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霸道老虎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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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霸道老虎盯上了》作者：叶若雪【完结】

    简介：

    顾皓轩饲养的公老虎到了发情期。这令顾皓轩很烦恼。

    更要命的是，一个帅哥半夜忽然把顾皓轩扑倒。

    「你谁啊！」顾皓轩很惊恐，「我要报警了！」

    帅哥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想和母老虎交配……」

    然后顾皓轩才发现一个惊悚的事实——

    他养的老虎成精了。

    老虎精居然还很有文化，根据诗词给自己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胡啸风。

    「你放开我！」顾皓轩严肃地说道，「对于人类来说，只有和喜欢的人才可以做这种事！」

    胡啸风将顾皓轩揽入怀中，深情地说道：「皓轩，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类。」

    ……为什么一只老虎居然那么会撩？

    【对外冷酷对受爱撩、沉迷交配的虎精攻x温柔善良野生动物园伺养员受，主受双洁。

    副cp：唯利是图攻x强大骄傲女王受。

    前期两对cp在对立立场，后期副cp会逐渐意识到保护动物的重要性。】

    第一章 拒绝交配的公老虎

    顾皓轩是一家老旧的野生动物园的饲养员。

    动物园里的老虎最近都到了发情期。

    于是，顾皓轩把母老虎和他最爱的一只公老虎，关到了同一片区域，准备让它们交配。

    他最爱的那只公虎叫「虎傲天」，小名「天天」，这是看多了霸总文的他给取的名字……因为他觉得天天即使在公虎群中也显得格外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母老虎此刻则一改兇狠的模样，在地上露着肚子翻来滚去，嘴里还轻轻发出呻吟般的声音，在天天面前极尽萌态。

    然而天天一脸冷漠，连看都没有看它一眼，只是独自舔舐梳理着自己的毛。

    ……？？这不科学啊！

    老虎界不都是公虎屁颠屁颠地跟着母虎求交配，而母虎高冷地挑三拣四吗？

    难道是天天比较有个性，眼光太高没看上这只母老虎？

    顾皓轩没奈何，只好打开铁门把母老虎引出那个区域，然后换了另一只母老虎过来。

    新来的母老虎也正在发情期，也对这只威武雄壮的公虎十分满意，各种打滚卖萌。

    然而天天依然丝毫不为所动。

    ……见鬼了真是。

    束手无策的顾皓轩只好终止了今天的交配计划，用遥控器打开铁门，将两只老虎都放回了虎区。

    他坐上动物园专门的车，将用铁夹子夹着的肉伸出车上的圆孔，开始餵食老虎。

    对女色不感兴趣的天天，对食物还是有反应的。它很快就愉悦地迎了上来，去叼顾皓轩夹着的肉，还用似乎很友善的眼神看了顾皓轩一眼。

    顾皓轩自22岁大学毕业就到了这家动物园当饲养员，一转眼就是两年过去。成绩优秀专业对口的他，在这家生意萧条欠缺人才的动物园一来就挑了大梁，负责了好几种勐兽的饲养工作。其中就包括万兽之王老虎。

    在顾皓轩看来，这些野兽虽然有兇勐的一面，但在和自己长久以来的朝夕相处中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他甚至觉得老虎有时候是能听懂自己说话的。

    「哎我的天天啊，」于是顾皓轩忍不住对眼前的公虎发着牢骚，「你不交配母虎怎么生小老虎？你知道吗，我们动物园最近的经营状况是愈发困难了，还指望着靠展出新生小老虎回一波暖呢！」

    天天忽然停止了进食，只盯着顾皓轩看。并且眼神比刚才冷漠了许多。

    它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就知道钱？

    ……不过顾皓轩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老虎应该还聪明不到这个地步吧。

    「拜託拜託，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赶紧跟母老虎交配好不好？」

    听顾皓轩说完这句话，天天直接扔下还剩了一半的肉，掉头就走。

    「……我去，你平时都不浪费粮食的，怎么还发起脾气来了？」顾皓轩看着天天的背影吐嘈，「动物园如果经营不下去你们怎么办，我也是没办法才想赚钱啊！」

    天天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顾皓轩一眼，又继续转身走远了。

    第二章 「我想和你交配」

    让老虎进行交配并怀上小老虎，是园长给顾皓轩下达的这个月的任务。

    所以如果交配不成功，顾皓轩既完不成眼前的任务，长期理想又会受阻，他郁闷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在动物园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顾皓轩终于忍无可忍地爬起来，决定索性在深夜的园区里逛逛。

    在白鸟馆散了一会儿步，和小鸟们亲密接触了一下，顾皓轩还是想去平时工作的勐兽区看看。

    最近天气很冷，动物们晚上都睡在了空调房里，勐兽区的野外什么都没有，可以步行闲逛。

    顾皓轩独自漫步在两旁灌木丛生的小道上，耳畔是虫鸣声和自己的脚步声，气氛似乎一片宁静祥和。

    然而……

    顾皓轩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卧槽！」顾皓轩忍不住一声惊唿，赶忙走上去勐烈摇晃了一下裸男的身体，「你没毛病吧大哥！睡觉睡到勐兽区来了！」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是他均匀地唿吸着，顾皓轩差点就要怀疑这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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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醉了？」顾皓轩在男人身上并没有闻到酒气，但他还是怀疑这是个醉酒的流浪汉。

    如果是狩猎者或者好事的游客处心积虑翻墙进来，不可能就这样裸着睡着了。

    顾皓轩想把男人拖到他的车上去，却发现，这男人身材健硕，相对身形很纤细的他，根本拖不动。

    没奈何，顾皓轩只好给值夜班的同事刘飞打了电话。

    「喂，小刘，你没发现勐兽区进来了个男人吗？」值夜班的工作就是通过监控观察动物园的每个角落有没有异样，但刚到动物园工作不久的刘飞明显是失职了，所以顾皓轩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责怪。

    「哎呀太困了，打了会儿瞌睡……」听筒里传来刘飞打哈欠的声音，「你说什么？有人潜进来了？」

    「对啊你快过来！我一个人搞不定他。」

    「行我马上过来。」

    结束通话后不久，刘飞就匆匆赶到了。

    两人一起把男人抬到车的后排坐着，刘飞去前排开车，顾皓轩则坐在了男人旁边。

    「咱们把他送去哪儿？」刘飞一边发燃车子一边问，「这样折腾都不醒，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昏迷了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觉得多半是喝醉了。咱们这动物园的防控措施那么严密，重病的人哪儿来力气翻墙？先带他去值班室吧，如果明早他还没醒再说。」

    「好。」刘飞应了一声，便转动方向盘，往值班室的方向开去。

    直到这时，顾皓轩才顾得上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他这才意识到这居然还是个大帅哥。

    只见男人剑眉微微上扬，鼻樑高挺，薄唇性感，长相十分英俊，而由于没穿衣服，他的腹肌和身体完美的线条也显露无疑。

    而且他某个器官……好大。

    「咳！」顾皓轩意识到自己的邪念，耳根一红，赶紧别开了目光。

    没办法，他是个单身的gay，一个长相和身材都这么完美的男人摆在他面前，要完全不起歪心思也难。

    顾皓轩脱下自己的外套侧着脸盖到了男人的腿上，然后才敢转回目光继续看他。

    又欣赏了一会儿男人的盛世美颜，值班室就到了。

    两人又合力抬了男人一次，把他抬到了值班室的沙发上。

    「小刘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帮你值班，」顾皓轩琢磨着自己今晚这么一折腾，反正也别想睡着了，「顺便照顾他。」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顾哥！」

    刘飞本来就想偷懒，兴高采烈地就转身走了。

    值班室里只剩下了顾皓轩和男人两个人。

    顾皓轩拿回了自己的外套，把值班室里的被子盖在了男人身上，冷不防地听男人「唔」了一声。

    下一瞬间，男人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啊先生，」顾皓轩有些惊喜，「你醒了？」

    「……」男人坐起身来，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抬头直直盯着顾皓轩的脸看。

    「我看到你昏睡在勐兽区，就把你带回来了。你是喝多了吗？」

    「嗯……」男人沉吟了片刻，喃喃低语道，「大概是刚化形的副作用。」

    顾皓轩没听清那句呢喃的内容，只是忍不住数落道：「你说你跑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今天亏得你运气好，老虎都不在野外，但是平时……」

    「交配。」男人忽然说了两个字，然后勐地一下站起，被子哗啦滑落到了地上。

    「……啥？？」顾皓轩一时间呆住。

    男人一把将顾皓轩推倒在了沙发上，欺身压下去，「我想和你交配。」

    第三章 老虎成精了？！

    男人话音一落，就开始抓扯顾皓轩的衣服。

    「你放开我！！」顾皓轩拼命挣扎着，奈何他的力气根本敌不过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他真恨自己引狼入室！万万想不到和这个男人独处一室会有这种后果！

    顾皓轩不断地用拳头捶打着男人，但他的力道似乎对于男人来说只是瘙痒一般。顾皓轩又急又怕，泪水忍不住岑岑落下。

    「……你……」男人这才终于暂停了动作，有些疑惑地凝视着顾皓轩泪汪汪的大眼睛，「哭了？不想和我交配？」

    「这不废话吗！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交配这种事能随便做吗！……不是，」顾皓轩发现自己被男人给带偏了，「交配你个头啊，人和人之间怎么能叫交配？你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但你不是前不久还说很希望我尽快交配？」男人一脸无辜，放开顾皓轩坐在了沙发上，「只是，你非要我和那些母老虎交配，我现在已经是人了，当然不想和老虎交配。而且，我喜欢雄性。」

    「……？？？你你你……你该不会是……」顾皓轩闻言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天天？！」

    「是我。」男人点点头，「但这个名字我不太喜欢。我给自己取了个人类名字叫胡啸风，出自诗句『勐虎潜深山，长啸自生风』。」

    「这个名字倒也不错。」

    ……不不，这好像不是重点。

    重点是老虎会念诗，还会取名字？！

    「不是建国后不许成精吗！你什么时候成的精！」顾皓轩一边吐槽一边抓起手机熘到了墙根处，以防万一需要报警，他对这只忽然成精的勐兽还是有些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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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次完整地化成人形，就在刚才。」

    胡啸风回答着，起身一步步地逼近顾皓轩。

    「那你现在认识我了吧，可以交配了吗？」

    「不不不！」顾皓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藏在身后的手悄悄放在了手机的电源键上，连按五次就是紧急唿叫。

    但他还是试图再跟胡啸风讲讲道理，因为他觉得他饲养了两年多的这只老虎，是有某种灵性在的，「天天你听我说，对于我来说，性行为是相爱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人类和老虎不同，是一夫一妻制，我希望自己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喜欢你。」胡啸风凝视着顾皓轩认真地说道，「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类。」

    ……顾皓轩感觉自己猝不及防地被表白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面对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还具有某种独特霸气的男人的表白，有点心动。

    但是他赶紧提醒自己，这只老虎才刚化成人形，肯定还根本不懂什么叫作爱！

    「你喜欢我也没用，要互相喜欢才行。」

    「你不喜欢我吗？」胡啸风眼神中掠过一丝受伤，「可是你经常说，『天天，你好棒，我好爱你』。」

    「这，这个……」

    顾皓轩在给胡啸风餵食的时候的确经常发出这种感嘆。

    他觉得胡啸风大多数时候威风凛凛，不愧是兽中之王，但是在做玩自己尾巴之类的动作时又很可爱，俨然是只大猫。

    所以他总是觉得自己养的这只大猫是最棒的，也跟别的饲养员说起过，它完美契合诗句「长啸自生风」所形容的威武感。难怪胡啸风会知道这句诗。

    但是……

    「我说的这个『爱』和那种属于爱情的『爱』是不一样的，不能混为一谈。」

    「哦。」胡啸风有些郁闷地应了一声，「可是，发情了，不交配我很难受。」

    「……」听到这句话，顾皓轩的心不由得一软。

    身为动物专家，他当然懂得发情期的动物不交配是很难受的。

    胡啸风看出顾皓轩的动摇，快步走到他面前，搂过他的脖子，就低头吻上了他柔软殷红的唇。

    顾皓轩顿时只感觉身体一阵酥酥麻麻的。知道了这人就是曾和他朝夕相处的天天，又发现其实胡啸风还是能听得进道理的，他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惊恐了。

    甚至一瞬间他有种就此沦陷的冲动，觉得人型的胡啸天那么帅气，干脆就试试和他当伴侣算了。

    但他终究还是努力把头一偏，「不行，我还是不能那么快就跟你在一起！」

    顾皓轩是个很传统很保守的人，所以才会当了那么多年处男。要跟一个人上床他尚且会很谨慎，何况是跟一只刚化成人形的虎精？

    他此刻很矛盾。他对老虎形态的胡啸风的确只是对动物的那种喜爱，但他对人形的胡啸风，是有些心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两种感觉融合起来。

    胡啸天注视着顾皓轩为难的模样，似乎也经歷着某种纠结。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后退一步，「算了。我可以追求你。我们慢慢相处培养感情，让你也喜欢上我就可以了，是吗？」

    第四章 「天天真乖」

    「卧槽，你一只老虎是怎么懂那么多的？！」顾皓轩不由得惊嘆。

    「因为经常听你们聊怎么追求意中人。」

    顾皓轩恍然大悟。当饲养员的生活有些无聊，这个动物园发的工资又低，所以饲养员之间会经常聊起感情问题，大多都是自己如何求而不得之类的。有时游客们也会谈论这些，毕竟情感问题是人类永恆的难题。

    「那啥，关于你的发情期……」顾皓轩脸微微一红，「我们人类还有些其他可以解决欲望的法子，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胡啸天兴趣缺缺地打断他，「亲你一下也稍微缓解了点。不想自己用手，只想和你交配。」

    ……怎么这老虎还像是个老司机，根本不用自己教的？

    anyway，他不再强来就好。

    折腾了大半宿，顾皓轩发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说来你莫非从此都要以人形活动？那你怎么跟别人说你的身份？老虎成精这个事情，我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比较好。不是所有人类都对妖精那么友好的。」

    「我知道。」胡啸风凝视着顾浩轩淡淡一笑，「只有你才那么好。」

    ……怎么感觉又被猝不及防地撩了一下？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胡啸风转回了顾皓轩刚才说起的话题，「我可以跟那些人说，我是个动物专家。」

    「动物专家？」顾皓轩怔了怔。

    然后胡啸风跟顾皓轩说起他的具体方案。

    顾皓轩听完觉得，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好吧在这之前，我要先在网上给你买身衣服。」

    顾皓轩说着就掏出手机，在淘宝上找男装。胡啸风的人形身高目测在一米八五以上，而顾皓轩只有一米七出头，他的衣服胡啸风是肯定穿不上的。

    以胡啸风的长相气质，穿太低档的衣服完全不搭，顾皓轩只好一咬牙，买了套价格四位数的中高档西服。

    趁等待的时间，顾皓轩跟胡啸风讲了更多人类世界的规则。

    过了半小时，闪送小哥就把西服给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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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怎么穿衣服吗？」顾皓轩把西服递给胡啸风。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那我就不帮忙了。」顾皓轩转过了身，「你吧。」

    「你还害羞？」胡啸风脸上扬起一丝有些邪恶的笑意，「之前哪里都看过了。」

    「……我根本没仔细看好吗！！」顾皓轩背对着胡啸风面红耳赤地吼了一句。

    胡啸风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他再次开口：「好了。」

    顾皓轩转回身体，只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那身衣服的尺码倒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非常合适，这气质活脱脱就是商业精英，甚至有点霸总范儿。

    「咳，那我们吃早饭吧。」

    不要花痴。不要花痴。

    顾皓轩刚才顺便也点了早餐，便拿了个包子递给胡啸风。

    胡啸风咬开包子吃掉了馅儿，然后把皮扔到了地上。

    「别浪费粮食！」顾皓轩瞪他一眼。

    「我是肉食动物。」胡啸风一脸无辜。

    「你已经是人了。——这可是你自己的口头禅。」

    「……」胡啸风一时倒有些无言以对。

    「还有，别随地乱扔垃圾好吗？」顾皓轩捡起包子皮扔进了垃圾桶，「既然当了人，就要学习人类的行为准则。也要学着荤素搭配。以前家里给猫餵肉的时候也是和着饭的。」

    这种餵猫的方法其实并不科学，但是老一辈的人为了节约肉钱很多都这么做。

    那时候主要是顾皓轩的妈妈在照顾家里养的猫咪，才只有几岁的顾皓轩还帮不上多少忙，只能逗弄猫咪以及陪猫咪睡觉。

    那只猫咪算是活到了寿终正寝，而顾皓轩的妈妈却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想起这些往事，顾皓轩的心头不禁涌起些惆怅。

    「哦，我知道了。」胡啸风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复杂思绪，只是答着他刚才的话。

    当胡啸风拿起下一个包子的时候，就把皮连着肉馅儿都吃了进去。

    「天天真乖！」顾皓轩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以前他就觉得他的天天虽然是勐兽，但由于从小被人类餵养长大，大多数时候都很听他的话。

    现在眼前霸气的男人，似乎也还保留着乖乖被他驯养的那一面。

    「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胡啸风却微微皱了皱眉，「尤其是人前。」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顾皓轩点点头，「我不会破坏你帅气专家人设哒……」

    「啊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他们起床后一定会发现少了一只老虎！怎么办啊？」

    第五章 找只猫咪然后……

    「这好办。」胡啸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能找到一只流浪猫吗？」

    「那肯定能，a市的流浪猫很多的……可是找猫干什么？」顾皓轩一脸懵逼。

    「你先找给我再说。」

    「好吧，我这就去找。你跟我一起呗。」

    于是，顾皓轩就带着胡啸风开始了找猫行动。

    流浪猫那是相当好找，因为他每次看到流浪猫狗的时候都会给其餵食，所以很多小动物都会来动物园附近转悠。

    这不，顾皓轩刚出动物园的门，就看到一只白猫和一只橘猫迎面走来。

    「要哪只？」顾皓轩回头问跟在他身后的胡啸风。

    「这只好了。」胡啸风抱起胖乎乎的橘猫看了看，发现恰好是只公猫，很满意，转身就往虎区的方向走。

    「你到底要干啥啊？」这次换顾皓轩跟在胡啸风后面。

    「马上你就知道了。」

    胡啸风快步走到虎区，把橘猫放到了地上。

    然后，他用食指指着猫咪，口中默念着什么口诀，再高喝一声：「变！」

    一团白雾顿时在橘猫的周围升腾，随着「砰」的一声，橘猫体型迅速变大，白雾散去时，它已经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

    「喵呜？」成了老虎的橘猫懵逼地低头打量着自己的新身体。

    「咳，有点bug。」胡啸风又念了句什么口诀，这下假老虎的叫声也变成虎啸了。

    「卧槽你还会法术！」顾皓轩不由得惊嘆。

    「这很奇怪吗？」胡啸风看着顾皓轩理所当然般地道，「我好歹是虎精。」

    「好好，是我大惊小怪了……哇这只假老虎好像已经很快适应它的身份了，」顾皓轩观察着假老虎的反应，「为了方便称唿，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就叫小橘好了。」

    「嗯。」胡啸风点点头，「这比虎傲天听着好点。」

    「……你别再吐槽这个了行吗，我那天取这名字就是心血来潮。」

    此时，只见小橘像是很满意它的新身体，舔了舔身上的毛，然后伸出一只大爪爪开始洗脸。

    顾皓轩发现胡啸风真是个天才！这主义很绝妙啊——猫和老虎都会洗脸，会梳理毛，会玩尾巴，也都爱吃肉，只要外表一变，任谁也看不出它们间的区别！

    「那我去把其他老虎放出来。」

    天已经完全亮了，顾皓轩就去打开了虎舍的门，老虎们一只接一只地走到了野外。

    由于胡啸风的法术除了外貌和声音外，还赋予了小橘和自己相同的气味，其他老虎也没觉察出异样，没有谁有攻击它的意图。老虎本就是独居动物，除开交配期外一般都是各玩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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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是吧有个问题，小橘一看到有老虎，就惊叫一声，躲到角落里去了……

    这对猫咪来说是很正常的反应，因为猫科动物间存在比较严重的相残行为，老虎是有可能杀死猫的。

    「这点我倒是没考虑到，」胡啸风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会不会被人看出异样？」

    「我觉得不会。」顾皓轩却一脸地摇摇头，「游客根本就不熟悉每只老虎的习性，至于饲养员嘛，也就只有我会那么关心你们了。其他人最多就觉得天天忽然变怂了，仅此而已。」

    「变怂了……」胡啸风感觉自己名誉受损。

    不过，当下看起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走吧动物专家，」顾皓轩看着胡啸风莞尔一笑，「我带你去开会，介绍你跟其他同事认识。」

    第六章 霸总范儿的动物专家

    今天动物园恰好要召开员工会议。

    顾皓轩就趁开会的时候，把胡啸风带了过去。

    「诸位，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胡啸天，他是野生动物保护专业毕业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都很丰富。他专程来我们动物园帮忙。」

    「帮忙？」一个身材圆胖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他就是这所动物园的园长。「这种高端人才应该要价不低吧？小顾，你是知道的，我们这边目前资金比较困难，短期内不需要招人……」

    「不不，」顾皓轩微笑着打断他，「我这位朋友他不差钱，他来帮忙是免费的，是为了心中的理想。」

    「免费的？！」园长的小眼睛里顿时散发出狂喜的光芒，「那敢情好！那么我们就一起掌声欢迎胡老师的加入！」

    顾皓轩内心吐槽：我也是重点大学动物相关专业毕业的好吧？也没听你喊过我一声老师。是他看起来就比我牛逼吗？

    会议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员工们对这个免费帮忙的所谓专业人士，都还持怀疑态度。

    「那么胡老师，」园长却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看着胡啸天殷勤地问道，「您对改善我们目前的经营状况有没有什么想法？」

    胡啸风淡淡开了口：「我来你们这里主要是为了让动物过上更好的生活。但经营方面既然你问起，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条件……」

    他顿了顿，「我可以不要固定工资，但我需要10%的股份，盈利后要跟我分成。」

    顾皓轩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胡啸风——他连这个都懂？！这真是虎精还是霸总穿越到了老虎身上啊！

    「只要你真的可以让动物园扭亏为盈，这没问题。」园长一口就答应了。因为动物园已经连续亏损了好几个月，根本就没有什么盈利可以分成，何况10%也不算很多。

    「那我就继续说了。」胡啸风满意地点点头，「我觉得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模式和其他动物园都一样，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不是嘛！」园长一脸愁苦地接口道，「现代人的娱乐方式太多了，都很少有人喜欢大老远跑来看动物了，人家都喜欢在手机里刷刷猫刷刷熊猫什么的。」

    「这么说还是猫科动物有吸引力。」胡啸风脸上忽然扬起一丝自豪。

    「……呃，熊猫不是猫啊。」

    「也带『猫』字。」

    「这不是重点！」顾皓轩瞪胡啸风一眼，「不要争论这个了好吗？」

    「好。」胡啸风乖乖答了一个字，「我是想说，我们动物园需要走特色路线。比如不要再一种动物单独一个区了，可以把水鹿和老虎关在一起，让游客参观老虎对水鹿的捕猎过程。」

    「……」顾皓轩合理怀疑胡啸风只是想大口吃鹿肉。

    老虎的捕猎范围包括鹿、水牛、山羊、野猪、熊等等，而野生的老虎最爱捕猎的就是鹿类，因为鹿体型较大抓一次就能吃很多肉，性情又很温顺。

    但是鹿类人工养殖的难度比较高，所以动物园只会偶尔餵食少量鹿肉，其他时候餵的都是猪牛羊鸡肉等。

    「参观捕猎？」园长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现在来动物园的基本都是家长带着小孩，让小孩儿看捕猎，也太血腥了吧？」

    「捕猎有什么血腥的？」胡啸风淡淡道，「捕猎与被猎杀，本就是动物们每天都会经歷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日常生活最重要的部分。捕猎虽然既辛苦又危险，但靠自己的劳动获取果实，才是生命的意义。每天在那里等待投喂，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顾皓轩闻言心头不禁颤了颤。

    他知道，胡啸风之所以想当这个「动物专家」，正如他自己所说，主要是为了让园中的动物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胡啸风和其他动物们从前过着的那种被圈养的生活，想来一定让他痛苦万分吧。尤其是，他已经这么具有智慧了。

    刘飞忍不住插嘴道：「胡老师，我意见跟你不太一样，我觉得躺着就有人餵饭吃挺好的吧？上班好累啊！」

    「那你愿意吗？」胡啸风反问，「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里哪里也不许去，天天有人过来餵饭？」

    「……」刘飞一时间沉默了。

    人类有首诗是「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自由顾，两者皆可抛」。人们当然是嚮往自由的。

    「咳，跑题了跑题了，」园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们的议题不是动物怎么才快乐，而是怎么改善动物园的经营情况对吧？我们动物园的条件允不允许把多种动物关在一起先不说，我真的很怕这样做来的人会更少！」

 第6页

    「现在不反正也没人来吗？」胡啸风又是一个反问。

    「……」园长无言以对。

    他沉思了良久，终于一咬牙：「好，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就在这时，园长的电话响了。

    他见是个陌生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请问是哪位？」

    「我是顾氏房地产集团的副总顾钰辰。」听筒里是一个男人悦耳却冰冷的声音，「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你们动物园那块地很适合用作住宅地，所以我们想向你收购它。价格方面不会亏待你。」

    第七章 有人盯上动物园了？

    「什么？？你们要收购我的动物园？」园长一时间不由得呆住。

    「听说你们就快要倒闭了。」对方说话十分犀利，「你们的地段交通便利，几公里外还有学校，就这种条件你都能把动物园经营着这个样子，对这块地来说简直是暴殄天物，关门不是对大家都好吗？再次重申，我顾氏集团不差钱。我现在就过来跟你详谈。」

    说罢，不等园长回答，顾钰辰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番对话早已经让顾皓轩的心揪了起来：「有人要收购动物园？！园长，您不会同意的吧！」

    「这……」园长显得很纠结，「哎说实话啊小顾，这动物园是真的要经营不下去了，也许那个顾钰辰说得对，我同意这笔交易对大家都好……」

    「你说的『大家』也包括动物吗！」顾皓轩忍不住质问道，「你对动物园说关闭就关闭，让这么多动物怎么办啊！」

    「动物我们可以低价卖给其他的动物园或者放归野外……」

    「据我所知，a市只有这家野生动物园，」胡啸风打断园长，「难道你要把动物们送到普通的动物园，让他们在笼子里过更加悲惨的生活？以及，圈养动物是不能随便放归的，它们还没有野外生活能力。」

    「我不能只顾动物啊！」园长抬高了音量，「我不得顾顾自己的生活吗！我上有老下有下，还有一群人等着我养呢！」

    「闭嘴你吧。」

    胡啸风忽然冷不防地扬起手，在园长的后脑勺上狠狠敲了一下。

    园长顿时昏过去了。

    「胡老师你干什么？！」员工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吓了一大跳。

    而顾皓轩这时才想起，胡啸风虽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毕竟还是有充满兽性的一面！

    「啸风，以后不能随便打人，知道了吗？」

    「他一会儿就会醒的。我问你们，」这次胡啸风没有答应顾皓轩的要求，而是在会议室环顾了一圈，「你们希望动物园被收购吗？」

    员工们纷纷摇头。

    这家动物园的饲养员工资很低，甚至还因为经营困难而多次降薪越来越低，现在还留下的人，大多都是真心爱动物的人。除开刘飞可能是因为能力差找不到其他工作，所以来这里做清洁打杂。

    「那么，」胡啸风嘴角扬起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就让我来代替园长，跟那个顾钰辰谈谈吧。」

    「……」顾皓轩的神情有些复杂。

    半小时后，叫作顾钰辰的男人走进了动物园的会议室。

    顾钰辰一身白色西服，纯白的色调和他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也衬得他精緻的眉眼更加好看。

    他神情清冷，傲然开口道：「谁是李园长？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李园长身体有些不舒服。」这时，胡啸风从里间走了过来，「他已将此事全权委託给我，今天由我代表他跟你谈判。」

    顾钰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挑面容俊朗的男人，一时间不禁愣了愣，「你是哪位？」

    「胡啸风。」胡啸风一边在会议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淡淡道，「野生动物习性研究员。」

    胡啸风极富磁性的声音让顾钰辰有些晃神，但他努力地回过神来，「也行，能代表动物园就行。这是地皮转让合同。」

    第八章 被看上了

    顾钰辰说着，也坐在了胡啸风对面，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放在他们之间的桌上。

    「你先看一下内容。价格我暂时没填，我们这边可以开到五千元每亩。」

    这个价格已经算非常优厚了。顾钰辰说顾氏集团不差钱，这是真的。

    「如果你们对价格有异议，我们还可以商量。」

    「不用了。」胡啸风不假思索地道，「我想说的就一句话——不管多少钱，这块地我们都不会卖。」

    「你说什么？？」顾钰辰不由得微微皱眉。他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想不到还出了变故。

    「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可以走了。」胡啸风径直下了逐客令。

    「胡先生，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顾钰辰有些恼怒地抬高了音量，「请容我提醒你，我们顾氏集团想要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

    「哦是吗？」胡啸风靠着椅背，抱着胳膊懒懒地问道，「那你们打算做什么？偷偷一把火把动物园给烧了，把动物全烧死？也请容我提醒你，这足以令你把牢底坐穿。你们顾家真的厉害到能只手遮天吗？」

    「……我们又不是那种违法犯罪的人！」顾钰辰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几分，「如果除了钱你还有别的条件也尽管提。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解决。」

    「呵。」胡啸风嘴角一弯，「那我也告诉你，我不缺钱，也不缺别的，我胡啸风想保的地方，就没有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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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靠近了顾钰辰的脸几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顾钰辰脸上，笑容中添了几分邪魅，「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破坏我想保护的东西。顾总，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和我作对的后果。」

    「……」顾钰辰见多了一听到「顾氏集团」几个字就闻风丧胆的人。还从来没有谁敢如此不把他和顾氏集团放在眼里，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他。

    但这反而令顾钰辰对胡啸风产生了兴趣。在内心里，他并不喜欢唯唯诺诺的人，这种充满野性的男人，反倒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胡先生，不知你究竟是什么来头？这家动物园的员工里，之前好像没有你。」

    「对，我是新来的。但这似乎并不重要。顾总，我想说我的话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可以走了。」胡啸风再次下逐客令，「我还很忙。不送。」

    「……好，那我今天就暂且先离开，我也很忙。改天再来跟你谈。」

    顾钰辰有些不悦，但今天事情既然难以取得进展，他也只好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决定回去再思考怎么对付胡啸风。

    在会议室门口，他撞见了在门外窥听情况的顾皓轩。

    「哟，」顾钰辰阴阳怪气地一笑，「这不是我那亲爱的弟弟吗？」

    「你是他弟弟？？」胡啸风走向顾皓轩诧异地出声。

    「哥。」顾皓轩暂时没有回答胡啸风，而是轻轻招唿了顾钰辰一声。

    顾钰枫嘲讽道：「还在这小破动物园当饲养员呢？这地方快撤了，也该考虑下别的去处了。不过就你学这专业，大约也没有几个去处，你该不会想回来央求爸收留你吧？你不过是个杂种……」

    「你闭嘴！」胡啸风厉声打断了顾钰枫，「不许对皓轩出言不逊！」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顾钰枫听到胡啸风对顾皓轩亲昵的称唿方式，面色不善地看向他。

    「他是，」胡啸风搂过顾皓轩的肩，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我想交配的对象。」

    「什么？？」顾钰枫呆住。

    「咳！」顾皓轩瞪胡啸风一眼，重重清了清嗓子。

    「我的意思是，他是我喜欢的人。」还好胡啸风够聪明，及时领略了顾皓轩的意思。

    顾皓轩连忙帮他解释：「交配什么的你不要介意，就是开个玩笑，我们搞动物的都是这么说话的。」

    「……你……你们在交往？！」顾钰枫的脸色一瞬间更是一白。

    第九章 兄弟？

    「不是，」胡啸风纠正，「我在追求他。」

    「……」顾钰枫狠狠咬了咬嘴唇。

    顾皓轩觉得自己又冷不防地被胡啸风撩了一次。

    而且他撩人的方式似乎还越来越熟练了！这只老虎的学习能力也太牛逼了吧，不愧是妖精！

    「这样说应该没问题了吧？」胡啸风看向顾皓轩轻声求证。

    「没……没问题。」顾皓轩双颊微红地回答。

    「你怎么还不走？」胡啸风再次将目光转向还伫立在原地的顾钰枫。

    顾钰枫发现，胡啸风注视着顾皓轩的眼神柔情似水又含情脉脉，而一看自己，目光就像是刀锋一般锐利又冰冷。

    这个认知让顾钰枫非常火大。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不管是这块地还是胡啸风，迟早一定都是自己的！自己绝不可能输给顾皓轩！

    「告辞！」顾钰枫气唿唿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你们兄弟的感情，」胡啸风看向顾皓轩淡淡笑了笑，「看起来还不如我们老虎兄弟呢。」

    老虎和它的兄弟姊妹们会一起长大，长到一定年龄就会离开虎妈妈去过独居生活，虽说兄弟关系比较淡薄，至少年幼时还是能融洽相处的。如果是狮子兄弟，还有可能在成年后结成联盟去共同争抢或维护领地。

    对于胡啸风的话，顾皓轩只有苦笑的份儿。

    「谁让我只是个卑贱的私呢？」

    事实上，顾皓轩的父亲顾震雄，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a市数一数二的人物，论财富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名的。

    而顾皓轩的妈妈欣娅认识顾震雄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婚生子的事实，和当时年轻英俊又有才的顾震雄很快就坠入爱河。

    当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欣娅非常愤怒，不顾自己已怀有身孕，毅然离开了顾震雄，决定独自抚养儿子长大。

    不过顾震雄倒也不能算是纯粹的渣男，他和他的正牌太太是商业联姻，两人有言在先各玩各，只要保证孩子是他的就行了。谁知顾振雄却对温柔善良的欣娅动了真情，也一度起了离婚娶欣娅为妻的念头。

    这事却遭到了顾太太白娆的坚决反对，她威胁顾震雄说，不想跟白家翻脸就乖乖维持这段婚姻，否则白家一定不会放过顾氏集团。顾震雄只好打消此念。

    顾皓轩十六七岁的时候，欣娅因病去世了。她去世前将顾皓轩託付给顾震雄。

    所以母亲去世后，顾皓轩曾短暂地在顾家生活过一两年，他很快发现那俩母子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从大学住校起，他就基本不回顾家了。现在更是长期住在动物园提供的宿舍。

    这就是顾皓轩的故事。

    他不知道他的这些恩怨，身为老虎的胡啸风能不能理解，但他还是简略地讲了一遍。

    胡啸风听完后对顾钰枫非常生气：「你那个哥哥才是杂种！你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针对你？让我帮你好好教训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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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别！」顾皓轩却连连摆手，「他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不过就是骂我几句罢了，不用管他。」

    顾皓轩向来性情温顺，对于那母子俩的针对与挑衅基本都是隐忍。并不是他很好欺负，只是那两个人迄今为止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他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说到教训……你刚才说话跟我哥说话的语气是什么情况啊，」顾皓轩忍不住想吐槽，「你从哪儿学的那些台词？」

    「从你念给我听的小说里。」胡啸风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觉得用在那种场合挺合适的。」

    「……」顾皓轩闲来无事时的确喜欢念霸总文给动物们听，这样既可以满足自己的爱好，也可以陪伴动物。行吧，都是他把好好的老虎给教坏了。

    「好啦，我去看看园长怎样了。」

    「等下。」胡啸风叫住顾皓轩，「我想跟你商量下……我最近不打算让园长醒过来。」

    「啊？？」顾皓轩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样，不过，我可以施法让他多睡一段时间。

    「只有他还昏睡着，我们才能放手去干我们想干的事。不然他不随时会答应顾钰枫的要求吗？

    「当我们向他证明了我们的方法能赚到钱，他就不会想关掉动物园了。」

    「这……」听了胡啸风这番话，顾皓轩沉思了半晌。这似乎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好吧。但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随便对人使用法术的好，尤其是伤害性的法术。」

    「我都听你的。」胡啸风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真乖，真乖。」

    顾皓轩恨不得伸手摸摸胡啸风的头，不过他觉得，还是等胡啸风化成原形的时候再摸吧……

    啊啊果然老虎就是大猫，都好可爱。

    「我都那么听话了，你可要加紧考虑跟我交配的事。」胡啸风的笑容中忽又添了几分邪恶，「要是让我等太久，我可能会失去耐心。」

    ……还是收回刚才的想法吧！

    这个男人不仅不可爱，还很危险！

    第十章 可以抱猫，不能抱我吗

    顾皓轩在说话间，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是不是困了？」胡啸风体贴地注意到了他的状况，「你昨晚都没怎么睡觉。」

    「那可不，全是因为你。」顾皓轩白了胡啸风一眼。

    一般来讲轮到值夜班的话就不需要上白班，而顾皓轩从昨晚一直撑到现在，当然会有点犯困。

    胡啸风柔声道：「那今天我来帮你餵动物，你去休息吧。」

    「……」对这个提议，顾皓轩还真有些心动。他相信以胡啸风的能力以及对动物的了解，一定能干好这活儿。

    不过经过片刻犹豫，顾皓轩还是觉得自己要更负责一些，不能当甩手掌柜，「饲养工作你还没做过，至少今天我得先带着你做一遍。没事的，我能熬到下班，我跟你讲，其实和动物待在一起我经常觉得挺治癒的，不会累。」

    「我懂，不过，」胡啸风忽然把脸一板，「以后别和其他动物太要好了。」

    ……？？敢情这还是个大醋缸子？对动物也要吃醋的？

    「这是我的工作，是工作好吗？再说对没有变成人的动物我怎么可能生出别的念头啊，我没那么重口！就算喜欢也是对可爱小动物的那种喜欢。」

    「噢。」胡啸风闻言稍微放心了些许。

    这个白天剩下的时间，就在顾皓轩跟胡啸风讲解饲养工作中度过了。

    到了傍晚，胡啸风理所当然般地道：「我们早点回去睡觉吧。」

    「……你说啥？你要去我那儿睡觉？」顾皓轩眼睛一瞪，「你想得美，我去给你找个酒店呗。」

    「别。我现在还没赚钱，不能用你太多钱。」胡啸风用了个似乎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是哦你都没赚钱，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我不缺钱」，哈哈哈你这假霸总。」顾皓轩一想起胡啸风和顾钰辰谈判来架势就想笑。

    「对我来说，」胡啸风的语气波澜不惊，「要赚到钱只是很容易的事。到时候我加倍还你……不，到时候，我就包/养你。」

    「……我错了我不该给你念那么多霸总小说。说正经的，今天你就先住酒店，明天我去看看能不能在附近给你租个房子。」

    「不要。」胡啸风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要和你睡一起。就是睡觉，不干别的。」

    「不行！」

    「那你是想跟我干别的？」

    「……算了算了，睡一起就睡一起！」顾皓轩终究缴械投降。

    就这样，顾皓轩只好把胡啸风带回了自己在动物园里的住处。

    那里只有一室一厅，好在床恰好是个双人床，还算宽敞。

    胡啸风一见到床就坐上去开始脱衣服，「你们人类这些硬邦邦的衣服穿着真不舒服。」

    「……虽然我可以理解你的感觉，但你也不用脱那么干净吧！」顾皓轩按住了胡啸风想脱内裤的手，「我不陪裸男睡觉。」

    胡啸风只好停下动作，躺上了床。

    顾皓轩没奈何，躺到了他旁边，和他钻进同一条被子里，「那今晚暂时这样吧，今天太累了，明天我再去买条被子。」

    「就这样就挺好。」胡啸风理所当然般地说着，翻身侧卧向顾皓轩，伸臂搂在了他胸前。

 第9页

    「你干啥！」顾皓轩想挣脱他，「怎么还抱上了！」

    「听你说过你以前也抱着猫睡觉。我就不可以吗？」胡啸风的语气有些委屈，又带着些醋意。

    「……」顾皓轩以前的确养过一只猫，也的确几乎天天晚上抱猫睡觉。

    老虎是大猫，现在大约也可以算是抱猫睡觉？

    ……可是，分明就是被猫给抱了。

    算了别计较这些细节了，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顾皓轩工作本就疲累昨晚又没怎么睡觉，此刻实在精疲力竭，终于躺在胡潇风温暖的臂弯中，渐渐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醒来一睁开眼，他就对上胡啸风温柔的眼眸：「早啊皓轩。」

    「……早。」昨天的顾皓轩太累了什么都没顾上，他此刻才意识到，一个裸着身体的男人用手臂紧拥自己，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唿吸，这是多么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胡潇风坐起身来，露出他上身精壮的肌肉。

    不过比起花痴，顾皓轩现在要操心的问题是：「今天我们就要开始操作把水鹿放一部分到虎区了？这样真的可以？」

    「信我。」胡啸风自信地一笑，「我说可以就可以。」

    第十一章 化为原形教导笨蛋

    之后，顾皓轩和胡啸风就尝试性地，把少量水鹿放进虎区。同时在虎区移植栽种水鹿爱吃的植物。

    老虎们见到有猎物都很高兴，兴奋地追了过去。

    但是……

    一个都没追上。

    「这是群笨蛋吧。」顾皓轩扶了扶额。

    根据他所知的动物知识，肉食动物捕猎时必须善用掩护，过早发动攻击会惊动并吓跑猎物，水鹿的奔跑速度可也是很快的。

    「哎，也不能怪他们。」胡啸风嘆了口气，「老虎的狩猎技能是从妈妈那里习得的，然而被圈养的老虎，就连它们的妈妈也不懂怎么狩猎……没关系，我去教它们。」

    说罢，只听「砰」的一声，胡啸风从白雾中消失。而一只威风的大老虎出现在了虎区的铁栅栏内。

    「你怎么猝不及防就变回原形而且还瞬移！」被吓了一跳的顾皓轩不由得吐槽。

    然后，只见老虎形态的胡啸风潜伏在了草丛中，一步步慢慢地逼近水鹿。

    水鹿吃着草，浑然不觉。

    在已经离水鹿只有几米远时，大老虎才一个勐扑，跳到水鹿身上准确无误地将其按在爪下，再在它脖子上狠狠咬住，令其迅速毙命。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帅气十足。

    「太棒了！」顾皓轩忍不住鼓起掌来。

    其他老虎也纷纷前来围观，并露出欣羡的眼神。

    其中一只老虎跃跃欲试，藏在灌木丛中开始蹑手蹑脚地靠近另一只水鹿。

    实际上老虎们非但不是笨蛋，还模仿能力很强，之前纯粹是因为缺乏能教导它们捕猎技能的对象。

    「应该可以了。」胡啸风又陡然间变回人形，瞬移回顾皓轩的身旁。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顾皓轩由衷地惊嘆道，「老虎界的事和人界的事好像都难不倒你！」

    ……哦除了，他好像不知道人类之间不能叫「交配」。

    这也难怪，他是从饲养员和游客的谈话中来学习人类语言和社会常识的，而人类性行为吧，又不能挂在嘴边。

    胡啸风听到顾皓轩的夸奖，脸上扬起一丝骄傲的笑容。

    眼下第一个问题倒是解决了，但他们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老虎们对于刚才被胡啸风咬死的水鹿尸体只是好奇地闻了闻，就走开了，没有把它和食物联繫在一起。

    很显然，这是因为老虎们吃得太饱了。

    「唔，」胡啸风沉吟着，「看来明天开始不能给老虎餵食了。」

    「不不这也来得太陡了吧，」顾皓轩有点心疼他可能要挨饿的大可爱们，「咱们先减少一点餵食分量试试好了。尤其是小橘，它还把自己当成猫，怎么敢捕猎水鹿啊，得多餵点。」

    「……行吧。」胡啸风不太情愿地同意了。

    顾皓轩猜出了他的心思，「噗嗤」一笑，「这是不是叫勐虎变病猫？」

    「皓轩，你笑起来真好看。」胡啸风用欣赏的目光直视着顾皓轩，认真地说道。

    顾皓轩双颊顿时飞起两团红云。

    他们这头气氛祥和，顾钰辰却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烦恼着。

    这个胡啸风看起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到底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小顾总，」他的助理走进来，「顾总叫您过去一下。」

    「我知道了。」

    顾钰辰从座椅上起身，走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虚掩着的房门，「爸，是我。」

    「进来吧。」房中传来顾氏房地产总裁顾震雄的声音。

    「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钰辰入内后，面对的是眉头紧皱的顾震雄，「动物园那块地还没拿到手？」

    「抱歉，」顾钰辰垂首，「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

    「废物！」顾震雄一声厉斥，顺手将刚才看过的一份很不满意的方案揉成一团，扔到了顾钰辰的脸上，「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是啊，这只是一件小事。」顾钰辰陡然间也神情一冷，勐地抬头看向父亲，「那块地固然地段不错，但又不是金子做的，爸您又何需为此这般动怒？您真正的想法，莫非是要逼顾皓轩离开动物园，让他到咱家公司来上班！」

 第10页

    「……你说什么？！」顾震雄闻言更是大怒，「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顾钰辰你现在可真是胆肥了！居然敢这么质问我！我告诉你，要不是不想在办公室闹得太难看，我刚才那一巴掌就拍你脸上了！」

    顾钰辰冷笑道：「是啊，你在家对我向来说打就打，不在办公室动手不过是为公司的脸面……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混帐！」顾震雄忍无可忍地起身随手拿起量图纸的铁尺往顾钰辰身上重重敲了一下，「在办公室我也照样打你！你看你工作那么久连份策划案都写不好，我就是想让你弟弟来上班怎么了？他比你聪明十倍！」

    「呵呵！那你尽管让一个学动物的来写房地产策划案吧，看看他能写出朵什么花来！」

    顾钰辰心底嘲讽着，不知道的人听了刚才的父子对话，怕是要以为他真的是个废柴。

    而事实上顾钰辰从小就门门成绩顶尖，顾震雄给他规定了排名下了年级前三就要挨打，但他从小学到高中生涯因此而挨打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在名牌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后，他就进入顾氏房地产上班，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管理能力都成长得非常迅速。

    偏偏，他那个严苛至极的父亲永远都对他不满意。

    而顾震雄对于那从小就无法亲近的小儿子，就跟得不到的白月光似的，当作了宝贝疙瘩。

    顾钰辰感到一阵心灰意冷，话音一落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走去。

    「顾钰辰！」顾震雄在他背后厉喝道，「你今天要敢走出这个门，我顾震雄从此就没你这个儿子，顾氏集团更从此与你无关！你自己也知道，我还多的是儿子！」

    「……」顾钰辰终于还是被这句话成功地威胁到了。

    要是他再怎么闹下去，真让一切都落到了顾皓轩的手上，岂不是更让亲者痛仇者快！

    「爸，对不起。」顾钰辰终究只好一咬牙，朝着父亲鞠了个躬，「孩儿刚才是一时冲动……孩儿知道错了，请您责罚。」

    「算了算了。」顾震雄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工作吧，我没那么多时间责罚你。策划案你三天内重写一份给我。」

    「是的爸。动物园那块地的事，我也会尽快解决。」

    顾钰辰说罢，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纸团，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连骨节都在咯咯作响。仿佛攥着的是自己的耻辱，以及要捏碎顾皓轩的决心。

    下午，他在微博上看到了一条消息：

    【从明日起，快乐谷野生动物园将做国内第一家可让游客参观勐兽狩猎过程的动物园！这一举措引发了广大关注，明日门票已经预售一空！】

    「参观勐兽狩猎？」顾钰辰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们敢这般异想天开，那就不要怪我趁火打劫了。」

    第十二章 赚得盆满钵满

    今天是顾钰辰妈妈白娆的生日。

    按照他们每年的习惯，在这一天他和顾震雄都不会加班，而会准时一起回家陪白娆吃完饭。

    司机在前排开车，一起坐在后排的顾钰辰和顾震雄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顾震雄盯着手机处理工作，顾钰辰则一直凝望着窗外。

    到了家，顾钰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里面装着的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鍊，「妈，生日快乐。」

    「我辰儿真棒！」白娆笑容满面地接过项鍊，然后挽过顾震雄的胳膊，娇滴滴地开口，「老公，那你送我什么呀？」

    顾震雄淡淡道：「往你卡上打一万，想要什么自己买。」

    「啧，那哪儿有惊喜。」白娆收起笑噘了噘嘴，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算了，咱们吃饭吧。」

    顾家的厨师早已准备好了一桌子大餐。顾震雄面无表情地坐下拿起碗筷。

    顾震雄和顾钰辰父子原本都是性格比较沉默冷淡的人，但白娆今天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俩的气场比平时还冷了一万倍，以至于坐在他们旁边的自己都快要被冻僵了。

    「你俩该不会又吵架了？」白娆忍无可忍地开口道。

    「吃你的饭。」顾震雄用威严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不管你的事，就不要多问。」

    「……」白娆曾经是个骄纵的白富美，但如今白家已经败落，顾氏集团却正如日中天，所以现在她也不太敢跟老公强硬地对着干，只能乖乖闭嘴。

    味同嚼蜡地吃完了一顿饭，白娆才把儿子拉到房里问道：「到底怎么了？」

    「还不就为了他那个宝贝小儿子。」顾钰辰没好气地道，「爸心心念念要我把动物园的地皮要过来，我把他的想法给拆穿了——他不就为了让动物园早日关门让顾皓轩过来上班？然后他就恼羞成怒。你看。」

    顾钰辰说着，脱下西服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肿起的红痕，「这都是他的杰作。」

    「……哎呀你也真是的，」白娆转身去柜子里找药，又是心疼又有些抱怨，「有些事你自己心里知道不就行了嘛，还非要让你爸爸下不来台……哎这药都过期了，等我去买瓶新的。」

    顾震雄倒是已经很多年没对顾钰辰动手了，毕竟顾钰辰已经是二十六岁的人。

    「不用买了，没多大事，明天应该就好了。」顾钰辰将袖子拉回去，「我在意的不是这道伤本身。而是他事到如今依然把我当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私有物品。」

 第11页

    「辰儿啊，我知道你跟你爸爸一样骄傲，但是你听妈妈一句劝，」白娆将儿子拉到床边坐下，开启谈心模式，「你表面上就顺着你爸爸，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真要让顾皓轩到公司上班，你也别反对，不仅要在你爸爸面前装乖，对顾皓轩态度也得好点……不过吧，咱们可以暗中搞死他！」

    「……」对于母亲的教导，顾钰辰微微皱了皱眉。这种笑里藏刀的行事作风，和他一向的习惯不符。他对一个人的不满与不屑从来都是直接摆在脸上的。

    「至于你爸爸现在的要求也很好办啊，他们最近不是在折腾那什么动物园改革吗？我倒是有个想法。」白娆在顾钰辰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钰辰听完后陷入沉思。

    实在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但是，也确实能给顾皓轩添点堵。

    ……

    第二天是2月1号，也是快乐谷野生动物园尝试让游客参观老虎狩猎的第一天。动物园久违地赚了个盆满钵满。

    顾皓轩和胡啸风帮着园长数钱都要数不过来了。

    「啸风你好厉害！」顾皓轩由衷地称赞道，「想不到你这主意那么奏效！」

    「那你怎么奖励我？」胡啸风有些邪恶地一笑。

    「……呸，你满脑子就只有交配。」顾皓轩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胡啸风猝不及防地抱过顾皓轩朝他唇上重重吻了口，「吃不到肉吃点肉渣也行。」

    顾皓轩脸顿时一红，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对了，既然动物园赚钱了，就让园长醒过来吧，不能让他睡太久了，不然他的家人早晚会发现。」

