一样的傢伙,还真有黑帮拍电影那味了。 贺戚身为一个女孩子,面对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也半点不憷,表情淡淡,坦然自若的气度,让暗处打量的人微微点头,不禁感嘆连少将真是好眼光。 「这就是那第十一个人?插班生?」 瞧见他们进来,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桀骜不驯仰着脸,仿佛是拿鼻孔当眼睛,半点不怕摔着。 「听长官的意思,他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人。」 桀骜不驯男听至此,头更扬高了几分,十分不屑的哼气道:「新来的插班生,竟然让老师额外开恩,想来应该有过人之处,来,我们比试比试!」 他的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跟贺戚比试都是在给她面子。 在他看来,贺戚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娘娘腔作为,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连他一拳都遭受不住,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做第十一个人。 上了战场也只是拖累自己,拖累队友,与其上战场平白送命给敌人,倒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她知难而退,自己退出。 贺戚不想刚来就搞事,可也不想刚来就被人欺负,人都挑衅到家门口了,再不教训教训,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人,谁都可以上前来踩她一脚? 她可不是谁人可欺的软蛋! 第25章 勐虎】 她可不是谁人可欺的软蛋! 但鲁莽冲动下应战也不可行,先不说这里的规矩,插班生能一来就跟这里的老学员干架吗? 贺戚是从这些人的对话里听出了一点门道,她知道自己是插班生,十个新生中那唯一一个靠走后门进的学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新来的,尤其是走后门进来的,到哪儿都是不受欢迎的。 她一冲动应战,事后处罚,那些老学员肯定都是站在老学员一边,她一个新来的岂不就成了教官撒火的靶子? 贺戚再一对比自己跟对方的身高体差,眨巴眨巴眼睛,光对方这快要破衣而出的胸毛就足以告诉她,他俩不是一个等级的好吗?! 或许是因为贺戚久不出声的原因, 「怎么?这就怕了?」桀骜男迈步,拳对拳,发出砰砰的击打声,有些骇人。 他走到贺戚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发出讥讽的哂笑:「啧,一靠近,这傢伙看起来更娘了,喂!小子,你是还没断奶吧?这么小个儿来上军校,你娘知道吗?」 贺戚沉默两秒,淡淡回应:「我娘死了,所以我想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桀骜男表情一顿,挂着笑的唇瓣抿了起来,缓缓收起浑身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你要是真想跟我切磋,那就请吧!」 贺戚摆出叶问的架势,配合她那张素白的小脸,让人看着有种莫名的气势,还挺唬人的。 不过,桀骜男却是摆摆手,一副我不屑与你交手的样子:「算了算了,既然是新同学,那就没必要短兵相接了。」 他话音一落,原本那些准备看热闹的人,也登时反应过来,帮忙打圆场:「对对对,我们这儿的人都很好相处的,新同学你可以不要生气啊!」 如果不是贺戚差点就跟他打起来的话,她应该是信的。 就在一伙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一道略显沧桑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招唿都打完了吧?」 只见一个穿着笔挺蓝色军装的人,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他们靠近。 他看起来有三四十岁,长相很英武霸气,短髯鬍须增添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眼睛处有一条伤疤,直接从眉尾开至嘴唇,十分吓人。 但那一身军人气度,让贺戚微微睁大眼,这就是教官?好霸气! 他半眯着眼,上下打量了眼贺戚:「新来的,站到队伍最前面去,介绍一下自己。」 贺戚点点头,迈着步子走到最前面:「我叫贺戚。」 简简单单五个字,声音却响彻在整个院子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她清脆有力的声音。 「很好!」像是为了给她造势,教官带头鼓掌,一群年轻小伙自然也得跟着鼓掌。 此时,无论他们有多不在意这小子,也不得不接受他成为新同学这一事实。 勐虎走到人前,看着面前这十一个年轻小伙,手背在身后,语气富有感染力的说了一句话:「我叫勐虎,是你的教官,未来的这段日子里,我将带领你们成为最优秀的兵!」 第26章 与菊仙逛北平】 「国难当前,少年当自强,曾经,我曾培养出无数个优秀的年轻人,他们有的耀眼如光,有的皎皎如皓月,但他们现在,有的还在前线与倭寇作生死斗争,有的已经埋入黄土,与世长辞,但无一例外,他们都选择了最艰难却又光明的道路,」 勐虎说到这儿,语气一顿,目光变得格外刺目:「我不求你们能有与他们相同的信念,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绝不向我们的敌人低头!」 被他目光所看中的人,无不昂头挺胸,以彰显自己决不妥协的态度。 贺戚自然也在其中,只是她的个头足足比在场人矮了一个头,看着多少有些气势不足,但那丝毫不影响她的决心! 军校的课程是疲惫且劳累的,贺戚每天凌晨上学,半夜才归,全家人都知道她在干什么,都十分支持她的决定。 就这么平凡的上了一周的课,直到某天半夜在回家的巷子口,她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穿着一身布蓝长袖,身上缠着些白色绷带,站在繁华与破败的十字巷子口,一张明媚的,娇艷的小脸在暖黄色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温柔。 贺戚小跑着上前,有些惊喜:「你怎么在这儿?外头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贺戚才跑步完,身上还热着,连忙把攥在手上的外套给她披上,接过煤油灯,挡在了风口。 一系列行为下来,在贺戚眼里不过是些下意识行为,却放在从未感受过温暖的菊仙眼里,却是感动的不行,那颗名为的种子正在悄然长大,发了芽,破土而出。 她笑了一下,十分娴熟的掏出帕子为贺戚擦了擦额头的汗:「张大夫说你每晚都会经过这个巷子口,我瞧你许久不来看我,我便在此处等你了,张大夫说我的身体被养的好,就受了些皮肉伤,自然好得快些,你别为我担心。」 话虽如此,但贺戚却眼尖的注意到,她说话时不轻不重的喘息声,以及隐隐抖动的小腿。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就在她的目光落在菊仙腿上的时候,菊仙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径直朝着贺戚的怀里扑,贺戚自然是下意识的扶住了她,然后清楚的感受到胸前的形状,作为一个平胸的人,贺戚的表情有些复杂。 菊仙才多大啊?竟然...... 贺戚也知道自己现在是男人的扮相,虽说菊仙迟早都会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但贺戚现在却不能直白的告诉她。 所以她十分平淡的扶正了菊仙的身体,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菊仙摇摇头:「难得能出来走走,我不想那么快回去,你能不能带我逛逛这北平?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呢。」 她的语气很小心翼翼,表情带着渴望,有种说不出来的单纯,贺戚不忍心拒绝,于是便欣然答应:「你还有伤,要不要我背着你逛逛,虽然这大半夜的没啥好逛。」 贺戚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因为大半夜的北平确实是没啥好逛的,到处都是骯脏与黑暗...... 「可以吗?!」哪知,菊仙却是很惊喜的睁大了眼,明媚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炫目。 「当然。」贺戚见她兴致这么高,也来了兴趣,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于是这大半夜的北平多了一对「看风景」的年轻人,而就在她们没注意的身后,多了两队人马。 第27章 毫无关系的二人】 凌晨的北平,即黑暗也寂寥,古色古香的四合小院,跟新建立的高楼洋房,就像是两个时代的碰撞,彰显着诡异的和谐,时间已经很晚很晚,除了城中最深处传来飘渺的歌声,便再没了声 贺戚背着菊仙,虽然她也是女孩子,但在军校这么几天下来,背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也正是这种充满男子汉的行为,让菊仙愈发深陷,无可自拔。 她们走了一条街,看了一圈四合院,折到另一条『繁华』的街道,五颜六色的绸缎连接两边建筑,捶腰小楼挂着铃铛,漂亮又显得格外奢靡,丝竹声,女人的甜腻笑声,是这条街最大的招牌,哪怕此时深夜,这里却像是另一个世界,半推开的窗户里,时不时能看见有着姣好面容的女子在唱歌跳舞,取悦客人。 贺戚不由有些看呆了,她之前来这片街的时候,是白天,远没有晚上来得震撼,怪不得这时代的男人都捨不得回家,这样一片能逃避现实的天堂,没有压榨,没有痛苦,就已经是当下人们穷极一生的追求。 或许是贺戚站在原地看的太久了的缘故,背上的菊仙有些扭捏,也有些不自在:「戚哥,我们走吧?」 藏在她清脆嗓音下的,有不安,窘迫......贺戚多精明一个人啊,她很快反应过来,菊仙这是联想到自己以前了。 菊仙身世悽苦,自小卖入风场,独自彷徨不安,处处小心谨慎,也正是因为她的小心谨慎,所以她才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存活至今,乃至以后还能凭藉自己的魅力逃离出这个火坑。 聊天不揭短,贺戚转移了视线,十分自然的问道:「这边没什么好看的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菊仙勾着唇畔笑着说好,浑身散发出的温柔气质看呆了暗处中的某一人。 两人相貌不凡,一个英气一个明媚,暖黄色的灯光下,称的登对。 「瞧瞧,小恩公这看呆了的样子,啧,但不得不说啊,这小姑娘长得是真水灵,也难怪小恩公这般看重了。」 小癞子跟小豆子躲在暗处,悄摸摸看着被光映衬下的二人,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嘆,眼底是说不出的羡慕,看着这一幕,脑海里甚至浮现出日后他与未来媳妇是不是也会这样,深更半夜的携手来一场说走街就走街的浪漫行为。 「看重什么?」倏尔,小豆子冷不丁来了一句,小癞子压根儿没想过他会有所回应,勐然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啥?」 小豆子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看重这小姑娘什么?」 小癞子只以为这是兄弟间的私密谈话,嘿嘿猥琐一笑,凑近小豆子:「当然是看重这小姑娘的俏模样,想讨回去做老婆呗!」 「不可能!」 小豆子斩钉截铁,想也没想的否定了他的这个猜测。 「为什么不可能?」小癞子看着他,想他说出一个能推翻这个猜测的可能。 小豆子抿唇想反驳一两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不是贺戚,不了解他对男女之事的想法,他们只是朋友,甚至连兄弟都算不上,他如何能左右他的想法? 哪知,一旁的小石头却蓦地开口了:「确实不可能,贺戚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他不可能只讨一个老婆!」 第28章 生怕朝贺戚的脸来上一拳】 哪知,一旁的小石头却蓦地开口了:「确实不可能,贺戚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他不可能只讨一个老婆!」 「那倒是,小恩公性情样貌好,性格也好,现下又有大好前程,未来可不好说。」 小癞子如是回了这么一句,贺戚现如今入了军校,学得一身本领,未来前程犹未可知,但谁都能知道,他的未来差不了。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灯光下的二人:「小恩公的未来有着落了,哎,我们三兄弟未来可就渺茫了啊,小豆子小石头你们二人登过台,亮了相,也算打出些名头,可我呢...... 小癞子越说,语气越低迷,隐隐有了哭腔,小豆子偏头,就见小癞子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小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机会总会来的。」 小石头也看了过来,笑着说了句:「可不是嘛,机会总会来的,再说你不是还有我们么?有咱哥俩,你还怕永无出头之日么,你瞧,里的老将黄忠,那不也是到后来才被人看重的么?」 哪知,小癞子听到这话,嘴一瘪,眼泪巴巴地道:「我可不要那么老了才被捧红啊!老了牙都没了,我还怎么吃好吃的,去看好看的?我的人生完了呜呜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诶诶!你别哭啊!」小石头一听他的哭声,连忙想要去捂住他的嘴,小豆子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偏头看过去,就见灯光下的二人似有所感的寻找声源,小豆子三人急忙往巷子里隐藏。 「怎么了?」这边菊仙见贺戚在寻找些什么,有些不解,贺戚看了一圈,没发现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摇头转移话题,就见一条小巷子内走出一伙大汉。 幽暗的街道,径直走出一伙高大的汉子,尤其个个看起来还十分不好惹,菊仙有些害怕的闪躲着视线,凑近贺戚耳边,小小声道:「戚哥,我们往旁边挪挪吧。」 她以为这伙大汉是来寻欢作乐的,他们站在路中间,十分引人注目,还是走开些,莫冲撞了去。 哪知,她们往左边一走,这伙人也跟着往左边走,她们往右走,这伙皮糙肉厚的汉子也跟着往右走,菊仙这是明白了,这伙人压根就是沖她们来的! 「嘿,小恩公这是被人碰瓷儿了?」小癞子他们隔得也不远,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小声嘟囔了一句,小石头却摇头,神情有些严肃:「怕是来者不善。」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小豆子反驳了二人的观点,神情自若的看着那两人,目光触及菊仙的唇跟贺戚的耳,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贺戚的耳朵一点一点的变红,有些莫名的情绪,分不清是气恼还是反感。 「如何这样说?」小石头紧盯着那伙人,生怕下一秒这些人就会出手,朝着贺戚的脸狠狠来上一拳。 「因为,我发现他们中有人在偷笑,师兄你是知道的,我们做这行,最需要观察脸色,我瞧他们也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多半是与贺戚认识吧。」 第29章 菊仙的危机感】 「因为,我发现他们中有人在偷笑,师兄你是知道的,我们做这行,最需要观察脸色,我瞧他们也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多半是与贺戚认识吧。」 「嘿,还真是呢哈,小恩公还真是跟这些人认识呢。」 贺戚十分无奈的看着这伙大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哟,这小妞长得不赖啊,」最开始看贺戚不爽的桀骜不驯男率先走了出来,一来就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配上他一身的腱子肉,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好惹。 但贺戚脸色丝毫不变,甚至没有后退一步,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菊仙原本提着的心,也稍稍落了下来。 「好了,你收着点,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贺戚见菊仙实在害怕,开口打断了兄弟们的表演。 「菊仙,这些是我的同学,他们人很好,你不要害怕。」贺戚贴心的为她解释,糙汉子们也适时打了招唿,个个动作潇洒利落,笑容可掬:「你好啊,姑娘,我们是贺戚的同学,刚刚是在闹着玩,你别害怕。」 他们笑容开朗,举止有礼,菊仙第一次面对这样多的人,还是以这样报以善意的态度。 她有些受宠若惊,十分侷促地点点头「你们好,我是戚哥的.......」 菊仙不想给贺戚丢面,学着他们的动作,介绍自己,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居,话说一半就卡住了。 贺戚笑着接话道:「她是我朋友,也是我妹子,叫菊仙。」 「是妹子啊?我还以为......」 桀骜不驯男朝身边的兄弟挤眉弄眼,那演技可以列入北影教科书示例了, 贺戚倒没什么,俩女的还能有啥? 但菊仙不知道贺戚是女孩,又听她兄弟这么调侃,脸色刷的一下有了变化。 贺戚不知背上的人心跳如雷,也不知道她面若桃花,任谁看了都知晓她的心意,恰恰被两拨人看了真切。 「贺戚!」 这边还没说些啥呢,身后的小巷子内就走出三个年轻小伙子,个个长得俊俏。 贺戚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回头一瞧就见小豆子三人站在不远处跟她打招唿。 「小恩公!我们早早就看见你了,见你跟人姑娘独处,没好意思出面。」 小癞子是个滑熘的人,见小豆子暴露了,也就跟着出来打圆场。 「哎哟,这些兄弟,瞧着个个身手都不错啊,小恩公,这是你的同学吗?」不等贺戚介绍,小癞子率先开口:「诸位好啊,我是小癞子,是新光戏院的小生行当,诸位有空可以......」 后续贺戚就没再听了,见到小豆子,她立马放下菊仙,笑着上前:「小豆子,你也来了?」 「嗯,但我来得多半不是时候,打扰你跟这位姑娘独处了。」 小豆子表情未变,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贺戚,却莫名有种压力,贺戚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戚哥,他们是?」菊仙多机敏一个人,她立马察觉到二人不太对劲的气氛,内心深处升起一抹危机感,让她有些防备。 第30章 师哥你的脸好红!】 「戚哥,他们是?」菊仙多机敏一个人,她立马察觉到二人不太对劲的气氛,内心深处升起一抹危机感,让她有些防备。 菊仙在圈子里虽然看的都是表面情爱,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好不容易遇到个真心以待的人,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菊仙下意识靠近了贺戚几分,秋季本就穿的厚实,两人这么一靠,最后一点缝隙都没了,让人看着就像是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半刻都不捨得分离。 「他们是......」贺戚看向小豆子三人,顿了顿,不知道该咋介绍,是兄弟吧?好像关系没好到那份儿上,是朋友又觉得过于疏离,难道这就是友情以上,咳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我是小石头,不知姑娘芳名?」 就在她走神的这几秒,小豆子也恰巧偏过头来看他,浅淡的目光流转,似乎也在无声询问贺戚,那种独特的气质,与天地分割,独一人绝世。 贺戚的心脏狂跳,这种眼神也太有压迫感了吧,她故作淡定的笑着接话:「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是啊,他们是朋友,但是小恩公跟我可是有恩情在身的!」小癞子从那头,勐地开口,十分自然的接话,打破三人有些诡异的局面。 菊仙点点头,算作回应,目光却一直落在小豆子身上,眼中满是敌意,小豆子不喜欢她的目光,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我是小石头,不知姑娘芳名?」 「原本在家里等你,见你久不见回来,就出来寻你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场面,打扰到你了?」 哪怕是询问,小豆子的语气也轻轻的,淡淡的,似乎对一切毫不相关。 还不等贺戚回应,菊仙倒先接了话:「确实是打扰到了,不过,你是戚哥的朋友,那也没什么。」她加重了『朋友』二字,潜台词无非就是让小豆子分清楚身份。 小豆子闻言,一双凤眸眨也不眨的瞥向菊仙:「你是谁,我在跟贺戚讲话,你搭什么碴?」 菊仙神情未变,只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贺戚被夹在中间,帮这个不好,帮那个不妙,一时之间,神情尴尬的不知如何插话:「好了,好了,都是朋友,我今儿回来的晚了,等改明再单独约你。」贺戚到底还是多帮小豆子说了句话。 「我是小石头,不知姑娘芳名?」 小石头说了好几句话,但声音实在是太弱,贺戚没听见,小豆子没听见,就连被问话的人也没听见。 菊仙正烦着呢,听到这句话,有些没好气的接话:「我是菊仙。」 小石头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情绪,剎那间就平缓,然后勐地一个加速,砰砰狂跳了起来,对上菊仙漂亮的双眸,小石头还是第一次跟女生这么近的搭话,脸色涨红:「菊......菊仙,真是个好名字!」 然后,双眼一翻,身子软的就要倒下去,小癞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扶住了他:「嘿,师哥,你没事儿呢吧?咋脸红成这样。」 第31章 以一己之力击退数人】 小癞子说着说着,就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一样:「师哥,你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咋的,跟戏文里的小姑娘一样,是害唔唔……」 小癞子话音未落,声音就戛然而止,有些突兀。 菊仙三人寻声偏头看了过来,就见小癞子被小石头强捂住了嘴,发不出声来。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少听他放……胡咧咧。」 小石头尴尬的笑着,边说边用力的捶了把小癞子。 菊仙看着小癞子那张脸,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 「师哥……」小豆子蓦然开口,小石头只当他善良,怕他锤坏了小癞子:「没事,小癞子身体好着呢! 而他全然没发现,在他手掌下,小癞子的脸色正一步步变红,再由红转紫,由紫转青,甚至翻起了白眼。 「呆子!」菊仙暗骂了一声,扯了扯贺戚的衣摆。 「不是,你要把小癞子捂死啊?」贺戚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救下小癞子。 却没想到小癞子竟然缺氧的直接晕了过去,贺戚一个不察,被小癞子带着摔了下去,幸好她这几天一直在锻鍊身体,一个用力,将人硬生生从半空中掉了个个,两人旋转了一圈,贺戚在上,小癞子在下,充当了肉盾。 菊仙看着小癞子那张苍白没有生机的脸,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昏暗的小巷子内,一张苍白的脸,几个粗犷没正形的男子,还有她晕乎乎的脑袋,只是那画面一闪而过,快的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是错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回忆? 菊仙身形一晃,紧紧锁着眉,在记忆中翻找那一晚的记忆。 贺戚手掌被擦红了一片,看向小癞子,只见对方的脸色依旧难看,还闭着眼,她想也没想的,抬手抽了两巴掌:「喂喂,小癞子,你没事吧?」 没反应。 又是两巴掌! 「唿!」小癞子一个深唿吸,眼睛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看到贺戚,那双机灵的眼珠一转,就抱住了贺戚:「小恩公,真没想到,你竟然救了我两次,此等答案,只有我以身相许了!」 这话一出,菊仙从回忆中抽身,目光死死的看着他,小豆子的目光也似有若无的看了过来,甚至就连那伙同学,也一个个跟看好戏的投来视线。 贺戚可不想成为人群的焦点,头摇成拨浪鼓:「可别!你这份恩情,我不需要你还。」 小癞子噁心人不偿命,一个劲儿的蹭着贺戚的肩膀,扭扭捏捏,油油腻腻的婉转几个声调:「别嘛~小恩公~」 这声音不仅油到了贺戚几人,还连带暴击了一群取向正常的汉子! 「咦额~」贺戚连忙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各位,我们就此分开吧?」桀骜不驯男从人群中走出,率先跟他们打了招唿。 本来就是因为八卦,所以才跟踪了贺戚二人,却没想到不仅没吃到瓜,还被餵了一桶油,这福气啊,就留给贺戚一人享用了! 他们是无福消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好好好,那我们就此分开,明儿个学校见!」 看着十个大汉离去的高大背影,贺戚在心里给他比了个拇指哥。 小癞子以一人之力,成功吓跑了十个糙汉子,真是不得了! 第32章 来瞧戏】 小癞子以一人之力,成功吓跑了十个糙汉子,真是不得了! 「小豆子,小石头,我们也回去吧?」 贺戚偏头扫了大傢伙一眼,大家没反驳,可刚走没几步,贺戚就停住了脚步,因为菊仙没跟上来。 可竟然没一个人提醒她?她拍了下脑袋,暗道自己真不会做人! 把人姑娘一个放在原地,自己大摇大摆就走了,还是人吗? 贺戚回头,只见菊仙眼巴巴看着她,而在他们中间,小石头犹豫着,一点点挪动脚步,显然是有些纠结。 贺戚眨眨眼,这跟原着重合了啊? 小豆子不喜欢菊仙,小石头喜欢菊仙。 「对不住,对不住,我把你忘记了。」贺戚小跑几步,走到菊仙面前,瞥了眼小石头,就这么一眼,却让对方误以为是让他过来背人。 「蹲下,背我。」 菊仙也注意到这点,撇撇唇,先一步垂眸看着贺戚,语气说不上的娇纵。 贺戚也不能让人姑娘爬别的男人的背,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这个假小子来背:「好嘞,我的小姑奶奶。」 贺戚嘴里这么称唿着,半蹲着腰,将菊仙背了起来。 独留小石头尬在原地,小癞子是人精,一把上前揽住小石头的肩,嘻嘻哈哈的笑着。 贺戚跟在他们身后,菊仙看着小癞子的背影,思索着什么。 而一旁的小豆子却是沉默异常。 夜晚灯光昏暗,秋风瑟瑟,更显北平荒凉,贺戚一行人,除了小癞子一人嘴里『叭叭』个不停,便再没人开口接话。 「嘿,小石头,昨儿我听师傅跟老闆讲小话,说过几天又有一场大戏要接,这回,小爷我可有上台机会了嗷!」 小癞子不知怎的,提起这一茬,乌熘熘的眸子一转,回头看向贺戚:「小恩公,到那日,您可一定要来啊!那可是小爷我第一次登台亮相!您一定要来!」 贺戚笑呵呵的点头,背上的菊仙蓦的看着小癞子:「你若缺什么,跟我说。」 听到这话,小癞子撇眼一瞧,眯眼笑道:「姑娘真是好热的心肠,就沖你这句话,小癞子我呀,就认您这个朋友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登台那日,你跟小恩公一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啊!」 小豆子实在是看不过眼,蹙眉,轻声骂了句:「闭嘴,哪儿都有你,」他扫了眼贺戚跟她背上的菊仙,语气不轻不重:「人家来了,是给你面子,若是不来,那也没着!你这么巴巴求着她来,人或许听见你的心声,便就不来了。」 小豆子这番话说的,小癞子听得牙酸:「嘿!你这话我可不同意,甭管人来不来,只要这个到位,那我啊,就无所谓!」 小癞子比划了个数钱的手势,眯起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伙人有了小癞子这个开心果做调味剂,气氛顿时好了不少。 贺戚还在思索小豆子那番话的深沉意思,转过几条小巷子,到了和春堂,偏院小门还是留着条小缝,贺戚背着菊仙进了屋子。 才不过走了半步,就被菊仙拉住,黑夜中,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你告诉我,你跟小豆子没什么关系吧?」 贺戚一愣,不懂她问这话的意思,眼角余光瞥见小豆子的身影,沉默了一小会儿:「等晚些我再跟你详谈,留灯。」 第33章 书信】 菊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掩藏住了,勾着唇微笑,依旧是那副明媚的样子。 不等菊仙说些什么,贺戚倒先是摇了摇头:「今儿时辰实在是太晚,等明天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贺戚偷瞄了小豆子一眼,有些吞吞吐吐的:「小豆子性情很不错,你不必那般对他,也不必因为我,而那么对他......」 不管是剧里,还是现实,抛开这些有的没的,从本质上来讲,菊仙跟小豆子都是一样的人. 菊仙眼神闪烁,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贺戚有些无奈,菊仙是什么人啊,机敏又聪慧,否则她是怎么在乱世之中脱离苦海的? 「我现在只能跟你说,我没办法给你未来。」对她的特别,纯粹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贺戚:「我就先走了。」 贺戚一伙四人,逐渐消失在巷子黑暗中。 独留,青砖瓦檐下,那抹不明觉厉的身影。 「小恩公,你刚刚同那小姑娘说了些什么悄悄话?能让我小癞子听听不?」 小癞子哥俩好的一把揽住贺戚的肩膀,凑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这话虽然小声,但这深更半夜的,哪怕是再小的声音也能传的很远很远。 在场人除了小豆子因为在走神没听到,剩下那个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贺戚瞥了眼凑得极近的小癞子,以及偷摸瞅她的小石头,有些哭笑不得:「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悄悄话,是悄悄话还能跟第二个人听吗?」 见贺戚铁了心不愿意说,小癞子一抹鼻子,嘀咕了句:「小气!」 看着三人翻墙进入戏院后,贺戚便转身进了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才刚踏进屋内,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贺戚敛眉,隔壁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位姐姐。 深更半夜,她们还没有睡吗?在哭什么? 贺戚秉持着这一困惑,翻身进了隔壁小院。 昏暗的房中,贺月披着外袍,坐在贺星床边,轻拍着贺星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好了,小星别哭了,这事不值得你难过。」 「我们不是早就知道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分开是迟早的事,你看开些,等你林哥回来,我让他给你寻摸个好的,」这话一出,贺星哭得更大声了:「姐姐,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还能怎么办?人家有未婚妻了,人家未婚妻还派人来跟你『慰问』了,你难道还要去当别人家的妾?」贺月说着,越发激动:「我告诉你,贺星,咱贺家可以穷,但绝不能当人的二奶,绝不能去做妾,我们再怎么也是......」 话未说尽,屋内的小婴儿倒先被吓醒,哇哇大哭了起来,贺月赶忙抱起闹孩子,就在这时,贺月神情一肃,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厉声喝问:「谁?」 屋外,贺戚停在石板砖上的脚步一顿,眨巴眨巴眼睛,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脚,不是吧?这都能听到,看来潜行这门功课,她还得多练练! 「谁呀?」 里头再度传来贺月的询问声。 「是我,大姐,我回来见你们还没睡,想过来看看。」 「哦,我们就睡了,孩子半夜哭闹,我们没睡正常,你明儿还有正事要办,且早些休息吧!」 贺戚狐疑的看着屋内:「我刚刚好像听见了二姐的哭声。」 「没有的事,你先回去睡吧,」里头大姐的声音有些慌乱。 贺戚哪能就这么离开:「二姐,你真的没事吗?」 贺星隔着木门,听到这话,眼眶一红,就要哭诉,但大姐一个眼神扫了过来,贺星哑了火。 「你难道还想让阿弟为你担心?他现在能进那个学校全靠连战,你确定要拿弟弟的前途来为你讨公道?」 贺月低声警告。 贺月的想法很简单,连战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那贺星就与他无缘了,但弟弟还在他手下发展,能用贺星不能全的关系来让连战愧疚,给贺戚多些机会,总归是好的。 能用一段不得始终的感情,换取弟弟的大好前程,在贺月看来是不亏的。 她没有考虑贺星的想法,在她看来,贺星应当不会下贱到去做人的二奶。 果然,贺星很快就整理了情绪,哑着声音,故作平常的回应道:「我没事,小弟你快去睡吧!」 倏尔,门『啪』地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凉凉的冷风被刮进了屋内,冻得两人浑身一抖。 「小......小弟?」 贺星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贺戚竟然还有这一面,贺戚向来知礼,从未有过擅自闯进屋的行为。 「二姐的声音不对,我便进来了。」贺戚抬眸,算是解释这一异常举动,她定定地打量起贺星,贺月,目光触及贺星微红的眼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二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没谁欺负啊,刚刚风吹沙子进了眼睛,我这是被迷的。」贺星赶紧垂首,拭泪,装作平常的样子。 「是啊,你二姐没事,你啊,就赶紧回去睡觉吧!」 贺月推搡着贺戚往外走,贺戚反身躲过贺月的手,走到贺星床前:「二姐,你跟我说,你为啥哭,你说,我给你报仇去!你弟我也学了些本事,帮你报个仇,还不是绰绰有余吗?」 贺戚故意逗趣,一番小孩子发言,惹得两位姐姐忍俊不禁。 「真没事!你不用担心。」贺星最后强调了一声。 贺戚皱眉,看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贺星,以及沉默不语的贺月,即便小婴儿啼哭不止,她也就跟没发觉一般,紧紧锁着眉,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目光扫到了二姐枕头边的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贺戚手快,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抽出书信,展开迅速扫了一眼,贺星贺月倒是想抢回去,但是贺戚可是练过的,身法走位,没两下就甩开了二人的手,油滑的就像是一条滑不熘秋的鱼。 第34章 当面对质】 「这是什么?」贺戚手快,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抽出书信,展开迅速扫了一眼,贺星贺月倒是想抢回去,但是贺戚可是练过的,身法走位,没两下就甩开了二人的手,油滑的就像是一条滑不熘秋的鱼。 上面的字迹很秀气,可以看得出是女人写的,整篇书信通读下来,就可以糅杂成一句『连战有自小定下的婚约,希望二姐能自重』。 「连战先生有未婚妻了?」贺戚捏着书信,心中直冲一股气愤之意,手甚至都被气抖了。 连战对待二姐的感情,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非她不可,贺戚还曾感嘆过,在这个乱世还能有这样深情不悔的人,那真是不得了。 可谁能想到,这厮竟然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对方的未婚妻还找上门来了,什么叫两家早有婚约,此生非君不嫁?什么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望姑娘自重? 贺戚对人未婚妻的行为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没有上门闹事都算人有素质了,可让她感到气愤的是连战的行为,既然有未婚妻,还来招惹她二姐,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只是想玩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果然,在这个时代,爱情是最没用的存在。 贺戚看了眼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的二姐,捏着书信的手指节微微泛白:「连战怎么说?」 贺月听贺戚称唿连战都没加个尊称,暗道不妙。 贺星闻言,擦拭眼泪的手一顿:「信是今早送来的,大姐拦着,还不曾让他知晓这事。」 「好,既然还没戳破这层关系,那还有机会。」贺戚莫名说了这句话,贺月还以为贺戚与她的想法与她一样,也是先瞒着,等特定时候,再让对方赔偿点也就算了。 贺家没有男人能撑得起家,小弟又还小,绝不能把事闹大,也不能将连战得罪的太狠,万一暴起伤人,她们还有的活路吗? 贺月是最先知事,也是她小小年纪从老爷子手中接过这个家,人情世故也是通的,她知道现如今,他们家万万开罪不起连战的。 最起码,现在是不能得罪他的。 「什么机会?」贺星不明白贺戚的想法,于是便直接问了出来。 贺戚眸子微眯,语不惊死不休:「内一组特。」 啥意识? 贺戚摆头:「你先容我想想。」 贺戚总觉得这种剧情有些眼熟,屋内逐渐安静了下来,贺月抱着娃来回走动,小娃娃很快睡了过去,二姐还在垂头抹泪。 忽然,贺戚一锤定音:「这不是现代言情剧必有的桥段吗?家世截然不同的一对儿恋人,男的那一方必定会跳出个,两小无猜的内定未婚妻!」 「小弟,你说啥?言情剧是啥?」 二姐发出疑问。 贺戚转身看向她:「就是戏文的意思,你看,古代戏文里,是不是穷书生求取富贵家千金小姐,这个小姐是不是必有一个家世不错,文韬武略样样不俗的表哥?而且这个表哥一定是单相思这个小姐的!」 二姐蒙了,但还是乖乖的回答问题:「是啊。」 「你瞧,你现在的情况就跟戏文里的情节0很像,」贺戚顿了顿,有些忍俊不禁:「虽然,现如今连战是那个千金小姐。」 「你这......」贺月没忍住,娇嗔地剜了贺戚一眼:「戏文能跟现实相比吗?况且,你哪知道,人家未婚妻到底是不是单相思。」 「所以啊,二姐,我们得先去打听打听,这个『表哥』到底是真与连战先生有婚约,还是为了拆散你们,而骗你的。」 「可,我想过了,即便没有这个『表哥』,我们的家世也毫不相配,我们是没有可能的,」贺星抬眸看着贺戚,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们有缘无份,倒不如就着这个名头,就这么断了把。」 贺戚微微皱眉,有些不认同的看着贺星,在她记忆里,二姐向来是个开朗又自信的女孩子,可现在为了这段感情,她竟然变得敏感又自卑,这样的爱情,会让人变得不自信,贺戚能明白,可是,会让人活生生变了性子,会不会太夸张? 「二姐,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没自信了?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你都应该去了解,除非你真的觉得连战先生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再说家世这回事,我只有一句话,享受当下,总是去想还没发生的事,会很累的。」 贺戚观察着贺星的表情,见有所松动,接着又道:「你也不想,日后想起来就后悔吧?反正搁我,放弃这么好的人,我是一定会后悔的。」 贺星眸子闪烁,连战是很好劝慰者,这些话全都入了耳:「大姐,你说呢?我应不应该继续坚持,去了解事实的真相?」 贺月将孩子哄睡,走到贺星床边,弯下腰,认真的看着贺星:「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希望自己妹妹过的不幸福的姐姐,更何况,你们现在也只是猜测,万一人家真有未婚妻,现在的纠结不也是白纠结吗?」 「姐姐只是希望你能拿得起放得下,姐姐怕你被伤害。」 一句苦口婆心的话,瞬间让贺星红了眼眶,她紧紧抱住贺月的腰,迈进她怀里哭了一通:呜呜呜。 好一会儿,贺戚才有插话的余地:「二姐,等明儿个中午,我下了学就陪你去找这个写信的人,当面问个清楚。」 「好。」 翌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贺戚下了学,婉拒同学们的午餐邀请,一个人出了大门就往点心铺跑。 由于二姐不在,于是点心铺也就只开了一个上午。 贺戚到的时候,点心铺的大门正紧闭着。 「你们俩去的时候,态度绵软些,我瞧人家用的信纸跟墨都是最好的,想来也是有钱人家,有钱人家的规矩多,可不比家里,你要是当众给人不痛快,指不定有多少小人准备暗招子对付你们呢。」 贺月给贺星细细的梳妆打扮了一番,想争取在气势上,碾压他们。 第35章 宋家小姐】 贺月给贺星细细的梳妆打扮了一番,想争取在气势上,碾压他们。 「好了,大姐,打扮好看有啥用,连战先生又不在,倒不如弄得利落些,这样等会儿掐架的时候,还能不累人些。」 贺戚坐在摇椅上,双腿交叉,放在矮凳上,活脱脱一二流子形象。 贺月看不下去,『啪』地一下,拍在贺戚腿上:「照你这么说,你们今儿过去就是去打架去了?」 「那也不是......」贺戚尴尬的笑了笑:「我们过去主要是打听消息,打听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贺月见贺戚这副有些飘了的样子,便想劝告几句:「小弟,你莫觉得学了本领便天下无敌,大姐要你谦虚谨慎些,咱家现在就只靠你了。」 贺月怕贺戚年纪小,不知世事,年轻气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头来遭个覆灭。 但贺月不知道的是,贺戚不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心理年纪已经过了三十有余,即便外表看着再稚嫩,也只是个表象。 虽然不是很懂儿女情长,却也知道人情世故,更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不是个鲁莽的人,可触及家人底线,她也誓不罢休,如果写书信的女人是骗他们的,贺戚肯定会讨个公道回来。 「大姐,你就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贺戚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谦逊,贺月也就没再难为她了,只是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好了,你们去吧。」 动身出发,贺戚不知道提了个什么东西,走至大门,先一步去喊黄包车,贺月偷偷摸摸拉住贺星,塞了一些钱,低声说道:「如果问她问不出什么,就拿这钱问其他人,总有口风不紧的人。」 贺星跟着姐姐也接触过这么多人,自然明白这钱的用意,便也没多做犹豫,想也没想的接过:「我知道了,姐姐放心,这一趟不会白去的。」 贺星说完就要走,贺月拉了下她的衣摆:「记住,千万别让阿弟莽撞行事,凡事一个『忍』字。」 「好啦,好啦,这话你跟小弟说了这么多次,现在又跟我说这么多次,放心吧,我们不会忘的。」 「但愿如此吧,早说让我同你们一起去,你们就是不干......」 「你跟我们去了,那家里的娃娃谁来哄啊?老爷子一个人哪儿会照顾孩子啊,」贺星不认同的看着贺月,被这么看着,贺月即使有再多不愿意,也只得压下。 贺月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外头响起贺戚的喊声:「二姐?上车,我们走了!」 「那大姐,我们就先走了,你放心有我看着,不会让小弟乱来的。」 贺星急匆匆出了门,又急匆匆上了黄包车。 眼瞅着两人上了黄包车,然后逐渐消失在路口,贺月的嵴背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黄包车上,贺戚看着车夫的背影,头也没回的问贺星:「刚刚大姐趁我不在,同你说些什么了?」 「还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跟之前告诫你的那番话一样,要你谨慎,谦逊,不可冲动,鲁莽。」 贺戚点点头,没再接着问。 地址上的位置离司令部很近,原先是达官贵人才能住的地方,但之前抓的严,那些人也是跑的跑,逃得逃,这一片早就空了大半,最近倒是住了些人,都是从外地来此定居的人,要不就是有钱,要不就是有权。 贺戚跟贺星在离地址最近的商铺街下了黄包车,贺星万分不理解:「我们到这儿来干啥?」 贺戚闻言,并未理会,只是带着贺星走至卖水果的商贩,细细挑选了一下,对着老闆说:「打包精美点儿,送人的。」 老闆无不应是,贺戚这才有空看向贺星,微微一笑:「二姐,我们是上门做客的,就这么空着手去,不礼貌。」 贺星点点头,也就没再说话。 打包完,贺戚就跟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出早已打包好的精美点心,一併递给了贺星:「好了,二姐,咱走吧。」 地址上所处的地方,正是新修的三进院的宅子,可比贺戚那个军校宏伟霸气的多,不过没有匾额,想来是作为临时歇脚用的住所。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才刚走到门口看了两眼,站在门口的人就注意到她们了,开口询问。 贺戚站在贺星身后,高出了半个头,显得十分有气势:「我们是来拜访宋小姐的,之前你们曾送了一封信给我二姐,与连战先生有关。」 那门房闻言,原本高高在上的气势顿时弱了半截,谁能想到,这两人看着普普通通的,竟然认识连战先生,连战先生那是谁啊?那可是他家小姐的心上人,哪能随意对待,门房顿时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的招唿她们:「两位贵客竟然认识连先生,请恕小的眼拙,我这就去通禀我家小姐,二位请稍等。」 贺戚点头,那人转身进了大门,另一个守门的盯着她们,贺戚侧身拨弄了下二姐被风吹乱的髮丝,压下心头的不满,不过是个看门的,竟然架子这么大,贺戚敢保证,要是没有连战这二字的出现,门房怕是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 这就是权力地位的特权吗?贺戚深深的看了门口两尊石狮子。 很快门房出来了,表情未变,但态度却显得有些傲慢,看来是里头的人猜出了她们的身份:「两位,请随我来。」 贺戚只能假装看不见,跟在他后面,绕过大门,从偏门进了宅子。 贺戚贺星两人表情有些难看,门房偷瞄一眼,在心头讽刺,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从正门进入。 一路上,假山植被,处处都显得荣华富贵,单长亭上穗子尾部的珠子都是她们两个月的收入,贺戚再一次估算了这家的财力,她们面不改色的进了正厅,一个老妈子打扮的精明女人,垮着一张脸,面色有些不耐的招唿她们:「两位来了,就请坐吧,」 说着她指了下离正门最近的两张椅子,又招唿丫鬟们上茶跟点心,虽然态度不好,但该有的礼仪全都做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第36章 宋知意的爱】 说着她指了下离正门最近的两张椅子,又招唿丫鬟们上茶跟点心,虽然态度不好,但该有的礼仪全都做全了。 上的茶点点心,精緻又好看,贺戚不懂茶,但一闻就觉得芳香宜人,神明清朗,贺戚也不虚,大大方方的提起自己带来的点心跟水果,朗声道:「这是我们自家卖的点心,虽然样式简单,但是吃过的人都说好吃,在我们...... 贺戚话音未落,就被管家抬手打断:「得,点心这吃食,光这回出门就从家里带了两个厨师,都是先前伺候宫里人的,手艺还凑合,只要想吃的时候就让他们做,小姐已经吃腻了,咱也不缺,您吶,拿回去自己卖吧啊。」 贺戚的手僵在了半空,如果是一般孩子,这时候已经尴尬的满脸通红,但她内里却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的变化。 管家扫了她一眼,心中略微赞赏,这般沉稳的孩子就是放在香港也是子弟中的佼佼者,也难怪连战先生会看重他。 「二位且稍坐会儿,我家小姐正在梳妆打扮。」 管家说着,指向高脚桌上的上好绿茶:「二位,这是上好的绿茶,请好好品尝。」 贺星看向贺戚,贺戚点点头,贺星这才伸出手,举起茶杯小小抿了两口。 管家离开了,正厅只剩下她跟二姐。 正厅的装潢很大气,山水字画,瑰宝瓷器,空中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檀香味,贺戚原以为对方可能是些钱,但听到对方家随便一出手就是两个御厨,这家底厚的...... 贺戚看着一直在喝茶的贺星,注意到她额间的细汗,笑了下,凑近她说了句:「二姐,你好像很紧张。」 「有吗?」贺星头也没转,只是自顾自喝着茶,挺直腰背,看起来十分有气质。 「那你怎么流汗了?」 贺戚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热的,好了,别说话了,坐直,别让人看扁了。」贺星这才有空瞄了她一眼。 贺戚嗤笑一声,没接茬,被被人看扁?他们的身份一曝光,就被人看扁了,不然刚刚进门那时,守门的能那么对她们? 两人在正厅坐了足有三十分钟,服务很周到,喝完了茶能续杯,贺戚光吃点心就撑个半死,但枯坐着十分无聊,贺戚明白她们这是想给自己跟二姐两人一个下马威。 「二姐,咱走吧。」贺戚强压下怒气,开口催促贺星离开。 「现在就走吗?我们还没见到她人呢。」 「真有想见面那意思,早就见了,哪至于让我们等这么久,看来我们是从她这儿问不出什么的。」 贺戚伸了个懒腰,就要往外走,这时从旁走出一伙人,一个小丫鬟装扮的人拦在了她面前,语气十分不客气:「公子稍等,我们家小姐来了。」 贺戚抬眸看向小丫鬟身后的一伙人,领头站着的就是个贼拉漂亮的小妞,打扮很时髦,烫着一头小捲髮,戴着珍珠髮夹,素白的小脸上涂着蓝色的眼影,粉嘟嘟的樱桃小嘴紧抿着。 她穿着粉白相间的小洋裙,脚下蹬着一双小皮靴,长得十分可爱。 「宋小姐好大的架子,让客人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宋知意闻言,目光看向贺戚,这人竟然也懂西洋时间,没她想像的那么古板。 她蹬着一双皮鞋「哒哒哒」走向主座,刚一坐下就有人递来一杯咖啡,宋知意长得很娇俏可爱,可浑身上下的气质却让人觉得不好惹:「客人?」 咀嚼着这一个词,她轻声笑了一下:「不请自来也算是客人吗?」 「我没上门找你要说法,你们倒是上门找茬,怎么着,觉得我是外地人就好欺负是吧?」 她抬眸,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直直看向贺戚,周身的气质清泠,就像是幽幽空谷中的一抹风,跟她外表截然相反。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贺星开口为贺戚解围,贺星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旗袍,长发挽起,露出一节如凝脂般的脖颈,脸上只涂了一层雪花膏,未施粉黛,却格外动人,一双翦水秋瞳似有千言万语诉说。 「不是那个意思,那今日怎么上门来找我了?难道不是为了连战上门的吗?」 「对,我们确实是为了连战先生上门,但更重要的是......」 「既然是为了连战,还说不是找茬?」宋知意将杯子狠狠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响:「他是我看上的人就决不允许,有人跟我抢他。」 「所以,你爱他?他也真的是你的未婚夫?」 贺星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泛红,已经隐隐有泪光闪烁。 宋知意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皱眉:「不是说清末女人都是传统的吗,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管家不贊同的目光看了过来,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连战是我父母在我还未出生时就定下的人选,从小到大,我都是作为一个好妻子的方面培养,我不允许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一朝被人窃取了果实。」 「爱,这个词对我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只要他未来的妻子是我,只有我一个,那我就满足了。」 宋知意虽然这么说,但贺戚却发现了一个漏洞:「你好像很喜欢外国文化,」 「是又怎么样?」宋知意皱眉看向贺戚:「难道不允许我当一个好妻子的同时,喜欢外国文化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当然不是,爱什么都是一个人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我二姐爱连战先生不像你的爱,爱是建立在相互喜欢的情况下,他不是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你该问问他的喜欢。」 