    他们用园长的手机给他家里人发消息说他最近在动物园加班之类的，但这样做只能暂时忽悠一下，不是长久之计。

    「听你的。」胡啸风点点头。

    于是，胡啸风当天傍晚就让园长醒过来了。

    园长回想起是胡啸风打晕了他，正要发作，胡啸风径直扔了张今日营业额统计到他面前。

    看到今日的净利润时，园长简直难以置信，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小眼睛，还是怀疑自己睡太久了眼睛花了。

    愣了半晌，他激动万分地用双手握住胡啸风的手，「胡老师，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我代表全动物园感谢你！」

    「那倒是不用了。」胡啸风把手抽出来，淡淡道，「不要忘了说好的分成就行。另外，希望你继续让我来全权负责这次改革的推进。」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园长连连点头。

    之后，顾皓轩和胡啸风就回房休息去。

    顾皓轩刚给胡啸风买了个新手机并教了他一些基本操作，胡啸风拿着手机倒腾去了。而顾皓轩则和他并肩坐在床头，用自己的手机刷微博。

    他的心情本来是很轻松惬意的，当登上动物园的微博号时，却发现游客们正进行着一场争论。

    有的游客兴高采烈：

    【太棒了！今天带儿子来玩，看到了老虎狩猎的过程，儿子很开心！】

    【老虎好帅好帅好帅……】

    【水鹿也很可爱的。今天看到一只水鹿居然主动沖向老虎，我震惊了，后来我才知道，它是一只鹿妈妈，是为了转移老虎的注意力保护身后的小水鹿……我和女儿都看哭了，感觉是对女儿进行了一次母爱的伟大教育。】

    【我是个动物爱好者，但一向不太喜欢去动物园，因为觉得那里的动物都没有生命力。但今天在快乐谷野生动物园，我产生了一种参观自然保护区的感觉。狩猎和躲避袭击的过程，才是动物们最生气勃发的时刻。】

    也有的游客怨声载道：

    【那些好评是不是动物园请的水军啊？我和家人去的时候老虎全在睡觉！】

    【我也是我也是！有只老虎没睡觉但也根本没有狩猎啊。】

    【什么都没看到！我要求退钱！】

    顾皓轩微微皱眉，编辑了一条微博：

    【对于没能看到狩猎场面的游客我们很抱歉。但是我想说的是，老虎本就不会每天随时随地狩猎，如果能猎到一只大型猎物足够它们维持很多天。所以对于勐兽狩猎的瞬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家多去几次，总能看到的。】

    他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评论也是有贊同的，有骂架的。

    原本这是很正常的事，每个公开营业的场所基本都会存在争议。

    然而，忽然有个微博大v开始带节奏。

    第十三章 变脸

    这个总发些时事热点的大v是这么说的：

    【我认为，快乐谷动物园根本就是以观看狩猎为噱头来骗大家的门票钱。

    【你们看看他们官方是怎么说的？——「多去几次，总能看到」。不仅割韭菜，还想多割几次韭菜。

    【在我看来要解决游客看不到狩猎的问题很好办。把一只飢饿的老虎和一只鹿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它不是必然要捕猎吗？这个可以每天固定一个时间表演，就想看的人都能看到了。】

    「啸风你看这个……」

    顾皓轩把自己的手机递到胡啸风面前。

    「真是鬼扯！」胡啸风看完后勃然大怒，「我的本意是想让动物模拟最自然的生活状态，这样做完全就是背道而驰！」

    他气得像是要把手机砸了。

    「我知道我知道，」顾皓轩连忙一边安抚他，一边抢回自己性命堪忧的手机，「没事的，网上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这言论不一定掀得起什么浪花。」

 第12页

    然而大v毕竟是大v。

    她这条微博的点赞数在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里，肉眼可见地蹭蹭蹭上涨，然后动物园微博下评论的言论风向开始一边倒：

    【我觉得她说的方案很好啊，动物园方为什么不採纳？她一个门外汉都能想到的办法，他们这些所谓专业人士想不到？确实是想割我们的韭菜！】

    【对啊对啊，再也不去这破烂动物园了！】

    【卧槽经她这么一分析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钱了……生气！大家联合起来抵制快乐谷动物园！还快乐谷呢，我现在非常不快乐！】

    一些已经预订了门票的游客开始退钱。

    不过好在动物园的订票量还是比以前多了不少，这波争议反而让知道快乐谷动物园的人更多了。

    「好了咱别看了。」顾皓轩放下了手机，「要干服务业就不能怕被人骂。不用太在意这些。」

    「皓轩，你的内心真强大。」胡啸风凝视着顾皓轩由衷地称赞道。

    顾皓轩发现胡啸风又一逮着机会就夸他，然而对于这次的夸奖他却只想苦笑——

    他从小经歷了那么多事，也听惯了同学骂他是「没有爸爸的野种」，还会惧怕被人骂吗？

    「那可不，我不坚强点怕是都活不到现在。」顾皓轩自嘲般地说道。

    胡啸风闻言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安抚般的吻。

    「好啦我没事。」顾皓轩朝着胡啸风莞尔一笑，「你知道敌人最怕的是什么吗？就是他们费尽心思的攻击，对我们根本造不成伤害。」

    「你说得对。」胡啸风对此深以为然，决定也不再去多想此事，只是躺在床上把顾皓轩搂在怀里。

    「睡觉睡觉。」

    顾皓轩和胡啸风那么一点点被人攻击的不悦情绪已经很快就消散了。

    然而此刻李园长却非常难受。他没有经歷过顾皓轩那么多苦难，是个有点玻璃心的人。

    就在他正难受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虽然是个陌生号码，却又似乎有点眼熟。

    「餵？哪位？」

    「是我。前几天给你打过电话的。」听筒里传来顾钰辰依旧冰冷的声音。

    「哦哦是顾总啊！」园长立马就想起来对方的身份。

    在顾氏房地产内部，员工为了区别顾震雄和顾钰辰，会叫「顾总」和「小顾总」，但一般的人都是直接把顾钰辰叫作「顾总」的。

    「李园长身体好了？现在不用找胡啸风来代表动物园了吧？」

    「我……」园长想说「我本来就没委託过他代表我，都是他打晕我然后善做主张」，但是想到胡啸风在帮动物园扭亏为盈方面贡献很大，又不好跟外人说他坏话，「……是的，您有什么事吗？现在还有意向买我们这块地？」

    「呵，」顾钰辰轻笑一声，「听李园长的意思，现在可以考虑把地卖出去了？」

    「嗐，说实话，现在赚钱归赚钱，但不仅是动物园的号，还有一堆人找到我私人联繫方式来开骂，我这心脏实在是有点受不住……说说你们的开价？」

    「开价之前跟胡啸风说过了，是五千元一亩。在成交之前，我个人还可以另外给你一笔钱。不过，」顾钰辰顿了顿，「我有个条件。」

    「您说您说。」园长一听自己还能另外拿到一笔钱，顿时来了精神。

    「只要那个胡啸风还在动物园，恐怕是不会允许我们成交的。所以你必须先解决他……」

    然后顾钰辰跟园长说起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园长就组织了一次员工会议。

    他张口就是：「我今天开会就是要批评一下胡啸风同志！他的主意给动物园带来了很大的名誉损失！」

    顾皓轩闻言不禁大怒——这人怎么变脸比变色还快？他昨天还说要代表全动物园感谢胡啸风呢！

    却见胡啸风风轻云淡般地开了口：「那我想问问，李园长您是更在乎名誉呢，还是更在乎实际的盈利？」

    「……」园长瞬间有点被哽住。如果让他从这二者中选，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利益。

    但他还是嘴硬地说道：「我当然是二者都要！谁愿意因为天天被骂而成名！胡啸风，我现在要开除你！」

    在顾皓轩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是惊讶多于愤怒——

    他和李园长共事两年，对这个人再了解不过了，这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被骂虽然会难受，但又怎么可能轻易决定赶走胡啸风这颗摇钱树？

    除非，他有其他更赚钱的门路！

    「请问我什么时候正式成为过你的员工？开除二字，不知又从何谈起？」胡啸风冷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现在就可以走。并且可以把你的动物全都带走。」

    「你敢！」园长怒道，「偷动物可是犯法的！」

    「偷？」胡啸风冷笑道，「我让它们走，何需用偷？只要我去另建个动物园，它们自然会想办法逃出来找我。」

    「等等等等。」顾皓轩连忙制止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不知道胡啸风能用什么方法达到这个目的，但他相信胡啸风绝对有这个本事。

    然而难道真要轻易撕破脸皮到这个地步吗？

    第十四章 挖墙角的后果

    「啸风你先冷静点，这件事很可能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我们先查……」

 第13页

    「呵呵另建动物园？」园长却立马打断了顾皓轩的话，「请问你有钱吗？什么动物专家，我看你就是冒牌的吧！我已经查过你了，各种名牌大学根本就查不到你的资料！」

    事实上这并不是李园长查到的，而是顾钰辰告诉他的情报。

    但当下胡啸风也顾不上这个，只觉得已经彻底被李园长惹恼，一拳就要往他身上打，「我就不该让你醒来！」

    「胡啸风！」顾皓轩一声厉喝，伸臂往园长的胸前一挡，「你怎么总用暴力解决问题！」

    胡啸风怕伤到顾皓轩，连忙收手，虽然恰好赶在拳头落在他胳膊上前收住，却有几分心有余悸。他可不觉得顾皓轩这小身板能承受他的拳头。

    「你也挺奇怪的，怎么还取捨身保护这种人！」

    「我不是为了他！」顾皓轩瞪着胡啸风，「我是为了教会你这个世界的规则——你随意伤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算了！你们人类世界的事我的确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胡啸风说罢，怒气沖沖地转身走了。

    「我的妈呀这人什么毛病？」劫后余生的园长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还我们人类世界呢，哪儿来的奇葩！小顾，我觉得你在认识他之前人还是不错的，是个好员工，还是跟他断绝来往吧别被他给带坏了。」

    「不是的园长，我这个朋友他人其实很好的，就是脾气大了点……」

    顾皓轩试图帮胡啸风跟园长解释，便一时没有顾上去追胡啸风。

    胡啸风怒气沖沖地冲到了动物园外，听到身上的手机响了。

    他以为是顾皓轩打来的，拿起来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

    「谁！」胡啸风在失望之下接电话的语气很不好。

    「我是顾钰辰。」听筒里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胡啸风被小小吓了一跳。他这手机前两天刚买，号码就只给过顾皓轩一个人。

    「我找黑客黑进了顾皓轩的手机，从他通讯里找到了你。」顾钰辰直截了当地淡淡回答，然后话锋一转，「听起来胡先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

    「……」胡啸风虽然保留着几分勐兽的暴力习气，但并不是个傻瓜，他勐然一下明白过来——顾钰辰费尽心思地找来自己的联繫方式，还恰好在这个时间联繫自己，只怕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那正好，去找他好好算算帐。

    「好，你说，去哪儿？」

    「快到午饭时间了，」对于胡啸风答应出来见面，顾钰辰似有几分欣喜，「我请到你来星光西餐厅吃个饭吧……你找得到在哪儿吗，要不要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我等下就到。」

    胡啸风挂断电话后打了个车，说要去星光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在a市因高档奢华而闻名，所以司机立马就明白过来是哪一家。

    半小时后，胡啸风就出现在了西餐厅门口。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人正在那里等他。

    「你好胡先生，我是顾少的保镖。请跟我来。」

    说罢，黑衣男人转身走在前面，把胡啸风带到了一个包间。

    顾钰辰正坐在包间里优雅地抿着红酒，见胡啸风进来，他抬起头，向来清冷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胡先生来了？坐吧。」

    胡啸风依言坐下，「约我有什么事？」

    「不急，先点菜。」顾钰辰把菜单递给胡啸风，「胡先生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是不是第一次来这边？我给你推荐他们家的神户牛排，很正宗。」

    「那就这个好了。」胡啸风并不关心吃什么。

    顾钰辰看向服务员，「我们要两份神户牛排。」

    「好的先生。请问你们分别要几成熟呢？」

    胡啸风毫不犹豫地回答：「一成熟。」

    顾钰辰诧异地看了胡啸风一眼。虽然从小在各种高档场合习惯了西餐的他，不会像很多不懂西餐的人一样动不动要全熟，但是，喜欢吃一成熟的人在国内还是极其罕见的。

    奈何胡啸风是老虎，平时被动物园餵的都是生肉，现在当了人还挺怀念生肉的滋味。

    「那我要五成熟吧，谢谢。」顾钰辰倒也没太把自己的惊讶摆在脸上。

    「好的两位先生，很快就来。」服务员记下菜单后离开了。

    包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胡啸风看着顾皓轩问道：「可以进入主题了吗？」

    「好，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顾钰辰又是微微一笑，「我虽然不知胡先生到底是在哪里深造的，但也觉得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一个即将破产的动物园工作，未免太屈才了吧？有没有意向到顾氏集团来上班？」

    「哦？」胡啸风心头恼怒，但只是不动声色地问，「我不懂房地产，不知道去了能做什么？」

    「没关系的，你可以当我的助理，我带着你从零学起，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一定很快就……」

    「呵呵！」胡啸风忍无可忍地冷笑着打断了顾钰辰，「你排演那么大一齣戏，就是为了挖我到你身边上班？我告诉你顾钰辰，你别做黄粱美梦了！」

    「……为什么？」顾钰辰一时间也不悦起来，「就为了顾皓轩，你就要留在那破烂动物园？你告诉我顾皓轩到底有什么好，我有哪点比不过他！」

 第14页

    「你哪点都比不过他。」胡啸风毫不犹豫地回答，「以及，那不是破烂动物园！我本来已经开始让它走上正轨，是你故意挑事，对吗？」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服务员端来了两份牛排，分别摆在两人面前。

    「餐已上齐，两位先生还需要其他的吗？」

    「不要了。」顾钰辰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服务员赶紧出去。

    「好的，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按铃叫我们。」服务员说完就退了出去。

    胡啸风皱眉盯着那些刀叉，觉得很麻烦，索性直接抓起牛排放进了口中。

    「……」顾钰辰又吃了一惊。

    「我很好笑？」胡啸风冷不防地拿起刀，往顾钰辰细嫩的脖子上一抵，血珠顿时渗了出来，「你们这些人看起来人模人样，骨子里却是禽兽不如！」

    「你干什么？！」顾钰辰万没想到有人会把餐具当兇器用，虽然餐刀并不算太锋利，但以胡啸风的力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这下是真的吓了一大跳，「把刀放下！来人！」

    第十五章 打一顿就老实了

    听到顾钰辰的喊声，两个彪形大汉立马沖了进来。

    其实胡啸风本来也没想过真的割断顾钰辰的脖子，只是吓唬他一下，便放下了餐刀，起身迎向那两个大汉。

    顾家的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武功高手，否则也不可能白拿那么高工资。

    然而胡啸风一脚就拌倒了其中的一个，又一拳正中另一个的胸口。

    他的身手敏捷到顾钰辰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只见自己的两个保镖已经败下阵来惨叫连连。

    「该你了！」胡啸风话音一落，「砰」的一拳打在了顾钰辰的脸上。

    「唔！」顾钰辰白皙的脸颊上立马出现一大团青紫。

    顾钰辰从小被父亲逼着学习骑马射箭高尔夫球各种，也练过一点跆拳道，但他那点功夫在胡啸风面前根本就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胡啸风又狠狠沖他的腹部招唿了两拳。

    顾钰辰在剧痛中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他虽然从小就经常被他爸爸打，但一般被打的都是手心和屁股，顾震雄虽下手也用力但不会把他往死里打，此刻他却真的不知道胡啸风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不由得被一阵巨大的恐惧所包围！

    就在这时，胡啸风的手机响了。

    这次真是顾皓轩打来的。

    胡啸风用左手拿着手机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接了起来，「你终于想起我了？」

    「抱歉抱歉，我是为了在园长面前帮你挽回一下形象嘛……啸风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星光西餐厅教训你那个亲爱的哥哥。」

    「教训？？」顾皓轩听到这个词就知道事情不妙，「拜託你千万别乱来！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胡啸风扫了一眼身体还在下意识发抖的顾钰辰，终究松开了右手的拳头，「滚。」

    「……我们走！」

    顾钰辰虽然怒火中烧，但他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能捂着肚子带着他的两个保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包间。

    来到西餐厅的卫生间，他透过镜子看着自己青紫的脸，不由得狠狠咬了咬嘴唇。

    「今天的事，」顾钰辰冲着他的保镖哑声开了口，「不要让爸妈知道，懂了吗？他们问起我的伤我会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的少爷。」两个保镖齐声回答。

    过了一阵，顾皓轩匆匆赶到西餐厅。

    这时的胡啸风不仅把自己那份牛排用手抓的方式吃完了，连顾钰辰没来得及动的那份也给一併消灭了。

    「发生了什么事？！」顾皓轩心急火燎地问。

    「没什么大事，」胡啸风却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用纸巾擦擦嘴角的油，「蹭了一顿饭吃。我刚才叫服务员过来结帐，他们说已经结过了……那小子还记得去结帐，倒是不错。」

    「……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顾皓轩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打了他几拳而已。很轻的。」这对于胡啸风的力气来说的确已经是收敛着来了，否则一拳就可以把顾钰辰打吐血，「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只让他受点皮外伤。」

    「真的只是皮外伤？」顾皓轩稍稍松了口气。根据他对哥哥的了解，顾钰辰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如果受伤不严重他很可能不会把这件事闹大。「你也真是的，我都说了不能随便对人动手！」

    胡啸风淡淡道：「有的人不打一顿是不会老实的。他说要挖我去他手下做事，所以，多半是他搞得我们那么麻烦，我不该教训教训他吗？」

    「……」顾皓轩倒也不能否认，的确是顾钰辰搞出那么多事，才会让现在的局面一团糟。那个热衷于辱骂动物园的微博大v，也很可能是被他买通的。

    「你跟园长聊得怎样了？」胡啸风话锋一转，「你还想让我回快乐谷动物园？」

    第十六章 其实有的是钱

    「哎……」提起园长，顾皓轩无奈地嘆了口气，「你跟他这梁子是已经结下了，让他还心无芥蒂地用你这个员工，恐怕很难。」

    「那现在怎么办？」胡啸风问，「你真不让我新建个动物园吗？」

    「说得你有钱建一样。」

    顾皓轩白他一眼，沉默了片刻，终于像下定决心般地深吸一口气：「算了，事到如今，我只好把动物园给买下来了。」

 第15页

    「……？」胡啸风不解，「你有那么多钱吗？」

    「我有一笔钱，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而已。先跟我回去再说吧。」

    于是，顾皓轩带着胡啸风回到李园长的面前，径直说了一句话：「五千元每亩，我给你一样的价，我可以把这动物园买下来。」

    「啊？？」园长瞪大了眼睛，「小顾你在说什么？算下来这可是上千万的价格啊！」

    在李园长的眼里，顾皓轩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穷学生。毕竟，饲养员这份工作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丰厚收益。

    「刷吧。」顾皓轩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里面钱够。」

    「你你你……你哪儿来那么多钱？不会是去抢银行了吧！」这是园长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了。他就算卖身也卖不了那么多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

    事实上，顾震雄在得知自己有顾皓轩这么个儿子后，每个月都会付给欣娅大量抚养费。但欣娅完全是靠自己的劳动在养活儿子，对于这笔钱全部给儿子存了下来，在自己临终前交给了他。

    而从欣娅去世后到顾皓轩大学毕业这段时间，顾震雄依然会每个月几万几十万地给顾皓轩打钱。顾皓轩和他妈妈一样外柔内刚，从大学就开始勤工俭学，又年年拿到奖学金，对这张卡依然一毛钱都没动过。

    顾皓轩本来是打算等父亲退休后把这笔钱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就当是孝敬他的养老金。

    但是此刻，不用钱已经很难解决当前的困境。

    「既然钱够了，我也就放心地把动物园交给你了。」

    李园长经营了动物园那么多年毕竟还是有感情的，比起让动物园被顾钰辰夷为平地然后建房子，同样的价格，他当然更希望动物园在顾皓轩手中顺利地经营下去。

    「这是转让合同，你看一下吧。」

    顾皓轩粗略地扫了合同几眼，就签下了名字。

    共事了两年多，他还是相信李园长不会坑他。李园长这个人虽然喜欢钱但并非完全的冷血无情，他一手把动物园建立起来，也付出了不少心血，只是近年来他家经济状况实在很紧张动物园又经营困难，才会被顾钰辰说动，起了卖掉动物园的念头。

    从现在开始，顾皓轩就是动物园的新主人了。

    「这很好。」胡啸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我只愿意当你的员工。」

    「顾园长好！」其他同事则恭敬地朝顾皓轩鞠躬。

    「……不用那么客气。」顾皓轩苦笑了一下，手中捏着那份合同，心情却有几分复杂。

    他的电话铃声恰到时机地响起来。是顾震雄打来的。

    平时，顾皓轩虽然出于礼貌不会挂顾震雄的电话，但一般都只是客套地敷衍几句，不会多说什么。

    但他此刻却有一种拿人手短的感觉。

    第十七章 感受下动物的萌萌哒

    「爸。」顾皓轩接通了电话。

    「轩儿，你最近还好吗？」这通电话刚开始时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挺好的，谢谢爸关心。」顾皓轩也只是和往常一样客气地回答。

    「我刚才看到……」却听顾震雄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你哥哥他脸上受伤了，他说只是摔的，但他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平地摔跤？再说，他根本就不擅长在我面前说谎。轩儿，你实话告诉爸爸，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爸为什么会觉得和我有关？」

    「我上次不过骂了他几句，他这几天就一直跟我赌气，对于动物园的事倒推进得很积极。所谓『知子莫若父』，我又怎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你应该不会对他动手，是找了帮手吗？」

    听父亲提起动物园的事，顾皓轩忍不住道：「详情我之后再跟你解释，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难道不反对哥为了这块地无所不用其极吗？动物园这块地对你们就有那么重要吗？？」

    「呵，」顾震雄轻笑一声，「其实你哥说得也对，对我来说，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这块地，而是你。」

    顾皓轩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你选大学专业前爸爸不就跟你说过吗，学动物是赚不到钱的！你可能觉得现在为了自己的理想清贫点也没关系，但你将来结了婚要养老婆孩子的时候怎么办？没关系你还年轻，现在换职业方向也还……」

    「爸，」顾皓轩忍不住打断了父亲的喋喋不休，「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生孩子。」

    「……算了，先不说这些，轩儿，」顾震雄又柔声道，「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有空出来跟爸爸一起喝个咖啡或者吃个饭吗？」

    要换了往常，顾皓轩会找个理由婉拒父亲。但刚刚才「拿人手短」的他，沉思了片刻，答道：「见面可以，不过，爸你愿意到动物园这边来吗？我请你吃晚饭。」

    「在动物园吃饭？」这次换顾震雄愣住。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终于道：「也好。你大约懒得大老远跑一趟，那就爸爸过来吧。」

    「爸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早点过来。」

    「好好，那我现在就出发。」

    顾震雄向来是很忙的，但对于小儿子难得的殷勤邀请他有点受宠若惊，当下便扔下了手中的工作，叫司机开车往动物园出发。

    过了一个小时，顾震雄匆匆赶到。

    此时是下午五点半，对于吃饭比较早的人来说已经是饭点了。但顾皓轩却正在给动物们餵食。作为饲养员，他永远都是先餵饱动物再自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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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顾皓轩已经是园长了，他却一样想亲力亲为，亲手照顾动物们。

    「爸，你跟我一起去餵熊猫可以吗？」顾皓轩向父亲发出一个邀请。

    「好。不耽误你工作。」

    今天负责饲养大熊猫的同事请假了，顾皓轩就临时代个班。

    他之前也有跟同事换班过，所以熊猫们对顾皓轩也是认识的。

    顾皓轩带着父亲一起消了毒，一边走进熊猫活动的场地一边对父亲介绍道：「为了安全，饲养员一般是不能直接接触成年大熊猫的，但这边的两只小傢伙才几个月大，所以没关系。」

    他话音一落，一只熊猫就摇着短尾巴，晃晃悠悠地火速朝着皓轩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顾皓轩的大腿。

    「眯眯来了呀？」顾皓轩摸了摸这只叫作眯眯的雌性熊猫圆滚滚的脑袋，笑道，「想吃苹果了吧？今天抱我没用……」

    说着，顾皓轩把苹果递给父亲。顾震雄下意识地接过。

    「嘤嘤？」眯眯歪着脑袋看向顾震雄，有些犹豫。它有那么一丢丢怕生。

    这时另一只雄性大熊猫帅帅却毫不迟疑地跑过来，在顾震雄面前极尽萌态地翻滚起来。

    顾震雄被这一幕给逗笑了，把苹果掰成两半，一猫给了一半。

    顾皓轩也面带着温和宠溺的笑容，「野生大熊猫对人类是很戒心的，但是这两个孩子从小被我们养大，所以很亲近人类……好啦今晚的餵食任务完成了，我们走吧。」

    说着顾皓轩转身要走。

    「嘤嘤嘤！」帅帅立马冲上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哈，今天的水果量已经够了，再多吃该不消化了，吃你的竹子去吧。」顾皓轩不顾腿上沉重的负担，仍旧一步步地往门的方向走去。

    帅帅见顾皓轩不为所动，又转头去抱顾震雄。

    顾震雄平时接触的都是冷冰冰的电脑和一堆数字，从未感受过被这种毛绒绒暖唿唿抱着的感觉。

    他要被融化了，坐在草地上揉着帅帅的头，帅帅钻进了他怀里翻来滚去，眯眯也好奇地凑过来，他趁机撸了个够。像极了猫奴沉迷撸猫时的模样。

    「爸，我们该走啦。」

    「嗯……」顾震雄还有点捨不得，「你天天都能看到它们，但我难得来一次，就让我跟它们再待会儿吧？」

    「爸，」顾皓轩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聊。」

    「……好。」顾震雄这才只好心一横，起身快步离开了熊猫所在的区域。

    「走吧爸，带你去动物园的餐厅吃晚饭。可能饮食很一般，还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顾震雄笑笑，「你爸爸我小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只是后来白手起家创建了顾氏房地产，生活才好了些。」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餐厅。

    顾皓轩给顾震雄买了一份滷肉饭，自己则点了份菌菇米线，他比较喜欢吃素。

    「爸，动物挺可爱的吧？」顾皓轩吃了两口米线，勐地抬起头凝视着顾震雄，「你说得对，做饲养员不赚钱，哪怕当了园长，也未必能赚钱……而我当初选这个专业也好，做这份工作也好，都和钱无关。我就是觉得和动物待在一起很开心而已。」

    「嗯……我今天好像开始能理解你的感受了。」顾震雄点点头。

    「除了开心……你知道吗？大熊猫在地球上生活了八百万年，比人类的歷史更悠久，然而，这种『活化石』近年来却因为人类的影响而急剧减少，一度濒临灭绝……

    「同样命运的还有老虎、狮子、豹子等等，这些在自然界中少有天敌的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却一只只死在人类的猎枪之下……昔日的兽中之王们差点就不復存在。

    「有那么一拨只顾经济利益的人，让许多种类的动物都即将灭绝；而却有另外一拨人在艰苦努力，让这些濒危动物的数量一点点增加，现在大熊猫的等级已经从『濒危』降成『易危』了。

    「我选择动物保护专业，就是想加入后一拨人，为这些可爱的动物多多少少做些事。」

    「爸，」顾皓轩在一番倾吐心声后，说出了一句关键的话，「放过动物园这块地，好吗？」

    第十八章 接吻中的小情趣？

    「轩儿，其实，」顾震雄眼圈泛红地凝视着儿子，「你要是都能像今天一样和爸爸长时间相处，我又何必非要逼你到公司上班？平时感觉你对我就像对洪水勐兽似的，避之不及。」

    顾皓轩苦笑了一下，低头吃米线，一时间沉默不语。

    其实，虽然心头对父亲对母亲当年的欺骗有不满，但从小很少能和顾震雄见面的他，又何尝不渴望父爱呢？

    就因为白娆的口蜜腹剑，以及顾钰辰赤/裸裸的敌意，他才不得不与顾震雄保持距离。

    话说回来，现在自己大了，不需要再顾家寄人篱下，大约也不必太在意这些了。

    「好吧爸，我答应您以后多跟您相处。」

    「那好。」顾震雄欣慰地点点头，「那我也答应你的要求。」

    顾皓轩闻言，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顾震雄吃完晚饭后又跟顾皓轩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动物园。

    回到房间后顾皓轩如释重负般地瘫坐在沙发上，胡啸风凑过来坐到他旁边，「搞定了？」

    「嘻嘻，有我精心策划还能搞不定吗？」顾皓轩冲着胡啸风莞尔一笑，「对了，你刚才躲哪儿去了啊，不跟爸打声招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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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啸风淡淡答道：「我对这个人不感兴趣。我说过，人类当中我只对你感兴趣。」

    「……」虽然好像又被胡啸风撩了，顾皓轩此刻心头却掠过一丝烦恼——人类都会知道要追求一个人也得讨好他的父母，但身为虎精的胡啸风显然还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好在自己和顾震雄间关系疏远，婚恋本来也未必要经过他的同意。

    「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庆祝一下。」

    说罢，胡啸风将顾皓轩一把搂过来，朝着他唇上吻去。

    顾皓轩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吻。对于现在不能和胡啸风「交配」，他心头是有些愧疚的，只好用这种方法来帮助他缓解发情期的难受。

    至于他的发情期什么时候结束……额，猫科动物不成功交配是有可能一直发情的，最多就中间间隔几天。

    在和胡啸风吻得如火如荼之际，顾皓轩忽然感觉背上痒酥酥的，触感有点奇怪。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根毛绒绒的老虎尾巴正包裹着他。

    「……我靠？！」顾皓轩顿时被惊吓得性趣全无，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胡啸风。

    「咳，情动时没有控制好。」胡啸风的神情稍有些尴尬，「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吧？」

    「神tm没关系！」顾皓轩眼睛一瞪，「这样我就会想起你是老虎的事实，然后就会觉得人\兽什么的太重口了！」

    「可是，我就是我，」胡啸风一脸无辜，「不管表象如何，本质都是一样的。」

    「……」顾皓轩觉得他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不管承不承认，自己不就是在跟只野兽这样那样吗？

    「所以，」胡啸风的尾巴重新缠上了顾皓轩的腰，「就当是点小情趣吧？」

    ……那好吧……

    顾皓轩索性便一边继续和胡啸风接吻，一边把手伸向他柔软的尾巴，玩弄起来。

    猫咪的尾巴被摸了尚且有可能给你一爪子，何况是老虎。

    所以顾皓轩忽然就觉得自己能这样玩其实也挺幸福的。

    一番激烈的舌吻之后，顾皓轩只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完全没了力气。

    胡啸风把他抱上床，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当中。

    顾皓轩因为疲累早早就有了困意。

    而此刻，回到家的顾震雄把顾钰辰叫到房间吩咐道：「动物园那块地的事就此作罢。我答应了轩儿，不再打它的主意。」

    「……什么？」顾钰辰感到一阵难以置信，「那块地你想要的时候就天天心急火燎地催我，现在说不要就不要？？」

    「怎么着？」顾震雄冷冷一笑，「我叫你去拿地的时候你也不满，现在我不要了你也不满？你现在可真是翅膀硬了，天天跟我叫板？」

    「……我没有。」

    顾钰辰不想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穿衣镜里凝视着脸上仍旧很醒目的青紫。

    顾震雄想要那块地是为了顾皓轩，如今放弃，也一样只是为了他几句话。

    那自己算是什么？跳樑小丑吗？

    顾皓轩和胡啸风这帮人把自己欺辱到这般境地，如今倒想逍遥快活？这世上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就在这时，顾钰辰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一看屏显名称，是他大学的校友墨森。

    墨家也是a市赫赫有名的富豪，而由于墨森的父亲现在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养病，墨森年纪轻轻就成了墨氏集团旗下房地产公司的总裁。

    由于两家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关系，顾钰辰一向不大想理会墨森。

    但今天，他爽快地接通了电话，「有事？」

    「呵，没事不能找你？」对方在电话里轻轻一笑。

    墨森向来性情孤傲古怪，但唯独对顾钰辰，不知怎么的倒显得有几分殷勤。不过顾钰辰总觉得此人太过难以捉摸，兴许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总是对他保持着高度戒心。

    「最近过得好吗？」

    「这和你无关吧。」顾钰辰冷淡地回答，「不过，我倒恰好有件事想找你。」

    「你有事？想找我？」墨森闻言似乎有些惊喜。

    「快乐谷动物园你知道吗？」顾钰辰直入主题，「一个长期亏本的破动物园，白白浪费了那块地。你们有意向收购它吗？」

    「哦？这倒是奇了？」墨森玩味地一笑，「有好的地皮你自家公司不上吗？以及，我听说这家动物园最近正在扭亏为盈。」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马上就让他们盈不起来。就当是我为你提供了个情报，以及帮了你一把。作为回报，」顾钰辰顿了顿，「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劳务费？」

    「好。」墨森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你不问我要多少？」

    「我知道你不是狮子大张口的人。更何况，」墨森微笑道，「你顾大少根本就不缺钱，不是吗？你醉翁之意不在钱，我也乐得成全你。」

    「……」顾钰辰发现自己的那点心思居然都被对方给看穿了。

    自己此举的确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提钱，只是不想白白送给墨森一个好处，显得自己对他多好似的。

    而自己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胡啸风和顾皓轩加在自己身上的耻辱，全都还给他们。

    第十九章 「触犯我底线的人，我绝不原谅」

    快乐谷野生动物园的几只老虎，忽然集体开始拉肚子，而且还是一天拉好多次，拉到快要虚脱，症状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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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兽医检查，它们似乎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动物园的饮食都是有严格标准的，不可能採买不符合卫生条件的食品餵给动物。

    顾皓轩想调监控看看当天及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却恰好赶上监控全坏了。

    现在动物园的观赏狩猎项目只在虎区小范围实施，而如今生病的老虎们个个精神萎靡，顾皓轩又不是个只顾赚钱的黑心老闆，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迫它们狩猎，于是只好暂停了这个项目。

    此时预售票已经排到了好几天之后，虽然动物园方承诺所有的预售票都可以退，但还是有不少游客骂骂咧咧，怨声载道，要求赔偿他们已经安排好时间的精神损失费。

    整整一天顾皓轩都在处理网上的退票和投诉，对于有些情绪比较激动的游客他一个个地道歉和解释，一直忙到了深夜。胡啸风也在帮他的忙。

    而终于处理完工作的顾皓轩，却根本顾不上巨大的经济损失，他一心只想老虎们能早日康復，以及想搞清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皓轩你别急。」胡啸风轻轻拍着顾皓轩的肩，温柔地安慰道，「这事交给我，好吗？」

    「好。」顾皓轩眼中含泪地点点头。

    一想起老虎们痛苦虚弱的模样，他比自己生病痛苦时还要难受。

    胡啸风往虎区走去，顾皓轩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虎区，只见几只老虎仍旧萎靡地趴在地上休息，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雄风。

    胡啸风发出老虎嗷嗷嗷的叫声，用老虎的语言跟他们沟通。

    他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

    一只母老虎有气无力地回答：「大约是从昨天晚上吧。」

    「那你们昨天晚上吃了什么？——我是指，除了饲养员投餵的食物以及你们自己捕食的水鹿外，还吃了别的东西吗？」

    「没有了啊。」母老虎烦躁地重重甩着尾巴，想要驱赶身体的不适感。

    「没有了吗？」胡啸风微微皱眉，「那昨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这么说起来的话……」母老虎想了想，「昨天刘飞过来了，说要给我们加餐，餵了我们点牛肉。」

    「……！」胡啸风勐然一惊，「刘飞？又不该他来餵老虎！」

    「但他也是动物园的员工啊。」

    正因为如此，老虎们对刘飞都没有什么戒心，欣然接受了他的投餵。

    「皓轩，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胡啸风恢復了人类的语言，肃然看向顾皓轩，「动手脚的人是刘飞！」

    「什么？小刘？？」顾皓轩一时间很是诧异，「这人平时也就是懒了点，他根本没有动机伤害老虎啊？」

    「他的动机等我问了就知道！」

    说着，胡啸风拉过顾皓轩的手就往刘飞的住处走。

    他「砰砰砰」一阵勐敲门，「快开门！」

    「半夜三更的谁啊？」房内传来刘飞很不耐烦的声音。

    「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一脚把你门给踢飞！」胡啸风的暴力因子又起来了，他纯粹是因为顾皓轩在旁边才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是胡老师吗？」

    刘飞内心虽然想打人，但他知道胡啸风是现园长顾皓轩非常在意的人，也只好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走到客厅打开了门，「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胡啸风面若寒霜，开门见山地问：「老虎拉肚子是不是因为你给它们下泻药了？」

    「……啊？？」刘飞一脸无辜，「我怎么可能给它们下泻药！」

    胡啸风冷笑道：「那你有好心到主动去给老虎加餐？」

    刘飞的心暗自勐烈地一跳——他都把监控破坏了，胡啸风怎么会知道他给老虎加餐的事？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色：「我就是觉得它们可能没吃饱，一片好心而已。」

    「你还不说实话是吗？！」胡啸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上，墙壁竟然立马出现几道裂纹，「再不说，我就试试你的脸有没有墙壁这么硬！」

    「你你你要干什么？！」刘飞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什么了，你不会想严刑逼供吧！」

    「我还就偏要严刑逼供了！」胡啸风忍无可忍，反手「啪」的一耳光扇在了刘飞的脸上。

    他的脸顿时肿成了猪头。

    刘飞又痛又怕，像个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说我说！饶命啊大哥！」

    「快说。」胡啸风这才放下拳头，「有一个字说谎，我就打你一拳。我说到做到。」

    「是顾钰辰……」刘飞哽咽着说出一个名字，「都是顾钰辰逼我这么干的！我也很无奈啊！」

    「又是顾钰辰？！」

    顾皓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他的认知里，大哥虽然向来厌恶自己，但他还算是个正直的人。

    想不到，如今的他居然已经这般丧心病狂！

    刘飞索性就往地上一跪，「你们知道的，他们顾家有权有势，我哪里敢得罪了他！我说的都是实话，求你们就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一样地放了吧！」

    顾皓轩冷笑道：「别说得你仿佛有多么无辜似的！顾钰辰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刘飞顿时不吭声了。

    「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伤害保护动物是犯法的。我不想再跟你废话，你自己去公安局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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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长！您饶了我吧园长！」刘飞连连往硬邦邦的地板上磕头，「我才刚娶了老婆，她怀孕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坐牢啊！」

    「请你们不要再透支我的善良！」顾皓轩面色森然地凝视着刘飞，「我的善良只针对值得善待的人，而你们，已经触犯了我的底线！你如果不去自首我就亲手把你抓到公安局去，那样你只会判得更重！」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刘飞没奈何，只得流泪满面地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

    胡啸风还从来没见过顾皓轩这么恐怖的模样。

    他这才知道，顾皓轩绝不是个怯懦之人，他从前某些时候选择隐忍，只是抱着与人为善的态度，不去计较一些小事。而一旦触犯到他底线，他绝不会轻易原谅。

    顾皓轩见刘飞走出家门，也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跟着刘飞，他要去另一个地方。

    「皓轩，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胡啸风看出他并不是想回去睡觉。

    「回顾家。」顾皓轩淡淡说出三个字，话语中却透着一种不容忽略的气势。

    「那我跟你一起。」胡啸风步履匆匆地跟上他，「我怕他们伤害你。」

    「你随意。」

    此刻的顾皓轩已经顾不上胡啸风怎样了。他一心只想让所有伤害老虎的人，都得到应有的制裁！

    就这样，顾皓轩才凌晨三点过的时候，感到了顾家别墅的门口。

    「二少爷？」别墅门口白天晚上都是有管家看守的。他见到顾皓轩时恭敬地招唿了一声。「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我有事找顾钰辰。」顾皓轩现在已经不想再以「大哥」相称了。

    「……呃，是很急的事吗？」管家显得有些为难，「这个时间大少爷肯定已经睡熟了。」

    「对。是很急的事。」顾皓轩冷冷凝视着管家，「你不让我进去，是想我硬闯？请容我提醒你一下，我身后这位朋友身手很好的。」

    胡啸风倒是难得听他拿自己来狐假虎威。

    「咳，您这是哪里的话。」管家看出今天的二少爷可不像往日那般好说话，连忙退到了一边，不再趟这浑水，「这是您自己的家，我怎会不让您进去？」

    顾皓轩快步走进了别墅。胡啸风也跟进去。

    顾皓轩径直走上二楼，敲响顾钰辰的房门。

    重重的敲门声在夜晚寂静的别墅中显得格外刺耳，于是很快，不仅是顾钰辰，顾震雄和白娆也被惊醒了。

    「你发什么疯？」顾钰辰穿着睡衣打开门，蹙眉瞪着顾皓轩。

    「你对老虎做的『好事』我已经知道了。」顾皓轩也不跟他兜圈子，「我已经叫刘飞去公安局自首了，请你也马上去。」

    「你说什么？！」一旁的白娆又惊愕又愤怒地出声，「你想叫你的亲哥哥去坐牢？！」

    顾皓轩冷笑道：「就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我才特意来通知他赶紧自首！否则，他如果是从刘飞的口里被供出来，你应该知道区别。」

    「你对老虎做了什么？」顾震雄铁青着脸看向顾钰辰，「我不是已经说过不要再打动物园那块地主意了吗？！」

    顾皓轩抢在顾钰辰说话前喝道：「他买通我动物园的员工对老虎下泻药！害得老虎们全都大病了一场！」

    「……混帐！！」顾震雄「啪」的一耳光重重甩在了顾钰辰脸上，「你居然做出这么煳涂的事！」

    「……」顾钰辰摸着脸一言不发，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是从小被打惯了的人，并不惧怕那点疼痛，但这还是第一次，父亲居然当着弟弟的面对他动手！

    「老吴！」顾震雄却还像打得不过瘾似的，唿唤着管家老吴，「把家法拿来！」

    顾家的家法是一根木板，从小没少招唿在顾钰辰的身上。其实也不算厚，造不成什么内伤，但打起人来还是很痛的。

    「老公，你要干什么啊！」白娆连忙护在儿子跟前，「辰儿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动家法，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把她拉开！」

    顾震雄一声令下，就有两个魁梧的保镖一左一右地冲上去，粗暴地控制住了白娆。

    然后顾震雄拿过管家递过来的家法，就一下下狠狠往顾钰辰身上抽打。

    旁观着这一幕的顾皓轩却总觉得，父亲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算了吧爸。」顾皓轩终于忍不住出言阻止，「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还是不要使用暴力。让大哥受到应有的制裁便是。」

    顾震雄这才放下木板，但他依然对顾钰辰怒目而视：「顾钰辰你给我听着，我顾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从今天起，你就跟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老公？！」白娆闻言惊唿出声，「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把辰儿撵出顾家，那你的公司怎么办啊！你该不会指望着一个学动物的人能继承房地产公司吧！」

    第二十章 逐出家门

    顾震雄冷笑道：「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了，难道还非要世袭制吗？我公司还多的是人才，你不需要操心这个。」

    「……辰儿，」白娆见丈夫态度坚决，只好走过去摇着顾钰辰的胳膊道，「快跟你爸爸道个歉！」

    「呵，道歉？」顾钰辰冷笑着从母亲手中抽出胳膊，「就为了个顾氏房地产，我就要天天被这个男人肆意羞辱吗？谁爱当他的接班人谁当去吧！我不奉陪了！」

 第20页

    说罢，顾钰辰大踏步地往顾宅外走去。

    「轩儿，」这时顾震雄才用柔和了许多的目光看向顾皓轩，「都怪爸爸教子无方，居然教出这样的『好儿子』来……爸爸代你大哥跟你说声对不起，也跟那些老虎说声对不起。」

    「……」

    这会儿顾皓轩已经明白过来了——

    顾震雄这又是大打出手又是逐出家门的，说到底，还是为了保顾钰辰，不让他坐牢。

    「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你向我示好也没用。我已经提醒过大哥叫他早点自首了，若是他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说罢，顾皓轩转身就要走。

    「轩儿！」顾震雄却叫住他，「爸爸已经只有你这个儿子了……你以后就住在顾家，好不好？你这位朋友，」他转头看了一眼胡啸风，「也可以一起留下。反正家里房子大。」

    胡啸风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顾皓轩，「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都行。」

    「不了。」顾皓轩对父亲摇摇头，婉拒道，「这里离动物园太远，我上班不方便。」

    「其实，虽说公司不是非要世袭制，」顾震雄用期待的目光凝视着顾皓轩，「如果能由自己的儿子来接班，我当然会更高兴的。有空的时候愿不愿意到公司来了解一下？」

    「……！」顾皓轩没想到，父亲居然还真像铁了心要和顾钰辰永远划清界限，想让自己来接手顾家的产业？！

    「轩儿，爸爸知道你在想什么。」顾震雄看透了顾皓轩的心思，「顾钰辰是我一手辛辛苦苦教养大的儿子，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是真的很痛心疾首，又怎么可能还想让他来继承公司？我最重要的东西，只能交给最值得信赖的人。」

    「……爸，谢谢你的信任，但我根本就不懂房地产，也不感兴趣。不过，以后我会常回家来看您的。」

    「那好吧。」所谓强扭的瓜不甜，顾震雄也不好勉强，「今天太晚了，你至少住一晚上再走。」

    「也好。」顾皓轩没有再反对。

    「你隔壁的房间也正好空着，我叫保姆收拾一下，让这位胡先生住吧。」

    「不用，」胡啸风抢先道，「我和皓轩住一间就行。」

    「……好。」顾震雄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但并没有追问。

    顾皓轩不禁脸一红，瞪了胡啸风一眼。他怎么擅自就给自己出柜了似的！

    顾皓轩带着胡啸风回到自己的房间，顾震雄也打算回房睡觉，白娆却冷不防地抓住他的胳膊。

    「顾震雄，我这些年什么都顺着你，你不会以为我白娆就真成了只病猫吧？」

    白娆用格外阴冷的眼神注视着丈夫。

    「你想让一个私生子来继承顾家的公司？你知道如果你在婚内出轨找小三、还生下私生子的事被曝出去，对公司的股价会有多大的影响吗？而你和顾皓轩，也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你威胁我之前，请你先想清楚，」顾震雄面无所惧地冷冷注视着白娆，「是不是真想让你儿子坐牢？」

    简短的一句话，立马让白娆的态度软下来，「你……你总不会真的放着他不管吧？！」

    「这次他的确做得太过分了，我必须给他一个彻底的教训。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去见他，更不许偷偷给他钱，听清楚了吗？」

    「……好好，我知道了。」

    实际上，顾家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握在顾震雄的手上，白娆就算想给钱也只能卖些首饰给点小钱而已。

    她更加无力帮顾钰辰免受牢狱之灾。

    所以她只能选择听命于顾震雄。

    「老公，我刚才也是因为太担心辰儿才一时激动，」白娆跟变色龙一般，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说过的狠话，娇滴滴地挽着顾震雄的胳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儿子啊！」

    顾震雄冷「哼」一声。

    此时，顾皓轩和胡啸风睡进了温暖的被窝，而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顾钰辰，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顾钰辰从顾家离开时没有带包，也就没有手机、现金、银行卡和身份证，根本不可能去住旅馆。

    天上还偏偏开始飘雨。雨越下越大，成了瓢泼大雨。

    顾钰辰自嘲着，这是什么狗血的受虐剧情。

    他只好找了个桥洞，躲在下面。

    桥洞下睡着几个流浪汉，其中一个被他的动静惊醒了，「兄弟，新来的？这是我的地盘，你睡那头。」

    「……」顾钰辰默默顺着流浪汉手指的方向走去，在桥洞的边缘处坐下。这个位置还会飘进来一些雨。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顾钰辰往他肿痛的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水。他也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湿漉漉冷冰冰的身体，这样的包裹也带不来几分暖意，他仍旧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身上被父亲打出的伤还在隐隐作疼。

    在这一瞬间，他倒觉得被抓去坐牢兴许还会比现在的生活好些。

    然而第二天，顾皓轩和胡啸风听到一个消息——

    刘飞已经去自首，并且他一口咬定事情全是他一个人策划的。

    于是他被判了一年。

    杀害保护动物是重罪，但由于刘飞只是给老虎下了泻药，老虎并没有生命危险，他又有主动自首的行为，所以被从轻处罚。

 第21页

    这一年若换了是顾钰辰，也很快就能熬过去，但是，坐过牢就相当于一生都背上了污点，顾钰辰必将声名扫地。

    而从那天起，刘飞怀孕的老婆忽然开始穿金戴银。

    聪明如顾皓轩，很快就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苦笑一下，接受了这个结果——

    即使他去检举顾钰辰才是幕后黑手，他手上也根本没有确切证据，如果刘飞也不肯当证人的话，局面会非常不利。

    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妨碍执法的顾震雄。

    罢了，顾钰辰的下场也够惨的了，就让这件事终止在这里吧。

    顾皓轩本来是这么想的。

    顾钰辰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第二天一早，顾钰辰走进了墨森的公司。

    「你好先生，」前台出声阻止他继续往里走，「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你们墨总。」顾钰辰直截了当地说出一句话。

    「这……」前台皱眉盯着一身睡衣、面容憔悴的顾钰辰，「请问你有预约吗？」

    「我没有。不过，」顾钰辰感受得到对方的轻蔑，但却面色不改，「请你告诉他，我是顾钰辰。」

    「……顾钰辰？顾家公子？」前台又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虽然打扮跟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似的，但是不能否认，对方气质出众，即使此刻面色十分苍白也难掩他绝美的容貌，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前台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事不能赌，对于大人物自己可得罪不起，只能交给墨森去判断了。

    于是，她就进去给墨森传话。

    此时的墨森正在总裁办公室中，优雅地点燃了一支雪茄。烟雾萦绕着他俊美的脸，画面宛若是仙人置身于仙境之中。

    他本来正准备召开一个重要会议，一听说一个自称顾钰辰的人找他，立马决定推迟会议，「我跟相关人员交代一下马上就过去，你让他先去会客室等我。」

    前台便把顾钰辰带去了公司的会客室。

    墨森在会客室见到顾钰辰的时候，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顾钰辰的一边脸颊甚至还微微有些红肿。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穿那么少！」墨森忙脱下秋冬款的西服，披在顾钰辰的身上。虽说公司开着温度不低的空调，顾钰辰这穿着还是显得过分单薄了。

    「被我家老头子赶出来了。」顾钰辰坐在沙发上风轻云淡般地答道。

    墨森闻言怔了怔，眼神有些复杂，既有心疼，又似乎隐隐有些欢喜。

    顾钰辰续道：「所以，我是来你们公司面试的。」

    「你要面试？」墨森哑然失笑，「想来我们这里上班？」

    「对。就算离了顾氏房地产，我也有的是地方可以赚钱。」顾钰辰的脸上扬起一丝自信的光芒，「我的履歷和项目经验，需要讲一遍吗？」

    「不用了。」墨森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你的专业能力我很放心。毕竟，你在大学时就是唯一称得上是我对手的人。」

    「……」顾钰辰听到这个话题时却有些不悦。

    虽然父亲对他的要求只是年级前三，但他从初中开始就常年都是年级第一。上了大学，却有一个人成了他当年级第一的阻碍，那人就是和他同年级同专业的墨森。

    墨森总是第一，他就总是只能屈居第二。这也是他从前并不喜欢和墨森相处的原因之一。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墨森直直凝视着顾钰辰的眼睛，神情认真了几分，「你现在的目标是和我携手对付顾氏集团，对吗？」

    「对。」顾钰辰不假思索地点头，「以及，快乐谷动物园，我仍旧不打算放过它们。」

    「好。我可以帮你。不过，」墨森忽然有些邪恶地一笑，「我有个条件。」

    第二十一章 「成为我的人」

    「什么条件？你说。」顾钰辰隐隐感到来者不善，但还是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我要你，」墨森玩味地笑着，走到顾钰辰跟前挑起他的下巴，「成为我的人。」

    「……！」顾钰辰陡然一惊——从前就怀疑这个人老是接近自己是图谋不轨，原来，对方居然是图他的身子？！

    「如何？」墨森退后两步，抱起了胳膊，「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

    「……」顾钰辰一时间沉默了。

    自己堂堂男儿，竟要屈身于另一个男人身下，这自然是一种极大的屈辱。

    然而，自己之前所承受的一切，却更加屈辱十倍——

    顾震雄一口一个「废物」地骂自己。

    胡啸风拎起拳头就往自己脸上砸。

    顾皓轩半夜把自己从床上薅起来叫自己去自首，顾震雄还当着他的面痛打了自己一顿……

    如果不一笔笔讨回这些债，自己誓不为人！

    「好。」顾钰辰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很好！」

    墨森冷不防地勐扑过去，把顾钰辰压倒在沙发上，就开始剥他的衣服。

    「在这里？！」顾钰辰吓了一大跳。

    「你放心，门关了，没我的允许没有人敢进来打扰。」

    「……」

    顾钰辰感到身体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他将嘴唇咬得溢血，指甲深深嵌入墨森脱下了上衣的背部，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毕竟，这可是在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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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松。」墨森拍拍顾钰辰的屁股。

    「……」顾钰辰想起自己昨天还是顾氏房地产叱咤风云的副总。今天便成了别人的玩物一般。

    他只能像一具木偶般承受这一切，试图让自己的心也变得像身体一般麻木。

    墨森感到身下的人既紧绷又毫无生机，也觉得有些无趣，何况顾钰辰又是第一次不好太勐，便草草结束了。

    而此刻身心俱疲的顾钰辰已经陷入昏睡。

    「阿辰？」墨森吓了一跳，摇摇他的身子。

    顾钰辰像睡死过去一般，毫无反应。

    墨森想不到自己竟还能把人给做晕了。

    难道真是隐忍太久，一时乱了分寸？

    紧张起来的墨森连忙帮顾钰辰穿衣服，准备送他去医院。

    他这时才意识到一件事——

    刚才和顾钰辰面对面所以没注意到，顾钰辰背部和臀部全是青紫和红肿，几乎没了一块好肉。

    原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该死，自己居然没注意到！

    当墨森心急火燎地将顾钰辰送到医院的时候，顾钰辰已经发起了高烧。

    「是……」墨森感到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不得不询问医生，「是我太激烈了导致的吗？」

    医生白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昨晚受伤又受凉，身体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只是强撑着而已……你要激烈非得赶这种时候？？」

    「……抱歉。我不知道。」墨森懊悔地跟医生道了句歉。

    他反思着，也许自己今天是太心急了。

    但是，用这种方式得到顾钰辰，他并不后悔。

    因为他等这一天真的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要不是顾钰辰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幸亏他情况也不算太严重，先让他输完这瓶液，如果退烧了就回去吃药吧。」医生说完，就先忙别的去了。

    「唔……」这时，病床上的顾钰辰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你感觉如何？」墨森忙开口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里是……」顾钰辰张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以及周围洁白的一切，「医院？」

    「嗯。」墨森点点头，「你也太娇弱了，这种事还能晕。只好送你来医院。」

    顾钰辰朝着墨森狠狠一瞪。

    明明是他太过粗暴，居然还怪自己娇弱！

    自己从小体育课也是要被逼着拿前三的，哪里娇弱了？

    墨森伸手在顾钰辰额上探了探，「烧似乎低了些。我陪你挂完这瓶水，要是没事了我们就回去。」

    「……你没必要陪我。」顾钰辰并不想欠墨森什么，「回去上你的班。」

    「输液是肯定要人盯着的，不是我也得是护工。就不花那钱了。」

    顾钰辰默默吐槽：你这资本家可算得真精。

    「想吃水果吗？」墨森拿起床头的一个苹果，以及旁边的水果刀，「给你削一个。」

    「你还会削苹果？」

    「我并不是有钱的低能儿。」削着苹果的墨森抬头扫了顾钰辰一眼，「我还会做饭。」

    「……那真不好意思，我是。」

    墨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之后他便只是默默削平果，削完了默默递给顾钰辰，顾钰辰也只是接过了默默开吃，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本来就都是比较沉默的性子。

    大学时两人是同学院不同班，只上大课时才会在一起那种时候墨森总爱选顾钰辰旁边的位置坐，坐一起却又不说什么话，顾钰辰那时总怀疑此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而现在顾钰辰确信，他脑子确实有问题。居然馋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商业上死对头的身子。

    一瓶液输完后，顾钰辰已经退烧了。

    墨森询问医生是否可以出院，医生说可以回去观察，但建议先不要太过劳累，防止病情反覆。

    「那我先送你回我家。」墨森理所当然般地说道，「然后我回去上班。」

    「我住……你家？」

    「有问题？」墨森眉毛一挑，「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顾钰辰觉得他仿佛是在说：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当然要在我家随时伺候我。

    墨森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琢磨着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但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钱没手机，不住我家住哪里？」

    顾钰辰没法反驳这句话。总不可能又去睡桥洞。

    「手机……我得想个办法从顾家拿出来。」

    「你们顾家守卫应该也挺严，没必要那么麻烦，我给你买个新的，你去办个保号就行了。」

    「也好。」

    好归好，顾钰辰却发现自己欠墨森的越来越多了。

    「买手机的钱以及住宿费，你从我工资里扣吧。我有吃饭的钱就行。」

    「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没必要把自己搞那么艰苦。」墨森笑了笑，「你可以拿身体还债。」

    「……」顾钰辰最憎恶的却恰恰就是这件事。这比他过得清贫些要讨厌多了。

    靠当有钱人的男宠来过富贵的生活，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过他顾家大少爷顾钰辰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都是顾震雄和顾皓轩害的。

    顾钰辰再次默默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第23页

    之后，墨森就把顾钰辰带回了自己家，叫下人收拾了一个空房间给他住。

    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天，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但墨森还是决定回公司上会儿班。

    而此时，顾皓轩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昨天把退票处理完后，这两天动物园清净了很多，仿佛已经回到了往日无人问津的状态。

    顾皓轩也不太关心这个，他只关心老虎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痊癒。

    至于对于这几天的萧条，他倒乐得清闲了。

    餵完老虎后他盯着它们发了一会儿呆，胡啸风拍拍他的肩，「它们不是已经症状好转了吗，会没事的。你再这么失魂落魄，我就要吃醋了。」

    「……都跟你说了不要跟动物吃醋。」顾皓轩瞪他一眼，话锋一转，「那个，啸风，不如我们今天也回顾家住？」

    现在对于顾震雄，顾皓轩的心情很复杂。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他赶跑了自己的大儿子，他明明本来有两个儿子，总不好让他成了空巢老人吧？

    「你去哪里住我就去哪里住。」胡啸风只是笑笑。

    于是今天顾皓轩就把胡啸风带回顾家吃晚饭。

    顾震雄今天恰好也没加班，他非常高兴，叫厨房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其中好些都是顾皓轩爱吃的菜式。

    不能不承认，顾皓轩对于父亲能记住自己的喜好是有些感动的。

    饭桌上的顾震雄笑容满面，白娆却全程沉着一张脸。她对顾皓轩已经连装都懒得装了，顶多就是克制住了对他破口大骂一顿的冲动而已。

    吃完饭，顾皓轩和父亲闲聊了几句，便把胡啸风带回自己的房间。

    昨天住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顾皓轩都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一番。

    他今天才发现，这个房间干净整洁，布置还和他当年最后一次住在里面时一样。

    「皓轩，你家真豪华。」胡啸风也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比动物园那房子好多了吧？」顾皓轩笑了笑，眼神中却掠过一丝寂寥，「只是有时候，我心里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我家。」

    「你想它是，它就是。」

    顾皓轩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话。

    虽然他高中就已经住到顾家了，但那时他仍旧每天自己赶公交车上学，顾钰辰却是每天坐着豪车被司机送去学校，他高考的时候还是被顾震雄亲自送去的。

    而顾皓轩却自觉地不给家里添麻烦，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一直辛苦地替父亲隐瞒着一切。

    在学校但凡别人问起他父亲的相关情况，他都只是回答：「我不方便说这个。」

    这种明显隐藏着秘密的答案，让同学们对他的身世总是议论纷纷。

    有时候顾皓轩恨不得直接说「我爸已经死了」，这样从此就不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了。可他又终究捨不得这样诅咒自己的父亲。

    「皓轩，你别难过了。」胡啸风看出了顾皓轩的低落心情，将他一把轻轻拥入怀中，「这些人若是让你不舒服，远离他们就是。你还有我。」

    顾皓轩靠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心情好转了些许，轻笑道：「人类家族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是啊，你们人类真麻烦。还是我们老虎过独居生活最省事。」

    「皓轩，」这时顾震雄在门外敲响房门，「时间还早，准备睡了吗？要不要下来看会儿电视？我正好想跟你聊聊你和这位胡先生之间的事。」

    「……好。」

    顾皓轩心头吐槽：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转头轻声叮嘱了胡啸风一句：「我爸说要问我们之间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交配』这个词了！」

    「我知道了。」胡啸风点头，「这段时间我已经发现了，你们人类都对类似意思的词讳莫如深。」

    顾皓轩笑道：「不错嘛，还能用成语。你说得对，这方面的事还是别挂在嘴上的好。」

    第二十二章 都是一家人了？

    顾皓轩和胡啸风一起来到客厅，和顾震雄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亏得这会儿白娆在自己的房间，顾皓轩可不想再面对她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了。

    「轩儿，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顾震雄凝视着儿子的眼睛，「你是gay？」

    「是。」事已至此，顾皓轩只能直截了当地承认。

    「没关系，」顾震雄慈爱地一笑，「爸爸尊重你的取向。那么，这位胡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这……这个……」顾皓轩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在追求他。」胡啸风抢着答道。

    「哦原来还是追求阶段吗？」顾震雄看向胡啸风，若有所思，「那就住一起了？」

    「咳！」这番对话越进行顾皓轩越是面红耳赤，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来龙去脉，和虎精之间的相处，就不能按人类的常理来揣度啊！「爸，咱们聊点别的？」

    顾震雄笑笑，总算是放过了他，「那就聊聊，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公司来看看？动物园应该也有休息日吧？」

    「……」顾皓轩觉得这个话题还不如前一个呢。

    动物园员工虽然不是正常的周末双休，但的确是有休息日的。如今顾皓轩当了园长，也可以自行安排和别的同事换班。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根本不想去往房地产方面发展。

 第24页

    「好了，爸爸不勉强你。」顾震雄倒是很好说话，不等顾皓轩想出回答就再次改变话题，「这几天天气不错，什么时候我们三个可以出去郊游一下。」

    「三个？」胡啸风扫他一眼，「不别扭吗？我和皓轩两个人出去就行。」

    「呃……」顾震雄有点被这话噎住。

    胡啸风也似乎意识到这话不妥，往回找补了一句：「不是针对你。上次动物园一群员工去郊游，我也觉得没意思。我只喜欢和皓轩单独待在一起。」

    「呵呵，小俩口这样也可以理解。」顾震雄尴尬地笑了笑。

    顾皓轩却不由得眉头微皱，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胡啸风虽然已经变成了人，却还保留着老虎的独居性情，对于配偶之外的人完全没有兴趣，还并没有学会人类的社会化生活方式。

    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

    他看了一眼顾震雄，又看向胡啸风，试探般地说道：「啸风，要不你试一下去爸的公司上班？」

    顾皓轩想试试看，胡啸风在没有自己的地方和其他人长时间待在一起，能不能培养出一点社会性来。

    「？？」胡啸风却哪里知道顾皓轩的心思，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那个，我觉得反正我们对于房地产都是零基础，谁去都一样吧？你那么聪明，可能比我学得更快。」

    「我明白了！」胡啸风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你自己不想去，又不想辜负你爸的期待，所以就想我帮你去？好，那我帮你。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会帮你达成。」

    「……」虽然这并不是顾皓轩真正的想法，但他觉得胡啸风这么想也行，只要能接受这件事就行。他又看向父亲，「爸，我这么擅做主张你不反对吧？」

    「没关系，没关系。」顾震雄微笑着摇摇头，「看来你已经认可他是我们家的人了。既然如此，爸爸也会把他当家人看待的。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带小胡到公司看看。」

    「好……」顾皓轩有些不放心地对胡啸风嘱咐道，「你要听我爸的话，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繫，不要随便和同事发生冲突。」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胡啸风在人类社会生活也生活过那么一段时间了，其实基本的规则都是懂的。他并不是会动不动对他人动用暴力的人，只是当有人伤害到顾皓轩或是动物园的时候，他才会格外愤怒。

    而他们都不知道，刚才的一幕全被顾钰辰看在了眼里，并且让他恨了个牙痒痒。

    此刻的顾钰辰正侧卧在床上，从他的新手机里看监控视频。

    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手机号，也就可以用原来已经绑定过摄像头的帐号登陆云视频app。他在顾家的客厅里偷偷放过一个针孔摄像头。

    最初有这个念头，是因为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房间居然被父亲偷偷放了摄像头。顾震雄就是这么个控制欲爆棚的人。

    在短暂的愤怒过去之后，顾钰辰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以毒攻毒。

    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既不会在房间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客厅里的摄像头也没派上过什么用场。直到刚才。

    「混蛋！」顾钰辰往床上狠狠砸了一拳。

    「怎么了？」墨森忽然推门走进来，「我家的床招惹你了？」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我进我家的房间，还需要敲门吗？」墨森理所当然般地勾唇一笑。

    「……」顾钰辰觉得墨森某方面的思想跟自家那个老头子很像。自己怕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不过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能说要看虎和狼哪个更可恨了。

    「我刚才看到顾震雄跟顾皓轩说，他是gay也没关系……你知道他曾经是怎么催我结婚的吗？」

    顾钰辰已经26岁了，所以顾震雄早就不止一次地催婚。

    而顾钰辰总是以未立业何以成家来推诿，后来被逼急了，就直接说了句：「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你不会喜欢男人吧？？」顾震雄当时皱紧了眉头，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钰辰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对谈恋爱这种事就不感兴趣。」

    顾震雄沉默了片刻，恶狠狠地扔下一句：「总之你记住，你要是敢喜欢男人，我打死你！」

    「你看，」顾钰辰跟墨森讲完这个故事，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轮到他的宝贝小儿子，就成『爸爸尊重你的取向』了。顾皓轩就是想上天，顾震雄也会急着帮他搭梯子吧。」

    「所以，」墨森听到这里关心的却是，「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顾钰辰瞪了墨森一眼，「我都说了，我是对谈恋爱不感兴趣，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听明白了吗？」

    「那很好。」墨森的神情一冷，「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今后便不许沾染别的男人女人。我有洁癖。」

    「……」顾钰辰感觉对方是在让他当一只忠诚的合格的宠物，烦躁极了。

    又想起刚才在摄像头里看到的那一幕，他更加烦乱。

    「你这个时间进来，是想做？」顾钰辰索性主动翻身成趴着的姿势，「我躺着会痛，这样行吗？」

    墨森见状有些无语。他明明就是为了照顾顾钰辰的自尊，才跟他面对面的。

 第25页

    他把顾钰辰翻回来，「医生说你今天要多休息，今晚就算了，不然又得花医药费。但从明天开始，每天至少一次。」

    顾钰辰冷笑：「我无所谓，你吃得消就行。」

    「呵。」墨森也冷笑了一声，「你很快就知道我的体力好不好了。」上午那次明明是为了照顾他才匆匆结束。

    顾钰辰没再答话。

    两人间又沉默下来。

    其实，和墨森谈起房事顾钰辰虽然屈辱，却反而可以转移一下他对刚才听到的对话的注意力。

    选择和墨森纠缠在一起本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和顾家有关的部分，才是他心头最痛的部分。

    可和墨森之间的唇枪舌剑一旦暂停，那些话就又开始在顾钰辰脑海里飘来飘去。

    顾震雄居然宁肯让一个来路不明的胡啸风到公司上班！

    他把胡啸风当什么了，女婿吗？

    真好笑。

    「我想在顾氏房地产也装个摄像头。」顾钰辰冷不防地说道，「去看看笑话。」

    「倒也不必。」墨森笑笑，「那里有我们的眼线。有情报自然会汇报给我的。」

    「……什么？」顾钰辰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往我们公司派了眼线？」

    「那已经不是『你们公司』了。」墨森纠正他。

    「……」顾钰辰脸色一白，一句客观而平淡的话语，却像是往他心上抽了一鞭子。

    「好了，」墨森放柔语气，轻轻抚了抚顾钰辰的肩，「你想要这公司很好办。我早晚会吞併它。」

    「然后呢？它就成了你的。也不是我的。」

    「我让你当公司的副总。」墨森淡淡地说出很有分量的话语、

    「……呵，看来我会是万年副总了。」

    顾钰辰不由得苦笑。从前在顾氏房地产就是副总。只是顾震雄在退休之前当总裁也是应该的，他从前这副总当得还算心甘情愿，现在要成墨氏集团的副总，却像是用身体换来的。

    「不过，你一去就是副总可能会让同事们议论纷纷。你先当一阵我的助理吧，干出一两个项目来，他们才会服你。」

    「我知道了。」顾钰辰发现墨森倒是考虑得很周到。

    「早些休息吧。」墨森又拍了拍他的肩，就转身离开了。

    顾钰辰拿着手机发了片刻的呆，想起应该跟母亲报个平安。

    于是他拨通了母亲的号码。

    响了好一阵，对方才终于接通。

    白娆说话的声音很轻：「辰儿，终于有你的消息了，担心死妈妈了！你爸爸不让我跟你联繫，我这是跟他说去阳台吹吹风，偷偷接的……辰儿你还好吧？！」

    「妈你放心，我现在很好，我已经找到其他地方上班了，他们还包吃住。」

    顾钰辰本来不想跟母亲多说其他的，却听白娆神神秘秘地说道：「辰儿，妈妈教你一个方法，保管好用。」

    第二十三章 虎精初入职场

    「妈你说。」顾钰辰只好问道：「什么方法？」

    「辰儿你可别不相信妈妈，我和你爸爸当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我还能不了解他吗？他那个人就是脾气臭，但其实也有很心软的一面……」

    「所以到底什么方法？」顾钰辰忍不住打断了母亲喋喋不休的铺垫。

    「就是，你老老实实跟他认错道歉，说你再也不敢做惹他生气的事了，他保管会同意你重回顾家。一次不行你就多道歉几次，缠到他心软为止，他这人吃软不吃硬，根本就禁不起别人撒娇。」

    「……」顾钰辰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母亲有什么了不起的绝妙主意呢。

    「妈，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在万象之森上班。」

    「万象之森？！那不是墨家公司的名字吗！」白娆吓了一大跳，「他们和你爸爸的公司可是死对头啊！」

    「没错，所以墨森有办法帮我夺回这一切。妈你现在能帮我的，就是如果顾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把情报提供给我。」

    针孔摄像头毕竟只是安在客厅，地方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保证靠一个摄像头就能获取所有消息。

    「说到这个我就是气！」说到情报，白娆的语气立马变得很愤恨，「刚才你爸爸和那个野种以及他男人，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在客厅看电视，仿佛我是多余的！」

    「这我都知道了，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顾钰辰解释了一遍摄像头的事。

    「妈耶！」白娆一声惊嘆，「儿子你也太厉害了，还敢在你爸爸面前玩鬼……不过你换手机了还能看到吗，我没太懂是什么原理？」

    「……这不重要。」

    顾钰辰觉得要跟满脑子只有名牌包包和化妆品的母亲解释清楚其中的原理，很困难。

    话说回来，上次找微博大v喷动物园的事，是母亲提供的方法。

    这不像是以她的脑子能想到的啊。难道还有什么人在她背后出主意吗？

    算了，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好了妈，不多说了，顾震雄不是不准我跟你联繫吗，我怕他发现了会为难你。」

    「辰儿你怎么都不叫爸了，他还是你爸爸啊，其实他对你也没那么绝情……」

    「挂了。」顾钰辰不想听这个话题，径直挂断了电话。

 第26页

    现在顾钰辰最关心的，是胡啸风明天去顾氏房地产上班，会闹出怎样的笑话。

    其实对于这一点，他和顾皓轩这对兄弟居然难得默契了一阵，顾皓轩此刻也很担心他的异想天开会成为一场笑话。

    第二天一早，顾皓轩面对即将出门上班的胡啸风，一边帮他整理领结，一边千叮万嘱了一番：

    「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不要说话，这也比乱说话的好，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动手，这一点更要切记！」

    「我都说过我知道了。」胡啸风揉揉太阳穴，「你也太不相信我了。」

    「……抱歉。是我关心则乱了。」

    「你是说你关心我？」胡啸风顿时心情好转，淡淡一笑，「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皓轩也沖他莞尔一笑，觉得这只老虎还挺好哄的嘛，顺毛撸就行了。

    「你与其说那么多，不如给我个鼓励的吻。」

    「……行吧。」顾皓轩双颊飞起红霞，踮起脚在胡啸风唇上轻轻一啄，就转身逃跑，「我去动物园上班了。」

    胡啸风抿了抿嘴唇，心满意足地去往公司。

    他和顾震雄坐上同一辆车，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顾震雄本就是沉默严肃的人，只面对他心爱的小儿子时才有可能努力找话题。

    而昨天顾皓轩单独跟父亲打过招唿，说胡啸风的性格可能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希望他多包涵。

    顾震雄倒也理解，有些恃才傲物的人就是这样的。不过其实他对胡啸风多少也有些不满，觉得以顾皓轩的冰雪聪明温柔体贴，和情商更高的人才更般配。

    到了公司，顾震雄才开口道：「我让我的秘书带你到公司逛一圈参观一下，然后给你一些资料学习，学完我再安排工作。」

    「好。」胡啸风淡淡回答。

    于是，胡啸风就先跟着顾震雄的秘书小王参观办公室。

    小王一一向胡啸风介绍同事们，并且也向同事们介绍他。

    每个同事似乎都对胡啸风笑得热情又友好，胡啸风却总觉得，这种笑容让他并不太舒服。

    逛完一圈后，小王殷勤地笑着问道：「胡先生，公司还空着的位置里您比较喜欢哪一个？您可以随意挑。」

    「这个吧。」胡啸风觉得挨着谁坐都一样，便随意指了指其中一个空位。

    「好的胡先生，那您先看一下这份资料。你加我个工作qq或者vx，有什么事你过来找我或者在线上找我都可以。」

    「嗯。」胡啸风淡淡应了一声，接过资料坐下，和小王互加了联繫方式。

    然后小王就先离开了。

    胡啸风拿起资料开始阅读，这是关于公司的介绍，以及一些房地产的基础知识，就是为像他这样的新人小白准备的。

    「hi！」冷不防地，一个男人从背后拍了拍胡啸风的肩，「新来的啊兄弟？咱俩认识一下？」

    「……？」

    胡啸风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只见眼前是个相貌俊俏的男孩子，穿着身简单的白t恤，清新干净，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你是哪位？」

    「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男孩子脸上是明媚的笑容，「我也是刚来公司不久的，现在在做市场部专员，我叫凌枫，枫叶的枫，你呢？」

    「胡啸风。」

    「哈哈我们都是feng啊，这也是种缘分。」

    「字不一样吧。」

    「那也是缘分啊，而且，咱俩还有另一个缘分你知道吗？」凌枫压低了声音在胡啸风耳边神神秘秘地道，「这个不方便在公共场合直接说，加个联繫方式我网上跟你说？」

    「……」胡啸风犹豫了一下，有种这个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不过他注视了凌枫片刻，又觉得这个男孩子眼神很澄澈，并不令人讨厌。「好。」

    于是两人就互相加了qq。

    凌枫就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给胡啸风开始发消息。

    一片枫叶：【hi！哈哈哈你的网名怎么是真名啊，这也太实诚了！】

    胡啸风：【不是实诚，只是省事。很少上这个。】

    在今天之前，胡啸风的qq和vx都只加了顾皓轩一个好友。并且他们也很少在网上聊天，毕竟他俩天天都待一块儿。

    一片枫叶：【哦哦好吧……胡兄，你有没有注意到公司同事对你都很热情礼貌？平常的新人他们可没这么有激情。】

    胡啸风：【注意到了。】

    刚才胡啸风就已经觉得有点诡异。他在动物园当员工的时候，同事们对他态度都比较淡，直到顾皓轩当了园长，他们才热络了几分。

    一片枫叶：【因为大家都看到你是顾总亲自带进来的啊！这不得好好巴结你一下吗？】

    胡啸风：【……】

    原来是这样吗。

    人类社会这些人情世故，还真是无聊。

    一片枫叶：【这就是我俩的缘分之一了~其实……】

    凌枫一句话没打完，就有个小美女拿了杯奶茶过来：「凌少你喝吗？我点的时候多点了一杯，按你的口味点的。」

    「谢谢你啊。」凌枫接过奶茶，「不过你别叫我『凌少』了行吗，你是公司的前辈嘛，叫我『小凌』就行。」

    「嘻嘻什么前辈，我哪儿有那么老？那我叫你凌哥哥呀……我先回去工作了凌哥哥。」小美女一脸娇羞地说完，红着脸转身就跑。

 第27页

    「……」凌枫想吐槽：凌哥哥更肉麻好吗？

    然后他开始继续给胡啸风打字：【其实他们对我也是。为啥呢，因为我爸是市场部总监，也是董事会成员，有股份的。哈哈，我就偏不想跟那些脑子里不知道想怎么利用我的傢伙打交道，还是胡兄你好，一看就清新脱俗。】

    胡啸风：【……你这形容词很奇怪。以及，不是古代才叫x兄吗。】

    一片枫叶：【哈哈哈就是觉得这样叫你很合适啊。】

    胡啸风心想，人类的语言真是博大精深。

    他这会儿倒是搞明白了，凌枫是不喜欢和那些马屁精打交道，所以才黏上自己。正巧，自己也不喜欢心思太复杂的人。

    一片枫叶：【说来我刚才还看到有人在公司新人群里议论你……胡兄你心理承受能力好吗？我能直说吗？】

    胡啸风：【说。】

    一片枫叶：【他们说扒了下你的背景，发现你在房地产行业根本就是个新人。这么个新人能让顾总不经过面试就亲自带进来，就怀疑你是不是顾总的亲戚？更有甚者，说你长得还挺好看，就可能……额，你意会吧。】

    当了人类那么久，胡啸风对某些花边新闻也有耳闻。

    胡啸风：【说我跟他搞一块儿了？其实，我是跟他儿子搞一块儿的。】

    凌枫看到这句话时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一片枫叶：【啥？！我听到了什么爆炸性消息！你说顾大少吗，他不是刚被撵出顾家吗？嗐我就说，顾总就这么一个儿子，哪儿能真就不认了啊……来来，展开说说你们的故事！】

    「……」胡啸风这才意识到，顾皓轩的身份并没有对外公开过。虽然凌枫看起来还算值得信任，但自己也不能随便暴露此事。

    胡啸风：【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我跟顾钰辰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片枫叶：【卧槽你这玩笑吓死我了！看不出来啊，胡兄你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会开玩笑，哈哈哈！】

    胡啸风：【不说了，我先去工作。】

    胡啸风开始认真地继续学习资料。

    公司的其他人都那么看不起他，令他有点不爽。

    第二十四章 一鸣惊人

    两小时后，胡啸风学习完资料，来到顾震雄的办公室。

    「顾总，这些资料我看完了。」

    「那么快？」顾震雄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怀疑他看得不认真，「那你都看明白了吗？这可不能当小说那样唰唰唰地看。」

    「都明白了。」

    妖精的智商跟人类是不一样的，胡啸风根本就不需要花费普通人那么长的学习时间。

    「那好，你试着写一个小策划案吧。」

    顾震雄不抱有期待地给胡啸风交代了个任务。

    「有疑问的地方你可以问我或者问小王，或者你关系比较好的其他同事也可以。」

    「好。」

    胡啸风听到「关系比较好的其他同事」，脑子里下意识反应出来的就是凌枫。

    他想起顾皓轩曾说过希望他能交点别的朋友，这种感觉，就叫作「朋友」吗？

    不过比起思考凌枫的事，胡啸风还是想先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这份策划案他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赶在下班前写完了。

    他把策划案交给顾震雄查看。

    顾震雄看完后非常惊讶——这完全不是一个新人花这么点时间能达到的程度，他甚至怀疑胡啸风是请了枪手！

    「这是你独立写的吗？有没有请教过其他同事？」

    「问过凌枫几个小问题。」胡啸风诚实地回答。

    「凌枫吗？」

    顾震雄知道这也是个新人，而且，就算让他自己来写这份策划案也绝对写不到那么好。

    「我知道了。你写得很好，」顾震雄拍了拍胡啸风的肩，「你在这行很有潜力，加油干吧小胡。」

    「谢谢。」胡啸风受到了肯定，感觉还是不错的。

    「差不多该下班了，你先回去找轩儿吧，我还得加会儿班。」

    「好。」

    胡啸风转身往总裁办公室外面走，秘书小王正从外往里走，和他擦肩而过。

    小王走到顾震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顾震雄忍不住惊唿出声，「你说他去万象之森上班了？！」

    胡啸风忍不住回过头看了顾震雄一眼。

    只见他此刻的眼神中包含着惊诧、愤怒、痛心，种种情绪错综交织，非常复杂。

    「……没事。」顾震雄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有些尴尬地看向胡啸风，「管他去哪里，现在都和我无关了。」

    「这些事也和我无关，你不用向我解释。」胡啸风转身走出去了。

    如果换了顾皓轩在这儿一定能明白，父亲去叫人留意顾钰辰的行踪是因为什么。他不可能真的完全放得下这个从小一手养大的儿子。

    不过胡啸风是不关心这些的。

    他只是注意到，当他走出总裁办公室的时候，似乎有个男同事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下班了啊胡哥。」那男同事看到他时热络地招唿了一声。

    「嗯。」胡啸风冷淡应着回工位收拾东西，对这个人没多理会。

    而这个人，正是墨森派去的眼线。

    他很快就打电话把今天的所见所闻汇报给了墨森。

 第28页

    墨森知道自己的新助理顾钰辰很关心这个，所以关起总裁办公室的门，和他说起了此事。

    「你说什么？？」顾钰辰闻言如遭雷击，面色惨白，「他……他夸胡啸风的方案写得好？！」

    在顾钰辰的认知中，顾震雄不仅是对自己严厉，对其他员工也都是这样的，见了方案多半都是噼里啪啦一顿批，如果能不说话那就是他最大的认可了。

    可是，他居然对胡啸风的方案说，写得很好？！

    顾钰辰「砰」的一拳重重砸到了办公桌上，「可真是爱屋及乌！连顾皓轩的男人他都能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你怎么总和我的家具过不去？」墨森表面上是心疼办公桌，却下意识拿起顾钰辰的手看了看他有没有受伤。

    「砸坏了赔你钱。」顾钰辰没好气地道。

    墨森啧啧嘴，「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有钱的顾家少爷吗？你现在这点工资，起码两个月不吃不喝才能赔得起这张办公桌。」

    「……」顾钰辰的心刺痛了一下。

    「我是跟你说笑，怎么还伤心起来了？今天上班感觉如何？」墨森话锋一转，「工作太忙了，也没顾上来管你。」

    「挺好。」顾钰辰淡淡地答道。

    其实，他今天的经歷有点一言难尽。

    他早上一来，墨森就把他交给了自己的助理之一陆绮。

    顾钰辰看到陆绮的第一眼，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却一脸的浓妆艷抹，涂着长长的深红色指甲，甚至还穿了一双跟相当高的高跟鞋。

    「墨总你放心~』陆绮说话的声音也是娇滴滴的，「我一定会带好这位小哥哥的！」

    「好。」墨森应了一声，就去忙他自己的工作了。毕竟，他身为一个偌大公司的总裁，太多的事要处理，实在没办法亲自带顾钰辰。

    这个陆绮看起来跟人妖似的，在公司的地位却不低，还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一看墨森离开，陆绮的脸色顿时一冷，往椅子上一坐，「我渴了，去给我倒杯茶来。记住要温水，烫了不行凉了也不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钰辰站在原地没有动，「墨总是叫你教我公司的业务。而不是叫我给你端茶倒水。」

    「呵！以为攀上墨总这高枝就可以跟我耀武扬威了？」

    陆绮阴阳怪气地一笑，用很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从头到脚了打量了顾钰辰一番。

    「长得是还不错，但你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吗？我跟了墨总这么多年，你以为你一个新来的能骑到我头上？去呀，去跟墨总告状呀！看看他会向着谁！」

    「……」顾钰辰暗自狠狠咬了咬牙。

    听陆绮的意思，他似乎也跟墨森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也正常。像墨森这种嗜好男色的人，找一个玩物可以，两个可以，n个也可以。

    何况顾钰辰根本不是那种喜欢告状的人。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任人欺凌。

    「我不想给你倒茶，也不想跟谁告状。不过你要是想去告我不听话的状，请随意。」

    其实顾钰辰内心还真想看看，墨森到底会向着谁。

    「……」陆绮面色一沉，倒有些被这话给震住了。他对墨森对自己的感情实际上并没有他刚才表现得那么有信心。

    「那你去把这些学习下。」陆绮满脸地不耐烦地扔给顾钰辰一叠资料。

    顾钰辰拿起资料扫了一眼，「这是给普通的新人准备的吧。我在房地产行业工作过四五年，这些基础知识就不用学习了吧。以及，万象之森是顾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之前对它的情况也有过研究。有什么可以直接让我干的活吗？」

    「你虚心一点行不行吗？」陆绮瞪了顾钰辰片刻，眼珠子提熘一转，像是冒出了什么坏主意来，「行，你想干活儿是吧，我今天正好要写份方案，你帮我写了呗。」

    然后陆绮就心安理得地把自己手中的活儿全扔给了顾钰辰。

    他叫其他同事给他泡了杯茶来，喝着茶优哉游哉地看电视剧去了。

    而顾钰辰毕竟刚到万象之森第一天，要完成这份方案对他来说还是难度很大的。

    但顾钰辰还是接下了这份任务，兢兢业业地去做。

    写了一阵他觉得有些口渴，便去茶水间给自己泡咖啡。

    在茶水间门口，他听到两个女同事正在里面轻声议论。

    「那个顾钰辰之前不是顾氏房地产的副总吗，是我们的死对头诶，墨总就这么让他来咱公司上班了？」

    「嗐你难道不知道吗，那天墨总和他关起门来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然后墨总就把他给抱出来，亲自送到医院去了！你说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还用说吗？」

    「卧槽不是吧！墨总不是已经有陆绮了？他俩一个美艷一个清冷，气质完全不一样啊。」

    「哈哈可能咱墨总就是各种类型通吃吧，是美人儿就行。」

    「但是你说……陆绮学歷不高也就算了，那个顾钰辰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诶，居然也靠美色来上位……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顾钰辰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人在拿刀子往他心上反覆戳似的，生疼。

    他当初来万象之森面试，是试图靠才能得到一个和墨森合作的机会，根本就没想过靠身体上位。

 第29页

    可嘆墨森看中的就只有他的姿色。

    现在面对类似的话，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行了咱少说两句，小心被人听见。」

    「对对，去群里聊吧。」

    顾钰辰猜得到，他们所指的群不可能是公司所有人都在的同事群，肯定是他们私下的什么八卦小群。

    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侧身躲到了一边，等两位女同事离开后给自己简单沖泡了杯咖啡，就回去继续写方案。

    直到下班墨森叫他过去的时候，他才只写了一半左右。

    「挺好是怎样？」墨森面对顾钰辰的回答，追问道，「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顾钰辰听墨森这样问，便简略地说了一遍陆绮让他干自己手上的活。但他省去了和陆绮之间的那些冲突。

    「所以你今天在写陆绮手上那方案吗？」墨森若有所思，「这小子倒真会偷懒。」

    「……」顾钰辰从这语气中听出了些宠溺的味道来，莫名有些不悦。

    「呵，」墨森忽然嘴角一扬，「你是不是吃我和陆绮的醋了？」

    第二十五章 把人欺负哭了

    「吃你个头的醋。」顾钰辰没好气地答了一句，「你们之间什么关系关我鸟事。」

    在顾家时要随时保持优雅的贵公子形象，但顾钰辰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反正都是卖身上位的小白脸了，偶尔爆点粗口有什么关系。

    墨森欣赏着他明显很不快的表情，倒是觉得心情愉悦，微笑着解释道：「公司有些风言风语你不要当真。那些人就爱信口开河。」

    顾钰辰心道：是吗？可是他们议论的你我之间的事，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就因为你有这种前科，他们才会那么容易猜到吧。

    「哦。」顾钰辰没跟墨森说出他心底的想法。

    「陆绮在上班时间玩忽职守，我会扣他一个月工资……那你写的方案给我看看？」墨森话锋一转。

    「还没写完。不过你要看就看吧。」

    顾钰辰便把自己写了一大半的方案发给了墨森。

    墨森在电脑上翻阅着方案。

    时间不长，但顾钰辰觉得有些难熬。每当要被别人评判他的工作成果，他难免有些紧张。

    何况，他所收到的评判通常都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还行。」墨森看完后淡淡说了两个字。

    其实这个评价倒也不算差。但比起胡啸风从顾震雄那里听到的「很好」两个字，顾钰辰就下意识有了种落差感。

    「你怎么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墨森笑笑，「我也不擅长夸人……你该不会想听『宝贝儿真棒』？」

    「……」顾钰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我用行动奖励你一下。」墨森话音一落，冷不防搂过顾钰辰就往他唇上吻。

    顾钰辰赶忙头一偏，吻落在了他的脸上，「你为什么总在办公室做这种事！天天被同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觉得很光荣？！」

    「怎么？」墨森顿时收起笑眉头一皱，「你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

    「……没。」顾钰辰一看墨森这恐怖的神情，就知道他如果说出那两个女同事来她们得倒大霉。人家也只是八卦一下，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可真善良。」墨森的眼神重新柔和下来，「好吧，看在你的份儿上这次就饶了他们。」

    听到「善良」这个词，顾钰辰只有苦笑的份儿。很少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议论他和他爸一样是冷血资本家的倒是不少……不过比起墨森，他可能的确要善良那么一丢丢。

    「说起来，你有快乐谷动物园那边的消息吗？老虎怎样了，还没痊癒？」

    「这几天倒是没去特别留意。」墨森摇摇头，「不过他们还没恢復参观狩猎的项目，应该是还没完全好。」

    「哎。」顾钰辰嘆了口气。

    实际上，他不懂动物方面的事，当初他曾询问刘飞，有没有那种能让老虎短暂丧失活力、但又对它们身体没有重大伤害的药。

    他当时是想着快刀斩乱麻，只要老虎有一两天无法正常展出，就可以趁着顾皓轩心烦意乱买下这块地。只要合同签定，之后顾皓轩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刘飞一口就说，只要钱到位，这事包在他身上。

    而顾钰辰并没有想到他居然下了那么大剂量的泻药，让老虎这么多天了还没完全恢復过来。

    墨森笑道：「你怎么还心疼起老虎来了？」

    顾钰辰想解释，又觉得这有点像做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便只是回答：「我没有。我们回去吧。」

    「好。」墨森的笑容中添了几分邪恶，跟上起身往门外走的顾钰辰，「那就回去再做愉快的事。」

    「……」顾钰辰却是一想起这事就心烦。

    墨森从背后环住顾钰辰，低头往他耳垂上挑逗般地轻轻咬了一口，在他耳边轻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只是第一次痛点，我会慢慢让你越来越愉快的。」

    「……呸！」顾钰辰耳根爆红，回过头用眼刀狠狠颳了墨森一下，然后便甩开墨森的手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一起坐到车的后排，墨森摇起了贴着单相透视膜的车窗，然后堂而皇之地伸臂搂在顾钰辰肩上。

    顾钰辰正要发作，墨森就抢先道：「你放心，司机老郑在我手下干了很多年，很忠心，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爱乱嚼舌根。」

 第30页

    「对对对！」前面的老郑连连点头，「顾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跟外人透露您和墨总的亲密无间！」

    顾钰辰在心中冷笑：呵呵，去你大爷的亲密无间。

    「你累不累？」墨森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柔和，把顾钰辰搂到自己肩头靠着，「到家还有一段距离，要不要睡一会儿？」

    「……」这两天的顾钰辰确实已经身心俱疲。「好。你是领导，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完，顾钰辰就闭上眼睛。

    墨森侧过头满含宠溺地一笑。可惜这个笑顾钰辰并看不到。

    车的摇晃颠簸容易给人增添困意，顾钰辰居然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顾皓轩刚回顾家那天的情形。

    「辰儿，这是你弟弟。」顾震雄看着顾皓轩笑得满眼温柔，「他以后就要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好好照顾他。」

    「哪里来的野种。」顾钰辰冷冷地说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顾震雄看向顾钰辰的时候，眼中似水柔情瞬间消失无踪，扬起手就一巴掌扇在顾钰辰脸上，「你再敢骂你弟弟一个字试试！」

    「哎呀老公你别生气！」白娆连忙把顾钰辰护在怀里，「辰儿他还小不懂事嘛。」

    「他都成年了，你说他还小？？……算了，我今天顾不上收拾他。」

    然后顾震雄就把顾皓轩带上饭桌，体贴地询问他平时的口味，还热情地给他夹菜。

    顾钰辰从小到大就没见父亲对自己这么温柔过。

    一种名为「嫉恨」的情绪，从此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顾震雄虽然对他严厉，但其实也从小就是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是他所深深崇拜的对象。

    父亲也曾把他抱在怀里一句句地教他背诗，耐心地辅导他学习，手把手地教他射箭、高尔夫球……

    相比起来，才能平庸见识浅薄的母亲白娆，基本什么都教不了他。

    所以顾钰辰恨顾皓轩，却捨不得恨顾震雄。

    直到顾震雄为了顾皓轩把他扫地出门的时候，他已经不恨都不行了。

    顾钰辰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泪水已经模煳了他的眼眶。

    「怎么还哭了？」墨森坐在他床边，伸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做噩梦了？」

    「……嗯。梦到小时候被人抢了糖的情景。」

    墨森哑然失笑，「想不到咱们的商业精英顾总还会做那么幼稚的梦。」

    顾钰辰瞪他一眼，然后陡然间意识到一个事实——自己没穿衣服。

    「你在干什么？！」顾钰辰「唰」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我睡着你也急着做那事？！」

    「……在你心中我就那么变态吗？」墨森挑了挑眉，拿过床边的药瓶，「我刚帮你脱了衣服，正准备把你翻过去上药的，你就醒了。」

    「……哦。」顾钰辰这才知道错怪了墨森，只好自己老实地翻过了身体，趴在了床上。

    墨森蘸了些药膏在指尖，然后轻柔地涂抹在顾钰辰背上，再由背至臀缓缓向下按揉。

    药膏是种清清凉凉的感觉，配合着墨森指尖的温度，这个过程倒让顾钰辰觉得有些享受。

    但同时一想到自己现在正全身暴露无遗地趴在墨森面前，他又觉得双颊滚烫。幸亏此刻墨森看不到自己爆红的脸。

    「还痛吗？」墨森温柔地问。

    「不痛了。」本来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伤，顾钰辰现在的痛感确实已经并不明显。

    「那，」墨森放下了药瓶邪恶地一笑，「还记得我们昨天说好的事吗？一天至少一回。」

    「……随你便。」顾钰辰趴在床上没动。他之所以想这个体位，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让墨森看到自己的表情，否则会更加羞耻。

    墨森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

    今天仍旧把顾钰辰痛了个够呛，却也隐隐有了些别的感觉。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反而十分厌恶这样靠男人不该有感觉的部位获取愉悦，这样无比堕落的已经把骄傲踩在脚下的自己。

    顾钰辰又想哭了。

    明明他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他小时候挨打父亲是不允许他哭的，只要他掉一滴眼泪就会被打得更多更狠。

    今天他却任由自己的泪水沾湿了枕巾。

    于是墨森发现自己不是把人给欺负晕，就是把人给欺负哭。

    「我有做得那么狠吗？」他喃喃低语着。

    「你自己心头没点b数？」顾钰辰泪眼朦胧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好了乖，结束了。」墨森把顾钰辰翻过来枕到自己手臂上，像哄刚打过针的小孩子一般，「屁股还痛吗，里面需不需要上点药？」

    「上你大爷！睡觉！」顾钰辰愈发兇狠地一瞪，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此时，胡啸风在顾家的客厅等回了刚从动物园回来的顾皓轩。

    「抱歉啊啸风，今天回来得有点晚……你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挺好的。」胡啸风笑着回答，「甚至还交了个朋友。」

    「真的吗？！」顾皓轩闻言很是惊喜，「是什么样的朋友呀？能具体跟我说说吗？」

    胡啸风便把自己和凌枫的相识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第31页

    顾皓轩听完之后很为胡啸风开心，但又隐隐有些醋意——

    凌枫对他那么主动，万一不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朋友，有什么别的意思怎么办？

    嗐算了别瞎想了，gay在世上还是少数，人家应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那工作方面如何呢？」顾皓轩又问。

    「也很好。我写的方案还被你爸爸夸了。」胡啸风脸上扬起一丝自豪。

    「呵，」顾皓轩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兴许他也就是说点客套话而已。」

    第二十六章 我们进度是不是太慢了？

    「怎么？」胡啸风剑眉微挑，「你不相信我是真的写得很好？」

    「不是不是。」顾皓轩连忙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是知道爸就是这性格而已。他对我以及和我相关的人向来是很客气的。」

    胡啸风凝视着顾皓轩有些复杂的神情，若有所思。

    「对了，今天还看到了一件事……顾钰辰跑去万象之森上班了，你爸知道了似乎很生气。」

    顾皓轩闻言「啊」的一声轻唿，「哥也真是的！怎么去和墨森那样的虎狼之人纠缠在一起？」

    「虎狼之人？」胡啸风啧啧嘴，「你们形容坏人都是用我们豺狼虎豹这些词……我们有那么坏吗？」

    「……哈，毕竟是勐兽，对人类还是有威胁的嘛。」顾皓轩笑了笑，随即眼底又流露出一丝寂寥，「我就知道，爸还是很在意哥的。」

    「皓轩你，有点羡慕吗？」胡啸风最近在试图学习这些人类的复杂情绪，「但你爸好像对你也挺好的。」

    「啸风，你见到爸在公司对其他员工是什么样吗？以前他也拉我去过公司观摩，我偷偷打探了一下，员工们可都对这个魔鬼老闆怨声载道呢，哈哈。」

    顾皓轩依旧笑着，笑容中却愈添苦涩。

    「而爸什么时候对人最客气呢，就是和商务伙伴谈生意的时候……所以你懂了吗，他是把谁当成自己人，把谁当成外人。」

    「这……」胡啸风还真不是很懂这些麻烦的家庭问题，觉得比房地产知识难多了。他有点脑壳疼。「你哥好像觉得，你爸更喜欢你。」

    「呵，也许吧，谁知道呢？爸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才懂。不过我觉得，人生苦短，把时间用在争宠这种事上，很浪费。」

    「你说得对！」胡啸风对刚才那堆对话都似懂非懂，只有这一刻他很清明，爱怜又欣赏地把顾皓轩拥入怀中，「还是你格局大。」

    顾皓轩坐在客厅沙发上，在胡啸风的肩头默默靠了一会儿。

    然后他才再次开口：「其实我挺担心哥的。虽然他也很聪明，但和老谋深算的墨森搅在一块儿，我还是怕他会吃亏。」

    「他处处针对你，你还担心他？」胡啸风有点不理解。

    「哎……他也有他的痛苦，既然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我不想去仇视一个自己的亲人。你说，墨森能真心接受一个曾经的对头去上班吗？他是不是提了什么条件？哎，要是能知道现在哥怎样了就好了。」

    「你要知道那很容易。我用个小法术你就可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真的？？」顾皓轩惊喜地转头看向胡啸风，「你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胡啸风站起身朝向墙面，左手握住顾皓轩的手，右手的手指朝着墙画出一个圈，「你牵着我，心里想着谁，就能在这个圈里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

    顾皓轩半信半疑地凝视着墙上那个微微发光的圆圈，在心里想像顾钰辰的模样。

    然后他就看到，顾钰辰裸着身子躺在墨森怀里熟睡着。

    顾皓轩吓了一大跳：「他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我就说，墨森一定有条件！他的条件居然是我哥的身子！」

    胡啸风也被这个画面给刺激到了。却是另一种刺激。

    「皓轩，我也想抱着没穿衣服的你睡觉。」

    「……我靠你的关注点在哪儿啊！」顾皓轩狠狠瞪了胡啸风一眼。

    「我觉得我们的进度太慢了。」胡啸风的眼神有些委屈，又隐隐透着某种欲望。

    「这你也要攀比？？我们是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比。」

    「……好吧。」胡啸风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谁让他很尊重顾皓轩自己的意愿呢？

    被胡啸风这么一打岔，顾皓轩也不好再提刚才看到的画面了，话锋一转：「老虎们今天已经基本恢復正常了，我们明天应该可以恢復参观狩猎项目了。」

    「好。你是园长，你安排就是。」胡啸风没有异议。他知道顾皓轩比任何人都更在意老虎们的健康，如果他觉得可以，那就一定是可以。

    「但愿，不要再有人捣乱了。」

    「我看还有谁敢。」胡啸风霸气十足地说道，「你看，凡是捣乱的人现在结局不都很惨吗？」

    「嗯……」

    于是第二天，动物园就恢復了之前的营业模式。

    买票的量一下子上去了不少，把之前的亏损补回来了很多。

    顾皓轩还开始研究，既然在老虎身上的试点还算成功，那就可以推广到其他动物。比如可以把斑马、长颈鹿等和狮子放到同一个区。

    顾钰辰白天忙着适应新工作，顾不上管动物园的事。

    直到晚上和墨森做完了那个每天一次的「运动」，他才躺在墨森臂弯中说道：「对于动物园那块地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第32页

    「先缓一下吧。」墨森答道，「你才刚给老虎下过药不久，他们最近的防范一定很严。」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在想，我们也不能总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有没有更正当的方法，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比如……」顾钰辰顿了顿。

    「比如什么？」墨森追问。

    「比如你也投资建个动物园，和他们抢生意。」

    「……」墨森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并不懂怎么经营动物园。」

    「没关系啊，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人士去负责，你只要肯花钱就可以聘请到足够优秀的人才。」

    「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墨森注视着顾钰辰，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意，「我为什么要为你花那么多钱？你怎么报答我，嗯？」

    顾钰辰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烦躁，「我已经把你要的全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够，远远不够。」墨森抿唇笑着，「你总根块木头一样地承受有什么意思，下次你主动一点，比如坐上来自己动。」

    「……」每当这种时候顾钰辰恨不得拿把刀把眼前这个男人给活颳了。

    「以后，我们每天一种体味。」墨森居然还拿出手机翻出个教程来给顾钰辰看，那上面是108种姿势。

    「……」顾钰辰石化中，「是谁在非法卖这种东西！」

    「这是合法的，正规教程。」

    「能不能，别再说这个话题了？！」顾钰辰咬牙切齿地问，「动物园的事当我没提过！」

    「你提都提了，我怎么能当你没提过？」墨森微笑道，「你要开，咱就开。」

    墨森说干就干，执行力很强。

    他买下了一大片烂尾楼用地，直接把楼给拆了，然后就请人开始改造环境建造相关设施。

    建好后没几天他就请够了员工，也从别的地方高价买了些品种优良的动物，把动物园开了起来。

    「阿辰你说，动物园叫什么名字好呢？」在动物园开业前夕，墨森询问顾钰辰。

    「你随便取。」顾钰辰对名字问题兴趣不大。

    「不如叫『星辰动物园』吧。用你的名字。」

    「好。」

    就这样，离顾钰辰有想法只过了几个月，星辰动物园就正式开始运营了。

    它一经开业就吸引了很多图新鲜的游客，还真的抢走了快乐谷动物园不少生意。

    不过顾皓轩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因为但凡有新地方开张往往总是这样，能否持续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顾皓轩反倒觉得顾钰辰这行为跟小孩子似的，有些好笑。