宋知意眉头皱得更深:「你是叫贺戚吧?我知道你,你是连战看中的人,既然是他看重的人,那脑子应该不错,可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 「我不喜欢,也不爱连战。」宋知意看了眼管家,然后在她不贊同的目光下接着说道:「我只是想要连战妻子这个位置,我只要这个名号。」 「至于我爱不爱他,他爱不爱我,管我有毛球关系,我只要他,能按时出现在我跟他的婚礼上,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完成我从小到大的目标就是。」 第37章 北平要来大人物】 「至于我爱不爱他,他爱不爱我,管我有毛球关系,我只要他,能按时出现在我跟他的婚礼上,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完成我从小到大的目标就够了。」 宋知意神情淡淡的看向贺星,眼中的冷芒似能戳人:「你爱他就爱吧,你要下贱我也管不着,但他的妻子这一辈子就只会是我,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 贺星咬紧了唇瓣,不发一语,贺戚冷飕飕的看向宋知意:「你放心,我二姐才不会放弃底线,插足别人感情,二姐,我们走。」 贺戚走到贺星身边,扶着她一步步走出正厅,就要离开之际,身后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站住,你们的点心水果忘记拿了,小翠,给她们拎过去。」 身后「哒哒哒」响起一阵脚步声,贺戚倒是很想拍开,拒绝接手,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这糕点是姐姐们大早上爬起来做的,这水果也是姐姐们用血汗钱买的,她不捨得。 刚一伸手去接,那小丫鬟却先一步松了手,仅仅相差两厘米,贺戚眼见着糕点就要掉在地上,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抬眸怒瞪了小丫鬟一眼,小丫鬟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管家方向走去。 贺戚深唿吸一口气,看向宋知意,对方摆弄着手上的戒指,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贺戚跟贺星离开了,宋知意站起身也要离开,路过小翠时,偏过头,冷淡的上下扫了她一眼,继而对着管家说道:「这人辞了吧。」 小翠夸嚓跪了下来:「小姐,我犯了什么错,您为什么要辞了我。」 「我讨厌自作聪明的人。」宋知意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小丫鬟也没想到自己想讨好主子的这一举动,仅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管家吩咐人辞退了小翠,傍晚将至,宋知意在屋里看报纸。 这个时代,北平还没有报纸社,报纸这玩意也只在外国流传,但宋家是书香门第,再认识到报纸这玩意的实用性后,就先在家族内部流通了,他们下一步就打算让全国人民感受到有报纸的好处。 「小姐今天不应该跟他们说那么多的,您是千金之躯,哪怕不愿意见她们,也没人敢指责你。」 管家是从小看着宋知意长大的,算是半个知心人,她说的话,宋知意自然是一清二楚,可她不喜欢以强权服人,更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抢夺男人上面。 贺星要是真有本事抢走连战,那她倒是会刮目相看。 「管家,你从小就跟我说,我是千金小姐,无人可以冒犯,那你告诉我,今天贺家这两姐弟上门,是因为什么?」 管家眼睛闪烁了两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知道。」 「从前总说,权势之人,无可冒犯,因为一旦得罪比自己厉害的人,就会被人整治,从而导致家破人亡,但现如今民不聊生,时局动盪,连朝廷都不復存在,我们就应该转变想法,」宋知意放下手中的报纸,看向管家。 「以权势压人这一条路已经不好走了,我们应该另谋他路,否则早晚会成为时代的淘汰品。」 「开新路的第一步就是先改掉自身的毛病,比如自大,傲慢,要学会以礼待人,以温和又犀利的眼光去看待事情。」 一段话下来,没一人接茬,宋知意早就习惯这个场面了,接着说道:「管家,你识人无数,对贺星那弟弟怎么看?」 「人中凤,非池中之物,」管家又说道:「在香港,就是高干子弟也出不了几个如他一样的人.」 「和我想的一样,」宋知意笑了一声:「这小子看我的眼神......啧,怎么说呢,你看过雄鹰吗?他的目光就跟雄鹰一样,锐利的很吶。」 她笑着摇头,又看向桌子上的报纸道:「近日北平要来一个大人物。」 一听这话,管家有些惊恐的问:是本家传来的消息吗? 「自然,还是我亲哥哥给的信,」宋知意将报纸递给了管家:「从南京来的人,你也知道,现在全国上下,但凡有点势力的都去那儿混了,从中出来一个,还被我哥称之为大人物,可想而知,这人是有多强大的背后势力。」 「小姐,那我们要撤吗?」管家看向宋知意,一山不容二虎,她怕那人一来就要清算在北平所处有背景的她们。 「撤?」宋知意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为什么要撤?」 「我怕,他会拿我们杀鸡儆猴。」 「若是清政府还没倒台之前,他倒是可以耀武扬威,但现在我们还有连战做后盾吶,他再怎么狂,也不敢跟拿枪的叫板,我们就管好这一亩三分地就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对了,报纸工厂开起来了吗?」 「已经选好地址了,现在就只差员工,再等两天,员工的上岗培训完成就能正式开工了。」 接下来就是些工作上的谈话。 贺戚跟贺星坐上黄包车,贺星眼眶微红,一张帕子扭啊扭,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二姐,你别难过,等日后,我就给你寻摸个好对象,对了,我同学之中就有不错的,你要不考虑考虑?」 贺戚凑近了贺星,小心问道。 贺星摇摇头:「小弟,二姐现在心烦,你先安静一会儿好吗?」 贺戚用手在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黄包车摇摇晃晃,一路上人来人往,穿过好几条街,转进了熟悉的街道。 忽然,贺戚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车辆停在了自家店门口。 「停车!」贺戚突兀的大喊了一声,贺星回过神就见已经到了自家店门口:「小弟,为什么不叫他停在家门口?」 一扭头,贺星就看见了一个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连战今天没有穿军装,反倒一反常态,穿了一身湛蓝色的中山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像是温文尔雅,儒雅随和的中学老师。 他一见到贺星,就眼前一亮,离得远,也就没看到贺星那双微红的眼眶。 第38章 偏执】 他一见到贺星,就眼前一亮,离得远,也就没看到贺星那双微红的眼眶。 「走车。」贺星皱着眉头,朝着车夫吼了一句。 黄包车渐渐动了起来,连战听得真切,几个大跨步拦在了黄包车面前:「停车!」 「走车!」贺星眉头皱得更紧,看向连战的眼神十分复杂,但更多是悲伤以及气愤,也有不想面对连战的决心。 「停车!」连战是个很感性的人,他跟贺星离也不远,一下子就注意到贺星发红的眼眶。 「小姐,你看,他挡着路,不好走啊。」 黄包车师傅擦了擦额角的汗,有些为难惶恐的看向贺星。 瞧这人气度,还开着大汽车,一瞧就不是个好惹主,他宁愿不拉车,也不敢得罪啊。 贺星抿紧了唇瓣,贺戚极有眼色,扶着二姐下了车,给了钱就见二姐朝着店方向走去:「诶,二姐,你等等我啊。」 话音一落,身旁就颳起了一小片冷风,贺戚定睛一看,呵,不是连战又是谁呢。 「你等等,小星。」 贺戚慢两步跟在他们身后,暗戳戳偷瞄着,准备随时给二姐当挡箭牌。 「小星,你怎么了?」连战注意到贺星不太对劲的神色跟态度,温文尔雅的脸色挂上了一抹担忧,认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贺星有这么悲伤难过的神情:「你哭过?」 连战没怎么跟女孩子接触,进了军队就更难接近女孩子,身边又多是些糙老爷们,严格意义上来讲,贺星是第一个他主动接近并认识的女孩。 身边没人教,自己也没接触过,这也就导致了他不会跟女孩子接触,只会笨拙的安慰:「你......你别难过,有我呢。」 「小星,你理理我好吗?」连战扯了下贺星的衣袖,下一秒对方就粗暴的扯了回来,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双眸含泪:「我们从今天开始,不用再见面了。」 连战见对方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先听见了对方悲伤哽咽的话语,这话就像是晴天霹雳,连战只感觉天地一阵抖动,他有些控制不住的后退一步:「什......什么?」 「你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就没必要与我纠缠,我贺星虽然出身平凡,却也有骨气,我这一生只可做妻不可做妾,我们之间就断个干净,从此两不相干。」贺星抬眸,看向连战身后的贺戚:「小弟,走,回家。」 贺戚点点头,小跑着凑前,不过刚在贺星身旁站定,连战就一把拉过贺戚,与贺星站在对立面,面对面的看着贺星:「你说要跟我一刀两断?我不同意,至于未婚妻,那不过是父母的口头约定,没上祖蝶,没通告天下,我对她最多只是妹妹之情.....」 「啧啧。」贺戚听到这儿,没忍住啧啧两声,还说不是言情小说,这简直就是渣男的翻版。 连战偏头看了过来,贺戚尬笑两声,在嘴巴上比划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呵。」贺星原本还有些动容的心,一听到贺戚的两声嗤笑,也就渐渐沉寂了下去,她在心底深唿吸了一口气,再抬眸,眼底已经无波无澜:「这话你就留着骗没脑子的小姑娘好了,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连战还想伸手抓住她的衣摆,被她反手挥开:「连战先生请自重。」 连战触及她的目光只觉得刺目,浑身僵硬。 贺星走了,贺戚路过连战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哎。」 「给我站在!」抽身离开一瞬间,贺戚就被连战叫住了,贺戚白眼一翻,这个暴脾气正欲发作,店门口就传来大姐贺月暗含警告的声音:「阿弟!」 贺戚扭头,就见大姐站在大门口,一脸不贊同的看着自己,贺戚撇了撇唇,压下心头暴起的怒气:「连战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连战看向贺戚,那双眸子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随我来。0」 贺戚跟着连战上了车,司机很有眼力见,下了车。 「说吧,你们刚刚去见了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贺戚闻言,哼了一声,没理会。 「见人送礼,」连战看了眼贺戚手中的点心跟水果,脑海里又闪过那双悲伤又复杂的翦水秋瞳:「你们去见了宋知意。」 不是疑问,是肯定,贺戚知道他会猜出来,意料之中。 「她是不是乱说了些什么?」 「你觉得她能说些什么?」 「宋知意从小就被她的家族以一个贤内助的标准培养,后来,她在某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家族管控也就没那么严,可或许是因为从小压抑太久,她变得意外偏执,原本不用履行的娃娃亲,她却将之视作与生命同重,」贺戚看着车窗外的糕点铺帮。 「贺戚,你跟你姐姐解释解释,为我劝着点,这几天,我会解决此事,让她安心。」 贺戚听完他的话,有千言万语想问,最后却只是皱着眉头,点头答应。 在小说里,如果有这么个前任,读者都会反感这样的男主,可生活不是小说,连战坚持,贺星还爱的情况下,贺戚是没理由替姐姐婉拒的。 更何况,能搭上连战,从每一个角度去想都是她们占便宜。 贺戚离开了,想来是去解决宋知意那件事了,贺戚回了糕点铺,大姐跟二姐齐刷刷看了过来。 「怎么样了?他走了吗?」 「走了,连战先生让我跟二姐说,给他几天时间,他会解决这件事,他跟宋知意什么都没有,还请两位姐姐放心。」 后面这句话是贺戚友情为连战加上的。 「他说让我等,我就等啦,他把我当什么了?」二姐嘴上这么说,可贺戚却听出了一丝丝不对劲的情绪。 贺月瞟了贺星一眼,没说什么打击的话。 「大姐,你怎么看?」 「既然他有那个心,且万般强调,那咱先不急,各方有各方的说法,阿弟,你今儿去你们学校,侧面打听一下消息,但愿他不是骗我们的。」 贺戚重重点了点头。 第39章 盛怀安】 「既然他有那个心,且万般强调,那咱先不急,各方有各方的说法,阿弟,你今儿去你们学校,侧面打听一下消息,但愿他不是骗我们的。」 贺戚重重点了点头。 到了军校,贺戚就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勐虎教官不在学校内,她偷瞄了一眼来代课的教官,确认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 她轻轻戳了戳身侧青年的腰窝,这人叫盛怀安,正是这一堆大汉中,除了她以外,身子骨最清瘦的人。 盛怀安眨了眨眼,轻声回应:「嗯?」 「勐虎教官呢?近战格斗不都是他指导我们么?」 盛怀安扫了眼贺戚,有些疑惑:「你不知道吗?勐虎教官被指派到了南京,这两个星期,他都不会出现。」 「指派到了南京?」贺戚垂眸,她知道,这个时代,南京正是这个国家的主城,勐虎教官被指派到主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只是这样的话,新来的教官她也不熟,怎么才能打听连战先生的事呢? 「怎么了?」盛怀安注意到贺戚略微有些为难的神情,十分贴心的询问。 听到盛怀安的声音,贺戚看了他一眼,盛怀安是她在军校第一要好的人,家里的事,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贺戚对他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哦,就是因为这件事啊。」盛怀安尾音拉得老长,语气中满是不在意。 「你有渠道能打听到连战先生的事?」 贺戚告诉盛怀安,其实没抱多大希望,但听他语气这么的不在意,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 「这有什么的,直接问,不就是了?」 他说出了一个,让贺戚意想不到的想法。 直接问?贺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个不停,身侧的盛怀安伸出手,替她拍背。 「总有人上课爱走神,可我的课,你们最好是认真听讲,因为在每一次的战斗中,我的课程都能让你们更好的活下来。」 教官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贺戚连忙捂住嘴,站直身体,表现出一副乖乖样。 盛怀安看着她前后反应,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下了课。 刚上了一场近身格斗,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的,贺戚不顾形象,也不管这儿的沙地,径直坐在了盛怀安身边,询问道:「你刚刚说的直接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连战先生?」 盛怀安掀起白色背心的衣角,露出小半截腹肌春光,他用力拧了把衣服,汗水从衣角滴落,听到贺戚的问话,他抬眸,满不在意道:「认识,谈不上,只是两家有点交情,我母亲跟连战先生的母亲是姐妹,只不过我家家道中落,母亲也不愿意多跟他家接触,这感情自然就淡了。」 贺戚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真没想到,盛怀安竟然跟连战有这么层关系,藏的也太深了吧。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你想问的,我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毕竟二姐经常给我们糕点吃,就当是还人情了。」 贺戚感激的点点头,这边聊得正好,不远处传来一声粗犷的男声:「贺戚,怀安,你们在聊啥呢?」 第40章 豪言壮志】 说话的人正是第一天就站出来找贺戚茬儿的那位粗犷汉子,名字叫李民生。 他笑着,带着满身的汗渍走到二人身边,垂眸看着贺戚,笑眯眯道:「贺戚,咱下午再练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勐虎教官特地吩咐我了,要严格抓好你的实战训练!」 「不是,为什么单独抓我练?」贺戚有些不解的指了指身旁偷笑的盛怀安:「那他呢?不一起吗?」 李民生扫了眼盛怀安,原本满是偷笑的脸,在他的视线扫过来时,瞬间变得严肃又正经。 「勐虎教官只吩咐我抓牢你的功课,别人的不用管。」 贺戚无语凝噎。 或许是看出贺戚的无语,李民生挠了挠头,笑道:「勐虎教官很看好你,才让我多帮你巩固功课的。」 贺戚直勾勾盯着李民生,心道:到底是因为看好我,才让你来帮我,还是因为我这门课程倒数,他看不下去了,才让你来帮我的? 李民生被她的目光看得毛毛的,眨了眨眼,让自己表现得纯良无害。 贺戚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学到的本领都是自己的,这也不是坏事,只不过…… 「我等会儿有些事,可能明天才能训练,你……」 贺戚未尽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李民生也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可以明天再当你的陪练!」 贺戚点点头:「那行,等会儿麻烦你帮我还有盛怀安同学请个假。」 言罢,她看向盛怀安,盛怀安瞭然于心的点点头,两人一同从沙场地站起,朝大门的方向走去,留下李民生懵逼的站在原地。 贺戚有事要先走,盛怀安干啥去? 李民生怀揣着这个疑惑,小步跟在他们身后,途经一个同学时,随口抛下一句话:「帮我还有贺戚同学,跟教官请个假。」 同学:「??」刚刚不是走了三个人? 天色逐渐暗淡之际,夕阳垂暮,两人穿得整整齐齐站在司令部门哨小亭前。 1932年,这时候,一切的政府设施都很简陋,即便是军统也只是初具规模,北平司令部还是原本的王爷府改造的。 看着洋不洋土不土的建筑,贺戚在心底笑开了花,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旁边,盛怀安还在跟门卫兵交涉:「我真的是连战先生的表弟,不信我们可以打电话求证。」 盛怀安本来长得也算俊俏,跟连先生的长相也有三四分相像,配合他那一身只有小康家庭才能养出来的气质,门卫兵迟疑了几秒,最后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你请稍等,我这就求证。」 说完,他关上小亭的玻璃窗,然后开始旋转电话:「你好,请帮我接……」 良久,门卫兵的态度变了,虽然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他的态度跟语气却变得友好了许多。 「两位,连战先生并不在司令部,」他顿了顿,看向盛怀安:「沈少爷,连战先生让我跟你说一句,您的姨妈很想你,跟你的母亲。」 贺戚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盛怀安倒是脸色不变,平静的点点头。 两人离开了司令部,走到一旁的小摊喝起了茶。 「他不在这儿。」 盛怀安自从听到门卫兵转述的那句话,情绪就有些不平,贺戚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她的指尖轻触茶杯:「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也是我考虑不周。」 闻言,盛怀安看了她一眼,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倾洒在她身上,垂眸间,扫下一片阴影,更显神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盛怀安总觉得贺戚身上有着跟他们不一样的感觉。 盛怀安神色未变,只是眸子微动:「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贺戚抬眸笑道:「他说他要给我二姐一个结果,要去解决那些麻烦,我只是没想到他的行动力会那么快。」她往后仰了一下:「倒是我小瞧了他对我二姐的感情,如此,她也可以放心了。」 连战先生没有戏耍二姐。 「不去看看吗?」 盛怀安问道。 「给人留些体面吧,倒是你,跟连战先生有这层关系怎么不跟人说,就凭这层关系,就没人敢小瞧了你。」贺戚开玩笑道。 盛怀安没有笑,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扯虎皮拉大旗,用他的权势来为我铺路?」 他站起身,背对着贺戚,看着远方,语气悠闲却又带着莫名的深重:「男儿当自强啊~是男人就该独立。」 贺戚汗颜,挠着额头,心道,你表哥的名义,我不知道用了多少次。 「那你呢?贺戚,你有想做的吗?」 他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贺戚。 贺戚被他目光注视着,站起身:「我啊,我要跟你表哥比肩,不,我要做到比他还厉害的位置,我要一镇四海,让那些外族人不敢轻易来犯!」 「保护我华夏疆土,护佑我华夏子民!」 「这将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她个头不高,却说出如此有气势的话,盛怀安不由为她侧目:「好!我决定了,我的目标也跟你一样,保护国家,保护子民!」 两人说的越来越激动,越来越起劲,旁边的食客微微摇头,心道,这时代又逼疯了两个年轻人,造孽啊! 这时老闆凑上前:「两位的豪言壮志我听见了,真是不由感慨,年轻人就是好啊,这顿茶钱……」 贺戚还以为对方是来免单的,心里高兴了一下,可下一秒就听老闆37度的嘴里,吐出冰凉的话:「这顿茶钱也不能免。」 贺戚尬笑了两声,盛怀安忙摸兜给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暗处,李民生看着二人窘迫的样子,跟刚刚豪言壮志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由笑出声,心底原本泛起的滔天波澜也逐渐平息了一些,但下定的主意却丝毫未变。 第41章 两幅面孔宋知意】 「所以你什么意思?」宋知意脸色难看的看着连战,连战还是穿着那身蓝色军装,帽檐下,一双狭长的眸子暗含冷芒,逼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很聪明,更是受过国外文化薰陶,不应该沉迷于情爱,更何况,你我之间也没有爱。」 「我会书信一封,请家里人解除我们两家这并不看好的娃娃亲,我也会昭告天下,你我二人只是君子之交。」 「这些年,你的名声受我连累,我愿将我半数家产赔偿给你,以做补偿。」 连战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宋知意如果只为自己,那自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 宋知意冷笑了两声,看他这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为曾经的宋知意感到不值:「你说的很对,但是想让我放手,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她曾经那么想要你,我就会为她达成所愿。」 这句话极轻极淡,连战没有听清楚。 「至于你说的解除娃娃亲,连战先生,你告诉我,如果我把你因为一个贫民女人而抛弃我的事告诉令尊,他们会如何想?」 「你们家你觉得传出这种闲话,你们家还有脸待在江苏吗?还有脸自称是书香门第之家吗?」 连战脸色顿时变得冰冷,垂在身侧的手指默默捏紧:「你在威胁我?」 宋知意笑着上前两步,与连战对视,笑颜如花道:「是,我就是在威胁你。」 她看着连战越发苍白无力的脸色,眼眸闪烁了一下,那张萝莉上带着对他的嘲弄,顿了顿,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与其有空在我这儿耗着,不如去摆平你的父母,如若不然,你我婚礼的场上,另一个人可就得哭鼻子了。」 看似挑衅的话,可却暗指了条明路。 连战一瞬就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深意,他深深的看了宋知意一眼,转身朝外走去,湛蓝色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 宋知意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心脏在隐隐作痛,身形晃了晃,管家连忙从暗处走了出来,扶住了她担心问道:「小姐,没事吧?」 宋知意攥紧胸口的衣襟,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背影,她的脸色极速苍白了下去,嘴唇被咬的出血,颤颤巍巍说了一句话:「他真的,对我没有半丝情意吗?」 管家看着小姐布满血丝的眼睛,暗暗担忧:「小姐。」 宋知意急喘了两口气,双眼一翻,无力晕厥了过去。 管家慌张的扶着宋知意,一边高声喊道:「来人!去,去喊大夫。」 屋外急匆匆传出脚步声,不过眨眼之间,宋知意却是借着管家扶她的这个劲,缓缓站直了身体,她整理了下衣服。 表情淡淡的看着管家:「不必叫大夫了,传膳吧,我饿了。」 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不值得。 宋知意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在心里安慰道。 管家还愣在原地,看着小姐的背影,莫名打了个寒颤,明明是一个人,怎么前后反应这么大? 「还不跟着?」宋知意察觉到管家没跟上她的脚步,微微偏头,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也逐渐恢復些血色。 「噢,来了。」 管家跟上宋知意的脚步。 第42章 好甜】 管家跟上宋知意的脚步。 这边发生的事,贺戚直到第二天才从大姐口中得知,贺戚跟贺月站在院子边窃窃私语。 「所以,二姐现在对连战是个什么态度?连战又是怎么跟二姐说的?」 贺戚微微皱眉,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现在竟然又出了岔子。 贺月摇了摇头:「连战先生跟小星讲得很清楚了,他会摆平这一切,只是小星很坚持说,在他没摆平两人关系之前,她是不会跟连战先生来往的。」 贺戚闻言,笑了一声,为贺星的决定感到自豪:「干得漂亮!女人就应该坚持底线。」 贺月深深看了洋洋得意的贺戚,微微嘆了一口气,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只不过,小弟,你该把重心放在你的事业上了,学业最近没有懈怠吧?」 贺戚一愣,眨了眨眼,讪讪的笑了一下,没接话。 最近军校家里两头跑,文化课根本没时间掌握,贺戚也知道家里人对她的期望,自然不敢应话。 贺月又是一嘆,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贺月伸出手,揉了揉贺戚的脑袋,极其温柔又无奈的说道:「姐姐也不想逼你这么紧,只是怕,乱世已现,你又还小,毫无自保能力,日后,该如何自处?」 「姐姐,我的身体素质跟近身格斗技术已经名列前茅了,你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贺戚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那一副骄傲的模样让贺月笑出了声。 就在这时,大门传来「笃笃」地敲门声,二人偏头去看,就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少女站在门口,遥遥相望,看向她们。 贺戚眼前一亮,几步上前走至少女面前,惊喜问道:「菊仙,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了些红糕,」菊仙笑颜如花,举起手中的竹篮,然后看向贺月,微微点头,语气恭敬:「大姐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气质婉约,明媚如花,却又开朗活泼,贺月看着二人周遭的气氛,不可察的皱眉。 她不是小姑娘了,自然看得出菊仙看向小弟时的眼神,包含了什么。 这般有气质的姑娘,若小弟真是男儿,那她自无不可,但…… 同为有情人,贺月不想菊仙的爱意落入深渊,这份註定不会有回应的爱恋,还是得说开了来。 贺月嘆了一口气,招唿道:「小弟,把人姑娘请进门吧,站在门口说话是什么样子。」 贺戚闻言连忙请菊仙进门,菊仙娉婷裊娜的步伐,带动素色衣衫,在空中留下一个好看的弧度,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菊仙,来,喝茶。」贺戚为她倒了一盏茶,继续开口说道:「你带来的红糕是有什么喜事吗?」 菊仙低头谢过,接茶盏间,指尖不小心碰了一下贺戚的手背,她嘴角弧度微勾,只是贺戚跟贺月都没发现就是了。 但有一人却看得分明,小豆子趴在墙头,居高临下的视角,正好看了个一清二楚。 贺戚反应迟钝,前世也是个不通情意直女,她也压根想不到菊仙居然会对她有意思,只以为对方真是不小心碰到了:「茶盏拿稳些,小心烫。」 菊仙含笑点头,接着她的话头说道:「和春堂的李大夫没有子嗣,要收我做义女,我答应了,这红糕我就拿来与你们分分喜意。」 她将红糕推到贺戚面前,从里头拿出一块,递至贺戚唇边:「你尝尝,是我亲手做的。」 贺戚大大咧咧的想自己接过,但对方却没有想松手的意思,她也没想那么多,便咬了一口,入口绵密,跟云片糕一样,甜丝丝的。 「好吃!」贺戚吃过的糕点不少,红糕应该算是最普通的一款,但她还是给面子的夸赞了几句。 「你在吃些什么?不如也分我一些尝尝?」 墙头忽然跳下一个人,小豆子穿着练功服,神情淡淡的走到她们身边,贺戚一见到他,眼睛就刷的一亮:「小豆子,你想尝尝红糕?」 她顿了顿,有些为难道:「只是这红糕是菊仙送来的。」她看向菊仙,像是寻求她的意见。 菊仙皮笑肉不笑,眼眸微眯的看着小豆子,话却是跟贺戚说的:「是拿来送你的,已经不属于我了,你有拒绝跟答应的权利。」 小豆子听了这话,与菊仙对视,忽的轻笑一声:「是啊,强扭的瓜不甜,但他只要想给我,我就接着。」 贺戚听着二人一来一回的话,没多想,从篮子里拿起一块,递给了小豆子,但对方似乎没有想接过去的意思,她疑惑的看了眼小豆子。 「刚刚翻了墙头,手还是脏的。」 贺戚瞭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毫不介意的举到小豆子嘴边,他轻咬了一口,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好甜,很好吃。」 第43章 我希望你自由】 「很好吃,真没想到菊仙你竟然还有这一手。」贺戚又咬了一口红糕,由衷的说道: 「不过,菊仙,我真要恭喜你,能成为李大夫的义女,那可真是天大的幸事呢。」 菊仙眉眼弯弯,阳光下,她的皮肤越发白皙细腻,明眸皓齿,也更加耀眼:「是,但义父心疼我,并未改名,戚哥,不如你给我起个新名字吧?」 菊仙没说的是,原本李大夫是要给她取名字,是她要求把改名的权利留给她自己,李大夫这才随了她,没改名。 她想,这件有意义的事,得交给改变她命运的人。 贺戚闻言,展颜一笑:「名字不都是个代号,不过,你既然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厚颜一回了。」 说着,她站起身,走向院中大树,这时,一只白色的小鸟,飞到了枝头上,就在她靠近时,又飒的一下飞走了。 「有了,不如叫琼羽,鹤梳琼羽落,蝶舞粉衣翩,琼,为美玉,意美好美丽的意思,羽,是为自由。」 「我给你的命运,不,倒不如说是你自己跳脱的命运,应该属于你自己,你是自由的。」 「我也希望你能自由。」贺戚转头看向菊仙,唇畔笑意未改,散发着一种温暖的力量。 菊仙心房勐颤,一双眼睛追随着她,她的话在脑海中迴荡,她希望她是自由的,这样的愿望,是多美好啊。 「谢谢。」 菊仙喃喃低语,不知道是在对贺戚说还是自己说,只知道自己还是处于震惊当中,深深地无法自拔。 小豆子围观全程,表情未变,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的用力了几分。 「怎么样菊仙?你喜欢这个名字吗?」贺戚没听见菊仙的回应,走过来询问,菊仙忙不迭的点头:「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了。」贺戚笑。 又出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小豆子眉头紧蹙,下意识也出声说了句:「不如你也给我取个名吧?」 贺戚:「??」 小豆子直勾勾地盯着贺戚,红润的嘴唇轻启:「给我也取个名字吧?我只要你取得名字。」 「程蝶衣。」 贺戚想也没想的回了句。 见她毫不犹豫,小豆子眉头皱的更紧,给菊仙取名都思考了那么好一阵,怎么到他这儿就想也不想的说出这个名字? 「为什么要叫程蝶衣?」 贺戚尬住了,为什么要叫程蝶衣?她哪儿知道小豆子为啥后来叫程蝶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总不能直接告诉小豆子,在电影里你就叫程蝶衣吧? 于是,贺戚一本正经的看着小豆子:「因为,这名字是我早就为你取好的,蝶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程蝶衣与贺戚对视,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倒影,程蝶衣的心脏彭彭乱跳,但面上却装作平静的移开视线。 喉咙滚动,发出一声拟声词:「嗯。」 菊仙就坐在他们旁边,目睹了站着的贺戚,眉眼带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小豆子的样子,也看见了,脸颊微红,却红的不那么明显的小豆子。 果然,这俩情况不对劲。 菊仙眉头微皱。 一旁贺月是看得最清楚不过的了,看着这一幕,只来得及感嘆一句,她小弟还真是万人迷。 第44章 一个念头】 「我说了,让您家少将少来烦我,我贺星不是窑姐,没那么下贱,」贺星这时从屋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是连战身边的副官。 「贺小姐,我们上将,让我一定要将这些补偿给您,所以······您要是不收,我真没办法交差。」副官一脸为难的说道。 「补偿?我哪需要这些补偿,拿着你们的东西滚出我家!」贺星气哼哼的推搡着副官,贺月见此,微微皱眉:「小星,不得无礼。」 贺月笑着迎上前,贺星一脸无所谓的,环胸依靠在门框上,又是恼怒又是愤恨的说道:「姐,这哪是我无礼啊,你瞧这人,说是补偿,结果自己不出来,让手下人来敷衍我,这算哪门子的补偿,他这补偿,我才不要。」 「小星小姐,少将临时有事,无法到贵府赔罪,特命我好生跟小星小姐道个歉,」副官赔笑说道:另外,小星小姐,你手腕上的红绳玉环是少爷自小戴到大的信物,这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小星小姐大可相信我们少将的心意。 闻言,贺星垂眼看着手腕上的玉环手鍊,这手鍊确实是连战给她的,确切来说,是见过第二面就给的礼物,那时候她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礼物,万没想到这般贵重。 可再贵重又如何,不该是她的东西,贺星咬唇,低眉就开始解手上的手鍊,她拎着红绳:「我以为他该是了解我的性子了,说了不再来往就不再来往,又何必派人来试探我的态度。若今天上门的是他,我再跟他谈谈也就罢了,可......算了,同你说又有什么好说的,你回去转告他,我贺星绝不要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哼。」 她说完,拉过副官的手,将玉环好好的放在了他的手心:「这手鍊现在不该出现在我的手上,你替我还给他。」 贺星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贺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对不住了,小星任性惯了,麻烦您回去好好跟连战先生说说,让他不要跟小星计较。」 副官尴尬的摇了摇头:「不敢不敢,上将说了,不论小星小姐说了什么,他都不会生气,这点还请贺小姐放心。」 他后退一步,鞠了一躬:「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贺戚这时凑了上来,副官看到他,顿了顿:「贺戚少爷,我家上将走之前,给您下发了一个秘密任务,届时,请您准备好。」 副官再次点了点头,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等人逐渐消失在巷子口,贺月这才注意到门口墙边的布料以及一些贵重物品。 她嘆了一口气:「小孩子过家家,拌嘴吵架。」贺月扭头看向贺戚:「小弟,这些礼物,你待会儿送回去吧。」 贺戚乖乖点头,这是连战送二姐的,二姐不接受,她们也不能越过了去,替二姐收下,这样不仅是落二姐的面子,也显得没品。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菊仙这时走了出来,一脸的温婉大气, 贺月眸子闪了闪:「小弟,你送张小姐回去吧。」 菊仙没发表意见,显然是同意的,贺戚也没多想,自然没拒绝:「好,我们走吧。」 两人刚要踏出门口,贺戚倏然回头,看向院子中,沖小豆子大喊:「蝶衣,等我回来,你先别走。」 菊仙还没来得及扬起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菊仙与贺戚并肩走在路上,巷子陈旧,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有隔壁老婆婆炒香瓜子的味道,也有邻居老爷爷拉二胡的声音...... 当然,如果忽略路边的尸体,也确实是不错的生活。 「总是死人,也没人管,真是让人厌恶的时代。」贺戚盯着路边一具尸体,喃喃自语。 巷子墙角,有一具被凉蓆包裹住的尸体,那具尸体背对着她们,只能看到他脖颈上裸露在外的淤紫勒痕,结合他满是伤痕老茧的脚,想来,家境贫穷,应该是生活「逼」死了他。 「又有人死了,这时代真是吃人。」菊仙也看到了那具尸体:「吃的还都是贫苦人,」说罢,她看了眼贺戚:「如果没有戚哥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死在某一天。」 贺戚愣了一下,看着菊仙笑着的脸蛋,敛眉:「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没办法拯救所有人。」 「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您的话,我或许早就死了,您的到来是我的。」 「我的到来,是你的救赎?」贺戚听到她这句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但那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有抓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是啊,如果不是您的话,我或许早就死了。」菊仙再次强调了这句话。 贺戚眨眨眼:「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一句话强调那么多次,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但不好意思开口吧? 「我......」菊仙没想到贺戚那么敏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脚下步伐越发快乐了。 贺戚跟在她身后。 「戚哥,是你救了我,有句话说的好,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小女子身无长物,惟愿以身......」 贺戚意识到她想说什么,急急忙忙开口打断:「等会,菊仙,你看看今晚月色是不是很美,那个啥,我有些饿了,我要回去吃早饭,你你你,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一路小心。」 说完,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跑。 菊仙背对夕阳,看着贺戚的背影,微微发愣。 第45章 尊重女孩子的隐私】 唿唿,贺戚一口气跑回家,进了大门就靠在门上大喘气。 「你怎么了,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人有好好送回家吗?」 贺月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靠在门上红着脸,喘着粗气的贺戚,她擦了擦手,皱眉看着她:「怎么跑得满头大汗?」 贺戚摆摆手,有些为难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扭捏道:「姐,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说出去啊。」 贺月点点头,虽然不清楚贺戚为什么会是这副样子,可她还是认真聆听。 「我觉得,我觉得菊仙好像是喜欢我。」 贺戚一脸的不知所措,她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她怎么,她怎么会喜欢上我呢?不可能吧?她可是菊仙怎么会看不出......」 贺戚摇了摇头,撇开那些剧情,抬眼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贺月:「大姐,我是不是该跟她说清楚?」 一直以来,贺戚都是个感情迟钝的人,但菊仙对她的感情已经唿之欲出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有些麻爪。 「说清楚什么?」不等贺月解答,小赖子的声音倒是从墙头传来。 贺戚扭头,就见小赖子跟小石头就扒拉在院子的墙头上,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小恩公,你要跟她说清楚什么?」 小赖子跳下墙头,哥俩好的凑近贺戚,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小恩公,莫不是你有心上人了?」 贺戚看到小赖子跟小石头,也不知道想到了啥,在四周看了一圈,果然发现院子树下坐着的小豆子,哦不是程蝶衣。 他还在,那也就是说,刚刚的对话他岂不是全程都听见了? 「蝶衣,你还在啊。」 贺戚尴尬的笑了笑。 他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就这么盯着她,如玉般的脸庞没有过多表情,却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只是触及到她微红的脸颊,而后眼神一沉:「是你要我等在这里的。」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可贺戚却听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 「小恩公,」小赖子打量了两眼他们,有些诧异的问道:「您怎么喊小豆子蝶衣呢?蝶衣?」 小赖子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牙齿:「还别说,这名字还蛮有文化嘞,等我改名成了角儿,我也要取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字,到时候,小恩公我要你给我取。」 小石头也看向了贺戚:「贺小弟念过书,文化比我们高,到时候也给我小石头取个名字吧。」 贺戚无言,对上二人炯炯有神的目光,笑着回答:「好啊,取名字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你刚刚说要同菊仙说清楚什么?」 小豆子见几人话题偏了,走上前,强行转回话头:「她喜欢你?」 贺戚的笑容僵住了,她挠头尬笑:「你在说什么?菊仙可是个好姑娘,她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听她这么贬低自己,夸赞菊仙,小豆子只以为是戳中了她的心思:『你也喜欢她。』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贺戚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连拖带拽的将他拉向一旁。 「被我戳中了?」小豆子面不改色,神情淡淡。 贺戚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急切的解释道:「不是,我不喜欢菊仙,不是,我喜欢菊仙,不不不,我对菊仙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反正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贺戚解释的飞快,也就没注意到小豆子如释重负的小动作。 「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小豆子听她解释了一大圈,顿了顿补了句。 「我有跟你解释吗?」贺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是有些大,她深吸一口气:「我其实是想说,你不要把菊仙的心意跟任何人说。」 小豆子没说话,只是歪了歪头看着她。 这种可爱的小动作,贺戚感觉心都要萌化了,她咳嗽了一下,转移视线:「就是说,女孩子的心意是不可以让所有人知道的,尊重女孩子的隐私,这是出于一种礼貌。」 「你好像很了解女孩子的心?」 贺戚:不仅很了解,她还是女孩子哦。 第46章 我愿意协助你,实现彼此愿景】 贺戚讪笑着没有接他的话。 「小恩公,你们在聊啥呢,我还等着您来给起名字呢。」 那边,小赖子已经开始叫嚷了起来,贺戚怕小豆又问她些奇怪的问题,走上前笑着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小豆子看着贺戚近乎逃跑的身影,微微皱眉。 是夜,贺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菊仙。 贺戚饱受折磨,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边喃喃自语:「她怎么会喜欢我呢?难道是我太man的原因?」 「我man吗?」贺戚扫到胳膊上隆起的肌肉,有些沉默,好吧,她确实man了不少。 「砰砰」门被人敲响,贺戚被吓了一个激灵:「谁啊?」 「小弟?是我?」贺月的声音传了进来,贺戚打开门,就见贺月盘着辫子,一张温婉的小脸上满是无奈:「就知道你还没睡。」 「大姐。」贺戚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往这时候,家里人除了闹夜的那个孩子,跟大姐,也就没人醒着了。 「那孩子还没睡着吗?」贺戚还以为大姐是来找她帮忙哄孩子的,她撸起袖子就打算跨门。 「孩子被小星哄着呢,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贺戚懵了。 贺月抬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小弟,你跟菊仙的事就打算无视下去吗?」 「姐姐我是个过来人,感情这玩意,你要是没戳破也就罢,但要是戳破了,不好好处理,可是会酿成大错的。」 贺月看着贺戚一下子垮下来的肩膀,安慰道:「菊仙现在肯定也还没睡,去跟她好好解释清楚吧。」 贺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着重加深了「解释」二字。 贺戚瞬间明悟贺月话语中的深层意思,勐地抬头,眼神闪烁的看着贺月:「姐,真的可以解释清楚吗?」 「去吧,我相信菊仙的为人。」贺月笑着点头回应。 「谢谢姐,那我去了。」贺戚其实早有跟菊仙坦白身份的念头,但碍于种种原因,她最终还是没有跟她说。 眼下看来,是不说清楚不行了。 她的步伐轻快,不一会就消失没影了。 贺月无奈的摇头失笑,对小年轻的感情感到好笑:「不过是半大孩子。」 她转身离开之际,墙头似乎有黑影一晃而过。 贺戚来到菊仙家,也就是张大夫的和春堂,此时夜深人静的,路上连一个闲逛的人都没有,贺戚也不能大大方方的敲门,毕竟谁会大半夜去别人家,她轻车熟路的翻墙进了内院,先是闻到一阵熟悉的药香,在适应黑暗后,她绕过大堂,往偏房走去。 偏房是菊仙的房间,原本是张大夫儿子的房间,只是后来张大夫儿子参军牺牲了,这房间自然而然就让给了菊仙。 偏房窗户透光,烛火摇曳,贺戚眨眨眼,没想到大姐真的说准了,菊仙这阵竟然真的没有睡觉。 她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喊道:「菊仙,是我。」 屋内没有动静,贺戚抿唇:「我知道半夜敲女子的门非君子所为,但我这么晚还来打搅你,是有事想说。」 屋内依旧是毫无动静。 「是关于咱们俩的关系,我......你能不能让我进去,仔细与你说个清楚?」 贺戚说完,等了一会,没听见里面人的回应:「若是你不想听便罢,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话音一落,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菊仙身着白色里衣,一头乌黑的长髮披散着,衬得她的皮肤瓷白,烛火背光,只能看清,她眉眼微抬,傲娇的如同一只波斯猫说道:「刚刚我在睡觉,你说的话我一字未听个清楚,你进来详细说说吧。」 她松开一只手,为贺戚让出一条路。 贺戚点头:「打扰了。」 菊仙最后看了一眼院子,抬手关门间,偷偷擦拭了下眼角的泪花。 「说罢,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本姑娘要睡觉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却在拨动烛芯,让它燃得更亮堂。 贺戚看她这幅样子,与剧中的菊仙倒是一模一样,贺戚笑了下:「这才应该是你本来的样子。」 菊仙拨动烛芯的手一顿,眉眼都没抬一下的接话道:「你又不了解我,怎的知晓我本来样子?都是男人讨饶的好话罢了,哼。」 贺戚失笑:「你还在气我把你丢下一事?」 「我气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么?」 贺戚语塞,她尬笑两声,见菊仙真没继续说话的样子,便低低开口道:「你以为我讨厌你,所以不肯接受你?」 菊仙没接话,显然就是这么认为。 「若你真是这么想,那确实是你错了。」 听她这么说,菊仙一把扔了竹籤子,气恼的看着她:「你这人好没趣,怎的,你拒绝了我,我连生气都不能有?」 「当然可以有,只是为这种事而置气,本来就不应该,」贺戚顿了顿:「因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给你想要的回应。」 菊仙皱眉,听出她话里有话:「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是女儿身,如何能给你想要的回应?」 贺戚笑道。 「你......你是?」菊仙不可思议的看着贺戚,又是震惊又是惊疑,她仔细的打量起贺戚,确实以往看贺戚都戴着一层滤镜,现在这层滤镜被打碎,她这才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比如她的喉结以及某些部位。 贺戚点点头:「很抱歉,隐瞒了这么久。」 「你为何要隐瞒女儿身?」菊仙问出这句话就觉得不该问,她变作男子,想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才以男子示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因为,家族原因,也因为母亲从我出生起就跟我爹说我是个带把的,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我就是以男子的身份示人。」 「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正面回应了吧。」 菊仙还处在震惊当中,听到这句话,呆呆的点头,许久她看着贺戚:「做个男子也挺好,能见识我们所不能见识到的,只是,这条路很辛苦。」 菊仙知道贺戚还在军需学校上课,也就猜到她一些想法,她想以女子的身份保家卫国,这件事本就艰难,现在又是女儿身。 菊仙莫名感到一种敬佩,或许是因为她走了一条她很想走的路吧? 不受拘束,毫无顾忌,洒脱也坚强。 「所以,你愿意跟我并行吗?」贺戚发现菊仙眸子中的羡慕,笑着问道。 「并行?」菊仙闻言,愣了两秒,然后是飞快的摇摇头:「不,我不行。」 「我能做的事,你如何不能做,这条路不分男女,不分年纪,保家卫国是每个民众的分内之事,我行,你也行。」 贺戚不带犹豫的鼓舞着菊仙:「我迟早有一天要入军营,要上战场,会受伤,会流血,所以我需要你成为我最好的后盾,我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你。」 「你现在成了张大夫的义女,将来肯定是要从医的,所以,我需要你。」贺戚目光定定的看着菊仙,菊仙眼眸微闪,最后逐渐变得坚定:「我,我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菊仙,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性。」 