    这天傍晚，顾皓轩、胡啸风和顾震雄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白娆现在不在，她每次看到他们三个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就是气，所以现在日常都藉口身体不舒服躲到自己房间去吃饭。

    所以顾皓轩可以放心大胆地跟父亲说起：「爸，你觉不觉得哥也挺好玩的，为了跟我竞争他居然可以自己也去开个动物园，哈哈。」

    顾震雄听他提起关于顾钰辰的话题有些诧异，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爸，说正经的，」顾皓轩的神情严肃了几分，「你和哥也差不多该和好了吧？你总不至于真的想这辈子都不认他。」

    「……轩儿你？」顾震雄的神情更添惊异，「爸爸以为你不想再和你哥进一个家门……」

    「怎么会？」顾皓轩再次莞尔一笑，「一家人哪儿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呀，一家团圆多好。爸，你就先跟大哥示个好吧，我看他马上就会屁颠屁颠跑回来了。」

    「……既然一家团圆是你的心愿，我可以试试。」顾震雄成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然后他就给顾钰辰发了条简讯。

    此刻的顾钰辰还在加班开会。

    现在他已经是万象之森的副总了。这几个月中他的工作表现非常优异，也给公司创造了不少利益，这些同事也都看在眼里。所以同事们对他的私下议论渐渐地少了，不过还是有些人认定他是被墨森给包/养的。

    顾钰辰拿着手机正准备调出方案投影到大屏幕上，一条消息冷不防地跳入他眼帘。

    随着顾钰辰手勐烈地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墨森诧异地看向他。他还很少见到顾钰辰那么失态的样子。「怎么了？」

    第二十七章 你知道什么是渣贱文吗

    墨森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其实那条简讯就三个字：【还好吗？】

    「……没事。」顾钰辰努力想恢復平静，但脑子里转的已经全是那条简讯——

    他难道发错人了？

    应该不是吧，他是真的关心自己最近过得好不好？

    那自己要马上回吗？

    哼，凭什么他想把自己一脚踢开就踢开，他一示好自己就要巴巴贴上去？

    先晾他一会儿好了。不知道这段时间里他会不会紧张。

    顾钰辰发现自己对会上接下来要说什么已经头脑一片空白，只好捡起手机然后说道：「我今天要讲的就是这些。陆绮，你对这个项目有什么看法？」

    「啊？？」陆绮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被cue，只好站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发言。

    顾钰辰根本听不进去他讲了些什么，还在思考着自己到底要怎么回復那条简讯。

    直到开完会，他还在魂不守舍中。

 第33页

    顾钰辰并没有留意到，在他纠结于那条简讯的同时，墨森一直都注视着他，并且眉头越拧越紧。

    开完了会，墨森终于忍不住把他拉回总裁办公室问道：「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给我看看。」

    「没什么……」

    「我说，」墨森用冰冷且不容置喙的语气打断顾钰辰，「给我看。」

    「……你那么凶干嘛？」顾钰辰有些不悦，但也只好把手机递到墨森手上，「爸给我发了条简讯而已。」

    墨森一听到他叫「爸」，脑子里就「嗡」的一下——

    他们父子是否和好，直接决定着顾钰辰还是否会继续待在自己身边！

    「阿辰，你知道网文圈的渣贱文是什么意思吗？」

    「？？」顾钰辰一头雾水地看着墨森，「我不爱看小说。」

    「我也不爱看，不过大概知道一点。我跟你讲一个我知道的情节。

    「主角中的攻方是渣男，受对他一往情深，在意他的每次唿吸每个眼神，攻却从来都不在意受，他花心薄情甚至还家暴。

    「受被他伤透了心决定离开，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滚了好啊我早就想你滚了，我的白月光比你好十倍。』可是后来，攻忽然就后悔了，勾了勾手指，受就像小狗一样地乖乖跑回去继续跪舔他。

    「虽然它指的是恋爱关系，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其他关系也是这样的。阿辰，你对这种贱受有什么感觉呢？」

    「……」墨森所讲的故事让顾钰辰听得面色惨白。墨森在暗示什么，他是再明白也不过了。

    「你放心，我没那么贱。」

    顾钰辰咬牙切齿地答了几个字，然后当着墨森的面回过去一条：

    【我好不好，关你鸟事。】

    当顾震雄看到这个回復时，差点没气得一口血吐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他会屁颠屁颠跑回来？」顾震雄把手机递给顾皓轩。

    「咳，这个……啊哈哈……」顾皓轩略尴尬地笑道，「看来哥最近挺放飞自我的嘛，都学会说脏话了。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过了个迟来的青春叛逆期？我懂一丢丢心理学，有时候家长控制得太严，孩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就不会叛逆，要更大才会补上。」

    「……我有那么控制狂吗？」见小儿子笑得轻松，顾震雄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你没有吗？」顾皓轩笑着一个反问。

    最近几个月他经常回顾家，所以和父亲的相处已经比以前的纯客套模式自在很多了。

    「没事的爸，对叛逆的孩子要多一点耐心哒。我养小动物的时候也是这样，有些小动物脾气很大的……比如说猫科动物就是，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完全驯服它，可是只要你对它好，它一定能一点点慢慢放下戒心的。」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父子对话的胡啸风，这会儿终于能插上话了：「一种生物为什么非要『驯服』另一种生物？平等的相处不好吗？」

    「对呀爸，」虽然和胡啸风说的未必是同一个话题，但顾皓轩还是无缝衔接，「哥已经大了，你不能再总拿那种封建式家长关系来压他，可以试着跟他做朋友呀。」

    「……太难了，我恐怕做不到。」顾震雄很少承认自己对一件事束手无策。但关于教育孩子的问题，他此刻确实有点束手无策。

    顾皓轩笑道：「这种事也不能急于一时，慢慢来吧。」

    他们都不知道，此刻白娆正躲在房里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顾钰辰之前已经帮她把她的手机号也绑定了云视频app，所以现在她也能通过针孔摄像头偷看及窃听客厅的状况。

    白娆倒也并不会经常这么做，因为她每次听他们其乐融融的对话都在被气死的边缘。

    但是难得地，她觉得今天的顾皓轩倒是说了点人话。

    正看着监控视频，白娆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轻声道：「怎么了？」

    「想你了宝贝。」听筒里是一个中年男人有些油腻的声音，「见个面呗。」

    「……现在？我这个时间出去，顾震雄会起疑的。」

    「你不是说他现在天天就忙着和他那宝贝小儿子联络感情吗，哪里还顾得上你？宝贝，我今天给你买了对钻石耳环，要不要看看喜不喜欢？」

    白娆一听有新礼物，顿时来了兴致，「好好，那我就找个藉口去找你。」

    挂断电话，白娆走到客厅，「老公，有两个关系曾经很好的大学女同学约我，我今晚想去跟她们聚聚。」

    「嗯你去吧。」顾震雄没有多想。他觉得白娆有自己的交际圈也是很好的事情，免得眼睛天天盯在自己身上。

    「她们说想在ktv唱通宵，我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啊。」

    「好。那你注意安全。」

    「嗯嗯知道了老公。」白娆给了顾震雄一个飞吻，背着她的名牌包包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走出去了。

    然后，她就进了某个酒店的房间。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等在那里。他长相和气质都很普通，最大的优点，就是对白娆笑得非常谄媚：「宝贝你来了！你看，喜欢吗？」

    白娆接过他手中装着钻石耳环的小盒子看了看，「一般吧。石强，你的品位还很需要提高啊。」

    「是吗？」石强坐在床上，邪笑着把白娆拉进怀里，「我的品位不好，会爱上你吗？」

 第34页

    「讨厌。」白娆娇笑起来。

    「娆娆，」石强一边对她动手动脚一边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顾震雄离婚？」

    「……这事再说。」白娆顿时把笑容一收，推开石强坐到了他旁边。

    「你还在犹豫什么？」石强也皱起了眉头，「他连你们的儿子都不要了，这个家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赶紧分他一半财产走人啊。」

    「……我倒是觉得，他最近的态度松动了，有可能会把辰儿接回来……而且顾震雄这个人那么精，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把财政大权牢牢攥他手上，我离婚真能分走他一半？」

    「夫妻共同财产一人一半，这是法律规定，他精也没用。」

    「让我再想想吧。我去打个电话。」

    说罢，白娆抛下石强去了房间的露台。

    她给顾钰辰拨了过去，「辰儿啊，你今天回那简讯是不是想把你爸爸气死？」

    「对，我就是想把他气死。」顾钰辰没好气地道，「他以为我真是贱受，他随便一递台阶我就立马噔噔噔跑回去？」

    「贱受？」白娆对这个名词很懵逼。

    「……总之我的意思是，我不会那么贱的。」

    「所以辰儿，你是铁了心这辈子要跟你爸爸划清界限了？」

    「……」顾钰辰沉默了。

    「嗐，反正你这人一向很有主意，你要做什么妈妈也拿你没办法。那辰儿，你觉得要是妈妈跟你爸爸离婚如何？」

    「什么？！」顾钰辰瞬间惊唿出声，「你跟爸过得好好的，离婚干什么？！」

    「好什么好？他天天就知道跟他小儿子亲亲热热，把我当空气似的，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妈，你跟爸离婚了顾皓轩不是会更加痛快吗！你是爸的正牌夫人，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难道我们都要主动退出他的生活，成全他和一个私生子？！」

    「那不是你自己先退出的吗？」白娆一个反问，「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啊。」

    「……你……你再稍微奋战一会儿行不行？」顾钰辰刚刚才决定了不去理会顾震雄的决心立马又动摇了，「我最近脑子比较乱，妈你让我再思考一下该何去何从。」

    「好吧好吧。那就先这样。」

    结束通话后，白娆回去对石强说道：「辰儿他也不贊成我跟他爸爸离婚啊，我看这事还是再等等。」

    「……娆娆你决定就好。」石强勉强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丝阴冷。

    此时挂断电话的顾钰辰，又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一团乱麻。

    最后他决定先不想这些家长里短的烦人事了，搞事业要紧。

    然而，他的事业很快也遭遇了瓶颈。

    由于星辰动物园的运营模式并没有什么特色，游客们最初的热情过去之后，还是更愿意去快乐谷动物园。

    顾钰辰开始思考该怎么进行改革。

    第二十八章 微博怒怼

    星辰动物园刚运营了一两个月就遭遇瓶颈，而这几个月中，胡啸风却在顾氏房地产做得风生水起。

    如今的他已经俨然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派头。

    顾钰辰看着一个胡啸风接受採访时对房地产行业侃侃而谈的视频，心情有些复杂。

    胡啸风是这世上第一个令他产生了心动感的人，但是回应给他的，却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拳脚。

    他发现他对胡啸风的感觉跟对父亲有点像，既想去恨他，却又捨不得给他的全都是恨。

    「看什么那么专心？」墨森忽然凑过来。

    「……没。」顾钰辰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把手机藏到身后去了。

    「怎么？」墨森蹙眉，「是不能被我发现的东西？」

    「哪儿有？」顾钰辰只好把手机拿到墨森面前，「在研究竞争对手而已。」

    「……」墨森看着手机沉思了片刻。

    有时候他也会去关注顾氏房地产的动态，包括公司新锐胡啸风的动态，所以要说是研究竞争对手，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顾钰辰为什么要跟做贼心思似的？

    「对了，我刚才想出来动物园可以怎么改革了。」

    顾钰辰改变了话题。

    他想来想去，决定採纳那个微博大v谈到的方案——

    每天固定时间把飢肠辘辘的老虎和水鹿放在同一个笼子里，这样老虎就会马上兇狠地扑向水鹿，断其喉食其肉。

    这样所有的游客只要按那个时间去，就一定能看到捕猎的过程。

    「好。那试试吧。」

    墨森对此没有表示反对。实际上他投资建立星辰动物园本来就是抱着很可能会亏损的觉悟，纯粹是为了满足顾钰辰的心愿而已。

    第二天，星辰动物园就开始照此方案运营。

    生意还真的一下子好了不少。

    而当顾皓轩看了游客拍摄的老虎在铁笼中捕食水鹿的视频，却感到非常愤怒。

    然后他直接用自己的个人帐号发了一条微博：

    【虽然我并不想说同行的坏话，但我实在不吐不快。星辰动物园的那种模式，不叫狩猎，叫屠杀。

    【狩猎的过程通常是肉食动物利用掩护偷偷接近猎物，然后再在适当时机一击毙命。失败的时候也很多，比如狮子抓捕长颈鹿甚至有可能被长颈鹿一脚踢死。所以它对双方都是一种生存的挑战，而并不是一种恃强凌弱，也绝不仅仅指最后的杀戮。

 第35页

    【我认为星辰动物园这么做是一种对双方的虐待——无处可逃註定毙命的小鹿自然很可怜；而老虎每次一见到鹿就那么激动，是平时都没吃饱吧？

    【希望动物园的负责人也能看到这条微博。慎重考虑一下是否还要为了盈利如此残忍。也请游客们慎重决定是否继续买票。】

    顾皓轩就是这样一个人——

    平时他尽可能地善待自己身边的人，但一旦发现有人使动物受到伤害，不管是谁他都照怼不误。

    这条微博一发，就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皓轩的粉丝数迅速上涨，大有成为网红的趋势。

    而评论的网友中80%以上都是支持顾皓轩的。

    星辰动物园的购票量开始迅速下降。

    这个结果自然令顾钰辰很心烦。

    但其实，当看到顾皓轩那条微博的时候，比起怼回去，他内心有个部分似乎隐隐觉得，顾皓轩说得对。是他不了解动物，无意中做了伤害动物的事。

    他决定暂停对这种所谓狩猎的展出。

    而对于动物园的事就连白娆也有些烦躁。

    更雪上加霜的是，她接到石强打来的电话：「你说你那个儿子，在房地产公司比不过他弟弟的姘头，开动物园也不如人家……」

    「你干嘛？！」白娆愤怒地打断石强，「专程打电话来嘲讽我儿子不成！」

    这种话要是从顾震雄口中说出来她会觉得习以为常，但是石强凭什么呢，他不过就是个收入普通的小职员而已，能力能跟顾钰辰相提并论？

    「哎哟宝贝你别生气，」石强的口气立马软下来，「我这说的是你老公可能的想法啊。」

    白娆顿时不吭声了。她无法反驳。

    石强续道：「所以说亲爱的，难道你还指望顾震雄会把公司给你儿子继承吗？你还是趁早跟顾震雄离婚，这样咱们还能分到一半财产，你想要全部的，那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做人不能太贪了。」

    「……」白娆被他成功洗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石强见她有所松动，忙乘胜追击：「再说了，你跟他离了婚拿了属于你的一半，也不妨碍你儿子还可以继续努力争取另一半的继承权啊。你儿子的东西不就是你的吗，这样最坏的结果是拿一半，最好的结果是全拿到，咱们怎么都不亏啊。」

    「可是，辰儿他不同意我跟他爸爸离婚啊。」

    白娆在某些小事方面比较强势，但其实在大事上主意不多，一般不是听老公的就是听儿子的。

    「那是因为他对他爸还抱有幻想，这好办，你挑拨一下他们的父子关系，他就能同意了。」

    「什么？？」白娆被石强这话给吓了一跳，「我一直都在劝他跟他爸爸和好，怎么可能突然开始挑拨离间啊？要是这样，以辰儿的聪明他一定会起疑的！」

    「你不用明着挑拨啊，咱们可以暗中动点手脚……」

    石强给白娆贡献了一个「绝妙主意」。

    当天晚上，在房中休息的顾钰辰收到一条来自顾震雄的简讯：

    【就你这点能力还学人家开动物园，真是丢人现眼！早点死心关门大吉吧，你连你弟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看到这条简讯的一瞬间，顾钰辰又想一拳砸到床上了。

    但他下意识地想起墨森说自己总是跟他的家具过不去……

    「怎么了？」这时刚洗完澡的墨森推门走进来，「脸色这么难看。」

    「……我今天不太舒服。」顾钰辰咬了咬嘴唇回答道，「今天不做那事可以吗？」

    「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当然可以。不过，」墨森直直凝视着顾钰辰烦恼的眼神，通常他只有在一种时候才会有这种眼神，「你是心里不舒服吧？又在为顾家那堆破事伤神？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对他们心如止水。」

    「哎，你不懂。」顾钰辰嘆了口气，用脸埋在了指缝之中，「要真的做到对生养自己的家人内心毫无波澜，谈何容易？」

    「我怎么可能不懂？我难道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没有家人？」墨森一个反问，「但是你看，我就做到了。我爸被车撞成残疾天天躺在医院里，我妈天天以泪洗面地照顾他，我呢？我去看过他们一眼没有？」

    「……为什么？」

    顾钰辰还是第一次听墨森说起他家里的事。

    他发现，自己对墨森这方面近乎一无所知。

    「你和他们也有过冲突吗？」

    「没什么冲突。」墨森面无表情地淡淡答道，「我有个前几年死掉的大哥，在此之前，我是墨家没人注意的二少爷，我父母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谈何冲突？」

    「……」顾钰辰发现，真是家家有本难免的经。

    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曾饱尝父亲偏心的滋味吗？

    只可惜，此刻的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深入探究他人的事。

    「所以到底怎么了？」墨森转回了最初的话题，「不能跟我说说？」

    「可以说，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顾钰辰疲惫地把手机递给墨森，「无所谓了，他说类似的话也不是头一回了。何况我上次还那样气他。」

    两人的前一条简讯记录，是顾钰辰回的那句【我好不好，关你鸟事】。

    「你倒真是会为顾震雄找理由。」墨森仍旧直视着顾钰辰，「我知道你是个重承诺的人，答应我那么久了，只有今天说你不舒服……」

 第36页

    这几个月他们是真的坚持了每天一次。这种事实际只对墨森的体力比较高，顾钰辰除开偶尔被迫坐上去自己动，多数时间躺那儿享受就好了。

    墨森的动作总是既霸道又不失温柔，除了第一次确实是特殊情况外，他再也没有让顾钰辰的身体受到伤害过。

    久而久之，顾钰辰倒是对这事没那么排斥了。

    墨森续道：「可见你今天心情特别糟糕，是吗？」

    「……你分析我有意思吗。」顾钰辰别开了目光。

    「好吧那不说这个了，我们早点休息。」

    墨森没再多说什么，脱了衣服上床。

    这个晚上他们什么都没做，墨森只是静静地拥着顾钰辰和他睡在一起。

    而墨森分析顾钰辰的意义在于，他想帮顾钰辰解决这些情绪。

    他认为顾钰辰的心情之所以越来越差，是因为屡次想对顾皓轩报復都没能成功。

    既然这样，就更简单粗暴地给顾皓轩制造点麻烦吧。

    这天上午，顾皓轩去给动物们採购了一批新鲜食材。

    在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冷不防地，有个人窜到他背后，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给了一棍！

    当顾皓轩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光线很暗的小房子里，并且被五花大绑着，牢牢捆在一把椅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顾皓轩惊骇地看向守着他的黑衣墨镜男，「绑我做什么？」

    黑衣墨镜男站在那儿没理他。

    然后整整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没人给顾皓轩吃东西，甚至没人给他喝一口水。

    现在是七八月份，正值最热的季节，顾皓轩不由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第二十九章 互通心意

    直到晚上才终于有人理会顾皓轩。

    墨森和顾钰辰一起走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顾钰辰在看到顾皓轩的时候，看向墨森惊唿起来。

    「你打他一顿吧。」墨森看向顾钰辰淡淡地开口，「把你对他长久以来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你疯了？！」顾钰辰瞪大了眼睛，「绑架可是重罪！」

    墨森的语气仍旧波澜不惊：「你只是打他一顿就把他放了，算什么绑架？注意点分寸，不构成重伤就行。如果要赔医药费，我会赔不起吗？何况他们顾家多的是钱，也未必需要我们赔。」

    「……」

    顾钰辰对墨森的想法目瞪口呆，正在想到底应该如何回应，忽然有个身影勐冲进来！

    「皓轩对不起！」进来之人正是胡啸风，他冲到顾皓轩的跟前，蹲下将其一把紧紧搂在怀中，「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白天的时候忙着工作没有顾上你，回去之后才发现你那么晚还没回来，我一探查才知道你出事了！」

    墨森自认为他事情干得很隐秘，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探查的？」

    顾皓轩却知道，胡啸风只要用点小法术就可以很容易地查找到自己的位置。

    现在的胡啸风根本顾不上回答墨森的问题，只是赶紧解开顾皓轩的绳子，心疼无比地凝视着他苍白的脸，「你感觉如何？他们把你怎样了！」

    「没事啦。」顾皓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我只是有点饿并且想喝水而已。」

    胡啸风连忙变出一个水壶。顾皓轩拿过去就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顾钰辰惊讶地注意着这个凭空出现的水壶，「你……你会妖术？！」

    墨森也愕然道：「你难道是妖怪！」

    胡啸风回应墨森的是狠狠砸到他脸上的一拳，「你居然敢伤害皓轩！！」

    「唔！」对于这鬼魅般的速度，墨森根本就闪躲不开。

    墨家的保镖连忙一拥而上。

    他们却哪里是胡啸风的对手？

    胡啸风两三下就把保镖们打趴了一片，然后在墨森压倒地上，抡起拳头就啪啪啪往他身上打。

    他这次的力道和上次对顾钰辰动手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因为他上次只是想给顾钰辰一点小教训，这次却是动了真怒，几下就把墨森打得口吐鲜血！

    「啸风你快住手！！」顾皓轩连忙阻止。

    然而，这次却连他的劝阻都不管用了。

    胡啸风只顾一拳接着一拳地暴打墨森。

    「你别再打了！」顾钰辰一瞬间就急得快哭了，「你再打他就没命了啊！！」

    「是啊啸风！」顾皓轩也急道，「你不会想为了他当杀人犯吧！那我这辈子还怎么跟你过下去啊！」

    「……！」顾皓轩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成功让胡啸风停了手。

    他跨坐在墨森身上回头看着顾皓轩说道：「那你，是答应和我过一辈子了？」

    「现在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别打了！」

    胡啸风这才总算放开了墨森。

    「阿森！」顾钰辰心急如焚地跑过去扶起他，「你还好吗？！」

    「呵……」墨森虽然周身痛得要命，却沖顾钰辰笑了笑，「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这么叫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森！！」

    顾钰辰连忙和保镖一起扶起墨森，往小黑屋的外面走去。

    在他们离开后，胡啸风忽然一把抱住顾皓轩哽咽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讨厌我动用暴力，但我实在是很害怕会失去你！我真的太害怕了你知道吗！」

 第37页

    「……没事的啸风。」顾皓轩扶着胡啸风的背，柔声安抚他，「他们真的只是饿了我一下，别的什么都没做……我吃过东西就能恢復了。」

    「对对，我这就带你去吃东西！」

    实际上胡啸风也随时记得顾皓轩的吩咐，不会贸然在他人面前使用法术。他刚才实在是关心则乱了。

    顾皓轩说到吃东西的话题，也想起了刚才的事，心下不禁有些不安——

    墨森看上去已经开始怀疑胡啸风是妖怪了，现在双方的关系愈发紧张，他会不会利用此事做文章？

    而事实上，此刻的墨森和顾钰辰根本就顾不上这事。

    顾钰辰火速把墨森送到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得知他被人打得吐血后也很紧张，给他开了一堆的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是，墨森伤得不轻，但还好并没有生命危险，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痊癒。

    守在他床边的顾钰辰听到这个结果后，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这时，墨森已经醒了过来。

    「瞧你，都熬出黑眼圈了。」墨森伸手轻轻摸了摸顾钰辰的脸，「看你这么关心我，我可真开心。」

    「开心你个头！」顾钰辰恶狠狠地瞪着他，「都是你太乱来了，才会被人家按着打！」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心头却知道墨森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不免也有几分感动。

    「那个胡啸风……」听到这话时墨森立时收起笑皱起眉头，「恐怕真是妖怪！我练过武术，我绝不相信有普通人可以让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顾钰辰联想到自己上次被胡啸风打的情景。

    有人曾评「状诸葛多智而近妖」，意思是如果太过聪明就不像是人类了。而胡啸风的身手之快及力道之大，也不像是普通人类。

    普通人就算武功再好，也很难那么轻松地一个打n个，而且还是几秒内解决战斗，这种瞬间以一敌百的场景一般只出现在电视剧里。

    更何况胡啸风还能凭空变出水壶来！

    「哎，他的事我们之后再说，更紧迫的问题在于，你肯定要休息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復上班，公司那边怎么办？」

    「已经天亮了吗？」墨森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他这才意识到，经过各种检查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那么，」墨森看向顾钰辰淡淡一笑，「公司那边这段时间就都交给你了。」

    这个笑容让顾钰辰的心忽然勐地一个悸动——墨森居然那么信任他！

    当初让自己当万象之森副总不只是一个交易吗？他不只是馋自己的身子吗？

    难道他对自己……是有真情在的？

    是啊，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对照顾自己的情绪那么上心，大费周章地去绑架顾皓轩？

    「我……这段时间更想贴身照顾你。虽说可以请护工，但我总觉得他们靠不住。」

    墨森听到这话，陡然间鼻子一酸。

    他从小生病父母都是花钱帮他请护工了事，从来就没有亲近的人贴身照顾过他。

    于是父亲出车祸后墨森也是给他请护工了事，别说照顾了，甚至从不去医院看他。父亲怎么对待自己，自己就怎么对待父亲，很公平。

    墨森感觉得到顾钰辰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很冷漠，但其实，他是那种你一旦对他好，他一定会加倍对你好的人吧。

    「那公司……」墨森正要答顾钰辰的话，忽然有个人步履匆匆地冲进病房。

    那人是陆绮。

    「你怎么来了？」墨森诧异地看向陆绮。

    顾钰辰抢先解释道：「他刚才见你没有准时到公司就给你打电话，你那时还没醒，所以是我接的，跟他简单说了下情况。」

    「森哥哥你没事吧？！」由于不在公司，陆绮对墨森不再以「墨总」相称，可以说叫得相当亲热。

    「还好。」墨森淡淡答道，「你不必专门跑一趟，回公司去吧。公司这段时间我没法去，就交由你打理了。」

    顾钰辰听到这话，心头掠过一丝不悦——你刚才不还说给我吗，人家叫声「森哥哥」，你那么快就改变主意？

    ……不过好像是自己先说想留在医院照顾他的。

    而陆绮听到打理公司的话倒也没有表现得十分开心，只是坐在墨森床边哭道：「森哥哥，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啊！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呵，」墨森勾唇一笑，「这么多人想留下来照顾我？病房都挤不下了。」

    虽说知道这只是句玩笑，顾钰辰却愈发不悦起来。两个男人都想照顾他，他很乐在其中吗？？

    是啊，他和陆绮也有特殊关系。

    自己之前在想啥呢，还差点就要怀疑他对自己一往情深。

    可拉倒吧，对两个人同时一往情深？

    「你，」陆绮忽然目光变冷地看向顾钰辰，「出来一下。有事跟你聊。」

    「……好。」顾钰辰应了。

    「陆绮，你要做什么？」墨森皱了皱眉。

    「没事的。」顾钰辰沖墨森笑笑，「我还能被他欺负了不成？」

    就陆绮这娇弱的小身板，顾钰辰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他在意的不是陆绮的存在本身，而是陆绮跟墨森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以他正好也想跟陆绮聊聊。

 第38页

    而同一时间，顾皓轩和胡啸风正好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

    他们在睡前已经各自跟同事安排好了工作，今天只想在一起悠闲地度过。

    昨晚顾皓轩刚劫后余生，有些事胡啸风实在是不好开口提。

    但今天休息够了，他终于忍不了了：

    「皓轩，我们已经心意相通，现在可以交配了吧？」

    面对着胡啸风深情款款的眼神，顾皓轩红着脸没说话。

    第三十章 终于在一起了

    「我们可以在一起吗？」胡啸风还以为他没听清，加大音量又说了一遍。

    「你又不直为什么还直男癌！」顾皓轩双颊通红地瞪了他一眼，「我不反对那就是默认啊！」

    「太好了！」

    胡啸风扑上去，激烈地吻着他。

    吻着吻着，顾皓轩就发现他的尾巴又出现了。

    这种事现在顾皓轩已经习以为常了，淡定地玩起了那毛绒绒的粗尾巴。

    然而更加要命的事很快发生了——

    胡啸风居然忽然「砰」的一声，变成了一只大老虎！

    「？？？」顾皓轩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你干嘛在这种时候现原形？」

    「咳，」老虎有些尴尬地开口说话了，「都说了，情动时不好控制……要不就这样做吧。」

    ########################

    「好，那我努下力……」

    下一秒，胡啸风变回人形。

    然后他继续小心地放缓了节奏慢慢去亲吻顾皓轩。

    终于，这次他成功地没变成老虎。

    然后，这件人生大事兼虎生大事，总算是完成了。

    虽然胡啸风的人形的没那么夸张，顾皓轩还是累了个够呛。

    而胡啸风在过程中是很努力才能保持人形，一做完就又变成大老虎。

    顾皓轩索性就靠在大老虎身上休息了一会儿。

    别说，抱着那么大的毛绒绒睡觉，还挺舒服。

    睡了一阵，胡啸风才总算恢復了人形。

    「……忽然觉得我们在人家住院的时候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精疲力竭躺在胡啸风怀中的顾皓轩想起了一件事，给顾钰辰打了个电话。

    「有事吗？」顾钰辰接通后冷冷问道。

    「就是想问问墨先生怎样了？真的很抱歉，啸风他脾气太差了，这件事我已经说过他很多回，他也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但就是情绪特别大的时候，还是控制不好。」

    「他没事，你不必操心。」

    「那就好。」顾皓轩松了口气，「那这件事就算我们双方扯平了，到此为止，谁都不要报警，也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这事，好吗？」

    顾钰辰闻言沉默了片刻。

    要换了是其他情况下墨森被打，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这次是墨森绑走顾皓轩在先，真要是报警，可能更吃亏的会是墨森。

    「好。」顾钰辰一番思索后答了一个字。

    「那就说定啦。还有件事，」虽然四下没有外人，顾皓轩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啸风他跟着个道士修行过，会点小法术，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深究了，可以吗？」

    「……」

    顾钰辰一直以为所谓修佛修道都是封建迷信的事，难道还真能学会法术？？

    「我知道了。」他当下也只能先这么简单地答一句。

    「谢谢你哥。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呀？」

    「回家？」顾钰辰嘲讽地一笑，「顾家是你家，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吗？」

    「哥你别这么说！其实爸一直很关心你的！」

    「是啊，他一直很关心我是怎么做什么什么不行的，」顾钰辰冷笑道，「还好心地奉劝我早日关门大吉呢。」

    「喂，」这时一直等着顾钰辰打电话的陆绮忍无可忍地抗议道，「你到底还要讲多久电话？」

    「……我现在就挂。拜拜。」顾钰辰话音一落就把电话给挂断，「好了，陆绮你想说什么，说吧。」

    陆绮也不兜圈子：「我就是想问你，森哥哥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顾钰辰沉默不语，思考着该怎么回答陆绮。

    既然刚才已经和顾皓轩达成一致，那就不要令陆绮知道真实的来龙去脉，以免节外生枝。

    「这件事是不是，」陆绮见顾钰辰没吭声，直直凝视着他追问道，「和你有关？」

    「……是。」对于这个说法，顾钰辰没办法否认。

    「我就知道！」陆绮顿时作咬牙切齿状，「都是你害森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这个扫把星，以后离我森哥哥远点！」

    「我离他近还是远，」顾钰辰瞬间也目光一冷，「还轮不到你来决定。我问你，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喜欢他？」

    「是啊。」陆绮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我最喜欢森哥哥了，他是我的！不许和我抢！」

    「你喜欢他他就是你的吗？那他喜欢你吗？」

    「他……」这次陆绮犹豫了片刻，「他当然喜欢我啊。我们以前是邻居，是一起长大的。」

    「……原来你们的关系那么深。」

    虽然顾钰辰明知道陆绮说墨森也喜欢他并不一定可信，但心头还是又开始不舒服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也不需要再多说了。你回去打理公司吧。」

    顾钰辰说罢，不等陆绮回答，就转身离开了医院的天台，下去找墨森。

 第39页

    当墨森在病房见到他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他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了。

    「怎么了？」墨森有些担心地问，「陆绮跟你说什么了？」

    顾钰辰冷笑道：「你很紧张吗？怕他把什么给说漏嘴了？你倒也不必紧张，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只是你的玩物，你再多找几个我也没资格发表任何意见！」

    「呵！」墨森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反倒笑了起来，「阿辰，你这是吃醋了吗？」

    「醋你个头！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胡啸风！」顾钰辰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墨森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没错，我跟你摊牌了。」

    话已至此，顾钰辰不想再隐瞒墨森。

    「我曾经说过我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在之前的确是这样，可是，我第一眼见到胡啸风的时候，就第一次有一种对一个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墨森没说话。但他凝视着顾钰辰的目光显得格外恐怖，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杀气。

    这又并不是那种要把对方千刀万剐的杀气，而是，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把对方据为己有。

    不过终究，墨森克制住了自己发疯的冲动。何况他目前还是个病人，根本没办法发疯。

    「既然如此，你还说什么要贴身照顾我？无事献殷勤很好玩？」墨森语气冰冷地开口，「你去管公司，让陆绮来照顾我。」

    「……好。」

    顾钰辰没办法反对。他忽然也觉得自己之前那样是不是给了墨森希望，既然不喜欢他，还不如干脆态度冷漠一点。

    于是，顾钰辰就把正往公司返回的陆绮交了回来，说要和他交换。

    陆绮本来就是个恋爱脑，对公司没什么野心，巴不得留在墨森身边，便欣然同意。

    顾钰辰则当即回到了公司。

    虽然他努力把心思投入到工作上，但一整天都频频走神，忍不住就要去想和墨森以及胡啸风之间的爱恨纠葛。

    忙完一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想再回墨森的别墅——

    那本来就是别人的家，自己一个人住那儿算怎么回事？

    可是，他的身份证还一直留在顾家，没有户口本又不能补办。所以他还是没办法去酒店开房。

    顾钰辰深夜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当初的桥洞下。

    但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西装革履，以至于流浪汉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顾钰辰都说不出口他想在这里睡觉，甚至还给了流浪汉们一人一百块钱。他现在身上倒是有现金的。

    「谢谢先生！」流浪汉们都大喜。

    但唯独对于当初把他赶到桥洞边上那个人，他没给钱。

    那流浪汉并没有认出现在衣着华贵的顾钰辰，只是一脸郁闷。但是人家给不给钱都是人家说了算，他又能说什么呢？

    「喵……」这时，忽然有什么生物轻轻抓了抓顾钰辰的裤腿。

    顾钰辰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只见地上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小猫全身的毛又黑又乱，身体瘦弱，甚至有一条腿还在流血。

    「你受伤了？」顾钰辰心怀怜悯地蹲下身去，撕下西服的一角，缠在小猫腿上帮它止血。

    在这个过程中，他才发现小猫伤得不轻，连森森白骨都露出来了。

    「这种程度的伤，可能得去医院。」

    顾钰辰喃喃自语着，小心地抱起小猫，叫了辆计程车。

    到了附近的宠物医院，医生给小猫做了一番检查，说看起来这只小猫才几个月大，腿像是被人用棍子打伤的。骨头有裂痕，但好在还没有粉碎。

    「被人打伤的？」顾钰辰心头一沉，「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要对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下手？」

    「哎，这种情况我们做这行的见得多了。」医生嘆了口气，「看它这样子应该是流浪猫，很多人都会蓄意虐待流浪猫狗。尤其是，你不是说它是主动靠近你的吗？它应该是被人类养过然后遗弃，所以还保留着亲近人类的习惯。就是这种对人戒心差的流浪动物，更容易受到伤害。」

    顾钰辰陡然间鼻子一酸。

    小猫已经被人类残忍地伤害过了，却还愿意去亲近人类。

    它这么信任自己，那自己虽然是和它萍水相逢，又怎能不负起照顾它的责任来？

    何况，自己和它现在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相逢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第三十一章 原来小动物和弟弟都很可爱？

    「医生，请你一定要治好它。」

    顾钰辰红着眼圈说道。

    「我不缺钱，随便花多少钱都可以！」

    「先生你真是个好人。」医生凝视着顾钰辰，有些感动，「我觉得猫是种有灵性的动物，它选择向你求助，一定是知道你就是能救它的人。」

    顾钰辰听了这话却有几分心虚，又有几分愧悔。

    自己可是曾经唆使别人向猫科动物下泻药的人。哪儿有那么善良。

    医生又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好在它的腿不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能治的，我现在就给它做个小手术。」

    随即，医生就把小猫带进了手术室。

    顾钰辰坐在手术室外，开始了一番感觉格外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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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接到一个电话。是墨森打来的。

    「餵？」

    「半夜三更你不回家跑哪儿去了？」墨森的语气有些不悦，也透着些许担心。

    「……你怎么知道？」

    「家里管家跟我汇报的。」

    「你派人监视我是吧？」

    顾钰辰有些不悦。从某种意义上，墨森真的跟顾震雄一样是个控制狂。

    「我在带只流浪猫看病，准备看好了就带它回去……该不会这还要经过你同意吧？」

    「我没这个意思。」墨森听他是因为带猫看病才没回家，语气柔和下来，「你想养什么宠物就养。」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那先挂了。」顾钰辰挂断电话，起身迎向医生，「怎样了？」

    「手术很成功。」医生脸上的神情较为轻松，「它的腿是保住了，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痊癒，不用一瘸一拐走路了。」

    「太好了！」顾钰辰长舒一口气。

    护士从手术室里抱出小猫，此刻它还在被麻醉的状态。

    「等它醒来后就可以带它回家啦。」

    「好的，谢谢您。」

    顾钰辰小心地接过小猫放到医院的笼子里，然后一直等着它醒来。

    护士也很负责地陪着他等。

    「说来，这看起来应该是只白猫诶。」护士看起来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她主动找顾钰辰搭话，「我们给它简单擦了下身子，你回去可以再擦一下，小心不要碰到它的伤口了，然后等它好点了带它去宠物店洗个澡。」

    「好。」顾钰辰点头，「那我自己洗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只小公猫看起来身体挺弱的，你自己缺乏经验，可能会对它造成伤害。要不等你把它餵胖一点再洗也可以。」

    「我知道了。我会细心照顾它的，也会去学习点养猫教程。」

    「小哥哥你好棒呀，人又好看又善良！」美女护士凝视着顾钰辰的眼睛成了星星眼，「请问你还单身吗？」

    「……」顾钰辰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单身。

    「能不能要个联繫方式呀？」美女护士略微含羞地问。

    「咳，还是算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好吧。」美女护士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恢復了开朗的表情，「没事我猜也是，这么优质的男孩子怎么可能还单身？我叫吴倩，你可以叫我小吴，以后有养猫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呀。」

    「那好。」

    于是顾钰辰还是和吴倩互加了微信，但只是为了猫咪。

    「小哥哥，你想给猫咪取个什么名字呢？」

    「嗯……」顾钰辰略微思考了一下，「你说它是白猫，那就叫雪球好了。」

    「额，你这取名才能有点……」吴倩吐了句嘈，「哈哈没事，你是主人你说了算。虽然吧，猫咪它可能觉得它才是主人而你是它的铲屎官哈哈哈。」

    「喵……」这时，雪球缓缓睁开眼睛，尝试着动了动它的小爪子。

    「太好啦，看来雪球已经从麻醉状态醒来啦，你已经带它回家了。对了，送你个猫包吧。」

    吴倩说着，去拿来一个大大的猫包。

    「这样带猫咪走来走去会方便一点。不过猫咪通常不太喜欢外出，以后非必要情况最好不带出门。」

    「好，我记住了。谢谢你这么细緻的嘱咐。」

    顾钰辰小心地把雪球装进猫包，然后提起猫包往医院外走去。

    之后，他把雪球带回了墨森的别墅。

    他自己可以无家可归，但是既然收养了猫，就要给它最好的环境。

    「顾先生回来了。」墨家的管家老陈热情地迎上来。

    「嗯。」顾钰辰淡淡应了一声，把猫包放到地上，拉开拉链。

    雪球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宽敞明亮的甚至有几分金碧辉煌意味的新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外走，四处嗅嗅。

    「呃，顾先生要在这里养猫吗？」老陈的表情有些惊讶，「可是它看上去挺脏的……要不去买只名贵干净的来？」

    「我会给它擦干净。」顾钰辰冷冷地扫了老陈一眼，「墨森都同意了，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老陈不敢得罪了墨森的心肝宝贝顾钰辰，连忙摇头，「那我帮您擦。」

    「不用。」

    顾钰辰却生怕有人伤到了他的猫，轻轻抱起雪球，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雪球往他身上蹭了蹭，白色西服顿时变黑了。顾钰辰却只是宠溺地一笑。

    这一幕让管家老陈看得有点呆。想不到这个冷傲的大少爷还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而事实上，顾钰辰小时候就曾想过要养猫。

    但顾震雄说：「不要搞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会影响你的学习。」

    那时候对父亲言听计从的顾钰辰没奈何，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从此他试图变得和父亲一样冷酷，变得除了利益外什么都不在乎。

    却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其实一直都还保留着那份感性。就连他这个一定要理智的理念，也只不过是为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而此刻抱着雪球轻柔擦拭的顾钰辰蓦然间发现，对人类的付出经常都得不到回报，反倒是心思更加纯净的动物，你对它好，它一定就会很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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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猫狗的世界里就只有主人。不必去和谁争宠。

    「呀，原来你真的那么白。」顾钰辰惊讶地发现，被它擦拭干净的雪球，皮毛当真白得像雪，很符合它的名字。

    已经折腾了大半夜，顾钰辰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心满意足地抱着雪球睡觉了。

    雪球也累啦，乖乖地伏在顾钰辰旁边唿唿大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不用上班，顾钰辰一早起来就准备去採购猫粮、猫砂和猫玩具等用品。

    不过他对这方面的事情不太懂，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哪种猫粮好，映入眼帘的不是猫粮gg，就是各种众说纷纭的杂乱消息，看得人头晕。

    于是顾钰辰掏出手机，琢磨着是不是问下昨天遇到的小护士吴倩。

    可是，吴倩明显是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既然对女人不感兴趣，还是不要太频繁联繫她的好吧？

    顾钰辰思来想去，索性给顾皓轩发了条消息：【你知道什么牌子的猫粮和猫砂比较好吗？】

    顾皓轩一秒打来一个电话。

    「餵？」顾钰辰按下接通键。

    「哥你要养猫吗！」顾皓轩的语气很惊喜，「你终于也发现小动物的可爱了！」

    「……」其实顾钰辰并不是第一天发现小动物的可爱。不过他并不想跟顾皓轩解释这个。「昨晚捡到只流浪猫。」

    「哦哦！是什么品种的猫呀？」

    「就是小土猫吧。」

    「那就好办了哈哈，咱中华田园猫是最好养活的了，基本上正规牌子的猫粮都可以……猫粮分低档中档和高档，哥你也不缺钱，我就给你推荐最贵的好了……」

    「你别。」顾钰辰嘴角抽搐了一下，打断顾皓轩，「以前的银行卡都留在顾家，到万象之森上班后，墨森开的工资虽然还可以，但我也没以前那么宽裕。你推荐中高档里面性价比高的吧。」

    「好。其实我也就很多年前养过猫，那时候都是我们吃啥我妈就餵它啥，根本不用猫粮的哈哈。不过现在同事里面有养猫的，所以我对这方面也有一些了解。」

    然后顾皓轩就推荐了几种还不错的猫粮和猫砂的牌子，说出各自的优缺点，供顾钰辰选择。

    「玩具方面的话，就纯看小猫自己比较喜欢哪种啦。有时候几百的玩具它看都不看一眼，几块钱的玩得可欢了，只有试……另外猫咪对新鲜事物很有好奇心，所以经常给它买新玩具比较好。」

    「我知道了……皓轩，谢谢你。」顾钰辰诚挚地说出这句话来。

    「哥你今天画风是怎么回事！」顾皓轩吐了句嘈，「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纯粹就是感谢你不顾我们的昔日恩怨，还愿意跟我讲那么多。」

    「嘻嘻，」顾皓轩俏皮地一笑，「我要是傲娇型，我就应该说『我是为了猫又不是为了你』，但是诚恳如我，就直接地告诉你，我也是很在意你这个哥哥的。哥，你回顾家来住，我们和好吧？」

    「这事再说。」顾钰辰的语气却瞬间冷了下来，「你跟我讲养猫知识的这点小恩惠，还不至于能抵消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恩怨。」

    「……好叭。」顾皓轩只能无奈地回答。

    顾钰辰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复杂。

    他头一次发现弟弟居然也是有点可爱的。

    但是……过去种种，他真的能就此放下吗？

    第三十二章 「我绝不会放你走」

    墨森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顾钰辰打理着万象之森的诸多事务，一切倒也井井有条。

    快乐谷动物园已经将参观老虎狩猎项目推广到了狮豹等诸多种类，还将大象、河马等也陆续放入狮虎豹区。

    一些体型大的动物只要成年后就基本没有天敌，只有小象小河马有可能会被猎杀，但相应的，大象也会一脚踩死幼年的狮子。将其放在一起其实已经和参观狩猎没有多大关系，是为了最大程度地模拟自然界的状态。

    与其说快乐谷动物园还是个动物园，不如说它已经是个可供参观的自然保护区。

    当然，要达成这个目标其实是相当困难的，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扩充地盘和改造环境，好在，现在动物园有顾震雄这个不缺钱的投资人。

    独特的定位让动物园的生意日益火爆，连很多反对圈养动物的野生动物爱好者们，也纷纷加入了参观的行列。

    而相比起来，星辰动物园却一直出于无人问津的濒临垮掉的境地。

    一两个月后，墨森出院了。

    「你回来了。」顾钰辰在别墅里等回了墨森。为了保持距离，他刻意没有去接墨森出院。

    「喵？」已经变得胖乎乎的雪球，好奇地跑向这个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在他脚边蹭了蹭。

    现在雪球的伤也已经好利索了，跑起来噌噌蹭的，一点都不瘸了。

    墨森却嫌弃地抬抬脚，「走开。」

    「怎么了？」顾钰辰微微蹙眉，「你不喜欢猫？」

    「就是觉得挺脏的。」墨森冷淡回答。

    「哪里脏了？」顾钰辰蹲下身子抱起雪球，「你看，已经被我洗得白白净净了，也驱过跳蚤和寄生虫。」

    「如果没驱干净呢？」

    「……」顾钰辰有种跟他无话可说的感觉。「那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不觉得脏，已经习惯了抱它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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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墨森凝视着顾钰辰沉默了片刻，「你今晚还是睡你的房间。别来我这里了。」

    墨森之前虽然天天都抱着顾钰辰睡觉，但还是为了让他有个人空间，还是在别墅里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顾钰辰听墨森这话倒像是他想跟猫争宠似的，有些好笑，「我不抱它睡觉也可以的。」

    「抱不抱随便你。总之今晚我们各睡各。」

    墨森话音一落，就转身往楼上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下顾钰辰不觉得好笑了。他感受到了墨森冷若冰霜的态度。

    这也难怪。

    他上次都说了他喜欢的是胡啸风，难道还能指望他俩的关系回到从前不成？

    而一个对于顾钰辰来说有些可怕的事实是，他发现他今天其实是有些期待还能和墨森做那事的。

    这一个月中，他的身体总是抑制不住地频繁思念墨森，令他不堪其扰。

    沦陷到欲望之中是一种可怕，被渴望的人拒之门外又是另一种可怕。

    烦躁无比的顾钰辰，这个晚上仍旧只能抱着雪球睡觉。

    好在，那毛绒绒的温暖触感渐渐治癒了他的内心。

    然而墨森就没那么幸运了。

    深夜，他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明顾钰辰说那句「我不抱它睡觉也可以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他怀疑自己如此冷若冰霜是不是错了？

    可是如果顾钰辰真的对他有意思的话，就不能再主动一点点吗？非要跟自己说他还喜欢胡啸风？

    看来他果然依旧喜欢的是胡啸风。

    墨森越想这些事越心烦，最终决定放下感情困扰，专业搞事业。

    他当初投资建造星辰动物园是为了顾钰辰，但是，他毕竟是个商人，不可能一直往一个赔钱的地方砸钱。

    所以要么关园，要么就得解决它盈利困难的问题。

    经过一番纠结，墨森最终决定还是先试试能否让它盈利。

    墨森并不懂动物园该怎么经营，但他懂一个道理——a市就只有两家动物园，星辰动物园的萧条，和快乐谷动物园的火爆有直接关系。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方法。

    第二天傍晚，顾钰辰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来了别墅，样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去墨森的房间找他。

    顾钰辰心底忽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决定去偷听墨森和那个男人的对话。

    蹑手蹑脚地来到墨森的房门口，顾钰辰贴耳过去，虽说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也亏得他听力好，依稀能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在这座宅子里没人敢随便偷听墨森谈话，但顾钰辰觉得墨森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只听那陌生男人说道：「我办事墨总您尽管放心，我偷猎过很多老虎狮子大象之类的，从来没被人抓到过。」

    「……？！」顾钰辰脑子里「嗡」的一下——墨森要去搞偷猎？！

    「好。」墨森淡淡回答，「只要快乐谷动物园的事你真能解决，报酬方面，我不会亏待你。」

    「……！」听到「快乐谷动物园」几个字，顾钰辰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他忍不住「砰砰砰」地重重敲响了房门。

    「谁？」房内传来墨森冰冷的声音。

    「是我！」

    「阿辰？」墨森走过去打开房门，「你有什么急事吗？」

    「我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顾钰辰不想跟他兜圈子，「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不会想偷猎快乐谷动物园的动物吧？！」

    墨森顿时眉头一皱，「谁许你偷听我跟别人说话的？」

    「我不仅要偷听你，我还想举报你！」顾钰辰怒道，「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伤害动物的一根毛，不然我绝对会报警抓你们的！」

    「墨总，这？」那猎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墨森。

    「……你先出去。」墨森揉了揉眉心，「这事我们之后再谈。」

    「好的墨总。」

    猎人说完就先离开了房间。

    顾钰辰一直盯着猎人的脸看，想记住他的长相，直至猎人从他视线范围内消失，才把目光转向墨森。

    「你现在可以跟我解释是怎么回事了吗？」

    「有什么可解释的？」墨森冷淡地回答，「事情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为了让星辰动物园盈利，我必须解决掉竞争对手。」

    「墨森！」顾钰辰忍不住一声厉喝，「你居然这般丧心病狂！」

    顾钰辰原本以为墨森只是性格冷酷一点而已，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墨森对动物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甚至还不惜去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我丧心病狂？？」

    墨森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到底为什么捨不得让星辰动物园关门？不就因为这是用顾钰辰的名字命名的！

    「顾大少爷，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最近养了一只猫，就开始自诩为动物保护人士，开始站在道德至高点来指责我？」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顾钰辰感到一阵心灰意冷，「我们之间的交易终止。我不想再当万象之森的副总，也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说罢，顾钰辰转身就要走。

    「站住！」

    墨森伸手狠狠抓住顾钰辰的胳膊，过大的力道让顾钰辰一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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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我墨家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人，这辈子休想离开我！我绝不会放你走！」

    话音一落，墨森就一把将顾钰辰揽到他怀中，粗暴地吻了下去。

    顾钰辰毫不留情地咬了墨森一口。墨森唇上顿时鲜血淋漓。

    更加恼怒的墨森将顾钰辰用力推倒在床上，就要压上去。

    「你放开我！」顾钰辰拼命挣扎着，「你强迫我干这种事是犯法的！！」

    「犯法？」墨森一边说一边继续撕扯着顾钰辰的衣服，「我在你心里不就是个坏事做尽丧心病狂的人吗？我还怕什么犯法？」

    「姓墨的！！你别以为我为了自己的名誉不敢把这事抖出去，你惹火了我，我不惜和你同归于尽！！」

    「那就同归于尽吧。」

    墨森的语气回归冷漠，动作却格外粗暴。

    他对顾钰辰做这种事从来都是很注意分寸的，这次却仿佛是头髮疯的勐兽，冲着顾钰辰一阵横冲直闯。

    顾钰辰感觉身心都是撕裂般的疼痛。

    ……

    一切结束后，墨森才终于放开顾钰辰。

    此刻的顾钰辰已经泪流满面。

    看到他的眼泪，墨森终究还是心软了。「你……需不需要去医院？」

    「你给我滚！！」

    顾钰辰起身「啪」的一耳光重重扇在了墨森脸上，然后一把推开他，抓起衣服就往外沖。

    「我就是死也不要你管！！」

    「……」墨森想留住顾钰辰，但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这种资格。

    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已经搞得鲜血淋漓。

    顾钰辰穿好衣服后回房抱起雪球，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墨家的别墅。

    他带着雪球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这种感觉，令他联想起了从前离开顾家的时候。

    果然，墨家也不会是他的归处。

    「喵呜……」雪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极度低落的情绪，舔了舔顾钰辰的手，发出轻轻的安慰声。

    这时，顾钰辰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白娆打来的。

    第三十三章 重回顾家

    顾钰辰嘆了口气，身心都很疲惫，但还是只好蹲坐在街边，一手控制着雪球不让它乱跑，另一手接通了电话。

    「妈，有事吗？」

    「啊辰儿你怎么了？」听筒里传来白娆关切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怎么像是很低落的感觉？」

    「我……」

    顾钰辰意识到，就算母亲并不精明能干，但至少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起码的了解，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关爱自己的人。

    他此刻就像一个受了委屈想扑到母亲怀中撒娇的小男孩，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妈，其实我之前怕你担心没告诉你，我到万象之森工作，是靠我的身体换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吗，墨森一直都要我做那事！」

    「这……」白娆听完后沉默了片刻，「辰儿你先别难过，妈妈知道骄傲如你要做这种事很难受，可是吧这世界有时候就只能靠美色办事，咱们也没办法……」

    「妈你说什么？？」顾钰辰诧异地打断母亲，「你是说你贊成我这么做？」

    「辰儿，妈妈就实话你，我早就不喜欢你爸爸了。我现在跟他做那事不就是为了利益吗？」

    「？！」白娆自认为在和顾钰辰共情，说出的话却让顾钰辰惊呆了，「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爸了？」

    明明，白娆在他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个被出轨的老公伤透心的痴情人啊！

    「咳，这不重要，现在不是在说你的事吗？」白娆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这个似乎不太妥当，试图敷衍过去，「总之辰儿，你就忍着点吧，只要手上有权有钱，总有一天会赢来自由，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对于白娆的逻辑，顾钰辰无言以对。

    他现在已经对自己出卖身体给魔鬼的行为肠子都悔青了，可在母亲眼里，这种行为居然是应该的！

    「妈，先不说了，我这里还有点事。」

    顾钰辰把电话给挂断了。

    他并不是真的还有事，而是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然后顾钰辰继续抱着雪球游荡。

    在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一个小湖边。

    小时候他就曾经在这湖边睡过一晚上。

    那是他初中时的一个冬天，那次顾钰辰考了年级第四名，因为怕挨打而不敢回家。加上恰好到了生出些叛逆因素的年龄，他对父亲既有恐惧，又有质疑和愤恨——凭什么他考年级第四名还要挨打？很多人考这个名次已经会欢天喜地了！

    于是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就睡在湖边。

    顾震雄四处找他找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已经蒙蒙亮，才终于在湖边找到正睡得迷迷煳煳的他。

    「为什么不回家？！」顾震雄愤怒地质问道，「你知道我和你妈妈有多担心你吗？！」

    「因为你看到成绩单会打我。」顾钰辰低着头回答。

    「你敢跟我玩离家出走！那我会打你更狠！」顾震雄高高举起手。

    顾钰辰只能闭上眼睛等待厄运降临。

    但等了半天他什么也没等到。

    「算了。回去吧。」最终顾震雄放下了手，如此说道。

    顾钰辰很诧异。从前但凡他违反了父亲制订的那些家规，挨打受罚是一定逃不掉的。

 第44页

    就只有这次他做得特别出格，反而还逃掉了。

    回忆着这些往事，顾钰辰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没有遮风挡雨之处，并不是适合睡觉的地方。

    好在现在是夏天，天气热，不至于像那次那么难熬。

    「辰儿？」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钰辰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主人，然后他开始怀疑自己今天经受了太多打击，以至于产生了幻听和幻觉。

    或者，这是一场梦吧。

    「爸？你都很久没到我梦里来了。」

    「……那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顾震雄对于发现顾钰辰也很诧异，「如果这真是梦，到底是你的梦，还是我的梦？」

    顾钰辰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是番什么样的对话。

    每次梦到父亲基本都是噩梦，这次气氛倒很和平，就是对话太绕了，让人迷煳。

    「既然是梦，愿不愿意跟爸爸谈谈心？」

    顾震雄坐到顾钰辰旁边的草地上。

    「夏天的晚上倒是恰好比较凉爽，但是你说，冬天睡在这种地方该多冷吶。

    「那时候你还是未成年，固然没办法自己去开房，但你可以去同学家，或者就算睡大街也比睡湖边好点……你说，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是不是怕被人看到了有损我们顾家的声誉，所以故意选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果然是梦。」顾钰辰红着眼圈注视着父亲，「只有梦里的你才那么懂我。」

    「傻瓜。」顾震雄的眼眶霎时间也有些湿润，「我一直都懂，否则我那次为什么没有打你罚你？就因为怕挨打，你不惜独自睡在这么冷的荒郊野外……可你依然记得我说过的要时刻顾及顾家人的形象……辰儿，你说，爸爸怎么还捨得打你？」

    「为什么！」顾钰辰忍不住一把扑到父亲的怀里呜咽起来，「为什么只有在梦里你才那么温柔！」

    「呵。」顾震雄轻笑着在儿子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

    「你干嘛！」顾钰辰连忙弹开，「还夸不得你温柔了？」

    顾震雄微笑道：「为了让你知道不是梦啊。」

    「……！」顾钰辰这才勐然间反应过来，「你……你还真的大半夜跑这里来了？！」

    「许你来，不许我来？」

    「……」顾钰辰感觉自己刚才的一系列行为已经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不由得双颊发烫。

    他努力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我就是想体验下睡在野外而已。不用你管。」

    「辰儿，你最近不是住在墨家吗？」顾震雄也收起笑严肃了几分，「和墨森吵架了？」

    「别提这个人。」顾钰辰一听到「墨森」这个名字就有些咬牙切齿，「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了。我再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他怎么你了？？」顾震雄顿时皱眉紧皱，「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顾钰辰没吭声。

    「好你个墨森！连我顾震雄的儿子都敢欺负！」顾震雄怒火中烧地往地上砸了一拳，「我顾家会怕了他墨家不成？辰儿，你跟爸爸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我立马去找他算帐！」

    顾钰辰一瞬间又想哭了。

    原来，只有父亲才那么紧张自己是不是受了委屈。

    不过顾钰辰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你们的暴力程度半斤八两，你也好意思找人家算帐？有些家长可真是很奇怪。自己动不动就打骂孩子，但一旦孩子被别人打了，却恨不得找人家拼命。」

    「你说什么？他打你了？？」顾震雄闻言更是大怒，「我现在就去把他碎尸万段！」

    「你别！」顾钰辰连忙拦住起身就要走的父亲，「也……也没那么严重……」

    又或者比被打了更加严重。

    但顾钰辰不想让父亲插手到他和墨森之间的事。

    「爸，这事你别管了，我没事。是我自己非要在万象之森工作，才会引火烧身。」

    「是啊，你说你也真是的！」顾震雄听顾钰辰说没什么大事，放松下来，然后又开始数落儿子，「墨森是怎样的老狐狸，你玩得过他？你还真想跟他一起搞垮我们顾氏房地产是吧，你是不是傻？那是你自家的公司！」

    顾钰辰没好气地嘟囔道：「你都已经把我逐出顾家了，公司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顾震雄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当时也只是想教训你一段时间，还能真的永远不认你这个儿子不成？回公司上班吧。」

    「那胡啸风呢？」顾钰辰知道，胡啸风现在的title也已经是副总了。

    「公司可以有多个副总，这不是问题。」

    「但一山却不能容二虎！」

    除非一公一母……额，之前顾钰辰倒是想过和胡啸风在一起，然而这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将来能领头的总归还是只有一个人。」

    「我看小胡也不像对房地产行业多么热衷，他还三天两头请假去帮动物园的忙……这件事再说吧。」

    「好吧。」

    对于能和父亲这么和平地谈这些问题，这简直是顾钰辰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不过，也许只是父亲今天心情特别好。

    他不是前不久还嘲讽自己连顾皓轩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在养猫？」顾震雄看了一眼顾皓轩怀中的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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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动它。」顾钰辰下意识地将雪球抱得更紧。

    「我动它干什么？」顾震雄笑了笑，「你都那么大了，养不养猫你自己说了算，我还能管你不成？」

    顾钰辰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你能管我管到你入土呢。」

    「……走吧，」顾震雄没去计较他的语气，「跟爸爸回家。你弟弟也在那里，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钰辰却并不觉得在顾家看到顾皓轩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两人很久没有同处一个屋檐下了，而曾经的经歷，并不那么愉快。

    第三十四章 洞知墨森的身世

    顾钰辰终究还是抱着雪球、跟着顾震雄，回到了那个久违的家。

    此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不过白娆还没睡，看到顾钰辰她立马兴奋地惊唿起来：

    「辰儿你回来了！」

    听到她的惊唿声，正准备休息的顾皓轩也立马走到客厅，「哥，你终于回来了！嘻嘻，这就是雪球吧？能让我抱抱吗？」

    顾皓轩朝着白生生胖乎乎的猫咪伸出手。

    「可以。」顾钰辰念着人家一直热心给他提供养猫知识，也不好拒绝，便小心地把雪球交到顾皓轩的手中。

    「啊啊啊好久没撸猫了！」顾皓轩立马变成心心眼，用熟练的手法揉着雪球的脑袋和下巴。

    雪球一看这人就是能让自己愉悦的高手，很开心地发出咕噜咕噜声。

    胡啸风黑着脸醋意满满地站在旁边，感觉其他人和猫都很开心，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轩儿，」顾震雄看向顾皓轩柔声道，「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晚有空的时候再来跟猫玩。」

    「好的爸。」顾皓轩只好依依不捨地把雪球放到地上。

    雪球在顾皓轩脚边蹭了蹭。

    「球球过来。」顾钰辰轻唤着它的暱称。

    「喵！」雪球答应了一声，立马跑到顾钰辰脚边去了。

    顾钰辰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看来雪球并没有见了顾皓轩就忘了他。

    而顾震雄就不一定了。

    顾钰辰还是总觉得父亲看弟弟的眼神，还是比看自己要温柔很多。

    「那我们也各自回去休息吧。」

    顾震雄没太留意这个，也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顾钰辰凝视着父亲的背影心中冷笑道：是只有顾皓轩一个人明天上班，你只嘱咐他？

    顾皓轩当场没再说什么，拉着胡啸风回房去了。

    到了房中他才对胡啸风笑道：「哥真是个醋罈子……也不知道他和爸之间的问题，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

    「那你知道我也是醋罈子吗？」胡啸风没好气地道，「就关心你哥去了。」

    「哈哈哈这你也吃醋？」顾皓轩笑得肚子疼，「快睡吧。」

    「不睡。」胡啸风将顾皓轩推倒在了床上，「再来一次。」

    「还来？！」顾皓轩瞪大眼睛。

    「嗯。想到猫不能跟你做那事，我才能不吃醋。」

    「……」

    顾皓轩无话可说，只能懊恼于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这号人物……唔，是这号老虎。

    这个晚上，顾家所有人都睡了一个不错的觉。

    第二天顾钰辰就回了顾氏房地产上班。

    「小顾总好！」员工们都热情地向他打招唿。

    明明他曾经去敌对公司工作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但大家都对这事只字不提。

    顾钰辰拿小号潜入了公司某些同事的私密小群，发现他们是这样议论的：

    【咱们小顾总终于跟顾总闹够脾气回家啦，不容易不容易。】

    【哈哈哈他这方面还挺像个幼儿园小朋友的。】

    【可不嘛，他之前去万象之森，就像小朋友故意跟闹翻的小伙伴的对头一起玩似的，hhh笑死】

    而顾钰辰也一样潜入过万象之森的一些小群，看到他们议论自己的画风是这样的：

    【顾钰辰最近还真的在努力为公司做事诶，他真的想从此安心留在我们这边吗？】

    【可拉倒吧，别忘了他姓顾。他一天不去改名字我都不放心。】

    【改名字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他改不了身体里流的血啊……】

    哪边把自己当成自己人，已经很明显了。

    事到如今，顾钰辰的内心终于必须承认，当初选择去万象之森上班，是自己做错了。

    心中愧悔的他，开始加倍努力地在自家公司工作。

    这也是为了证明他比胡啸风一个外人强。

    时间就在他的努力工作中静静流淌着。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正准备下班的顾钰辰接到一个电话。

    是个没保存的号码。

    「你好，哪位？」

    「顾先生您好，」听筒里传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我是墨家的管家老陈。」

    「……你有事吗？」顾钰辰一听是和墨森相关的人，语气立马冷了下来。

    「我们家少爷他这几天……」

    「别说了。」顾钰辰冷淡地打断老陈，「墨森的事和我无关。」

    事实上，现在只要一听到或者提起「墨森」这个名字，顾钰辰的心就会勐烈地痛一下。

    他叮嘱过顾皓轩这几天要格外留意动物们的安全，但对详情却不愿多说。也不愿多去思考到底该不该去公安局检举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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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先生，求求您救救少爷吧！」老陈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他这几天把公司所有事都扔给了陆绮打理，他就自己不吃不喝地一直待在房里，什么人劝他也不听……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啊！」

    「那不至于。」顾钰辰冷笑道，「他在死之前肯定会先昏迷，等他昏迷了你就可以闯进去把他送医院抢救。死不了。」

    「万一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呢？！」

    「……」顾钰辰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听到墨森一直不吃不喝地待了几天，他心头很难受。

    可是，他不想动摇对墨森的恨。

    「真的和我无关了。他对我做出那种事，就决定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对不起！」老陈哽咽道，「我代少爷跟您说声『对不起』！」

    「没用。」顾钰辰冷笑道，「就算他亲自道歉也没用。这些事只要原谅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没那么蠢。」

    「顾先生，那您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老陈像是忽然改变了话题。

    「能不能去医院探望一下墨先生的父母？」

    「……？」顾钰辰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他父母怎么了？」

    「老爷他常年瘫痪在床，心肺肾脏等各个器官都在逐渐衰竭，医生说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夫人也抑郁成疾，身体很不好。」

    顾钰辰之前也知道墨家二老的大概情况，所以虽然有些揪心，还是保持着冷淡的语气：「那应该墨森去看，管我什么事？」

    「就因为少爷他不肯去啊！您能代表少爷去看看也是好的。」

    「我跟墨森又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代表他？」

    「拜託您了！」老陈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您住在墨家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用心照顾，您就当帮我一个忙吧！」

    「……好。」顾钰辰总算是同意了。

    他说服自己，这是为了不亏欠老陈。

    但其实在他内心有个自己都未曾觉察的角落，也想看看墨森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顾钰辰来到老陈所说的医院。

    那是墨氏集团投资的医院，看起来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老陈在医院门口等他，并带着他走进了病房。

    像墨森的父亲墨礼鸿这种vip，当然是住在单独一间宽敞的病房中。

    墨太太正坐在他床边餵他吃饭。

    「老爷，夫人。」老陈出声招唿道。

    「你来了。」白髮苍苍、身形消瘦的墨礼鸿抬头看了老陈一眼。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老陈退到一旁，让二老能看见顾钰辰的身影，「这是少爷的男朋友，少爷叫他来看你们的。」

    「……」顾钰辰白了老陈一眼——谁是墨森的男朋友！

    哎算了。老陈大概是为了哄二老开心吧。

    「哦。」墨礼鸿只非常冷淡地应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不贊成阿森喜欢男人？」顾钰辰忍不住问。

    「这我无所谓。」墨礼鸿冷笑起来，「他就算是喜欢花草石头都可以。像他这样的畜生，就应该断子绝孙。」

    「……？？」顾钰辰讶然注视着墨礼鸿。这世上怎么会有父亲这么说自己的儿子？！

    虽然顾震雄经常对他也很严厉，但他从未在父亲眼中看过像墨礼鸿说起儿子时那种毫无温度的，甚至带着厌恶的眼神。

    这时墨太太也淡淡开口道：「我老公他需要休息，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就不要打扰我们了。」

    「好，那我就告辞了。」

    顾钰辰没有迟疑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明明是在盛夏，他却已经快被房中的气氛给冻僵了，只想火速逃离。

    老陈跟了出去。

    「顾先生，您看到了吧？我这可怜的二少爷，从小就是在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中长大的……他不是不在意您，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并不是被人伤害过，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伤害别人。何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爸怎么会无缘无故说他是畜生？他肯定做过什么坏事吧。」

    「不不不！」老陈连连摇头，并且眼眶有些湿润，「这正是二少爷最可怜的地方啊——他什么都没做过，就被老爷和夫人误会至此！老爷和夫人一直怀疑，老爷和大少爷一同出游遇上的那场车祸，是二少爷策划的。」

    顾钰辰终究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唿，「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老爷和大少爷出事了，二少爷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倒确实也是。」现在的顾钰辰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思去揣度墨森。因为墨森确实是个随时都有各种违法犯罪念头的人，万一真是他做的呢？

    「顾先生，看来你也不肯相信二少爷。」老陈看穿了顾钰辰的心思，苦笑着嘆了口气，「那我再带您去另一个地方。」

    第三十五章 心动的缘由

    老陈带顾钰辰去的第二个地方，是一处高档小区中的房子。

    老陈打开房子的门，立刻有个小可爱「喵喵喵」地跑到门口。

    顾钰辰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只胖嘟嘟圆滚滚的英短银渐层。

    「这只猫已经十岁出头了。」老陈蹲下身子摸了摸猫咪的头，「是大少爷生前养的……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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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抱着只小奶猫的，儒雅英俊的男子。

    小奶猫也是英短，虽然体型和年龄完全不同，但似乎和现在这只大猫咪的确有某种神似。

    「大少爷生前很宠爱这只猫，二少爷却一直很讨厌猫。大少爷去世后，二少爷专门买了座房子来安置它，并且请了保姆来照顾。

    「虽然不想看到它，却尽力去保证它能平安活到终老，却难道不是独属于二少爷的一种善良吗？一个人保有这样的善念，又怎么可能蓄意害死大少爷！」

    听完这番话的顾钰辰沉默了良久。

    他有些惊愕地打量着这个宽敞明亮的房间，一套三的，足够猫咪活动了。墨森居然能为了一只不喜欢的猫，去专门买一座宅子。

    其实他所谓讨厌猫，也许仅仅是因为讨厌他大哥而已吧。

    他的内心到底还藏着多少纠结和痛苦？

    「你叫我去墨家，不会是想把我骗回去然后把我关起来吧？」顾钰辰已经动摇了，但还是有几分犹豫。

    「怎么可能？」老陈笑笑，「少爷如果真的想关你，当初就不会放你走。」

    「……算了。」顾钰辰终究做出一个决定，「我就跟你去墨家看看。」

    「谢谢您顾先生！」老陈顿时大喜。

    顾钰辰淡淡道：「看看罢了。我未必能救得了谁。」

    此时天色已晚，但顾钰辰和老陈还是连夜来到墨宅。

    墨森仍旧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在老陈有这间房的钥匙。

    「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打扰我！」墨森听到开门的声音怒吼了一句。

    当他转过头看到进来的人是顾钰辰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你想干什么？」顾钰辰语气冰冷地开口，「想把自己饿死，然后让我一辈子愧疚？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赶紧该吃吃该喝喝！」

    「阿辰……」墨森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直直凝视着顾钰辰，「我要是死了，你会愧疚吗？会伤心吗？」

    「呸！」顾钰辰啐了一口，「你这种恶人死了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是啊。」墨森嘴角扬起一丝凄凉的苦笑，「我死了，这世上怕是没一个人会伤心。」

    顾钰辰联想到刚才在医院看到的情形，心顿时一痛。

    但他只是淡淡道：「老陈会伤心的。是他非要拉我过来救你。」

    「阿辰，那你还是在意我的吧？」墨森急切地想要从顾钰辰的眼中寻求一个答案，「不然他拉你你就过来？」

    「……」顾钰辰觉得此刻的墨森显得格外卑微。

    而之前的他给自己的感觉永远都是高高在上。

    「先吃饭，吃完我再回答你。」

    这时老陈已经适时端上了热汤热饭，「厨房刚做好的，少爷您就吃点吧？」

    「好！」墨森为了听顾钰辰的答案，赶紧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顾钰辰默默看着他吃完一碗饭，面对墨森期待的眼神，却并没有回答他，反倒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问你，你起初让我跟你做那笔交易的时候，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

    「……那，」墨森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先跟你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好不好？」

    「你讲。」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不太记得了。」

    顾钰辰对此只有些模煳的印象。顾家和墨家都是a市的名门，虽然并不和睦，但有时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两家的孩子从小就见过也很正常。

    「应该是小时候吧。」

    「是啊。那是你十岁的时候……」

    墨森开始讲述往事。

    那时候的他，是墨家不起眼的二少爷。

    墨家大少爷风度翩翩样样优秀，对人又没有富家少爷的架子，人人提起他时都是赞不绝口。

    相比起来，墨家小少爷性情古怪阴鹜，一整天可以不跟人说一句话，人人都不太敢接近他。

    而那时的顾钰辰，在顾家唯一的少爷。当出现在一场豪门晚宴上时，他宛若一颗璀璨的明珠，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人人都争相巴结上前巴结顾钰辰，顾钰辰的内心却高傲冷淡，懒得对这些哈巴狗多加理会，只是表面不得不保持基本礼仪罢了。

    富家千金们纷纷邀请顾钰辰共舞一曲，才十岁出头的顾钰辰已经熟稔于交谊舞，姿态优雅，就连好些大他几岁的姐姐都开始打他的主意，巴望着等他长大跟他结婚，而更大一些的，只能感嘆自己生不逢时。

    顾钰辰跳累了，便远离人群去了露台，想安静一下。

    却有另一个人正在露台上。那人正是墨森。

    墨森正静静地倚着栏杆站在那里凝望着夜空，此刻天空中繁星点点，星光照亮了他英俊却清冷的脸庞。

    听到有脚步声，墨森回过头来，「哦，是顾少爷。」

    「你是？」顾钰辰上下打量了墨森一番。

    「墨森。」墨森淡淡报出自己的名字。

    「是墨家二少爷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刚才好像也没见过你跳舞。」

    墨森自嘲般地一笑，「哪儿有人会想跟我跳舞？留在那边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在这里图个清净。」

    「为什么？」顾钰辰好奇地问，「你长得也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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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森怔了怔，随即嘴角扬起一丝浅笑，「谢谢夸奖。但是，我不如我哥哥好看吧？」

    「这我也说不清，你们各有各的好看，气质完全不同，不好放在一起比较。为什么非要跟你哥哥比呢？」

    「是啊，为什么呢？」墨森再次望向天空，「为什么人要有兄弟？为什么兄弟还非要被放在一起比较？」

    说到这个话题，顾钰辰可真是心有戚戚焉了。

    他那时候虽然没见过顾皓轩，但已经听母亲咬牙切齿地说过父亲有个私生子，甚至也听父亲说起过他比自己好。

    「可不是嘛！那些说你不如你兄弟的人都tm是混蛋！」

    墨森闻言不禁一惊。这个优雅的翩翩少年，怎么还突然说起脏话来了？

    顾钰辰莞尔一笑，「就是最近突然觉得偶尔也可以不用那么听话……你可不要跟我爸爸告状喔。」

    「怎么会。」墨森也淡淡笑起来，「我都没跟你爸爸说过话。」

    「那个，你会跳交谊舞吗？」顾钰辰忽然话锋一转。

    「会一点。」

    「可不可以你跳男角我跳女角，我们试试？」

    「……？」墨森再次一惊，「你想跳女角？」

    「就是好奇想试试啦。」顾钰辰脸微微一红，「学舞的时候就一直好奇跳女角是什么感觉，又不好开口。反正在你面前都没形象了，无所谓了。」

    顾钰辰有种直觉，沉默寡言的墨森肯定有守口如瓶的好习惯，是不会向别人出卖他的。

    「好。」

    墨森点点头，把手伸到顾钰辰面前，「那就试试。」

    顾钰辰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这个地方也能隐隐听到大厅里传出的音乐声，两人开始就着音乐共舞一曲。

    顾钰辰惊讶地发现，墨森这所谓的「会一点」完全是谦虚，他的舞也跳得很娴熟。

    两人的初次配合，就显得默契十足。

    顾钰辰并没有练过女角也能胜任是因为，交谊舞中通常由男角引领女角配合，所以女角是比较轻松的。

    一直都承担着各种期许和压力的顾钰辰，此刻终于不用顾及形象，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光。

    不过一曲舞毕之后，他终究还是只能告别了墨森，回到了大厅。还有很多人等着跟他说话或是跳舞呢。

    这就是两人并说不上多么惊艷的初识。

    听完墨森讲的故事，顾钰辰也回想了起来，「嗯，我有印象了。」

    「这种事，」墨森的语气难得带着些幽怨，「你居然能忘。」

    「……其实，我这人有个毛病。爱巴结我的人我只想远离，那种看上去不太想理我的人，我反而想去攀谈几句。所以说实话，也不只是对你这样。」

    「哦。难怪你喜欢胡啸风。」

    「……」顾钰辰一时语塞。好像还真是，正因为胡啸风从第一次见面就明显对自己不感兴趣，自己才非要巴巴贴上去想征服他。

    「阿辰，你不是想知道我提出那个交易的动机是什么吗？」

    墨森开始回答顾钰辰最初的问题。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不用跟大哥比。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每当我因那些比较的言语而咬牙切齿甚至痛不欲生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那句『那些说你不如你兄弟的人都tm是混蛋！』

    「就是这句话让我撑了下来。我想，哪怕我爸妈都不喜欢我也无所谓，至少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没有觉得我不如大哥。」

    顾钰辰听到这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对墨森大哥墨书的印象。

    印象就是没什么印象。

    那是个完美的豪门大少爷，而自己通常也是这种形象，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完美」。

    墨森续道：「那次开始，我就记住你了。之后一直都暗中留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顾钰辰却有点心虚地插嘴：「可是我那天那么说，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根本就不是为了你。」

    第三十六章 告白

    「呵，就当是这种阴差阳错，是老天对我的美好安排吧。」墨森笑了笑。

    他那时并不知道顾钰辰也有兄弟。

    直到大学时有一次，顾钰辰因为顾皓轩的存在烦得深夜往学校的小湖里狠狠扔石头。

    「顾少，你怎么那么晚还不回寝室睡觉？」墨森忽然从他身后出现。

    「那你呢？」顾钰辰回头一个反问，「都过宿舍的晚归时间了。回去会扣素质分。」

    「我不在意那个。」墨森唇角一弯，勾起一个浅笑，「看来你也是。」

    顾钰辰冷笑着喃喃低语：「反正他也没要求我素质分也要前三名。」

    对于顾钰辰和墨森这种好学生，成绩好，家世又好，偶尔晚归一次老师根本不会在意。所以素质分这种东西，只要顾震雄也不在意就无所谓。

    「你是说你爸爸吗？」墨森立马就明白了话中的意思，「他是不是对你很严厉？」

    「……」

    顾钰辰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墨森和他并肩坐下。

    要换了平时，顾钰辰不会回答类似的问题。可他今天因为心情烦躁喝了些酒，酒精的作用再加上他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倾诉烦恼，便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他是很严厉，但我最生气的并不是这点。

    「从小他对我要求就很高，我总是拼了命地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所求的，无非就是他的认可……

 第49页

    「他却从来没夸过我一句。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就是这么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人。有的父亲就是这样的。

    「直到某一天，他带回一个私生子。对那个私生子笑得满脸温柔。」

    墨森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你家的秘密你随便跟我说？不怕我捅出去吗？」

    「你敢！」顾钰辰转头用带着几分醉意的星眸，恶狠狠地一瞪，「你敢捅出去，我就捅你一刀！」

    墨森哑然失笑，笑容中依稀带着几分宠溺。可惜此刻醉酒的顾钰辰根本就感觉不出来。「好，我不敢。你接着说。」

    「那个私生子今年读高三，成绩一直很好。

    「昨天我回家的时候，听说他拿到了奖学金。我爸很高兴地说了一句，『轩儿，你真棒。』……

    「呵呵棒你大爷！我学习不也一直很好吗？我就……」

    顾钰辰说到这里时已经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就不配被人夸棒吗？」

    「你当然配。」墨森听得心疼不已，伸手轻轻拭去顾钰辰眼角的泪，「你爸是混蛋。不用理他。」

    「……什么混蛋啊？」顾钰辰听了这话却有些不高兴，「他就没夸我棒你就说他是混蛋，不至于吧？谁许你随便骂我爸爸？」

    「……」墨森再次哑然失笑，「阿辰，总之，你在我心里是……」

    墨森一句话没说完，顾钰辰已经头一歪，睡了过去。

    墨森连忙将他扶在怀里。

    后来墨森将顾钰辰送去了学校的医务室，医生说他只是轻微醉酒，没什么大碍。

    第二天顾钰辰醒来的时候，墨森已经离开了。

    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墨森才终于把那句话给接完：「阿辰，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棒的。」

    「要你来甜言蜜语。」顾钰辰脸微微一红。

    这件往事他就记得前面部分了。后面他醉意越来越浓，记忆也就越来越模煳。

    想不到他居然那时候就在墨森面前掉过眼泪。丢脸死了。

    「所以阿辰你知道吗，」墨森终于说出了一句最关键的话，「我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

    「……！」顾钰辰听到这句炽热的告白，不由得双颊更加发烫。

    「这话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但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的骄傲让我说不出口。

    「所以我只能用那种方式来得到你。

    「阿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跟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墨森说着，起身朝着顾钰辰深深鞠了个躬。

    「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好，我可以原谅你，但是……」

    顾钰辰说完前半句，墨森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他神情一冷。

    「但是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确做过错事，但只那一次我已经悔不当初。不像你，整天脑子里都是些违法犯罪的念头。

    「三观不同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并没有整天想着做违法犯罪的事啊！」墨森觉得有些委屈。

    「对，我是绑了顾皓轩，那是为了你！我不想关掉星辰动物园，所以才想方设法让它扭亏为盈，那也是为了你！还有……」

    墨森没有说下去，但顾钰辰已经明白——还有那种对他的粗暴行为，也是为了他。

    「那我能说什么呢？」顾钰辰一脸苦笑，「只能说你还是远离我对你会比较好。」

    「不，不！」墨森上前死死抱住了顾钰辰，「你不要离开我！我会改的，所有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会改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

    顾钰辰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墨森。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心软。

    但他又怕他的心软会害了自己。

    最终，他只好嘆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先放开我。我可以不跟你一刀两断，但我也不会现在就答应当你的男朋友。」

    「阿辰谢谢你！」墨森顿时欣喜若狂，「谢谢你给我追求你的机会！」

    「那你和陆绮是怎么回事？」顾钰辰没有忘记另一个问题，「他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是真的吗？」

    「我们的确小时候当过邻居，他也的确一直喜欢我。但我之所以把他留在公司委以重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墨森顿了顿，「我大哥死后，只有陆绮跟我说：『我相信他不是你害死的。』」

    「……原来如此。」顾钰辰这才明白墨森重视陆绮的原因。

    「好了，我已经完成让你吃饭的任务了，我先回去了。」

    话音一落顾钰辰转身要走。

    「阿辰！」墨森哪里捨得他走，「你真的要住回顾家，和你那个野种弟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听着你爸继续天天夸他天天骂你？我之前跟你讲那个渣贱文的情节……」

    「呵呵。」顾钰辰冷笑着打断墨森，「我要是还住在你墨家，我才是货真价实的贱受呢。」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家，白娆迎了上来，「辰儿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没事。」顾钰辰沖母亲笑笑，「去一个朋友家玩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手机消息声响起。

    是墨森发来的：【到家了吗？那么晚独自在外面走，我担心你遇到危险。是我疏忽了，应该送你回去的。】

 第50页

    顾钰辰回復道：【你想多了。a市除了你，还有谁敢伤害我？】

    墨森：【宝贝，我错了。】

    ？？？

    顾钰辰怀疑墨森是撞到头了。这画风突变是怎么个情况？

    他没有再回復，拿着手机回房了。

    白娆也准备要回房休息，却接到石强打来的电话。

    「这么晚了你干嘛？」白娆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

    「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聊。」

    「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老是这么晚叫我出去？你看看都几点了，我总这样顾震雄会起疑的！」

    「快出来。」石强的语气一反常态地强势，「我就在顾家别墅附近。你要是不出来，我直接冲进来了。」

    「……你真疯了？！」

    白娆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只好换上高跟鞋背起小包蹭蹭蹭地出了门。

    在离别墅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她找到了石强。「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石强直直盯着白娆，「到底什么时候跟顾震雄离婚？」

    「我不离了！」白娆一句话脱口而出，「现在辰儿跟他爸爸已经和好了，公司以后都是我们母子的，我还离婚干什么啊？」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石强有些恐怖地笑起来。和此刻阴森的夜色，以及几声乌鸦叫，倒是配合得刚刚好。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顾震雄身体还很健康，什么时候公司才能全是顾钰辰的？而且，他真的会把钱财全给你用吗？这个你拿着……」

    石强递了包药粉到白娆的身上。

    「慢性毒药，你下在顾震雄的饮食里。」

    「什么？？」白娆顿时吓得一张脸惨白，没有伸手去接，「这种事我不干！」

    「怕什么？这药无色无味，又是一点点起效，顾震雄工作那么忙生病很正常，他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不行不行不行！」白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事我真干不了！」

    「那你看看这些是什么？」石强拿起手机在白娆眼前晃了晃。

    映入白娆眼帘的，全是她和他石强激情时候的亲密照。白娆在那种时候都是赤身露体，并且淫态尽显。

    「你说，这些照片被顾震雄看到，他会不会把你扫地出门？你那个宝贝儿子知道他妈妈有多么不堪，还会把钱给你用吗？」

    「……姓石的！你居然敢偷拍我！」

    白娆霎时间又惊又怒。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石强之前对自己的舔狗形象全是装的，他只是为了自己的财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的早就跟你说过了。」石强放下手机，「要么你跟顾震雄离婚，分他一半财产，然后跟我结婚；要么你就毒死他，拿他的全部。」

    「……我……我……」白娆面如土色地嗫喏了半晌，最后一咬牙，「我离婚！离婚还不行吗！」

    「那你记得一定要分到至少一半财产才行。顾震雄是个老狐狸，他未必会老老实实给你。顾钰辰也未必会站在你这边。这药留给你备用。」

    说着，石强硬把药粉塞到了白娆手里。

    「我……会有办法让他同意的。」

    白娆自认为她手中有把柄。

    顾震雄最大的软肋，就是他和顾皓轩之间的关系。

    第三十七章 公开私生子身份

    当天晚上一回到顾家，白娆就跟顾震雄提了离婚的事。

    顾震雄一时间怔住，「为什么忽然想离婚？」

    「你还好意思问我？」白娆理直气壮地冷笑着，「你对我早就没有任何感情了，只把欣娅那个狐狸精当块宝，现在又天天把顾皓轩当块宝……这个家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你和你儿子是怎么回事？天天轮流闹脾气？」

    顾震雄揉了揉太阳穴。

    「我当初苦苦哀求你离婚，甚至承诺可以给你一大半的财产，你坚决拒绝……现在欣娅已经不在那么久了，你却跟我来这齣？！」

    「我不管，反正我要离婚。」白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而且财产你得分我一半。」

    「……呵呵。」顾震雄冷笑起来，「离婚可以，想分我的财产，你做梦。」

    其实顾震雄并不是捨不得跟白娆离婚。

    只是当初是白娆的威胁，让他永远不能名正言顺地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既然白娆让他留下了永生的遗憾，他此刻又岂能让白娆称心如意！

    「什么叫我做梦？？」白娆怒道，「夫妻共同财产离婚时一人一半，这是法律规定！」

    「是吗？」

    顾震雄仍旧冷冷笑着，往家庭群里发了条消息：【都到客厅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很快，顾皓轩、顾钰辰和胡啸风都出现了。

    「辰儿，轩儿，从明天起，」顾震雄坐在客厅正中的位置宣布，「我会把我的财产，连同公司的股份全都转到你们名下，一人一半。或者公司股份给小胡一半也可以。」

    「啊？？」顾皓轩被吓了一跳，「爸你怎么忽然有这种想法？」

    白娆却知道顾震雄为什么要这么做，脸色不禁很黑。

    事实上有钱人要离婚，多的是方法避免被分财产，其中一个法子就是把财产暂时转到其他信任的人名下。

 第51页

    「凭什么一人一半？」顾钰辰则蹙眉道，「他只是个私生子。」

    「……」顾皓轩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还以为自己和哥哥最近关系已经缓和了，结果他还是那么戒备自己。

    不过顾皓轩只是笑了笑，「没关系我不要。爸，你全给大哥吧。」

    「轩儿你别这么说。」顾震雄很不悦地看向顾钰辰，「别忘了你才刚回顾家。我没说全给你弟弟，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呵呵你以为我很稀罕！」

    顾钰辰今天是穿着整齐还拿着手机过来的，就是怕再出现上次的情况……他看到那条消息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要么就别给，要么就给全部！你把股份一人给一半，让公司的同事会怎么议论这事？！」

    「爸，大哥，你们先别吵架。」

    顾皓轩连忙劝和。有他在，可没那么轻易会让家里人闹翻。上次是因为他也在对顾钰辰的情绪之中，才没顾上劝。

    「爸，你先说说为什么忽然有分财产的想法？」

    「因为这位顾太太她，」顾震雄冷笑着扫了白娆一眼，「想离婚。」

    「……什么？？」这下，顾钰辰再也顾不上股份是不是一人一半的问题了，「我跟爸都和好了，妈你怎么还是想离婚！」

    「还？」顾震雄注意到了他的用词，「她跟你说过这事？呵，原来她想分我的财产已经蓄谋已久。」

    「反正这个婚我是离定了！」白娆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顾震雄。

    「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顾钰辰觉得母亲实在是太反常了。

    要说是因为她感受不到家庭温暖，可是这个家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怎么就突然非要离婚？

    「你要是离婚，我可不会把我那一半财产给你用。」

    「……辰儿！你怎么就知道向着你爸爸！」白娆也瞪了儿子一眼，然后再次看向顾震雄，「你休想把财产分给其他人！你要是不给我一半，我就把你有私生子的事捅出去！」

    「原来你打算拿这个来威胁我。」顾震雄气定神闲地拿出手机，「正好最近我也打算解决这件事。」

    随即，顾震雄拿自己的号发了一条微博：

    【我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件事，也要向一个人道歉。这个人就是快乐谷动物园的网红园长顾皓轩。

    【为什么他也姓顾？因为他是我的私生子。

    【当年是我对轩儿的妈妈隐藏了自己已婚生子的事实，和她发生关系令她怀孕，在她知道真相后非常愤怒地离开了我，毅然决定独自抚养儿子长大。

    【@顾皓轩 轩儿，对不起，让你从小就在别人对你没有爸爸的质疑中长大！是我从前总是顾及着自己的声誉和公司的股价，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

    【今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坦然接受这些后果。我也向大家道歉，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没有起到榜样的作用。但是，和轩儿他妈妈相识相恋一场，我从不后悔。并且这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这条微博一发出去，顿时炸锅了。

    在公众眼中，顾震雄是个有钱有权却结婚多年都没有绯闻的好男人。

    这是因为自从发生了新娅的事，顾震雄就痛改前非，不再在外面和任何女性发生关系。

    他的好男人人设在今天算是彻底崩塌了。

    更加炸掉的则是白娆——

    她想用来威胁顾震雄的把柄，居然被顾震雄主动公开了！那她手上还有什么筹码？！

    顾震雄的微博下现在是骂声一片，而顾皓轩那边却非常和谐。

    因为顾震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全是他的问题，顾皓轩的妈妈和他本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于是顾皓轩的微博下全是支持他的：

    【妈耶想不到小哥哥你从小过得那么不容易呀，摸摸头】

    【恭喜顾家二少爷认祖归宗！】

    【恭喜顾家二少爷认祖归宗+1！咱们二少不得需要排面吗？之前就觉得咱家哥哥很优雅很有贵族气质诶，想不到真的是贵族】

    【是啊是啊，我更粉他了！这不妥妥高富帅吗？】

    【为什么我觉得更像白富美hhh】

    今天对顾家所有人来说，都註定是个不眠之夜。

    白娆自然是最郁闷的一个。而顾皓轩则很感动，当即抱着父亲抽泣起来，「爸，谢谢您！妈妈在天上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顾皓轩开心，胡啸风也就开心。

    而顾钰辰的心情则很复杂。

    他看到公司小群已经开始议论：

    【原来顾二少也是咱们的少东家啊！讲真，兄弟姐妹们你们觉不觉得他以后要是当我们的领导，会比大少温柔好多？】

    【绝对的！我之前就是他的粉诶，二少温柔善良有爱心，对小动物可好了，对员工肯定也会很好的。】

    顾钰辰忍不住用自己的小号发了一条：【但小顾总他已经为公司操劳那么多年了，是一个学动物的能比得上的吗？】

    有附和他的：【对对，我也站小顾总。】

    有反对他的：【虽然但是，顾二少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如果要学房地产应该也很快吧？】

    顾钰辰郁闷地放下手机，关机睡觉。

    直到第二天他还在郁闷。

 第52页

    他来到公司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同事一如往常，他却总觉得他们都在心里说：你快滚吧，什么时候让二少来领导我们？

    市场部总监递了个写好的方案给他。

    他觉得这方案简直一塌煳涂，恨不得就要把对方骂得狗血喷头，就像顾震雄骂他的时候一样。不得不承认，他当领导的作风其实跟他爸爸很像。

    从小，顾钰辰只有在他爸面前有不得不有隐忍的一面，其他人要敢惹他生气，那他可不会客气。

    然而今天，顾钰辰努力地忍了一下，和颜悦色地开口道：「我觉得还是一些值得改善的地方。我给你具体批註一下发你吧。」

    「好的小顾总。」

    当市场部总监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批註时，傻眼了——这不就等于重写吗？要换了往常，顾钰辰不就直接「重写」两个字甩过来了吗？

    但他只能隐藏自己的心理活动，在电脑上回復道：【谢谢小顾总的耐心指教，我这次一定改好。】

    顾钰辰看到这条消息时却在心里吐槽：我的耐心已经要透支了！

    他觉得烦透了。为什么要因为顾皓轩的存在，去成为另一种模样？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接到墨森发来的一条消息：

    【今晚有空吗，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顾钰辰打了一条【没空，滚】，但想了想，还是删掉了。

    顾钰辰：【行吧，去哪里吃？】

    墨森：【想吃中餐西餐还是火锅串串之类的？】

    顾钰辰：【随便。】

    顾钰辰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吃饭。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倾吐一下情绪。

    墨森：【那就中餐吧，我知道一家中餐厅很不错，等你下班我来接你。】

    顾钰辰：【你别，这样爸可能会看到你……你把地址推给我吧，我自己过去。】

    墨森：【你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顾钰辰心道：这不废话吗？你们当了那么多年的死对头在先，你又欺负我在后，我爸要是知道我还跟你纠缠不清，非得气死不可。

    顾钰辰：【谁跟你在一起了。这事我以后再跟爸说，你们还是先别碰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墨森：【好，听你的。】

    下班后，顾钰辰来到了墨森所指定餐厅的包间。

    包间里点着火红的蜡烛，摆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气氛似乎十分浪漫。

    「你少看点言情小说吧。」顾钰辰却一脸嫌弃地开了口，「总不会我吃菜还能吃到钻戒？」

    第三十八章 「主人，让我伺候你」

    墨森宠溺地笑笑，「你想有就能有。」

    「想你个大头鬼。」

    顾钰辰白他一眼，拿起了碗筷，「少搞点排场行吗，你是不是正准备叫人进来拉小提琴？」

    「呵，这倒是没有。我更想跟你单独度过。没搞什么排场，都是家常菜。」

    顾钰辰这才注意去看桌子上有哪些菜。的确都是家常菜，并且都是自己爱吃的式样。

    不得不说墨森还挺会投自己所好的。

    自己又不是狗血言情剧里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灰姑娘，他搞得越豪华自己只会觉得越无聊，而吃多了大鱼大肉，倒是就爱吃点家常菜。

    墨森看着顾钰辰默默吃了一阵饭，才开口道：「我在微博上看到消息了，你爸认了你弟弟？」

    「……别提这糟心事了行吗。吃完饭再说，不然我都没胃口了。」

    墨森柔声道：「我就知道你会在意这个，所以才专程约你出来，想安慰你一下。」

    他又压低了声音：「顾皓轩根本不懂房地产，目前不可能去你们公司上班，不足为惧，至于那个胡啸风，他要是敢跟你抢公司的股份……他不是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吗？」

    「什么把柄？」顾钰辰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妖怪啊！」

    「……」顾钰辰沉默了片刻。他还记得顾皓轩给他的解释是胡啸风学过法术，但他之后查过很多资料，从来没见过有凡人学法术成功的例子。「有没有可能，那个所谓妖术，是一种魔术？」

    「不可能吧？」墨森摇头，「你想想当时什么情形，胡啸风还有心情变魔术？」

    「的确。倒更像是情急之下原形毕露了。」

    所以说，除了胡啸风是妖怪，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这真的可以成为拿捏胡啸风的把柄吗？

    「但是说实话，要跟胡啸风交锋，我有点怕。」顾钰辰苦笑了一下，「从来就没在他手上讨到过便宜。而且他如果真是妖怪，是我们凡人斗得过的吗？」

    「那，你还喜不喜欢他？」墨森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顾钰辰低下头默默吃饭。

    墨森一时间也陷入沉默。

    两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墨森才嘆了口气开口：「我们以后还是别提胡啸风了。搞得我的计划都快进行不下去了。」

    「你有什么计划？」顾钰辰问。

    墨森不假思索地回答：「色/诱你的计划。」

    「……咳咳！」顾钰辰被口中的饭菜给狠狠呛到了。

    然后墨森就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开始脱西服。

    「你能要点脸吗！」顾钰辰又羞又恼，「你就那么喜欢在公共场所瞎搞？！」

    「我还专门选了个有沙发的包间。」墨森理直气壮，「舒适度应该还不错。」

 第53页

    「这tm是舒适度的问题吗！我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为什么要跟你做那种事！」

    「那，」已经解开衬衫扣子、露出上身紧緻线条的墨森凝视着顾钰辰勾唇一笑，「你就当我是你的奴隶，让我在床上伺候你，好不好？」

    「……」顾钰辰呆住。

    万万想不到此人竟如此厚颜无耻，以至于他连骂人的台词都说不出口了。

    「阿辰你就承认吧，你的身体也已经离不开我了。憋着不是你我都难受吗？」

    「……」顾钰辰不想承认。但他的内心又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所以让我来伺候你吧，主人？」墨森走过去，单膝跪地，然后动作轻柔地去解顾钰辰的皮带。

    「……」顾钰辰此刻想起了一句网络流行语：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更大的问题是这玩意儿，还根本让人没办法拒绝啊！

    于是顾钰辰只好沦陷了。

    两人酣畅淋漓地进行了一次饭后运动。

    墨森今天是真温柔，很照顾顾钰辰的每个感受，还真跟奴隶对主人似的小心翼翼。

    然而奈何他体力太勐，顾钰辰还是觉得很累。

    「我说……刚吃完饭不适合做这个吧？」精疲力竭的顾钰辰躺在墨森怀中喘着粗气，感觉胃隐隐有点疼。他饭后一做激烈运动就这样。

    「好，我下次一定注意这个问题，」墨森微笑着回答，「我们下次先聊会儿天再做。」

    「下次你大爷！」顾钰辰用尽力气挣脱墨森坐了起来，「我要回家了。」

    「说真的，」墨森严肃了几分，「你家那么多糟心事，你不考虑买个房子单独住？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借给你。」

    墨森故意用了「借」字，否则以顾钰辰的骄傲一定不会同意。

    「哎，不是钱的问题。」顾钰辰嘆了口气，「我妈正跟我爸闹离婚呢，我这段时间得先调解他们一下。还有，那个顾皓轩现在天天住在顾家，我凭什么要走！」

    墨森闻言只有苦笑的份儿。一涉及到父子和兄弟关系，顾钰辰就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天天想跟人抢玩具。

    「好吧，那你先解决你妈的事吧。」

    结果，白娆的事倒是暂时用不着顾钰辰解决了。

    顾钰辰一回家，就听白娆说她不离婚了。

    分不到财产，她当然不会贸然离婚。

    于是顾震雄也决定暂时不去转移他的财产和股份。

    对于家庭纠纷暂时告于段落，顾钰辰松了口气。

    却不知白娆是走上了一条更危险的路——

    她知道石强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只能去尝试毒杀顾震雄。

    这天晚上，顾震雄在书房忙碌，白娆笑嘻嘻地端了碗汤给顾震雄。

    「老公，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鸡汤……之前闹离婚的事都是我不好，但我只是一时有情绪而已……现在我想通了，一定会跟你好好过下去的。这汤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赔罪倒是不必了。」顾震雄接过鸡汤喝了一口，然后微微皱眉，「这汤怎么像是有一股怪味？」

    「……！」白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心里默默骂道：石强你不是说这毒无色无味吗？怎么还能被人喝出来！

    但她的神情很快又恢復如常，「哎呀你是知道的，我没怎么下过厨，第一次熬汤难免作料放得不太合适，老公你多包涵。」

    「嗯。」顾震雄点点头，放下了碗，「我会慢慢把它喝完的。你辛苦了。」

    「没事没事，那老公你一定记得趁热喝完啊。」

    白娆心底长松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她一离开，顾震雄的脸色顿时一冷，用手伸进喉咙刺激自己干呕，然后把汤吐在了花盆里。

    他凝视了剩下的鸡汤片刻，打开电脑去联繫一个人。

    「爸。」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和顾钰辰的声音，「您这会儿忙吗，我写好的方案想给你看看。」

    顾震雄和顾钰辰父子在家时都日常加班，所以这种对话原本很平常。

    「你进来吧。」

    顾震雄回过头，用严肃的目光凝视着顾钰辰，「你坐。方案的事先不说，我有其他事要跟你聊。」

    「……？怎么了？」看着父亲格外严峻的神情，顾钰辰心头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如果你妈妈想害我，你会站在谁那边？」

    「……什么？！」顾钰辰吓了一大跳，「爸您怎么会这么想！妈她不会害你的！我承认她这个人是贪财了点，天天都在想着分财产之类的事，但她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啊！」

    「如果她就是害了呢？」顾震雄肃然道，「辰儿，我这个人的作风你是了解的，如果有人害我，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不过她毕竟是你妈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想做得太绝。我会给她一次机会，只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爸！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钰辰仍旧不相信母亲会害自己的父亲。

    「是不是误会，」顾震雄转头看向鸡汤，「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刚才已经联繫了一位学医的朋友，马上就会把这东西拿去化验。」

    顾钰辰也看向那碗鸡汤。他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心砰砰狂跳个不停。他很害怕汤里真的有问题。