菊仙看着贺戚的眸子,沉默了良久,最终,她坚定无比的说道:「好,我会好好学医,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第47章 大人物要来】 贺戚看着她,由衷的笑了。 就因为这个约定,让两个女孩的命运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成为可以交託生死的好姐妹。 相安无事半个月,除了连战副官偶尔来骚扰一下二姐,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事。 哦,应该也有,通过不断努力,贺戚在班级的排名已经从倒数逐渐到了中游,盛怀安那小子还是个倒数,整日把新教官气个半死。 「一队二队出任务了,你们三个人我单独拎出来,猜猜看,是想做什么?」 教官站在他们面前,贺戚盛怀安跟李民生互相对视一眼,交流信号。 贺戚跟盛怀安曾经都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二,跟他们分为一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李民生没有半点喜意。 他木着一张脸,不想说话。 「看来,你们都很清楚,我单独拎出你们的原因,你们当中有最好的,也有最差的,参差不齐的战斗力,只能委託你们一个中等偏上难度的任务。」 教官看着三人,神情冷漠:「我现在将你们三人编制成一个小队,命为第三小队,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我将交付给你们的队长。」 李民生听到队长二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三人之中就属他个人素养最好,这队长的位置一定非他莫属。 事实上,就连其他二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好,做队长费脑子,他们不喜欢费脑i的活。 「好,现在我来挑选第三组队长,」教官顿了顿,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贺戚身上:「贺戚,出列。」 贺戚:垂死病中惊坐起,队长竟是她自己? 贺戚愣住了,李民生也愣住了,他似乎已经看到队长这个头衔长出翅膀逐渐飞远的幻想。 盛怀安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手指吹了一个口哨。 「教官,你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我是队长?」 贺戚忍不住问道,李民生站在一旁也是直勾勾看着教官。 教官也知道贺戚是个什么样,可上级就是这么下令的,他能怎么办? 他手握拳抵唇咳嗽一声,悠悠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你比较合长官的眼缘吧。」 贺戚:...... 高情商:你比较合长官的眼缘。 低情商:你走了后门。 「贺戚,你们第三队的任务就是待会儿出城迎接并保护大人物,记住,这个大人物身份极其尊贵,你万不能出一点岔子!」 教官千叮咛万嘱咐,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新来的大人,身份是如何如何的尊贵,背景是如何如何的有权势,一定要她好好保护什么的。 贺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千言万语只汇聚一句话:要保护好大人物。 领了任务,贺戚带着二人去挑了武器,带着兵就往城外赶。 一路上,或许是因为穿了这身皮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拿了枪的原因,没有人敢阻挠他们的步伐,所有人都退的远远的。 贺戚第一次感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有点飘飘然。 身后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阴阳怪气道:瞧瞧,第一天当队长就飘成这样,怎么能当好一个好队长呢。 贺戚一听就知道是李民生的声音,她掏掏耳朵,懒洋洋的回了句:我是队长。 李民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格斗格斗不行,谋略,谋略不行,真不知道教官怎么会想起让她当队长呢。」 贺戚嘿嘿一笑:「可我还是队长。」怎么样,很气吧,略略略。 李民生:...... 贺戚最喜欢逗弄那些看她不爽的人,看不惯也打不了,就更气了。 李民生也确实是更气了,他不再说话,盛怀安见此,一把揽住他 的肩膀,劝慰道:「想开点,这回让贺戚做队长,你也就不用费脑子了,多好,就让我们安安心心的抱紧贺戚的大腿就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抱紧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李民生:谢谢,更气了怎么办? 第48章 贺月的选择】 民国世道不太平,但有时候偏偏就得出门送货,前两天贺月就接了一笔单子,邻县有富家庆生,专门点了她的糕点,于是今天,贺月跟贺星两人带着糕点就往邻县走。 「这群狗皮膏药,去哪儿都甩不掉。」贺星气哼哼的瞥了眼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士兵跟贺月抱怨道。 贺月也早早注意到了,但这伙人是连战先生派来保护小星的人,乱世当道有人保护,本就是她们占便宜,她自然不好说些什么。 「连战先生也是担心你,才派人保护你,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贺月有些恨铁不成钢,无奈摇头。 贺星皱眉:「说的好听是保护,说不好听就是监视!我才不要这样的保护,去哪儿都跟着。」 贺月失笑。 两姐妹一路上说说笑笑,才出城就在半道小路上,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枪子的声音。 贺星惊叫一声,连忙抓紧贺月往下蹲:「姐,怎么回事?」 贺月眼神好,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钻过一群人,再一打眼就瞧见一辆汽车从远方开来。 「警戒!」 身后连战的兵也注意到那些人的位置,连忙上前,护着贺月贺星二人,一边保护,一边移动到一旁的土坡后:「两位小姐,请跟紧我们,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在这种危险之下,说出这句话,二人的心顿时松了不少。 「沖!这回一定要留下戚长钰的命!绝不能让他活着接手北平!」 一声大吼在前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砰砰叮叮的枪击声。 汽车的引擎声也越发近了,然而就在这时,汽车发出一阵刺耳尖利的剎车声。 贺月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左滑右滑的,一下子沖了过来,她们下意识低下头,正是这个动作,那辆车径直从头顶飞跃而过。 车辆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阵白烟自车前盖涌出,车内人不知是否安好,贺月的心脏砰砰狂跳。 「该死!」副官看到那辆车往他们这个方向冲过来时,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这不是让人当靶子吗?这人开车把人引了过来,是想做什么?! 「两位小姐,快撤退!待会这些人的仇敌追上门来,我们可就被包饺子了!」 副官连忙提醒二人。 贺星回过神,脸色苍白的拉着贺月道:「大姐,走,我们快走。」 贺月看着那辆车,有些挣扎,人命当前,她不能视而不见。 几秒犹豫的时间,贺月一把甩开贺星的手,看着她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副官看出贺月的想法,眉头紧皱,却没说什么,他一把拉过贺星,焦急道:「贺星小姐,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还有贺月小姐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们无权干涉,可是贺星小姐的安全却是少将特意吩咐过,就是死也得保护好她才行! 贺星泪眼婆娑,也知道姐姐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她做不到这么伟大,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送死:「姐,不要管他们了,谁知道他们是好人坏人,我们快走!」 贺月坚定内心想法,她看向副官:「把小星好好送回城,再拖下去,我们都要死!」 副官郑重点头,倏尔身后响起了枪声。 贺月贺星就听到她们在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竟然还真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呢!难道不知道这地界是谁在管吗?」 「真是反了天了!」 再狠不过的狠话,响彻在这个小路间。 贺星贺月对视一眼,贺月既担忧又震惊地说道:「是小弟?她怎么会在这儿?」 贺星也是一脸懵,她望向副官:「我阿弟怎么会在这儿?」 副官皱眉沉思了两秒,身旁有士兵小声道:「贺戚少爷今儿出任务。」 对!贺戚今天出任务!不就是去接大人物平安抵达吗?副官反应过来,既然贺戚在这儿,那刚刚那伙人在追杀的人是? 还有刚刚那辆车上的人又是? 他呆呆的回望士兵问道:「那刚刚那车里的人岂不是……」 第49章 第一次作战】 士兵没有回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 贺戚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敢在北平闹事,不管是剧里还是现实,接管北平的都是些大人物,像是这种小打小闹的土匪山贼,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因为掌权北平的大佬,都是些权势滔天的人,一根手指就能摁死这些小杂碎,没人敢在雷区蹦跶。 但今天出现的这伙人还真是有意思,竟然在城门口的必经小路埋伏着?胆大包天啊! 贺戚才放完狠话,李民生凑上前,低声道:「队长,不要浪费时间了,麻熘解决完,大人物还在等着我们呢!」 贺戚回过神,也觉得说的是,但队长哪能让下属告诫,她点点头,如是说道:「嗯,小副官说的对,诸位,请共同杀敌,还我北平百姓一个安宁!」 「是!」所有人高声大喊。 李民生听到这句小副官就觉得牙酸,他不情不愿的跟着众人附和。 贺戚见此,笑了下,低头给枪上膛,这时,一旁走马观花,一直在潜水的盛怀安凑近说道:「队长,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大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贺戚勐然抬头,大姐? 这里是战场,大姐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就在那儿!刚刚那辆车冲出去的方向。」盛怀安指了个方向。 刚刚贺戚一行人就走在半路,突然看见一辆车冲着他们勐冲,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发现暗处伺机涌动的人影。 他们人多,也是正规军,自然不怕。 当即就开枪表明身份,贺戚没有后顾之忧,直接上前杀他个措手不及都没什么。 可盛怀安却说大姐在这儿? 这里是哪儿?是即将成为战场的危险地方,贺戚没有把握,枪战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完好无损。 尤其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姐姐。 贺戚脸色刷的变得紧张难看了起来。 李民生也注意到氛围的转变,他看向盛怀安问道:「你确定真是贺小姐?」 沈怀安点头:「八九不离十!」 闻言,李民生收起了原本做作的情绪,神情严肃,对贺戚提意见道:「队长,我们可以分编,我愿携二十人,从正面突击,您跟怀安,左右夹击,掩护我们就成。」 他顿了顿,认真道:「这次任务我一定保队长家人能平安活下来!」 李民生说出这句话已经有了特工不怕死的精神! 贺戚皱眉,她看着李民生:「对方即便是不成气候的杂军,但人数不明,你只带二十人,终归太冒险了,这样,怀安,你作为后备军,我跟民生突击。」 贺戚是队长,解救自己家人,是自己的分内之事,这次任务还未开始,她不能让他们折损在自己的私事上。 但显然,其余二人根本就没有这么想,他们只是觉得,那既然是队长的亲人,就不能受到危险。 「你是队长,哪儿能作为敢死队?!」怀安皱眉:「不如就让我跟李民生一起去。」 「再这么争执下去,贺小姐生命会受到威胁!」李民生严肃道。 「咻!」一枚火红色焰火自空中绽放,盛怀安脸色稍稍有了喜色:「队长,是我表哥亲卫兵的信号,队长,大姐,应该有连战副官他们保护着。」 贺戚也终于安心了一些,不再心乱如麻,她松了一口气,集中精神,看着二人道:「很好,这对任务有外援,我们可以行使夹击战术,盛怀安同志,你依旧掩护我们,我跟民生一起强攻,这次任务务必全员平安!gogogo!」 说完,她率先起身,带着自己的亲卫兵沖在前面,李民生走之前,看了一眼盛怀安:「gogogo是啥意思?」 盛怀安没理会这句疑问,他拉住李民生,一改往日吊儿郎当,认真严肃道:「务必保证队长安全!」 李民生一愣,对上盛怀安的眸子,鬼使神差的点头,等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一个倒数第一竟然敢命令他!胆子肥了! 他捏了把盛怀安有些肉肉的脸:「小子,长本事了!」说罢,他打了个手势,带着自己的兵紧随队长身后。 第50章 戚长钰】 「噗嗤。」一声嗤笑自身侧响起,盛怀安勐的扭头看向了发出嘲笑的士兵一眼。 士兵闭紧了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盛怀安瞪了他一眼,回头,偷摸揉了下自己的脸蛋,李民生这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长官,您确定对面真的是贺少爷那支队伍吗?万一搞错了,我们还自报家门,万一对方不是贺少爷,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这边,副官身边的人也是有些紧张,他们人数只有十二人,只是一个小分队,若是碰到什么枪战,处处受到掣肘,翻不过身。 「闭嘴,你个乌鸦嘴!」陈副官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看向二位娇滴滴的小姐:「贺星小姐请放心,若是真到了那局面,我们就是死也会给你们拼出一条活路。」 陈副官是军人,军人是为人民服务,要想伤害平民就得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陈副官义正言辞的话语是一剂强心针,贺星抿唇,没说话。 她眼角余光注意到贺月的身影,问道:「姐,车里人还活着吗?」 「还有救,我需要止血的东西。」 车子从那么高的坡坡掉下来,还是车头落地,人肯定是受了伤了,但贺星胆子小没敢去看。 陈副官要保护贺星,也没办法去,于是贺月就自己去了。 「怎么样?」陈副官也看向贺月身后的士兵,贺月是贺星小姐的姐姐,安危同样重要。 所以在贺月去查看车里人的伤势时,他特地安排了几个亲卫兵,保护贺月小姐。 「司机晕过去了,后座的人没死,」士兵欲言又止:「这个,是我从那人身上摸出来的。」说完,他递过来一个身份证。 陈副官接过一看上面的名字顿时有些大惊失色:「戚长钰!!他他他他……」 陈副官就像是结巴了一样,一连好几个他他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快!医疗兵呢?!?快,随我来救人!!他要是出点事,咱们都不用活了!」 陈副官激动的就如同死了爹一样,带着人快速去到那辆车边。 贺月也跟了上去。 黑色的古董车,在这个年代是最先进的代步工具,也是象徵身份地位的一种标志物。 可现在这辆车冒着白烟,前车头被撞得凹进去好大一块儿,车子已经报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陈副官见此,心中在滴血,瞧瞧,多好的一辆车啊!就这么没了! 他的心在滴血,尤其是在得知车主人的身份时,心痛的感觉更甚了,原本这辆车能好好开进城,变成他们军方的,现在「啪」快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陈副官捂着心脏,痛苦到想哭。 「长官,你没事吧?」 有士兵扶住了他,陈副官按着心脏,一脸痛苦无法述说的摆手:「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安静的,难过就好了,你们,赶紧看看戚先生的伤势!」 众人默默收回视线,看向了车里的人,车后座半靠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高挺的鼻樑,紧抿的唇瓣,是淡淡粉色,五官精緻到移不开眼。 额头有一个伤口,正汩汩冒着血,最吸睛的是他的皮肤,简直苍白无暇到了极致,额头上的伤口竟然是他这一身最亮眼的颜色。 或许是众人的目光太有穿透性,只见车里的人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有些迷濛的眼神,仅一秒,就恢復得冷清。 他还未开口,就见陈副官挤进人堆,凑上前:「哎呦,戚先生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快快快,医疗兵呢?愣着干啥?!治病啊!」 他的大嗓门实在是太吵,戚长钰皱眉,所有人看他蹙眉的表情,都不由下意识放慢了唿吸,生怕打扰了这一副美景。 「姐姐,他好好看。」 就连一向多美很挑剔的贺星也是悄摸拉着贺月的手轻轻摇晃。 贺月无奈一笑。 医疗兵听到副官命令,忙上前准备救治伤员。 哪晓得,那位连陈副官都要喊先生的人,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目光游移,落在了贺月身上:「你来。」 他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如冰如水,淡漠至极。 陈副官为难了一下:「先生,这位小姐她……」 戚长钰冷漠的目光扫了过来,陈副官瞬间哑了声。 贺月愣了一下,为什么会是她?但救人要紧,她也没多想,凑前,接过医疗兵的绷带,给他包扎。 「砰砰。」枪声响起,然后又是一连串的枪声。 陈副官表情严肃了不少,他看了眼众人:「兄弟们,来活了!这回就让那些胆大到敢伤害戚先生的人一个颜色看看!」 说完,他带着一些人离开了此处。 贺星也去到一旁,安静的等着,围着车的人唰的一下少了一圈。 贺月是学过一点医术的,但那也只是学了理论知识,这还是第一次实操,虽然止了血,但绑的绷带松松垮垮的。 「手法这么笨拙,还敢不要命的上前救人?」 清冷的声音自下方响起,贺月动作一顿,知道他是在说刚刚,所有人都不敢来救人,唯独她傻傻的凑上前。 贺月打了一个丑丑的蝴蝶结,收回手,与他保持些距离,这才开口:「救病治人,我没错。」 戚长钰没说话,他只是抬眸看了贺月一眼,寒眸不夹半丝情绪:「战场之上这叫送死,以后碰到这种事,就躲远些。」 他快速的解下贺月系的绷带,然后干脆利落的重新包扎,整个包扎又快又好,跟贺月一比,简直是降维打压。 戚长钰看向贺月:「这种事情不要发生第二遍,你的善良是要建立在没有危险的基础上,咳咳……」 他咳嗽两声,丢下这句话,就阖眼假寐养神。 贺月抿唇,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离这辆车远了些。 戚长钰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瞄了眼贺月的背影,轻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气。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串玉手持,修长的指尖滑动。 …… 贺戚跟陈副官都是一个路子出来的,再加上有盛怀安压阵,这场碾压的局面很快就停了。 贺戚还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异常的癫狂跟兴奋,有点过激。 第51章 我杀人了】 贺戚还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异常的癫狂跟兴奋,有点过激。 「小弟?!」贺月看到贺戚时,眼睁睁看着小弟拿着一把手枪,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冷冷注视着躺在地上,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人,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嘭」地一声,枪子贯穿了那人的脑袋,红的白的,喷溅了一地。 贺月缓缓阖上眼,身子有些颤抖,她知道贺戚迟早都会到这一步的。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善良,慈悲只会成为拖累,可是当真正亲眼看到,她仍会觉得不适,她的妹妹,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太多太多。 明明她是大姐,这个家应该由她担着……贺月只觉得自己亏欠贺戚。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地上那人已经千疮百孔,即便贺戚的子弹都全部打完,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扣动。 她像是陷入某种诡异的状态,令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李民生跟盛怀安上前想要阻止她这个刻板的动作,但不论他们怎么动作,贺戚却还是那副样子。 「小弟。」贺月看着陷入癫狂的贺戚,连忙上前抱住了贺戚,扑在她身上:「小弟,别这样,他已经死了!」 「你别这样,你看看姐姐!」贺月拉着贺戚的手,看着她仿佛失了魂一样的空洞眼神,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你别这样,你不要吓姐姐!」贺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这时,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贺星拽过贺戚,上去就甩了两巴掌。 「啪啪!」 清脆又响亮的声音,足以见得贺星使了多大劲,在场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贺星,全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 「贺戚!」 「如果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只有这点,你还不如跟我们回去卖糕点!」 贺戚被打得脸偏到一侧,听到二姐这声怒喝,渐渐回神,她看向二姐。 二姐虽然怒火中烧,可眼底却有着浓浓的担忧,而一旁大姐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二姐。」她哑着嗓音,双眸通红,喃喃自语:「我杀人了。」 「二姐,我杀人了。」 「二姐……」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贺星眉头狠狠一皱:「听着,你杀掉的都是坏人,如果不是你杀了他们,我跟大姐都会死。」 「你救了我们。」 「我救了你们?」贺戚看着二姐,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 「对,如果不是你,我们都会死!」 贺星看着她,目光定定,言语蛊惑:「这不正是你踏上这条路的决心吗?」 「对,我要保护你们。我要保护你们!」贺戚无声落泪,一滴清泪自眼眶夺出。 当回过神,她这才感觉到疲惫,身体逐渐脱力,她跌坐在地,被盛怀安扶住了,她看着握着枪的手,手还在微微颤抖。 她杀人了!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当开了第一枪,夺走人的生命,她还是会恍惚,她可嘆生命脆弱,却更加珍惜活着的日子。 她怕有朝一日,枪子也会落在她在乎的人那些头上,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她只能不断提高心理防线。 可没想到,她还是失控了。 「贺少爷,恭喜你们,这次你们任务完成的非常好!」 陈副官适时开口,打破了这个局面。 「戚先生虽然受了轻伤,可大致是没什么大碍,您且宽……」 「谁说我没有事?」人群外,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众人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 第52章 愚蠢】 「谁说我没有事?」人群外,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众人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那人穿着白色衬衣,露出精緻好看的锁骨,额头有绷带绑着,却不减半分美貌。 白到近乎病态的肌肤上,毫无瑕疵,眉毛长而浓密,一双眸子如寒潭般不容人靠近,唇瓣粉淡,是很标准的禁慾高冷系帅哥。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配合他那一身气度,更让人不敢直视。 「戚先生。」陈副官毕恭毕敬的弯腰,给了最高的礼遇。 贺戚不是傻子,见陈副官对那人的态度不凡,结合上下话语,自然猜到这人就是她的任务目标。 但,这人来者不善,她也就没有开口,抿着唇,看着他。 戚长钰目光如炬,寒眸夹着冷漠:「行动无秩序,无计划,全凭着一股冲劲,若这次对方是一个排,你们还能剩几个人。」 「拿下属的命拼一个不确定,这就是你所谓掌权人的本事?」 「你不适合当这个队长,不,你连当一个士兵的本事都没有。」 他言语犀利,说到最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低头抵唇咳嗽了两声,看起来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贺戚皱眉,像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我姐姐她们在,陈副官也在,不是没有计划……」 「是吗?那你告诉我,这次敌人分布几何?人员几何?你确定全歼了?」 「若陈副官放的信号只是为了引诱你们自投罗网,你告诉我,你有何计划能应对这一局面?」 「自私,为了自己,全然不顾自己的队友性命,莽撞,行事匆忙,连敌人的人数都摸不清,还敢开枪!自以为是的蠢货。」 贺戚脸色难看,她很想反驳几句,可连战说的这些,她根本无从辩解。 她是自私,莽撞,愚蠢,如果今天对方是一个排的兵力(27人)在她失去理智的前提下,她真不一定能保证全身而退。 而连战说的敌人全歼,贺戚敛眉,她只能保证,行动路上,碰到的敌人他们都杀了,她不确定是不是有人逃了。 「你算哪根葱?敢这么教训我们队长?」李民生虽然窝里横,但看外人跟训孙子一样训贺戚,火气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盛怀安皱着眉,也开口为贺戚开脱:「我们队长,即便是带我们跳火坑,也绝无怨言!」 贺戚:大可不必。 哪知,戚长钰只是看着他们,微微摇头,一脸淡漠的说出一句话:「你们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傢伙,」 「臭小子!敢这么说我们!!」李民生怒火更甚。 然,戚长钰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开启了无差别攻击: 「你们作为他的亲卫兵,不拦着他犯蠢,眼睁睁看着她做错误的决定,还说自己不蠢?」 说到最后,戚长钰像是懒得跟蠢货争辩,掀了掀眼皮转身离开了。 路过贺月时,面无表情掏出一张锦帕:「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明明是想安慰的话语,落在贺月耳里就像是嫌弃跟冷嘲,但她还是接过帕子,轻声道了谢。 戚长钰施施然离开,场面变得有些尴尬,李民生瞪着一双跟牛一样的眼睛,气哼哼的,无从发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盛怀安也是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贺戚则还处在深深的自责无法自拔。 明明是戚长钰搅得局,他一走,反倒让众人不知如何下台。 「哈哈哈,」陈副官尬笑着打圆场:「贺少爷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但这次任务我个人觉得完成的真的不错,全员都活下来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像是生怕贺戚会反驳他,陈副官支使着众人:「好了,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看向贺星:「贺星小姐,糕点都撒了,要不这……我们就回去吧?」 贺星看了眼还在拭泪的大姐,以及浑浑噩噩的小弟,最终还是点头。 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思做生意? 第53章 无用的底线】 戚长钰回到城中就去了司令部,坐镇北平。 众人不知道新上任的司令是谁,但能坐上司令想来身份不凡,不能交恶,甚至还要极力示好,于是在戚长钰上任的第二天就有不少人带着礼物拜访。 戚长钰身子羸弱,性子冷淡,不喜人多,更不喜与人交谈,他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这些攀附权贵的人。 哪怕他明面上禁止了所有人的阿谀奉承,可还是有不少不长脑的人送礼,今天这礼就更过分了。 他刚洗完澡,擦拭着头髮回到屋内,就见自己床上隆起了一团。 听到脚步声,床上的人,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一张又纯又欲的脸,白嫩的肌肤上泛着红晕,她咬着唇瓣,柔柔弱弱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害怕,但身体却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她缓缓拉下被子,露出白生生的肩膀,她还在往下拉被子,戚长钰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他转过身朝门外喊了声:「来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破空声,他没有回头,只是敛了敛眉,往旁边歪了歪头,一枚钉子从他的耳边飞过,直直的钉进了墙里。 见他躲过,女人咬唇,手腕翻转,又发射了几枚钉子,每一颗钉子都是朝着他的要害处射去。 哪知,这个看起来羸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人,竟然身形极快的躲过了她所有的暗钉。 她咬紧了唇瓣,暗钉已经用完了,如果不把他杀了,那么死的就只会是她! 想至此,她勐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朝戚长钰扑了过去。 戚长钰眉头皱了起来,即便再不想面对,也还是扭过头,只见女人穿了件小衣,还好,还穿了件衣服。 他松了一口气,下一秒,那女人凌厉的手刀朝着他的脖颈袭来。 戚长钰左手一挡,握着手持玉珠的手掌毫不犹豫的拍向女人的胸口,女人被他这一掌拍的摔倒在了床上,哇的一口血,溅了一床。 洁白的床上,独那一口血极为刺目。 「我不杀女人,」戚长钰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他,仿佛一切在他眼里不过都是死物。 「不过,告诉你背后的人,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哼,无用的底线。」女人捂着胸口,冷笑一声,这时,贴身保护他的人也出现了,来人一脚踹开了他的大门,见到屋内场景,毫不犹豫拔枪朝女人开了几枪。 准头不错,但女人反应更快,在小七出现的瞬间,就朝窗户翻去,一眨眼,人已经消失不见。 「先生,您没事吧?」小七长了一张单纯的脸,可说起话来却十分沉稳。 戚长钰刚刚用了力,现在身体一阵一阵的虚弱,咳嗽声也是不断,小七想要扶住他,却被他打断,他踉跄着脚步,扶住了矮柜,眼神凌厉:「去查这个女人的背后势力。」 不过来到北平第二天,就遭到暗杀,戚长钰已经猜出是谁的手笔,从小到大,他经歷这样的事还少吗? 可他不也还是活到了现在? 「先生,药。」 小七摸出一瓶药,担忧的说道:「先生,您已经有好久没吃药了,吃了药就会好的!」 戚长钰接过小七手里的药,淡淡地说句:「这病自我出生就有,到如今已经药石无医,吃药,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会的,先生,这药一定能治好您的病的!」小七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哭腔。 戚长钰摇了摇头,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言语,他将这瓶药扣在桌上,语气凉薄:「顺便查查,这个女人是借谁的名义进的司令部,我要他付出代价!」 不过是来到北平的第二天,不管那人是怎么知道他来此的消息,但这已经冒犯到他了。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桌上的药瓶却倏然倒了,骨碌碌滚了一圈,掉在了地毯上。 戚长钰却像是没发现,径直踩了下药瓶,走出屋内:「这件屋子脏了,烧了吧。」 第54章 戚家】 翌日,宋府内。 「小姐,那方文华还真听信我们的话,送了美人进司令部,我想,司令官怕是要恨死方家了。」 管家站在美人榻边,宋知意捻起一枚葡萄,哼笑道:「敢叛我们宋家,合该是这样下场,」 她顿了顿又说道:「他以为我不在香港,就不知道他本家做了什么好事,殊不知,我宋家情报网可比他想像的要大,这次他们得罪了戚长钰,就等死吧!」 话音一落,指尖的葡萄也在这时被碾成了汁水。 「想要进入内地,还得看我们宋家同不同意,一只不忠诚的狗,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宋知意站起身:「好了,仇恨值拉得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去拜访这位司令官了。」 管家点点头,跟在宋知意背后,倏尔她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宋知意:「对了,小姐,在司令部的人传出来的消息。」 宋知意瞥了一眼,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 宋知意眯眼,暗恨道:「我们也被人摆了一道!n」 管家不明所以,就见宋知意来回踱步,一身粉嫩的洋装,衬得她肌肤如玉,纤细的腰身更显婀娜。 「昨晚上方家送去的美人是个杀手,险些要了戚长钰的命!」 「什么?那这要是让司令官知道,是我们暗中布的局,岂不是?」管家大惊失色,谁不知道戚长钰是戚家长子,也是戚家的当家人。 戚家更是金陵的四大家之首,这样的家世,饶是宋家跟连家合在一起都抵不过戚家一个小小的旁系。 戚家掌握全国经济命脉,也是四大家唯一一家能在军权上与国民党掰手腕的对手。 他们掌握钱权两大要,动动手指就能令无数人家破人亡,而戚长钰更是从出生起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在这万众瞩目下成长,很快,他就被名医断言,罹患重疾,活不过二十。 戚家的继承人怎么能是个短命鬼?于是戚家毫不犹豫的就想捨弃他,想要用他跟外人联姻,榨取最后一丝价值。 但他却以雷霆手段,飞速揽权,一步一步,将戚家牢牢握在手中,告诉众人,成就他很容易,放弃他却难如登天! 亲人们弃他,厌他,甚至联合外人想要拉他下马,可他依旧坐上了那个位置,让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 这样的人,宋知意并不认为能斗得过他! 其手段心机都远超她之上,让人只有崇拜不敢与之为敌! 可现在,那伙暗处的人这是摆明了要拉她下水,如果,她不表明立场,并言明真相,她宋家怕是会毁于她手! 宋知意恼恨这些要拉她下水的人,更气方家眼瞎挑了个炸弹! 她咬了咬牙,看来要大出血了! 她看向管家:「再从我们带来的宝物里挑出一半来,」 「小姐,这会不会太多了些?!」管家有些为难。 「如果你不想我们宋家覆灭的话,就照我的意思去办!」 第55章 登门道歉】 「如果你不想我们宋家覆灭的话,就照我的意思去办!」 宋知意眼神阴戾,已经很久没有人把她逼到这种地步了,她深唿吸几口气,压制着内心的怒气,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 管家只看了一眼,就忙收回视线,讪讪不敢言语,更不敢提醒小姐要注意仪态。 司令部门口,艷阳高照的,宋知意在管家的搀扶下,下了车,施施然朝着大门口走去。 管家撑着洋伞,跟在宋知意身边,而她们则身后跟着六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侍从。 路过门卫兵,卫兵立马拦住了她们:「这位小姐,请出示身份。」 宋知意手里的扇子,唰的一下就展开了,遮住半张精緻的脸蛋,眉眼弯弯的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瞭然,从兜里摸出一叠银元,偷摸递给了门卫兵。 门卫兵目不斜视:「请小姐出示身份!」 宋知意脸色一僵,管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以往遇到这种,只要花点小钱就是,可这回却行不通?! 「我是连战先生的未婚妻,宋知意。」 宋知意无法,只能从手提小包里摸出一张身份证,并着重强调了连战未婚妻这五个字。 门卫接过身份证,又打量了她几眼,见能对上,这才还给了她:「你们是来找谁的?连战先生不在司令部。」 这话说的,完全没把连战未婚妻这几个字放在眼里,他一视同仁。 宋知意脸色又是几经变幻,最后吐了一口气,强扯出一抹笑容:「我是来找司令官的。」 话音一落,就见士兵皱眉,厉声喝问:「你跟连战先生有联繫,为什么要见得却是我们司令官?!」 宋知意脸色又是一变,这话让她怎么接? 但触及士兵怀疑的目光,仿佛她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他就敢当场毙了她! 宋知意吶吶两句,支支吾吾的小声回答:「我是来巴结他的。」 士兵目光瞬间化为瞭然,像是没想到连战先生的未婚妻竟然也要巴结他们司令官,他啧啧两声,让宋知意的脸色红了又紫,紫了又青。 士兵收敛神色:「那你在此处等着,我跟人通传一声。」 宋知意无言,看着士兵离去的背影。 「小姐。」管家为小姐感到屈辱,明明连战先生是军需少将,这些人却完全不看在连战先生的身份,给她们行个方便!简直了! 可她们又哪里知道,戚长钰因为被暗杀多次,任何人接触他,都得被查了又查。 宋知意抬手,打断了管家未尽之语:「已经走到这步了,我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罢了。」 …… 一番盘查下来,宋知意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戚长钰戚先生。 「宋小姐请坐。」 「要喝些什么吗?我们这儿有茶跟咖啡。」 小七替戚长钰接待来客,周到得体的西式礼仪让崇尚西方的宋知意有了那么点好感,她的脸色也好了一些:「不用麻烦了,我们来,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她跟管家对视一眼,不好说出口的话让管家接了去:「先生,我们这次来是登门道歉的。」 「关于昨晚刺杀先生的那个女杀手,虽然是方家的人,可……这主意却是我们出的,」宋知意挥开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原本想着英雄配美人,可谁能想到,方家人这般没用,竟然送了个带刺的玫瑰,希望戚先生大人有大量,能接受我们的歉意。」 她说着,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个木质盒子,扇子抵着木盒子,缓缓推到了茶几中央:「先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第56章 我要宋家七成】 小七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垂眼假寐的先生,最终还是弯了弯腰,从茶几上拿起木盒,走到桌边,打开了木盒,恭敬道:「先生,请掌眼。」 戚长钰似是这时候才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一只眸子,扫了眼木盒里的东西,清冷的面庞上不带一丝温度:「玛瑙红宝石。」 他抬了抬手中的玉持,淡淡道:「怕是连我把手的东西都不值。」 「这样的东西也配送人?」 木盒里的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莹莹红光,十分好看,但这玩意,戚长钰都不知从小到大看过多少。 他这般不在意甚至嫌弃的态度着实气得宋知意不轻,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羽扇遮住面上表情,语气温柔:「那戚先生想要什么赔偿?不妨直说。」 能让她们进来见面,就说明这事有商量的余地,宋知意即便再不情愿,为了家族也得低下头。 戚长钰闻言,这才将目光落在宋知意身上,一双寒眸直视宋知意,倏尔笑了。 如春光乍暖,寒冬中透进一抹光,这份笑容,让他苍白的脸色都似乎好看了不少。 宋知意承认自己被他的美貌晃了一下,戚家真是好福气啊,当家人不仅聪明,还长得好看! 他修长的指节扣了扣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极其有威慑感:「我要你宋家在内地报纸生意占七的股份。」 他话音刚落,宋知意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且坚定的否决:「不可能!」 宋家报纸生意已经估了值,他们这生意只会血赚一笔,甚至有机会能在内地站稳脚跟,就这样的大肥肉,谁会跟人共享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所以,宋知意绝不会答应让利! 戚长钰面上笑容收敛,微微往后一仰,又恢復成那副不热不冷的态度:「噢?看来宋小姐的诚意不过如此。」 「不管你怎么说,你想插手我们家生意,绝无可能!」 戚长钰手中的玉持继续转动,长长的穗子碰撞上玉珠,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是吗?那宋家想染指内地生意的念头,那看来得再多思忖思忖啊。」 宋知意一下子就理解了戚长钰的话中话。 「你威胁我!」她怒视戚长钰,一直以来,她都算是顺风顺水,结果一来到北平就接连在这个男人身上碰壁,这让她本就娇纵的性子有些按耐不住。 「是又如何?」戚长钰掀了掀眼皮子。 宋知意被噎了一下,脸色逐渐变红,一股怒火也逐渐喷涌,管家暗中扯了扯她的衣摆,宋知意很快冷静下来,脑子飞快运转。 以戚家在内地的势力,说不让他们做这个生意,还真有可能。 但就这么被他轻易拿捏,这让她如何顺气?! 「不管怎么说,七成实在是太多了,五成!」宋知意打算退一步,先还个价,哪想她一退步,对方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好。」 宋知意又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那就这样,稍后我会派人把合同送过来,我们就先告辞了!」 她怒气沖沖就要往外走。 戚长钰蓦然想起自己今天探查来的消息,他顿了顿,语气极其不自然的说道:「宋家虽然已是香港巨额,但是在内地,是虎得给我卧着,是龙得给我盘着,再让我听到你仗势欺人,」 「我不介意让宋家成为过去式。」 宋知意: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她脸色绿了,有些被油到,触及戚长钰冰冷的目光又是浑身一抖。 「我哪有用仗势欺人?!」她理不直气也壮。 「小姐,贺家二小姐。」管家在她身后小声提醒。 她们来到北平,也就只跟贺家交恶,想来,也就只有他们没其他了。 「用你多嘴!」宋知意瞪了管家一眼,最后嘟着唇:「有人要当小三,我不过是为自己正名罢了!」 「好自为之。」 戚长钰最后只是说了这么句话。 第57章 培养】 小七关上门,有些犹豫的凑上前,支支吾吾的问道: 「先生,我们初入北平就对付宋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何况,宋小姐是连战先生的未婚妻。」 连战手握玉持的手指一顿,抬眸,直勾勾看着小七:「你认为,我应该避其锋芒?」 他冷嗤一声,指节轻触桌面,发出哒哒响声,为这寂静的空间增添几分肃然:「先不说宋家如何,就说这未婚妻,你去问连家,他们真的有跟宋家定下婚约吗?不过口头玩笑,就宋家当了真罢了。」 「其次,宋家在香港还有些名头,到了内地,就是北平地头蛇都看不上,你以为她真敢跟我们斗?」 戚长钰已经把关系剖析的明明白白,对于宋家,他是不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是先生,小七僭越了。」 小七摆正身子,神情坦然。 连战站起身,路过小七时,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还年轻,要学的很多,」 他抬腿走到窗边,一阵微风吹过,他的身形晃动,抵唇压下喉间痒意。 小七察觉异样,连忙凑上前,想要关窗:「先生,您不能受凉的,秋风凉意更甚,为您身体着想,您应该避着点。」 戚长钰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你这阵仗,把我当做林妹妹了吗?」 「先生……」 「好了,我的身体我清楚,前日城外那个少年,你见到了吧,那是连战要求我培养的人,你觉得如何?」 戚长钰岔开话题。 小七回想,当时先生遇袭,他在后头扫尾,直到事情结束了,他才有机会去保护先生,虽然没观看全程,但也能从先生只字片语中,刻画出那少年的基本轮廓。 「聪明,机灵,虽然还有些不足,但他比大多数人都要来得勇敢。」 小七的话很中肯,中肯到戚长钰不知道说什么好。 「勇敢?」戚长钰笑了一声:「说的好听是勇敢,说不好听是莽撞,他可以做得更好。」 戚长钰的手指扶在窗台上,指尖跳动奏着无名曲:「把他那一支队伍划到我身边,今天中午来一次演练,但我不希望他知道真相。」 戚长钰看向小七,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小七一顿,瞬间了解自家先生的想法,他挺直身板,扬手行礼:「是!」 贺戚自那天过后,一直处在低谷期,每晚每晚都在做噩梦,这也就意味着她的睡眠质量不好,顶着双熊猫眼站在校场上,昏昏欲睡。 「三组这次任务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 贺戚被盛怀安推搡了一把,在教官的目光扫过来时,立马挺直了腰背。 「但也算圆满完成,任务目标没有死亡,甚至他还想要第三小组去当他的护卫兵,」 教官笑吟吟的目光让贺戚如临大敌,护卫兵?! 去当那个高冷男的护卫兵?贺戚想起被戚长钰训得抬不起头的那天,顿时举手:「报告,我们第三小组不接受这个委託!」 教官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义正言辞的看着她:「你们是特工,也是党的子弟,你们只有服从命令,没有挑选的余地!」 「可教官!」贺戚还想说什么,就被盛怀安拉住了,阻止了她未开口的话,可教官可不想因此放过她。 「第三组队长!」 「到!」 「上前来!既然你这么不满意这个委託,那么就请打过其余二组的队长!只要你打赢了他们,那么这个委託就落在了他们身上!」 「请挑选对手!」 贺戚看着一组队长,二组队长。 一组队长是鬍子哥,是领她进门的好人。 二组队长是东北壮汉,也是她初进军需学校三人行的其中一个。 这两个人都是班里的佼佼者,体能,格斗,谋策都远在贺戚之上,贺戚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就能打败这二人。 教官看出了她的犹豫,贴心的给她了个台阶。 「既然你不能打败他们,那么好,这个委託就交给第三小组了!」 身后的盛怀安还在安慰她:「没事的,队长,反正那个大佬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跟在他身边,我们也能学不少东西!」 连李民生都是这种想法,他也跟着开口劝道:「队长,你打不过一二组队长是正常的,与其被打成猪头,不如早点躺平,我看那个大人物也来头不小,升官发财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闭嘴!」贺戚脸色僵硬的喝道,阻止了二人的胡说八道。 「教官,我只是如今打不过他们,不代表我以后打不过他们!让都是会成长的!」 打是不可能打的,但是也不妨碍她放狠话! 贺戚恶狠狠的样子,逗笑了在场所有人,但众人都没吭声,像是不相信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第58章 谁要来当杂工啊喂?!】 就这样,贺戚三人行就收编到了戚长钰手下。 「先生,三小队来了,就在楼下候着。」 小七走到戚长钰身后,毕恭毕敬道。 戚长钰站在阳台上,目光落至楼下三人。 楼下的人似有所感,微微抬头,就那么与之对视,阳光刺眼,贺戚眸子微眯。 「啧,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司令官!」盛怀安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楼上的目光,微微讶异。 原本接任务就知道是个了不得的人,结果这回,他们算是明白,这是有多了不得! 北平司令官!整座城权力最大的人! 「我们落他手上,怕是不好。」盛怀安瞄了一眼四周持枪站立的士兵,个个训练有素,神情严肃,这一看就是纪律严明的军队。 他们落到他的手里,怕是也要吃一番苦头。 「闭嘴!」带他们进司令部的领头人听到他的声音,连忙呵斥。 「勐虎就是这么带队吗?站没站相,连最基本的站定都做不到吗?」 领头人目光凉嗖嗖的看了一眼他们。 三人噤了声,没想到司令部的人竟然这么严格,就连说话也不允许。 戚长钰站在阳台,手撑着栏杆,修长的骨节在阳光下似乎会发光,淡蓝色的玉持穗子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他抬手,朝小七挥了挥手:「下去陪他们玩玩。」 小七早就知道先生的安排,微微点头,就往楼下走。 小七的出现解救了贺戚三人,他看向刚刚与贺戚他们呛声的军官,微抬了抬头:「他们就交给我,你去忙吧。」 那人点点头,小七的军衔比他要高不少,他自然没有理由驳逆对方。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司令部的兵,初来乍到,自然得从底层爬起。」 他说着,从一旁拿起一把笤帚递给了贺戚,贺戚懵逼的接过,就又听对方如是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司令部的一个清洁工。」 「清洁工?!」这番言论一出,三人登时就站不住了,他们是来保护司令官的,不是杂工! 怎么能当清洁工呢?这不是虚度光阴吗? 其中当属李民生最牴触了,本来就低贺戚一头让他不爽,现在竟然还被派来当清洁工,轮谁能受得了。 李民生就要开口反驳,小七却是先一步将目光看向他:「我能看出你们不服气,」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我听说你的格斗技术是你们队最厉害的,这样吧,你跟他打,只要你赢了,那我就破格让你们负责先生的安全。」 「怎么样?答应吗?」 李民生冷哼一声,挺直嵴背,洪亮的声音如钟:「我答应!」 小七点头,他手指指向一个看门的士兵:「你!出列!」 那士兵闻言,齐步走了过来,神情严肃,目光如炬。 「拿出你全部水平,跟他好好比一场。」 「是!」 小七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三人走到一旁,将空地让给了两人。 场中只剩那名士兵跟李民生,他们俩对视着,仿佛有无形的气浪扑面而来,带着威压感。 李民生微微弓起身子,目光如狼一样,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那士兵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起手招式都没有,他就那么站在原地,毫无破绽。 对方不主动攻击,那起手方自然落在了李民生身上,他冷嗤一声,为对方的自大感到讽刺。 李民生脚步动了,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那士兵的面前,在外人看来,李民生就像是一只矫健的豹子,全身充满野性的爆发力。 士兵看着李民生,李民生轰出一记重重的拳头,士兵侧身,李民生扑了个空,脚步一转,生生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出现在了士兵的身后,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 贺戚手握成拳,目光带着红血丝。 成了!这一拳只要打中,胜负已分! 就连最会审时度势的盛怀安也觉得这局妥了,哪知场面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第59章 演习】 那名士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常人也无法做到的速度蹲了下去!李民生带有劲风的拳头又扑了个空,似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一手,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这是怎样恐怖的速度啊?这种速度,不说李民生没见过,怕是连勐虎教官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贺戚震惊了,盛怀安震惊了,就连李民生也是一脸震惊加懵逼脸。 本来十拿九稳的局面一瞬间发生了逆转! 怎么可能?!这小子是脑袋后面长眼睛了吗?!他是怎么躲过这一拳的?! 李民生大脑处于宕机状态,空门大开,卖了一个漏洞,那士兵眼疾手快,学着李民生的样子,一拳轰向李民生的脑袋,当然,只是点到即止。 拳风颳着李民生的脸,吹动髮丝,他还久久处于震惊当中。 「啪啪啪!」直到小七的掌声响起,他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小七。 士兵拉起了李民生,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就如刚开始那般恭顺,似乎刚刚爆发出凌冽杀招的不是他! 任谁也没想到李民生竟然被秒杀了!贺戚跟盛怀安还处于震惊当中,李民生虽然不算顶尖,但在他们三人中却是领头羊,结果被人一招秒杀了?! 而且对方还只是个看门的?!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们竟然连人家最底层的都打不过?! 「打得不错!」小七眉眼带笑,略加赞扬的看向士兵,士兵沉默着,在他们的准则里,除非必要,是不需要开口的,面对上司的赞扬,不是问话,自然没必要回答。 小七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笑吟吟地继续道:「回去继续守着吧。」 士兵弯腰拱手,然后走回了原来的岗位,站的笔直且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因为赢了他们而沾沾自喜。 「看来,你们输了。」 小七嘴角带笑的看着他们。 李民生涨红了脸,「愿赌服输!」 他说完,从一旁接过笤帚。 「那你们二位?」小七目光落在了贺戚盛怀安身上,贺戚见李民生都放弃抵抗了,她自然也没资格挑三拣四的,也跟着拿了一把笤帚,盛怀安亦如是。 于是三人入职第一天,就直接从保镖调到了保洁,也没什么,不过是改变了一个字。 贺戚苦哈哈扫着校场的灰尘,校场此时正有好几十个人在用。 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穿着一件背心,练着近卫格斗术,空气中都是汗味以及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扑面而来的热浪,险些让贺戚以为这是来到了盛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这些人还要练多久,他们在这儿练习,我们根本打扫不干净!」 盛怀安抱着笤帚,一脸苦大仇深。 贺戚满脸的无所谓,被调来当清洁工,还指望她内卷吗?当然是能摆烂就摆烂,她百无聊赖的靠在刀架上,懒懒的附和:「嗯嗯。」 「诶诶,你看李大头!」盛怀安倏尔戳了戳贺戚的腰窝,满脸揶揄的沖她挤眉弄眼,示意看李民生。 贺戚目光偏转,就见李民生拿着笤帚学着那伙人的动作,将笤帚舞的虎虎生风,对比之前的动作,好像越发流畅了些。 电光火石间,贺戚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只是很快她又被人打断。 「砰砰砰,」三连枪击声,在四周迴响,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第60章 演习2】 只见一伙穿着平民衣服的人快速的围住了校场,为首人面目狰狞,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手里拿着自制的枪械指着他们:「都给我抱头,蹲在原地!」 贺戚一惊,李民生想偷摸出手被盛怀安连忙拦住,就算那人手里拿的是自制枪械,可怎么说也是一把枪,他是胆子肥了吗? 贺戚也打了手势,让李民生安分下来。 她快速扫了场中众人,所有人似乎都被吓了一跳,但也都安分的手抱头蹲在原地。 贺戚满脑子问号,这就是戚长钰手下的兵?怎么这么从心? 况且,这不是司令部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冲垮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难道是个局?! 贺戚不确定,打算再看看。 刀疤脸身旁的人低声汇报了几句,为首人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的问道:「都在这儿了?那个狗屁司令官呢?」 「这……估计在二楼。」 「去,派人上去请他们下来!」 虽说是请,可他眼神里却满是恶意。 「是!」 贺戚扫了眼对方,不见一滴血,甚至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贺戚嘴角抽搐,这也太假了吧?! 她已经有六成觉得这肯定是个局了,之前在学校,也经常做个演习什么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为了敲打敲打她们,竟然做这么大的局?! 刀疤脸兇恶的眼神扫视全场,冷嗤一声:「这就是训练有素的组织?被传的神乎其神,不过如此!哼!」 他的目光偏移,最后落在贺戚身上:「哟,哪来的娘们。」 贺戚不知道对方在说她,直到她被人暴力扯了起来,全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她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娘们,说的是她! 她怕真被人看出什么,梗着脖子吼道:「老子不是娘们。」 刀疤脸弯腰,捏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邪恶,冷漠,充斥着弒杀的恶意,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见贺戚敢与他对视,刀疤脸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道:「这么白白净净,软乎的脸蛋,还说自己不是娘们?」 「瞅瞅你细胳膊细腿儿的,怕是连老子一拳都抗不过!」 刀疤脸毫不留情的嘲讽让贺戚涨红了脸。 刀疤脸见此,哈哈大笑,贺戚眼睛滴熘乱转,她飞快的扫了眼全场,她不知道戚长钰有多少兵,但全场近乎有三分之二都是友方,敌方虽然有枪,人数却不多。 如果这真是一个考验,那她需要一个能扭转局面的机会。 另一边,戚长钰的房门被敲响小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先生,人已经安排好了。」 「嗯,我知道了。」 戚长钰闭眼,靠在椅背上,病态清隽的脸上带着佛性的慈悲,他手指间的佛珠转动,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屋外响起乒桌球乓,拳拳到肉的声音,挣扎声,骨折声,痛哼声声声糅杂在耳中,他却像是一无所觉,仍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直到最后一丝声音断绝,小七满身血气的站在门口,低声回应:「先生,人都处理干净了。」 闻言,戚长钰的眸子睁开了,无悲无喜,手中转动佛珠的速度快了几分,半晌,他轻笑了一声。 现在,就看那小子有没有办法脱身了。 这是一次锻鍊,也是一次成长机会。 这边,刀疤脸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众人,也在等着戚长钰。 就在这时,原本被派去押戚长钰的那伙人,只剩头头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他边跑边大喊:「不好了,老大!不好了,我们派去劫持戚长钰的人都死了!」 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刀疤脸面前,语气急迫带着惊惧,似乎被吓的不轻:「老大,老大,那人不是好惹的,要不我们撤吧?!」 刀疤脸的脸上顿时就黑了,他一脚踹飞那人,阴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动作极快的掏出手枪,「啪」地一声,开了一枪。 那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再也使不上力的倒了下去。 贺戚就蹲在他旁边,他的血还喷溅了几滴在她脸上。 贺戚瞳孔地震!这……这难道不是演戏?! 她震惊的看向那人的尸体,他的眉间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看起来十分可怕! 「敢扰乱军心,你是死有余辜啊!」刀疤脸恶狠狠的收回枪,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继续说道:「老子需要一个人带路,你们有谁能帮老子这个忙,老子就不杀他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贺戚麻木的蹲在原地,她想着,军人有军人的血性,而他们特工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估计是不会有人理会他的。 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思,贺戚没吭声。 全场静默了一分钟,贺戚本以为不会有人开口时,倏尔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我,我给你带路!」 贺戚又是一副震惊脸,这群人怎么回事?从心也就算了,竟然还叛变吗? 说好的骨气呢?通通变成空气了是吗? 第61章 秘密】 贺戚眼角余光瞥见那人逐渐朝他们靠近,眸子一闪。 那人越来越近,就在跟贺戚擦身之际,她伸出了罪恶的腿,一把扳倒了那人。 众人被吓了一跳,都没想到贺戚竟然会来这一手。 贺戚眼疾手快,一个飞身,借着身高优势,就趴到了刀疤脸身上,然后手臂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刀疤脸也不是吃素的,他钳制住了贺戚的胳膊,不让她使力,另一方面也是旋身想要将贺戚甩下来。 贺戚巴得死紧,她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勒紧了对方的脖子。 所有人逐渐回神,李民生跟盛怀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很快从敌方手里夺下一把枪。 其余抱头的壮汉们纷纷反应过来,凭藉优秀的身体素质,也起了抢兵器的想法。 场面局势变得混乱。 刀疤脸的脖子被勒的死紧,脸色涨红,他没想到像贺戚这样娘娘腔的小虫子竟然有胆量跟他对上。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刀疤脸手臂弯曲,以尖锐的胳膊肘勐的击打贺戚的腰侧,贺戚在他背上躲闪不及,吃了一记,痛的闷哼一声,却也不肯松手。 她弓起身子,借着身高,用双腿夹住了他的头,腰腹用力,将人摔倒在地。 这个动作很费力气,她腰腹又受了伤,已经是有些吃力了。 「就这点本事么?」刀疤脸被甩开,也不恼,以目前局势,贺戚与他贴身反倒吃亏,保持距离才有他发挥的空间。 他摸了摸腰后的手枪,却摸了个空。 「喂,你是在找这个吗?」 贺戚带着戏嚯的语气响起,刀疤脸抬头,就见贺戚半躺在地上,仰着头,握着手枪对准了他。 几乎是他抬头的瞬间,「嘭」地一声, 也许是临死前的超能力,他能看到弹迹轨道的滑行方向,也能看到贺戚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 一颗子弹如同流星一般,毫不留情的贯穿了他的脑袋。 眼前画面最后停留在湛蓝无垠的天际。 「唿唿。」贺戚喘着粗气,直到那人再没喘气的痕迹,她这才松懈了些,只是一个卸力的动作,她就痛的直吸冷气。 身边的战斗不停,砰砰的枪击声不绝于耳,倒去的人不断在提醒她,她还没有脱离危险。 她强撑身体,寻找掩体,瞄准,开枪,瞄准,开枪。 救下一条又一条生命。 贺戚自从上次杀过人后,再次夺取他人性命已经不会感到噁心跟悲哀。 她就像是浴血的凤凰,没有了软肋,成为了战场的杀神。 枪枪不空,每一发子弹都能夺走一条性命,直到子弹耗尽,战场的余烬平息,她这才停下动作。 她最后看了一眼战场,眼神变得涣散。 再次睁眼,入目是她的房间。 「你醒了?脑袋晕吗?腰痛不痛?」 她的脑袋还是懵懵的,直到菊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贺戚转头,就见菊仙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她身后还站着大姐二姐,以及小七,眸子再一转,又看到了坐在八仙桌旁,垂眸喝茶的戚长钰。 贺戚一看到这小子,就有种无名火,这人不是司令官吗?下属都是些什么人?害得她现在腰子还痛着呢! 「我还好,盛怀安跟李民生怎么样了?」 贺戚喉咙干涩,声音有些哑。 菊仙吶吶不语,实在是不知道她问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贺月瞧出了她的心声,接话道:「你还有空关心别人呢,照照镜子,你瞅瞅自己,小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都不该让你入这行,跟你姐夫一样!」贺月说到这儿,语气有些哽咽。 「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让姐姐怎么活啊?!」 看着贺月通红的眼睛,贺戚嘴唇动了动,贺戚知道大姐这是把精神寄託都放在了她身上,大姐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因为是家里大姐,她永远都得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她颓了,这个家就垮了。 以前姐夫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好像不是这样的。 贺戚看她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对不起大姐,我以后不会了。」 贺月还想说些什么,贺星怕吵到贺戚,连忙扶着贺月朝外走,平息大姐的情绪。 戚长钰眸子微抬,若无其事的站起身,跟着往外走。 屋内只剩下小七跟菊仙。 「贺少爷放心,盛怀安没事,李民生受了些轻伤,也没什么大碍。」 贺戚点头,脑子里闪过最后画面,沉默两秒又问道:「人员伤亡如何?」 小七但笑不语:「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告辞了。」 贺戚看着小七走出门槛,然后消失门外,收回目光间,似乎瞥见一道声音,她再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看错了吗? 「这次受的伤很重。」菊仙又给她倒了杯水:「明明上回只受了轻伤。」 她扶起贺戚,贺戚龇牙咧嘴的坐了起来,接过菊仙的水,微微笑:「总不能次次都那么好运吧。」 她掀了掀杯子,看了眼自己被缠起的腰,还有一个蝴蝶结,她嘴角微抽:「我的伤是你治的吗?」 「是我,」菊仙一顿:「你是……干爹把脉会发现的,所以是我给你治的。」 「你不会嫌弃我的手艺吧。」 贺戚摇头失笑:「我怎么会嫌弃呢,有你给我治疗,我很放心,」她看着菊仙温柔的脸,没由来的吐出一句:「你好像我的贤内助。」 菊仙脸色一红,轻轻锤了贺戚一下。 门外响起一声轻响,贺戚听到了却没在意,只以为是耗子。 「知不知道,你顶着这张雌雄莫辨的脸说出这句话是有多让人欣喜?」菊仙戳了戳贺戚的脸,贺戚也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脸好痛。」 「你脸上有淤伤。」菊仙凉嗖嗖回答。 「那你还戳我!」贺戚怒。 「太可爱了,没忍住。」 「……?」你是变态吗? …… 贺星安慰大姐好一会儿,西厢房传来娃娃的啼哭声,贺星见姐姐情绪还不太稳定,她便起身想去哄哄孩子。 「姐姐,我去看看小光。」 小光是贺星贺月两人为小婴儿取得名字,贺光,如光如昼,象徵着太阳的意思。 第62章 我倔强我不说】 贺星离开了,贺月坐在树下微微抬头,沐浴阳光,晚秋的太阳还是太弱,不带一丝温度,还好,还有这份光亮,总能慰藉心中几分。 「似乎每次见你,你都在哭。」 淡漠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抹光亮也被遮的干净。 贺月睁开眼睛,那人背着光,有些晃眼睛。 戚长钰见此,移动步伐,径直坐在了她的旁边,一张帕子递到了她面前:「擦擦吧。」 贺月看了眼戚长钰,他的脸色依旧病态,嘴唇依旧艷红,昳丽又清冷的美貌带着一缕佛性,让人只觉得高不可攀。 她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却也干脆地摇头拒绝:「我,我没事,」她说着,用衣袖擦干净了泪:「让您见笑了,我又哭了,您不用给帕子,您之前给得帕子,我都还没还给您。」 贺月知道戚长钰现在是贺戚的上司,也是她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对方已经看她失态两次,已经不能再留下什么坏印象。 戚长钰见她实在没有接帕子的想法,默默将锦帕放在桌上:「贺戚的伤,我很抱歉,我应该再仔细些。」 贺月听见这句话,有些诧异,她低下头,有些侷促道:「这不怪您,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况且,她走这条路,肯定是会受些苦楚的。」 「我也不是想哭,只是恨自己无用,帮不上她一点忙。」 戚长钰握着玉持的手指转动的快了些,其实他是有办法控制局面的,也能将那些人绞杀在城门前,只是,贺戚一直生活在舒适圈,没有半点危机感,这样下去,她不会有半点提升。 要想一个人飞快成长,紧迫的环境是必要的。 戚长钰见贺月这般自责,寒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你不必如此,如果没有你在背后撑起这个家,让她没有后顾之忧,我想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从某方面来讲,你成就了她。」 戚长钰淡淡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让贺月晃了神,他呆呆的看着他,戚长钰转动玉持的手指又快了几分,正当他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时。 贺月的声音响起:「谢谢你,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有戚长钰这句话,贺月感觉自己似乎了不少,她一直以来的重担好像随着这句话都减轻了不少。 曾几何时,她不曾一次又一次问过自己,支持贺戚选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将全家人都压在她身上,是不是不对? 但今天,戚长钰这么说,她好像明白了,这个家就是得需要家人的共同努力,贺月贺星为贺戚扫除后顾之忧,她才有机会在外头,在战场上打拼。 是因为她们的相互扶持,才撑起了这个家。 戚长钰见她满血復活,眸子闪了闪,捏着玉持的手指紧了又紧,他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小七走了过来:「先生,我们该走了。」 戚长钰咳嗽几声,最终点点头,走之前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贺月,转身离开。 离开贺家,小七跟戚长钰坐上了汽车,小七打转方向盘,语气恭敬:「先生,您告诉贺月小姐了吗?」 戚长钰没说话,他敛眉,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有些头痛。 小七没听见声音也就知道了先生的回答,他沉默两秒:「先生,您应该将真相告诉她,让她早点断了念想。」 「这事,她迟早会知道,只是每回见她,她的情绪都不太稳定,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 戚长钰难的对下属说这么多话,小七欲言又止,最终触及先生的目光,只好偃旗息鼓不再言语。 「小七,你跟我的时间不比他短,我想你不要擅作主张。」 像是敲打又像是威胁,小七最终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气。 菊仙离开了,东厢房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贺戚靠坐在床上,復盘今天那场战斗的点点滴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她应该再挑个合适的时机,贸然出手,如果不是她跟怀安,李民生有默契,扭转了局面…… 贺戚揉了揉太阳穴,倏尔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门口徘徊。 如果不是夜足够静,她的耳里锻鍊过,怕真就听不到。 贺戚目光一凝,大半夜在她门口徘徊,不是小偷就是贼,她压着腹部的伤,忍着疼痛,垫着脚尖朝门口靠近。 这小偷还真是狡猾,竟然半点破绽都不露,让她还以为是听错了。 她听见那人轻微的唿吸声,就在门口!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一把制住了对方,将他压在墙上,因为动作过大,扯到了伤口,贺戚脸色一白,但在敌人面前,她是半点不露怯,恶声恶气道: 「好啊你个小贼,敢偷到你祖宗家里了!」贺戚放着狠话。 那人被她钳制住了胳膊,哪怕她再怎么用力,对方也是一声不吭,贺戚察觉不对,借着微薄月光,她看清了来人。 洁白月光下,那人清秀的半张脸,贺戚看的个清清楚楚,娟秀的眉,因为疼痛而皱了起来,让人看着好不心怜,泛红的眼角总勾的让人不敢细看。 「小豆子?怎么是你?」 贺戚连忙松开了手,退后两步,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来人太过震惊,贺戚连腰子的疼痛都抛之脑后。 小豆子别着手,转过脸,垂着眼,遮住眼底的懊恼跟羞意。 「听闻你受伤了,我来瞧瞧。」 轻柔的声音在二人耳边环绕。 贺戚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两声:「那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吧。」 她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小豆子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脚步,虽然有些奇怪,可她脸色却没半分变化,疑惑问道:「你没事吧?」 「若没事,那我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 他话音未落,贺戚就是一个趔趄,想到小豆子是因为她受伤才来看她的,这般主动,哪能轻易放人,况且这么多天没见了,她也怪想的。 贺戚扭扭捏捏了两秒,立马捂着腰子,一脸『我疼但我不说』的倔强样子:「你走吧,就让我疼死算了,我就知道,我的伤没人看见。」 小豆子看着她三秒钟的变化,抿唇,压住嘴角的笑意。 第63章 读书认字】 「既然受了伤,就别到处乱跑。」小豆子扶着贺戚往里屋走去。 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的药粉,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贺戚受伤,菊仙能为贺戚疗伤治癒,说小话,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有时候他总觉得跟贺戚还隔了层什么,感情不似兄弟般明朗,却也不像亲人之间的熟稔,说知己?那更谈不上了。 贺戚不唱戏,怎么能是知己? 但要是朋友,好像,他有些不甘心,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两下。 「我过两日有场戏,你要来吗?」 贺戚的动作一愣,又开戏了么?剧里好像没有这段,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瞭然,自老太监剧情一过,再晃眼就是五年后,小豆子成了北平的红人旦角儿程蝶衣。 所以,这过程中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贺戚如是想着,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几乎是在他做出这个表情的一瞬间,小豆子的心就被紧紧一握。 像是生怕贺戚拒绝,他赶忙开口道:「听小癞子说,您想见他的开光戏,后日就有他的戏,您可一定要瞧瞧。」 「小癞子出台了?」 贺戚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小子应该还得再练个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初登场了。 「是,他唱夜奔的林沖。」 贺戚点点头,都说唱戏这一行,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小癞子初登场就唱这么有难度的,那她可一定得去捧捧场。 「就在梨园唱吗?还是另搭了戏台子?」 「就在梨园,后日你来,我给你留着位置。」 「成。」 许久,屋内沉寂了下来,小豆子见她靠在床上昏昏欲睡,起身:「你累了,好好休息。」 贺戚见人要走,昏沉的脑袋一下子清明,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的手:「之前我同你说过,要教习你读书写字,你还记得吗?」 小豆子回头,有些意外,只一瞬,又恢復成冷冷淡淡的样子:「好像是有。」 戏班梨园的都以唱戏为生,念书习字的都是有钱人的事儿,他们光活着就耗费大半精力,梨园也没这个闲钱给他们请先生。 认得,写得自己个名字已是万幸。 贺戚说要教他习字?这……何德何能?他又是怎样想的? 「后来我事儿多了起来,就没顾得上,」她看着小豆子清秀的眉眼,咬了咬舌,想到就他们两个人独处学习的话,小豆子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气氛有些微妙。 于是又像是圆场一般,添了一句: 「你回去问问小石头跟小赖子,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一同读书习字?」 小豆子眸光暗了两分,点头转身离开。 这时,屋外响起一阵铜钟声,悠悠扬扬的,贺戚自打来这儿,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她扬了扬脸:「什么声音?」 目光从窗外移到了小豆子身上,就瞧见小豆子身子僵在原地,微微有些颤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怎么了?」 半晌,直到钟声消停,才听见小豆子的声音:「是铸钟娘娘的要鞋声。」 贺戚越发不解了:「铸钟娘娘?」 小豆子摇摇头,回眸,那一双潋滟的眸子泛着水光,有些怯怯的开口:「戚哥儿,今晚我能留在你这儿休息么?」 贺戚想拒绝,但这是小豆子浑身颤抖,看起来怕极了,除了死bt那儿,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小豆子。 无论是剧里还是在这儿,小豆子在她心里都是一个刚强又坚韧的人,贺戚犹豫了起来。 若她是男子,自无不可,可她是女儿身,同睡一张床,难保不会被发现什么,她的命不要紧,要是被发现清朝余孽的身份,她的家人们可就有难了。 「有些为难么?」小豆子眼神越发暗淡。 恰逢这时,屋外一声惊雷,然后淅淅沥沥的大雨就随之落下,简直不要太巧。 「下了大雨,那就留下吧。」 贺戚从床上下来,去翻柜子里的被子:「只是我不喜与人接触,这样罢,我打地铺。」 她边说边抽着柜子里的被褥,话音一落,她的手背上覆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你就这么嫌弃我?」 他的语气莫名委屈。 贺戚眨了眨眼:「没有啊,我没有嫌弃你。」 「你说你不喜与人接触,那你为何还会背……」小豆子的话戛然而止,他咬了咬唇:「你受了伤,又是入了秋,睡地上会着凉的。」 「我睡相很好,不会乱动,你若实在不愿,我就顶雨回去罢。」 见他转身就要走,贺戚拉住他,无奈道:「你这脾性越发大了,我也不是嫌弃你,也罢,」她嘆了一口气:「你睡里面吧。」 贺戚用柜子里的被褥隔了一道三八线,躺上床,也想撑着不睡。 可能是太疲惫,又受了伤,反而一沾了床就梦周公了。 小豆子睡在里侧,听见身侧平缓的唿吸声,便睁开了眼。 屋内没了光,窗外月光就成了最后一抹亮。 借着月色,他偏头,入眼就是贺戚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贺戚的模样不外乎是好看的,只是眉眼间有股英气,才增添了几分男儿相。 夜里实在是安静,安静到似乎能听见双方的心跳。小豆子从被子里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她的眉眼,鼻樑,最后又收回手,却不小心触碰到对方露在外面的手,触碰瞬间,小豆子的手如同被电击一般,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有涌了上来,心跳声也是一下比一下快,他抿紧了唇瓣,手指在被子上游移着。 就碰一下,一下就好。 脑海里似乎有道声音在蛊惑着他,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与贺戚十指交握了一瞬间,又飞快的收回,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一下,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耳朵尖都泛着红。 有点怪怪的,心的地方也像是有个小人在翻跟斗,七上八下的。 他是病了吗?小豆子不敢细想。 第64章 勾眉,暧昧丛生】 他只觉得对方身上的有一种淡淡的香气,随着体温,在他身边萦绕,令他安心不少。 窗外雷雨声不断,屋内一片温情。 翌日清晨,阳光普照,贺戚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连余温都没有,想来小豆子离开的很早。 她抬起胳膊,遮住眼前亮度,随即,陷入黑暗,安静的室内,响起自己的心跳声,唿吸声。 她这时才像是智商回笼,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一切,脸颊飞快染上一抹红晕,她竟然跟少年程蝶衣同床共枕了,虽然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等等……也说不准,昨晚上她睡着之后,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贺戚越想越觉得羞耻,她勐的翻身,扑在被子上,扭扭捏捏,像是一只蚕蛹。 腰腹间的伤又扯到了,她是又痛苦又快乐。 「咳咳。」 来给贺戚换药的菊仙站在门口,她也没想到,一来就能看到这幅场景,向来贺戚都是个较为沉稳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菊仙只觉得好笑。 有种反差萌。 贺戚听见声音,脸红了一剎那,她立马恢復成平常淡淡的神情,坐直了身体,这才看向门口:「菊仙,你怎么来得这样早?」 「我来给你换药。」 菊仙手举着托盘,走了进来,仔细把了下贺戚的脉象,眉头皱起:「怎么伤势加重了?」 贺戚回想昨晚上好像是扯到了好几下伤口,有些讪讪然,不知如何回答。 菊仙见此,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原本七天就能好,你要是不重视,一个月都好不了,你也不想日日夜夜躺在床上吧?」 贺戚一想那场景,忙不迭的点头:「你说的是,我一定好好保重身体!」 「这两日不要轻举妄动,养病养病,得养着,病才能好。」 菊仙为她重新包扎,贺戚看着她利落的举动:「可是我明日要出去一趟,怕是不成。」 菊仙一顿,抬眸:「一定要去?」 「嗯。」 菊仙看着她坚定的眸子,不忍心拒绝,便给了个台阶下:「那我随你一起,也好照料你的身体。」 「行。」 又是一日。 隔壁梨园早早开了场,人声鼎沸,连带着巷子的人都络绎不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新光戏院没有专门的戏台子,这几天急急忙忙的在院子中搭了台子,那些个买吃食的也像是野猫闻到腥味,时不时在附近穿街走巷的。 今日更不得了,小巷子边边角角是到处都有小摊贩。 食物的香气飘得老远,秋日正是寒风列列,人们你挤我我挤你的倒显得十分热闹。 「外头还真是热闹,我来你这儿,可都是人挤人的。」菊仙听见外头的热闹声响,没忍住多嘴了两句。 贺戚偏头,只见香气飘飘,她哂笑:「这算什么?到了除夕,日子更紧发,到处都是人讨生活,卖各式各样的东西,说是为了过个好年,只这年,谁过得好?」 她没再多说,1932年,是战争要爆发的前兆,她只有五年时间。 因为贺戚就住隔壁,一翻院子就进了新光戏院。 贺戚跟菊仙翻下墙,就听墙根有道浑厚的少年音:「小豆子说你不走寻常路,倒还真没猜错。」 贺戚转头,就见小石头好整以暇地依靠在墙边,看着他们。 贺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移话题:「是你啊,小石头,怎么?你没去上妆吗?今儿没你的戏吗?」 小石头站直身子,带着他们往后院走:「我要到后几慕才出场,不急。」 贺戚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没在说话。 菊仙第一次见到戏院的后台,一路都是新奇,十八般武器,以及各式各样的戏服,珠光宝气的,十分夺目。 昏暗的黄橙色灯光晕染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今儿是小癞子的堂会,也是小豆子小石头堂会,至于老公公那一场,虽是亮了相,但到底不是唱给百姓听得,无人瞧见过,只听说出了名,今儿有戏,便都来瞧瞧,想掌掌眼。 于是,这人就越发多了,都想看看,被贵人看上的角儿,是有多出彩。 贺戚他们走了后门,便不必去人挤人,一路穿行,梨园的弟子瞧见两幅生面孔,一个个笑着打招唿。 「呀,小石头你从哪儿拐来这么两个标志的人儿?也是要学唱戏吗?」 「正好,我刚瞧见师傅在前头跟人攀谈呢,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嘿,站住,这两人可不是学唱戏的,他可是我小癞子的贵人。」 小赖子的声音响起,解了二人的围。 只见小赖子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 众人见小赖子如此说,闹笑一声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小恩公,快瞧瞧,好看不?」小赖子穿着箭衣,原地绕了一圈,他咧开嘴,露出虎牙,显得机灵又可爱。 贺戚点点头,凑上前,想要摸摸他的行头,小赖子却后退两步,摆手道:「诶,小恩公,这身行头不知穿了多少人,都是汗臭味,你且站远些,莫熏着了你。」 他咧着嘴,眼睛里都是喜色,看起来憨憨的,菊仙站在贺戚身后,目光复杂。 贺戚闻言,也就没再凑上前,点点头,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在对镜勾脸的小豆子身上。 小赖子挥挥手,继续去显摆自己这身装扮。 「这回儿唱哪出?」 小豆子勾脸勾的费劲,穿上戏服勾脸,却是不太好画,正较劲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豆子抬眸,就从云镜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贺戚,此时贺戚笑吟吟的对镜望着他,那双含情桃花眸似藏着绵绵爱意,让人不敢对视。 小豆子眸子闪烁,动作顿在原地,像是忘了回话。 「需要我帮忙吗?」 贺戚看了好一阵儿,见他画眉画的实在费力,这才出声询问。 小豆子眨了眨眼,吊梢凤眼略显无辜,他举着石黛,伸到她面前:「勾眉,你会吗?」 「那你可真是小瞧我了。」贺戚接过他手中的『眉笔』,笑着开口:「我别的不会,画眉毛可是我的专项。」 她捏着小豆子的下巴,滑腻的触感,贺戚一顿,弯腰,低头,细细画眉。 有小豆子画的大致范围,这画眉还不是信手拈来? 第65章 琼羽助攻】 小豆子对上贺戚清凌凌的眼睛,一时晃了神,像是陷入了某种圈子里,不敢直视也不想移开,下巴传来的凉意,让他时刻清醒。 时间仿若静止,周围一切都像是消失一般,只能看到他面前这人。 「瞧瞧,可看得过去?」贺戚为他画好眉,看了眼镜子,黛眉成对儿,但怎么比还是稍逊小豆子自己画的。 「回神!」见他像是走神,贺戚伸手在他面前晃悠两下,小豆子目光一震,若无其事的看向镜子当中。 云镜里,贺戚就站在他身侧,桃花眼带笑的看着他,桃花眼多情,她的眼里却清澈的一望无际。 小豆子泄了气,梗着脖子,接话:「尚可。」 贺戚挑眉:「我第一次与人画眉,你就这般?不行,可得夸我两句!」 小豆子听她是第一次与人画眉,心情好了那么一丝,却还是鼓着气,偏头,嘟囔道:「哪有你这般!也就看得过去,偏要讨个说法,七十二行不学,偏学讨人嫌!」 贺戚见把人逗生气,有些好笑:「好好,都是我的错,也不知你哪儿来的这么大气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嫌弃我了?」 「哪儿能!你能理理我就要烧高香了。」 两人插科打诨,嬉嬉闹闹的,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西皮摇板的声音。 「戏要开场了,你去外头坐着吧,我托师傅给你留了个位置。」 小豆子正说着,这时,菊仙走了过来,今日菊仙穿了件白色旗袍,模样孤高中带了抹俏丽,站在贺戚身边,不熟识的人远远瞧见,只以为是年少夫妻,十分登对。 「不赶巧了,我只给贺戚留了位。」小豆子面色如常。 菊仙看他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是勾唇笑了下,像是在看一个人的独角戏。 贺戚见二人气氛好像有些不对,连忙打圆场:「没事,琼羽你去坐我的位置吧,我站会儿也不打紧。」 话音一落,就见小豆子锐利的目光就看向了贺戚:「外头人那么多,你是想变成馅饼吗?」 见贺戚真有这想法,他无奈的摇头:「你可真是我的小冤家。」 他站起身,目光冷淡:「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先领她去找位置。」 贺戚点点头,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 琼羽退半步跟在小豆子身后,小豆子今儿的扮相是京剧较为出彩的一幅《洛神赋》 水钻头面,脸颊贴边上的鬓花闪烁着细碎光芒,水钻吊坠在发间摇晃,一双翦水秋瞳泛着幽光。 他的扮相是琼羽见过最亮眼的,他不仅自带甄宓的美丽,冷艷,还有一种翩然欲仙的神性。 琼羽不得不承认,小豆子是合适吃这碗饭的,单甄宓这一扮相就达到了『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正打量着,小豆子偏过头看她,一双眸子带了点情绪,变回小豆子了。 「贺公子志向远大,往后只会更上一层楼,他的妻子也定然是名门淑女。」 琼羽顿住,好笑的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他值得更好的,我知你心意,若你真心爱慕,就应该盼他更好,而你,最好离他远些。」 「你说我喜欢他?那你呢?你不也一样?」 琼羽想也没想的反驳,就见小豆子脸色飞快变换,只一瞬又化作平静:「我没有。」 「没有?呵。」琼羽冷笑一声,像是嘲讽他的口是心非。 「我是男子,断不会喜欢上他,也不能喜欢他。」最后几个字化作呢喃,消失不见。 同性之间的壁垒就如同一道高墙,他能背受世人骂名,可贺戚不能,他也不能让贺戚成众矢之的,他应该站在高处,俯瞰众人,受众人的顶礼朝拜。 琼羽看他有些挣扎又茫然,最后坚定,眉宇间却染了几抹哀愁。 「你就嘴硬吧,不过你想让我离开她,那是不可能。」 小豆子目光化作刀子,锐利的紧紧盯着她看:「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她,会做她一往无前的后盾,她上阵杀敌,我就在后方为她疗愈,她需要我。」 琼羽每说一句,小豆子的脸色就更难看,只是掩盖在妆容下,让人看不真切。 他哑着嗓音:「他是这么说的?」 他的身形颤抖了两下,破碎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想听菊仙说这都是哐他的,贺戚不需要他们任何人。 可,琼羽越是见他不愿相信,越是要说出来,她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听清楚,你若真喜欢他,就要说出来,不然,他可是会被人抢走的。」 她相信,若是小豆子说出心意,贺戚一定会说出真相,她想,这段感情,贺戚走了九十九步,而最后一步,应该由小豆子来。 至于现在就戳穿贺戚的身份,琼羽是不愿意的。 就如同当初,就是她主动,贺戚才说出了真相,哪儿能就这么便宜了小豆子? 她已经帮他们诸多,剩下就考他们自己了。 琼羽施施然转身离开。 小豆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菊仙果敢,敢爱敢恨,是他无数次羡慕的对象。 只是他很了解自己,他永远也变不成那样。 第66章 小赖子我发啦】 见到小豆子回来,贺戚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走之前还是互看不顺眼的傲气,怎么回来就好像是斗败的小鸡? 看来不管是电影里还是这个世界,小豆子都斗不过机敏的菊仙。 贺戚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好笑摇头,她迎上去询问:「怎么了?」 「若有一人,你即便拼尽全力也追逐不上,你还会坚持吗?」 贺戚没多想,只以为他说的是小石头,小石头比小豆子早入行几年,功夫比较好也正常,小豆子是后起之秀,也是个难得的天才。 这有什么的。 「坚持,你坚持绝对能追上他!」贺戚毫不犹豫的给他画饼:「未来的你不比他差,甚至更耀眼!」 小豆子目光幽幽的盯着他:「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什么?我?不是小石头吗?」贺戚意识到什么,她扭头想确认,小豆子却早已转身去跟人对戏去了。 贺戚看着他的背影,就那么站在原地,像是戏外的看客,无法感同身受却又入戏太深。 矛盾的结合体,贺戚又定定的看了那么一会儿,胸腔中涌上一团热气,直冲大脑,她想直接冲过去,询问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可才刚有这冲动,又勐然想起时代的洪流,终将会淹没他们,如果她想跟小豆子有未来,眼下就绝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所幸,小豆子没有表明,她也乐得当个煳涂人,于是又这么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眼下,贺戚被关师傅带到外间,说是特意给他挤了个空位出来。 西皮摇板噔噔噔响了起来,小癞子初亮相,那样貌,那身段,挺得那叫一个板正。 「朦胧听得已交三鼓,恐有追兵至此。我开了庙门,甩开大步,直奔粱山走遭也!」 「幼妻室今何在?老萱堂恐丧了!劬劳」 「嘆英雄气怎消,嘆英雄气怎消」 贺戚跟着众人看个乐呵,只知道,林沖被高俅父子所害,发配充军,看守草料场,高俅父子又暗地里派陆谦火烧草料场欲置之死地,林沖幸运躲过一劫,连夜投奔柴进,后闻追兵,在柴进的推介下,入了梁山当的好汉。 「一宵儿奔走荒郊,残性命挣出一条。到梁山借得兵来,高俅啊!贼子!定把你奸臣扫!」 戏里的林沖身姿矫健,戏外的小癞子那股机灵劲儿多少沾了点光,有种别样的意思,演出了戏中林沖的机警,看客一阵喝彩,朝戏台上扔赏钱。 贺戚也是随大流的一员,她看个乐呵,掏出一枚小钱,扔了过去。 小赖子正好收尾,正正好好抓住了那枚小钱,眉眼弯弯的沖贺戚龇牙嘎嘎乐。 「多谢看官们的捧场!」小赖子是个外向的,戏一结束,就开始控场了,关师傅在底下看着吹鬍子瞪眼的,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让他们下场。 小赖子正享受众人的目光洗礼,得意忘形呢,全当没看着,嘻嘻哈哈跟观众们打了个招唿,风风火火的下了戏台。 「你这混小子,摆明给老子耍荤,找打呢吧!」关师傅骂骂咧咧的沖小赖子摆脸色,压着嘴角的笑意。 今儿小赖子的扮相算是立住了,他这戏院又多了个勐将,好好好,真是祖师爷护佑啊! 只是孩子太皮,他怕夸了他,就真得意忘形,飘了。 小赖子心情好,也难得跟师傅玩笑两句:「师傅,您说,我今儿唱的这场戏,能赚多少串糖葫芦?」 小赖子不知道今儿赚了多少钱,也没个大概,只知道今儿戏一结束,看官们的赏钱,那是稀里哗啦的往台上丢,一声声脆响,就跟溅在心尖上的油滴,火滋唿啦的。 那些钱应该够他一年的糖葫芦了吧?哎呦呦真是发达了。 小赖子乐得嘴角都咧到耳后跟去了。 「就晓得吃,学学你大师兄,稳重老成些。」关师傅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嘚吧嘚吧的转身去跟其他弟子『交流』去了。 第67章 琼羽的恩情】 台前,他谢了幕就是小豆子他们的戏,小赖子哼着曲,慢悠悠的卸妆,因为已经到了中场,后台人也不算多,大多师兄师弟们都散了场,去休息了,就等着最后谢幕。 他动作轻快的撤下夜奔盔,小心翼翼的放进盒子里,这些装饰都是外借来的,可赔不起。 买一套又太贵,后续保养也是烧钱,除了小豆子有这闲心,其余人都是秉持着能借就借。 琼羽是这时候来的,她手带着个小袋。 小赖子一下了戏,她就跟着来到后台等着了,站在暗处看他卸妆,摘了头盔,这才定了定神,莽着一口气凑了上来。 小赖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没回头,目光一动,就瞧见了镜子反射出的人。 黄铜镜中,琼羽长相狡黠,媚而不俗,是个一看就知道聪慧的女子,在戏文里,大抵也是个大家小姐。 小赖子没再细瞧,只觉得琼羽跟他们这类人真是不同。 他擦拭着脸上的彩妆,动作不停,笑吟吟开口:「你不是小恩公的女伴吗?怎么有空到后台来了?」 琼羽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他的桌上,神情淡淡,眼底爬上一层意味不明的情绪:「这东西,算是我的谢礼。」 小赖子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却是眼尾上挑,满眼促狭:「你要想做我嫂子,那这点东西可不能收买我。」 琼羽眉心拧了起来,又很快松开,她目光幽深,夹着一丝打量,见他神色没过多变化,嘆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已经忘记了吗?」 小赖子一双狐狸眼似疑惑的看着她:「什么忘记了?」 「你记着,我欠你个恩情便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这点东西虽然不贵重,却是我现如今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说完,她挥了挥手:「那我就先走了。」 小赖子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好像是想起什么,一双狐狸眼微眯,手指摩挲了两下腕间,光滑一片,已经不再有捆痕。 他的目光最后又看向了小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罐护肤的药膏,小赖子看着那罐散发药香的东西,似抱怨又像是吐槽:「还不如一袋糕点来的有意思些。」 话虽如此,手指却挖了一勺,喜滋滋的往脸上抹。 …… 另一边戏台上,贺戚看着小豆子跟小石头的戏,她坐的近,台上人戴着的头饰,布灵布灵的,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她学着众人的样子,手扶着座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旁边有看客拿着个小嘴壶,时不时抿上一口,摇头晃脑的跟唱。 贺戚学不来,只能闭着眼,装细心品鑑的样子,只是听着听着,脑子就像是没电的电脑,缓缓宕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后头也有人注意到这情况,只摇头暗恨这小子霸着个好位置,还这般不珍惜! 台上,小豆子拿捏着浮尘尘,翘着兰花指,轻启丹唇:「满天云雾湿衣裳,如在银河碧汉旁,缥缈春情何处傍,一汀烟月不胜凉。」 神光离合间,小豆子仿若云中蹁跹而来,恍若顾恺之笔下的凌波照水人从绢素中飘然而出,水袖魂步,若往若还…… 只是眼角余光注意到贺戚的动作,心里觉得好笑,她的样子实在滑稽,打的拍子也是一个不对,到最后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看来,她真是半点对此不感兴趣啊。 小豆子没再多想,专心致志演完全程。 贺戚直到众人拍手称快时,这才悠悠转醒,她也跟着众人鼓掌,又有人丢小钱,贺戚也摸了摸兜,摸出了小钱,丢到了台上。 正巧这时,她目光精准的瞥见了一个准头十分犀利的银戒指。 那戒指直直的砸向了小豆子的额头,众人一阵惊唿,小豆子也是一愣,就快要中招时,贺戚眼疾手快,从旁边人的手里抢过一枚小钱。 「喂!你小子!」大哥见有人抢他钱,怒火蹭一下冒了出来。 贺戚没理,手指用力,将那枚戒指半空截下,那戒指跟小钱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掉在了小豆子的脚前。 这一个过程不过眨眼间,旁边大哥见此,干咳两声,将紧攥的拳头收了回来。 「嗯?我怎么了?」贺戚笑吟吟的看向他。 「没事,没事。」大哥嘿嘿干笑两声。 贺戚这才将目光看向台上,小豆子也恰巧看了过来,眸含秋水,眼若秋波,他嘴角一勾,行了个古代女子的礼。 贺戚挑眉,门口骚乱,人群涌动,她仿佛瞧见刚刚差点打伤小豆子的「兇手」,贺戚想也没想的追了出去,这人差点就伤了小豆子相,唱戏的脸毁了那可是大事! 这人一定是意图不轨!包藏祸心!该抓! 台上,小豆子看贺戚挤着人,仿佛是去追什么人的背影,他目光一动,嘴唇紧抿。 「小豆子你没事吧?」旁边师哥关心的声音传来,小豆子已经瞧不见贺戚的背影,微微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你要是出了事,师傅不定要怎么呵斥我呢,都说我是你师兄,没保护好你怎的?」小石头学着关师傅的腔调,想要逗小豆子,以往都是如此。 可这回,小豆子却没笑,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师兄,我们下台吧,该别的戏上台了。」 「噢,好。」 第68章 时日无多】 另一边,贺戚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眼里只有那人的背影,可人群就像是与她作对,无论她怎么拼尽全力,也只是止步不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的背影钻进人群,就像是一只滑手的鱼,游进了大海消失不见。 能在这么多人的街道熘之大吉,想来那人对这条街很熟悉,既然是熟人,应该也好找。 贺戚目光幽幽的看着,最后还是扭头回了戏院。 她追人出去到回来,浪费不少时间,回来时,戏院人散得差不多,院子里关师傅一伙人正在扫尾,贺戚没再打扰,扶着腰回了家。 琼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落日余晖,金黄色的阳光倾洒在小巷街道。 大姐这时才忙完回来,瞧见坐在院中的贺戚,打了声招唿。 「小弟,饿不饿?伤还疼不疼?」 大姐放好了东西,凑上前问道。 贺戚摇头,看着大姐布满细汗,有些憔悴的面容,贺戚抿紧唇瓣,心疼反问:「大姐呢?累不累?吃过饭没?」 做生意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贺戚也帮过忙,知道做生意的艰难,尤其是大姐一个人经营店铺,肯定很累。 大姐一愣,擦了擦额间的汗,满不在意的笑道:「这样的活计谈不上累。」 比起吃不上饭来说,没空吃饭还要好一些。 二姐这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也是满脸憔悴的坐到贺戚身旁,睡眼惺忪的连打好几个哈欠:「大姐,你回来了?那孩子闹腾了一整夜,这会儿终于是睡了。」 贺戚给两位姐姐各倒了一杯茶,大姐忙着做生意,二姐忙着带孩子,都十分辛苦。 她一个伤员,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这时,屋外飘忽的走进一个身影,贺戚眯眼一瞧,可不就是她那死鬼老爹么? 贺启明穿着一身麻布衣裳,腰间的钱包鼓鼓囊囊的,精神气也不错,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的,一看就是人逢喜事。 可家里一没亲事,二无横财的,他怎的这般得意? 