    过了一小会儿，顾震雄学医的朋友就赶到了顾宅。

 第54页

    他带上了化验用的工具，就在现场做了一番检验。

    一个多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汤里有一种长期服用会严重损害健康的慢性毒药。

    顾钰辰脸色惨白，「为什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那点财产？！」

    一直以来母亲在他心中的形象虽然说不上多么高大，但也算得上是个被负心汉伤了心的痴心女子。

    直到这一刻顾钰辰才终于不能不承认，所谓的痴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辰儿你先冷静点。」顾震雄拍拍儿子的肩，「其实我跟你妈当夫妻那么多年，我对她也是有起码了解的，她会这么做我也很震惊……我想，她背后多半有其他人。」

    「有其他人？」顾钰辰此刻脑中一片混乱，喃喃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顾震雄则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所以能冷静地分析问题，「第一，是把她背后的人揪出来。第二，就是希望她能及时收手。辰儿，这个第二，只怕只能交给你来解决了。我知道，你妈妈一直以来也很听你的话。」

    「……我尽力。」

    顾钰辰勉强吐出了三个字，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进行。

    他心烦意乱地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机上有条墨森发来的消息：

    【明天是周末，要不要去什么地方玩？】

    顾钰辰烦躁地回了一条：【玩你个头。我现在没心情。】

    墨森秒回：【你家又怎么了？出来跟我聊聊吧。】

    「……」顾钰辰一时间没有回覆。

    和墨森见了面，多半又会被他诱拐去做些这样那样的事。

    当沉溺于那些事，的确能短暂地从家庭烦恼中解脱，但是然后呢？

    跟墨森这样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真的可以吗？

    第三十九章 你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喵……」

    雪球仿佛感到了顾钰辰的低落情绪，跑过来蹭蹭他的腿。

    顾钰辰脸上扬起一丝温柔的浅笑，抱起雪球正准备开撸。

    这时他发现顾皓轩在门口张望，「球球是在你那儿吗哥？」

    「是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忍不住一天要找几遍球球在哪儿，哈哈。」

    顾钰辰倒是理解顾皓轩这种感受的，这就是养猫人的日常吧。

    但他把雪球抱得更紧了，「是我的猫。你别天天就撸来撸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顾皓轩拿着跟逗猫棒走进来，好脾气地赔笑，「就是想着哥你工作忙，有时也没时间陪它玩……其实猫咪虽然不会像狗一样黏着主人，但也是需要陪伴的。

    顾钰辰听了这话，心头倒是涌起些愧疚来。他忙起来的时候确实会忽略雪球，有人能代替自己陪它，大约也是件好事。

    毕竟，猫虽然可以用来疗愈烦恼，但猫也有自己的需求，不能只当人的垃圾桶。

    「那你带它去玩吧。」顾钰辰把猫递给顾皓轩，「我现在心情不好，可能没办法跟它玩。」

    「哥你怎么了？」顾皓轩接过雪球抱住，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了顾钰辰身旁，「为什么心情不好？」

    「这和你无关。」顾钰辰冷冷道，「别想看我的笑话。」

    「……真是的。」顾皓轩撇撇嘴，「都一起养猫那么久了，哥你还把我当敌人呀？」

    顾钰辰没说话。

    顾皓轩一边揉着雪球的头，一边笑道：「哥你要是对爸也有对球球这么豁达的态度，让给我也无所谓，那就好了。」

    「……你瞎说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谁稀罕跟你抢爸爸。」

    顾皓轩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你在这事上可不就像三岁小孩子吗？

    「哥，我知道我从一出现在这个家开始就让你很痛苦……但你想听听我是什么感觉吗？

    「我来顾家的第一天，就知道，我哥哥非常不欢迎我，还一口一个『野种』地骂我。我的继母，她虽然在努力地对我笑，但当看到我哥因为我而被爸打了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分明像要把我吃了。

    「爸的确对我很温和，但他的态度中其实就像对一个客人一般，满是疏离。又因为你和白阿姨的不满，我根本就不敢跟爸过于亲近。

    「可是哥你们想过吗，这些事是我的错吗？」

    「……」顾钰辰一时间不由得沉默了。

    弟弟说得对。他也不过是这些豪门家庭纷争中无辜的受害者罢了。

    「哥，我再跟你讲讲我到咱们高中第一天的见闻吧。」

    顾皓轩回顾家的时候是高一下半学期。

    由于之前跟母亲并不在a市生活，所以他回顾家就意味着必定要转学。

    顾震雄把他转到了和顾钰辰同一所学校，那是一所很高档的贵族学校。当时顾钰辰在那里读高三。

    顾皓轩的形象气质原本是很容易让人想亲近的类型，所以他刚去的第一天，同学并没有排挤他，还有好些女同学主动去接近他。

    「阿轩早呀，我跟你说，」第二天大清早，一个叫林红的女生在教室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咱们这所学校有个风云人物诶！算算时间他也该来学校了，咱们去门口堵他吧。」

    「……堵人家干嘛？」顾皓轩有些哭笑不得，「我就不去了。」

    「去嘛，去嘛！每天早上都有好多人围观他的，男生也有，别人不会觉得你奇怪的。所谓『堵』只是开个玩笑啦，我们哪儿有本事真的堵他的路？人家可是超级厉害的呢！」

 第55页

    这番话倒是把顾皓轩将搞得好奇起来——到底什么人物那么厉害？「好，我跟你去看看。」

    然后，他跟林红就潜伏在了校门附近。

    果然如林红所说，已经有一堆男男女女在那里了。

    在众人崇拜与钦羡的目光中，一辆豪车开了过来。

    一个全身名牌的男孩儿从车上下来。十八岁的他相貌已经俊美不可方物，引得女生们阵阵尖叫。

    顾皓轩哭笑不得地发现，那个男孩子就是他哥哥顾钰辰。

    「顾少！」一个漂亮的女生红着脸冲过去，递上一张信纸，「给你的！」

    顾钰辰拿起信纸只扫了一眼，就冷冷地开口：「我早就说过高中时不会谈恋爱。让开，别挡我的路。」

    女生顿时羞愧无比，抹着眼泪跑开了。

    见到这一幕的林红啧啧嘴，在顾皓轩耳边轻声道：「又是个不知好歹的。像顾少这种神仙般的人物，咱们当偶像一样远观一下不就好了吗，还非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事实上这所学校学费不菲，能来念书的学生家境通常都还过得去。但是在顾钰辰面前，他们居然甘愿自比为癞蛤蟆。

    林红还在喋喋不休地跟顾皓轩安利着顾钰辰的好处：「你说人家不仅爸爸厉害家里有矿，而且自己样样都优秀，长得又那么好看……呜呜老天爷怎么能把所有的好处全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他就快毕业了，见面就要不方便了呜呜呜！」

    这番话顾皓轩只是心情有些复杂地默默听着。

    却听林红忽然问了一句：「阿轩，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呀？」

    原本林红只是顺口一问，顾皓轩却顿时有几分紧张，「这个……我恐怕不方便说。」

    「……啊？为什么啊？你爸爸在国家保密机关工作吗？」

    「不是。」顾皓轩苦笑着摇摇头，「咱们别聊这个了吧。」

    林红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

    很快，学校就开始有了各种传言——

    有的人说顾皓轩的爸爸在坐牢。这个传言还有个升级版本，就是他爸爸是杀人犯，已经被执行死刑了。

    还有的人说，顾皓轩的妈妈可能是小姐，搞过很多男人，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她儿子的爸爸是谁。

    这些传言让顾皓轩很愤怒。

    但他除了再也不理会林红之外，别无他法。

    之后的每一天，他就只默默埋头学习，默默看着林红等人依然跟个花痴似的疯狂追捧着顾钰辰。

    顾钰辰是世人眼中完美无缺的顾家少爷，而他，是别人眼中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听完了顾皓轩讲的故事，顾钰辰久久地沉默着。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自私——他曾自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痛苦的人，但事实是什么？

    事实是他从小享受着优渥的家境，世人的追捧，他有富有的爸爸和美丽的妈妈，他唯一的烦恼只不过是，他爸爸对他太严厉。

    而顾皓轩却小小年龄就失去了妈妈，他有爸爸，却不能告诉任何外人他的爸爸是谁。

    「皓轩，对不起。」

    顾钰辰终于对顾皓轩说出了那三个对他来说很难出口的字。

    「我之前不该对你那种态度……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说你是『野种』，是因为我被爸看你时的神情给深深刺激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对我笑得那么温柔。

    「可我现在才意识到，那些都是我跟他之间的问题。我不该迁怒于你。」

    「没事的哥。」顾皓轩却只是沖顾钰辰浅浅一笑，「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痛苦，我愿意跟你讲这些，就是因为觉得现在的你，其实已经没那么讨厌我了。该到我们讲和的时候啦。」

    「嗯……」

    顾钰辰心想，他是该学着怎么当一个好哥哥了。

    这时，顾皓轩的电话响了。

    是他高中时候的班长赵杰打来的。赵杰毕业后在母校当老师，现在似乎还成了教务处主任。

    「皓轩，好久不见啊！」听筒里是赵杰热情洋溢的声音，「咱们学校明天要建校五十周年校庆，到时候你跟你哥哥一起过来玩好不好？」

    「……」在顾皓轩的记忆中，赵杰曾经和林红一起对他评头论足。现在知道他是顾家二少爷了，倒变得殷勤起来。

    这也难怪，学校的校庆当然是需要邀请优秀毕业生返校的，这对学校有一个很好的宣传效果。

    「我这几天有点忙……」

    顾皓轩正想婉拒，顾钰辰却忽然一把将他的手机抢了过来，「去。我和皓轩一定去。」

    「啊，您是顾家大少吗？好的好的，那我们就恭候你们大驾了！」赵杰很高兴。

    顾钰辰把电话挂断，看向一脸诧异的顾皓轩，笑了笑，「我们要是不去，怎么收拾这些曾经欺辱你的人？」

    「呃，事情过了那么久，要不就算了吧？」

    「我的弟弟被人欺负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顾钰辰一脸霸气。

    顾皓轩瞬间心中一暖。他那个向来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哥哥，现在居然会这样护着他！

    「对了，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顾皓轩忽然发现话题跑得有点远，便拉了回来，「我先跟你讲了我的故事，就是想也听听你的心事呀。」

    「……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那个墨森，总是让我头疼。」

 第56页

    顾钰辰把他和墨森之间的恩恩怨怨简略地讲了一遍。

    而在这当中，最让顾皓轩惊讶的一个信息点是：「哥你说你喜欢啸风？！」

    「有那么奇怪吗。」顾钰辰没好气地道，「优秀的人大家都喜欢，难道只许你喜欢吗？」

    「不不不我是觉得……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也生活一段时间了，我完全没看出来你喜欢啸风啊！你看他的时间连你观察爸的表情的时间一半都没有，甚至你注意球球的时候都比注意他多呢。」

    「……」顾钰辰陡然间也意识到，他很久没有去想过胡啸风怎样了。

    能占据他烦恼的，就只有顾家的事，以及墨森。

    「所以哥你看，」顾皓轩莞尔一笑，「你只是习惯了和我抢人而已。你不是真觉得他有多么好，是因为他喜欢我，你才格外想跟我抢他吧？」

    「……！」顾钰辰宛若心中有某个部分瞬间被弟弟给击中了。

    「所以，你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你现在应该明白啦？」

    第四十章 「敢欺负我弟弟？」

    「但是他……」

    顾钰辰并不那么想承认他喜欢墨森。

    「他对我曾经做过那么过分的事！甚至还想猎杀动物！」

    顾皓轩道：「可最近动物园那边没什么动静，那大概也只是他一时冲动下的念头，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呀。」

    顾钰辰已经向公安局检举了他上次看到的猎人，那个人已经被捉拿归案。

    但如果墨森真的还想继续做这件事的话，他完全可以找其他猎人，然而他最近没有任何动静。

    「反正，我还是不想那么轻易地原谅他。」

    顾皓轩闻言笑了笑，「那哥你就再折腾他一阵子，让他多体会一下火葬场好啦。」

    「嗯……」

    顾钰辰觉得弟弟说得有道理，给墨森回復了一条：

    【我明天有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

    墨森又是秒回：【等了你那么久才回，你知道我有多忐忑吗？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顾钰辰：【你活该。让你欺负我。】

    墨森：【宝贝，我都跟你认错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顾钰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放下手机，像是在跟顾皓轩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肉麻了？」

    顾皓轩抿唇一笑，「哥你就继续幸福地烦恼吧。」

    这时，顾皓轩也收到一条简讯。

    是赵杰发来的：【校庆活动在明天下午两点正式开始，咱们班的同学准备中午先聚一下吃顿饭，你看你11点左右到学校旁边那家餐馆方便吗？】

    顾皓轩把简讯拿给顾钰辰看，「哥，那你是下午去还是？」

    「我11点跟你一起去。」顾钰辰有些诡异地一笑，「同学会，那正好人都齐了。」

    「……好，那我先带雪球去玩啦。」

    其实，顾皓轩对于明天会发生什么，心底也隐隐有些期待。

    他并不是喜欢永远当滥好人，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不想给顾家添麻烦，他知道父亲没法直接帮自己出头，所以对很多事他才只好选择隐忍。

    于是第二天，顾皓轩和顾钰辰都准时出现在了学校旁边的餐厅门口。

    「皓轩你来了！」赵杰立马热情地迎上来，「啊，顾大少也来了？」

    「嗯。」顾钰辰像是很友好地微笑着，「你们班的同学会我不请自来，不会不欢迎我吧？」

    「不会不会！」赵杰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您能来我们可真是蓬荜生辉啊！来，你们这边请，我带你们去包间。」

    说着，赵杰就殷勤地把顾皓轩和顾钰辰带去订好的包间。

    已经有好些同学先到了。其中就包括当年对顾钰辰心心念念的林红。

    此时林红已经结了婚生了子，她把老公也带来参加同学会。

    一看到顾钰辰出现，林红也很想冲过去打招唿，但顾念着自己的老公在场，她不得不矜持一点，就坐在原地没动。

    顾钰辰却径直朝着林红走了过去，「林小姐，好久不见了。」

    「啊！」林红霎时间又惊又喜，「你认得我？！」

    顾钰辰微笑道：「你以前几乎天天都在学校门口围观我，可以说是我最狂热的崇拜者，我印象可是很深刻呢。」

    林红的老公听了这话，脸色立马一黑。

    「咳，」林红也立马很尴尬，「那时候是年龄小不懂事。」

    「确实挺不懂事的。」顾钰辰陡然间神情一冷，「听说，你还偷偷跟同学议论，说我爸是死刑犯？」

    「……我没有我没有！」林红闻言更是面如土色，「这些话不是我说的！」

    顾皓轩冷笑着插嘴：「那时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关于我爸的事，第二天就谣言满天飞。你敢说谣言不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

    林红的老公见这阵仗，明白了这两位顾家公子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也吓得直抹冷汗，连忙往妻子面前的酒杯倒满啤酒，「我老婆以前做错了事，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让她敬二位一杯，就当给二位赔罪了！」

    「喝啤酒能赔什么罪？服务员！」顾钰辰叫了一声，「来一瓶你们这里最烈的白酒。价格不是问题。」

    「好勒先生，马上就来。」服务员一看顾钰辰就是有钱人，态度十分热情。

 第57页

    很快，服务员就拿了一瓶老白干来。

    顾钰辰给林红倒了满满一杯。

    「别……别……」林红的声音和全身都发着颤，「别让我喝这个，拜託了！我酒量很差，喝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哥，」顾皓轩出言劝道，「要不算了吧？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顾钰辰冷笑道：「是他们自己说要喝酒赔罪，我没让她喝毒药就算好的了。我这人没你那么温柔善良，我就适合当反派。」

    顾皓轩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顾钰辰看向林红催促道：「快点。让你喝杯酒就这么磨磨蹭蹭，是想让我叫人把你断手断脚？」

    林红被这话吓了个够呛，只能心一横，拿起那杯白酒，仰起头一口全喝了进去。

    「咳咳咳！」她被呛得要命，开始一阵勐烈的咳嗽，还紧紧捂住了胃部。

    而顾钰辰的报復还没有到此为止。

    他环顾了一圈其他同学，「我听皓轩说，当初班里很多人都传过这件事。到底还有哪些人，全都站出来。」

    同学们瑟瑟发抖面面相觑，都没吭声。

    「不说是吧？你们是不相信我有方法能查出来？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由我查出来的，下场可和主动坦白的人不一样。」

    有几个同学战战兢兢地起了身。其中包括赵杰。

    顾皓轩心里暗暗有些好笑——实际上当年的事过了那么久，要确切地查出到底哪些人参与过传谣，这相当困难。只是在同学的眼中顾钰辰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都轻易地被他恐吓住了。

    「你们，」顾钰辰冷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去跟我弟弟道歉。」

    「对不起！」

    那几个同学果真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一个个地向顾皓轩鞠躬。

    「我问你们，」顾皓轩严肃地打量着他们，「最初是谁说我妈是小姐？」

    「是……」赵杰缓缓举起颤抖的手，「是我……」

    下一瞬间他用同一只手「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是混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你听好，」顾皓轩走到赵杰面前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自从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个有夫之妇，就不顾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毅然离开了他。并且，原本她根本没有打算找我爸要一分钱，抚养费全是我爸自己非要给的。你怎么议论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该这样说我妈妈！」

    「对不起我错了！！」赵杰又在自己另一边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围观着这一幕的其他人，全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们只恨自己今天到底为什么要来参加这该死的同学会。

    「算了。」却见顾皓轩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既然该道歉的都已经道了，大家吃饭吧。」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还有心情吃饭？

    顾钰辰率先拿起了筷子，「来，皓轩，他们不吃就算了，我们吃。」

    「好的哥。」

    然后他们兄弟二人就旁若无人地吃了个够。

    另外一些没有参与过传谣的同学这才也开始吃饭。

    而那几个站在那里的，仍旧是全程不敢说话不敢动，跟小孩子做错了事在墙角罚站忏悔似的。

    顾钰辰正吃着，接到一个电话。

    是墨森打来的。

    「干嘛？」顾钰辰按下了接通键。

    「阿辰，你说今天有事是什么事？我能跟你一起吗？」

    现在的墨森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脸皮可谓相当的厚。

    「在吃鸿门宴呢。」

    「什么？」墨森一怔，「出什么事了？」

    顾钰辰扫了那几个「罚站」的同学一眼，抿唇笑道：「你别误会，是我给别人开的鸿门宴。已经收拾完他们了，我吃得也差不多了，你就不用过来了。」

    「那你这边没事了，我们可以约会了吧！」墨森满怀期待地问。

    「……去哪里？」顾钰辰蓦然间意识到，以前和墨森住一起时虽然日常干那事，却没有像情侣一般好好地约过会。

    「去哪里都行！」墨森见顾钰辰没有拒绝，语气顿时十分兴奋，「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那我们去看电影可以吗？不是说，吃饭看电影是情侣的经典约会方式。」

    「谁跟你是情侣。」顾钰辰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墨森发来一个电影院的地址。

    顾钰辰脸上掠过一丝浅笑，站起身来，「皓轩你们继续吃吧，我有事先走了。」

    赵杰见事情似乎已经过去了，大着胆子开口道：「那下午的校庆，您会去吗？」

    「校庆？」顾钰辰冷冷一笑，「流言满天飞老师也不来管一下，这种学校不值得我宣传。」

    他话音一落，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出去。

    赵杰的笑容尴尬地凝固在脸上，又寻找救星一般地看向顾皓轩。

    「我可以去校庆上发言，不过，」顾皓轩顿了顿，「我不会讲你们给我准备好的内容。我打算唿吁校方重视一下软暴力的问题。不只是直接使用暴力才叫霸凌，这种同学之间的诋毁、传谣、孤立，有时候也足以摧毁一个人。幸亏我不是个软弱的人，才能今天还在这里跟你们说话。」

    赵杰往额上抹了一把冷汗，「您想讲什么就讲什么。」

 第58页

    第四十一章 确定关系

    当顾皓轩在校庆上慷慨陈词的时候，顾钰辰来到了电影院门口。

    「我们今天看一部爱情片如何？」墨森笑得柔情似水。

    「挺无聊的。」顾钰辰表示拒绝，「我想看者联盟。」

    「好，那我们就看復仇者联盟。」墨森现在对顾钰辰言听计从。

    实际上顾钰辰平时对这种空有特效的爽片也兴趣不大，只是他觉得他刚才和顾皓轩所做的事，就是兄弟联手復仇……

    但当顾钰辰看过排片表后，又改变主意了，「看忠犬八公吧。」

    「……呵。你现在还真是喜欢小动物。我都行。」

    墨森其实根本不关心看的是哪部电影，他只关心能和顾钰辰一起看电影这件事。

    而顾钰辰却是真的对这部电影的内容感兴趣。

    看着看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个稀里哗啦。

    「我们还是别约会了。我想回去陪雪球玩。」最后顾钰辰得出了如此结论。

    「……那，我跟你一起去陪它玩。」

    顾钰辰白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但我喜欢你啊。」墨森理直气壮地回答。

    「……」顾钰辰无言以对。

    考虑到现在父亲应该不在家，最终顾钰辰还是把墨森带回顾家去了。

    白娆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墨总来玩呀？」

    「白阿姨好。」墨森对白娆的态度倒是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阿森啊，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准备。」

    看着母亲和墨森像是一拍即合似的，顾钰辰却根本不想待在这种气氛里，「阿森，你跟我上楼吧，雪球应该在我房里。」

    顾钰辰清楚得很，现在在母亲眼里谁有钱谁就是大爷。不管是让她卖自己还是让她卖儿子，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好。」

    墨森便也扔下白娆，跟着顾钰辰上了楼。

    雪球果然在顾钰辰房里玩。

    自从养了猫顾钰辰离开家时都不锁门了，这样雪球的活动领地就可以大点。至于隐私这玩意儿，哪里比得上让猫咪开心重要？

    雪球一见到顾钰辰就高兴地跑过来，顾钰辰一坐下它就熟练地跳到他腿上坐着，开始唿噜唿噜。

    顾钰辰揉着雪球，刚才皱起来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你和你妈妈之间怎么了？」墨森敏锐地觉察出了问题的所在。

    「……」顾钰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回答道，「我爸说我妈要害他。」

    「什么？？」墨森不由得大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钰辰一脸苦笑，「我起初也觉得是误会，但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何况，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我妈下毒，但我已经亲眼看到她是多么的唯利是图……我不会再对她抱有什么期待了。」

    墨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难怪这段时间你这么烦恼。」

    「哎。」顾钰辰嘆了口气，「至于规劝她迷途知返，我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下毒害爸……再怎么关系紧张，那也是她结婚二十多年的老公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妈妈谈谈？」

    「算了吧，你觉得她会跟我说实话吗？说真的，我从小到大基本上就从来没有跟我妈交过心。」

    顾钰辰想起这些事就烦，索性埋头专注于撸猫。

    「阿森，你也摸摸它吧？很舒服的。」

    「好……」墨森试探般地伸出手去，在雪球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雪球抬头看他一眼，舒畅地「喵呜」了一声。对于顾钰辰亲近的人，它也是很信任的。

    「怎么样？挺可爱的吧？」

    顾钰辰沉迷于安利雪球的好处，想了想，又把手机递给墨森，「你帮我和球球拍张合影好吗？」

    以前顾钰辰就不是个爱拍照的人，但自从养了雪球，他手机里各种唿唿大睡的雪球、玩逗猫棒的雪球、钻洞洞的雪球、抓蟑螂的雪球……

    躺着的，蹲着的，趴着的……全是猫。

    这大抵就是养猫人的日常了。

    「还不如，」墨森拿右手接过手机，左手搂在顾钰辰的肩上，将手机对向两人一猫，「我们拍个一家三口的合影。」

    「……也行。」顾钰辰愣了一下，没有反对。

    「那你是承认我们是一家三口了？！」

    墨森顿时大喜，侧过头就吻了顾钰辰一口。

    顾钰辰顺势靠在他肩头，「对了，既然你能接受猫了，把你哥哥养那只银渐层也一起接过来吧。它天天一只猫待那儿怪孤单的。」

    「好，都听你的。」墨森现在关心的根本就不是猫，「阿宸，你还没回答是不是答应我当我男朋友了！」

    「哎，」顾钰辰嘆了口气，「既然你我互相喜欢，我再不答应你未免有点太矫情。算了，我认命了。」

    「你说你也喜欢我？！」墨森闻言更是喜不自禁，「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你不是喜欢胡啸风吗？」

    「大概，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胡啸风吧。只是我以为我喜欢他而已。」

    自从上次经歷过和弟弟顾皓轩的一番对话，顾钰辰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试图认清自己到底更喜欢谁。

    然后他不能不承认，其实他早就已经喜欢上墨森了。

 第59页

    ——就在曾经和墨森天天一起上班一起回家，朝夕相处的那个时候。

    那时的墨森表面高傲却又总是体贴着自己的每个情绪，自己在那段最低落的时候，每个最困难的时刻，不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吗？

    而对于胡啸风，大约就真的是像顾皓轩说的那样，自己只是习惯了和他抢人而已。

    「真的吗？！」墨森顾不得思考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因由，只是一阵欣喜若狂，把顾钰辰抱得更紧了。

    「喵呜？」被他们夹在中间的雪球发出了疑惑的叫声。

    「你干什么！」顾钰辰赶忙把墨森推开，「球球都喘不过气了！要被你压死了！」

    「……抱歉抱歉。」墨森连忙摸了摸雪球的头以示安抚。

    雪球感觉自己此刻可能有点多余，从顾钰辰腿上跳下来，跑到角落去自娱自乐了。

    「你看它走了！」墨森很高兴地再次拥住顾钰辰，「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说罢，他低下头再次向顾钰辰吻去。

    被利用来表白成功然后就被嫌弃的工具猫雪球：「……」

    好在，猫本来就不需要像狗一样随时黏着人，所以雪球很快找到了它自己的快乐。而那边的两个人也吻得很快乐。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顾钰辰的房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有些恼怒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顾钰辰听出那个声音是父亲，这才面红耳赤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忘记关门了！

    「……爸，既然你都看见了，」顾钰辰起身走向父亲，「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已经决定和阿森在一起了。」

    「煳涂！」顾震雄一声厉喝，「你不是说他曾经欺辱你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墨森忙道：「顾叔叔你放心，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阿辰一根头髮！」

    顾震雄冷笑道：「有些事有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自己会判断的，如果他真有第二次，我一定坚决离开他。」顾钰辰严肃地凝视着顾震雄，「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让我自己来做主，好吗？」

    「不好！」顾震雄怒气沖沖地答了两个字，「你只要还是我顾家人一天，就休想和这个姓墨的在一起！」

    顾震雄本来就讨厌自己商业上的对头墨森，再加上墨森又有欺负顾钰辰的前科，他对这个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钰辰神情一冷，「意思是，又想把我赶出顾家？你除了拿这个来威胁我还会什么？」

    「爸，哥，」这时顾皓轩急匆匆地跑过来，「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轩儿，」顾震雄看向顾皓轩揉了揉太阳穴，「你这个哥哥要是有你一半让人省心就好了。」

    「……好！只有你的宝贝小儿子才是千好万好！」

    顾钰辰本来已经和弟弟和好，不想再去计较父亲到底更爱谁，奈何父亲这句话实在对他杀伤力太大。

    「他和胡啸风在一起你从来都不管，天天就来干涉我的事，你真当我那么好揉捏？！」

    「他和小胡在一起怎么了？」顾震雄反唇相讥，「小胡在公司上了那么久的班我已经很了解他，人家小胡人好，对轩儿也好，我为什么要反对他们？」

    「他人好？他甚至都不是人！」顾钰辰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他是个妖怪！」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顾震雄顿时又惊又怒，「你这混帐！为了和我吵架，就可以这样恶意中伤你弟弟喜欢的人？！」

    顾钰辰冷笑道：「我到底是不是恶意中伤，你自己问问你的宝贝小儿子吧！」

    「……爸，」事到如今，为了不让大哥背上一个恶意中伤的名头，顾皓轩也只好承认，「哥说的是真的。啸风他是一只老虎精。」

    「什么？！」顾震雄和顾钰辰异口同声地惊唿起来，「他是老虎精？！」

    「是。」顾皓轩点了点头，「之前没有告诉你们任何人，就是怕你们接受不了。不过我想，我们是一家人，这件事早晚还是瞒不住你们的。不如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顾震雄和顾钰辰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惊愕，一时间也顾不得争吵了。

    顾钰辰虽然猜测过胡啸风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也没想到他是只虎精。

    第四十二章 「妖怪」讨好老丈人

    随后，顾皓轩把胡啸风也叫了过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听完这一切的顾震雄和顾钰辰，包括墨森，仍旧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也难怪你们这种反应。」胡啸风淡淡道，「因为建国后不许成精，现在能成精的动物太少了。」

    「……」顾震雄和顾钰辰面面相觑。

    「轩儿你……」半晌后，稍微回过神来的顾震雄终于看向顾皓轩开口道，「真要和一只妖精在一起？」

    「顾叔叔，」胡啸风抢在顾皓轩开口前说道，「我虽然是妖怪，但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将来也不打算害人。人分善恶，妖也一样，并且不管是人还是妖，在这茫茫世间能找到两情相悦的另一半都很不容易，何必拘泥于种族之别？」

    听到胡啸风的这番话，顾皓轩很欣慰——他已经不是那头动不动想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老虎了，现在的他说话很成熟睿智。

 第60页

    「爸，我觉得他说得对。」

    「……」顾震雄一脸纠结地凝视着顾皓轩，似乎还是不太贊成此事。

    「顾叔叔，」这时胡啸风又道，「您口渴吗，我给您倒杯茶来，咱们再慢慢谈这件事吧？」

    「呀！」顾皓轩忍不住惊喜地叫出声来，「你现在懂得讨好岳父啦！」

    胡啸风闻言淡淡一笑：「那是。在岳父大人的公司工作了那么久，不管是职场还是家庭的人情世故，我都已经学了不少。」

    「罢了。」顾震雄终于苦笑着开了口，「轩儿你都把我视为他的『岳父』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要他不做伤害你的事，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会阻止。」

    「谢谢爸！」顾皓轩闻言大喜。

    一旁的顾钰辰却有些受打击——顾震雄居然那么轻易就接受了小儿子和一只妖怪在一起？！

    「爸，那我和阿森的事……」

    「这是两回事！」顾震雄看向顾钰辰时恢復了一脸严厉，「刚才小胡说得对，人也分善恶，我绝不会让你和墨森这样的大恶人在一起！」

    「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喜欢的人！」顾钰辰也顿时神情一肃，「他是恶人那我也是，还是别跟你这种大善人为伍了！这次你不用赶我，我自己走！」

    说罢，顾钰辰麻利地转身就往外走。

    「阿辰！」墨森连忙跟上去。

    顾震雄则怒气沖沖地站在原地，「到底是谁动不动就用断绝关系来威胁？我顾震雄是可以受任何人威胁的吗？」

    顾皓轩有些哭笑不得，「爸，你和哥之间怎么总是这样呀……有一方先软下来不行吗？」

    顾震雄冷笑道：「要软也不是我先软。」

    有些脑壳疼的顾皓轩揉了揉太阳穴，「那爸你先冷静一下，我之后也想办法劝劝哥。」

    胡啸风笑着插嘴：「就你永远在做和事姥。」

    「哎……」顾皓轩感到生活不易只有嘆气，一边往顾钰辰的房间外走一边说道，「再怎么说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我多少有点关系，我也不能放着不管呀。你说，哥现在也不跟我抢你了，但怎么还是执着于爸到底更喜欢他还是我呢。」

    「抢我？？」胡啸风闻言愣住。

    「你还不知道呀？哥之前以为他喜欢你。」

    「……」这事胡啸风还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他认真地沉思了片刻，「你别说，你哥这个人初一看很讨厌，接触多了觉得倒也有些优点。我要是早知道，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

    「……你说什么？？」顾皓轩停下脚步用挣得圆圆的大眼睛瞪着胡啸风，目光像是可以杀人。

    「哈哈哈！」胡啸风大笑起来，「逗你的。皓轩，我就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总不能天天只有我吃醋吧？」

    「你吃个头的醋啊，我又没有跟别人有什么暧昧关系。」

    就在他们说话间，雪球喵喵喵地跑到了顾皓轩脚边蹭啊蹭。

    「看，」胡啸风幽怨地扫他一眼，「这就是我的吃醋对象。」

    「……卧槽，哥这次离家出走是不是忘带猫了？」

    顾皓轩勐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拨通了顾钰辰的电话。

    顾钰辰接了，「你要是想劝我跟爸和好，就免开尊口吧。」

    「不是不是……哥，你把球球忘在顾家了呀！」

    「……哎，」顾钰辰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气，「我是故意的。猫不喜欢换环境，总是带着球球跟我奔波来本奔波去也不好，万一它应激反应怎么办？就暂时留给你照顾好了。」

    「原来是这样呀。」顾皓轩笑起来，「这么说来，哥你这次应该没打算离开多久吧？」

    「我不知道。」顾钰辰没好气地答道，「顾震雄不同意我和阿森的事我就不想回来了。再说，反正以后也是要跟阿森住在一起的。」

    顾皓轩笑道：「我看你其实挺捨不得离开爸住，反正墨先生也是一个人，你可以以后跟他住到顾家呀。」

    「什么？你还嫌顾家不够乱，没有吵翻屋顶是吧。再说这像什么话。」

    「怎么不像话呀，就当是让他入赘到顾家。」

    「……」顾皓轩用的「入赘」这个词，还真对顾钰辰产生了一定吸引力。墨森之前欺负他的事其实他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万一有一天墨森又兽/性大发怎么办？还是生活在顾家安全才有保障。再说，曾经被墨森欺负得那么惨，不得在他那里挽下尊吗？

    「怎么了阿辰？」此时正和顾钰辰并肩坐在车后排的墨森看他发愣，忍不住问道。

    顾钰辰看向他抿唇一笑，「我弟弟提议让你入赘顾家。」

    「……我无所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去哪里都行，但是，你自己都不住顾家了，我怎么入赘？」

    「……你说得对。」顾钰辰这才勐然想起，自己是正在离家出走的人，根本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机啊。

    他和弟弟道别挂断电话后沉默了片刻，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我还说把银渐层弟弟也一起接过来，结果连球球都管不了了。」

    「你安心和我住在一起，把它们都接过来不就好了？」墨森伸臂把他搂过来，「你放心，我们之间会好好的。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过段时间再说吧。」

    顾钰辰实在是无此信心。顾震雄和墨森这两个人，一个都不是好相处的，偏偏自己也是个骄傲的人，难免便要跟他们搞得满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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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自己明明讨厌父亲的强势，却偏偏找了个和他性情相似的控制欲爆棚的伴侣。

    顾钰辰疲惫地靠在墨森肩头，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顾震雄也很心烦。

    他又何尝想动不动就跟顾钰辰吵架，但他阻止顾钰辰和墨森在一起也是为了儿子好，这墨森性情阴鹜，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有的人对全世界都很残忍，只对他喜欢的人温柔，这种特别的温柔的确很容易吸引人，但实际上一个残忍的人从本质上就是心理扭曲的，和他在一起早晚会出问题。

    顾震雄认为他对这一点的认知比儿子清醒，所以他不认为他有做错什么。

    当天顾皓轩没有再管这件事，第二天傍晚他觉得父亲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才再次就此跟父亲谈话。

    顾震雄跟顾皓轩说了他心里的想法。

    「唔……」顾皓轩听完后沉思了片刻，「爸，您的想法的确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墨森也许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就算心理不健康，只要他愿意也是可以改变的。没准儿圆满的爱情能渐渐治癒他呢？」

    「可是轩儿，你要知道，爱情并不是万能的。并不是所有问题只靠有爱情就可以解决。」

    「嗯，您说得也对。那我再去跟哥沟通一下吧。」

    这次顾皓轩是决定当和事姥当到底了。

    于是结束和父亲的谈话后，他又给顾钰辰打了个电话。

    「说实话哥，我觉得爸的想法是真的很有道理，要不，你建议墨先生去看看心理医生？」

    「……」顾钰辰闻言一时间沉默了。以他对墨森的了解，墨森肯定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但是，他能动不动就想要去找猎人猎杀动物，这证明他的确有非常阴暗的一面。而这一面未必会因为有了爱情就轻易消除。

    「让我想想吧。」

    「跟谁打电话呢？」墨森忽然推门走进来。

    「皓轩，我这边得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顾钰辰有些不高兴地看向墨森，「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如果待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是想独处，进来之前请先敲门。」

    「为什么非要敲门？」墨森眉毛一挑，「这里每个房间都是我的地方，你又是我的人。」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顾钰辰异常严肃地凝视着墨森，「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你是说想跟我分手？」墨森顿时也脸色一沉，「就因为我进来没敲门？？」

    墨森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恐怖气息让顾钰辰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前段时间的殷勤态度根本就是装的！认为已经得到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顾钰辰心底自嘲着，之前就想着自己和墨森恐怕早晚还是要发生冲突，想不到离有这种念头只过了一天，两人就真的吵起来了。

    第四十三章 看心理医生

    「阿辰，我没有这个意思……」

    墨森终究还是努力冷静了下来，柔和了语气。

    「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要吵架，好吗？」

    「谁想跟你吵架。」顾钰辰一见墨森率先递台阶，态度也缓和下来。

    他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对方不跟他硬碰，他就很容易心软。

    「你是想吓死我。」墨森坐到顾钰辰旁边，心有余悸地将他拥过来，「还以为又会失去你。」

    「那你说，以后进来到底能不能先敲门？」

    「可以可以。」

    事实上墨森在这方面和顾钰辰很像，只要顾钰辰好好跟他说话，这点小事他是很容易同意的。但你一旦威胁他，他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阿森，跟你说件事，」顾钰辰靠在墨森肩头，斟酌着言辞，「我觉得你的性格可能有那么一点点问题，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怎么？」墨森下意识地放开了揽着顾钰辰的手，眸色一暗，「你觉得我有病？」

    「怎么叫有病啊。」顾钰辰保持着平静的神色，「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只是严重的程度不同。如果太严重了，就需要寻求专业帮助。」

    「我不喜欢看心理医生。」墨森直截了当地拒绝。

    这个回答倒并不出乎顾钰辰的意料。

    他转头观察着墨森的脸色，见他此刻情绪还算平和，便继续试探般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不喜欢跟别人挖我内心的伤疤，去讲我的过往之类的。」

    「唔，」顾钰辰沉思了片刻，「是有什么往事你特别不愿意讲吗？」

    「……你在套我话。」墨森凝视着顾钰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什么套话，我是正大光明地问！」顾钰辰眼睛一瞪，「我是『别人』吗？跟我也不能讲？」

    「……」

    墨森沉默了片刻，开始脱衣服。

    「你一言不合就想做那事是吗！」顾钰辰怒道，「你敢再强迫我一次，我这辈子要是还原谅你我就不姓顾！」

    「呵，不是这个意思。」

    墨森轻笑一声，一边说一边脱下了最后一件上衣，背对着顾钰辰。

    「我是为了给你看。」

    顾钰辰这才惊讶地发现，墨森背后有一道很醒目的伤痕！

    平时墨森跟他做那事都是面对着他的，所以他还从来没注意过墨森背部的情况。

 第62页

    「小时候有一次，我家着火了……」

    墨森话说到一半，却又忽然住了口，「算了，我到了心理医生那里再讲吧。免得还要讲一遍。」

    「……？你不是不肯看心理医生吗？」

    「我改变主意了。」墨森转过身子看向顾钰辰，脸上荡漾起温柔的笑意，「只要是你希望我做的事，我都会努力去做。」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顾钰辰的鼻子有些发酸。

    却又听墨森续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这话可真耳熟。」顾钰辰怀疑自己感动得太早了，「说吧，这次想什么姿势？」

    「不是这个。」墨森莞尔一笑，「是你要陪我去。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有勇气提起那些事。一定要说是什么姿势的话……就是手牵手走进谘询室的姿势吧？」

    「好。」顾钰辰马上伸手牵住墨森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这个条件，我当然会答应你。」

    于是，他们当天晚上就来到a市一家规模最大的最有名的心理工作室。

    「两位先生好。」前台热情地招唿他们，「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没有。」顾钰辰摇头，「来得有些匆忙，你们这边现在还有空的医生吗？」

    「我们这边现在还有两位医生有空，价位不太一样，一位是新入行不久的，价格是300每小时，另外一位老师很有经验，价格是1000元每小时，请问需要哪个呢？」

    「要后面那个。」顾钰辰毫不迟疑地回答。

    虽然价格并不代表一切，但是在心理谘询行业经验的确是很重要的。

    墨森笑着开口：「是不是应该我来选？」

    「你要是捨不得钱，我给。」

    顾钰辰是觉得墨森或许还是会有那么点讳疾忌医的心态，但他是真的很想找个足够靠谱的心理医生，让墨森进行长期的心理疗愈。因为这种来自原生家庭的多年创伤，不是一次两次就可以治癒的。

    「呵，我会捨不得钱吗？那就1000那个吧。」

    「好的，那就给你们预约秦医生。麻烦需要访谈的那位先填一下资料表。」

    墨森填完资料表后，两人就见到了传说中很有经验的秦医生。

    秦医生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是个很斯文儒雅的男人，看上去气质沉稳温和，没有攻击性。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哪位想要解决心理方面的困扰呢？」

    「是我。」墨森开口，「他是我男朋友，我想让他陪着我，可以吧。」

    「当然可以。」秦医生微笑着点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男人是gay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包容感。

    「其实我不觉得我有多大问题。但我男朋友好像觉得我有问题。既然他想我来，我就来了。」

    「是这样的医生，」顾钰辰忍不住插嘴道，「我觉得阿森他对人的控制欲很强，在公司对下属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而且，有时候还会冒出些违法犯罪的阴暗念头。」

    秦医生问：「比如什么样的念头呢？」

    「……这个恐怕不方便说。」

    实际上犯罪终止也算是一种犯罪，虽然没有造成后果一般可以免除处罚，但说出来总归是不太方便。

    「好的没关系。」秦医生没有追问，目光转向墨森，「那么墨先生，你对于顾先生刚才的说法有什么想法吗？」

    「比起这个，我能说说我的童年经歷吗？之前话说了一半卡住，阿辰一定听得很难受。」

    比起治疗自己，墨森一心只想照顾顾钰辰的感受。

    意识到这一点，顾钰辰瞬间又是一阵感动。

    「可以的。」秦老师依旧是微笑着点头，「谘询的这一个小时时间属于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好，那我就开始说了。

    「我六岁那年，有一天，我大哥过八岁生日，生日蛋糕上点着八根蜡烛……他不小心把其中一根蜡烛弄倒，家里着火了。

    「家里人手忙脚乱地灭蚊，火却越烧越大，房间内烟雾瀰漫，大家的意识都越来越模煳。

    「我妈先逃出去了，我爸抱起我大哥也逃了出去。但没有人管我。

    「我被一根掉下来的燃烧着的房梁挡住了去路，我高声哭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呀，快救救我！』……但他们都各自顾着逃命，以及救我大哥，还是没有人管我。

    「又一根房梁砸下来，砸在了我的背上……

    「好在，救火队及时赶到，经过医院的救治，我还是保住了性命。但我的背上从此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痕。」

    墨森用始终很平静的语气，淡淡讲完了这个故事。

    仿佛是在讲其他人的故事。

    但顾钰辰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浓重的悲哀。悲哀到了绝望的地步。

    秦医生用平静的语气开了口：「墨先生对这件事是什么感觉呢？」

    「我习惯了。」墨森的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笑，「他们从小就只喜欢大哥，不喜欢我。经过这件事我的性格变得更加古怪，他们就更不喜欢我了……哦，对了，还有值得一提的是……」

    墨森顿了顿，续道：

    「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我，伤口疼得受不了，就对家人们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们！蜡烛不是大哥弄倒的吗！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们全部都死！」

 第63页

    「爸妈都被我吓了一跳。他们认为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从此他们就记住了我这句话。直到多年后我爸和我大哥双双出了车祸，他们认定，是我的復仇终于开始了。」

    「阿森，你别说了！」顾钰辰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打断了墨森，不顾心理医生还在场，一把紧紧抱住了他，「我终于知道你一直以来有多么痛苦了！」

    虽然六岁前的墨森也跟家人不太亲近，但他哭喊出「爸爸妈妈救我」时，心中是对亲情抱有期待的。

    但当他父母面对着一个更加幼小更加需要帮助的生命，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的大哥。

    后来当他们不幸遭遇车祸，无凭无据就认定墨森是兇手，只因为一个六岁孩童的一句话，就已经让他们认定了他是个恶魔。

    可墨森这句扭曲的话语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他们该做的明明是早点带墨森来看心理医生，而不是从此在内心里彻底抛弃自己的亲儿子！

    「我没事的。」墨森却反而露出一个浅笑，抚着顾钰辰的背安慰他，「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都没什么感觉了。」

    顾钰辰知道这句话是谎言。但他没有拆穿，只是静静地抱了墨森一会儿。

    秦医生耐心地等到他俩的情绪都平復下来，才开口问道：「墨先生，能不能问问你父亲和大哥现在怎样了？」

    「大哥已经死了。我爸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没多少时间了。我一次都没去医院看过他，在我的心里，已经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扯上关系。」

    「可是墨先生，」秦医生顿了顿，用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直视着墨森的眼睛，「你不去医院看他，就能代表你真的已经在心底认为和这个人无关了吗？就能从此不受他的影响了吗？刻意地斩断关系，是否反而是一种无法放下？」

    「……！」墨森瞬间只觉得心头一颤，仿佛内心有某个最隐秘的部分被人给击中了。

    第四十四章 真言术

    「你的意思是，」墨森凝视着秦医生冷冷开口，「想劝我去看看我爸，跟他和好？」

    「我当然知道这种劝告对墨先生你是无效的。」秦医生淡淡笑了笑，「不过从理论上，疗愈自己虽然未必非要通过家人，但如果家人还在世并能修復关系，也算得上是一种捷径。但道理只是道理，目前这个阶段，你随便听听也就是了。」

    墨森对这番道理显得有些不屑。

    顾钰辰却若有所思——自己的问题是否也应该通过和父亲修復关系来解决？

    「墨先生，你是否了解你父母的背景呢？」秦医生话锋一转，「他们之间的婚姻幸福吗？或者你可以说说，在出那件事之前他们在你眼里分别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大约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吧。」

    墨森提起他的父母时毫不吝惜贬义词的使用。

    「我爸妈的婚姻就是政治联姻，彼此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他们喜欢大哥，或许也只是因为大哥够听话好控制，从小就乖乖地保持着优秀，遵守着各种家规，对他们从无怨言……我从小就觉得那怕不是个傻子，被打还要自己主动递工具呢。」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顾钰辰听到这里忽然很不舒服，忍不住插嘴，「是你大哥的错吗？？他那时候还小，根本就没办法反抗父母！他主动递工具只是为了自己被打得轻点而已！他内心也很无奈很痛苦啊！」

    墨森看到顾钰辰愤怒的神情，陡然间意识到，事实上他小时候和自己的大哥是一样的乖孩子。

    「……抱歉阿辰，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顾钰辰听他道歉，「哼」了一声，依旧有点不高兴，「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不是很讨厌你大哥这种人吗？我直到去年都是被你唾弃的这种人啊，今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才反抗的。」

    「……」墨森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他陡然间意识到，他其实并不讨厌大哥这种人，只是因为父母的偏心才讨厌他。说到底，他大哥在这样冰冷的家庭里同样是无辜的受害者。

    秦医生插嘴道：「看来顾先生也有自己原生家庭的问题呢。不过既然今天我们的来访者是墨先生，那么就先聚焦于他的问题吧，如果顾先生之后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单独约我。」

    「啊，我就不用了。」顾钰辰认为他的问题并没有严重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抱歉打断你们了。」

    「没关系的。那我就继续了。」秦医生再次看向墨森，「那墨先生有见过爷爷奶奶吗？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奶奶去世得早，爷爷小时候倒是见过。跟我爸差不多吧，就是个脑子里只有钱的冷血资本家。公司就是从我爷爷手上传给我爸的。」

    「你要这么说我忽然觉得，」顾钰辰又忍不住要插嘴，「你在别人眼里也是个『脑子里只有钱的冷血资本家』啊，哈哈。」

    「顾先生说得对。」秦医生微笑道，「有时候家族的很多东西会一脉相承。很多人讨厌自己的父母，却又在无意中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不过好在，每一代人也是会变化发展的。就好比墨先生你今天勇敢地踏进了谘询室，这或许就是改变你们家族的一个起点。」

    听到这番话，墨森若有所思。

    「好了墨先生，我们今天的谘询时间就要到了。我很高兴看到你能在第一次谘询里就提到这么重大的创伤事件，至于它带给你的情绪，今后我们再慢慢去探索。要解决你的问题恐怕需要一段时间的规律谘询，你看你之后每周都这个时间过来可以吗？」

 第64页

    「好。」墨森点头，「我会配合的。」

    顾钰辰也和秦医生一样欣慰，觉得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

    而顾震雄那边却有些烦躁。

    现在白娆依然日常给他投毒，他为了做样子有时候不得不喝下一两口。即使事后吐出来，恐怕也会对他健康有损害。

    他是为了照顾顾钰辰的心情才一直拖着这件事不解决，但现在顾钰辰都跑路了，看起来也管不了白娆的事，他便觉得事情应该有一个结果了。

    事实上顾震雄早就派了私家侦探，去严密监视白娆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早就发现白娆最近每次晚上出门，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同学聚会，而是和石强搅在了一块儿。

    这个傍晚，他索性带着群保镖直接推开了酒店的门。

    白娆正裸着身体和石强缠绕在一起。

    见顾震雄突然进来，她顿时花容失色，「啊」的一声惊唿，赶紧随便抓起一件衣服遮在自己身前。

    「你……你怎么来了？！」

    顾震雄冷笑道：「我还不来，还等着你再给我戴一百年绿帽子？白娆，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你早就知道？！」白娆闻言更是吓了一大跳。

    顾震雄的神情依旧冷得像冰，「没错，我早就知道，连同你给我下毒我也知道！我之前是念着辰儿的面子上才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既然他也不去管你，你更加是不知悔改，那我没必要再对你客气了！」

    「……」白娆的面色苍白如纸，浑身不住颤抖着。

    石强也赶紧手忙脚乱地去穿衣服裤子。

    「说吧，」顾震雄用锐利的目光扫了石强一眼，随即再次看向白娆，「是不是这个男人唆使你对我下毒？」

    「不管我的事！」石强连忙嚷了起来。

    「跟我说实话。」顾震雄没有理会石强，依旧冷冷注视着白娆，「你要知道你这是犯法犯罪的行为，如果是从犯可以从轻处罚，而如果是主犯，我就不知道你会判几年了。」

    白娆本就是受石强曝光他们关系的威胁才只好听命于石强，现在事情反正都已经败露，她立马就不顾和石强间的塑料关系了：「对就是他唆使我！老公，求你原谅我吧，都是他威胁我我才不得不这么做的啊！」

    「你一派胡言！」石强却咬死不认，「你们可别胡乱告我，小心被治一个诬告罪！这个女人是为了脱罪才攀咬我，你们根本就是证据不足。」

    顾震雄闻言不由得陷入一番沉思。

    他在房中偷偷安的摄像头已经记录下了白娆每次给他送毒汤的情形，再配合汤碗上的指纹和汤成分的检测报告，要定白娆的罪很容易；但如果石强拒不认罪，只有白娆的供词的确显得证据不足。

    「放心，有我在。」

    忽然有另一个人闯进了房间，那人正是胡啸风。

    当他听说顾震雄今天要去捉姦，就主动提出跟随前往。

    于是顾皓轩也就跟他一块儿来了。

    「有我在，还想撒谎？」说罢，胡啸风默念了一番什么口诀，然后朝着石强一指。

    一阵白光立时笼罩在石强嘴边，他那叽里哌啦逞能的嘴立刻闭上了。

    「啊！」白娆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妖术！」

    「没错这就是妖术。」胡啸风淡淡道，「我就是妖怪，你们敢招惹我的家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啸风，」顾皓轩见状忍不住问，「你这次又对他用了什么法术呀？」