贺启明也瞧见院中坐着的三个子女,瞧见贺戚时,那张还算得意的脸登时就萎靡了两分,他目光闪躲着,中气十足的跟他们打招唿:「我回来取两件衣裳,这两日我都住在你们李伯伯家,就不回来吃饭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自己院中走去,贺戚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空中兀自吹来一阵风,从贺启明方向颳了过来,贺戚鼻头耸动,只觉得空中有股臭味,像是臭鸡蛋臭蔬菜的腐烂气息。 贺戚只以为是贺启明许久未洗澡才会有此气味,便没多想。 「咳咳。」这时,老爷子的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三人对视一眼,朝老爷子屋子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屋子宽敞,明亮,但一进门就是一股腐朽的味道,那是老人身上独有的味道,贺戚看着老爷子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两声,他的脸色青白,颧骨高立,身上瘦的皮包骨,两眼深深凹窝下去,就像是一层皮套在一副骨头架子上。 这副样子让她回想起往日老爷子生龙活虎的样子,不过一次气急,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贺戚多少有些不忍。 贺月给老爷子倒了杯水,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喝了两口,老爷子自从上次被她那个死鬼老爹气过一遭后,身子就变得很虚弱,常常卧床不起,一睡就是一整天,有时候好几天也不见他下床,每至深夜都伴随着咳嗽声,响彻整个老宅。 就连贺戚受伤,老爷子都无法起床关心她两句,李大夫也只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贺戚知道老爷子时日无多,只觉得世事无常,若那日不遭那顿气,老爷子的身体会不会一直那样好?那样有生气的小老头现在瘫在床上,日渐消瘦,昏昏沉沉的,简直判若两人。 老爷子睁开眼睛,打量了屋内孩子一眼,目光停在贺戚身上,最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走吧,都先出去。」大姐发号施令,二人不敢不从。 大姐看着沉默下来的二人,最终嘆了一口气,说道:「老爷子这样,我们是该想想后事了。」 …… 是夜,贺戚躺在床上回想大姐的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是每动一下,她的腰就疼得不行。 今天就不该贸然去追人,害得她腰伤加重。 她咬牙吸气,回神又想起了老爷子的虚弱样子,陷入沉思,最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又扯到伤口,她疼的弯下腰:「谁说,谁说老爷子最后日子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贺戚站直身体,看着窗外夜色,今日月朗星稀,连云都没有,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老宅又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贺戚朝大姐二姐屋子走去,跟她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第69章 决裂】 贺戚跟姐姐们大致讨论个遍,二姐提出一个问题:「老爷子现在身体虚弱,怕是没法行走太久,」 大姐这时也反应过来,她看向贺戚:「况且,有流言说日本要打进北平了,最近怕是不太平。」 贺戚低头深思,前世的她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对华夏的发展史一知半解,但最大的屠杀她却记得清楚。 五年的时间,她想她应该能阻止这场屠杀。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贺戚眼下只想老爷子能开心的走过这最后的时间。 她想老爷子安然的过完这个年。 「过了这几天就入冬了吧。」 贺月贺星听到贺戚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却听不太明白。 「二位姐姐放心,今年北平相安无事,那些流言蜚语不必去理会。」 「至于老爷子身体,我去想办法。」 贺戚丢下这句话就回屋去了。 她想的很明白,她现如今入了军,兴中会也是如日中天,即便北平会打仗,兴中会也会拉起安全区,优先保护军人亲属。 她入军不就是为了保护家人么。 坐在桌前,贺戚拿起纸笔,涂涂画画,最终画出了轮椅的大致形状,老爷子现如今气虚体弱,走不了太久,精神头也不好,那就由人推着,费不了多少力气。 烛火摇摇曳曳,在昏暗的屋内将贺戚的影子拉得好长,贺戚偏头看它,微弱的烛火在寂静的黑夜越发不起眼。 许久,她嘆了一口气。 北平还能安安稳稳过这一个年。 翌日贺戚就去找了木工,仔仔细细将细节都说了清楚又去了趟学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流言蜚语的影响,所有人好似都憋了一口气,努力训练。 贺戚因为出任务,所以有好些天没来学校了,因此也没人知道她受了伤,所有人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跟她打闹,直到扯到她的腰伤,没忍住,倒吸口凉气,众人这才察觉异样。 「臭小子,有伤还不说,真想疼死你自己啊?!」 「真是!真要落下病根有你好受的!」 他们嘴里不饶人,却边说边给她倒水。 贺戚看着他们,有些好笑:「我没事,我今儿来主要是找勐虎教官的,他还没回来吗?」 众人对视一眼,最终嘆了一口气:「哎,你跟教官关系最好,这事儿不瞒你了,教官他在金陵怕是凶多吉少了。」 「真的假的?」贺戚震惊的站了起来。 「诶诶诶,你先坐,我们也是从……偷听来的。」那人指了指教官的屋子。 消息源头从那儿传出,就有八成的可信度,贺戚脸色沉了下来:「我要去金陵。」 她没由来的说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你疯了?你不知道金陵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金陵现在可乱着呢,各个组织官方关系错综复杂,你一个大头兵你凑什么热闹?!」 她话语中的认真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我要争一份天大的军功。」贺戚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这份军功大的即便她没命了也足以让她家人往后都能够安身立命。 如果她能活下来,那这份军功也能让她安然无恙的跳槽,也算是一块敲门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贺戚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转身出了学校,留下同学们面面相觑。 才刚出校门,拐过一条巷子,贺戚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蝶衣?」 或许是出了相,梨园不再拘着小豆子不让出门,他自由了许多。 贺戚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程蝶衣。 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这棵梧桐树是这一片巷子里最大的一颗,晚秋即将结束,树上开满了金叶子,风一吹,扑扑索索的捲起几片叶子。 程蝶衣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衫,尾端绣着几朵君子兰,衬得他越发修长清秀,听到贺戚的声音,他回过头,微微一笑,夹杂着害羞跟腼腆。 贺戚脚步慢了些,怔愣两秒,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却故作淡定的走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程蝶衣没说话,手指无意识扯了两下绣着的布衫,他是一个很内敛的人,一般不到情绪迸发的时刻是绝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心意。 那会让他觉得难堪跟不自在,戏子配不上他,所以他借了一身白衫,可穿上这身皮,他又清晰明白自己卑劣得心思,听到贺戚的问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说:他是专门等在这里,想抛却身份,世俗,对他表明心意? 冲动,一次就够了。 所以他沉默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他想,为他穿一次这样的衣服,就当告慰他那颗无疾而终的心罢。 贺戚没听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道:「冷不冷?」她瞧见蝶衣穿得是一件单薄的长衫,并不挡风也不保暖,顿了顿,解下自己的外衫给他披上:「你身子骨弱,还是多穿些,白色很好看,但要适合才是。」 程蝶衣怔然。 贺戚笑了:「怎么这么看我?噢对了,我要跟你说个秘密,我打算开了年就去金陵,去争一份功劳。」 她看着梧桐树,落叶纷飞,真好看啊。 一瞬间,程蝶衣的眉头紧皱,金陵是什么地界,他知道,最近常听看客们交谈耳语的话,也了解大致清晰。 纸醉金迷是对金陵人,危机四伏是对外人。 很危险,这一去是九死一生。 程蝶衣手指紧握,指尖深深插入掌心,有丝丝缕缕的血迹渗出,他却恍若味觉:「不要去。」 他低着头,身形有些颤抖。 贺戚一愣,没听太清:「什么?」 「不要去,留在北平,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贺戚愣在原地,对上蝶衣偏执脆弱的目光,她的心脏闷痛,面上不显。 真是,怎么这么快就要面对了。 贺戚嘴角微勾,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怎么都这么大了,这么粘人。」 她话音一落,就见蝶衣松懈了下来,就像是最后一口强撑着的气被抽走,只剩下了落败。 安静,长久的安静,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许久,他只留下一句话。 「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最终,蝶衣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丢下她的外套转身离开,那般决绝那般果断…… 贺戚看着他的背影拐进小巷,消失不见,一阵风吹来,将她髮丝吹起,露出面无表情的面容,和面颊滑落的一滴泪。 冷风簌簌,梧桐叶吹落在她的外衫上,她无动于衷的捡起,轻轻拍了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70章 谁不喜欢吃糖】 又过了几天,贺戚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姐二姐寻摸给她办一场,庆祝庆祝。 一来是庆祝她恢復健康,二来是为了让她振奋精神。 虽然贺戚没有说,但二人还是看出来了这几天贺戚心情不好。 贺戚坐上饭桌,看到满桌的好酒好菜微微一愣,她偏头看向大姐:「大姐,今天有客人要来吗?」 贺月摇头失笑:「你身体大好,咱就想着请人吃酒来给你庆祝庆祝。」 贺戚看了眼桌上的菜,不经意问道:「那请了谁来啊?」 「你学校里玩得好的,还有琼羽,噢对了,隔壁新光戏院也请了人。」 贺月仔细打量贺戚的神态,然后一个一个的试探,说到隔壁戏院时,她就注意到贺戚有些不对的情绪。 贺月瞭然,看来,就是跟隔壁某人闹了矛盾。 很快,请的人一个个都到了,她的队员,盛怀安跟李民生还有琼羽。 所有人都落了座,小赖子小石头才姗姗来迟。 小赖子瞧见几乎所有人都已到场,就等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哎呦,不巧,来晚了来晚了,这样我小赖子自罚三杯。」 说着,小赖子从盛怀安那儿接过酒杯,自斟自酌了小三杯,喝完砸吧砸吧嘴:「嗯,还是米酒得劲!」 小赖子笑嘻嘻跟李民生挤坐了一块。 小石头也照步走完过场,坐在了贺戚身边,小石头虽不是七窍玲珑心,却也发现了贺戚三顾两回头的张望样,顿了顿还是说道:「小豆子没来,」 贺戚的目光看过来,他又补充了两句:「这几日他心情不好,说是没胃口,就没来凑这个热闹。」 贺戚瞭然点点头,没来也好,省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沉默了下去,目光瞥见小石头揣了两颗糖放进兜里,疑惑问道:「你喜欢吃糖?」 小石头有些窘迫,他看了眼旁人,见没人注意,小声回答:「我给小豆子揣的,他这人娇气,但又要面子,别瞧他平日一副不食香火的样子,实际最爱吃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戏院苦,又是这个世道,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个好东西,他没来,我给他带点。」 小石头一熘烟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贺戚听完,起身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回了屋,好一会儿又回来,她从兜里摸出一把太妃糖。 太妃糖包装很是华丽好看,一看就是高档货。 小赖子对什么都很好奇,拿起一颗打量片刻,有些惊奇:「是国外的太妃糖,呀呵,还是外国语呢,不知道这味道是不是也有外国味儿。」 一副馋猫样,逗笑了贺戚。 贺戚又从另一个兜里摸了一把出来:「拿去吃。」 「这份给小豆子,你别跟他说。」 贺戚把太妃糖塞进了小石头兜里。 桌上的糖被一哄而抢,贺星吃了一颗含煳不清的问:「阿弟你从哪儿买来的糖,这种稀罕物不都是有价无市么?」 贺戚动作一顿,讪讪一笑:「这是,连战先生先前给我的。」 贺星:「……」 酒过三巡,贺戚扫了眼众人,想说自己的打算,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要去金陵这件事,能瞒多久是多久,贺戚在内心嘆了一口气。 散了席,小石头跟小赖子相伴回了戏院,刚穿过长廊就瞧见暗处靠着个人影。 小赖子惊叫出声:「妈呀,小豆子你大半夜的吓人呢?!」 小豆子目光幽幽,没言语。 「臭小子,」小赖子揉了一把小豆子的脑袋,气哼哼又得意洋洋的说:「你没去小恩公的局,你不知道,小恩公的姐姐不仅糕点做得好,就连饭菜做得那叫一个香,哎,尤其是那香酥鸭,油光水滑的,外脆里嫩的,香的要命~」 小赖子说着都感觉口水要流下来了,他就是故意馋小豆子的,谁让他不好好睡觉,吓他们来着! 哪知,小豆子听完,连表情都没变。 小石头听不下去了,将兜里的东西给了小豆子转身进屋洗漱睡觉了。 小豆子想问些什么,但小石头走的太快,小赖子就站在他身旁,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里的糖。 他眼睛一转:「小豆子,我记得你不爱吃糖来着,那这小恩公给你的糖,要不就给我了吧?」 小豆子不爱吃糖,以往他只要这么说,小豆子都会分些给他,这回小赖子都做好接糖的准备了,哪知对方根本没这想法。 小豆子摆弄糖的手一顿,抬眸看他:「这是贺戚让师哥交给我的?」 「是啊,他瞧你没来吃席还有些失落来着。」小赖子紧盯他手里的糖,想也没想的回答。 「是吗。」小豆子将糖一个不落的收好,拍了拍手,闲庭信步般的往屋内走:「不早了我睡了,您也早些睡,明儿还有早课呢。」 「诶,等等!我的糖!」 …… 又过了两天,老爷子不知道从谁那儿听了贺戚的想法,精神头似乎也好了不少。 而贺戚订好的轮椅终于做成了,她推着轮椅喜滋滋回了家。 才刚一踏进门,就听见屋内大姐二姐的哭喊声,贺戚心一惊,脚步加快了几分,就在这时,迎面冲来一个人。 第71章 混蛋贺启明】 贺启明浑身酒气,脸色却是青白一片,像是枯树最后一点生机,浑浊的目光瞥见贺戚,他一个激灵,身体下意识的呈防备姿态。 贺戚见到自家老爹这个样子,想也没想的就把他反手擒拿捉住,押进了院内。 一只手掐着老爹的命门,一只手拉着轮椅,她小心安置了轮椅,这才朝声音走去。 「贺戚!你个龟儿子你放开我!敢这么对你老爹,你不怕挨雷噼吗?」 贺启明手打脚踢,拼命在贺戚手里挣扎,嘴里脏话倒豆子般出口成章。 贺戚充耳不闻,只是捏着贺启明命门的手指微微用力,贺启明脸色一白,挣扎的力度小了几分。 进了院子,哭喊声越发大了。 她循着声音进了老爷子屋内,心一个劲的往下沉。 刚进门就看见大姐二姐趴在老爷子床边哭声不断,而床上的老人脸色青白,双目圆睁,怒视前方,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贺戚喉咙滚动两下,手下意识松了开,贺启明一个不敌,踉跄两步,跌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 「老爷子?」贺戚似毫无察觉,脚步晃悠悠的走到床前,大姐二姐听见声音回头,两人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他怎么了,大姐。」贺戚声音极轻,生怕惊扰了老爷子。 「阿弟!」大姐扑过来抱住了贺戚,呜呜哭泣,贺戚仍由大姐的眼泪打湿了胸前的衣襟,饶是这阵儿,她还是没回过神:「老爷子没事啊,他睁着眼呢,你们哭啥?」 「阿弟,老爷子被爹……」 贺星在一旁期期艾艾的叙述。 原来就在先前贺戚去取轮椅这段时间,贺启明回来了,一回来就先摸了大姐二姐存的钱,这样不够,又大喊大叫来到老爷子屋里,要老爷子给钱,老爷子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被不孝儿摇醒,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不可能如他所愿,冷嗤训导两句。 贺启明越听越不耐烦,兀自在屋子里翻来翻去的找钱,一个屋子里翻了个遍,却一个子儿都没摸到,最后不信邪,摸到了老爷子的床上。 老爷子本来就气恼,又被贺启明无视,他瘫在床上使不出力,没办法下床,冷眼旁观,最后见不孝子竟然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再也看不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趁着贺启明靠近,连掐带咬的不让他好过,贺启明吃痛,大脑又昏沉,给了老爷子一拳头,贺启明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力气很大,这一拳就让老爷子再也说不出话,大姐二姐也是这时候出现,眼睁睁看了贺启明抢了老爷子压在身下的最后一点棺材钱。 两人就要去拦,贺启明一把推开朝外冲去,三人都没注意到老爷子脸色涨红,最后活活被气死。 「哼,这老头早该死了,」身后贺启明也听到了,冷哼着说了这么一句孬话。 贺戚浑身发抖,转身就是一拳砸在了他脸上,贺启明痛的嗷了一声,捂着脸怒瞪贺戚,喉咙发紧,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他抵唇,吐出两颗大牙。 「臭小子,有种你就捶死你爹我。」 贺启明还在大言不惭的挑衅贺戚,全然不知死字怎么写。 贺戚也是怒气上头,仗着身体素质就想让她这个爹清醒清醒。 只是贺星贺月显然不想让她背负骂名,扑上来抱住了她,让她动也动不了。 「阿弟,别打了,现在怎么安置老爷子才是当务之急啊!」 贺戚浑身一个哆嗦,力气像是凭空被卸掉,无力了起来。 贺启明趁此机会,捂着脸就往外走。 贺戚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发狠的砸到贺启明腿上,贺启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胸前藏着的元子也散落在地。 「你走了,就别想再回来!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贺家人!你就是死在外面也甭想让我们给你收尸!」 贺启明身体一僵,却没回头,一个一个把钱捡起收好,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儿。 贺戚木讷的扭头,看见大姐双眼通红,沉默的垂泪,二姐则扑在老爷子床边嘤嘤哭泣。 这时,小光的啼哭声也响了起来,贺戚一阵无力感,生活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抬眸就见戚长钰穿着一身军绿大氅走了进来,笔直干练,他的如玉的脸掩藏在军帽下,只一双如菩萨般散发悲悯的眸子落在她们身上。 他抬了抬手,修长冷白的手指抬起一串玉持,就这么个动作,他身后跟着的小七凑上前,拿出一叠报告。 贺戚接过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了贺启明如何踏入毒门,贩卖毒品,坑害国人的罪行。 纸质报告最后一句,滋事种种,特批清扫此人并扫除身后势力,即日完成。 贺戚捏着纸的手指越发用力,她深吸两口气,稳住身形,目光如炬:「先生,我们刚与贺启明断绝关系,您来的不巧,他才走没多远,现在去追应该能抓到。」 戚长钰给了小七一个眼神,小七领命,带着一伙人离开了贺家。 戚长钰的目光落在贺戚身上,目光轻移,又落在了贺月身上,他转动玉珠的手指越发快了,半晌,他嘆了一口气:「有什么需要来找我便是。」 贺戚低头沉思呢,恍然听到这句话以为是对自己说的,她点点头:「好的,谢谢先生。」 可贺月却清楚明白戚长钰这话是对她说的,那道让人忽视不了的视线,让她有些瑟缩,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戚长钰凉凉看了贺戚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72章 除夕起,无病无灾】 贺戚给老爷子办了个不大不小的追悼会,周围街坊邻居都来了,一个个都让她想开点,她是个男人,要撑起贺家,成为姐姐们的依靠。 琼羽也来了,带了两只颜色正好的菊花,这个时代菊花难得,她也是费了不少心力才得这两只。 上香拜别,一番下来,她走到贺戚身边,贺戚穿着孝服,眉眼低垂,周身似萦绕着一层悲伤气氛。 琼羽张了张嘴,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节哀顺变。」 人都走了,贺家一下子寂寥了不少,火盆里的纸钱也烧的差不多,贺戚跪在火盆前的身影不动,她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丝毫未动。 贺月怕她跪太久对膝盖不好,也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便推着轮椅走到她面前:「小弟,这轮椅怎么办?」 贺戚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似的,这是一枚雪花晃晃悠悠落在了她撕纸钱的手背上,冰冰凉凉,却像是一点火星,烫的她一下回了神。 目光聚焦,她一眼就看见细细打磨出来的轮椅,眼眶的泪像是被摁下开关,泪如泉涌。 起先还是小声呜咽,到最后就是匍匐在地,将哭声全都咽了下去。 天上洋洋洒洒落下一场薄雪,像是烘托这样悲情的画面。 大姐被二姐劝走了,此方天地就只剩她跟那把轮椅。 白茫茫的雪落在她身上,浸入衣衫,冷的刺骨,她仿若未觉,匍匐在低哭得不能自已。 这时,一把油纸伞撑在她头顶上,没感受到落雪的温度,她抬眸,就看见了程蝶衣。 那般温柔又冷清的面容,此刻却满眼都是心疼。 他蹲下身,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轻声道:「哭吧,就我在这儿陪着你。」 恍惚间,贺戚想起以前她也曾这么对他说过这句话。 贺戚一把抱住了他,在他怀里痛哭,她抱的很紧,程蝶衣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他抬眸,看着漫天飞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边火盆早已熄灭,可在最深处却仍有半点火星存在。 老爷子的轮椅被送给了隔壁腿脚不好的老奶奶,贺戚知道,老爷子若是在世,肯定不让她糟蹋东西,这东西能帮助人,那就留给需要的人,这样老爷子也能欣慰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时光飞逝,到了除夕,贺戚在家人跟朋友的陪伴下已经好了很多。 贺戚醒眼就听见外头鞭炮声不断,她睡眼惺忪的洗漱,换上姐姐们给她做的新衣服,或许是老爷子逝世那天,就连司令官都派人来弔丧了,这份面子响彻北平,她家糕点铺自那儿以后人就没断过,他们家也因此有了过个好年的闲钱。 姐姐们给他做了身墨蓝色的冬袄,耐脏又保暖,一头短茬的头髮也续了些,现在已经到了下巴,仔细梳了梳,又擦了面油,也是个白嫩嫩,亮滑滑的精緻小生面相。 贺戚先是给老爷子上了香,这才去厨房给姐姐们帮忙,她起的也算早,只是比起大姐二姐还是晚了点,大姐已经忙着烧火做饭,二姐在房间里带孩子,不敢出门,怕孩子出屋过了凉气。 大姐说,家里有个人做饭的就好,二姐是个小姑娘,厨房不让她进,所以平日里二姐帮忙做个糕点,带个孩子已经是顶了天的事儿了。 可她忘了,大姐也是个小姑娘,贺戚进了厨房,就自如的接过烧火的差事。 今天请了人,晚上要办年夜饭,所以大姐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屋外传来孩子们唿呵的吵嚷声,又是放鞭炮又是捉迷藏,好不热闹。 隔壁戏院也是嘻嘻哈哈笑声不断,今年因着出了三个有本事的,有不少东家送来了过冬的棉衣,生怕冻着了未来的新星,戏院里的子弟跟着沾光,也算过了个好年。 小豆子在剪窗花,这样细緻的玩意儿入不得师哥跟其他师兄弟的眼,都是男孩子哪儿来的这般性子,也入不了定,安不下心坐那么久。 是以就他一人在屋子里剪窗花,红红绿绿的,今年他学了新样式,学着剪字,什么福啊,喜啊,乐啊…… 桌子上都是他剪给师兄弟们的年礼,只是没人真仔细收好,就连师哥也是,粗手粗脚的,捻起一只破一只。 已经到了尾声,几乎他认识的人都剪了,只剩下一人。 「时辰差不多了,该去讨喜了,小石头,去喊小豆子。」 师傅这么说,玩闹中的小石头得了令,满头的热汗,他一擦就是,进了屋就要拉着小豆子出门:「师哥师哥,等我下,你先去你先去。」 小石头没多想,只以为他换装害羞,便挠挠头:「那你快些,我们就在外头。」 小豆子忙不迭点头,看着小石头出门,他这才将手中的窗花仔细收好,放在贴身衣服夹着,生怕哪儿折了下,起个印子。 屋外师兄弟已经披了狮皮,整装待发,狮身上红橙黄耀目色相,依照师傅说,在这个节日,舞狮助兴,沿门恭喜,沿街讨喜讨红包年赏,也是个好寓意。 小豆子手臂力量不足,所以只能做狮尾,小石头做狮头。 小癞子跟小煤球是另一头狮子,青蓝紫的要目色彩也是灵动。 两只小狮子碰碰撞撞,追着绣球抢,你争我前头,我咬你后头,穿过大街小巷,很是好玩。 人人都乐呵呵的看着,小癞子跟小煤球跟在后头,突然有人跪在他们面前,小狮子顿住,原来是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跪在他们面前,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谁愿意踩着自尊呢? 周围人也是嘘声一片,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狮子卧百病消,狮头代表威武正气,可以斥走瘟邪,小癞子嬉笑的脸上顿时收敛,小狮子也如是,它瞪着眼,给母子几个认真拂扫左右,意为被狮头照拂清瘴。 另一头红狮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异常,衔着宝珠来到母子身旁,它也来了一遍刚刚的动作,最后狮尾跪下回礼。 你拜我神相,求得无病无灾,我跪拜回礼,是为我之人性。 母子也注意到了,眼眶一红,抱着孩子默默流泪,孩子懵懂的眨眨眼,他张着手,想要摸那颗宝珠,小石头给他摸了一下,小豆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让小石头把宝珠留给了那对母子。 第73章 护身符】 小石头追上小赖子脚步,默默说道:「被师傅知晓,又是没好果子吃了。」 小豆子知道他说的是那枚宝珠,也知道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师哥明明知道给了宝珠会挨罚,但他还是顺从了自己。 小豆子捏紧了狮身,师哥能无底线偏向他,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却害师哥挨罚。 他神色不变:「师哥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就是,绝不牵连别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似乎意识到小豆子真是变了。 小石头长长嘆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是被下了什么降头。」 舞至四牌楼的隆福寺,这里有许多游客上香祈福,是北平最热闹的地界。 钟鼓声响起,四时三响,又到了未时(两点),是该吃饭的时候。 关师傅抬手,带弟子们去了护国寺蹭午饭。 住持也是大善之人,凡是来他寺吃饭的人,不论三六九等,都愿意接纳。 那些个小乞丐吃了一顿,又活了一天就来帮寺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互惠互利。 寺庙吃的斋菜,没油没水的,但梨园弟子都吃的很香,一个个端了碗盛了饭就在后院台阶排排坐,小豆子胃口小吃不了几口。 所以他是第一个吃完的,洗了碗就在前院帮香客引路。 又是一个盘着头的中年妇人来,她跟常人很不一样,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她的步伐却很稳健,只是到底是目盲,小豆子眼尖的注意到她下一步要踩得地方有一颗石子,小豆子在她惊唿出声的那一瞬间,连忙扶住了她:「夫人小心。」 妇人稳住身形,握着拐杖低头道谢:「谢谢这位小先生,」 「你知道我不是和尚?」小豆子惊异,明明眼前之人是目盲,她却能猜出自己并非本寺和尚? 妇人笑出声:「我虽目盲,却不是蠢货。」 小豆子好奇极了:「请夫人赐教。」 妇人摆摆手:「不过是多用了份心罢了,这方法还是从我那当兵的儿子那儿学来的。」 「你身上有檀香却不浓重,反倒脂粉香尚有十之三四,刚刚你的步伐轻快却精准,手臂力量比常人稍弱,再加上你的嗓音,所以我猜测你并非和尚,」 妇人将自己刚刚感受到的娓娓道来。 「夫人当真是厉害,即便眼不能识物,心却跟明镜似的。」 妇人听见小豆子的夸奖,咯咯直笑::「你这小孩,倒是有趣,你也是来给人求平安符的?」 小豆子不解:「平安符?」 妇人解释:「你不知道护国寺是求平安,隆福寺是求福气的么?」她顿了顿笑道:「实不相瞒,我儿能从战场平安回来,我想这两道符也是出了力的,这次我再为他求上两道,保佑他平平安安。」 「不说了,我啊,该走了。」 妇人提着篮子进了寺庙,小豆子看着他的背影,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跟师哥打了声招唿,便快步去了护国寺。 隆福寺求符的人不少,小豆子仗着身量小,挤了进去,看着那框子里满是黄纸符咒,正要伸手去拿,就被小和尚打了下手。 「哪儿来的毛头小子,这么不知世?」 小和尚也是年轻,不懂说话委婉。 「小师傅,我是来求符的,我家中有人参军,我来为他求道平安符。」 小豆子被人从后面推搡着,他紧紧扒着竹筐,竹筐做的并不细緻,上面有不少毛刺,但不被人群沖走,他是拼了命的不顾疼握紧。 冷汗潸潸,他焦急说道。 小和尚手里拿着毛票,瞧见他这幅狼狈模样,不由得觉得有趣,慢悠悠道:「求符可以啊,只是佛祖也是要吃香的,这香不是白来的,得花钱。」 「求符要给钱吗?」 「嘿,你这儿哪儿的话,你求得符是佛祖开了光的,这一来一回,佛祖不会累吗?你给的钱那是给佛祖吗?那是供奉!」 小和尚不乐意了,瞪着眼看他。 小豆子站在台阶之下,低他一等,畏惧他身上的气势,却一动未动。 小和尚瞧他这幅木讷样子,翻了个白眼:「既然没钱供奉,请不起符箓,那就走走走,别当着后头真心求符之人!」 小豆子闻言,他握紧竹筐的手越发紧了:「我一定要求得这张符!」 他说着,摸了摸心脏口,从衣衫里摸出一张小方巾,小方巾一打开,露出一枚亮闪闪白花花的银元,这枚银元一出,在场人似乎都安静不少。 这是娘留给他最后一样东西,他原想存着,只要想娘了,就拿出来瞧一瞧。 但是这枚不一样的银元跟贺戚的命比起来,他可以少想娘一些。 「你,确定用这枚银元来换符?」 小和尚见他拿出这么多钱,反倒有些犹豫了。 「是!请给我一张符箓,要福气满满,平平安安的那种。」 小和尚见他这么坚定,眼睛一眯就要去接他手里的银元,突然一个拳头不轻不重落在他头上。 「哎呦!」 他夸张的捂着脑袋,一扭头,就见大师兄站在他身后。 小和尚讪讪一笑,谄媚问好:「师兄!」 「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师兄笑吟吟的看着他,小和尚摸着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煳弄:「这位施主求符纸,非要给我钱感谢我们寺院。」 「噢?是么?」大师兄看向小豆子,小豆子接收到小和尚的哀求的目光:「不论花多少钱,都请给我一张符纸!」 小和尚一听,顿时双目无神,可怜巴巴:「师兄。」 「待会再收拾你!」大师兄从竹筐里挑出符纸,仔细叠好给了小豆子:「我们院管教不严,请施主见谅,符纸都是免费的,请各位施主相互转告,另……」 大师兄看了一眼小和尚:「若有和尚中饱私囊,还望告知于我,阿弥陀佛!」 后面的事小豆子就不知道了,他求得符纸又没有失去娘给的银元,正是欣喜的时候。 只是他并不知道,因为他露白,身后跟了好几个尾巴。 又回了护国寺求了符纸,他怀里揣着两张符纸,心下稍安。 晚间所有人都回了戏院,关师傅注意到宝珠没了,他却没说什么,今儿小豆子们舞狮时,他就跟在后头,也瞧见那一幕,他没有批评小豆子四人,更是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几个。 第74章 对她来说,亲情是累赘】 冷着脸,端着架子说道:「小石头把年赏收上来,晚上我们热热闹闹办一场,再赏你们几个开门红包,出去好好乐一乐。」 小豆子想说他们已经跟隔壁贺家约好饭局了,但被小赖子从身后扯了扯衣摆,也就没开口。 小赖子想的很明白,他们是戏院的孩子,年夜饭不能缺席,但是隔壁是救命恩人,那也是不能推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他们只好先吃了戏院里的饭,再翻墙去隔壁院。 还好,贺戚知道他们都要来,特意晚了些时间开宴席。 饭桌上,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望着朋友们的笑脸,贺戚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自老爷子离世后,她也重新走了出来。 酒足饭饱,贺戚举杯:「诸位,愿此后我们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干杯!」 大家都是同辈,又都是朋友,吃过饭,大伙提出去逛庙会。 晚上的节日氛围更加浓厚,烟花爆竹更是绚烂,虽不如后世那般花样多,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贺星跟大姐走在人后头,抱着孩子闲逛,拿眼斜贺星:「又过一年了,今年託了连先生的福,挣了不少钱,你晚些时候给他打个电话联络联络感情。」 贺星吃着糕点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道:「什么联络感情,我才懒得做。」 贺月摇头:「不说其他,他的的确确帮我们不少,再说,新年贺词罢了,又不废些什么,只是说几几句话。」 贺星听得烦了,拿着糕点逗弄小光:「好啦好啦,我晓得了,诶,对了姐,」她抬起头,眼里含笑,揶揄的看着贺月:「那你要不要也跟戚先生联络联络感情?」 贺月一顿:「你可别胡说,我同他没啥交情,顶多是因着阿弟,有个浅淡的交情。」 贺星直起腰,眨了眨眼,狡黠笑道:「那可说不准,我瞧着他好像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 说完,像是怕挨姐姐捶,她一熘烟的顺着人流消失不见。 留下贺月没处撒气的郁闷。 贺戚跟小豆子以及琼羽走在一起,小石头跟小赖子是孩子心性,一路都在买小食,多到拿不下。 贺戚手里也拿了不少,都是他们给的。 「哎呦,前面有喷火的,那可是川剧才有的,小石头,咱可得去瞧瞧!」 小赖子也想叫小恩公一起的,但瞧了眼他们三个,总觉得有些破坏氛围,便没开口,拉着小石头钻进人群。 七个人的队伍,散的散,只剩下贺戚琼羽小豆子三人,贺戚被挤在中间,自从出了门,贺戚就处在一种尴尬的氛围中,四周都热热闹闹的,就他们三人这儿块安静的只剩下心跳声。 「戚哥,咱去那边走走吧,」 「那边人太多,贺戚身体才好,不能挤着他。」 小豆子淡淡开口。 又一次被拒绝,琼羽脸色有些绷不住。 琼羽是无数次想拉着贺戚单独逛的,但偏偏有小豆子在,每次一开口就被他接茬,他这是摆明了不让她跟贺戚独处! 「那你想怎么着?就在这儿干站着?」 「你想去逛就去,反正贺戚不能去。」小豆子淡定回应。 「哟哟哟,这话说的,还以为贺戚是你什么人呢。」 琼羽阴阳怪气。 贺戚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眼见局面即将发酵,她连忙开口:「诶,前面有卖风筝的!我去瞧瞧。」 说完,她趁二人没开口就熘之大吉了。 贺戚也没走多远,她特意绕到他们二人后面,隔着人群观望,生怕他们俩当街打起来。 正躲懒呢,凭藉培养起来的锐利直觉,她注意到一个女人的视线落在小豆子身上。 她站在一棵树下,借着摊贩遮挡。 贺戚偷摸熘到女人身边,这才注意到女人穿着一身颜色鲜艷的衣衫,头髮盘着,腰间扭着一张帕子,身段裊娜,手却有些粗糙。 这个时代,能穿这样颜色的衣服,一般非富即贵,但看了她的手,又好似不一样。 她凑的近了,闻到一股脂粉味,贺戚顿时想到了什么。 又结合她偷偷看小豆子,贺戚脑海里对上一个人名。 「为什么不跟他相认,他应该很想你。」 贺戚忍不住了,默默开口问道。 女人吓了一跳,在见到贺戚的脸时,又是松了一口气:「是你啊。」 很显然女人认识她,贺戚又问一遍。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有的人认为亲情是羁绊,可有的人认为亲情是累赘,尤其是我们这些不入流的,连命都掌握不住,又如何能决定他的选择。」 「没有希望没有盼头,他就不会难受。」 「我带他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很对不起他,没道理余生还拖累他。」 女人又沉默了下来,贺戚忍不住道:「他快成角儿了,他也许能救你脱离苦海?」 她摇摇头:「没时间了,你莫要同他说我的存在。」 说完,她抽出腰间的帕子,嘴角漾着一抹笑,扭着身子就离开了。 贺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豆子找到贺戚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深思状。 「你在瞧什么?」 贺戚回神,就看到小豆子站在他身边,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点雪花,她抬头。 下雪了,雪能沖刷一切污秽吗? 小豆子的五官跟她的母亲有六成像,都是脆弱的却又坚韧的,像是冰又似水,贺戚接了一片花瓣:「没什么,噢对了,琼羽呢?」 「买东西去了。」 「那我也逛会儿吧。」 贺戚带着小豆子朝着人流走,或许是因为他隐瞒了艷红的事,贺戚有些愧疚。 四周都是人,小雪下着,徒增几分节日气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贺戚怕跟小豆子冲散,紧紧拉着他:「喜欢什么?我送你,就当是新年礼。」 小豆子被她紧紧拉着,目光落在拉着的手腕上,有些走神回道:「没什么喜欢的。」 「呀,这个你肯定喜欢!」 贺戚立在一家刺绣店铺外,门口摆样是一件京剧旦角才穿的衣服,齐肩圆领,大襟扎带,阔袖带水袖,大云肩绣凤穿牡丹,红穗连着坠子,华丽又漂亮,十分惹眼,贺戚都看愣了。 她想起电影里程蝶衣很喜欢四爷送的一套头面,想来他也喜欢这些精緻物什。 第75章 家国情怀】 「什么?」 小豆子回神,入眼就瞧见了那件团凤女蟒,吸睛的很,红的连周围一切都消失不见。 贺戚见他也看愣了,笑道:「喜欢这件戏服吗?」 「真漂亮。」小豆子不受控制的走上两步,唱上两句:「昔日里梁鸿配孟光,今朝仙女会襄王」。 好似待嫁的女儿在诉说日后婚姻状况。 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女儿家即将出嫁的含羞样子模仿个八成像。 贺戚却只觉得好看,十分直女的拍了拍手:「等你成角儿那日,我就送你这一整套,连头饰一起。」 小豆子笑了下:「这套可不便宜,是孙尚香出嫁时的嫁衣。」 「听起来很厉害。」贺戚也跟着笑,对自己开空白支票的行为毫无所觉:「不妨事,只要你喜欢就成。」 小豆子也跟着笑了,贺戚眸光流转,余光瞧见柜檯一块绢布,上面绣着两只翩翩欲飞的花蝶。 贺戚凑上前多瞧了两眼,掌柜的也注意到这边,笑吟吟走了过来:「小公子好眼光,这块绣帕跟外头摆样的那件戏服可是同出一位绣娘手下呢,瞧瞧,这细密的针脚,在这北平可就这独一份。」 贺戚产生想买下的冲动:「价格呢?」 掌柜的见她真有这意向,嘴角的笑越发压不住了:「这张绣帕小份,不贵,也就……」她伸出手比了个二。 「二百大洋?」贺戚瞪大眼。 掌柜的被她样子逗笑,捏着帕子低低笑了两声:「哪儿能这么贵?这不是宰人么?也就是二十。」 贺戚撇嘴:「二十也不便宜了。」 掌柜斜她一眼,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但出于今天还没开张,也就强撑着笑道:「那您也得瞧瞧是谁绣的啊,就这张帕子,前两天有客人出三十,我也没出手。」 贺戚对她这话不以为意,淡淡开口:「真能卖这么多,这块帕子还能在?」 掌柜的据理力争,贺戚也不是傻子,两人就着这帕子的价格开始争执了起来。 小豆子就在一旁眼睁睁瞧着贺戚将原本二十大洋的帕子砍成个位数。 最后贺戚满意的拿到了帕子,带着小豆子远离了那间充满怨气的铺子。 空中小雪不断,小豆子跟贺戚向前奔跑,他捏着手里的帕子,只觉得滚烫异常。 耳边还留着贺戚那句话:「那件戏服还太遥远,姑且先送你这张帕子将就将就。」 这是一份特殊的年礼。 夜色逐渐暗沉,原本吵闹的街道也安静下来,贺戚同行的一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分散了。 她只能跟小豆子一起回家。 又路过那棵银杏树,树叶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雪。 「等等。」程蝶衣喊住了贺戚,在对方疑惑的目光,将贴身放着的香囊拿了出来。 「这个给你。」 还带着余温的香囊被放在了贺戚手上,她抬头,不解:「这是香囊?」 程蝶衣点头又摇头:「这是护身符,你拿着。」他目光澄澈,带着某种情绪,贺戚看不懂,她摩挲两下香囊,在对方目光下,笑着缓缓点头:「好。」 她不懂这香囊里的符纸带着程蝶衣怎样的期许,却也知道这香囊是有多不可得。 她看着香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程蝶衣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定要去金陵吗?」 贺戚抬头,见程蝶衣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长长的羽睫上沾着半点雪花,衬得他这张面若白玉的脸越发精緻怜惜。 「留下来,就当是为我。」 程蝶衣又补充了这么一句,那双凤眸带着别样情愫,贺戚忙不迭避让,不敢看他眼睛。 又是长长久久的沉默,程蝶衣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又是这样,每当她做不到,不能答应他的时候,她都用沉默来代替,什么意思,他还不明白吗? 可这一次,他上前两步,掰正贺戚的脑袋,与她对视:「很危险,不要去。」 带着香味的帕子在脸颊边扫过,对上他的眼睛,贺戚心脏乱跳,却固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程蝶衣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国家不缺你一个,你又何必去拼命?」 程蝶衣从小并没有人教会他如何爱人,如何爱过,他的前半生都在妓院跟戏园里长大,面对三教九流,从未遇到过贺戚这样的人。 明明她孤身一人,却有着博爱世人,爱国家的情怀。 在这样的时代,谁还有希望? 贺戚摇头:「不,不止我一个,现在在金陵为百姓的人,都和我一样,爱着这个国家。」 如果,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后世,她或许也选择蝇营狗苟过一生,但正因为她看过那样的社会,所以她也想让这个时代步入那样的结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我的力量虽然薄弱,可我身后不止我一个,而是四万万华夏子女。」 「我可以牺牲,国家却不能覆灭。」 贺戚义正言辞,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她忠于的是这个国家,而不是某方组织。 她相信,上天让她穿越,肯定不止是为了让她拯救程蝶衣一人。 她要拯救的不只是程蝶衣,还有病着的国。 这是第一次,程蝶衣这般直面爱国人士的话,他心脏勐的一跳,一种难言的情绪迸发出来。 「我做不到那样伟大。」他低声这么说。 「你不需要做到那样地步,你要好好活着,继承传统文化,学会京戏,也算是对国家有益了。」 贺戚笑着安慰他,从某方面来讲,她很高兴程蝶衣说出这样的话。 有信仰才会有力量,有希望才会有盼头,有盼头就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 程蝶衣看着她,眼眶一红,略微有些委屈的道:「你可一定得平安回来,我就在北平等你。」 贺戚点头,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答应你,我一定……」 贺戚顿住,这话好像在立那个什么g,她可不能随便说。 于是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狠狠地点头。 程蝶衣却以为她是报着必死的心去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低下头,不让贺戚看他狼狈的一面。 第76章 戚长钰的大礼】 贺戚带着琼羽离开了北平。 走之前,几乎跟她要好的人都红了眼睛,小豆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没多表现,站在人群后,跟她对视两眼。 贺戚也不想让他陷入谣言风波,也没单拎他出来,跟姐姐们又说了好些话,这才离开。 新年刚过,初雪消融,正是冷的时候,戚长钰就站在城门口等她,那身气势,再加上那么多士兵。 即便是坐在车里,老远就能瞧见那庞大的阵仗,贺戚想装看不见都不成。 贺戚在戚长钰待的不久,却在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怎么说也是自己直系上属,她下了车想跟戚长钰再寒暄两句。 戚长钰还是那副不通世事,怜悯世人的佛子面貌,一身湛蓝色的军服,身材笔挺,如墨的眸子狭长,夹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偏偏他的肤色却又几近病态,独红润唇瓣是他脸上唯一色彩,明明高冷慈悲却是病美人样子,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贺戚觉得他的脸色似乎越来越不好看了,看上去就知道是沉疴已久的人,她没忍住多打量了两眼。 惹得青年蹙眉,淡漠如含了一层薄冰的声音响起「看够了么?」 贺戚回神,就见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似乎都在敬佩她的胆大。 饶是贺戚厚脸皮,她也尴尬的直挠头:「咳,先生怎么来了?」 「我是你上司,来见最后一面有何不可?」 戚长钰足足比贺戚高了一个头,贺戚不想离他太近,因为总有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话题被聊死了,贺戚没说话了,戚长钰见她不说话,挥手,小七连忙递来一张罪状,道:「你父亲我们已经捉拿归案,判决书已经下来了,不日就要行刑。」 贺戚捏着纸张沉默了一会:「这事还请先生不要跟我两位姐姐们说,我怕她们多想。」 戚长钰闻言皱眉,没说答不答应:「她们应该知道这件事。」 贺戚抬头:「是该知道,但不是现在,等我回来,我会主动跟她们说。」 「这次去金陵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且宽心。」戚长钰拉回话题,戚家在内地的权势不小,关于金陵的风声也知晓一二。 是以,对金陵的局势还算了解。 贺戚点头,1933年南京确实没发生什么大事,但是自1937年八月份起,南京就会陷入危难之地。 上海保卫战失败后,战火就烧到了南京,致使三十万同胞罹难于此。 贺戚此去南京一是想先安定后方,五年时间也能做到不少事,最起码伤亡不会再那么惨重。 二来,也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势力。 「是,谢先生关心。」 戚长钰见她态度这般坚决,也就没再说些废话,他看了贺戚两眼,摸出一枚玉扳指:「这个给你。」 这是一枚墨绿扳指,背面刻了蛟龙图腾,做工精细,放在后世肯定值不少钱,可现在这玩意显然是一件极重要的东西。 「先生!」小七似乎想开口阻止。 戚长钰摆手不容拒绝。 见二人这般互动,贺戚哪能不明白这东西的重要性。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戚长钰淡淡开口: 「凡戚姓族人且见此物行事,金陵不小,这扳指该如何用,就看你自己了。」 戚长钰这话是想她借戚家的势力发展壮大吗? 贺戚已经猜出戚长钰的意图,她愣住:「这东西太贵重,我……」 谁会心甘情愿愿意给一个外人当踏脚石呢?何况那样的庞然大物。 可这件信物一出,甭管戚家有多不可招惹,都得俯首称臣。 这件信物的价值已经超出本身,贺戚不好意思要。 「另外,这还有五万人,不算多,你也拿去。」 贺戚这下是彻底淡定不了了。 五万人,这意味什么?在那场残暴屠杀里,曰军二十万人,中方一共十五万人,她一个路人甲现在凭空拥有五万兵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这这这……贺戚倒吸一口凉气。 「我不不不不不能接。」贺戚激动的有些结巴,手推拒着扳指,眼睛却时不时瞄一眼扳指。 这幅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让戚长钰觉得好笑。 「不给你,这些东西也迟早会被分出去,你收着吧。」 戚长钰转过身,没再跟贺戚玩客气。 贺戚只得收下,她看着戚长钰的背影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说实在的,她跟戚长钰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可一开始他就以老师的身份在指导她,现在还送给她这么多好东西! 平白得了便宜,贺戚想问个清楚。 听到这话,戚长钰转动玉珠的手指微顿,似是回忆又像是感嘆:「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让他所在意的人活得好。」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贺戚:「记住,行事莫莽撞,别让这群人跟着你白白送死,另,三小队的权限我都交给你。」 话音一落,小七招手,士兵队中走出盛怀安跟李民生。 他们笑吟吟的跟贺戚打了招唿:「队长,我们申请归队!」 贺戚有些震惊又感动的瞪大眼:「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不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吗?」 前不久她还想拉两人入伙呢,结果从教官那儿得知这两人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无法与她同去金陵。 结果,这俩人现在跳出来,竟然在这儿给她惊喜! 贺戚感动的无以復加,她锤了他们肩膀一下,似噌似怨:「接受申请,三小队全员到齐。」 戚长钰再看了眼天色:「好了,你们该走了。」 贺戚点头,领着众人上了车就朝着城外离开。 晃晃荡盪的队伍逐渐消失在地平线。 戚长钰强撑的身体晃荡两下,小七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戚长钰拂开小七的手,又瞧见小七难看的脸色,难得调笑两句:「怎么这般看着我?」 「先生,这支队伍是您的亲卫兵,您怎么能随意给贺戚呢?」 「不是亲卫兵,我还不放心送。」 小七欲言又止:「可他们走了,您身边……」 戚长钰摇头:「他们留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身边也是浪费,倒不如为国家做些贡献。」 小七眼眶霎时红了起来:「先生……」 「小七,我的生辰还有几月。」 小七咬牙,没开口。 「算算日子,也不过半年。」戚长钰笑了起来,情绪过于激动,咳嗽是止也止不住。 「先生……我们该回去了。」小七怕加重戚长钰的病情也就没再刺激他,开口想劝戚长钰回府。 戚长钰这回倒是没拒绝。 第77章 金陵】 1933年的金陵城是什么样的? 贺戚想金陵好歹也是民国时期的首都,总归不会太差,可这里满目都是尘土,到处都是灰濛濛的,跟北平很不一样,这里的城头破旧不堪,完全没一点首都样子。 百姓们灰头土脸,面容沧桑,贺戚一伙军队的出现显然是吓坏了众人。 还以为又是日寇突破了山海关打了进来,一个个忙捡起自己的生计活络,跑得慌不择路。 霎时间,城门口不剩几人。 贺戚站在原地哑口无言,又怕真吓坏老百姓,便只好带着众人站在城外,静待金陵城掌事人。 去年金陵的大人物们迁都,去了洛阳,直到十二月底这才又迁了回来,彼时,连战先生就是在此坐镇,而今贺戚来了,多半也是归于他手下。 