    「真言术。你们现在可以带这两个人去警局了，石强不会再说谎了。」

    「你还会这个？？」就连顾皓轩也吃了一惊。

    「之后再跟你解释。先做眼前的事吧。」

    「好。」

    于是，顾震雄等人就把白娆和石强当即都抓到了警局。

    到了警局，顾震雄径直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这女人叫白娆，是我老婆，这个男人叫石强，是她的姦夫。我要举报他们合谋毒害我。」

    警察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石强率先嚷起来：「对对，我们就是要合谋害他！而且这件事是我指使白娆干的，我是主谋！」

    「……」警察有些惊讶，就没见过认罪认得那么积极的。

    石强还开始主动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很多年前开始接近白娆这个女人时，就没安好心，还不就是图她有个有钱的老公吗？我对她做出一副千依百顺的样子，全都是为了骗她的钱。」

    白娆闻言忍不住怒道：「原来你从来就没真心喜欢过我！亏我一开始还傻傻地以为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

    「说实话吧，你作为一个中年女人倒确实长得很正点，」石强瞟向白娆，目光中满是轻蔑，「####也很不错，在有钱之余能享受一把也是好的。」

    「你无耻！！」白娆瞬间更是大怒，「啪」的一耳光打在了石强脸上。

    石强摸了摸被打肿的脸，倒也不跟她生气，只是继续老老实实地跟警察交代事情始末：

    「我先是想她跟顾震雄离婚，分一半财产，能拿一半也是好的。谁知这蠢货根本就玩不过顾震雄，一毛钱的财产都分不到，那我只好让她给顾震雄下慢性毒药……人死了，那所有财产都是我们的了……不，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才不会给这蠢婆娘钱用呢。」

    「你他妈个龟孙子！！」白娆气得扑上去对石强一阵勐烈的厮打。

 第65页

    第四十五章 一年前的真相

    「不要在警察局动手！」

    几个警察连忙把白娆拉开了。

    「顾先生，」警察看向顾震雄，「此案我们现在正式受理，之后会再一个个单独审问详情。那么石强和白娆这两个人，我们就先拘留下来了。」

    「谢谢您警察同志。」顾震雄点点头。

    「白娆，我之后会让人把离婚协议书给你送来。当然，你只能净身出户。」

    顾震雄看着白娆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这时，石强才像勐然醒悟过来一样：「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顾皓轩不由得捂嘴偷笑，牵着胡啸风的手往警局外面走去。

    三人上车准备回顾家时，顾皓轩这才问胡啸风：「啸风你最近是学会新法术了吗？你上次审问刘飞的时候怎么不用这个方法呀？」

    「变成人后整天忙着上班，修炼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学新法术？」胡啸风苦笑了一下，「真言术对灵力的耗损很大，所以我不想轻易用，不过你又不喜欢我用暴力解决问题，只好用了。之后我应该很久都不能用法术了。」

    「啊，消耗那么大吗？」顾皓轩闻言有些歉疚，「抱歉，让你为了我家的事操那么多心。」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胡啸风凝视着顾皓轩温柔地一笑，「你家现在就是我家，你和顾叔叔都是我的家人，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和你在一起当凡人我感觉很好，不必动不动用法术。」

    「谢谢你啸风。」

    顾皓轩开心又感动地靠在胡啸风肩头，静静待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件事。

    「说起来，也差不多一年了，刘飞是不是该出狱了？」

    就在同一时间，躺床上玩手机的顾钰辰恰好刷到一条消息：

    【曾毒害过快乐谷动物园老虎的前动物园员工刘飞，今日已刑满释放。】

    下面是一堆辱骂刘飞的评论，大家都觉得他判一年太少了。

    看来，他出狱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一年了啊……」顾钰辰喃喃低语着，「我明天想去见见这个人。」

    「为什么？」躺在他旁边的墨森好奇地问。

    「他当时没有把我供出来，说事情全都是他一个人干的，我一直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想去问问。」

    「好，你想去就去。」墨森柔声道，「我陪你去。」

    顾钰辰转头看着墨森莞尔一笑，没有反对。

    现在的墨森还是跟狗皮膏药一样他去哪儿就跟去哪儿，但其实两人平时即使同处一个屋檐下也是各忙各，并没有太多时间交流，只有像明天这样的周末时光才能一起悠闲地度过。

    于是第二天，两人一起去拜访了刘飞。

    实际上顾钰辰对于刘飞的顶罪心头在惊讶之余也是有愧疚的，所以他买了很多名贵菸酒以及小孩子的玩具当礼物。

    「顾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刘飞看着墨森和顾钰辰提着的大包小包，觉得有些惶恐。

    「今天你老婆孩子不在吗？」顾钰辰环顾了一圈空捞捞的房间。

    「我老婆带孩子出去散心了。」

    「那正好，我就有话直说了。」

    顾钰辰在沙发上坐下，直接切入主题：

    「你这一年监狱相当于有一半是替我蹲的，我很感激你。同时我也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愿意替我顶罪？」

    「……您还不知道吗？」刘飞一怔，随即笑了笑，「是您的父亲顾总叫我这么做的啊。」

    「是我爸？？」顾钰辰闻言不禁一惊。

    「说真的，我爸爸对我向来漠不关心，我真羡慕您有个好父亲啊。」

    刘飞用发自内心羡慕的目光凝视着顾钰辰，开始回忆往事。

    「那时候顾总来探视还等待判决的我，说只要我把罪全部认下就可以给我一大笔钱，能保证我老婆以及孩子一出生就衣食无忧……但我还是很犹豫，我没有那么伟大，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优越生活让我自己多坐牢？

    「见我如此犹豫，顾总他忽然眼圈一红，哽咽着说了一句我终生难忘的话：『算我求你了，行吗？」

    「……！」顾钰辰听到这句话也是勐然一惊。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向来强势冷酷，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儿，他何曾对任何人说过一个「求」字！

    刘飞续道：

    「顾总他又跟我说，我也是即将当父亲的人，希望我能体谅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

    「我反正也要坐牢，坐一年还是半年都区别不大，但如果让你也去坐牢，让你的人生从此背上污点，以你的骄傲和完美主义一定会接受不了。

    「虽然他依然可以让你当顾氏集团总裁，但你一定受不了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什么股价下降，经济利益，这些事情他都可以不在意，他只是不想让你从此都活得不开心。」

    「你……你真的不是在哄我高兴吗？！」顾钰辰简直不相信这番话是能从顾震雄口中说得出来的。

    「我哄你高兴干什么？」刘飞笑起来，「我用我自己坐牢来哄你高兴吗？正是这番话打动了我，我才终于决定替你认下一切。」

    「谢谢你！」顾钰辰忽然起身朝着刘飞深深鞠了个躬，「谢谢你替我认下一切，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我就先告辞了！」

 第66页

    说罢，顾钰辰快步走出了刘飞的家门。

    墨森默默跟了上去。他发现他今天就是个提东西的工具人，没什么可以插嘴的地方……

    到了外面，顾钰辰准备给父亲打电话。

    却听手机铃声恰好响了起来。是顾震雄打来的。

    「爸？」顾钰辰连忙接起来。

    「辰儿，爸爸要跟你说一件事。」顾震雄的语气有些沉重，「你妈妈一直跟那个叫石强的人一起下毒害我，毫无悔改的趋势……我没办法，今天已经把他俩都送到警局去了。希望你不要怪爸爸，我都是为了你才忍了白娆那么久，但我确实忍不下去了……」

    「爸，我怎么可能怪您！」顾钰辰哽咽着打断父亲，「您为了我忍了妈那么久，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呢！」

    「……你吃错药了？」顾震雄对顾钰辰今天的画风有些惊愕。

    「……哪儿有。」顾钰辰回过神来，恢復了平静的语气，「我先回家再跟您谈这件事吧。」

    「那我也跟你回去。」墨森适时插嘴，「我怕他们伤害你。」

    顾钰辰发现这块狗皮膏药他今天是甩不掉了。

    「行吧，你要去就去。但不许多话。我现在可顾不上调解你和爸之间的矛盾。」

    「好好。」墨森乖乖地点点头。

    于是，两人就马不停蹄地又赶回顾家。

    「辰儿你回来了。」

    顾震雄今天的态度倒是格外温和，他扫了墨森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再次看向顾钰辰，「坐吧，我先把今天跟你妈妈之间的事情跟你大致说一遍。」

    「嗯，爸您说。」

    顾钰辰和墨森一起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听着顾震雄把来龙去脉简略讲述了一遍。

    其中一个信息点让顾钰辰如遭雷击——

    石强说，白娆和他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

    很多年，到底是多少年？

    自己会不会是……？！

    「爸……」顾钰辰咬了咬嘴唇，看着顾震雄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们需不需要……去做个亲子鑑定？」

    顾钰辰从小就认为只有自己是名正言顺的顾家公子。

    而事实却可能是，自己才是那个野种。

    这个认知让顾钰辰面色惨白。他终于知道当别人口中的「野种」是什么滋味了。

    「呵，不需要。」却见顾震雄淡淡笑了笑，「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其他的还重要吗？还是说如果石强是你亲爸爸，你想认他？」

    「当然不想！！」顾钰辰用力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个噁心猥琐又恶毒的男人，我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所以你看，」顾震雄微笑道，「血缘没那么重要吧？」

    「……但……但是……」顾钰辰自己却仍旧心虚，他的声音连同他的全身都在发颤，「要不……您还是把顾氏集团都给皓轩继承好了……」

    「别别。」顾皓轩连忙插嘴，「哥，我早就说了，我对房地产根本不感兴趣呀。」

    胡啸风也插嘴道：「我还正好有个事情想跟你们说。房地产我可以干，但我还是更想回动物园帮皓轩的忙。」

    顾震雄笑道：「敢情我这公司成了烫手山芋，你们还要推来推去？」

    顾钰辰的眼眶湿润了。原来，他曾经所戒备的弟弟，所愤恨的父亲，全都对他那么那么好。

    「好了好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事？」顾震雄拍了拍顾钰辰的肩，「我估计他们在一起也就三五年，二十多年还不至于，我没那么煳涂。回想起来，她也就这几年才行为有异……只是现在我的心思也不在她那儿，所以懒得管她而已。」

    顾钰辰闻言刚要松一口气，又听顾震雄补充道：「当年我就和你妈妈有言在先，各玩各可以，但她生下的孩子必须是我的。你小时候长得跟我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钰辰听到这话却反而心头一颤。

    原来，自己所标榜着痴情人设的母亲，早就跟父亲说好了是各玩各。

    万一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顾震雄也不是石强，而是另有其人也未可知。

    「爸，其实我以前就知道……」顾钰辰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你根本就没爱过妈。只有弟弟才是爱情的结晶。我总害怕你不爱妈所以也连带着不会爱我，我只好一直很努力地满足你的各种期待……可是到头来你却想让皓轩来接你的班，所以那时我……」

    「傻瓜。」顾震雄红着眼圈打断儿子的话，「就因为一直以来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最理想的接班人，我才对你那么严厉。」

    第四十六章 推心置腹

    「我早就跟啸风说过是这样吧。」顾皓轩笑着插嘴道，「爸把谁当成自己人，才会对谁严厉呀。」

    「……呃，倒也不是这样。」顾震雄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保持着善解人意形象的小儿子，心里也是会隐隐吃醋的。要照顾到所有人的心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爸，其实我也都知道，」既然今天是推心置腹模式，顾皓轩就索性当着父亲和兄长把话全都说明白，「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愧疚而已。」

    「哎，我不能否认，确实是有这个因素。」

    顾震雄嘆了口气，再次看向顾钰辰，「辰儿你想想，虽然我工作忙，你总归还是能常常见到我的，可是回顾家之前，你弟弟一年能见我几次？好不容易才能把他接回身边，我当然想尽量弥补他。」

 第67页

    「是呀，」顾皓轩附和，「以前一直跟妈妈生活在一起，我们还不在a市，爸偶尔跋山涉水地来看我一次，我就跟过年一样地开心……当然了，真正的过年爸是不可能在的，那种时候他永远只能陪着你呀哥。」

    「……」顾钰辰终于明白自己从前思考问题有多么狭隘。「皓轩，对不起。关于老虎的事我也再跟你说声对不起。那时候我其实只是想让老虎一两天无法展出，刘飞说这件事没问题，谁知他却下了大剂量的泻药……」

    「什么？？」顾震雄诧异地打断他，「也就是说，泻药的具体准备全是刘飞一个人干的？」

    「对。」顾钰辰点头。

    「你不早说！」顾震雄瞪了大儿子一眼，「这样的话你很可能本来就不会判刑，还让我舔着老脸去求人家。」

    「……啊……」顾钰辰这才意识到这件事。

    「对呀，原来真相是这样呀，」顾皓轩笑道，「别说给老虎下泻药了，就算给人下泻药也未必会判刑呀，得看分量和造成后果的严重程度。」

    顾钰辰很认可弟弟的话。只是对这件事他做贼心虚当局者迷，考虑不到那么周全。

    「那今天就让所有误会都解开吧。」顾震雄注视着顾钰辰的目光柔和下来，「辰儿，你记住，爸爸是爱你的，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至于对待你的方式，我以前的确做得有很多不恰当的地方，我以后会调整的。」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于父亲这么直白甚至略带肉麻地跟自己说话，顾钰辰反而有些不习惯。

    顾震雄微微一笑，「是你弟弟最近老跟我安利学习心理学的重要性，所以我买了一些心理学的书来看。然后我才发现，自己这个父亲当得是挺糟糕的，我应该经常夸你才对。」

    「还是别了。」顾钰辰也笑起来，「你还是自然一点吧，不然怪别扭的。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人经常发糖吗？」

    「你说得对。」被冷落了很久的墨森冷不防地伸臂把顾钰辰一搂，「有我在你身边经常夸你不就好了？」

    「……你干嘛。」毕竟是当着父亲和弟弟的面，顾钰辰要跟墨森亲密接触还是不免有些面红耳赤。

    顾震雄看向墨森时，目光下意识地一冷。

    「顾叔叔，」墨森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我最近也在进行心理治疗，我也在为能成为更配得上阿辰的人而努力。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顾震雄凝视着墨森沉默着。

    半晌，他才终于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如果还要坚决反对那未免太说不过去。」

    还没等墨森来得及高兴，顾震雄又话锋一转：「但是，我看的书上说过，一个人要进行心理成长其实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创伤越深，就越难得到完全的疗愈。所以最终我是否同意，那要看你做治疗的成果。」

    「我会努力的！」墨森也知道，其实心理治疗的效果少部分是靠谘询师，大部分还是取决于来访者自己是否有克服万难的决心和勇气。

    「好了，今天天色不早了，」顾震雄道，「大家都先回房休息吧。」

    墨森想说什么：「阿辰，我……」

    「你要么回自己家去住，要么就住客房。」顾钰辰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想说什么，瞪他一眼打断他。

    「……没必要吧？咱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了。」

    「墨森！你是不是想死！」顾钰辰实在不想当着家人的面听他讲这些，真恨不得一把将他给掐死。

    「……好，我住客房。」墨森乖乖妥协。

    此刻顾钰辰和父亲弟弟谈完了心，终于有闲暇把他好久没见的雪球抱着撸。

    ——其实所谓「好久没见」也没多久，但他就是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这段时间他通过针孔摄像头看顾家客厅的时候全是为了看雪球，可惜雪球并没有经常出现在客厅。

    雪球似乎也对顾钰辰很是想念，一边咕嘟咕嘟一边对他蹭个不停。

    撸了一阵，顾钰辰就心满意足地把雪球抱去睡觉。

    而墨森则形单影只地住在了顾家的客房。

    然而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他却爬上了顾钰辰的床。

    「宝贝，我们今天的这次还没做呢。」

    「……」顾钰辰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知道，你让我睡客房是怕你爸爸不高兴，现在我们样子都做足了，我现在过来他也不知道吧？你别说，这样倒有种偷情的快感。」

    「……快你大爷！」

    顾钰辰嘴上骂着，却没有阻止墨森去脱他睡衣的动作。

    「喵呜？」雪球被他俩的动静吵醒了。

    然后它就看到这两个人抱在一起做着一些它无法理解的奇怪事情。

    唔，不过主人看上去还挺开心的呢。

    那就不用管啦，换个姿势继续睡。

    哎，就是他俩有点吵。

    ……

    第二天，顾钰辰决定去探视一下白娆。

    这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妈妈。

    白娆看到顾钰辰出现，非常激动地哭了起来：「辰儿，你救救妈妈吧！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我不想坐牢啊！」

    「妈，我也救不了你。」

    顾钰辰苦笑着摇摇头。

    「你触犯的是国法……好在你是从犯，又有受人威胁的情况，判得应该没有石强重。妈，你就好好配合警察交代情况，我想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

 第68页

    「辰儿！你不能放着妈妈不管啊！」白娆闻言更是焦急，「要是没我在，以后谁从你爸爸那里保护你啊！」

    顾钰辰依旧只有苦笑的份儿。

    平心而论，白娆就算千错万错，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向来很好的。

    有时候看到顾震雄责打责罚自己，她会拦，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拦不住而已。

    「妈，我的事就不用担心了。我和爸已经解除了误会，我们以后不会再吵架了。」

    「……」白娆怔了怔，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她才显得痛心疾首地开口道：「你终究还是站在你爸爸那边！对，我是出轨了，那不是他出轨在先的吗？就许他跟别人生儿子，不许我找别的男人？！」

    「对，爸是出轨了，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你！妈，就算你受人胁迫，就可以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吗？！那是你结婚了二十多年的老公，是我的父亲啊！」

    「我不是没有爱过他！」白娆往眼角抹了一把泪，「你爸爸年轻时英俊有为，我跟他虽然是商业联姻，但也对他动了真情！他却从来没有爱过我一分一毫，甚至为了一个野女人一心想跟我离婚！最后我虽然不择手段地阻止了他离婚的念头，但我的心也死了！直到遇到石强，我才知道自己还可以被人这样捧在手心上……他就算是装的，顾震雄还连装都不肯对我装一下呢！」

    听到这番话，顾钰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说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妈，你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等出来后，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好好度过余生吧。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把关。」

    说完这话，顾钰辰就强忍着心中的痛楚起身离开了探视室。

    墨森在外面等他。

    他再也忍不住地俯到墨森的肩上，轻轻抽泣起来，「你说，我要是早点多跟妈交心，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墨森轻轻拍着顾钰辰的肩，「之前你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了你妈妈？」

    是啊。之前顾钰辰一直都在忙着应付他那个严苛又强势的父亲，以及那个抢他本来就不多的父爱的弟弟，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

    现在，顾家这些恩恩怨怨才总算是暂时告于段落。

    一段时间后，判决结果出来——

    石强因故意杀人未遂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而白娆因为是受人胁迫犯罪，只被判了五年。

    「哎。」听到结果时，顾钰辰看着墨森嘆了口气，「感觉最近让你看了我家好多笑话。」

    「怎么会？」墨森笑了笑，笑容中却依稀含着几分寂寥，「我反倒有些羡慕你和你爸现在能和好。」

    顾钰辰忙安慰道：「你和你爸妈也早晚能和好的。」

    墨森顿时神情一冷，「我并不在意跟不跟他们和好。」

    顾钰辰心中默默嘆道，墨森这个心理治疗看来还任重而道远啊。

    第四十七章 第一卷 结局

    墨森坚持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顾钰辰依旧每次都陪着他。

    直到某一天，秦医生认为已经可以跟他提起一个话题：

    「如你所知，你爷爷和外公外婆也不是合格的家长。你爸爸妈妈从小没有感受过爱，所以他们也没有去爱你的能力。

    「并不是说你一定要宽恕他们，而是你需要看到这个事实，然后做出你新的选择。

    「你可以选择继续怨恨他们，只要你能承担起这种选择的后果——怨恨这种情绪无法改变他们，却会消耗你自己的能量。」

    「我明白了。」墨森平静地点了点头。

    当自己可以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去真切体会都父母的感受，就已经没有多愤怒了。要做到这一点本来就需要自身很有力量，所以在这种时候，原谅与否都不再那么重要。

    「阿森，我觉得，」顾钰辰插嘴道，「你爸爸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他吧？」

    「好。」这一次，墨森没有迟疑地同意了，「你想去，我们就去。」

    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不管是紧紧黏着父母，还是坚决不肯和父母见面，这都是有创伤的表现。真正的放下，便是见与不见都能平静处之。

    于是结束这次谘询的第二天，顾钰辰陪同墨森来到了医院。

    「你……？」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墨礼鸿，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神在见到墨森时盪起一丝波澜。

    墨森看到记忆中威武雄壮现在却身体瘦弱得不成样子的父亲，心中也掠过些许酸涩。「爸。」

    「……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你……」墨礼鸿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儿子。

    一旁的墨太太也很惊讶。

    「我来，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句话。」墨森淡淡地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车祸的事和我无关。你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我没必要骗你。」

    「……」墨礼鸿怔怔地看着墨森，没有答话。

    墨森这话固然很不好听，但却说得很有道理——

    现在墨氏的所有产业都已经在他手上，他有什么必要大老远地专程跑到医院来，骗一个一无所有的垂死老人？

    想通了这一点，墨礼鸿终于眼圈一红，开了口：「森儿，是爸爸对不起你！」

    墨森冷笑：「你从小到大对我的伤害，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的吗？」

 第69页

    说完这句话，墨森就转身走出病房。

    当天下午，墨礼鸿停止了唿吸。

    这不是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但也许，已经是属于他们父子最圆满的结局了。

    「阿森，你说你爸爸早就被多次下病危通知书却还撑了那么久，是不是就等着见你一面？」

    「……我不知道……」自从听到父亲的死讯，墨森一直都呆呆地站在窗边，凝望着窗外。

    也许，这个动作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他的表情。

    「阿森，你别难过。」顾钰辰从背后环住他，「你还有我。而且你妈妈还在呀，你看，我妈在坐牢，现在我没有妈妈了，只好去亲近你的妈妈。」

    「……呵，真能亲近得了再说吧。」墨森总算是转过身来，脸上扬起一丝浅笑，「你不知道婆媳关系是世上最难相处的关系吗？」

    「……去你的婆媳关系。」顾钰辰脸微微一红，「对了，过几天是我爸的五十岁大寿，这日子真是不凑巧……你爸爸刚走，我叫他就不要大办了，不过我们还是应该准备点礼物。」

    「当然。」墨森点点头，「我会精心准备的。现在你没有妈妈我也没有爸爸，不就只有把你爸当成我爸了吗？」

    顾钰辰看着他莞尔一笑。伤感的气氛被沖淡了不少。

    而同一时间，顾皓轩也正在和胡啸风商量要送顾震雄什么礼物。

    「啸风，今年是我回顾家生活后爸第一次过生日，又碰上是五十大寿，我准备的礼物是不是得隆重一点呀？可是我没想好该送什么。」

    胡啸风笑道：「你这个儿子肯与他亲近，不就是送他最好的礼物了吗？」

    顾皓轩撇撇嘴，「我是认真在烦恼，你还跟我说笑。」

    「好好，我会帮你想的。你放心，现在在讨老人家欢心这方面，我做过很多功课。」

    顾皓轩听了这话，看着这头和起初截然不同的老虎欣慰地一笑，「有时候都快要忘记你是虎精了呢。」

    「没关系，晚上我可以让你想起来。」

    「……」顾皓轩被这一本正经的发言噎住。

    现在胡啸风大多数时间都不再变回原形，不过只要他想，这点小情趣还是可以有的。

    「其实，」胡啸风的神情忽然认真起来，「我已经散掉了灵力，现在和你一样是个普通人了。」

    「啊？！」顾皓轩闻言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啊！」

    「因为如果有灵力傍身，我衰老的速度会比你慢很多……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这世上只剩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啸风，你真傻！」顾皓轩震惊又感动地扑进了胡啸风的怀中，「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这好办，」胡啸风再次邪恶地笑起来，「听阿森说他们每次都试不同的姿势，我们也试试好不好？」

    「我靠！你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还能讨论这种事！」

    顾皓轩不由得又羞又恼，但心头也隐隐有点期待。

    也许……换点不同的姿势也不错……吧。

    第四十八章 猫咪儿子

    自从顾家的恩怨解决之后，顾皓轩和胡啸风、顾钰辰和墨森都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现在顾钰辰还是在顾氏房地产当副总，而胡啸风则回到了快乐谷动物园帮忙。顾钰辰觉得他和墨森都不是经营动物园的料，索性把星辰动物园也送给了顾皓轩，让他把二园的动物合一。

    在他们的爱情事业双丰收中，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年多。

    这天，顾钰辰正一如既往地在房间用逗猫棒陪雪球玩耍。

    忽然，一片白雾升腾，让他的眼前迷濛起来。

    当雾散去后，眼前出现一个没穿衣服的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

    「你是谁？！」顾钰辰吓了一大跳，「怎么跑到我家来的！」

    大男孩抬眼看向顾钰辰，咧嘴一笑，脆生生地叫了两个字：「爸爸！」

    「……」顾钰辰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你在乱叫什么！」

    「爸爸，是你经常说我是你的猫儿子呀。」男孩儿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

    「……？！」顾钰辰这时才意识到，雪球不见了。而男孩出现的位置，就是刚才雪球所在的位置。门窗都没有动静，他不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球球，你成精了？！」

    「是啊！」男孩儿俊俏的脸上满是开朗的笑容。

    「……」顾钰辰石化中。

    但怎么说呢，因为有了胡啸风这个先例，他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他火速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讨论该如何安置成精的雪球。

    现在墨森还真的「入赘」到了顾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倒也热闹。

    开会时顾钰辰已经找了套自己的衣裤给雪球穿上，但是，雪球非要坐他大腿上这个事实，还是让墨森脸黑得吓人。

    「你走开。」墨森直接去拎雪球的脖子。

    「痛痛痛！」然而成精的雪球已经是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了，哪里还能拎脖子拎得起来？

    「球球乖，你还是坐我旁边吧。」顾钰辰一边安抚着，一边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

    「呜呜……」雪球只好乖乖从顾钰辰身上起来，坐到顾钰辰旁边，「平时都是坐爸爸腿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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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现在已经是人了。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呀！人类儿子也可以坐爸爸腿上呀！」

    「孩子大了就不能坐爸爸腿上了。」

    「我不大呀，我才两岁多呢！」

    「对啊你才两岁！」墨森忍无可忍地插嘴道，「为什么要变成个成年男人的模样占你爸爸便宜？你是不是故意的？」

    雪球依旧一脸无辜：「可是，就猫的年龄来说，我的确成年了呀。我最近都发情了呢。」

    「……」顾钰辰感觉愈发的脑壳疼。

    其实在雪球一岁左右的时候，他就想带它去做绝育。

    结果那天雪球的情绪非常激动，左躲右藏，拼死抵抗，打死都不肯进猫包。

    顾钰辰想不到雪球竟然能预知到自己想做什么，又感觉得出来它对此事非常抗拒，心一软，就打消了此念。

    好在雪球后来完全没有公猫在发情期乱尿之类的问题，一切都很正常，顾钰辰就不再去想此事了。

    此刻的墨森听到雪球说他发情了，脸色更黑：「发情了你去找母猫，不要随便抱别的男人！」

    「呜呜呜我只是把爸爸当爸爸而已，我也把你当成爸爸的呀！」雪球用泪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墨森。

    顾钰辰笑着插嘴：「那为了以示区别，以后你叫他『爸爸』，叫我dadyy吧。」

    「好的daddy！」雪球乖巧地叫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墨森也在脑壳疼ing。

    「我知道啦，爸爸你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

    雪球话音一落，就「砰」的一声，变成了一个两岁小男孩儿的模样。

    圆滚滚的脑袋，胖乎乎的脸，大大的眼睛，可爱极了。

    「现在可以坐daddy腿上了吧！」雪球期待地看着顾钰辰。

    顾钰辰要被他这个模样萌化了，正要同意，就听墨森怒道：「你的真面目不就是已经成年了吗！休想用虚假的外表迷惑我们！」

    这番争执让顾震雄听得忍无可忍地插嘴：「这样吧，球球你坐爷爷腿上可以吗？」

    「好呀！」

    雪球平时也很喜欢顾震雄这个爷爷，欣然同意，哒哒哒跑过去坐到了顾震雄大腿上。

    顾震雄乐呵呵地抱着他，就像抱着真正的孙子一样。

    「球球，你想吃糖吗？」

    「不用啦，球球还是喜欢吃肉。」

    这一幕让顾钰辰的心情有些复杂。他都不记得父亲有这么温柔地逗弄他过，果然是隔代比较宠。又或者，他小时候也这样抱过顾皓轩吗？

    「哈哈哈！」忽听顾皓轩大笑起来，「哥你怎么不仅要跟我吃醋，还要跟你的猫儿子吃醋呀。」

    「……」顾钰辰发现自己的心思总是瞒不过敏锐的弟弟，不禁脸微微一红。

    顾震雄看向顾钰辰笑道：「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逗过你，只是那时候你太小所以不记得了而已，这有什么可吃醋的？」

    「……咳，我们聊点正事。」

    顾钰辰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想讨论两个问题。第一，球球为什么会成精？动物在什么况下会成精，上次啸风不是说现在成精的动物很少了？第二，我们以后要如何安置球球？」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胡啸风忽然开口，「之前就发现这小子也想成精，给他传授了不少心得。甚至，我消耗掉的灵力有一部分就是分给他的，所以他才能成精那么快。」

    「什么！」顾皓轩瞪了胡啸风一眼，「那这事你怎么连我都瞒着！我们要是早点知道，也好早作准备啊。」

    「没什么可早作准备的。」胡啸风笑笑，「妖精的智商很高，不管干什么都可以快速适应。」

    「那这么说，」顾钰辰凝视着可可爱爱坐在顾震雄腿上的雪球若有所思，「我们可以明天送他去幼儿园？」

    「幼儿园是什么地方呀？」雪球天真地问，「里面可以找到交配的对象吗？」

    「不可以！」顾钰辰和墨森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

    两人一脸黑线地对视了一眼，都发现送一只已经成年的猫精去上幼儿园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咳，」顾钰辰看着雪球说道，「那你在外面还是用成年的样子吧，我明天带你去我们公司上班。」

    「不行。」墨森却铁青着脸表示反对，「这小子对你就没安好心，你和他单独相处太危险了。我带他去万象之森上班。」

    现在顾钰辰仍旧在顾氏房地产当副总，墨森仍旧在万象之森当总裁。两人白天并没有待在一起，成熟的爱情有一些个人空间也挺好。

    「……我没意见。」顾钰辰看向雪球，「球球，你觉得呢？对了，你可能还需要取个人类名字。」

    雪球笑道：「我喜欢daddy给我取的名字，不然我就说我叫『裘球』好啦，姓裘的那个裘。」

    顾钰辰也笑起来：「这倒是不错，很方便，我们也不会叫错名字。」

    「真好。」顾皓轩忽然有些羡慕地感嘆道，「啸风，你就不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都好久没叫你天天了。」

    「……再怎么说雪球这名字也比虎傲天好多了。」胡啸风无辜地表示，这不是自己的错。

    总之，事情就这样成了定局。

    不过顾钰辰却总有点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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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球看起来并没有胡啸风成人时情商那么高，他去上班真的没问题吗？

    第四十九章 猫精的猎艷行动

    和墨森一起坐车去上班的路上，雪球一路上叽里哌啦说个不停，墨森则一直冷着脸坐在他旁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爸爸，你很讨厌我吗？」雪球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我以为，你已经不讨厌我了。」

    这些年墨森讨厌猫的毛病早就已经治好了，不管是对雪球还是对以前大哥养的银渐层小银，态度都很温和。

    但当雪球化为人形后，他的态度就180度大转弯。

    墨森冷冷道：「只要你不再对你daddy有那些作死的举动，我可以不讨厌你。」

    「噢。」雪球乖乖应了一声。

    到了公司，墨森向其他同事介绍，说这是自己的远房亲戚，从今天开始在公司上班。

    虽然胡啸风说妖精的智商都很高，但墨森总觉得雪球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决定只让他先端茶倒水打杂。

    「去给我泡杯咖啡吧。」

    「咖啡是什么呀？」雪球懵懂地问。

    「……」墨森再一次确信他果然不太聪明，「算了，你去把这些文件复印五份过来。别问我复印是什么，陆绮会教你的。」

    陆绮依旧在墨森手下当助理。因为陆绮的工作能力比较平庸，墨森并没有交给他多么复杂的工作，有很多时间他也在打杂。

    这两年陆绮倒是已经放下了对墨森的单相思，还找了个男朋友。

    「好的墨总，你这个小亲戚就交给我啦。」陆绮起初对雪球的态度倒是很友好。

    「他不会泡咖啡，不会用复印机，你多教着些。」

    「……哈？？」陆绮脸上的笑容有点凝固，「陆总你这亲戚是从乡下来的吗？」

    「对，就是穷乡僻壤来的，所以什么都不懂。」

    墨森觉得雪球过来上班就是给自己丢脸的。不过这事是自己主动提的，自己选的路，不是只好跪着也走完吗？

    「呃，好的，我会耐心教他的。」

    看在墨森的份儿上，陆绮只好忍住了心中的不耐烦。

    墨森懒得再理会雪球，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路上，一个生面孔忽然跳入他的眼帘。

    那是个留着中长发的男人，穿着一件高领羊毛衫，侧脸看起来很是秀美，他正在电脑上专心地设计着一个logo。

    「你是？」墨森忍不住在他身后出声。

    男人怔了怔，起身转向墨森，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墨总您好，我是策划部今天新来的产品策划。」

    像策划专员这种比较基层的职位不需要墨森这个总裁来面试，公司新来了个小职员，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墨森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种独特的气质，不像个普通人物。

    而且，他虽然笑得温文尔雅，却有种笑意不达眼底的感觉。

    甚至这种眼神还让墨森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叫什么？哪年从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叫苏书，九年前从s大毕业。」

    墨森心底勐地一颤——今年32岁，从s大毕业，这不是跟自己的大哥一样吗？！

    「墨总，有什么问题吗？」苏书用仿佛人畜无害的眼神凝视着墨森。

    「……没有。」

    墨森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转身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但刚才那个叫苏书的男人的形象始终在他脑海中打着圈，以至于他毫无工作的心情。

    他忍不住给顾钰辰拨了个电话。

    「阿森？」顾钰辰很快接通，「有什么事吗？」

    他俩都是工作狂，如果没急事一般是不会在上班时间联络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遇到个人，我觉得他跟我大哥很像，心头有点不安。」

    「啊？？」顾钰辰讶然，「你大哥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我亲眼见过他的死亡证明。不过他们说他出车祸时挡风玻璃碎了，以至于他脸上全被划花，我去遗体告别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根本就认不出到底是不是我大哥。」

    「……可是，如果你大哥没死，你父母不可能谎称他死了还去给他办死亡证明啊？」

    「你说得也对。」墨森苦笑了一下，「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只是个巧合而已。抱歉阿辰，在你上班时间打扰你了。」

    「呵，我们之间还说什么抱歉？」顾钰辰轻笑一声，「阿森，你这么信任我很开心，你现在也没做心理谘询了，要是有什么心事都尽管跟我说。」

    「好，那你先挂吧。」

    墨森和顾钰辰打电话永远都是等顾钰辰先挂，恰好顾钰辰有这么个喜欢挂别人电话的爱好，这方面两人可谓一拍即合。

    墨森刚一结束通话，就见雪球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呜呜呜对不起！我不小心把印表机弄坏了！」

    陆绮也哭丧着脸跟在他后面，「对不起墨总，这人我可能教不了。」

    「……」墨森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胡啸风说的妖精都智商高？？

    「那你……教他泡茶吧。」

    墨森就不信，这人还能把茶壶也弄坏。

    他和顾钰辰在家的时候其实喝茶比喝咖啡多，他们都更认同我国的传统文化，想来雪球应该知道茶是什么。

 第72页

    「好吧。」陆绮迫于墨总的淫威，只好同意。

    「你给我听清楚，」墨森用冰冷的目光看向雪球，「再做不好就给我滚蛋！回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我这里可不养废物。」

    雪球被吓得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回答：「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墨总，他叫你什么？？」陆绮顿时大惊失色。

    「……」要不是看在顾钰辰的份儿上，墨森现在真的很想手撕雪球。

    「其实他是……」墨森艰难地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是我和阿辰收养的孩子。」

    「……」陆绮惊呆了。

    虽然他俩是gay，收养孩子很正常，可是，会有正常30岁的人收养一个20岁左右的孩子吗？难道不该从小养起吗？？

    算了，可能他们就想省点时间吧。成功人士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然后陆绮就去教雪球泡茶了。

    过了好一会儿，雪球总算是勉强掌握了这项技能。

    墨森喝了一口他泡过来的茶，觉得，好歹是喝不死人。

    「那你以后就专门负责给所有员工泡茶吧。」

    「好的爸爸！」雪球元气满满地答道。

    陆绮却在内心吐槽：你收养一个专门泡茶的儿子干嘛？不得找个智商高学歷高点的吗？

    而雪球本人对于这个工作倒是相当喜欢的。

    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公司所有人都近距离接触一遍。

    这样就可以从中挑选合适的交配对象了。

    于是雪球在公司晃来晃去，借着端茶倒水，将公司的帅哥美女们尽收眼底。

    在一众外貌与才华兼备的商业精英中，雪球独独就看中了气质独特的苏书。

    「先生，你想喝哪种茶呀？」雪球宛若一个服务员，用托盘端着好几个茶杯，走到苏书面前询问。

    「我都行。」苏书转过美丽的眼眸，微笑着回答。

    雪球便随便递了一杯给苏书。

    「谢谢你。」苏书接过，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先生，可不可以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苏书。」

    「哇这么巧！」雪球惊唿起来，「我叫裘球，第二个球是皮球的球……你说我们的名字是不是同款呀！」

    「……呵，的确。」

    「苏先生，我，」雪球站在苏书面前就不肯走了，「可不可以追你呀？」

    「……咳咳！」苏书被茶水呛了一下。

    而对雪球来说，这已经是很委婉的问法了。

    只因为他二叔顾皓轩曾对他千叮万嘱，千万不要见一个人就直接说「我想和你交配」。

    「呵，」片刻后，苏书恢復了从容的神情，「小弟弟你还小，我们不合适。」

    「我不小了！」

    雪球很不服气——两三岁的猫咪差不多可以相当于二十多岁的人类，哪里小了？？

    「球球！」墨森忽然一脸怒气地冲到了雪球的身后，「我叫你泡茶，不是叫你泡男人！你再在我公司胡闹就立马滚回去！」

    「……呜呜呜对不起！」雪球最害怕墨森生气的样子了，连忙乖巧地道歉，「爸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听到「爸爸」两个字，苏书和其他员工都诧异地看向墨森。

    「……我正准备要宣布的。他是我收养的孩子。」

    苏书闻言，眼中的诧异之色更浓。

    不过片刻后，他又平静下来，转头继续做他的工作。

    「以后在公司不许叫爸爸！」墨森训斥着雪球。

    「好的爸……墨总。」

    在这场小风波之后，雪球老实了很多，兢兢业业地端茶倒水，再也不随便跟人搭讪了。

    陆绮按照公司的规矩，把他拉进了同事群。这个群里所有人的群暱称都要改成真名。

    裘球：【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请多关照^-^】

    然后群里就是一片欢迎之声。

    忽然，有个人单独加了雪球好友。

    那人正是苏书。

    雪球看到这条消息时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苏书不是一副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吗，怎么这会儿又主动加自己好友？

    他赶忙点了「通过」。

    苏书：【你好呀，愿意交个朋友吗？】

    雪球：【愿意啊愿意啊！你不愿意跟我交往就交朋友也可以啊！】

    苏书：【那太好了。以后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找我聊聊。】

    雪球：【嗯嗯！】

    冷不防地，雪球看到另一个消息框弹出：

    墨森：【不要在上班时间跟人闲聊！！】

    雪球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张望墨森是不是在附近。

    墨森：【你个白痴，在公司聊天都会被监控看到的。我劝你最好老实工作，不然等今天回家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完整的童年！】

    雪球想百度什么叫「完整的童年」。但他再也不敢摸鱼了，只能打开陆绮叫他学习的公司情况文档，苦闷地看了起来。

    第五十章 完整的童年

    虽然雪球之后都比较老实了，但等晚上两人回家后，墨森还是黑着脸说道：「快变回两岁小孩的样子。」

    「为什么呀爸爸？」雪球懵懂地问着，乖乖地变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临近。

    「为了方便我揍你屁股！」

 第73页

    墨森话音一落，就「啪」的一巴掌拍在了雪球的屁股上。

    雪球懵了一秒，然后「哇」的一声起来。

    墨森哪里管他哭不哭，又是「啪啪啪」几巴掌狠狠拍过去。

    「你干什么！」顾钰辰连忙冲过来，将雪球护在怀里，「你怎么能打孩子！」

    顾震雄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怒气沖沖地拦在雪球面前，「你敢打我孙子！你这是家暴！」

    「……我拍他几下屁股就是家暴了？」墨森是真不知道顾震雄是怎么有脸说这话的，「那你以前把阿辰打成那样算什么？」

    「……」顾震雄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都多久的事了，还提什么？」顾钰辰一边安抚着在他怀里哇哇大哭的雪球，一边看着墨森数落道，「到底多大的事，好好说服教育不行吗？」

    「你是不知道他今天在我公司干了些什么『好事』！」

    墨森今天是真快被雪球给活活气死了。

    「我让他复印，他把我们的复印机弄坏了！然后我只好叫他去学泡茶，结果他公然开始泡男人！被我制止后，他又跑去网上继续偷偷摸摸泡男人……是别人也就算了，偏还是那个苏书！」

    顾钰辰这下知道墨森为什么气成这样了。雪球简直是精准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好了阿森，你先冷静点。」顾钰辰放开了雪球，走到墨森的身旁，柔声道，「我理解球球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你很生气，可是球球他今天第一次上班，有很多职场技能和规则都搞不懂，他也不是故意的，只要他下次改正就行了，对不对？」

    「……嗯。」在顾钰辰的温柔安抚下，墨森稍微冷静了些许。

    这时顾皓轩和胡啸风也过来看热闹。

    墨森一看到胡啸风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妖精智商都很高吗？我看他就跟个白痴似的！」

    「毕竟他才两岁多。」胡啸风耸耸肩，「而且猫平时又不出门，能接触的人也就只有我们几个，有很多事情他不懂也是正常的。」

    顾皓轩笑道：「你也不能要求所有妖精都跟我家啸风一样聪明呀。」

    「是啊阿森，你不要对球球要求太高了。」顾钰辰附和道。

    「……以上这些都算了，他还在公司『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以至于我只好跟同事说他是我们收养的孩子！现在他除了泡茶啥也不会干，我们收养的儿子就这个智商？！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哎呀不就是列印和复印吗，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教不会？我现在就教他。」

    说着，顾钰辰就把雪球带到书房去了。

    书房里就有一台列印复印扫描功能几合一的印表机。

    「球球，daddy先教你列印呀。你看，你把纸放在这个地方……」顾钰辰一边演示一边耐心地讲解着，「再在电脑上点『列印』『确定』……看，是不是开始列印啦？很简单的。」

    「daddy，纸好像歪了诶。」雪球说着就去试图把纸扶正。

    「啊！你不要在列印过程中去动纸啊！」

    顾钰辰想阻止，但是来不及了。

    纸已经卡住了。

    「……」顾钰辰也不太擅长修机械。他仅有的耐心已经在刚才耗尽。

    「呜呜呜对不起daddy！我是把这台印表机也弄坏了吗？」

    「……」顾钰辰已经体会到刚才墨森的心情了。虽然雪球眼泪汪汪的样子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但是，一个这样的傻白甜员工换了别人他绝对是直接开掉！！

    顾钰辰是拼命忍住才没责骂雪球，最后他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弟弟顾皓轩来教。

    很明显顾皓轩的耐心比他更好一点。

    之后就轮到顾皓轩和胡啸风上阵。

    胡啸风倒是很轻易地把卡纸的印表机给修好了。

    然后顾皓轩温和耐心地教导了雪球好一阵。

    终于，雪球学会了如何列印和复印。

    「皓轩你真棒！」听到这个结果的顾钰辰没有夸雪球，而是夸起了弟弟，「你怎么做到这么有爱心有耐心的！」

    顾皓轩笑道：「我这辈子也没法有亲儿子了，但大约到了父爱泛滥的年龄，看到球球就想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来宠。」

    「谢谢你呀，不管怎样你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随后，顾钰辰再次把雪球领到墨森的面前，「他已经学会列印复印了，明天上班时你让他试试。」

    「……嗯。」墨森对雪球的破坏力还有点心有余悸。

    不过第二天，他还是叫陆绮尝试性地交给他一些文件处理工作。

    这次雪球倒是都完成了。

    但端茶倒水和列印复印这些事也占据不了一整天的工作时间，于是陆绮也叫他去做一点资料录入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打字。

    雪球也不想老给爸爸添麻烦，所以他兢兢业业地努力打着字。

    忽然有条消息弹了出来。

    苏书：【今天工作感觉怎么样呀？】

    雪球：【呜呜呜对不起，虽然我很想跟你说话，可是我跟你说话爸爸会骂我的！】

    苏书：【呵，没事的。墨总那么忙，哪儿有时间随时看每个员工的监控？当时应该是因为你刚加群，他才留意了一下。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加个vx在手机上聊吧。】

    雪球：【好呀。】

 第74页

    然后两人就互加了vx。

    这下雪球终于敢详细回答苏书刚才的问题了。

    雪球：【我今天做了一些复印和列印文档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呢！】

    苏书：【哦？是什么样的文档呢，能给我看看吗？】

    事实上，墨森让他打的有好些是公司的机密文档。

    自家儿子笨归笨了点，但总归还是信得过的。

    雪球：【那个，爸爸说，那些文档是不能随便让别人看到的。】

    苏书：【呜呜，我也算『别人』吗？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不会跟外人说的。】

    雪球自己日常「呜呜呜」，却禁不起苏书在他面前「呜呜」。

    再加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把文档传给了他。

    苏书：【谢谢你^-^为了报答，我今晚请你吃饭好吗？你想吃什么呢？】

    雪球：【啊但是，我今晚下班应该要跟爸爸一起回家？】

    苏书：【呵，你都那么大了，你就说你在公司交了朋友要一起吃饭，墨总不会管你的吧。】

    雪球：【好！那只要肉多的我都行！】

    苏书：【那带你去吃烤肉如何？】

    雪球：【好呀。】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当天下午六点，雪球跟墨森发了条消息。

    此时墨森正忙着加班，听他说要去跟公司刚交到的朋友玩，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个「好」。

    于是雪球便兴高采烈地跟苏书来到一家烤肉馆。

    这家属于是自助烤肉，苏书特意包了个只有两个人的包间，在生肉上齐后，服务员也不会进来打扰。

    「先吃点生的吧！」雪球兴奋地抓起一块里嵴肉放到口中。

    「……」苏书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不过好在他是表情管理高手，「呵，球球是很饿吗？」

    「确实有点饿。」雪球又抓了一片牛肉吃。

    「那你先吃着，我来烤吧。」

    苏书看上去颇有文艺气质，有几分不识人间烟火的意味，然而，他做起烧烤来却是一把好手。

    在苏书翻烤肉串以及涂抹调料时，雪球已经大快朵颐了一番。

    「这个五花肉串应该已经烤好了，要尝尝吗？」

    「好！」

    雪球伸手就往架子上烤得呲呲呲的肉串抓去。而且他抓的位置不是签子，而是肉块。

    「别！」

    苏书的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雪球一声惨叫：「烫！！」

    疼痛让他赶紧缩回了手。

    「没事吧？！」苏书连忙拿起雪球的手指察看，只见已经红肿了一团。

    雪球却发现苏书的手冰冰凉凉的，对于刚烫伤的他来说接触着很舒服。

    「我去买点烫伤的药膏过来。」

    苏书正要放开雪球的手，雪球却一把将他反握住了。

    「阿书，你抓着我的手，就没那么痛了。」

    「……呵。」苏书轻笑了一声，想不到自己的手还有这种功能。

    「可是阿书，你是不是身体不好呀？」雪球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手那么凉呀？」

    「……这边空调开得有点低。」

    事实上，苏书这几年确实身体很不好。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阿书你怎么了，不开心吗？」雪球抽出手，帮苏书的嘴角做了个上扬的姿势，「笑一笑好吗？」

    「……好。」苏书配合地勾唇一笑。这个笑，倒似乎比他平时毫无温度的笑容真心了几分。

    「这就对了嘛，如果不开心身体就会更不好呀，而且你们人类有句话不是叫作『笑一笑十年少』……」

    「我们人类？」苏书注意到了他这个独特的说法。

    「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雪球试图敷衍过去。

    「球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五十一章 愉快的约会？

    「哎呀，其实我……」

    雪球发现自己已经说漏嘴了，索性就不瞒苏书了。

    「其实我是只猫精。」

    「什么？？」饶是苏书很擅长保持冷静，此刻也不由得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不信我变个小法术给你看！」

    雪球说着，指着一串烤肉念了个口诀，然后肉串就飘到了空中。

    「……」苏书抬头望着肉串，目瞪口呆。

    雪球放下手指，肉串掉了下来，准确无误地掉到了他口中。

    「哇，好好吃！」雪球心满意足地嚼了一会儿，「阿书，你手艺好好呀！」

    「……谢谢。」此刻的苏书总算恢復了优雅的笑容，「不过，这种事你直接告诉我真的可以吗？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就只有我爸爸和daddy他们知道，他们叮嘱过我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但阿书你不都说了嘛，你又不是『别人』。」

    「你，」苏书直直凝视着雪球单纯的大眼睛，「真就那么信任我？」

    「当然！」雪球毫不犹豫地回答，「你可是我想交配的人呀！」

    苏书愣了一秒，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阿书，你笑起来真好看！」雪球眼睛也不眨地欣赏着苏书的盛世美颜。

    「那如果，」苏书却忽然把笑容一收，「我其实并不好看，你还会喜欢我吗？」

    「呃，为什么这么问？」雪球疑惑地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可是我都已经喜欢上你了嘛，你的外表，你的内在，你的全部，我都喜欢。」

 第75页

    「……呵，明明是只猫精，说起情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都是跟我二婶学的！」

    「你二婶是谁？」

    「二婶就是二叔的老公胡啸风。他是只虎精，教了我很多从妖精变成人类心态要如何转变的道理，还教我该怎么和人类谈恋爱。」

    「……」苏书没想到顾家居然有那么多妖精。

    他沉默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家是不是还有一只猫叫小银？」

    「是啊，小银哥哥和我关系很好的！」

    「你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他最近还好吧？他……该不会也想当妖精？」现在苏书觉得没准儿连顾家墙上的砖都想成精。

    「啊哈哈，没发现他有这个念头。」

    「那就好。」苏书松了口气，「你有他最近的照片吗？」

    墨森的朋友圈不爱晒猫，只爱秀和顾钰辰的恩爱，真讨厌。

    顾钰辰倒是很爱晒猫，可惜苏书那里没有顾钰辰的好友。

    「呃，我这个手机刚买的，什么都没有……我去找daddy要。」

    于是雪球就跟顾钰辰发了条消息，找他要小银的照片。

    顾钰辰火速发来几十张。

    这滴滴滴连续不断的消息声，搞得雪球的手机在死机的边缘。

    雪球连忙回覆：【可以了，可以了！】

    顾钰辰这才总算停下来。

    然后雪球就把手机拿给苏书看。

    苏书看着现在的小银胖嘟嘟的模样，心头很欣慰。比起他记忆中似乎还圆了不少。

    而且已经是十二三岁的老猫了，状态看起来还很健康活泼。

    苏书一边看一边轻轻摸着屏幕中的照片，仿佛是在抚摸着小银一般。

    「阿书，你很喜欢猫呀？」雪球看出了端倪。

    「嗯……」苏书仍旧翻阅着小银的各种姿势的照片，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那我变回原形陪你玩好不好？」