上级去了洛阳,连战先生在金陵镇守半年之久,现在应该也升了官吧? 说起来,以连战先生这个年纪坐上中将!也是很不可得了。 「队长,我们不进去吗?」 李大头是个急性子,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眼见城门而不入,早已经是急不可耐的想进城了。 连日的赶路,身上都是臭烘烘的,他巴不得现在就赶紧入城,然后好好洗一个大澡,再吃点好的,好抚慰自己的五脏庙。 旁人不知道,反正他这一路来吃干粮,吃的他嘴都感觉歪了。 盛怀安撇了撇嘴,他是三人之中心思最多的,也是最会看人心的,先前百姓们一见到他们就吓成那样,就这么入城,还不得闹出祸事,队长让他们等候在此,无非是想稳妥些。 不想一来就闹出大动静。 可李大头是个直肠子,不谙世事的,说出这话,只称的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伸手摁了把李大头的脑袋,摸到满手油,嫌弃的摆摆手:「莫说废话了,我们安安心心听从队长的命令就是。」 李大头挠头,见他嫌弃的甩手,没由来的笑了,装作不知的开口:「咋滴,怀安手脏了?来来,我借你衣服擦擦。」 说着,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摆,作势要去擦盛怀安的手。 盛怀安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又看了几眼他脏的几乎包浆的衣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忙往后缩:「可别,你离我远些,我就干净了。」 「怀安别在意啊,不过是一件衣服,你拿去擦擦罢。」李民生嘴里说着感人的话。 手下动作却是吓死人不偿命,瞧见盛怀安这副怂样,连日来的沉闷心情松快了不少,他笑嘻嘻扯着衣摆就要去擦盛怀安。 往日盛怀安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副盛气凌人,皎皎公子样,真没想到洁癖竟这么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这让从来在盛怀安那儿讨不得好的李民生觉得,终于抓到了一个把柄。 贺戚坐在车后座,满眼无奈的看着他们。 打打闹闹间,城门口出现一小队人。 贺戚眼神好,一眼就瞧见,就知是连战先生,她忙下了车,迎上前。 连战身披军绿大氅,腰间别着一把枪,肩章别着两枚金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贺戚眼前一亮,嚯还真是中将级别了! 半年不见,连战先生越发俊美了,俊郎的眉眼隐在帽檐之下,稍稍抬眸,就见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墨般深邃,唇瓣不染而红,真有翩翩公子之貌。 连战先生见到来人,嘴角笑意加深,却没熟络的接待,只是淡淡开口:「你就是从北平自愿增员金陵的城防官贺戚吧?」 贺戚见他用这样的口吻与她接待,自然也清楚他不想暴露二人关系,遂点头,一字一句,板板正正道:「是,属下贺戚,奉戚司令之名,前来金陵,为金陵百姓献出一份力量。」 连战嘴角笑意越发压抑不住,他满意的看着贺戚这幅沉稳样子,点头:「好,那就且随我进城登名吧。」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列队,站在城门两边,将大路让了出来。 贺戚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城。 没了人监视,连战这才低声开口:「接到长钰的信件,还以为要半月你才能到,却不想你足足提前了一半时间就到了金陵。」 他顿了顿,又道:「一路未停下歇息么?」 他没有扭头,目不斜视的问,贺戚也自然没做出大动作,嘴唇动了动:「是,想早来金陵接触,便马不停蹄的来了。」 「怪不得,半年不见,黑了许多,」他的语气带了些笑意:「不过看上去却更壮实了些,是好事,如此便能保护家中姐姐。」 贺戚闻言,都快忍不下去了,感情后面这句话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果不其然,连战这个恋爱脑说至此便毫无芥蒂的提起他二姐:「你姐姐如何?这半年我不在,可有不好好吃饭过?」 贺戚这下是真没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姐姐吃的好睡得好,」 连战笑了下:「倒也不错。」话虽如此,可他身影却稍显落寞。 贺戚抿唇,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只是每至深夜总会惊醒,我不止一次在半夜归家看到她房间点灯。」 确实是半夜醒来过,不过是因为给孩子换尿布餵奶。 话音一落,就见连战像是满血復活,浑身上下都写着『果然如此』 贺戚嘴角抽搐,觉得好笑:「先生若真有这心,便快些给姐姐个答覆罢。」 「我何尝不想,只是……哎,」他长长嘆了一口气:「我还要在这儿待上个一年半载,说是要丰富阅歷,这么快当上中将也不是个好事。」 贺戚差点被他这凡尔赛的话语闪到腰,然后,她沉默了,任凭连战嘚吧嘚吧说个不停。 一路进了城,有了连战的兵开路,对于他们这群穿蓝皮的外来军,百姓们没了牴触,反倒一个个新奇的看着他们。 贺戚眼角余光瞥见百姓们的样子,虽然衣着朴素,一个个面容沧桑狼狈,却不復先前的那般胆怯,淳朴的样子让贺戚有些动容。 「金陵不是国都吗?怎么百姓都生活的这样苦?」 贺戚发出疑问。 连战撇了眼百姓,语气不明道:「底下人都这样,一国分个国都跟外省,国都内又何尝不是?」 贺戚瞭然,这个时代的人分个三六九等,下等人混个温饱已经算不错,生活在国都的也不是个个都富贵。 第78章 少年意志】 贺戚被连战带去见了大先生,贺戚站在连战身后,虽年轻,气势却十足。 贺戚穿着一身军装,眉眼压在帽檐下,打下一片阴影,浓密且长的睫毛为她的眼睛增添几分神韵,越发显得她如玉如珠。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他如此评价,大先生满意的点头,便随手将她划在了连战先生麾下。 意料之中,贺戚没多大异议。 「我掌管第九军团,手下不过两万人,你倒是厉害,手下掌有五万人。」 贺戚闻言,没有表现的多得意,军需中将,说白了就是管后勤的,要那么多主力军才不正常。 「我还以为,他会让我交出全部兵力。」 连战笑了,说实在的,难道戚长钰当初给他兵的时候,就没想过,兵会被抢走吗? 「你要是真容易那么交出兵,长钰反倒不放心你出来了。」 五万精锐,现如今民国也是刚吃了场败仗,自上海事变后,国军就只剩下养精蓄锐,眼下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 哪怕他们再想要贺戚手里的这块肉,短时间也不会出手。 「要想护住手里的肉,就得强大。」连战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要强大,待在后方可锻鍊不到什么,贺戚看着连战的背影,默默的转身再度踏进大先生的办公室。 「怎么又回来了?」 大先生见来人是已经走了的贺戚,有些疑惑,周身原本沉压的气氛顿时消减不少。 「先生,我不想加入军需部。」 大先生停下手中动作,抬眸,闻言嘴角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噢?那你想去哪个部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他虽笑着,可周遭气氛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压,就好像,他的笑只是浮于表面,而深沉更令人震撼的却掩藏在水面之下,只能窥见冰山一角罢了。 「参与边防乃我之幸。」 贺戚没有表现的多怯懦,只是语气越发的谦卑,婉转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边防?」大先生又笑了下:「你可知边防重点在哪儿?」 「淞沪。」上海在金陵前头,上海一旦失守,金陵就会沦陷。 「你既然知道是在淞沪,又为何会来金陵?」 贺戚一顿:「我想在金陵建造一座最坚实的后盾,任外人如何也攻不破。」 是了,这是最先的想法,可连战先生说的是,她带来的兵都是战斗兵,并不是后勤兵,他们应该在战场上厮杀,而不是在后勤虚度光阴。 「跟那人来信说的大差不差,既如此,又为何改变心意?你知道,军需就是战争的后盾。」 大先生支着下巴,等待她的回答。 「我的兵需要锻鍊,我也是,我可以一边参与建造,一边接受最勐烈的锻鍊。」 大先生笑了:「你倒是会想,人只有一份心,你如何能做到三心二意,」 「我可以!」贺戚打断大先生的话,率先表明决心跟态度。 大先生搁下手中笔,站起身,走到贺戚身后,背着手道,语气沉稳:「贺戚你是一个军人,军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服从安排。」 「你先在连战手里磨鍊一年再说其他。」 「可是……」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大先生也来了脾气,他厉声呵斥:「贺戚!这里是军队!不是小儿过家家!你要是再有异议,就带着你的兵滚出金陵。」 那种潜藏在水面之下的东西终于窥见一二,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像是浴血沙场的老将,一举一动都带着生杀掠夺的强大气息。 压得贺戚不敢再有反抗的想法,贺戚只得噤声。 大先生再没听贺戚的反驳,见她如鹌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抬手,摸了把额间眉,语气闲适:「你还年轻,不晓得军需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贺戚依旧没开口。 大先生再度起了个话头:「你今年几何?」 贺戚抿唇:「过了春就16。」 「多美好的年纪,可念过书?」 「念过,只是后来参了军,读了军需大学。」 他笑了:「年轻有为,可有婚配?」 他如同聊家常一样,语气再不復刚刚那般严厉,他有意拉近与贺戚的关系,贺戚自然也不可能再板着不给面子。 贺戚摇头:「我年岁尚小,再说君子当扶国以成家。」 「先立业后成家,哈哈,在这乱世有这想法倒确实称得上一句如玉君子。」 他又问:「未婚配,当有意中人了吧?」 贺戚沉默两秒,略微有些羞涩的挠头:「有了。」 大先生来了兴趣:「噢?是何人?」 贺戚摇头:「身份低微,入不得您眼。」 「不妨事,你就当我是你家中叔辈,就当聊聊家常。」 闻言,贺戚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一个梨园子弟,虽还年轻,但相信用不了几年就能成角,一代怜人也不过如此。」 「你对她的评价倒是高。」 大先生摸着下巴,像是思忖:「北平确实是个好地方,也是人杰地灵的。」 「你喜欢她哪样?」 贺戚耳尖微红,有些窘迫:「他虽身份低微,却对人至纯至善,感情亦如此。」 大先生大笑两声:「倒也不错,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初来金陵,晚上你好好逛逛这金陵城,到底是首都。」 贺戚知道大先生这是在赶人,便没再多留。 贺戚转身离开,没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开间,大先生从案桌前抬起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的背影。 若是到如今,那孩子应该也同他这般大。 贺戚安顿好,便先给家里人去了一封安好的信件,折好装进信封时,手指触碰到洁白的香囊上,贺戚拿起香囊细细摩挲,上面有程蝶衣绣的一节青竹。 她抬眸看了眼浓暗夜色,便提笔又拿了张纸,上书写道「安然已至金陵,如今一切安好,静待我归来时,勿念。」 她小心折了放进信封,手法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宝贝。 「贺戚,你好了吗?我们出去逛逛。」 门口响起盛怀安的声音,贺戚将两封信收好,出了门。 第79章 玉墨】 南京最负盛名的莫属秦淮河那一段路了,满街都是古建筑跟女人,脂粉香气哪怕是下雨也是经久不散,每至有人路过,总有女人探过窗子,依在栏杆上,媚眼如丝的招唿过路人。 贺戚原没想来此处的,都是盛怀安跟李民生两个人非要拉着她来这儿凑热闹。 三人刚一站在街头,就如同唐僧进了盘丝洞,数不清的帕子交织挥洒过脸庞,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哟,哪里来的小郎君啊,瞧瞧这脸蛋,白净的嘞。」 有女人挥着手帕扫了下贺戚的脸蛋,周围女人一哄而笑,贺戚闻到香气,止不住的打喷嚏。 她摆着手,躲避同性别的人沖她伸来的魔爪,边躲避,边沖盛怀安道:「不行不行,我得离开。」 盛怀安长得也很不错,玉面书生样,最是勾人,偏偏他冷着脸的时候没人敢靠近,他就站在贺戚身后不远处,正眼底带笑的看着她挣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随性放浪却偏安一隅的样子,气得贺戚牙疼,这个盛怀安倒是会躲。 明明是他强拉着她来此,偏偏现在就他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哎呦,贺戚,你瞧你在这儿多受欢迎啊,这还不好?」 盛怀安似是没看见贺戚的不自在,笑着打趣,他指了指李民生:「你瞧瞧李大头,他多享受啊。」 贺戚闻言瞄了一眼,就见李大头被众女围着,他呆愣的站在原地,被人调戏,耳朵都红成一片,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副神魂不知归哪儿去的迷茫样子。 贺戚见此,岔愤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女人们见她没多大拒绝之意,便想拉着她进楼子里。 贺戚这下是顾不得了,连忙扯着自己的手就要后撤。 「你们诺,吓到这位客人了萨。」 有一道清清冷冷又带点风情的慵懒语调在后头传来。 这道声音一出现,周围女人都适时的松开了贺戚的手,俨然一副唯她命是从的样子。 有这般超然地位的,贺戚只想到一人,她回头,就见一妙龄女子,踩着细长的高跟鞋,那细柳一般的腰肢,不堪一握,身材婀娜,裊裊婷婷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穿着一身旗袍,上有竹节般的青翠,恍惚间又不止一种颜色。 她烫着一头时髦的捲髮,细长如柳叶般的眸子夹杂着孤芳自赏的高傲感,嘴唇上涂着最为红艷的口脂,两厢强烈比对,显得她又高傲又魅惑。 她的眸光轻扫,落在贺戚的身上,似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她走上前,手里拎着的小包随着动作摇晃。 纤纤玉指上涂着红色指甲油,一下抚摸上贺戚的脸蛋,周围传来女人们的笑声,贺戚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她的手指下移,不轻不重摸了把贺戚的喉咙。 贺戚:「!!!」要掉马了?! 玉墨轻笑一声,她收回手,目光轻佻的看了眼姐妹们,朱唇轻启:「行了,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将你们那股骚劲都收收好,晓得吧。」 这话明显是给贺戚解围,有了玉墨这句话,小姐妹们一闹而散,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大头身上。 「玉墨,就这么一个男人,哪儿够我们姐妹分的呀,」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句。 原本转身欲走的玉墨回眸:「那儿不是还有个在看好戏的?脸蛋生的这般俊俏,是你们喜欢的。」 一句话就把盛怀安拉下水,贺戚来不及幸灾乐祸,就见玉墨欲走。 她连忙跟上去,玉墨眼角余光瞥到贺戚的身影,脚下步子一转,就朝秦淮河一座小亭走去。 她依靠在石栏上,动作熟练的为自己点上一根烟,直至身后脚步声越发近了,她撑着头,看了眼贺戚:「你怎么跟上来了?」 贺戚看着面前女人,极具诱惑的姿势十分勾人,一举一动都写着风情万种。 她走到一旁的石台坐下:「刚刚谢谢女士为我解围。」 「女士?」玉墨听到这样的称唿,没由来笑了一声:「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唿我。」 「女士,」她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嘴角的笑容是怎么都没落下,她又吸了一口烟,缭绕的薄雾挡住二人,看不真切。 她拿出香菸盒,将香菸裸露出来:「抽一根不?」 说完,她却像是回神,收回手,垂下眸子:「忘记了,这儿不是楼里,外面女子是不咋抽菸的。」 她欲收回手,贺戚却先一步从香菸盒里抽出一支烟,动作熟练的抽出眼,食指跟中指夹着香菸,语气舒朗:「借个火可以不?」 玉墨笑了,她凑上前,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夹杂着一点油墨书香气进入贺戚鼻腔。 明亮灼热的火焰照亮两人眸子,她们靠的几近,贺戚屏住唿吸,有些紧张。 「这么紧张做什么,」玉墨稍稍偏头,好笑的看着贺戚。 「你太美了,我有点自行惭秽。」 贺戚如实回答,这个回答逗笑了玉墨,她手背遮着唇瓣,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个小女娃倒是会说话,真有意思,姐姐交你这个朋友了,你叫啥么子?」 「贺戚。」 「贺戚,」她就像是刚牙牙学语的孩子,一字一句的学着贺戚的语调重复:「哪几个字?」 贺戚没做多想,将烟放在石台一旁,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字写的真好看。」 玉墨猝不及防夸了一句,贺戚愣在原地,害羞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谢谢。 玉墨掐了烟,还想跟贺戚聊些东西。 就听小亭外传来女子明亮的嗓音:「贺戚,该走了。」 只见琼羽一手拧着盛怀安的耳朵,一手掐着李大头的脸蛋,中气十足的朝亭子里的贺戚喊道。 贺戚见到两兄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打了个激灵,她登时站了起来:「时候不早,我……我该走了。」 说到最后,她语气竟然有些哆嗦了起来。 玉墨眉眼带笑:「你这般怕她?」 「不是怕她,是怕她告状。」 贺戚抬起脚步走出亭子,回过头沖玉墨道:「改日再来拜访,我先走了。」 玉墨依靠在石栏的动作一顿,她含笑点头:「静待君来。」 第80章 不能阻了她的坦荡路】 玉墨看着贺戚着急忙慌的背影,如墨的眸子夹杂着一丝暧昧不清的光,她又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间,她唇畔的笑容越发苦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又剩一个人了啊。」 她掐灭了烟,拢了拢披肩,扶了下髮髻,高扬着下巴,高贵美艷的走出石亭。 一进翠喜楼就是一股腻的发慌发闷的香味,她习以为常,有熟客见到她,走上前就伸出不规矩的手,想摸她脸蛋,玉墨拍了下那人的手,嘴里嗔骂着。 若是一般窑姐儿这般对客人,早不晓得被骂成什么样,可玉墨顶着那张脸这么一骂,只让人恨不得她多骂两句。 玉墨唇畔带笑着绕过前来挡路的人,直到搬出她的高天身价,那些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偃旗息鼓。 才刚一出前院,妈妈就笑着迎了上来,正欲以手挽住玉墨,以彰显她有多和善:「玉墨啊,楼子里又来了个小妹妹,还不懂事,你入这行这么多年了,最晓得怎么安慰人,你去教教她罢。」 近乎命令的口吻却是以笑容揭过,多了几分面子情。 玉墨轻掀了掀眼皮,闪过一丝讽意,不动声色的绕过妈妈伸过来的手,她假装整理头髮,抚摸了下头髮,垂下头,妩媚的笑了下:「妈妈都这般说了,玉墨这就去。」 妈妈的手被玉墨躲开了,落在空中只觉得尴尬。 能做妈妈的,到底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玉墨是在拒绝她的接触,她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来,是半丝面子也不肯给:「那可不成,刚有公子点了你的牌子,正在房子里等着呢,你明儿再去见那丫头片子。」 能用丫头片子做称的,想必又是个半大姑娘, 玉墨心中觉得悲哀,又是一个如花年纪的女孩,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这世道才会对女子宽容些?! 她面上不显,恭顺的点了点头,就裊娜的离开了。 妈妈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这副勾人样,啐了一口:「千人骑万人枕的腌臜货,就认识两个字,还真拿自己当大家小姐了不成?呸!」 要不是玉墨这样什的气质在这一片都十分独特,勾的不少公子哥为她折腰,也因此她翠喜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否则哪个楼里愿意供这么个祖宗?! 虽是这么说,可她到底是不能跟玉墨撕破脸,这样的摇钱树放走了,可不知何时才能再遇上,是以在人前她都会给玉墨几分面子。 …… 「哎呦喂,姐姐,耳朵要裂了!」 盛怀安的耳朵被琼羽紧攥着,他龇牙咧嘴的讨饶。 「哎呦,姐啊,你别生气,我们不是专门去的那地,」 这话一出,琼羽转定,眸光冷冽的看着她:「噢?那你说说,你们仨怎么会在那儿?」 「那就是路过!路过,是路过!」盛怀安不愧是浪荡子,很快就反应过来,给了个看得过去的回应。 「路过?昂?」琼羽拍了拍盛怀安的脸蛋,摸了一手滑腻的唇脂,她怼到盛怀安眼前,语气说不出来的冷然:「那怎么路过着路过着,就掉进了女人堆?路过着路过着,满脸都是唇印?!」 说到最后,她尾音上扬,显然是气急。 李大头还没醒神,脸上还是恍惚之色,显然他的大脑还没从刚刚被众女环绕的逍遥时刻回过神来。 贺戚看不下去了,给他一拳醒神。 「唔……」李大头捂着鼻子,痛的闷哼一声。 贺戚摇头,这后遗症是有多大啊,李大头身手是他们三最好的,结果这么慢且轻飘飘的拳头他都闪躲不及! 「盛怀安李民生,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你们来到这儿,难道就是为了寻花问柳?」 「你们想要放纵,我管不着,但是谁要阻止了贺戚的坦荡路,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琼羽放出狠话,那张明艷的脸蛋满是认真。 盛怀安跟李民生讪讪的笑着,没敢接话。 「都听清楚了?」 琼羽没听见回答,又厉声喝问。 盛怀安李民生立马接茬:「听清楚了!」 贺戚在一旁默默看着,不敢出声,他们话音一落,琼羽的眸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贺戚被盯得头皮发麻,脚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琼玉眸子微眯,她走上前,拉着贺戚的手走到一旁。 秦淮河边,月色朦胧,波光粼粼的河面照亮二人的脸颊。 琼羽凑上前,捏着贺戚的脸蛋,左瞧瞧右看看,见没看到自己想的,她这才松了口气:「你是……」 她语气一滞,下意识看了眼盛怀安跟李大头,见二人没看她们,她这才接着道:「你不该来这儿的。」 贺戚尴尬的摸着鼻子:「我也没想来这儿。」 「那最好,从今以后,你绝不能在来这地方!」 贺戚没回应,没说拒绝,也没答应。 这幅沉默的样子让琼羽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你难道还想来?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你还来这儿,若传到他耳朵里,不怕他伤心吗?」 琼羽对待感情向来是真诚为上,她不能接受感情里有瑕疵,也讨厌三心二意的人,若贺戚是这样的人……若她是这样的人……那只好放纵了。 到底不是她的伴侣,她对她宽容几分。 琼羽分神的想着。 「你先帮我瞒着,我想救一个人出这水深火热的地方。」 贺戚这么说着,原本她是没这打算的,但直到遇见了玉墨。 琼羽嘆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当初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贺戚还没回答,就又听琼羽接着道:「那时候我刚被人送进北平,也是做那档子事,若非我逃了出来,遇见了你,否则我现在多半也是被抓回去接客。」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支持你做任何决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你能救得了这一个,却无法救那千千万万水深火热的女子,再说,你救了她又如何安置,我们来到金陵是为了什么?」 「远的不说,就说你愿意救她,她愿意被救吗?」 琼羽一字一句都直戳贺戚的心,贺戚原本坚定的想法现在变得摇摇欲坠。 第81章 玉墨拒绝了她的好意】 是啊,她愿意救玉墨,可是玉墨愿意跟她走吗?楼里那么多跟她要好的小姐妹,她能放任自己解脱,徒留姐妹们还在苦苦挣扎吗? 她们的感情是除却父母就是最紧密的关系,彼此是无血缘的至亲,如何捨得? 贺戚觉得自己有点圣母了,她沉默两秒,看着琼羽,哑声道:「菊仙,你陷入泥沼之时,是否曾盼望过有人能救你出那困局?」 琼羽在听到以前的名字,霎时勾起从前的记忆,眉毛渐渐拧了起来,看着贺戚那双执着的眼睛,她嘆了一口气。 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她这般在意? 「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不希望你把重心放置于此。」 说完,她转过身,带着那呆头呆脑的二人离开了。 贺戚偏头看向一旁波光粼粼的小河,思绪万千。 「咳咳。」琼羽故作冷淡的咳嗽声响起,贺戚抬头,却见琼羽手捏着一枚圆润乳白的珍珠,放置在桥头石柱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贺戚喉咙滚动两下,她脚步上前,还没走到,却又见盛怀安去而復返,笑嘻嘻摸出一摞银元,放在珍珠旁边:「哥们钱不多,拿去用。」 说罢,他也是生怕贺戚喊住她,拍了下李大头的脑袋,转身就跑。 贺戚看着二人的背影,嘴唇紧抿,内心复杂。 …… 「我有一段情呀」 …… 「金陵风景情」 …… 「瞻园里,堂阔宇深呀」 …… 「世外桃源呀」 吴侬软语搭着清脆悠扬的琵琶音在翠玉楼绕啊绕。 她身后是和着月色的木质美人靠,柔软的丝绸被风轻轻吹着,圣洁月色下,玉墨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歪着头,昏黄的灯光打在长长羽睫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纤长白净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舞动,轻扯唇角,一字一句唱着名曲《秦淮景》,好一幅动人的美景。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潇洒的公子哥,手里握着酒杯,眼中不带一丝欲望,只是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她。 玉墨头一次接待这样的客人,也许是伯牙遇子期,她唱的越发认真。 这样祥和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如手中握不住的沙,她手指一提,最后一丝音调泄出,屋内便陷入一片安静。 直到那公子哥满意的拍了拍手:「好,果真是秦淮第一名姬,这首秦淮景是我王璐听过之最。」 玉墨收好琵琶笑着回应:「依公子所言,莫不是听过不少这首小曲?」 「不,只你一个。」 玉墨一顿,没忍住笑了:「公子说话有趣的很,来,满饮此杯。」 她素白的手握着青花瓷给王璐倒了杯酒。 「酒香,人美,不喝这么急,怕会醉。」王璐伸手制止了玉墨倒酒的手。 贺戚爬上美人靠就是见到这一面,这样的动作再搭配旖旎的画面,她瞬间想歪了。 脚下一蹬,她健步如飞,飞扑上前,对着王璐的屁股就是狠狠一个飞踢。 「臭流氓吃我一脚!」 「诶!」玉墨来不及阻止,只看见一个残影,然后接着就是王璐的一声惨叫。 翠喜楼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没有,这声惨叫自然没激起半点水花。 贺戚横坐在王璐身上,扯着他的衣襟,还想再沖他狠狠来上几拳。 「贺戚住手!」 玉墨一出声,贺戚就像是被定在原地。 她往后看着玉墨,直到玉墨点头确认,她这才恶狠狠地松手,站起身。 「王公子没事吧?」玉墨连忙上前扶起王璐。 王璐扶着腰,翘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摆手嘴硬:「我,没事我没事。」 玉墨皱着眉,她扶着王璐坐到凳子上,哪知,王璐一沾凳子,就好像凳子会咬人一样发出嗷的一声大叫。 「哟,我第一次听凳子叫呢。」 贺戚看他这幅狼狈的样子,憋不住笑,没忍住嘴欠了一句。 玉墨哭笑不得,只得给王璐赔礼道歉。 贺戚听见玉墨给他道歉那叫一个不乐意,她就要给玉墨赎身了,哪还看得下去她受此等侮辱?! 「姐姐,你给他道什么歉,这登徒子敢占你便宜就得付出代价!」 王璐闻言,狰狞着一张脸指着贺戚:「你你你,说谁登徒子呢?!」 「谁应我我说谁!」 「你!别说我刚刚不是在沾玉墨姑娘便宜,就说这儿是翠喜楼,我摸一下她的手……咳咳,管你个什么事?!」 说到最后,王璐耳根子红了起来。 「我要给玉墨赎身,怎的不管我什么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贺戚怒瞪王璐,眼中凶光灼的王璐不敢应声。 一旁的玉墨已经愣在了原地,她看着贺戚,声音里难得带了些不自信:「你要,给我赎身?」 贺戚郑重点头:「是,我要给你赎身。」 玉墨一瞬间思绪慌乱,但很快的,她冷静了下来,与贺戚对视,那双如水般柔和的眸子带了某种坚定:「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不能走。」 贺戚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终归还是担心楼里的姐姐妹妹们么? 「为什么?你离开翠喜楼能过得更好,也不必再遭受旁人的冷眼。」 贺戚还想再劝劝她,可玉墨从某方面来说,跟程蝶衣是一样的,只要认定的事,是一定不会变得。 她摇摇头,嘴角还是带着一成不变的笑:「若是我13岁的时候,有人愿意来解救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可我如今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我了,」 「楼里的姐妹对我很好,在我曾奄奄一息的时候,是她们为我请的大夫,为我换的药,在我难过的时候也是她们陪着我,开解我。」 「她们在我心里已经是亲人的存在了,我怎能抛弃她们留在这个火坑,一个人潇洒快活。」 贺戚听得沉默,她呆站在原地,看着玉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玉墨何尝不想离开,但是她离开了,该做什么?世人又该怎么看待她? 还不如就这样陪着楼里的姐妹,或许到她老了的时候能从妈妈手里接过这个楼,到时候她要带着姐妹们改换门庭,做点小生意,绝不让人再踏入风月场,做个陪笑的玩意。 第82章 豆蔻】 贺戚嗓音干涩,她不知道该说玉墨高尚的令人不解,还是愚蠢到让人气恼。 「你没必要这样,说不定她们更想你跳出这个火坑。」 她们当然想我有机会走就走,玉墨这么想,嘴上却是:「她们更想我能陪着她们,有好些个妹妹都是我亲自开导的,她们还小,离不开我。」 玉墨都这么说了,贺戚还能说什么,她最后只能说道:「罢了,若是你遇到什么麻烦,只可来司令部找我贺戚。」 玉墨听到这名号,微微一愣:「你是当官的?」 贺戚点头又摇头:「今儿才来到金陵,还没正式入职。」 「那也是很厉害的呀,」玉墨笑开了花。 「哎呀不得了,你这小个子还能是个当官的?」 一旁毫无存在感的王璐惊讶出声。 贺戚瞪了过去,照着他的原话骂道:「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今儿你甭想跟玉墨发生点什么!有我看着呢!你敢乱来试试?!」 王璐讪讪笑着,小声嘟囔:「我本来就没想做些什么!」 贺戚回头,看着玉墨无奈带笑的眉眼,沉默下去:「既如此,我该走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玉墨却在这时喊住了她:「那个,我可否求你帮我办件事?」 贺戚回头:「什么事?」 玉墨咬了咬唇,站起身,掀起帘子,走进里间,屋里响起一阵翻找的窸窸窣窣声。 半晌,她端着一个小木盒:「这里是我攒的积蓄,我想求你救救后院里的一个孩子。」 贺戚接过小木盒,面上盖了一层金银首饰,首饰缝隙处能看见下面压着的银票,厚厚一叠,想来攒了许久。 这些钱应该也足够她脱离翠喜楼,可她却没用这钱赎身,反而现在还要用这钱去解救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那孩子今儿才来,吃不得这样的苦,我想求你带她离开这儿。」 玉墨嘆了一口气,也算是缘分,若是贺戚早一天晚一天来,她都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贺戚看着手上的小木盒,她顿了顿:「好,我答应你。」 玉墨脸色这才算好看不少:「多谢。」 贺戚带着小木盒翻窗离开了玉墨的屋子,扭头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一切都很顺利,那小丫头因为才来,没来得及调教,贺戚自称是她的表哥,才知晓她被人卖进了楼里,从外地紧赶慢赶这才来得及救人,因着有这层关系,又因为小丫头还没出台,老妈妈自认倒霉,报了个数就放人了。 贺戚站在后院,等人出来,玉墨跟王璐站在二楼,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她就站在栏柱旁,神情淡淡的注视着这一幕。 只是捏着帕子的手指暗自收紧,像是宣告她内心的不平静。 小丫头被人从黑漆漆的柴房里放出来,瑟瑟缩缩的跟在人后面,直到老妈妈开口:「你这丫头倒是好运,前脚进楼里后脚你表哥就来赎你。」 老妈妈翻了个白眼,挥挥帕子懒得再看,转身离开了。 小丫头脑海里还迴荡老妈妈的话,她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看向贺戚,迟疑喊了声:「表哥?」 贺戚走上前,打量起小丫头。 小丫头个子不高,大约才在贺戚的腰腹间,看来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头髮很短,像是枯草一般,皮肤蜡黄,有种劳累过度又营养不良的感觉,又连着没进食过,嘴唇是满是死皮。 在这儿快要入春的天气,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衣服,一双脚丫子即便是穿着草鞋也是冻得瑟瑟发抖,又满是冻疮。 唯那一双眸子澄澈干净,这样的装扮,在这底层人民之间再平常不过。 贺戚默然两秒,她脱下自己的外袍,笼罩她的身躯:「我叫贺戚,是你远房表哥,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小丫头眸子闪了闪,她垂眸,算是接受她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哥。 「你叫什么?」贺戚半跪在地,给她扣上扣子,像是为了与她拉近关系,出此一问。 小丫头低声回答:「家里人都喊我二丫,妈妈喊我豆蔻,我还有个弟弟,我弟弟叫……」 她报自己名字的时候那般不自信,可说起她弟弟时,眼睛都好像在放光,贺戚专心听她说起自己弟弟的趣事。 两人的关系极速拉近,贺戚伸出手,豆蔻语调一停,她抬眸就看贺戚看着她:「我带你走。」 豆蔻愣愣的看着她。 楼上,玉墨见此一幕,手指掐的死紧,像是在紧张,直到豆蔻也将手放在了贺戚手上,她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好,这样才好,跟着她离开,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 玉墨眼眶一热,她偏头装作扶髮髻的样子,扭头进了屋子。 王璐一愣,他脑海里闪过刚刚玉墨眼底含泪的模样,那般生动又孤傲的人,竟然也会落泪? 他顿了顿,还是跟着进了屋。 屋内传来一阵不同玉墨弹琵琶的音调,要越发高山流水,如泉水激石,一听就知是个极有内涵的人才会弹出的声音。 贺戚牵着豆蔻离开了翠喜楼,站在大门口,又恍然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她来金陵是建功立业的,建功立业途中捡了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贺戚甩甩头,带着豆蔻去寻了连战,在这金陵她还没有自己的根基,还不如先把豆蔻安排进连战的府里,哪怕是做个洒扫丫头也好过在翠喜楼。 等贺戚有了自己的宅子,再把豆蔻接回来就是。 贺戚想的很明白,便带着人去麻烦连战了。 连战见到豆蔻,又看着笑的一脸谄媚的贺戚,颇觉无奈,他这个小舅子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人先留在我这儿,管吃管住也包揽她学习,但是贺戚,我要你答应我,莫把精力放在这些事上!」 连战认真的看着贺戚,直到贺戚一连保证这才作罢。 贺戚拉着豆蔻走到一旁,她摸出玉墨剩下的钱一股脑都塞给了豆蔻:「这钱你收着,有什么想要买的就花这钱,若是钱不够用了,再托人找我。」 「在连先生的家里好好生活好好学习,等日后我再来接你,好吗?」 豆蔻看着她这才接触没多久还算熟络的人,眼见她再度被抛弃,豆蔻眼眶一红:「表哥,我能不能跟着你,我不想被留在这儿。」 第83章 五年后】 小孩怯生生看着她,眼底都是不安跟惧色,贺戚嘴唇动了动,最后化作一声嘆息:「你还小,我没办法带上你,在这里乖乖生活,听话。」 贺戚最后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跟连战打了声招唿,然后转身离开。 豆蔻就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携带着一身风霜的离开,正如他忽然出现在自己世界那样,只是匆匆看自己了一眼,然后匆匆离开。 ……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小豆子顺着贺戚给改的名,成功让众人记住了程蝶衣这一名,再是小石头,不晓得是不是贺戚故意忘了,总归他的名还是班主给取的,还有小癞子,也是取了个新名。 三人都是苦出身,出了科班,便搭伙开始演「草头班」搬箱倒柜的,穿乡过户,春去秋来的一班一班演,倒还真叫这三人唱出名头。 唱戏的人成长总归是要经歷一番磨难,其中倒呛到了年纪,便是发育期,声音变得低哑,除却程蝶衣段小楼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声音又亮又脆外。 其余人,像是小癞子这些,都是下苦功夫,一天到晚就在吊嗓子稳音,还勉强能唱。 有些梨园子弟没有小癞子这样好的运气,便是唱坏了嗓子,黯淡于人。 不过这一行就是如此,不是谁努力了就能出头。 三人搭着伙,要不就是程蝶衣跟段小楼唱些才子佳人的戏码,要么就是段小楼同小癞子唱些英雄好汉的折子戏。 三人一同出演的有,但却少,多是过节时,要表演大型演出,班主便会喊上所有人来合演一出大戏。 彼时程蝶衣18,贺戚20。 而那年刚捡回来的孩子也不过才五岁,跟在贺星贺月屁股后头,追着喊大姐姐二姐姐,每到这时候,大姐便抱着他,一字一句让他喊三哥。 这天,程蝶衣三人好不容易从外地赶了回来,就是为了给师傅过生,路过贺戚家院子,他脚步微顿。 身前师兄跟小癞子没听见脚步声,便回头一看。 五年时间,曾经那个沉默内敛的孩子,变得越发沉寂,唯独那无双颜色倒是越发出彩。 他穿着一身月色长衫,身材高挑显得单薄,全身没有半点饰品,却难掩风华。 小癞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贺家门楣不变,大门开了一丝缝隙,里头传来孩子青涩的喊声。 小癞子眸子闪了闪,他笑着走到程蝶衣面前:「怎么?想小恩公了?不如进去问问消息?」 段小楼这时也走了过来,他的眉骨略高带了一丝桀骜,眼如点漆,声如洪钟,武生的身板硬朗,足足比小癞子程蝶衣高半个脑袋。 「自三月起,金陵就再没传来消息,不过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 段小楼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南京现在是个什么光景,三月起日军就蠢蠢欲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六月时,金陵就已经开始封锁,那时贺戚还能借身份的便利能传回消息,到了下旬程蝶衣就再无收到一封来自金陵的信。 原本强烈的心好不容易经过时间安静了下来,却途经熟悉的街道,路过他的家,思念跟担忧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程蝶衣还来不及动作,贺家大门就被拉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走了出来,然后就见贺家两姐妹站在门口送客:「多谢连战先生带来的消息,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月温婉大方的跟连战道谢,连战摆手:「这没什么,不过是顺手的事,那小子跟我还算有缘。」 连战看向贺星:「你们要保重身体,若再有消息我再来告诉你们,你们就放心吧,五年过去了,他早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了。」 贺星贺月点了点头,但担忧的神色却不减分毫。 连战见此,暗嘆了一声,只希望贺戚能平安归来,否则他这两个姐姐不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贺星送连战离开巷子。 贺月关门之际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墙角下的三人,她一愣,五年前,贺戚去了金陵,程蝶衣三人也下乡串户的演戏,只知道他们的名气越来越大,却几乎再也没见到。 这还是自贺戚离开后的第一面。 「你们回来了?今天不用出台吗?」 贺月率先开口打起了招唿。 小癞子是三人中最外向的,听见这声招唿,连忙凑上前唠起了嗑。 「今儿是师傅五十大寿,我们是来祝寿的。」 贺月惊道:「关师傅今儿过五十大寿啊,那可是件喜事,也难道你们会回来了。」 她拍了拍脑袋,招唿三人进了院子,接着又转身进了厨房。 院子里,小光在树下玩泥巴,听见动静,回头就见三个大哥哥,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他眼睛一亮,选了个看起来最温和的人,走上前,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哥哥,你有没有见过我三哥哥?」 程蝶衣低头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心中已经有了猜想,蹲下身,语气平缓问道:「你三哥哥是谁啊?」 小人儿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我三哥哥叫贺戚,是这个。」他伸出手指,十根指头动了动,最后比划出了个大拇指。 「我三哥哥是这个!他可厉害了,他会打枪,biubiubiu~」 小孩子闹腾,没两下就将自己开头问的话都给忘了个干净。 「他记事起还没见过小弟,可却逢人就问他三哥哥,想来,他也很想见见小弟。」 贺月这时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两提糕点:「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竟半点没听见风声,这两提糕点你们也帮我送去,我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小癞子接过糕点,说了两句吉祥话。 「对了,姐姐,刚刚听你们跟那位军爷聊起小恩公,怎么?可是有小恩公的消息了?」 贺月眸色一动,她知道小弟同这伙人关系不错,也知道他们间互通书信,眼见有其他人关心小弟,她心情多少有些宽慰。 「刚那位先生说,小弟这五年做的不错,金陵危机可破,让我们不必担心,说是一月底的时候多半就会有消息了。」 「一月底?那不得要个大半年?」 小癞子惊道,他一拍大腿:「那小恩公今年岂不是又不能回来过年了?」 程蝶衣听身旁人的嘆气声,垂在身侧的手也暗自收紧,虽然有了他安然无恙的消息,却还是放不下心来。 「人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他自顾自呢喃着,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给别人听。 三人出了贺家,来到梨园。 饶是五十大寿,梨园也没半点改变,还是照旧的那群弟子,不变的师傅。 他手握长尺,端坐在主座前,大院里都是练功的孩子,三人的出现引起一阵低唿声,到处都是「师兄们回来了!」 「瞧瞧,那就是程蝶衣,霸王别姬里头虞姬,整个年轻一代里,他算是亮了相了,咱以后也得成角儿!」 …… 三人面上端着师兄的架子,带着礼物走到关师傅面前,关师傅不理会他们,伸出长尺敲打在桌面上,发出啪啪两声:「都静心,练功走神便是大错,一个两个的都稳不住心罢,改明出了丑便莫说是我关鸿弟子!」 这话一出,底下人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段小楼跟小癞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无奈。 这话术跟曾经教导他们时是一模一样。 「近况如何?」关师傅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便悠哉悠哉开口问道。 小癞子嬉皮笑脸的凑上去给关师傅捏肩捶腿,谄媚笑道:「都好着呢,师傅。」 关师傅斜斜睨了他一眼:「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点正经样子,好不容易成角儿了,便端些架子,莫让人低看了去。」 小癞子哂笑:「哪儿呢,这是在您老面前,可不得做小伏低呢。」 「小子讨打!」 关师傅拍了下小癞子,倒是没再为难他,他抬眸扫了眼段小楼根程蝶衣。 「你们二人呢?」 段小楼摸了摸后脑勺,爽朗笑道:「师傅,我们有了新名,也带了好运道,我们有空就学着签名。」 「会写了吧?」 「写的不好,蝶衣倒是写的有模有样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话头抛给了程蝶衣,程蝶衣接话:「有人教过,写得也就那样。」 关师傅瞥了眼他,见他眉眼精緻,如同画上的人,由见他过于谦逊的样子,指尖摩挲茶壶上的花纹,最终没说个几句。 良久,他似嘆又似欣慰:「成角儿了。」 「我们不忘师傅调教,唱的好,都是打出来的。」 「戏得师傅教,穷得自己开。」关师傅又问:「你们唱的最好的是哪出?」 小楼很神气,扬眉道:「是霸王别姬。」 「贵妃醉酒。」程蝶衣。 「你呢?小癞子?」关师傅问。 「还得是夜奔,师傅,您说我当初练这齣戏练了多久,又下了多少苦功夫,这齣戏啊,我是闭着眼睛倒背如流了!」 「噢,那么卖力一点,千万不得欺场,不然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说完,他挥挥手,让风尘僕僕的三人下去休息了。 第84章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轰!」一瞬闪光刺目。 镜头下程蝶衣跟段小楼紧挨着彼此,段小楼身量高大,蝶衣低他半个头,看起来像是依偎在他怀里。 「好,二位少年裘马,甭管穿什么衣裳,什么款式,只要一上身管保都体面,标緻。」 这话一出,不等蝶衣跟小楼有什么反应,小癞子盗先不乐意了,拿着件大氅比划,抽空插话道:「瞧你说的,把他们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小爷我也不差吧?」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先生也不错,道上谁不尊你为当世第一小生。哈哈哈哈哈」那坤打着哈哈。 小癞子不乐意了:「这些戏迷好没眼光,我明明是唱武生的,偏偏给我封个小生名头,怎么?我武生演的就那么差?」 那坤笑眯眯不接话。 那厢,段小楼喊他:「来照合照,争这些个有的没得有啥用?还不如多唱两场戏,赚点花头。」 小癞子换好衣服骂骂咧咧回答:「武生好名头都落你身上了,你当然不晓得我的苦……」 路过阳台,一声玻璃的碎响,吓得他跳起来。 照相馆馆主急匆匆上前,外头闹哄哄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反对日本增兵华北!」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我山河国土!」 「遭了遭了,又是那群学生们!」馆主拍着手,既气恼又无奈,他下着楼,让人看顾好店面,防止让人全砸了去。 又一阵,一行人这才往外走,游行的人太多,轰轰烈烈的,手里或是拿着示威的旗帜,又或是举着横幅,所有人都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嚯,这些学生逛庙会呢?」小癞子最不着调,对这场面可有可无的态度。 「哪是逛庙会啊!这是给政府示威呢!」小楼看的明白,嘴里哼笑,眼底却是对这种行为的无尽嘲讽。 才刚一露面,就有人认出了他们:「诶!这不是照片上那仨戏子呢嘛?!」 话音一落,所有人涌了上来,堵住了他们的路。 程蝶衣第一次应对这种扑面而来的恶意,一时不知所措,段小楼跟小楼站在他身边,大差不差脚步一动,就将他让至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他的保护者。 「眼瞅着要当亡国奴了!你们知道吗?!」 「这妖里妖气的!你们唱什么戏?!」 「没家没国的,你们有没有中国人的良心?!」 眼瞅着学生们的怒火越涨越涌,那坤推了下眼镜,正想当和事佬,忽听身后段老闆开口。 「诶!都看清楚了,这是正经八辈的中国人!」 他脸上笑着,下一秒怒喝一声:「你们都他妈看清楚了!」 人群一瞬间暴乱,想冲上来给他一拳。 程蝶衣也想拦住他,却被小癞子拦住了。 小癞子脸上带笑,是真真正正的笑面虎:「诸位诸位,都是中国人,您们把怒火撒我们身上,那日本人也不会退兵不是?」 他还想说什么,那坤急忙接话,生怕这位爷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些激怒人的话:「诶诶!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学生们没有主见,跟着人喊了两句,又转移了矛盾,一行人这才匆匆挤出人群。 「一个个都他妈忠臣良将的样子,」 「这日本兵就在城外头!打去呀!」 「敢情欺负的还是中国人!」 「瞎哄呗,学生们不都没娶过媳妇吗?火气壮,又没钱找姑娘,总得找个地界煞煞火不是呢吗你说?」那坤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程蝶衣摇头,纤细的手指不得闲的翻飞:「学生们太激进,没人正确引导,空有一腔爱国心不知如何撒气,也就只好把火气撒在中国人身上。」 小癞子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害!甭管怎么说,只要这火不洒在我们身上,我就权当没看见。」 「哈哈哈哈,小癞子你倒是爽快。」 忽的,小癞子看见糖葫芦串,他道:「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登台唱戏的时候吗?」 「那驴年马月的,谁还记得?」 「段老闆,这您不能忘!那不张公公府上的堂会吗?我保的二位小爷嘛,二位的发祥宝地呀!」 「听说那儿现在成了棺材铺了。」 「我昨儿刚去的。」 「又去找那把剑去了不是?」 小癞子手接过随从买来的糖葫芦咬上两口,咀嚼两口,龇牙咧嘴的:「怎么跟从前味不一样?这么酸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你啊,吃太多甜的了,这味啊尝不惯了!丢掉吧。」 「或许是吧。」小癞子没丢掉糖葫芦,一口一口吃完:「吃着这口,总能想起小恩公,也不知他还好不。」 无人听到他这句话,或许听到了,却无人理会。 …… 又一场了,自师傅过了五十大寿后,程蝶衣就再没收到过那人的来信。 他日思夜想的盼,生生熬红了眼眶,若非还有名旦风采,早早就在戏迷面前丢尽了脸面。 「蝶衣,你最近日子是怎么了?别人看不出,我同你搭伙这么多年还能看不出?」 「身形僵硬,就连你最拿手的舞剑也不如从前,今儿若非我扶你那一把,你怕不是要在台上厥过去?」 下了台,外头还是炸窝子般的雷鸣掌声,戏台后,却是段小楼遣退众人,留了个安静独处的空间。 好歹是出了名,再不像从前那般当着众人面便骂了出来,他斟酌着语句,问他。 程蝶衣正在卸妆,闻言,眸子落在镜子中的那人身上,他沉默几秒,不知要怎么开口才好。 若是直白说出,师哥会不会猜出他心中所想? 或是,他已经看出,不过是给他留了分面,没说出来罢了。 不论是哪一种,程蝶衣都不打算说出真相:「师哥,我就是这几日没睡好。」 段小楼瞄了眼他眼眶里的红血丝,松了一口气:「最好是如此,若你心散了我该如何跟师傅交代?」 说着,他大阔步朝外走去。 门被人推开,小癞子从外头走了进来,穿着一身蓝色衣衫,进了屋便抖落肩上的风雪,又是摘了帽子,走近才发现二人气氛不对,人也散的干净。 他一边将帽子放好,一边支出空隙看他们,笑容不变:「怎么了?这是?这般严肃,上场戏演砸了?」 段小楼深深看了程蝶衣一眼,扭头去了别处卸妆,动静那闹的很大,瓶瓶罐罐的碰撞声令小豆子挑了挑眉头:「嚯,火气这么大?」 他走到程蝶衣身后,望着镜子里的少年问:「怎么了他?这是吃枪药了?」 程蝶衣摇头,也没解释,卸完了妆就朝外走。 人背影消失不见,小癞子又凑到段小楼面前:「发生十么事了?小楼?」 无人理会,小癞子无趣的摸了摸鼻头。 …… 出了戏院,程蝶衣坐上黄包车,想去寺庙再求几张平安符。 一路平稳,可还没到半路,就突然冲出一伙人,手里拿着枪桿子,昏暗灯光下,上面挂了一面太阳旗,十分刺目。 太阳日落,这旗帜却更像是想要顶替天上的太阳,主人倒台,这些往日摇尾乞怜的狗便通通化作恶犬,想要上来撕咬一口。 他们迅速围了城,逼迫每家每户挂上太阳旗,大多数人不肯,半夜里传来几声压低的咒骂,到了第二日还是挂上了那面旗。 黄包车师傅见到握着枪的黄皮子,吓了个激灵,脚步一转就拉着程蝶衣往旁的小巷跑去。 「这些日本人,打着东亚共和的旗帜,却干着侵略的勾当,简直是婊子立牌坊,不要脸!」 黄包车师傅拉着程蝶衣往无人的小巷跑着,嘴里骂骂咧咧的。 没听见程蝶衣的回应,黄包车师傅转了话题: 「程先生,您是名角儿,应该是见识过不少外国人吧?听人说,国外的人都是黄头髮绿眼睛的,您见识过吗?」 程蝶衣拨弄了围巾,幽深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外国人哪欣赏得来这种高雅,我也不唱给外国人听,」 「好!先生好骨气!您比我见过的其他大人物还要来的高尚!」 黄包车毫不犹豫的夸赞,程蝶衣并未当真。 若没有贺戚奔赴前线,保卫疆土,他也不会有这般的骨气。 戏唱给谁听不是唱?可后来那人说,国不成国,家不成家,无家无国,这戏唱的谁有会懂? 程蝶衣盼的就是得一知己,饶是唱戏至如今,真正懂戏的又有几人? 有人为了功,有人为了名,一急头便扎入这行里,连人都学不会当,就站在台上叫芸芸众生看戏。 「嘿呦,到了。」 程蝶衣看着眼前朱楼,这离贺家不远,上二楼就能将贺家尽收眼底,一有动静,他也能个看的真切。 而今他跟师哥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去演草班台子,有固定戏院,等人点唱。 身价上去了,便是经常去就会跌价,今儿还是因为冬至,戏院老闆花了大价请得出台。 程蝶衣喜静,朱楼小院便只住着他,还有那棵银杏树,前两年捡了一只黑猫,奄奄一息时,遇到了他直叫唤,他也就养着,后来这猫有了灵性,除了他,谁也碰不得。 他站在二楼窗户前,手里端着茶,小口小口抿着,身后没一丝光亮,身前是一条热闹的主街,人群熙熙攘攘,璀璨交映的光在眸子里绽开。 「喵呜~」 小黑猫一下跳上窗台,尾巴翘着,来来回回伸着脑袋等待他的抚摸。 程蝶衣伸出手点了点它的鼻头,小猫仰着脑袋凑上来嗅嗅,没闻到好吃的也不肯走,蹭着他的黑色大衣满是猫毛。 「已经冬至了,他今年还会回来吗?」 程蝶衣垂眸,幽暗的眸子里倒映着小猫的身影,那双墨绿眼眸似乎不解的看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我真是傻了,问你这小畜生是怎的,难道你还能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你说对吧?小荷?」 程蝶衣嘴角勾着笑,只是笑容不及眼底。 第85章 袁四爷】 然,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几声枪响,热闹的街道一瞬变得安静,奔走的脚步声,惊唿声不断…… 程蝶衣撸着猫咪的毛毛,嘆了一口气。 小时候天天盼着成角儿,好不容易熬成角儿了吧,却又恰逢乱世。 …… 又至年关,戏院点了他们的戏,铺天盖地的早两个月前便开始宣传,各地爱戏的都纷纷从外地赶了过来。 致使万人空巷,主街到戏院的路两端便是人山人海,一个个翘首以盼的,想要一睹风采。 男身女旦的不少,可这么多『旦角』,独程蝶衣的旦角红彻大江南北。 除了甜润的歌喉,美丽的扮相,传神的做表,适度的身材,卓越的风姿,他还有一样,人人妒忌的恩赐,就是媚气。 旦而不媚,非良才也,求之亦不可得。 程蝶衣在山唿海啸的粉丝唿喊中下了黄包车,他回首,面对狂热粉丝的叫喊,他只是颔首含蓄一笑。 「座是汪洋汪海,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等着瞻仰您三位的风采呢。」 段小楼跟楚云黎率先进了戏院,那坤凑近蝶衣,低声说了两句: 「袁四爷专门来给您捧场,这面子天大了去。」 程蝶衣听过这人的名号,不是什么大帅将军,只听说这人爱戏,时代不同了,角色却是一样,虽没千军万马,但能靠着家里跟日方沾点关系,又依仗政府给的面子也就等于霸王了。 台上霸王靠的上四梁八柱,铿锵鼓乐,唱造念打,令角色栩栩如生。 台下霸王,方是有背景实力,谁都不敢得罪。 又一阵开场锣鼓声响,前面戏迷们已经不肯在等,后台早已化好妆的人也已迫不及待想要出场,被戏院老闆连忙拦住,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马后马后(让人通过念白,唱词放慢速度,以延长表演时间),还没扮上呢。」 他疾步来到化妆厢房,这儿是单独给三位角空出来的,好方便上妆。 拉开帘子,就见程蝶衣居高临下给段小楼勾脸,他眸子里满是认真,段小楼闭眼享受。 「段老闆。」 听见喊声,两人目光看了过来,就见戏院老闆擦着额角的汗,陪笑道:「急急风催半天了,您再紧把手。」 程蝶衣还没回话,段小楼倒先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我先亮一嗓子,让他们知道票没白买不就得了。」 话一落,他吊着嗓子威武起来,声如洪钟,余音绕樑,一连前后,便叫戏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听个清楚。 外头叫好声一片,戏院老闆支着耳朵细细听着,真没听见外头粉丝喊着退票声,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您老继续,继续。」他谄媚笑着,边笑边往后退。 倏的撞到一个人,他一回头,就见是楚云黎,他心一惊,额角落下一滴汗来,怎么又是一祖宗? 「嘿,老闆,您这是在学螃蟹走道呢?」楚云黎刚净了面,他抬眸,就见屋内还在勾脸的人:「你们咋还没登场呢?」 段小楼眯起一只眼睛看他:「焦急什么,名角儿都是最后才登场的。」 楚云黎摆手:「得得得,您快着点吧,莫让粉丝哭着喊着要退票。」 「去你的。」段小楼被逗笑了。 「师哥稳住,」程蝶衣捏住他下巴,谨防他乱动弄得前功尽弃。 「好好,我不乱动。」段小楼被程蝶衣捏住下巴,下巴痒得很,还想伸手挠挠,被程蝶衣一巴掌打了下去。 段小楼被打了一下,也不恼,眼里笑意更甚:「你啊,对我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程蝶衣勾完最后一笔,收起笔,神情淡淡:「师哥也不是外人,客气作甚。」 段小楼看向镜子,细细欣赏一番,满意道:「勾脸这块儿还得是看师弟。」 他站起身,端量自己身段,架手唱道:「得嘞,妃子可随我出营援战否?」 「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楚云黎看着二人的背影,无奈摇头。 …… 戏院里满是人,到处都是暗幽幽的,独台上一束光,迷濛又绚烂,戏腔幽长空谷,所有人听的入迷,到了叫好处又勐的醒神,鼓掌叫好。 二楼雅间是用一张张屏风隔开的,那坤站在一个人的身后。 那人手拿摺扇,却又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都是上等人才会有的标配,通身气派叫人不敢靠近。 虞姬一亮相一开嗓便引得叫好声不断,那坤眼里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四爷,还到没到人戏不分,雌雄同在的境界,您给断断?!」 那坤弯着腰,低声问道。 袁四爷目光不变,像是看的痴了,半晌,敛眉不知再想些什么。 「大王!」台上串场,项羽回营:「此一番连累你,多受惊慌!」 两人顺顺利利唱完一齣戏。 便是楚云黎登场,他一个人演了一出武松打虎,没得佳人作伴,也叫他赚了个满堂彩。 …… 「诶,袁四爷今儿捧场了。」程蝶衣带了几分笑意,袁四爷是在这行出了名的挑剔爱戏。 能得他的赏识,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段小楼看见他的笑,一愣,这段日子蝶衣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发自内心的笑。 顿了顿,他若无其事擦了脸上的妆,将帕子丢进盆里,满不在乎道:「没听见我盖着唢吶唱的吗?」 「把血都挣出来了。」 「我就让他听明白了,没他四爷的捧场,咱在北平也照唱照红!」 程蝶衣为他这孤傲自信的样子逗得一笑,劝道:「那你也悠着点。」 「没事儿,」段小楼叉腰,想说些什么,这时外头响起欢唿声。 程蝶衣抬眸:「云黎这齣戏看来演的不错。」 「食人牙侩,戏迷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多少也得捧捧场不是?」 「师哥!」程蝶衣瞪他,段小楼立马挂上笑脸道歉:「师哥走神,说错话了,莫当……」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打眼就见是袁四爷。 「哟,四爷!」 他脸上带着笑,颧骨很高,头髮梳的油光水滑,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泛着光。 他穿着长衫,一进门就摘下帽子:「久仰久仰!二位果然是不负盛名!」 人都到跟前了,段小楼或多或少还是得给点面子:「四爷,您捧场!」 袁四爷走进化妆间,屋内窗几透着光,他扫了一眼,身后有僕从立马把椅子搬到他身后,袁四爷一掀衣折处,便端正坐姿坐了下去。 「唐突了点,算是见面礼。」他手指动了动。 与此同时另一个僕从捧着蝴蝶八宝匣子,先是掀开上面红绒布面,一打开,便是几声清脆响,烛光宝气的一副头面赫然出现在众人视线。 屋内柔软灯光软和了视线,那头面上的珍珠闪的让睁不开眼。 那坤震惊又大开眼界:「哎呦,都说当年太后老佛爷,诶!她老人家赏戏有这样的手面吗?有吗?没有吧!」 再一看那副头面,上面的蝴蝶还在摇晃,发着脆响,真真是一副贵重的见面礼! 那坤赶忙关上匣子,生怕这宝物见了光便化作真蝴蝶飞走不见了。 「四爷,您这让我们蝶衣怎么当得起啊?」 四爷抬手,如毒蛇般黏腻的目光落在蝶衣身上:「』霸王别衣这』一折,渊源已久。」 「本是从崑剧老本『千金记『里脱胎出来的,」他目光上下扫视程蝶衣,又道:「好多名家都在这齣上唱栽过。」 「独你程老闆的虞姬,快入纯青之境。」 「有点意思了。」 他回头,看着镜中自己:「有那么一二刻,袁某也恍惚起来,疑为虞姬转世再现啦。」 他话音一落,窗外风铃阵阵做响,程蝶衣没与镜中袁四爷对视,他目光看向窗户,心头慌乱又悸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一旁段小楼自顾自甩着裤子,一点儿没注意这动静有多不合群。 袁四爷回神:「段老闆,霸王回营亮相,到和虞姬相见,按老规矩,」他伸手一副指点江山的做派。 段小楼像不是故意又像是故意的一般,插手:「四爷!」袁四爷语气一顿,段小楼从他身侧拿起一件霸王的褂子。 那坤用满是不贊同的目光看了过去。 袁四爷倒没在意,他看出段小楼的轻慢,但对方没明着撕破脸,他也不好发作:「按老规矩是定然七步,而你只走了五步。」 「楚霸王气度尊贵,要是威而不重,不成了江湖上的黄天霸了?」 段小楼笑吟吟,没有驳斥他,阴阳怪气:「四爷,您梨园大拿呀!文武昆乱不挡,六场通透,您能有错吗?」 「您要是都出了错那我们兄弟这点玩艺儿,还敢在北平戏园子里……」 那坤越听越心惊肉跳,生怕这位爷说些什么错话,给蝶衣使眼色,蝶衣却一直看向窗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没办法,那坤便只好陪笑道:「四爷,您可得好好栽培栽培他们,都是些新人,不知天高地厚……」 段小楼没插话,拿起桃花小壶喝了一口。 袁四爷摆手,目光落在程蝶衣身上:「如不嫌弃……」 恰巧就在这时,外头又是一阵惊唿,便见一伙人手捧着一个个匣子走了进来。 第86章 宝剑】 恰巧就在这时,外头又是一阵惊唿,便见一伙人手捧着一个个匣子走了进来。 屋内至走道站满了人,那些人无一例外手里都捧着一个红木匣子,外观朴素,可人那一身气度,一看就是当兵的,谁敢小瞧? 「哎呦,这……你们……」那坤急慌慌走到门口,一伸头,也没看见个领头的。 正不知所措间,一道纤细身影从人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 走近一瞧,约摸17八岁的样子,皮肤白净,五官温柔似水,她目光扫了屋内众人,最后落在程蝶衣身上。 「你是程蝶衣程先生吗?」 一开口,声线是温柔的,却是故作冷酷的话语。 程蝶衣从刚才就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原本没多大波澜的心情在见到姑娘身上的军装一瞬间便有了起伏。 是他,是他回来了吗? 窗外,风铃声不止。 他暗自打量起豆蔻,咬了咬两颊的软肉,行军辛苦,这姑娘是如何跟在贺戚身边的,又是从什么时候跟着他的?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他得心如一盆沸水,抖擞着,五内翻滚,可身体却又像如坠冰窖,表情只剩下一个,便是僵硬的故作淡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谁人又知他心下颤动,喉头微紧,叫人不敢看出半点异色。 「这位小姐,不知你找我们蝶衣是有什么事么?」 那坤不愧是人精,一下子就看出这姑娘对程蝶衣的不凡,还以为也是一个痴迷蝶衣的富贵小姐。 「什么小姐?没瞧见我身上的军装吗?要叫我长官!」 豆蔻对那坤的称唿感到不满,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坤打了下自己的嘴,陪笑道:「哎呦,对不住,对不住,瞧我这眼神,长官,这位长官,您找我们蝶衣是有什么事么?」 豆蔻抬眸,语气淡淡:「你是程蝶衣吗?」 那坤讪笑:「我不是。」 「那你应什么话!」 豆蔻目光落在程蝶衣脸上,细细打量了一遍,只见他面上还带着妆,看不出个什么,但那双眸子如桃花,又是旦角儿装扮,多了一丝女子的媚气,被他看着,总有种多情还似无情的感觉。 豆蔻敛眉,她拍了拍手,下一瞬,那些端着匣子的人便一手打开了匣子,里面有珠光宝气的头面,五彩斑斓的戏袍锦服,或是一些配饰搭子。 足足一二十个匣子,每一个盒子里都是旦角佩戴的行头。 这样的大手笔,不仅是震惊到了众人,更是连袁四爷也是多看了两眼,他的手指摸着摺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了这些东西一做对比,他带来的那副头面便就不算些什么了。 最后,又有一人捧着一个长条盒子来到他们面前,豆蔻伸手接过,她看着他:「这件物什,他要我亲手交与你。」 程蝶衣看着这些东西,早已猜出她口中』他』是何人。 记忆回到了曾经那个除夕夜,贺戚笑吟吟的说,将来他成角儿那日,他就送他一套行头,却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可若曾经的他知道是今日这样的情形,那他必定是要改一改。 他要的就不是这些冰冷物件,他要他站在他面前,听他好好的唱一回戏。 而不是这样,人在异地,连思念也因为距离而寄不出。 程蝶衣嘴角勾起一抹无意识的苦笑,半晌,豆蔻又喊了一声拉回他的思绪。 看着递至面前的盒子,程蝶衣一打开,就见盒子中躺着一把古朴的宝剑,上坠着宝石数颗,足见贵重。 他伸出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上面的暗纹,硌手的冰凉。 程蝶衣定定看着它,又是狠闭了眼睛,将泪意悉数收了回来。 他一眼就认出这把剑就是曾经那把剑。 只是不知贺戚是如何知道他想要这把剑的。 他对他这般了解,就连年少时的承诺也被他牢牢记在心中。 可他却对他一知半解,就是连他身边何时多出一人也是不知。 嘴角勾着的苦涩笑容未变,那双桃花眼似带了一丝哀愁。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美人眉梢含愁也是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似悲似喜的笑容让豆蔻迟疑:「你不喜欢这把剑?」 程蝶衣没回话,目光落在宝剑上连动也未动。 他声音沙哑:「师哥,你快来看。」 段小楼就坐在一边怡然自得的喝着茶,乍一听见蝶衣在唤他,一愣,便走了上去。 段小楼从盒子里拿出那把宝剑,勐的一把抽开,宝剑出鞘间发出一声脆响,如九转龙吟般清脆好听。 「好剑!」段小楼拿着剑挥了挥,唿啸的风声被宝剑一噼而散。 豆蔻皱紧了眉头,对段小楼先一步拿到宝剑的动作感到气恼:「这是把真傢伙!你小心点儿!」 一旁袁四爷在见到那把宝剑时,目光就是一眯,他细细呢喃:「原来那人从我这儿收走剑,竟是为了……」 袁四爷在意识到这把剑是何人送出便就再没想继续留在这儿,他站起身,默不作声的退场。 在场人,除了那坤注意到袁四爷的离开便无人在意。 「师哥,这把剑我送你。」程蝶衣看着段小楼挥剑得动作没从他脸上看出异色,便知道他早已忘了这把剑。 于是,他也没主动提起,只是将这把剑连同年少时,师哥对他的照拂还给了他。 「这?」段小楼倒没想太多:「送我你捨得?」 「有何不舍?」程蝶衣看向豆蔻:「小姐,这把剑我能否转赠给我师哥?」 豆蔻眉头皱的很紧:「这些都是我表哥给你的礼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权干涉,还有,叫我长官!」 程蝶衣听见她对贺戚的称唿,还来不及有所思考,嘴就比脑子快,率先发问:「表哥?你喊贺戚表哥?」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语速有多急多块,语气又是怎样的欢喜。 豆蔻多看了他两眼:「你管我喊他什么!反正这些东西已经送到,我走了。」 眼见她要离开,程蝶衣按耐不住心中情绪:「小姐,贺戚有没有说过何时回来?」 「没说过,不知道!」豆蔻听他又喊自己小姐,狠狠瞪了程蝶衣一眼,挥挥手离开了。 那伙人将东西放好后,跟在豆蔻身后也离开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人一走,屋内就空了不少,那坤挨个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的首饰,搓手嘿笑。 发了!这回儿真是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他捧着一个盒子走到程蝶衣身边,小心翼翼开口:「蝶衣啊,你可知送这礼的人可是谁啊?」 「一个故人。」 故人?那坤脑子里搜索了一圈程蝶衣的故人,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厢,豆蔻除了戏院便带着人去政府报了到,然后便只身去了贺家。 贺家这些年收到贺戚打来的钱,修缮了门庭,与周围人家格格不入。 第87章 栽培】 贺家这些年收到贺戚打来的钱,修缮了门庭,与周围人家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她站在门口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这才抬手敲门,还没碰到门,下一瞬,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抱着一个篮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她的五官跟表哥有四成相似尤其是嘴唇,就连不笑时,唇角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 她的五官很柔美温婉,有种江南水乡女子才有的气质,一见门口的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她的脸,继而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前?」 豆蔻连忙回答:「我是贺戚的表妹,豆蔻,请问,这里是贺家吗?」 豆蔻明知故问,只是这么问,既委婉的告知对方的身份,又能给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 贺月闻言,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哎呦,你就是豆蔻吧?阿弟在信中提到过你。」她上下打量她,又接着道:「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赶快进来坐会儿,」 贺月认识她,不严格来说应该是记得她,贺戚寄来的家书曾有介绍过她,表亲身份也只是想让姑娘更有归属感才平加的名头。 贺月不会那么不知趣的戳穿这个谎言,只当是个远房亲戚招待。 豆蔻跟在贺戚身边这么久,已经算是亲人了,倏然见到她回来,还以为贺戚也跟着回来了,正惊喜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对了,我阿弟呢?她应该同你一块儿回来了吧?」说着,她踮起脚尖看向豆蔻身后,却没见到记忆中那个人。 豆蔻伸手拦住了她:「姐姐,表哥没回来,他还在金陵呢。」 「没……没回来吗?」 贺月惊喜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失望,豆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恰巧就在这时,一道小小身影慢悠悠走了过来:「大姐,大姐,抱。」 贺光走了回来,一把抱住了贺月的大腿,要抱抱。 贺月一手扯着贺光一边回头招唿豆蔻:「豆蔻你快进来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贺光挣脱她的钳制,几步奔到豆蔻面前:「姐姐,姐姐,抱。」 不认生的孩子谁都喜欢,豆蔻抱起了她,看向贺月:「姐姐,这就是小光吗?」 贺月无奈点头:「这孩子不认生,你先坐会。」 豆蔻没拒绝,点点头便抱着孩子到了院子石椅坐下。 …… 自上次段小楼去了花满楼,便仿佛是被楼里的姐们儿勾了魂,只是楼里没有菊仙这样情真意切的人,段小楼便没寻摸个称心如意的。 没戏唱的时候,宿眠在楼里,唱戏的人都是漂泊无所依的,又恰逢乱世,今儿个在楼里睡一觉,明儿个回戏院睡一觉,只要有人气儿,就是倒地上睡在大街上的也不是没有。 段小楼比较讲究,睡在楼里,讨的姑娘欢心,便有空就唱一两句戏文里动人句子哄哄人。 他这风流名头传开了去,程蝶衣劝告几句,通通当了耳旁风,白惹他嫌,也懒得管他了。 又一次段小楼将霸王别姬里的戏文唱与楼里姐们儿听,这齣戏的名头因着段小楼的作践逐渐被戏迷们排斥,就连点这齣戏的人都少了点。 别的事也就罢了,程蝶衣是立誓要出名成角儿的,眼瞅着羽毛被毁,他哪里坐得住。 「师哥,听说你又……」 程蝶衣甚至话都没说完就被段小楼打断:「诶,蝶衣啊,你不是最近得了一只七彩蝴蝶头面?拿来我瞧瞧。」 程蝶衣皱着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顺从拿出宝匣。 段小楼接过,左右瞧了瞧,嘴里称赞道:「嘿,还真是不错,」他看向蝶衣:「蝶衣,师哥没求你过什么,这副头面能不能送给师哥我。」 「不行。」程蝶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嘿,以咱师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这都不肯给我?」段小楼不依,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摞高高的钱币,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我不白要,我买,成不?」 程蝶衣看向那叠钱,眉梢越皱越紧,师哥从不会花钱在这方面上,也从未见他这般在意一支钗子过。 程蝶衣有些好奇:「你要这头面作何?你不是向来不把钱花在这方面上么?」 段小楼摸了摸后脑勺,讪笑:「这不是在花满楼新认识了个姑娘?刚中带柔身段顺熘,入楼前学过两句戏,诶,比你这旦角儿都要来的勾人……」 「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成了她的入幕之宾,听说她喜欢各种饰品头面,我就突然想起你这……」 段小楼越说越带劲儿,自然也没看见程蝶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行!除了这幅头面饰品,别的我都可以给你。」 不说是因为这姑娘,就单这件东西本身就是贺戚送的,他哪里捨得? 若是其他的给就给了!可唯独这副…… 段小楼见他坚定的神情,也知没戏,但他生性骄傲自满,被从小照顾到大的师弟一再拒绝,再好的脾气也挂不住,他怒而一把将匣子拍在桌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得得,不捨得便罢,我再去寻摸寻摸……」他说着竟想直接离开。 「师哥!你别走!等会还有我们得戏呢!」 程蝶衣眉头死死皱着,开口挽留他。 这时,楚云黎也来了,一打开门就与欲走的段小楼碰了个面。 「呵,你们瞧见没,门口那一捧捧鲜花,那大手笔,这得花多少钱吶,袁四爷又来了?」 没听见回应声,见气氛不对,楚云黎又道:「怎么了?小楼这是要走?」 「今儿个换出戏,你不是最喜欢贵妃醉酒么?今儿你就独自唱那出戏罢。」 段小楼没理会楚云黎,他说着抬步就走。 「可,这齣戏是袁四爷点的,我们都得给他这个面儿,好栽培我们。」 「得了,让他栽培你就是,我不稀罕。」 他走得干脆,留程蝶衣在原地处理烂局。 「师哥!」 任程蝶衣如何叫唤,他也没停下一步。 第88章 眼里独她一人】 任程蝶衣如何叫唤,他也没停下一步。 「呵,这狗脾气。」 楚云黎看着段小楼气沖沖的背影,摇摇头。 他不是什么和事佬,也懒得搅这烂局,于他来说,成年人总该自己管束自己,旁人做不得主,就以他来说,谁管他他就跟谁拼命。 说到底还是大男子主义。 他的手抚摸椅背,眼眸里都是看戏的神情:「那怎么着?小豆子你独自唱这齣戏?」 程蝶衣恍然听见小豆子这一称唿,思绪翻转,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坐回位置,拿着帕子浸了水,擦着脸上虞姬的脸。 虞姬没了霸王,这齣霸王别姬还有什么唱头,小半辈子都唱了过来,却因为一个女人…… 他越擦越用力,到最后脸都红了一片,楚云黎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泄气似的动作,像是生怕程蝶衣把脸擦烂,他连忙接过帕子开口打断: 「得得,我来,」他轻轻擦拭,动作轻柔:「师傅说我们师兄弟三个得互帮互助才走得长远。」 他将帕子放进水里,拧干,又细细擦了起来:「可就这么个光景,照我说啊,不出三年咱就没戏可唱了。」 程蝶衣勐然睁眼,看着他,无悲无喜道:「又死人了?」 这几乎是常态了,甚至就连大街上也偶有发生,几乎每天都在死人,还有一回儿,他就在台上唱着,台下就是一声枪响,那人站的近,子弹穿过胸膛,溅出来的血洒在了他鞋面上。 热乎乎的,下了台,无论是怎么洗,都洗不掉,还好,鞋子是红色的,血和绸面融为一体,分不出个所以然。 楚云黎将帕子丢在水里,满不在乎道:「自那位大人离世后,北平就乱了起来,上面的人镇不住底下人作乱,还不是天天死人?」 程蝶衣知道他说的那位大人是谁,自三年前那位大人死后,北平就陷入了混乱,他抬眸看着镜中自己,眸子淡然:「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楚云黎。 后来这齣戏还是程蝶衣一个人顶上的,接连几天也都是旦角儿的戏,没小楼的份儿。 蝶衣存心的,他观鱼、嗅花、衔杯、醉酒……一记侧身卧鱼,满堂掌声。 一个人唱戏是孤独的,即便戏台站满人也是一样,但他身处众人目光之最,台上最耀眼的人,也最是享受,一束灯光撒下,珠光宝翠,闪的人晃眼。 台上的他,高贵的,独立的,艷光四射。 忽的一把传单,洋洋洒洒写着「抗日,救国,爱我中华」 如雪花一般,洒的到处都是。 是从二楼处,大堂犄角旮旯处,一冲的向观众洒去,有人拾起,有人不理,大多都投入的看戏。 蝶衣穿着霓裳羽衣,水袖一拂,白雪似的传单刷的扬起,台上也有,他这水袖一扬,愣是扫出一片真空地带,没将爱国传单踩在脚下。 二楼袁四爷瞧个真切,摺扇拍打在手心,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对他这动作尽收眼底,心道真是个妙人。 但一下子,停电了。 又停电了,每当日本人要截查国民党或共产党的地下电台广播,便分区停电。 头一遭,蝶衣也有点失措,但久而久之,他已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心中有戏,目中无人。 他不肯欺场,非要把未唱完的,如常地唱完。 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娘娘拉着腔: 「色不迷人——人自迷。」 「好!好!」 观众还以为他要停下,他却自顾唱着,扬着水袖转着。 二楼的袁四爷更赞赏了,站起身,鼓起掌。 二楼正位的日本人也满意了,站起身鼓掌,他摘下手腕的手錶,差人放在托盘:「拿去,赏给他。」 那人托举个托盘,还没来到台前,就见台上的人,弯腰,捡起台边摇摇欲坠的传单,小心的将它摺叠收好。 这一举动吓坏了戏院老闆,也吓坏了台幕后的那坤,二楼日本人看着他动作,眸子微眯。 看客们见程蝶衣这般爱国,为他叫好,心下却是觉得程蝶衣这样当众打日本人的脸,是死定了。 心这么想,打赏的动作却不停,看客们丢上来或是首饰或是银钱,也有想上台亲手送花的。 一般是允许的,但某次有人冒犯他就不允许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他还记得是一次走台,被人勐的抱住,是个女学生,有人连忙来拉,动作粗暴,蝶衣便说了那人几句。 不知是他这举动是对是错,只是后来那姑娘来得更频繁了,也更疯狂了。 借着某次谢台献花,她抱着一大捧鲜花,递花间就勐的垫脚亲了他脸一口,紧紧抱着他,耳边都是哭腔,说要嫁给他做妻子。 再然后,他的场,院主就不让人上台献花了,生怕他这朵』花』真被人采了去。 要他来说,这样的戏迷多着呢,难道还真能防得住?等日后他有了爱人,那些人就会知难而退了罢? 他又被人请回戏台,还没进场,外头的轰动喊声先是叫破了天,鼓掌声如雷动般。 他知道是经理要借着这股劲儿要把他捧得更红,便没拒绝,等北平这阵风吹起来,总会吹到金陵的罢? 那坤像是没瞧见他这些天的心不在焉,眼镜后的小眼睛眯着笑道: 「贺三爷送条幅。」 不待他多想,那坤喊了一句。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风华绝代。」 程蝶衣脸上不变的笑容顿在脸上,他眼眸剎的一亮,场中雷动掌声不断,就在这时,大门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身穿蓝色军服的人,背着光,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好像,他期待许久,盼望许久的梦突然被实现,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手足无措。 他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她。 就连身后的四条携带彩带亮片的条幅『唰『的展开这动静都没发现。 他的眼里就好像只装得下一个人。 那人身姿高挑,一袭披风卷带满城风霜出现在他世界。 她压着帽檐,看着台上那人,眯着眼睛笑道:「抱歉,我来晚了。」 程蝶衣想要下台,迎接他。 可台下的戏迷几乎堵住了他的路,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人对着他一笑,安慰他,稍后再聚。 他只好满怀心事,撑着不变的笑容感谢粉丝。 谁知他心下激动,混乱,焦急…… 第89章 立场】 兜兜转转,粉丝终于散去,他拾到拾到也想去赴约去了,才刚穿过戏道长廊,就被人堵了去路。 他打眼一瞧,呵~好一出守株待兔,满堂站满了穿日式军服的。 一个个虎视眈眈,看着就不好惹。 为首的戎装革履,胸前佩满了勋章,神采奕奕,腰间不但别了把荷枪还有一把那么老长的军刀,金色的刀带,在暗黑的台下,一抹黄,戎装也是笔挺无褶皱,马刺雪亮的。 程蝶衣没开口,身旁那坤连忙打圆场:「太君太君这是怎么了?」 「可是我们蝶衣哪儿得罪你了?您挡着这道儿……」 若放在往日,那坤是断断不敢这么得罪人的,只是现如今,程蝶衣有人保,他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不怕得罪人。 青木斜睨了那坤一眼,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国话说道:「他!对我们皇军大大的不敬!」 「这……这是哪儿的说法啊?我们蝶衣向来不管这些纷争,只安分的唱戏。」 那坤擦着额头的汗,打着磕巴道。 青木身边的翻译官适时开口:「刚刚程先生在台上捡起抗日分子分发得传单,你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吗?」 「说出来,都得要了你全家的命!」 翻译官言语间满是对日本人的恭维,那一副哈巴狗的汉奸样子看的人火冒三丈。 青木抬手阻止了他的未尽之语,理了理军服,端着一副绅士尊容。 青木是个附庸风雅之辈,都说艺术无国界,可一旦涉及到国家,不站在国家这一边的都是畜生。 青木的目的很简单,就只要程蝶衣一句道歉。 威胁的意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程蝶衣看着青木,没说一句话。 局面僵持间,全靠那坤疯狂拉扯:「这……道歉就太……太君,您不知道,唱戏的时候这台上最好是没有东西最好,所以蝶衣最后吶,才捡起那张传单的,并不是故意同日本作对。」 青木显然不相信他这套忽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直截了当回了句:「这个是脑袋,不是摆设!」 怪腔怪调的,那坤眸子转了一番,骗不下去了,程蝶衣这才皱着眉头出面问道:「那你到底要如何?要我同侵略者道歉是不可能了。」 青木见他这般坚定,反而对他的行为颇为赞赏,隔着手套拍了起来:「早听闻程先生戏狂人更狂,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先生到我舍下唱一曲霸王别姬?」 「给谁唱?」 「自然是给我。」 「你是谁?」 「……东亚帝国第十六师团炮兵少……」 未等他报完自己的头衔,便先遭打断「你是日本人,」 程蝶衣笑了,万种风情,只是笑不及眼底:「我最亲近的人在前线赴命杀敌,他用性命护住了我们后方的安宁,我却在后方同他的敌人欢声笑语?这说得过去吗?我虽然只是个末流,也知道礼义廉耻该如何写。」 「若你真喜欢我的戏,便坐在台下,细细听着就是。」 那坤在旁边听着,眉头不自觉抖动了两下,他是个人精,如何不知道程蝶衣话中意思,就今儿这小八嘎的排场,学不会谦卑二字,穿着一身军服在一众百姓面前就显得突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以武器武装自己,学不会待人接物。 早一千四百年,小八嘎就来学习我大国风范,可他们只学会了皮毛没学到本质。 到如今,竟是连谦逊的皮子都不披了。 也是,本身就是禽兽的民族,要他学当人,那岂不是违背他本身的兽性了? 青木神情变了些,毕竟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面子,是个泥人也该有几分火气了:「程先生的戏真是贵重啊,也罢……总归,来日方长嘛。」 他看着程蝶衣的眸子,眼神带了几分邪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打鬼主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青木来到中国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戏子这么下脸,若不是还想留几分体面,怕是下一秒就要拔刀了。 他想着,这戏院就在这儿,他要想找个漏洞还不简单? 中国人虽传承千百载文化歷史,传承文化却无一人重视,上位者剥削下位者,穷苦者为活着卖儿卖女,读书人看不起商贾,明明都是一国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却各个算计。 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千多年前,大唐时期,总把那时的荣耀拿出来沾沾自喜,还沉浸在往日天国的旧梦里。 总有一天,他的国家会拿着大炮一举击碎他们的旧梦,等他们都沦为亡国奴隶,兴许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青木先生,搞这般大的动静是要搭台唱戏吗?」 一道略带沙哑的男音响起,众人看向门口,就见袁四爷摇着扇子带着一众僕从走了进来。 一见是袁四爷,那坤心想有救了!有袁四爷出面,今儿蝶衣就不会有事。 守在门口的日本人得了青木的允许,这才放人进来。 他先是跟程蝶衣打了招唿,继而这才看向青木三郎。 青木三郎大佐上下打量了起袁四爷,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这才不得不缓和些:「原来是袁家小四爷,怎么样,近来你父亲身体可还好?」 「老人家身体一直不错,深谢青木大佐挂念。」他这又扫了眼屋内满满当当的人。 「青木大佐,蝶衣乃我一至交好友,今日这……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 袁四爷的父亲同青木三郎是忘年交,他想这一点薄面他还是有的。 哪知,青木摇头:「我也并非为难程先生,只是想邀请程先生来我住所小唱一曲。」 「能为我大日本帝国服务,该是他的荣幸。」 袁四爷脸色僵住了,在场凡中国人脸色都是不好看,除了那个汉奸。 眼见局面又再一次僵持下去了,突然,「砰」的一声,连同大门都被人一脚踹翻,灰尘四溅,外头车头的大灯勐的照射进来。 来人声音带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沙哑嗓音:「这局面,真热闹啊。」 门口的士兵被大门压倒在地,青木见来人这么打他脸,僵着脸喊道:「是谁!」 贺戚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未曾溅到的灰尘,动作说不出的傲慢。 她抬起头,露出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在金陵从军几年,她的面容更显坚毅,干净利落的轮廓,高挺的鼻樑,红润的嘴唇无不彰显她富足的生活。 贺戚拍了拍站在她身前开路的士兵,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第90章 你怎么会是旧社会的遗物呢】 贺戚拍了拍站在她身前开路的士兵,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蝶衣面前,眉眼弯弯,一如五年前般熟稔:「等了半天,没见着你人,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事耽误了。」 程蝶衣呆呆的看着贺戚,看着她的侧颜,只觉得她好像有长高了,好像黑了点,金陵长久作战一定很辛苦。 那坤看到贺戚出场确实另一想法,好哇!救星来了! 贺戚没理会二人不一样的眼神,笑吟吟的视线落在青木三郎身上:「早听闻青木一家都是将帅之家,我曾在金陵与你二兄有过一战,只是可惜,我没能杀得了他,让他拖着半条命逃了回去。」 「还望你这次回去代我替你病床上的二兄带声好。」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明明是带笑说着这话,可那眼底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意任谁看一眼都觉得恶寒。 更何况青木三郎这个爱好卖弄风月的翩翩公子? 青木三郎确实也听闻过二兄对他提起的死敌,也就是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 一想到二兄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回忆,他就由衷从心底之处泛起一股寒意。 「一定一定!」他佯装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青木三郎只是个特务间谍,还真没怎么真刀真枪的干过一场,面对贺戚这种久经沙场的人,天然有一种畏惧之感。 「慢走不送。」 她又看向袁四爷,心中还为抢了他风头感到一丝丝的愧疚。 毕竟,风华绝代这四个字最开始是他送给蝶衣的,她直白的抢了这横幅,多少有点……咳咳。 贺戚不再多想,看向袁四爷的目光带了几分真心:「四爷,感谢你对蝶衣的照拂,改日我一定备足谢礼,登门拜访。」 「一定一定。」袁四爷抬手给足了她面子。 一群乌泱泱的人来,缩头缩脑的离开。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他们这一行人。 贺戚挥手让下属离开。 「走吧,蝶衣,现下就等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就等我?」程蝶衣不解。 直到,来到贺家。 贺家张灯结彩,里头的热闹声响彻整个胡同。 贺戚带着程蝶衣进了门,一路上都是相熟的人,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 程蝶衣也能猜出来,那些不认识的,都是贺戚的在金陵认识的人。 直到进了内屋,入了座,贺戚领着他,向金陵来的人介绍。 「这是我好哥们,程蝶衣!」 「呵!我认识他!他不是那大红人吗?唱旦角的!就连我们那儿都有无数影迷!」 「程老闆!我妹妹可是你的忠实戏迷啊!」 他听见她这么介绍他,也听见别人的应和声,他一一谢过,然后,他的目光扫了在场人一圈。 有贺家两位姐姐,还有小光。 有许久不见的师哥,云黎,还有那位军姐儿。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那道倩丽的身影。 他拉着贺戚的衣摆,小声问道:「贺戚,那位姐儿是谁?」 贺戚循着目光看过去,就见玉墨即便在这个天气也还穿着一身旗袍,一头时髦的波浪卷,倩丽的眼影跟口红。 她的气质孤高,眉目间带着万种风情,被她的眼睛一盯,就会有腿软的感觉。 贺戚走到玉墨身后,撑着她的肩膀,弯腰对玉墨说笑两句,程蝶衣就看着那姑娘的手摸上贺戚的手背,他们间的关系可见一般的亲密。 妒火没把他烧死,他深深嘆了一口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终究是要娶妻的,都说成家立业立业成家,贺戚已经立了业,接下来肯定就是成家啊。 「蝶衣?」身边又响起喊声,程蝶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贺戚走后的第三年,他时常会幻听,每至午夜间孤独的只剩自己一个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了,竟然在人多的时候就发作了。 他没察觉。 直到师哥拉了下他的衣服,喊了他一句:「小豆子。」 他晃神,就见段小楼凑近他耳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没抽那傢伙吧?」 「什么?」 「嗨!就是大烟呗!我可听人说了,那玩意抽上有瘾,发作的时候全身都像是被蚂蚁咬,密密麻麻的,疼的过劲还会全身发冷……啧啧,我亲眼瞧见过人……」 抽了那玩意会全身发抖吗? 他没抽啊,为什么也会这样? 他看着师哥喋喋不休,心道,还是师哥好,师哥会关心他,那拆伙还是算了,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贺戚身上,他的目光随着贺戚的身影移动。 倏尔,双眼一刺。 李琼羽跟贺戚做了个外国人打招唿的礼仪,吻脸颊。 她笑意盈盈的做完礼,用余光瞥见程蝶衣脸色微妙的变化,心里嘆气,希望这剂勐药能刺的这小乌龟能从壳里探出头。 在贺戚无奈的眼神下,她笑个不停:「怎么样?这是我刚从洋鬼子那儿学来的。」 贺戚擦了擦脸:「这玩意有什么好学的。」 他还没再说什么,楚云黎倒是看着李琼羽,脸上挂起不变的笑:「这是琼羽吧?五年没见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你还记得我不?」 李琼羽一双锐利的眸子扫了眼楚云黎,脸上也挂起笑:「哪儿还能不记得你啊!楚老闆嘛!谁不认识!」 楚云黎不变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看着李琼羽:「我是小癞子啊,你总不能忘了我吧!」 李琼羽被他眼神刺的惊了一下:「我怎么会忘呢?在金陵你的名声可是响噹噹的!」 楚云黎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走到外头不知说什么去了。 程蝶衣走到贺戚身边,神情不变:「菊仙小姐学了不少国外文化,不像我,还像个旧社会的遗物,老闆得很。」 贺戚心一惊,她能听出他语气中对自己的厌弃,她细细看了眼他,想了想,认真说道:「你怎么会是旧社会的遗物呢?你明明是在变换光阴里开出的苍兰花啊。」 「时代总会变化,说不定,你现在唱的戏会在未来更是红透半边天。」 第91章 心悦?】 程蝶衣嘴唇带了丝笑:「那就借贺三爷吉言了。」 他嘴上说着感谢,话里却将她的称唿改的这般生疏,贺戚摸了摸鼻头,也不知道是哪儿惹了这人。 贺戚忙转移话题:「噢对对对,这位是玉墨小姐,我刚刚介绍你走神来着。」 玉墨就是金陵十三钗中的玉墨,只是她去金陵谋划五年,将那场屠杀的结果压制最低,没了那场大屠杀,无数金陵人还生活在那片故土上。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她嘴上说着这场祸事平息不少,却无人知道,那场大战她埋葬了多少战友,也无人知道她暗地里受了多少伤,每每琼羽帮她处理伤口都要哭上好大一场。 这些她觉得没必要说,和平都是要靠牺牲换来的。 只是她很幸运,没有死在那个战场上也没缺胳膊少腿。 「玉墨,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故人……」贺戚逐渐小声,后来更是尴尬的笑了两声。 她还是跟五年前一样,一点没变。 程蝶衣定定看着她所有的小动作。 玉墨站起身,扶了扶身上的狐皮裘子,打量起程蝶衣,眉眼如画,眼波流转间带了一丝雌雄莫辨之感,唇瓣不染而红,皮肤雪白,真真是一副好样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她听说过程蝶衣的大名,北平的风也确实吹到了金陵。 「程老闆,久仰久仰。」她率先开口,拉近二人关系。 程蝶衣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她温柔善意的脸,顿了顿,也回握了过去。 玉墨笑的更甚:「贺戚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她最在意的朋友,我早就想见见你了,今日一见真是果不其然,真是天神样貌,好俊俏的郎君吶。」 贺戚笑着顺和:「蝶衣是很好,噢对了,这位是王璐先生,王璐先生是着名的作曲家,他名下可有不少流传于世的名曲啊。」 王璐被贺戚夸的不知道手放哪里,他看着程蝶衣,乐呵呵道:「诶,哪里哪里,程老闆的才名远胜于我啊,都说戏剧独承一脉,不如这样,我们合作一曲……」 眼见他越说越往工作上去了,玉墨拉了把他的胳膊:「行了行了,今儿是来吃饭的,你还把这儿当你那曲院呢喏?」 王璐一听也是,笑着自罚三杯,不气馁的对程蝶衣说:「待会儿再详谈啊。」 玉墨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拉着他坐下。 贺戚又带着程蝶衣认识好些人。 直到夜色逐渐浓了,客人们都杂沓而去。 大姐二姐这才有机会跟她说些贴己话。 程蝶衣看着她们这温馨的一家,转身离开了,师哥早一步先下了席,说是花满楼的姐儿想他了,他当即就把所有人抛在这儿,一刻不停的就走了。 楚云黎也是,拉着李琼羽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一行人独留下程蝶衣一个人站在贺家门口,夜色暗沉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好似那黑夜里潜伏着一头吃人的野兽。 他拢了拢外袍,眼见天气越来越冷,他缩了缩手,大着胆子朝着黑暗走去。 「蝶衣!」 不待他强撑着朝黑夜越走越远,忽听身后有人唤他,他回头,就见贺戚提着一只小灯笼,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快步来到他身边。 程蝶衣一愣,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她了。 就好像,你都决定硬着头皮闯过孤寂幽暗岁月,忽然有人沖入你的世界,揽着你的肩,说要陪你走完剩下的路。 有人陪他,他就不怕了。 哪怕她只出现一年,一天,一小时,一剎那,只要能见到她。 他也不想这么想的,只是她出现的太顺理成章了。 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万家灯火也始终有一盏名叫贺戚的,会为他留着! 「你怎么来了?」他转过脸,气定神闲,嗔怪道。 「害,这夜色浓浓的,你穿的这么单薄,又不提一盏灯,我怎么放心的下。」 「这冷风吃不了我。」 「哈哈哈,吃不了你,但是会让你生病啊,喏,拿着。」 贺戚抬手,将灯的把手让给蝶衣。 「怎么?」 「我给你披上。」 贺戚抖了抖手弯处的披风。 蝶衣恍然点头。 贺戚感觉手被一抹微凉拂过,她瞥了一眼蝶衣的脸色,平淡如水,刚刚似乎是错觉? 她没在意,抖了抖披风,就给他披上。 蝶衣微微抬眸,看着贺戚温柔的轮廓,直视她的眼睛,忽的不知怎么笑了出来:「从来都是我伺候别人穿衣,比如师哥,他的戏服都是我给他好好穿上,还是头一回,有人伺候我。」 贺戚听了他的话,无奈笑了笑:「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拿着灯笼,没手穿上,那我自然帮你做了,一人做一样才不觉得不公平不是?」 蝶衣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公平吗?」 贺戚不解,看着他的眼睛:「什么?」 「我们现在公平吗?」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说僵持也算不上,只是贺戚单方面愣住了。 暖黄灯光散发的光晕,为蝶衣的眼睛染上几分脆弱,可盯着他的眼睛又像是一汪幽泉,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人不自觉靠近。 这样的氛围下,贺戚也确实靠近了几分,等他们越靠越近,她勐的回神,后退两步:「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公平的。」 看着她后退的步伐,程蝶衣眼眸闪过一抹暗色,精心布置的牢笼被她挣脱,他再也伪装不下去。 丢下那盏灯笼,他一把拉住她的衣服:「公平?!公平什么?!」 他像是突然爆发,往日温柔的眼眸带上一层薄红,一字一句诉说他这些年的苦楚。 「我每日每夜殚精竭虑,我生怕你死在战场上,你呢?你在那边会想起过我吗?!」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可有可无?!」 「李琼羽,玉墨,还有多少人?她们哪个不是你在那边可以慰藉的人?她们每天都可以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能做很多我不能做的事。」 「你总说你爱国家,爱人民,我也是人民,那我呢?你爱我吗?」 地上灯笼闪烁两下,逐渐熄灭,一如他的心。 他看着贺戚沉默,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心中那头勐兽一下子挣脱桎梏,他目光死死盯着她,似绝望的人最后一句救赎。 「你真的看不出来我有多心悦你吗?」 「你处处躲避着我,为了躲我,甚至跑去金陵是不是?!」 贺戚看着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怔在原地,原来面对一个人汹涌的爱意,真的会让人手足无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她看着他落泪,看着他崩溃,看着他的不可得。 第92章 死讯】 她想说,可他们都是男的,他能背负这样的名声吗? 在她大计未成,男儿身要一直保持,对外,他们只能做最亲密的朋友。 他能忍受吗? 可看着他的眼泪,她觉得她好像不用问了,他能。 五年,足够摧毁一个人。 她五年前奔赴金陵时就已经给过他承诺,本就该给他个回復。 又是一滴泪落在地上,摔成了四瓣,他的周围呈现真空地带,无人敢靠近。 她捡起地上那盏灯笼,说来也神奇,本来该熄灭的灯笼,染上一缕烟,竟又死灰復燃。 她一手拿着灯笼,一只手轻轻擦拭他的泪,看着他微红的眼眶,脆弱的光碎在他的眼中。 在她的手触碰的一瞬间,程蝶衣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似小猫一样蹭了蹭她的手心,语气也是难得的委屈跟卑微:「你爱我吗?」 几乎不成调的音色,足以彰显他此刻内心的不平稳。 贺戚感受手心下柔软温热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两下:「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如果不爱你,我就不会在我还小的时候,火烧公公府,不会带你去逛庙会,给你买绢子,留下承诺。 贺戚没给太明显的承诺,其实她也有私心,她也怕她死在那个战场上,如果告诉他了,程蝶衣就会一辈子守着那个承诺到老。 她太了解他了,程蝶衣执拗,被他认定的就不会放弃,这份执着,贺戚不敢赌。 她以为她穿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拯救这些遗憾,总不能拯救了原来的遗憾,又给他新添一个遗憾吧? 「那你亲亲我。」 他目光死死盯着贺戚,想看看她是否会退缩。 贺戚看着他执拗的眼神,心中无奈,看吧,他是个多执着的人。 贺戚靠近他,抚摸他眼泪的手指,逐渐蒙上他的眼睛,她是真怕了这小子。 他们像是抛却一切隐患,抛却性别,抛却顾虑,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做着最亲密的事。 温柔的,小心的,一触即发,犹如蜻蜓点水般。 程蝶衣却在这时,勐的压住她的后脑勺,吻的用力,口腔传来铁锈味,手指尖也沾染一丝湿润,贺戚怔住,她松了手,程蝶衣却是把手环抱住她的腰身,紧紧的。 贺戚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又落泪了,程蝶衣却先一步偏过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开口:「不要看我,我现在很丑。」 「胡说,你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程蝶衣被她逗得笑出声,贺戚也紧紧抱住他。 天空又下起一场小雪,那盏灯笼早就落在地,却再没熄灭。 另一边,贺戚跟程蝶衣离开贺家后不久。 一个让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人登门拜访了。 这人就是戚长钰身边的副官,小七。 此刻小七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刚毅,他撑着一把黑伞,跟在了七个同样高大威勐的男人身后。 贺月刚一开门就被吓一跳,豆蔻跟在她身边,一见来人,连忙走上前,将大姐护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小七抬伞,露出那张熟悉的脸,七人退后一步,给小七让出了一条路。 「贺月小姐,是我。」 「小七先生。」贺月看到小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自小弟去了金陵,她们家就再没同戚先生往来,除了逢年过节备了礼送过去,她们从没再见过。 原以为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交集了,却没想到小弟今日回来的日子,小七先生竟然登门拜访。 难道是来找小弟的? 「小七先生来的不巧,小弟刚刚送朋友去了,怕是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小七摇头,目光直视贺月:「我是来找贺月小姐的。」 贺月拉着豆蔻:「妹妹,这位是小七,就是戚先生的副官,他对我们家可是有恩,」 她又看向小七,忙招唿:「快快,几位快请进。」 小七抬手:「贺月小姐,不麻烦了,我们先生说了,不能麻烦贺月小姐。」 他声音冷淡,跟以往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他成熟了不少。 豆蔻这么些年锻鍊出来了,也算个人精:「姐姐那你们聊吧,我回去帮着二姐,二姐夫收拾碗碟。」 「好好。」贺月点头。 旁人消失个干净。 小七从怀里拿出两封信,递给了贺月:「贺月小姐,我这儿有两封信要给你,一封是先生的,另一封是宋南风的。」 「南风?!」贺月小声惊唿,捂着唇,不可思议,真没想到,她还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一瞬间,心像是被缠枝紧绕,她等到那人却只见到了这封信,她心里明悟,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等不到他了,她等不到他了! 小七压低眉眼:「这封信先生捂了五六年,本不想给你,但我私心觉得你该看看。」 不待他讲完,贺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往日温和有礼的姑娘,一涉及到他,便化作勐虎,一瞬间要人性命。 「五六年前就有的?那他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 「他一个大活人藏什么死人的信?连这么一点念想都要将他夺走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小七看着她,又将先生的信递了过去:「这封信是先生留给你的,他很对不起。」 「对不起?」贺月声嘶力竭,指着小七:「既然对不起为什么不把他的遗体送回来?!他为国家打仗?难道连尸体都要留给国家吗?」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我要他回来啊!我要他回来!呜呜呜呜……」 她支着身体又看着小七手中的信。 「还有这封信!对不起!?现在要这对不起有什么用?!」贺月将爱人逝去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小七身上,她将他的死亡归咎到戚长钰身上。 怒火一上涌,便什么理智都被烧的干净。 她一把夺过小七手中那封戚长钰的信,七下八下撕的干净。 小七看着满天白雪,夹杂着先生的那封信,散在一起,微微张了张嘴,却看着贺月癫狂的样子又通通咽了下去。 最后,他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先生从未对不起你什么。」 然后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连戚长钰的死讯都没说,就像先生说的,他的死本就不用宣告于天下。 第93章 日本人作乱】 豆蔻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大姐回来,她出门一看,就见大姐倒在雪地里,心里一惊:「快来人啊!大姐!大姐昏倒了!」 贺星跟连战都听到了喊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连战率先一步想要把大姐抱进来。 哪知他刚一触碰到大姐,手臂就被人撑着,大姐抖着嘴唇,看着他:「地上有信,有信。」 贺星满眼担忧的看着大姐,闻言扫了一眼地面,薄薄的雪地里露出的一些纸屑的边边角角。 「你把大姐抱进去,我来捡。」 「好。」连战二话不说抱着人进去,豆蔻细心照料。 在雪地翻找一番,这才将所有纸张碎片都收集干净。 连战看了眼上面的字迹,皱紧了眉头,狭长的眸子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感觉,他哑着嗓音看着忙碌的贺星:「小星,这是戚先生的书信。」 贺星擦了擦冻僵的手,接过碎纸张看了看:「是吗?戚先生怎么会写信来呢?」 她又看了眼窗外:「戚先生应该还在城内吧,」 连战抬手打断了她未尽之语,目光认真的看着她:「戚长钰已经死了,他没办法来。」 「什么?他死了?」 贺星震惊的瞪大眼。 连战点点头:「他瞒着所有人,就是为了再尽一些微薄之力,看着吧,他还有后手。」 连战不愧是戚长钰的知己,小七带着人离开胡同,坐在车内,前座司机不解问道:「副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七手里拿着一枚精緻古朴的手串玉持,他绕着手串不紧不慢的说道:「再等等吧,等贺戚发现时局变化,到时我们就该助他最后一臂。」 他看着外面昏暗的灯光,往日繁荣的景象通通消失不见。 「日本人真是欺我国人太甚。」 另一边,程蝶衣带着贺戚进了自己的宅院。 刚进门就有一只黑猫凑上来蹭她的脚踝,贺戚吓了一跳:「什么玩意儿?!」 直到它喵喵叫了两声,贺戚这才放松下来。 程蝶衣在旁边看的乐不可支,他弯腰将猫咪抱起:「一只猫也能让将军吓成这样吗?」 贺戚无奈看着程蝶衣,伸手挠了挠小猫的脑袋:「你什么时候养得它?」 「在你走后不久。」程蝶衣弯着眼睛笑着看她,眼里都是幸福的喜色:「它的名字叫小荷。」 「小荷?跟我的姓有点像啊。」 程蝶衣笑的更来劲了:「可不就是照着你的名字来么!」 「好啊,拿这猫比着我呢是吧?」贺戚挠他咯吱窝,两人在院子里跑了一通。 小雪一直下着,直到程蝶衣打了声喷嚏,贺戚这才拉着人进了屋,她给他擦着头,雪化水,头髮已经湿漉漉的,贺戚又去找炭火,只是她不知道东西在哪儿,隔着屏风翻找东西还不忘问他:「蝶衣,炭火在哪儿呢?」 程蝶衣擦着头,走上去,从身后抱住她,语气说不出的缱绻:「睡觉的屋子怎么会藏炭火呢,炭火都在厨房呢。」 贺戚一拍脑门:「也是,瞧我这脑子。」 她拍了拍腰间的手:「行,松开我,我去给你拿炭火,你身子骨弱,更是要小心保养才是。」 程蝶衣已经有点发烧了,鼻音很重,手软脚软的,却怎么都不肯松开贺戚。 「你又要去打仗了?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又梦到你回来了……还,」他笑出声:「还亲了我。」 贺戚嘴角也是压不住的笑意,她用力分开程蝶衣的手,扶着他上了床,这都开始说胡话了,冻得多厉害。 她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忙里忙外找生姜煮水,找火摺子生炭。 直到屋内暖和起来,她也出了一身汗。 「蝶衣,蝶衣,来喝口姜汤排排汗。」 她拍了拍程蝶衣的脸蛋,将人唤醒,小心翼翼餵了小半碗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不待她完全放松,宅门被人敲响,她看了眼睡得安稳的程蝶衣,穿上外衣就走了出去。 开了门就见是王璐。 他焦急的满头是汗,身后跟着一伙卫兵,都是贺戚派来保护他们的。 「怎么了?」 贺戚没瞧见玉墨,就知道出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果不其然,玉墨被日本人抓去了。 是原来的恩客认出玉墨,强拉着去了府邸要她唱曲。 贺戚皱紧眉头,看着士兵们满是怒火:「你们干什么吃的?大街上能让日本人强行将人掳走?!」 其中一个士兵,苦哈哈的看着贺戚,为自己开脱道:「先生,对面人比我们还多,还戴着枪……」 贺戚指着他,噼头盖脸的骂:「枪?你没有枪吗?你不敢吗?」 他将玉墨被掳走的原因归咎到各处上,独独不敢说出自己的错处。 贺戚气急了:「去把怀安请来,还有民生,我们去日本人那里要人!」 她看了眼王璐:「王璐先生,蝶衣还在发烧,烦请您照顾他一晚。」 这是一场兵将对决,带个文人过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王璐也知道自己跟上去不过是添乱,也就顺从的应下了。 就这样,贺戚带着一伙人,在北平黑夜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直到一行人被带到青木住所,她这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个局。 贺戚没退缩,若是以前,她免不得要费些心神,但现如今,她有什么好怕的? 李民生带人将青木住所围的水泄不通,日本人也警觉,一伙人气势汹汹的走出来跟贺戚的人对质。 贺戚就站在不远处,直到青木走出来:「贺先生这是做什么?何故将我住所围了个遍?」 他身边的翻译官小陈一字一句翻译个清楚。 贺戚扫了眼小陈,又扭头看向虎彪彪的青木大佐:「你手下人刚刚在路上强行掳走一位姑娘,我是来要人的。」 青木大佐听了翻译,摇头晃脑:「不不不,我手下人可不会做出这等无礼的事来,贺先生肯定是认错了。」 贺戚见他装蒜,冷笑一声,抬手:「是不是你带走了人,我搜搜看就知道了!」 青木三郎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起来:「贺先生这是要与在下撕破脸了?」 第94章 仇恨】 「你算个什么东西?撕破脸又如何?现如今,谁枪桿子多,谁就是老大。」 贺戚抬了抬手中的枪,语气极其不耐烦:「给我进去搜,注重搜查囚室!」 「八嘎呀路!」青木三郎怒不可遏,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噌『地一声:「贺先生!你这是在与大日本帝国作对!」 贺戚冷笑不止:「帝国?一个弹丸之地,算什么帝国!我泱泱中华岂会怕你?」 「你在我故土做下的孽,迟早有一天,我们都会如数奉还!」 贺戚没再给他反驳的机会,身后的人脚步匆匆冲进了宅院。 青木三郎身边的宪兵队有机灵的,小跑离开了此地。 贺戚看了个清楚,知道这人是去通风报信的。 她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急忙过来先发制人,若是给他们反应过来,那可真就不好办了。 手下人也不是白吃饭的,直到从青木囚室里救出一个个『血人』,她心中稍定,越发放松。 贺戚没有跟青木三郎动手,顾念身后众多人,有万种不伤自身的办法,何必逼得对方背水一战? 青木三郎被人挟持住,他在旁边看了全程,脸色逐渐变得不好看。 直到玉墨被人好好请了出来,除了头髮有些乱,其余没什么不好。 贺戚将人护在身后:「姐姐没事吧?」 玉墨被日本人掳走,还以为要吃一番苦头,没想到除了最开始的那点动静,后来是被人塞到满是歌伎后院,没有暗无天日的地牢,也没有饱受折磨的酷刑,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我没事。」 贺戚看向青木三郎:「作为主人,我还是由衷的劝告青木先生,人在做天在看,现如今的中华不再是你们能搓扁揉圆的对象!」 「若还有下次,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贺戚放完狠话,就要带人离开。 又是一伙人来了,还是穿着跟贺戚手下人一模一样的军服,贺戚眯眼,没想到来人是北平兵。 为首的年纪较大,肩上两颗星,是中将,比她低一级。 刘穿福卑躬屈膝的来到她面前:「贺上将,这什么怎么了?」 局势已经很明显,这人偏偏要贺戚开口解释。 盛怀安睨了她一眼,也是满脸不耐:「刘中将可看到那伙人么?」 他指了指担架上一个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中国人,那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刘中将瞄了一眼就险些吐了出来:「哎呦,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北平经常有人死,也常发生失踪,当权者不管事,自然也不在意这些消失的人都去了哪儿。 贺戚冷笑一声:「怎么回事?这伙人拿我们中国人做人体实验呢。」 贺戚犹记得前世有项数据,关于人体含水量有78%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 那一串结论是日本人用残忍的手段加害在中国人身上得出来的。 着名『731』部队不止得出这样丧尽天良的实验结果,还有抽血实验,日寇将刚出生的婴儿,抽干全部血液,被抽干血液的孩子最后缩成只有乌龟大小。 还有着名的细菌实验(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日本731部队) 这些泯灭人性的实验都是用我们同胞的性命铸就而成,后世的人有什么资格替先辈说原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曾经,贺戚作为看客觉得无能为力,而今她来到这个世界,日本的罪行还在实施,她哪能眼睁睁看着? 日本人死千万次都不足以平民愤! 「这……应该都是误会。」刘中将还在替青木三郎做辩解。 盛怀安皱紧眉头:「刘中将,这些人可是从青木三郎的住所里找出来的,怎么还能是误会?」 「噢,你是说,这伙人自己折磨自己,然后翻墙入了他家底下囚笼就等着我们污衊他?」 刘中将挠了挠额头,硬着头皮道:「也……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贺戚气得就要抬手毙了他。 刘中将被贺戚眼底的杀意吓得魂不附体:「上将不知道,北平人恨极了日本人,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我们不能破了中日和平的协约啊。」 一边青木三郎笑了起来,像是知道自己不会出任何事,还能捡不少便宜。 贺戚一把掐起刘中将的衣领:「那你是怎么说?放了这群日本人?」 刘中将被人掐住衣领,还以为贺戚是面子过不去,其实心底已经妥协,现在要他给台阶下,他讪笑道:「自然,我们不仅得放了这群日本人,还得把这些犯了错的国人送回去。」 「我们不能白惹一身骚啊。」 贺戚气笑了:「好!好!这就是我效忠的党国!」 她仰天大笑两声,忽的觉得悲凉,也难怪国共翻脸,这样的党国,如何不败? 「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 忽然有个浑身是伤的小孩跳下担架,直直扑到贺戚脚边,他想扑在贺戚身上的,只是看了看自己脏污的手,到底没敢。 「求求大人救救我妹妹跟我母亲,我妹妹才出生,她太小了,求求大人救救她!求求大人救救她!」 被救的一伙人有人想阻止他,但看了看贺戚一伙颇人的气势,怎么都不敢。 贺戚看了眼分不清男女的孩子,又看了看那群瑟缩的人。 觉得中国的嵴樑好像真的开始歪了。 她扶起地上的孩子,没有管被弄脏的衣服:「你妈妈跟妹妹在哪儿。」 小孩被她温暖的手包裹住,有些下意识的闪躲,他看了眼贺戚温和的态度,大着胆子牵着贺戚来到那伙人中。 他们停在一具不知生死的身体面前,贺戚仅仅只看了一眼那人,就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盛怀安也是震惊在当场,他扣紧了身侧的手枪。 地上的人肚子被人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还包裹在羊水里的孩子。 这是被人生生剖开了肚子,大人连同小孩都没了。 贺戚压住翻涌上来的情绪,她解下披风,包裹住这位母亲。 「大人,救救我的母亲。」 小孩已经有些疯魔,贺戚摸了摸他的脑袋,未发一语,小孩的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他明白了什么,哭得泣不成声。 「这群日本人我可以放手,但是这伙人我必须带走!」 贺戚下了最后决断,也算退让。 就这么把这伙人击杀在当场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第95章 加入共产党】 「这……」刘中将又看了眼青木三郎,眼里满是踌躇,不知该如何抉择。 青木三郎对此嗤笑三声,对贺戚的优柔寡断感到讽刺又觉得中国人本就是欺软怕硬,真是好笑。 「阁下既然想把这伙犯人带走,也罢,只是希望贺先生不要看在是同族份上就包庇他们啊。」 贺戚冷眼扫了他们一眼,她指挥人将这群人送去医院,然后带着一伙人离开了此处。 青木三郎目光定定地看着贺戚离去的背影,语气淡淡:「刘中将,你们党国对军人可真是放纵啊。」 刘中将擦了擦额角的汗,只觉得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就应该请病假在家休息,不然哪能让上司推出来摆平这事? 「青木大佐,贺将军是在金陵厮杀出来的,那是结结实实的莽汉子,您不要与他计较才是。」 「啊,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青木大佐休息了,所有人!我们走!」 刘中将话说的很快,生怕被青木留下来问罪。 贺戚一伙人从金陵回来的急切,随行大军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今晚这事给她敲了一记响钟!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些年她早就想随着主流走了,只是一直顾念戚长钰对她的恩情,她这才在党国一直走下去。 只是党国不復从前,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看了眼下首一众随她出生入死的伙伴,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都是她心腹,也是时候该做出决定了。 「党国不似曾经,百姓们依旧在流离失所,哀嚎声响彻我华夏各地,党国不是我们接下来该走的路了。」 盛怀安坐在下首闻言,抬眸看着贺戚,手中杯盖敲在杯沿边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下一下如同撞击在每个人心口上。 李民生不耐的按住他的手:「听将军说话,你敲什么敲!吵死人了!」 盛怀安皱着眉将手抽回:「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改不了你这性子!能不能学会平心静气?」 「你吵着我了,你还有理了!」李民生昂着头,用鼻孔看人。 盛怀安看不去了,重重敲了下边几:「怎么?还想动手?」 「闭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贺戚看着下方吵吵闹闹的二人,大声呵斥一声。 这么多年了,这两人还是水火不容的状态,没半点长进。 「关于我这个提议,你们怎么想的?」 贺戚发话,底下人无敢不从,但盛怀安还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将军,如果我们离开党国,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是自立为王还是?」 贺戚抬手打断:「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割裂的时候,我们处在共产党跟国民党之间,也无法夹缝生存。」 「你的意思是加入共产党?」 盛怀安发出疑问,瞬间就引起人的不满:「不成不成,共产党自身难保,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我们这贴过去,岂不是把大好的家当都送过去了吗?」 「照我说啊,我们有兵有粮,何不如自己当老大!何必去受那夹板气!」 「对啊!不能加入共产党!」 贺戚将底下的喧闹听得清楚,心中只道这群人文化不够,没见识过啥世面,目光短浅但我无话可说。 她再次打断众人的议论声。 「诸位,我们当兵是为了什么?为了家国!为的是身后的百姓,可如今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衣服也穿不暖,前有日本侵华,百姓流离失所,后有党国吃人不吐骨头,把中国人的血吸得一干二净,凡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 「我们的亲戚朋友,甚至子孙后代都生活在这样的国家,那我们护国有什么意思?」 「护国一是为了让我们不能成为亡国奴,二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强变好!让每个孩子都能吃的饱饭,穿的上新衣,能读的起学堂!这才是我们当兵的信念!」 「如果一个国家连饭都吃不起,这个国家不如灭亡!」 「放眼中国上千五千年,哪一个朝代不是从百姓乱起,才逐渐走向衰亡?」 「中华绝不能走下坡路!我们要改革!我们要创新!」 「当然,我们只是兵蛋子,只会打仗!这些都不该我们操心!眼下,共产党主义正是指向一条明路。」 「我说一条共产党的宗旨,它说,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人民是什么?是你是我,是我们大家。」 「这样的宗旨难道不值得我们信奉?」 贺戚说着说着都觉得有点热血上头了,她连忙坐下喝了一口茶。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底下又有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可是,我们这当兵,说一不二,底下的人不敢冒犯,这样的好事,加入共产党可就没有了。」 「难道你们想我们豁出命打出来的,都通通交出来,变得跟平民一样?」 贺戚将茶杯摔在桌面上,那人被吓得连忙噤声,她指着那人喊道:「怎么?你觉得土皇帝当的很爽吗?你瞧瞧我们中华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的皇帝,他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你还想走他的路不成?!」 那人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 盛怀安垂眸思索了一番,又觉得不妥:「可是我们在党国做了这么久,共产党那儿能容得下我们吗?」 贺戚抚摸起大拇指的墨绿扳指:「放心,共产党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我们就是人民,我们加入他们他们怕是欣喜都来不及。」 毕竟她的加入就意味着,有兵有粮,谁会拒绝壮大自己的机会呢? 贺戚并不想改变时局,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野心,她只是想尽可能给人民一个安稳的日子,就如同后世,能有饭吃,有衣穿,活的像人,也不会像如今,被政府压迫,上告无门。 「好了,都下去吧,我再想想。」 贺戚看着大拇指处的墨绿扳指,有些晃神,她不知道这么做,戚长钰会不会气个半死。 毕竟她这是要带着他的兵跟钱要另投他人了。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将军,有人找你。」 贺戚抬眸:「谁?」 「那人说自己叫小七。」 第96章 局势】 贺戚眼神一凛,想什么来什么,正好,她可以问问副官的意思。 「快快有请!」 只是此刻的贺戚还不知道,她的恩人早早地就去世了。 小七还是穿着那身黑色西服,他也没想到前脚想着贺戚才回来,应该还需要些日子发现时局变化,后脚就听闻贺戚去砸了日本人的『招牌『,还跟党国当街对峙了起来。 真是…… 小七被贺戚小心安置在她对面。 「小七先生怎么来了?可是戚先生有事找我?」 小七打量起贺戚,贺戚也在打量小七。 半晌,他收回视线,语出惊人:「你可知戚先生殁了。」 贺戚端茶的手一抖:「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小七抬眼,不发一语。 贺戚心乱如麻,瞳孔抖动,最后只是重重放下茶杯,魂不守舍:「怎么可能呢?我走之前他看着明明很好,怎么会……」 「先生身患顽疾,只能活到二十岁。」 「二十岁,也就是我去了金陵半年,他就……难怪,难怪他从未给我来一封信,我寄去的信也大多没等来回信。」 贺戚哑着嗓音:「他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给他添堵吗?」小七自斟自酌,对贺戚的状态全然不放在眼中。 「你什么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字面意思。」小七放下茶杯,眼神冷然:「你觉得,你守着党国就是报答先生了?」 「你拿着他的兵跟粮,却换不来百姓们的安居乐业,北平等了五年才等你回来,可你都做了什么?」 「明明青木人证物证俱在,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还是说,你怕了?」 小七一字一句都仿佛淬了冰,他看向贺戚的眼里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 「不!我没有!我只是……我要找准时机一举……」 「没时间了!贺戚!」小七打断贺戚的话,他死死盯着贺戚的眼睛,双眸泛着红血丝:「已经没时间,先生的灵魂已经停留的够久了,你该拿出点成绩了。」 「你要荡平北平余孽,还百姓们个海晏河清!你要找寻大道,让中华儿女都站起来!」 「你要做的事太多了!你没时间了!」 贺戚像是抓住什么,霎时回神:「我已经找到路了,共产党,共产党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我一定能实现先生愿景。」 「我不会让他久等的!」 小七到这时,才终于笑了:「好,先生肯定很高兴你找到了要走的路,」他将那串熟悉的玉持手串放在贺戚手心:「这是先生最后的助力了。」 「记住,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你自己抉择,不要被任何人困住步伐。」 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贺戚握紧手串,没有喊住他,只是开口问:「你呢?你要带他去哪儿?」 小七脚步不停:「只要国土犹在,我们就不会是无根漂浮之人,我要去看遍中华大好河山,从前,先生就想去看看了。」 小七离开的很干脆,亦如刚开始他们来到贺戚的世界,也是一样。 来去匆匆,只留下两件意义非凡的物件。 贺戚看着桌上陈列的扳指和手串。 脑海里划过戚长钰那张慈悲白净的脸颊。 有些人就是这样,来到你的世界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 …… 自那晚后,北平似乎安分了不少,没那么多人死了,正当所有人都为之觉得国家在变好。 忽的某一天,又乱了起来,原来是新来北平的贺将军与部下闹了起来,部下都要投奔共产党,独留贺将军留在国党,部下人叛乱不少,贺戚拦不住。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北平,贺戚被下属背叛,一时沦为笑话。 她手下的人少了大半,日本人一瞧,那可不是来劲儿了么? 日本人到处抓人,贺戚想管也管不了,任由人抓。 党方政府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把城中乱象全当没看见。 甚至夜里,还常常有当兵的换下土匪衣服打家劫舍。 老百姓都知道,都是有苦说不出,这乱世能活着就成。 日本人的气焰更嚣张了,他们甚至来到戏院抓人,好些戏子都被抓了去。 段小楼热血上涌,又闹着罢演,说满座都是日本人,唱给谁听? 甚至有人求到蝶衣那儿去,要他给贺戚说些软话,他们认为,救人?贺戚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拼出去了也能把人救回来。 可他们也不想想,贺戚用命救了他们这一回,那下一回呢? 这夜,贺戚就在蝶衣宅院里。 蝶衣忽的提出要给她唱戏,贺戚摸着暖手炉,神色越发颓丧。 这些日子的憔悴,蝶衣看了个真切。 「怎么想起要独给我唱戏了?」她抬眸,眉宇间都是疲惫。 蝶衣好似没察觉,穿着长衫,找了摺扇,微微一笑满是风情,一到唱戏,蝶衣身上的气势就是一变,比女人还女人:「不是早跟你说过,要单独与你唱一场?」 贺戚点了点头:「也好,闲的无事,那我就看看。」 蝶衣清水脸,没有上妆,一袭灰地素净长袍,清唱:「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是游园惊梦里的戏文。 贺戚这些天捧过几场戏,也大致能分个清楚。 他拿着摺扇,迈着莲花步来到贺戚面前:「朝飞暮卷,云霞翠轩,两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他唱毕,笑看贺戚,这些日子贺戚日日陪着他,美得恍如隔世。 他能看出贺戚的愁容,但他相信贺戚,他信说出救国救人民的人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他身无长物,只能用这种法子表明态度,一解愁肠。 「我再来一折贵妃醉酒吧?」 贺戚没拒绝。 这回,他上妆了,凤冠蟒袍,绣花罗裙,一举一动明艷动人。 有贺戚坚定不移的选择他,他没沾染过那些玩意,是以,他的扮相身段,声音都是十成十的完美。 又快唱完了,他拿着酒壶,为贺戚斟了一杯酒:「陛下,满饮此杯。」 收手时,眼波流转带了丝媚意。 贺戚看着他的扮相觉得美艷动人,晃神间,一把握住了蝶衣的手腕,蝶衣手一抖,眼眸弯弯:「陛下?」 贺戚被他动人的声音一惊,她松开手,心中暗道:这小子又在勾她。 她饮尽杯中酒,就要站起身离开。 第97章 真相】 她饮尽杯中酒,就要站起身离开。 「你又不留宿?」身边传来略带幽怨的声音,贺戚身形一顿,忽的头一晕,她摇了摇头,难道是起来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又觉得不对。 手软脚软的,一点都不正常。 「酒里有什么?」 贺戚有些生气了,声音发冷。 蝶衣踌躇着,也只是自己这步走的不对,惹得她发怒,他声音弱了几分:「还能是什么,是酒!」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贺戚没怀疑他,「那我这……」 蝶衣扶着她坐下,柔软的缩在她怀里,紧紧抱着她:「是酒,但这酒是出了名的醉人。」 「连师哥那样的也只不过能喝三杯就倒。」 贺戚又好气又好笑:「你还挺得意。」 蝶衣抱的她更紧了,像是生怕她会离开自己:「没什么得不得意的,我就要你。」 贺戚被他脑袋上的凤冠扎的肉疼,她想离蝶衣远些,哪知蝶衣还以为她厌恶自己,抱的越发紧。 贺戚干咳几声:「蝶衣,你先松开我,你扎到我了。」 程蝶衣闻言,连忙将凤冠扯下来,然后又抱紧了她。 贺戚看着丢在一旁的凤冠,无奈。 往日那般小心对待头面的,今儿怎么…… 她看了眼紧紧抱着自己的程蝶衣,倏尔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还没坦白自己女儿身,这些日子做的最逾矩的不过就是亲亲嘴啊什么的。 其他的她还没那个胆子做。 是以,蝶衣每次看到她都是如狼似虎的,费尽心机的勾引,要把她牢牢抓在手里。 贺戚看了眼天色,知道时候要到了,她便想离开,可她越推他抱的越紧。 实在无法,贺戚只能软下性子,耐心问道:「蝶衣,你放我走吧,我明儿再来见你。」 程蝶衣本来缩在她怀里,乖的不能在乖,也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了他,他的神色变得难看:「你为什么要走!到底为什么不肯留下来?」 他坐直身体,目光看着她,眼里都是疯狂涌现的妒火跟偏执。 「是不是,你嫌弃我了?你觉得我是男子,你不该跟我搅合在一起了?」 贺戚皱紧眉头:「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他拉起贺戚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名分,不管世人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可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碰我。」 贺戚看着他的动作,手指握紧:「我们现在不是触碰着吗?」 「不够!还不够!人家夫妻怎么做的,我也要。」 贺戚长嘆一口气,看着蝶衣无声的落泪,那一滴泪划下将他精心化的妆都毁了。 贺戚早知他不满足,原想着一拖再拖,毕竟知道她秘密的人等于捏有她的命门,他也会陷入危险当中。 她想,等她能真正护住他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他了。 可……她看着外面溶溶月色,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出真相,她今天是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怎么偏偏是现在? 她咬了咬唇。 这沉默的样子让程蝶衣心中越发慌乱,他急切要贺戚一个答案,虽早有预料,可看着她沉默,他还是后悔了。 他不该那么急的,这样的日子不好吗?每天都有她陪伴,每天都能看到她,她的生活里有自己,虽然也有别的女人。 他想,若等不来他真正想要的答案,他就…… 蝶衣看着另一边台上的一杯酒,眼神逐渐变得死寂。 贺戚还在踌躇,她也很恼恨自己矛盾的性格,自己是女儿身这几个字怎么就他妈的那么难开口呢? 说到底,她也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她也怕自己说出答案不是蝶衣想要的答案,让他后悔。 毕竟……电影里,蝶衣不就…… 又是沉默的几个空档。 程蝶衣忽而笑了两声,笑声悲凉。 「我懂了。」 他站起身,身上罗裙散发的古朴香气袭上贺戚鼻尖。 他拿起一边早已放好的酒杯,与贺戚隔了两三米之远,可他的眼神却让贺戚产生一种,他们之间隔了一条银河之宽。 他微张唇齿,嘴角带着一抹笑:「杨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去也,去也,回宫去也。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长夜。」 他又唱起了《贵妃醉酒》里的戏,只是这几场衔接不上,还通通都是告别的词。 「只落得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贺戚就看着,程蝶衣伸出修长的手,翘着兰花指,端起酒杯,作势要喝,举杯间,他的眼里含着不舍,难过,绝望…… 贺戚还有什么不明白。 「卧槽!蝶衣!」 她撑着身体冲到程蝶衣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扔在一边:「你疯了!你要喝毒酒是不是?」 「我是女身,我是女身,我告诉你得了吧?!」 程蝶衣愣在当场:「你……你说什么?」 贺戚啧了一声,他拉着他的手摸上自己喉咙:「你摸摸,我有喉结吗?我是女的!」 程蝶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是女人?你……」 贺戚握紧他的手:「你刚刚要干什么?我不说出真相,你喝毒酒寻死是不是?」 「什么毒酒?」 贺戚拿起酒杯,指了指酒杯里的液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就是这个啊,这不是……」看着他无辜的神情,五官龟裂,咬牙切齿:「这不是毒酒?!」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程蝶衣给她顺气,小心翼翼道:「原本是毒酒的,但是我捨不得,就想吓吓你。」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举着酒杯转了一圈,神色说不出的欲态。 贺戚看他这样,也就释怀了,也罢,迟早要说的。 「下次别这样了,可吓死我了。」 见贺戚终于不再生气,蝶衣也笑了:「我啊,哪儿能想到将军这么不经吓!」 他揽住贺戚的肩,跟她蹭了蹭脸,声音低哑:「原来你是女人,怪不得你对身边女人没什么别的情愫……」 贺戚推了推他,他脸上的油墨都蹭脸上了:「我要是敢有,你不得活撕了她们吶?」 「讨人厌你!」 第98章 胁迫】 这夜,贺戚还是回去了。 只是两人的关系却没变坏,反倒越来越好。 段小楼不唱戏了,蝶衣也没去了,两人都被关师傅请去训话。 段小楼復出后消停没几日,看着满座日本人,摔了杯,当众大喊不唱日本人的戏了,任谁也没拉住。 然后就这么被青木三郎的人带走了。 一切如剧情一样走了下去。 不过这回,救人方从蝶衣变成了贺戚。 蝶衣没有让她救小楼,自从知道她是女子,他变得『硬气』了不少。 但贺戚知道他内心的担忧,在他准备去日本人那儿唱戏救人时,贺戚先他一步去了青木三郎的住所。 贺戚欣赏了一番日本人的歌伎舞蹈,就进入正题了。 她神色淡淡,眉宇间都腻味,显然是对这些歌舞不感兴趣:「青木大佐,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 青木三郎举起酒杯,示意贺戚一同喝酒:「贺将军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歌舞可还满意?」 他话音一落就见跪坐在一旁的歌伎女子瑟瑟发抖,好似只要贺戚说出不满意,就会有什么可怖后果一般。 贺戚瞄了一眼跪坐在地的歌伎女子:「尚可。」 「尚可。」青木三郎怪腔怪调的模仿贺戚这两个字,旋即笑了起来:「早听闻贺将军也是个爱好风雅之辈,家中藏娇。」 他顿了顿,又另起了个话头:「放走戏园子里的人很简单,只要程蝶衣来我舍下小唱一曲便可。」 「你我之事,何故牵扯旁人?」贺戚皱紧眉头,眼底满是戾气,青木三郎可真是在她的累点反覆蹦跶。 「诶!我们也只是想见识见识中国文化之美,程先生名声显赫,是这行的佼佼者,我早早就想见识一二了。」 青木三郎看出贺戚脸色不好,但他仍旧不依不饶,似是想试探贺戚底线在哪儿。 如果贺戚这波不把程蝶衣交出去,那么就几乎可以认定,程蝶衣就是贺戚的软肋。 只要捏住这个软肋,北平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贺戚在心中深深唿了一口气,将郁气一泄而空,神色稍缓:「也罢,一个戏子而已,青木大佐有这样的雅兴,我回头就让程老闆来。」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青木三郎笑道:「好的好的,贺先生慢走。」 贺戚被人送出宪兵队。 青木三郎身边的小陈翻译官低声问道:「大佐阁下,就这么放走他吗?」 青木三郎身边的女子为他斟了一杯酒,他仰头喝下:「不着急,且看她会不会交出程蝶衣罢。」 贺戚出来的时候又是夜色,她走了一会儿,远离了宪兵队总部。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是一成不变的黑,好像……自她回来后,凡是发生大事后,一抬头都是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云没有月,一丝丝光亮都透不下来。 她闭眼,感受风中寒冷气息,只觉得浑身被冰冷所包围,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战场上那死亡的风。 夹带着血腥跟硝烟味,这样的感觉却异常让她宁静。 「贺戚。」忽的听见远处响起熟悉的嗓音,她睁眼就见蝶衣穿着狐裘披风小步奔走到她面前。 她看着他脸上又落泪了,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贺戚伸手给他擦了擦泪:「怎么又哭了,和我一起后,好像一直在让你落泪,真是对不住。」 蝶衣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飘走的神态,心中慌乱,他抱紧贺戚,像是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我……我害怕,你怎么……抛下我自己就来了?」 他将脆弱展现在贺戚面前,贺戚一愣,蝶衣是什么样的人?高贵,骄矜,又带有一丝傲气,他怎么会低头,展现这样致命的脆弱? 贺戚喉咙紧了紧,她觉得她是不是做错了,她让这样的人有了弱点,她让这样的人感到害怕。 她抱紧蝶衣,与他在寒夜里相依偎。 许久,只听到她几乎不成调的嗓音:「青木要你给他唱曲,才会放了小楼他们。」 贺戚知道她现在有多混蛋,如果可以,她才不愿意用蝶衣的命去换段小楼他们。 只是她不愿意,蝶衣愿意。 「我需要时间,才能所有人全身而退。」她的声音越发低了,然后不是两个人紧挨在一起,程蝶衣还以为是错觉。 贺戚以为蝶衣会恨她,会觉得她无能,却没想到,蝶衣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我该怎么做?我要拖延时间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贺戚沉默了,有时候她真恨自己顾忌太多,又恨蝶衣太善良。 「要不算了,我能救出他们。」 「你不把我交出去,别人不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要?」蝶衣轻声问道。 「艹!」贺戚再也忍不住怒骂一声:「艹他大爷!」 贺戚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青木三郎放松警惕,蝶衣唱戏的时候正是好时机,可是,她怎么捨得让他给日本人唱戏? 她记得电影后来,人们站在制高点审判蝶衣,扣上通敌叛国之罪。 她无法容忍这么傲气的人被人诬陷扣帽子,她该怎么做? 贺戚处在一个自相矛盾的点,但其实程蝶衣早就变了,他对段小楼除了师门情,并无其他,他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世人,他是受人胁迫,强逼着给日本人唱戏。 他最担心的还是贺戚,只要贺戚好好的,他也能好。 程蝶衣再度抱紧了贺戚:「别担心我,青木爱戏,我能平安无忧。」 贺戚抱住他,无声的落泪。 蝶衣温柔的给她拍背,他想,这份委屈受就受了吧。 …… 榻榻米上,举座都是黄脸孔。 宪兵队,日本军,就连日本歌舞伎演员都列座两旁。 他们一一盘腿正襟而坐,肃穆地欣赏,被他的表演镇住了。 关东军青木大佐,对中国京戏最为激赏。 他身边坐了另一人,蝶衣认得他,在贺戚的欢迎会上,他来过,正是北平最高掌权人。 他又唱了一回游园惊梦,他来救小楼,用了他的所知所学。 一曲罢,青木三郎率先领头,拍掌大笑:「好!中国戏好!女形表演登峰造极!」 小陈翻译,蝶衣欠身感谢。 青木三郎挑挑眉,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今晚谈戏,不谈其他。」 第99章 结局】 这句话打断了蝶衣开口求他们放人的话头,但是救人能容缓吗? 自然不能。 他欲开口,青木三郎抬手,笑着看向程蝶衣:「上菜,程老闆一定要尝尝我们日本的佳肴。」 纸煳的富士佳景屏风敞开,另一偏房的榻榻米,开设了宴席,全都是一等一的佳肴美酒,海鲜,刺身……晶莹的,嫣红的…… 「冬之雪,春之樱,夏之水,秋之叶,都是我们尊崇的美景。」 蝶衣颔首,良久不语。 「我国的景色如何不美?因你们来了,都变了。」 对方哈哈一笑:「艺术何来国界?彼此共荣共存。」 到底是在说美景还是艺术,无人知道。 在人手掌心,话不敢说尽,记得此番是腼颜事敌,博取欢心,蝶衣到底忍了下去。 他看着满桌生肉,面上带着强撑的笑容,只一味喝酒并不尝一两口。 青木注意到了,他笑着:「程老闆来到此地,可要宾客尽欢,来,尝尝罢?」 「中国老百姓,倒是不惯把鱼呀,肉呀,生生吃掉。」 生生吃掉的,被侵略者全是侵略者刀下的鱼肉。 蝶衣这般解释反惹得青木三郎脸色难看,他身旁的人一拍桌子大喊一声:「混蛋!我们大佐让你吃是给你面子!你还不敢吃?!」 他指示两个人,将程蝶衣带到一边,拿着一碟生鱼肉,全逼着蝶衣咽下。 蝶衣闻着鼻尖的生鱼气息满是抗拒,但无论他怎么抵抗挣扎,那两双强健有力的大手都死死压着他的脸颊,让他通通全吃下。 被人强灌的感觉是不好受的,尤其是这让人反胃噁心东西,他的脸颊涨得通红,眼角溢出泪花,日本人还在奸笑着。 身边的人哄堂大笑,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忽听一声枪击,所有人被震的浑身惊。 「敌袭!敌袭!」屋内乱了起来。 蝶衣依靠在墙上,将鱼肉吐的干净,到最后都感觉胆汁都吐出来了。 身边忽然有人递来一杯水,他仰头漱了口,又有人递来帕子。 他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一看,就见贺戚站在他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青木……你不该来,你快走!他们发现你会察觉……」 「别怕,别怕。」贺戚被他的动作扯得一个趔趄,拉着他走出大门。 大门口,围着的都是她的亲信,蝶衣也认识。 「将军,日本人跟通日的汉奸都在这儿呢。」 李民生来到贺戚面前。 程蝶衣打量李民生,见他神色依旧恭敬,并不如外人所说两人已经是闹掰的样子。 偌大的前庭,捆了一个个人,都是刚刚在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但我。 蝶衣站在贺戚身边,看着那些人仇恨的目光,原本害怕的心瞬间安定。 贺戚注意到程蝶衣脸颊上的红痕,眼神泛出冷意:「刚刚冒犯程老闆的都杀了。」 『砰砰『两声,连声惨叫都没有。 贺戚与蝶衣相隔一米之远,在众人的视线下,像是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关系。 蝶衣小心靠近两步,贺戚这时偏头,朝他笑了一声:「走吧。」 后续这群人的下场程蝶衣就不知道了,贺戚也不主动告诉他,只说这群人去了该去的地方。 …… 北平动乱只在一晚,翌日就换人当家做主了。 贺戚翻身农奴把歌唱,坐上了最高的位置,以往的党军以通日的罪名通通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她还是在党国挂了名,但手下人都是共产党的人,论谁也知道北平到底是哪方势力。 但贺戚不担心,反正有李民生跟盛怀安在,她即便是党国人也不会有半点影响。 私底下,她也有联繫共产党,共产党知道她特殊身份,没多为难,很欣悦的接受了她的入党申请。 怎么说也是为人民服务的组织啊,真大度。 北平有共产党在暗中坐镇,国军不得入内,贺戚压着场,听戏的还是那伙人。 段小楼娶了戏院里的桃香,记得那晚成亲夜,贺戚站在远处看着段小楼,桃香两夫妻与客人推杯换盏。 客人逼着桃香喝酒,是下小楼面子,又是羞辱段小楼娶了个这么个玩意儿。 一杯两杯三四杯,到后来小楼举起酒瓶子勐的砸了那人的头,砸的头破血流。 他抱着桃香以保护者的姿态,指着在场众人:「妈的,桃香是我女人,谁给她难堪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还做什么朋友?!」 他振臂一唿,真真是气派得很。 他这一番话感到的桃香眼泪汪汪,在场人却无不叫好。 被砸的那人还想奋起反抗,贺戚酒杯重重拍在桌上,杀伐气势吓退那人,悻悻退下,不敢多言。 有贺戚在,段小楼也能做回真霸王吧。 楚云黎跟琼羽在一起了,意料之中。 二姐跟连战先生,也是克服重重困难终于走到一起。 关于先前连战先生与宋知意的婚事,听说其中也有戚先生的手笔,又欠了他一份恩情。 袁四爷也是远渡重洋,离开了北平,说是要将戏传遍天下,倒对得起他『戏霸『一词。 贺戚带着一众梨园,奔赴了香港,赶在文革前。 她不想插手这段歷史,逃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她放权北平势力,用半数身价,换得平安自由,带着亲卫朋友家人爱人离开了北平。 船上,贺戚看着逐渐升起的旭日,橙黄色的阳光一点点洒满海洋,为它添上一层神圣光辉。 「真美。」 贺戚穿着一身女子才会穿得旗袍,短髮被玉墨打理的很漂亮,藏蓝旗袍很显气质但又很显老气,可贺戚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英气,恰恰中和。 程蝶衣穿着墨色西服,嘴里别着一支烟,他走到贺戚身边:「你看了一晚上,注意休息。」 「不亲眼看看这大海,怕是以后没有机会。」 程蝶衣不解,却没发出疑问,反倒是笑笑:「要不要再看我与师哥合演一场别姬打发打发时间?」 贺戚回头,就见程蝶衣斯文俊秀的脸上,一双眸子含情似水,他注视着贺戚,贺戚也在凝望他。 美好的氛围在此刻定格,她嘴角含笑:「好啊。」 …… 完 第100章 琼羽x楚云黎番外】 十年后。 热闹的铜锣湾和安静的大坑中间隐藏着一座风格奇特的中式教堂。 乍一看红砖绿瓦,还以为是古庙或宫殿,但中间横亘着白色十字建筑,俨然就是西方教会。 在香港这逐渐繁华的时候,这样的建筑不算突兀,道路两边栽种着喊不出名字的树木,来来往往的都是出过国的富足人家。 有一人就站在教会门边,他只是百无聊赖的戳着树木,有一下没一下扯着路边树叶,地上已经有一小片的树叶。 楚云黎长得很俊朗,五官似有若无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之感,因着练过武生打戏,身姿挺拔威武,路过的人想看都不敢多看两眼。 「约我到这儿干什么?」 他还在自顾自戳着树叶,身后蓦的响起清亮又熟悉的嗓音,他惊喜回头,就看着菊仙穿着军装,短髮利落干净,眉头紧皱,似乎是很不耐的样子。 「快点说,我很忙,等会还要……」 楚云黎上前两步,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下,摸出一枚戒指:「求婚。」 琼羽被他的举动吓得后退两步,往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女人,此刻眼神有些慌乱,她眼角余光注意到周边逐渐聚拢起围观群众。 楚云黎却恍若未觉,还半跪在地上,仰着头滔滔不绝说着废话:「亲爱的琼羽小姐……」 他说着,忽而顿住,手掌朝内一翻,瞄了眼上面的字,接着念道:「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候,是你的出现告诉我,只要坚持就会有结果……」 又是一通垃圾话,眼见他又不停的趋势,琼羽揉着眉头,心中并未有半点感动之意。 她看着面前半跪在地的大男孩,心里无奈,跟楚云黎在一起于她来说是感激多于爱。 曾经她以为贺戚是真爱,可哪知唯一一次心动竟然连输的余地都没有。 在见到他的那一剎那,她就认出楚云黎就是那晚从混混手里救下她的恩人,虽说恩重如山,却也到不了以身相许。 真正注意到楚云黎的时候,应该还是在那个台上,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可那晚跟台上的他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这样的弱鸡都能在台上大放异彩,引得满堂叫好,枉她平日里总觉得自己才情脑子不输旁人,竟然困阻一介女儿身。 也是那天,她意识到在这个乱世活下来,也许并不仅仅依靠男子也能活得自在。 在跟随贺戚去到金陵的那五年是枯燥乏味的,也许是因为那日她送的礼,让楚云黎误以为二人已经是至交好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他们的关系是楚云黎单方面付出,她在金陵五年,楚云黎寄的信比程蝶衣的还要多,虽然大半她都没有回。 也正是她这近乎漠视的冷漠态度在她回到北平的第一晚就被他制裁了。 谁能想到在众人面前从不变笑脸的楚云黎,摘下了那张带笑的面具,在她面前从愤怒到僵持,最后落了泪。 流程简直跟程蝶衣一模一样(这话还是从贺戚那儿套出来的) 两人的关系像是水到渠成,于琼羽来说,她不过是年纪到了,需要找个伴侣罢了。 但对楚云黎说,琼羽就是他的一生挚爱。 眼下,楚云黎滔滔不绝说着一堆他们的曾经(单方面),说到情深处,落下两滴深情的眼泪,果不其然,琼羽的手伸了过来,几乎是恳切的声音:「给我戴上。」 看吧,她多急切,这么着急想当他的新娘!那些人还说不爱他?这人明明都快把爱意写在脸上了。 楚云黎顺从的给她套上戒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手背上勐亲了一口。 然后,琼羽心疼的一把扶起了地上的他,拉着他脚步匆匆地进了车里,一进车,琼羽就激动的伸出手,想要摸他的脑袋,但最后却是改成抚摸他的脸颊:「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多人呢?」 「擦擦你的眼泪。」 她丢过来一张方巾,上面是她绣的祥云,之前桃香讨要过,她不给,但现在,你看看,她这么轻易就给了他! 她甚至心疼的劝告:「下次别做这些事。」 楚云黎知道,她一定是在变相告诉他,这些事让她来做就好。 但是他怎么忍心让一介女子做这样的事?!虽然琼羽不是普通女子,但一个女子竟然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还说不是爱?! 楚云黎抱住还在『心疼』喷麦的琼羽,声音感动:「好,下次我一定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琼羽数落的话被逼停,她感受脖颈的温度,颇为无奈,这小子又在乱想什么? 可他抱的实在太紧,想分开也分不掉,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只好享受了。 她伸出手,抱紧了楚云黎。 车窗外响起,一阵响亮的钟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