    话音一落，雪球就唰的一下变成了猫的模样。

    「……呵，谢谢你。」苏书将他抱到了自己腿上，摩挲着他的下巴。

    雪球发出舒适的咕嘟咕嘟声。

    过了一会儿，苏书撸够了猫，才想起来：「要不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你刚才不是很饿吗？」

    「要阿书喂！」保持着猫形态的雪球撒着娇。

    他以前就有「爸宝猫」的称号，不是顾钰辰餵他的东西经常都不肯吃。毕竟他整天都被顾钰辰餵得饱饱的，也不是真的有多饿。

    苏书怔了怔，随即无奈又带着宠溺地一笑，拿起肉串把肉剃下来，一块一块地餵给雪球吃。

    餵饱了雪球和自己后，苏书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开始变暗的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嘛不嘛。」雪球却还在苏书腿上翻滚着，「我还想和阿书一起玩。」

    苏书苦笑了一下，思考了片刻，「好吧，那你想去哪里玩？」

    「都可以！只要和阿书在一起就可以！」

    雪球说着变回了人形，但依旧用闪闪发光的带着撒娇的眼神注视着苏书。

    「那……我也不太知道该去哪里玩，我带你回我家看看可以吗？」

    「好啊！」这个要求但凡是正常人都会往那方面想，但雪球仍旧一脸纯真地同意了。

    于是苏书就把雪球带回了家。

    他家是个一套二的房子，不大，但倒也装修适宜，干净明亮。

    听到苏书带人回来的动静，一个男人皱着眉头走到客厅，「他是？」

    「是我朋友。」苏书淡淡答了一句。

    「你好呀！」雪球对男人笑得很友善，「阿书，这位是你室友吗？」

    「算是吧。」苏书并不想多解释。

    「我是阿书的特别助理文杰。」男人却详细地自我介绍道，「从小就和他待在一起，负责保卫他的安全以及给他提供其他帮助。」

    「特别助理？？」雪球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文杰面目英俊而身材健壮的模样，「我没听说过这个职位呢。」

    「总之意思就是，我对阿书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文杰像是要宣誓主权一般。

    「够了阿杰。」苏书微微蹙眉，拉起雪球的手，「球球，跟我进屋去吧。」

    文杰看到二人的亲昵，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而对苏书来说，刚才雪球已经整个身体在他怀里滚来滚去了，他哪里都已经rua过了，牵下手似乎很自然……

    走到苏书的房内，雪球才发现那宛若一个画室——房间中间醒目的位置有一个支起的画板，上面是一副还没画完的蔷薇图，而墙上挂着各种风景画、人物画，有张画上还是一只猫。是银渐层。

    「阿书你，」雪球立刻就自卑起来，「是不是不喜欢我这种小土猫？」

    「怎么会？」苏书朝他温柔地一笑，「你都已经是人了，原来的品种并不重要。球球，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给你画张画，好不好？」

    「好啊！」雪球欣然同意，「那你是画我人的形态还是猫呀？」

    「呵，就人的形态好了。我是把你当人看待的。」

    「好。」雪球把背挺得直直的坐在椅子上，显得有点紧张，「我应该摆个什么pose呢？这样是不是不好看？

    「没有呀，挺好看的。」

    苏书说着便铺纸拿笔，开始勾勒雪球的形象。

 第76页

    他寥寥几笔，一个俊俏的青年已惟妙惟肖地跃然纸上。

    不过接下来还需要更多时间进行细緻描摹。

    而其实只过了几分钟的时候，雪球就已经后悔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姿势了——腰酸悲痛的好累啊！他为什么不躺着让苏书画呢！

    于是雪球的笑脸慢慢变得越来越僵硬，然后就成了苦瓜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呜呜呜我好累啊！我想靠在椅背上！」

    「呵，」苏书忍俊不禁，「没关系的，你靠着就好。」

    「真的可以吗？可以我看过的人物画像，几乎没有哪个人物是懒洋洋靠着的啊……呜呜我是不是大笨蛋，连个模特都当不好。」

    「没关系，我自己画的时候稍微调整一下就好了。」

    「阿书你好厉害啊！」雪球一秒恢復活力重新绽放笑颜，「什么都会！画还画得那么好！」

    苏书笑而不语，只是继续奋笔疾画，力争早点画完，好让雪球早点解脱。

    过了一个小时，一副人物肖像终于完成了。

    「哇，真好看！」雪球抱着画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我可以拿回去吗？」

    「……当然。」苏书略微迟疑了一下，回答。

    雪球在这种时候倒是很聪明，看出来苏书是有点捨不得，「那这样吧，你家有复印机吗，我复印一张拿走，原画就留给你好啦。」

    「复印机吗，我家没有，不过楼下不远倒是有复印店。」

    「那好吧，还说给你展示一下我的精湛技能呢，我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复印东西了！」雪球说起这个一脸得意。

    「……」苏书就没见过会复印都能得意的。当然，那是因为他不了解雪球经歷过怎样的「惨痛过往」。

    就这样，苏书带着雪球去复印了自己的画，把原件留给自己。

    这时已经很晚了，顾钰辰开始打电话催雪球回家。

    雪球只好依依不捨地和苏书告别，踏上回顾家的路。

    苏书回到自己的房间，感到一种多年未有过的莫名的寂寞感。

    当他拿起自己给雪球画的画像端详时，才觉得心头空的那块被填满，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你不是对他动真情了吧。」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是文杰。

    「……我没有。」苏书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只是有时候我的确会怀疑，是不是真有那么做的必要？现在我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这样平静的生活不也很好吗？」

    「你忘了你现在的平静是经歷过怎样的痛苦才换来的？？」 文杰把苏书的高领毛衣往下一撩，露出他脖子上的伤疤，「这一切，都是拜墨森所赐！他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好了，我知道了。」苏书深吸一口气，「我会按我们的计划做的。」

    第五十二章 真面目

    几天后，万象之森要和另外一些公司在一个重要的项目上竞标。

    最后中标的是个刚成立不久的房地产公司，而他们投标的价格只比万象之森高了一块钱。

    很明显，这家公司已经事先知道了万象之森的出价。

    而这个价格在公司内部只有极少数高层知道，这些高层都是墨森很信任的心腹。

    只有一个人不是高层，那就是雪球。投标价格就在他前几天列印过的那份文件上。

    墨森把雪球叫进了办公室，非常严肃地开口：「说吧，那份文件你还给什么人看过？」

    「没……没有啊……」雪球结结巴巴地回答。

    「说实话！」墨森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雪球被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哭也没用！公司出了内鬼，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

    「你觉得你很擅长说谎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刚才在撒谎！我数三声，请你马上把这个人给说出来，不然我打得你屁股开花！三！二……」

    「我说我说！」雪球哽咽着出声，「我的确给别人看过……可是爸爸，这都是我的错，您不要伤害那个人好吗？」

    「……你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一心向着那个人？！你是不是真的是白痴！他就是在利用你！」

    「爸爸，我求你了，你别问了！」雪球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个坏人！他那么喜欢小动物，又喜欢画画，热爱生活，他怎么可能是坏人啊，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爸爸，你饶了他这回吧！」

    在雪球的认知里，墨森是个厉害又恐怖的人物。但凡得罪了他的人，下场绝对会很惨。

    看起来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苏书，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墨森此刻更是大怒：「你喜欢跪是吗？好，只要你一刻不说出来那个人是谁，就在这里跪个够！」

    然后雪球就泪流满面地默默跪在原地。

    墨森忙他的工作去了。

    总裁办公室里跪了个大活人，这个消息很难瞒得住。

    于是很快，小道消息就在万象之森里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只有苏书知道真相是什么。

    事情发展成这样，和他原本的预期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雪球会立马把自己供出来，然后墨森就会恼怒地要把自己撵出公司，自己再跑去雪球面前装无辜，以雪球的单纯多半会相信自己，这样就会和他爸爸发生冲突，搞得满地鸡毛。

 第77页

    现在依旧是满地鸡毛，却是另一种发展方向——雪球居然事到如今还一心护着自己！

    当天傍晚，墨森下班后就径直离开。雪球依旧还跪在原地。

    苏书透过门缝张望了一下总裁办公室内的情景，心中有些疼痛，但终究还是一咬牙，也往办公室外走去。

    直至回到家，苏书整个人还有些精神恍惚。

    他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呆，没有去做饭，没有点外卖，什么都不想做。

    「怎么了？」下班回家的文杰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吃饭了吗？我买了些食材回来，我马上去做。」

    「……阿杰，我觉得……」苏书喃喃开了口，「我好像做错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文杰皱了皱眉，「万象之森那边的消息我听我们派去的人说了。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

    「可是，雪球是无辜的啊！」苏书抬高了音量，「不管墨森做了什么，跟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啊！」

    「谁让他要当墨森的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文杰理直气壮。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哪位？」文杰只好暂停了和苏书的争吵，去打开门。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墨森和顾钰辰。

    「两位先生，你们有什么事吗？」文杰佯装无辜地问道。

    墨森的目光却径直越过了文杰，落在他身后的苏书身上，「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你让这个文杰去註册一家房地产公司，以恰好高于我们的价格拿到这个项目，你以为我不会去追踪他的信息？我派私家侦探查到了他的住址，想不到，你们居然住在一起！」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苏书坐在沙发上抱起胳膊，冷笑着注视着墨森，「你想把我怎么样？」

    「……大哥。」墨森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轻轻喊出两个字。「如果你真的是大哥，我希望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中了奸人的挑拨，和我互相伤害。」

    苏书被如此温柔的目光和语气给刺激到了。仿佛这场大戏里，只有自己是个大恶人似的。

    「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苏书忽然哗啦一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

    「……」顾钰辰发现这兄弟俩怎么都一个样，一言不合就脱衣服。

    而苏书已经两三下把自己的衣裤都撕扯下来，只留下一条内裤。

    他转过身去，只见他从脖颈到背部到再到腿上，全是大大小小狰狞无比的伤疤。

    苏书转回了身体，用似乎很平静的语气开了口：

    「爸妈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出车祸的时候挡风玻璃碎了，扎了我一脸……我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多处骨折，身体仿佛每个部位都在发出剧痛，并且已经毁了容。

    「所以我请求妈，让她对外宣布我已经死了。昔日的墨书的确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个废人。

    「你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我还活着会怎样吗？媒体会用各种摄像头对着我被包扎成木乃伊一般的样子疯狂拍摄，然后长篇短篇地报导昔日风光的墨家大少爷如今有多悽惨，让所有人都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看我……」

    「我的人也许已经死了，我的骄傲却还没死。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墨森听得一阵心惊胆寒，但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你现在看起来恢復得还不错。」

    「是啊。」苏书冷冷一笑，「我从躺在病床上随便挪动哪个部位都很困难，到能勉强下床，到能基本恢復正常行动，花费了整整两三年的时间。然后我又去国外做了很多次整容手术，需要的皮肤都是我从身体其他部分移的。等我终于可以还像个人样地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墨氏集团董事长了。这些年过得很风光吧？」

    「墨森你这混蛋！」文杰愤怒地开口，「你把大少爷害成这样，自己却坐享其成！像你这种人渣就不配活着！」

    「真好笑。」墨森用冰冷的目光扫向他，「就是有你这种无耻小人天天散布谣言，才会让我们墨家人之间离心离德、相互残杀。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车祸是我制造的？」

    「就是因为没证据！」此刻的文杰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才任由你这人渣还活在世上逍遥快活！但你迟早会遭天谴的！！」

    墨森不再理会他，将目光转向苏书，「大哥，你也相信是我干的？如果我说事情和我无关，你信吗？」

    「……」苏书沉默了。

    这些年来，文杰不断在他耳边强调，他所有的痛苦都是拜墨森所赐。

    但是这件事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其实他内心有某个部分也在怀疑。

    「车祸的事先不说……」

    苏书再次转过身体背向墨森。

    「你看，这些伤痕除了车祸留下的，还有些是被爸打的、被菸头烫的……从小你们只知道我是样样优秀还温顺听话的墨家大少爷，但你们知道这些优秀和听话是被怎么逼出来的吗？？」

    别说墨森了，就连顾钰辰都感到一阵触目惊心。

    虽然他从小也经常被父亲打骂，但顾震雄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会打到会留下伤疤的地步，墨森还经常夸他的身体又细嫩又光洁呢……当然，现在也不是想这些流氓话的时候。

    「咳咳！」这时苏书忽然咳嗽了两声。

 第78页

    「阿书你快把衣服穿上。」文杰连忙拿起外套帮他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身体弱，动不动就会伤风感冒。」

    「我没事。」苏书看着文杰笑了笑，重新目光灼灼地看向墨森，「而你呢，你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桀骜不驯的墨家二少爷，从来就没有人管你！所以凭什么，我遭受了这么多，到头来墨氏集团全是你的？！」

    「……大哥，你想拿回墨氏集团可以早说。」

    出乎苏书意料的是，墨森面对这个话题，神情非常平静。

    「墨氏集团本就是你的，你对外宣布你没死拿回去就是了。我可以去另外开个房地产公司，没有多大的事。」

    「……你说什么？？」苏书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墨森。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的记忆中唯利是图的冷酷商人墨森，现在居然对权力与利益表现得那么风轻云淡？！

    「大少爷，你千万别相信他！」文杰插嘴道，「这个人就是想麻痹你，脑子里还不知道在憋什么坏呢！」

    「我呸！」一直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顾钰辰忍无可忍地开了口，「你一句话不挑拨离间心头就不爽是吧？！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

    顾钰辰又看向苏书，「大哥，现在的阿森早已今非昔比，请你相信他是真心想和你们这些家人好好相处。他从前和妈妈的关系不也不好吗，现在虽然说不上亲密无间，我们也经常会去看望她。」

    墨太太和小儿子墨森之间始终是有隔阂的，但面对表现得乖巧嘴甜的顾钰辰，她倒是很喜欢。所以每次有顾钰辰调节他们之间的气氛，这两年他们三人相处得倒也还算融洽。

    「……」苏书纠结地站在原地，一时没有言语。

    当年他是人人称赞的高贵又善良的墨家大少爷，而墨森的风评却并不好。

    而现在，仿佛墨森成了天使，衬得自己心思恶毒狭隘、糟糕至此。

    第五十三章 「我现在就是个疯子」

    苏书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

    他费尽心思地对付墨森，墨森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可以把墨氏集团全都还给他。

    他仿佛一拳完全打在了棉花上，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樑小丑一般。

    「你够了！！」苏书忽然恼怒地沖墨森吼起来，「你是在演什么慈善家的戏码？！万象之森我不需要你让！我不稀罕！」

    「……墨书，你到底想怎样？」墨森终于也脸色一沉，「不要无理取闹。」

    「对我就是无理取闹！我早就不是那个温文守礼的墨家大少爷了，我也不想再姓墨！我现在就是个疯子！这都是你造成的！」

    「我已经说过了，」墨森抬高音量怒道，「车祸的事和我无关！」

    「好了，你还待在我家做什么？」

    苏书将墨森勐地往门外推了一把，「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滚就滚！」

    墨森也失去了耐心，拉起顾钰辰的手往门外走去。

    房门被苏书「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墨森只觉得一阵身心俱疲。

    顾钰辰拍拍他的肩，「别难过了，你大哥刚从那场灾祸中完全恢復，心理有些扭曲，这也是正常的。你给他一点时间，好吗？」

    「哎……」墨森长嘆一口气，「我不知道时间能不能解决问题，不过也只好这样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好啦，我们先回去……呃等下，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顾钰辰努力回想了一番，然后一拍脑门，「哎呀，球球不是还跪在你办公室吗！我们快去叫他起来！」

    「……对，被墨书这么一闹我也差点忘了。」

    于是两人这才火速赶回万象之森的总裁办公室。

    差点被遗忘的可怜的雪球，还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起来吧。」墨森上前一步，「我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不需要你说了。」

    「什么？！爸爸你知道了！」雪球虽然站了起来，却显得很紧张，「爸爸你不会把他怎样吧！」

    「我能把他怎样？」墨森嘲讽地一笑，「我甚至说可以把公司全都让给他，人家却说他不稀罕呢。」

    「……？？」雪球一脸懵逼。

    「这些事情先不说，总之，」墨森严肃地凝视着雪球，「你不要再和这个人有所牵扯。他对你根本就是虚情假意，你玩不过他。」

    「我不要！」向来听话的雪球却一口拒绝了，「我不相信阿书全是在骗我！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墨森语气更加严厉，「不要再跟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他是我大哥，是你伯父，听清楚了吗？你们是不可能的！」

    「啊？伯父？」雪球愣了愣，随即才道，「可是，你们说我是你们的猫儿子只是个说法，我又不真是你们的儿子，和阿书也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啊！大不了我不当你们儿子就是了！」

    「……你是哪里来的恋爱脑？？」墨森和顾钰辰对望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为了男人，他已经不想当他们儿子了。

    「你们可以把猫当儿子，当宠物，也可以当朋友，」雪球理直气壮，「以后我们就当朋友好不好？」

    「……」这话墨森和顾钰辰居然还都无法反驳。

    「所以说，你们不应该干涉朋友的择偶。」平时显得蠢笨的雪球，在这方面居然还一套一套的。

 第79页

    「好，朋友，那我问你个问题，」墨森冷笑着开口，「你今天还跟我们回家吗？朋友不能天天住在别人家里吧？你有钱吗朋友，可以去酒店开房吗？你有学歷吗有技能吗，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到工作赚钱吗？」

    「……」雪球被这番话噎住，顿时软了下去。他思考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您能借我点钱吗墨总？」

    「行了行了，」顾钰辰哭笑不得地插嘴道，「球球，你今天还是先跟我们回家吧，以后是什么关系以后再说。」

    「好的daddy。」球球喊daddy还是喊得很顺口，仿佛已经忘了他刚才的话。

    就这样，三人终究还是回到了顾宅。

    却居然有一个人正在门口等他们。

    「阿书？！」雪球惊唿出声。

    「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苏书淡漠地开口，然后看向墨森，「我只是来拿回我的猫。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没死，就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当然可以。公司我都可以还你，何况是一只猫？」

    墨森掏钥匙打开家门，小银听到声音立刻跑到门边蹭他的脚。

    「小银……」苏书注视着猫咪眼圈微红，轻轻唿唤出声。

    「喵？」小银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到他脚边试探般地闻了闻，然后发出十分欢喜的叫声：「喵！」

    「小银，你还认得我！」苏书兴奋地将小银一把抱了起来，在怀中亲了又亲。

    在这一瞬间，墨森忽然觉得雪球说得对——

    一个对小动物有爱心的人，骨子里坏不到哪儿去。

    大哥也许还是有救的。

    「好，那你把它带回去吧。」顾钰辰此刻则依依不捨地一直盯着小银，「大哥，它已经算是只老猫了，虽然它的身体现在还很健康，你一定要时刻留意它的情况，并且每半年给它做次体检，它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

    「放心吧。小银是我一个朋友家的母猫生下的小猫，是我从奶猫开始养大的，养猫知识我比你懂得多。」

    苏书话音一落，抱着小银转身就要走。

    「阿书！」雪球忍不住叫住他，「那……那我俩之间的事怎么办啊？」

    「我俩之间有什么事吗？」苏书回过头冷冷笑了笑，「傻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接近你只是为了骗你。我的目的不仅是对付墨森的公司，还包括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让你们反目成仇。」

    「什么？？」雪球闻言不由得惊呆了。

    「怎样，我够不够坏？你还想跟我继续纠缠吗？」

    苏书说罢再次转过身迈开步。

    「可是！」雪球在他身后哽咽着喊起来，「你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想留下那幅画啊！」

    苏书的脚步瞬间一滞。

    但终究，他只是冷淡地答道：「我只是想保留自己的劳动成果」。

    墨森望着苏书的背影，提起另一个话题：「你要喜欢谁我都管不了，但是，你不要再和那个文杰搅在一起了。我以前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会把你也染成一团污泥。」

    「也许我本来就已经是一团污泥了，配不上你们墨家这些圣人。」

    这次，苏书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了。

    他抱着小银回到了和文杰的住处。

    小银下地后好奇地四处嗅着，适应着新环境。

    「何必还非把它带回来？」文杰看着小银皱了皱眉，「这猫离老死也不远了，它要直接死了也就算了，如果生一场大病你肯定不会放着不管，我们还得花很多钱。这年头宠物看病比人还贵……墨家和顾家都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让他们去花呢。」

    「就因为它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苏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银跑来跑去的身影，「我是看着它出生的，也想能亲自送它离开。这几年，我已经在它的生命中缺席太久了。」

    「好吧。」文杰无奈地耸耸肩，没有再反对。

    「你不理解是不是？」苏书这时才坐到文杰旁边，看向他，「呵，你知道吗，刚才有人说你是一团污泥，只会把我染黑。」

    「呸。」文杰啐了一口，「这些白痴懂个屁。」

    文杰是个在院长大的孤儿。

    他从小运动能力和成绩都很优秀，但却从小被人骂成「没有爸妈的野孩子」。

    这些来自同学的恶意与嫉妒，让本来可以走学霸路线的文杰被迫成了校霸，天天打架斗殴抽菸喝酒，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年。

    在他18岁读高三那年，在高考的前夕，他因为把一个辱骂他的同学打成重伤，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本可以有大好前途的文杰，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地走在夜晚的小路上，就在这时，墨书和墨森的父亲墨礼鸿出现在了他面前。

    墨礼鸿不啰嗦地直接说了一句话：「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我可以给你一份工作，月薪三万。如果表现得好，以后还可以涨工资。」

    「什么？？」文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个连高中文凭都没拿到的稚嫩青年，能拥有月薪这么高的工作？别说三万了，他现在找三千的工作都很难！

    「就是有点辛苦，并且需要一边做一边进行培训。做吗？」

    「做！」文杰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从那天起，他成为了墨书的特别助理。

    这份工作不仅回报丰厚还风光显赫，从前被人人唾骂轻视的文杰，一下子成为了万人追捧的对象。

 第80页

    毕竟，就算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也未必能成为墨氏集团的助理，更何况还是墨家大少爷最贴身的存在。

    只是没人知道文杰的风光背后所承受的艰辛。

    墨礼鸿所谓的培训，就是日常找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功高手来跟文杰对打。

    饶是文杰身手再好，也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

    并且墨礼鸿还要求文杰必须对他的命令绝对服从，否则他会亲手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对其进行毫不留情的殴打。

    第五十四章 惊人行为

    所谓打人不打脸，对外的时候文杰要代表墨家的形象，所以他总是仪表堂堂，大家都看不到在他终年穿着的长袖长裤下，藏着多少青青紫紫的伤。

    但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就是和文杰同病相怜的墨书。

    不过说是同病相怜，墨书好歹是墨礼鸿的亲儿子，对文杰来说，他原本还是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不同于墨礼鸿的冷酷严苛，墨书对文杰总是温柔地微笑着。

    有一次，文杰护送墨书外出，墨书遇上一群想绑架他的人，虽然文杰努力把这些人都打退了，墨书身上却受了伤。

    按照墨家的规矩，凡是让主人受伤的保镖，必受重罚。

    然而墨书温柔地安慰文杰：「你别怕，这件事我不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就好啦。」

    「……这么大的事真的可以瞒住吗？」文杰忐忑不安地问。

    「如果被爸爸发现我撒谎，可能会打我屁股的，哈哈。」墨书俏皮地一笑，「不过没关系，我觉得保护你比较重要。」

    「大少爷，你……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文杰感到难以置信。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呀！」墨书毫不犹豫地回答。

    「朋友……」文杰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我从来都没有朋友。」

    「这么巧，我也没有。」

    「……怎么可能？你是墨家大少爷，想跟你交朋友的人多的是。」

    「是呀，可是，」墨书嘴角扬起一丝带着寂寥的笑意，「我觉得那些人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我。只有你知道，我其实没有那么完美，我偶尔也会忍不住跟爸爸吵两句，然后就被他暴打一顿，哈哈。反正我最不堪的样子都被你见过了。」

    「……」虽然墨书还是在笑，这话却听得文杰心头有些刺痛，「好。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从此，文杰就更加发自内心地掏心掏肺地陪伴在墨书左右，保卫他的安全，也自学了很多房地产的专业知识，和他讨论一些学业或是工作方面的问题。这就是所谓「特别助理」和普通保镖不同的地方，墨礼鸿特别给大儿子挑选了一个身手好智商还高的陪伴者。

    当初文杰遇上墨礼鸿的时候以为是在黑暗中遇到了一道光，后来他才知道，或许他是被拉入了更深的地狱。他想过要放弃这份工作，但这样一来他又只有回到社会最底层受尽白眼。

    而墨书成了他真正的光。

    从那以后，文杰再也没了一丝迟疑，义无反顾地将这条艰难的路走了下去。

    他不能只留墨书一个人来面对墨礼鸿这种魔鬼。他宁愿墨礼鸿殴打的人是他。

    两人就这样相互保护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今天。

    在苏书躺在医院动弹不得的那些岁月，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也只有文杰。

    「阿书，」文杰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苏书，「他们根本不懂我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情谊，对不对？」

    「嗯。」苏书点点头，但总觉得此刻的文杰眼神过于炽热了，令他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阿书，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文杰话锋一转。

    「……我不知道。」苏书苦笑了一下，「想去对付墨森，人家居然说可以把公司让给我！我如果还要找他麻烦，岂不像是真的疯了？我想自己先安静一段时间，思考下何去何从吧。」

    「好。那我有个问题，」文杰忽然双颊微微泛红，「之前也没见你有喜欢的人，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的性取向是？你肯对雪球做那种事，应该，是喜欢男人的吧？」

    对雪球的引诱计划并不是文杰提供的，而是苏书知道雪球和墨森关系密切后临时起意。所以文杰有这种猜测也很正常。

    「……这不重要。」苏书下意识移开了目光，「我目前没有和人发展亲密关系的打算。」

    「可是，你现在身体已经好了，也会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对不对？」文杰却紧追着他不放，「我……可以帮你。」

    「阿杰！」苏书一声厉喝，「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而已！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那你对谁有想法？」文杰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个傻瓜雪球吗？！」

    「……你明知道，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我回房休息了！」

    然后苏书就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临走前把小银也抱上了。

    他这一刻忽然就觉得文杰也许很危险。

    和文杰相处了那么多年，他见过无数次文杰是如何冷漠地殴打那些想伤害他的人，但他从不觉得文杰会伤害自己。

    可是，刚刚的某一瞬间，文杰的确露出了某种很危险的像要吃人一般的眼神。

    如果他想硬来，现在身体孱弱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他居然……一直都对自己有这种想法？？

 第81页

    苏书烦乱地撸着怀中的猫，快把猫给撸秃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忙把小银放了下来，关上房门令它在自己的房中自由活动。

    但这个空间对小银来说很显然太狭小了，它这几年可都是生活在顾家的豪宅中。

    顾家那个别墅倒是真的大，就算自己也住进去也不会太挤。

    ……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明明已经亲手斩断了和雪球间的情缘。

    苏书自嘲般地一笑，躺上了床。

    「阿书，」忽听文杰在外面敲响了房门，「抱歉，我刚才不该跟你说这些……折腾到现在还没吃饭你一定很饿吧，我做好了晚饭，你出来吃一点。」

    苏书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今天回来准备吃饭的时候墨森和顾钰辰就忽然闯进来，然后自己想到既然已经摊牌，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顾宅把小银给接了回来。的确是已经十点过了还没有吃晚饭。

    于是苏书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循着香喷喷的气息来到客厅。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样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都是苏书爱吃的菜式。

    苏书却总觉得现在和文杰一起吃饭有些尴尬，只是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就匆匆放下碗筷想回房。

    忽然，他只觉得身体有一股燥热感袭来！

    「？！你在饭里放了什么？！」苏书陡然间意识到了危机的降临！

    「阿书……」文杰去解他的皮带，「你不要怪我，我没有办法，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得到你！」

    「……」苏书想要反抗，但身体却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何况现在天气明明不热但自己的衣服仿佛都成了负担似的，自己也热得想把它们全都撕碎。

    转眼间文杰已经剥光了苏书，跨坐在了他身上，「我知道你是1，没关系，我可以配合你。」

    「……」苏书都不知道该说这个人深情还是该说他是疯子，居然想用强迫的方式逼自己当他的1！

    就在文杰要得逞的前一瞬间，苏书用尽全身的力气勐地一把推开了他，「滚开！！」

    文杰猝不及防地被推得向后一个踉跄。

    苏书趁他发愣，抓起衣服就沖了出去。

    他冲到一个公共卫生间，接了一桶凉水，狠狠地浇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下他周身的燥热感总算是得到了平息。

    但是相应的，他也从头到脚都被冻得刺骨般疼痛，开始连连打喷嚏。

    苏书跌跌撞撞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只觉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难受。

    终于，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的病床上。

    「先生你醒了！」一个老太太关切地凑了过来，「你没事吧？见你晕倒在路上，我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医生说你身体情况不好需要住院观察，你联繫一下家人来办手续吧？」

    「……」

    家人？普天之大，又还有谁是自己的家人，何处又是自己的家？

    这些年一直把在自己最痛苦艰难的岁月陪伴着自己的文杰当作家人，他却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我没有家人。」最终，苏书只能淡淡说出这句话。

    「啊这？真可怜吶……」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那我先去帮你办吧。」

    「别！」苏书哪里忍心让一个素不相识的还行动不便的老人来帮自己，连忙制止她，「我没事的，不用住院，你就让医生把我扔出去好了。」

    「那怎么行！」老太太连连摇头，然后往眼角抹了一把泪，「我儿子如果还活着也和你一般大……你我相识也算是缘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那这样，我叫个朋友过来吧。」

    苏书无可奈何，只能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自己晕倒的第二天早上八点过了。

    他无视来自文杰的n个未接电话和n条消息，拨通了墨森的号码。

    「我现在在市二医院，你能帮我个忙过来给我办下住院手续吗？」

    「哥，你怎么了？！」墨森的语气有些紧张，「好，我马上过来！」

    于是，本来正准备去上班的墨森，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雪球也非死皮赖脸地跟着他来了。

    「我没事，你们不必那么劳师动众……」苏书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有些无奈，「只是受了些凉，医生非要我住院而已。」

    「虽说只是受凉，」一旁的医生严肃地插嘴道道，「但苏先生你刚从大伤大病中恢復不久，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任何小感冒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不能轻视。所以我这边还是建议你住院观察一周左右，直到痊癒再出院。」

    「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去办手续。」墨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苏书，「哥，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受凉？」

    老太太听到墨森叫「哥」，忍不住插嘴道：「小伙子，这不就是你的家人吗？还跟我说没家人呢，是不是跟家里吵架啦？」

    「……」苏书有点不知道该回答这话。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是啊可不就是吵架了吗？」却听雪球笑道，「阿书他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点别扭，心头对一个人明明很重视却不肯承认。」

    第五十五章 雪球的过往

    「哎哟，这毛病可不好啊！」

    老太太对苏书开启了絮絮叨叨的教育模式。

 第82页

    「小伙子啊，我儿子以前跟你一个样，老是跟家里人吵架……后来他得了绝症，那段时间我卖了家里的房子给他治病，辞掉工作一直守在他床边照顾他，他说他真后悔啊，后悔没有早点跟我好好相处……人生苦短，还是要珍惜跟亲人们相处的时间吶。」

    「……你误会了，这个人姓墨，我姓苏，我跟他没有关系他却非要叫我『哥』，我也没办法。」

    「那为什么叫我来？」墨森问了个问题，「你这些年应该跟妈也还有联繫吧，不去叫她？」

    「我不想理她。」苏书淡淡地答道，「从小到大，她对爸对我的殴打从来都是袖手旁观……既然她脑子里没有亲情，我也不必把她当母亲。这次劫难让我想清楚了，我没必要再和墨家人维持那温情脉脉的虚伪关系。」

    「那我呢？」墨森微笑道，「你不愿意叫妈，却愿意叫我？」

    「……这位老太太非要帮我办手续，我不想麻烦她，才随便叫了个人。」

    「哥，你怎么就不能承认呢？」

    墨森坐在苏书的床边，直视着他的眼睛。

    「前两年我做了很久的心理谘询，对心理学有了一些研究，所以我想斗胆猜测一下你的心态——你内心深处明明就知道车祸的事根本就和我无关。

    「何况你是搞艺术的，你从小就有很敏锐的感知力，你能凭直觉感知到我现在对你是善意还是恶意。

    「你恨的只是命运对你的不公，或者就算是真的恨一个人那也是爸。可惜爸已经死了，你的情绪必须找个出口，是吗？」

    「……分析我很有意思吗墨专家？」苏书嘲讽地一笑。

    雪球插嘴道：「墨总说那些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阿书你绝对是好人！而且你是喜欢我的！」

    「你怎么不叫他爸爸了？」苏书没有回答关于自己的部分，只是有些好奇地问。

    「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决定以后就跟他还有daddy……不是，是跟他和阿辰当朋友啦，免得辈分不对。」

    墨森没好气地道：「你看，他就是这么个恋爱脑，为了你这么阴晴不定的男人果断就把我和阿辰给放到了第二位。」

    苏书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那么随便的吗？」

    「啊，阿书你笑了！」雪球惊喜地嚷道，「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球球，我……」苏书再次看向雪球时却又严肃起来，「也许，对我自己的心，我真的还没看清楚吧……我们先不要贸然在一起，好吗？」

    「好呀！」雪球一口就答应了，「只要你不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就很高兴啦！」

    这时，苏书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文杰打来的。

    直到这时苏书才顾得上去看文杰发来的一堆消息。

    【阿书你现在在哪里？你没事吧？】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

    【阿书我错了，我会改的，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

    苏书看着这些简讯，放下手机长嘆了一口气。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苏书抬头看了墨森一眼，「我不该和文杰那么阴暗的人待在一起。我们只会把彼此一起拉进深渊。」

    「就是就是！」雪球点头附和，「我一看那个人就不是好东西！」

    「……但是，」苏书听他这么说文杰却又有点不舒服，「这些年我们的确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

    抛开这一次的事，的确可以这么说。

    而这次他甚至也只是想让自己上他……这算不算伤害，很难评。

    「啊对不起，」雪球立马乖巧地道歉，「阿书，我是不是不该那样说你的朋友？他肯定也有好多优点，你才能一直跟他当朋友吧？」

    「……嗯。」苏书觉得自己要彻底败给雪球了。他永远都那么阳光开朗，充满善意。

    「球球，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羡慕你这种一直活得很开心的人。」

    「其实也不是啦。」

    雪球却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第一任主人要搬家去别的城市，嫌带着我麻烦，毫不犹豫地就把我扔在了小区。

    「可他们毕竟也好吃好喝地把我养到了几个月大，那时候我以为人类都是好人，看到人就凑上去要吃的……但是……」

    「有一天深夜，小区已经没什么走动的人了，我饿得肚子咕咕叫，看到一个人就冲上去蹭他……谁知，他抓起一根棍子就狠狠打在了我的腿上！

    「他一棍一棍地用力打着，我倒在了血泊中，那人却还不过瘾似的，按住动不了的我，掏出一把小刀想要挖了我的眼睛再活剥了我的皮！」

    「什么？！」苏书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声惊唿。他这种爱猫人士实在是想像不了，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幸好这时候有个小女孩跑过来，他看到有人，放开我转身就跑了。

    「小女孩说『妈妈这只小猫咪真可怜，我们把它带回家吧？』她妈妈却说『你是不是傻，伤成这样了带回家很快就死了，得去医院，谁去花这冤枉钱啊……得了得了，快回去睡觉。』」

    「然后小女孩的妈妈就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怕那个魔鬼再过来伤害我，只好努力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跑出了小区，在街上瞎跑。

 第83页

    「可是我真的好饿，又好痛，实在是动不了了，这个时候我遇上了生命里的贵人，那就是阿辰。

    「我觉得他一定是个好人，对流浪汉都很温柔。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咬了咬他的裤腿……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啦。」

    苏书忍不住充满心疼地摸了摸雪球的头。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雪球也经歷过那么悲惨的往事。

    「有时候我回想起那些事，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可是阿书，我并不觉得遇到过坏人，就要把世上所有人当作坏人；我也并觉得因为经歷过黑暗，就该放弃追求光明。」

    「……呵，」苏书淡淡笑了笑，「是谁教你的这么文艺的句子。」

    「是我二叔……唔，我是说顾皓轩。」雪球乍一决定改变和顾家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称唿还改不过来，「他可有文学细胞了，经常念小说给我听。」

    苏书对顾皓轩这个人说不上熟悉，不过知道他是网红动物园园长，对他富有爱心的一面还是有好感的。

    「阿书，你出院后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好不好？」雪球趁机发出了一个邀请，「不能再跟那个文杰单独住一起了。」

    雪球的后一句话，苏书是同意的。

    不能再与狼共舞。

    「这事再说吧。」

    「哥，」墨森插嘴道，「你这几年是以什么为生？」

    「这几年一直都在做各种治疗，哪里顾得上谋生？」苏书苦笑了一下，「妈总说要给我钱，我都没要，基本是靠我和阿杰的积蓄在生活，那房子是我们一起出资买的。我是好起来之后，才开始尝试卖画。」

    「卖画？」墨森若有所思，「我印象中，哥你的确小时候就喜欢画画。」

    「是啊。那时候我跟爸说想去学画画，换来的是一顿暴打。他说我学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干嘛，这些对管理公司有什么帮助，给他老老实实念书，不然打断我的腿。」说起这些往事，墨书脸上的神情尽是苦涩与愤怒。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好歹，那时候家里着了火，爸救出去的人是你。」

    「那可不得救吗，我是他精心培养的摇钱树啊。」苏书冷笑，「结果到头来我也没能给墨家公司摇钱。」

    「哎……」墨森长嘆了口气，「也许爸并不是完全不爱你，妈也一样。只是他们都是缺乏给出爱的能力的人罢了。」

    苏书嗤笑了一声，「我看你是被心理医生给洗脑了。」

    「呵，也许吧。大哥，我想说的是，遇上那样的父母的确是我们的不幸，可如果我们被童年影响一生，我们的人生只会更加不幸……爸已经死了，妈的身体也很差，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再多的憎恨也报復不了他们，只能伤害自己。」

    苏书正要答墨森的话，听到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他接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小银怎么样了？你没伤害它吧？」

    「哎，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电话那头的人苦笑着嘆气，「阿书，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哪儿不重要，我以后不会再跟你住一起了。房子可以留给你，我之后去办赠予，房产证上把我名字去掉。」

    墨森听到这话忍不住吐了句嘈：「你俩怎么搞得跟离婚似的？」

    「阿书，我真的知道错了！」文杰此刻的心情显然没有墨森那么轻松，「我再也不敢做那种事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这次的事我可以不怪你。」苏书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我想来想去，我们只是朋友，确实不适合长期生活在一起。可能是我以前的行为给你造成了误解。我受伤期间你对我的照顾我永远感念于心，可今后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了。」

    「……」文杰沉默了良久，终于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好，我知道了。房子如果要留给我，我会给你一半的钱，你的积蓄这些年也耗得差不多了吧。」

    苏书和文杰之前虽然收入丰厚但都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所以在墨家生活期间都存下来不少钱。只是医院跟无底洞似的，很快就把这些钱消耗殆尽。

    「然后小银，我去哪里把它交给你？」

    苏书答道：「你先把小银送回顾家吧，它在哪里也生活惯了。」

    「送回顾家？」文杰从中意识到一件事，「你和墨森他们在一起？？那个害你的刽子手！」

    第五十六章 文杰的真实身份

    「哎，阿杰……」

    苏书长嘆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一样试着去相信，车祸的事和阿森无关？也许就像他说的，你也只是恨上天的不公，想给情绪找一个出口罢了。」

    文杰没好气地道：「我看你是被他洗脑了。」

    苏书闻言不禁联想到，自己刚才还说墨森被洗脑了呢，他这些年大概真的和文杰是近墨者黑，连毒舌的说话方式也被他感染了。

    「好了先就这样吧，记得把猫送去顾家。」

    「好，我现在就送。」

    看到苏书结束了和文杰的通话，墨森笑道：「阿辰看到小银回去了一定会开心死。他这几天没猫养都要emo了，本来正准备着再『绑架』一只流浪猫回来呢。」

    雪球弱弱地插嘴：「我就是猫啊……」

    墨森笑道：「你还能撸吗，不是毛绒绒，一点手感都没有了。」

 第84页

    「哼！」雪球瞪了墨森一眼，「我也可以变回毛绒绒让人撸的。」

    「你还是别了。」墨森顿时把笑容一收，「离我老婆远点。」

    「我对你老婆不感兴趣，我有老公了！」雪球骄傲地看向苏书。

    苏书莞尔一笑，对这半开玩笑的话没有反驳。

    就这样，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愉快起来。

    就之后的一周里，墨森给苏书请了护工，但雪球还是每天都来看他。

    苏书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康復得很快。

    在他出院那天，雪球和墨森再次诚挚地邀请他住到顾家。

    「我以什么身份住到顾家？」苏书揉了揉太阳穴。

    雪球理直气壮地答道：「阿辰是顾家的主人，阿森是他老公，你是阿森的大哥啊。」

    「……」苏书觉得这可真是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哪儿有入赘还带上哥哥的？再说了，自己还没打算对外承认自己是墨森的哥哥呢。

    「球球，恕我直言，不仅我不该住到顾家，你也该早点从顾家搬出去自立门户。

    「我知道，可是，」雪球委屈兮兮地看着苏书，「我没钱买房子啊，现在房价好贵的。」

    「呵，我有钱。阿杰不是要给我一半房子的钱吗，我琢磨着买个位置偏点的一套一小房间大概够。」

    「阿书你的意思是邀请我同居吗！」雪球顿时兴奋起来。

    「……我没这个意思。」苏书自感说错了话，转移话题道，「我先租房子住吧，我自己解决，你们不用操心了。

    「好叭。」雪球听话地闭了嘴。

    「哥，」墨森却继续着这个话题，「我之前专门给小银买那套房子还空着，你先带着小银去住吧。家里有空房子不用还去花租金，何必呢？再说墨家家产理应分你一半，我怎么好全霸着。」

    「……也好。」

    苏书没有再推辞。

    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做出这个选择，就相当于是承认了自己还是墨森的家人。

    然后苏书就从顾家把小银带走了。

    刚养了一周小银的顾钰辰又没猫了。

    他很郁闷，去好几个高档小区晃了一圈，保安差点以为他要意图不轨……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他甚至郁闷到了晚上某种时候都在走神的地步，以至于墨森惩罚般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有我还不满足吗？嗯？」

    「你白痴啊？」顾钰辰转头瞪了墨森一眼，「还跟猫吃醋？」

    「偏要。我要让你没心情想猫的事。」

    说罢，墨森狠狠地再次扑倒了顾钰辰……

    雪球也不再提变回原形让顾钰辰撸这件事了，一来会打翻墨森的醋罈子，二来他思考一番之后觉得，以他现在和顾钰辰的朋友关系，这么做的确不太合适，他只能给苏书撸哒。

    同时，雪球决定在万象之森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他要成为和苏书可以并驾齐驱的男人！

    于是墨森惊讶地发现最近他的笨蛋儿子……唔，是笨蛋朋友，渐渐变聪明了点。

    一段时间后，顾钰辰终于通过一个流浪猫组织领养了一只可爱的小橘猫，期待着它变成大橘的那天。

    而苏书则继续画着画。

    他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办一场画展。

    墨森去看他的时候见他正在画画，听说了他的梦想，然后表示大力支持：

    「哥，你何不现在对外宣布你的真实身份？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墨家大少爷没有死，并且会纷纷来支持你的画展。」

    「不。」苏书却倔强地摇摇头，「我知道我在美术界还名不经传，但我偏想看看，我就以『苏书』这个名字开画展，会不会有人来。」

    「那好吧。」墨森淡淡一笑，「哥你还挺有志气的嘛。加油。」

    之后墨森就先离开了。雪球则跑过来卖萌求抱抱。

    他用人形求抱抱的时候，苏书不会贸然同意。

    但他变回原形在苏书脚边蹭啊蹭咕噜咕噜的时候，苏书实在抑制不住把它一把抱起来的冲动。毕竟，他是猫奴。

    可是这时小银吃醋了，想把雪球从苏书腿上挤下去。

    那么怎样才能不让小银吃醋呢？雪球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阿书你直接抱人形的我，猫咪就不会吃醋啦。」

    「……真的吗？」苏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实在不行你抱我幼年形态呗。」雪球撇撇嘴，仿佛做出了某种让步。

    「……不了，这样我会感觉我恋童。」

    「那就直接抱成年！」

    雪球说着就变到那俊俏青年的模样，理直气壮地坐在了苏书腿上。

    苏书认命了，承受着这甜蜜的负担，埋头继续画画。

    雪球就这样和苏书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而这段时间文杰却过得很难受，很颓废。

    这天，他正在借酒浇愁，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来自孤儿院的汪院长。

    「汪阿姨，好久没联繫了……」

    文杰的那一批孩子都亲切地把汪院长叫作「汪阿姨」，而其实现在她已经是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了，现在孤儿院的孩子都叫她「汪婆婆」。

    「您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阿杰你呢？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文杰怔了怔。他不觉得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有什么是能算作好消息的。

 第85页

    「是这样的，b市有对富豪夫妇，他们曾经把一个两岁多的孩子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现在想找回这个孩子。根据他们提供的遗弃时间和年龄，你是最符合的！不过为了防止偏差，孤儿院会叫所有收养时间和年龄相近的孩子都过来做亲子鑑定……你看你明天早上有时间过来吗？你很可能就要认祖归宗啦！」

    「……」文杰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多惊喜，「他们是富豪，为什么要遗弃孩子？」

    「是这样的，现在的高太太当时还不是高先生的妻子，她是个情妇，是高先生到a市出差时相识相恋的……高太太怀孕后医生说她子宫内膜太薄，如果打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她只好生下这个孩子。

    「但后来她觉得独自抚养孩子很困难，就把孩子放到我们孤儿院门口，自己找别的男人结婚去了。

    「最近高先生的原配夫人去世，恰好高太太也离婚了，他们就了，并且想找回他们当年爱的结晶。」

    听完这番话，文杰内心只有大写的「无语」两个字。

    对孩子说生就生，说扔就扔，这是妈妈干出来的事。

    对私生子拒绝抚养，现在忽然又想找回来，这是爸爸干出来的事。

    「汪阿姨，说实话，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父母，这样的父母我一点都不想认。」

    「哎呀小文你别这么想，」汪院长连忙劝道，「他们当年也是有苦衷的……高先生本来每个月都支付着高额的抚养费，结果后来他原配夫人也生了个儿子，还发现了这件事大闹起来，他才只好撒手不管。至于高太太，女人带着孩子在婚恋市场的确会贬值，这也是被现实所迫啊！」

    「……」呵呵，那可真是天大的苦衷呢。

    「小文，你看孤儿院每年收养这么多孩子，能有朝一日和亲生父母相认的能有几个？我觉得能合家团聚就是一种天大的幸运与福气，对不对？」汪院长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

    文杰苦笑了一下。他倒是可以理解汪院长劝和不劝分的想法。「罢了，既然这是您的心愿，我明天会过去做亲子鑑定的。」

    「那太好了！我等你。」

    文杰是发自内心地希望鑑定结果是他和那对渣父母无关。

    但很不幸地，第二天他知道了，他居然真的是高家的孩子。

    「小宝！」珠光宝气的女人拿到结果后就直接冲过来抱住了在医院等待的文杰，「妈妈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么土的名字别来和我沾边可以吗？」文杰非常直白地表达了嫌弃，「我叫文杰，文学的文，豪杰的杰。我不打算改名字。」

    「那，」在一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你以后就叫高文杰，可以吗？」

    「……随便。」

    虽然文杰并没有多想姓「高」，但他知道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文杰的生父高志拍了拍他的肩，「杰儿，欢迎回到我和你妈妈身边。」

    文杰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你花心还是深情？老婆死了干嘛要和一个老女人破镜重圆，找个年轻漂亮的不好？」

    高太太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杰儿你在说什么？」高志也面色一沉，「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妈妈！她当年身体情况不好，生下你之后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我一直都对她很愧疚！」

    「行吧，当我说错了。」文杰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说错了，只是懒得再跟眼前的人争辩什么。

    他是真的挺心累的。人世间的事为什么都那么复杂，说高志是个渣男吧他又仿佛还有那么点良心，让人唾弃也不是，接受又不甘。

    而现在事情的重点在于，他也不想再留在a市看着苏书和雪球恩恩爱爱。

    他当初自己开一家房地产公司就是奔着和墨森作对去的，那时候有苏书从旁协助，实际上他自己很清楚，自己还不具备独立管理一家公司的能力。所以如果开下去早晚会破败，现在关了也并不可惜。

    「爸，我能回去收拾下东西，明天再跟你们回b市吗？」

    「当然可以。」高志点点头。

    文杰回到住处后，给苏书发了条消息，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世以及现在的情况。

    【我明天就要离开a市了。】

    文杰发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在期待苏书能挽留他。

    第五十七章 两个私生子适合当朋友？

    结果苏书回復道：【恭喜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之后的人生我们要各自加油喔。】

    文杰只能苦笑。

    果然，苏书是不会捨不得他的。

    文杰：【说真的，你不觉得我那对所谓的父母就是人渣？】

    苏书：【哈，也还好啦，能渣过我父母吗？】

    文杰看到这条回復时愣了愣。他没想到，苏书现在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提起墨氏夫妇。

    事实上，苏书现在的状态很轻松是因为他正在顾家做客吃晚饭，是墨森和顾钰辰热情地邀请他过去，然后一大家子都对他表现得很友好。

    「阿书你在跟谁发消息呀？」雪球忍不住问，「还是先吃饭吧，不然菜该凉啦。」

    「抱歉。」苏书收起了手机。他从小受着严格家教长大，当然知道不能在饭桌上玩手机的礼仪。只是在这群人面前，他比较放松。「是阿杰，因为他说的内容很重要，我就忍不住立刻回了。」

 第86页

    「他说了什么？」雪球好奇地追问。

    「他说他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他们是b市的富豪，他明天就要出发去b市了。」

    「呀！」雪球一声惊唿，「原来所谓的孤儿其实是富家公子呀？」

    「到底怎么回事？」顾皓轩也对这个话题有些好奇。

    苏书便把文杰的情况简略地讲了一遍。

    「唔……」顾皓轩听完后若有所思，「这么说他家里还有个弟弟吧？我怕他弟弟是个小气的人，这样他回去后日子恐怕会有麻烦。」

    顾钰辰白了顾皓轩一眼，「听懂了，你是在说我小气。」

    「没有啦。」顾皓轩连忙赔笑，「其实你哥人还是很好的，不过就是挖苦我几句，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要是遇上更难缠的家人，那才真是倒霉呢。」

    「皓轩，那你看这样行不行，」苏书忽然插嘴道，「我把他名片推送给你，你们交个朋友，你教教他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啊？？」顾皓轩愣了愣，「这我倒是不介意，但他会愿意跟我交朋友吗？」

    「其实，」苏书苦笑了一下，「阿杰他向来性格孤僻，除了我之外谁都不想理，世界上根本没有其他朋友……大概也正因此如此，他才把我看得过于重要。也许，是时候教会他去交其他的朋友了。」

    「我试试看好了。」

    顾皓轩也不好推辞，只好接下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根据苏书的推送申请添加文杰为好友。

    文杰看他写的验证语是「阿书介绍来的」，才勉强点了通过，但第一句话语气就很冰冷：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顾皓轩：【我是阿书的朋友顾皓轩，他觉得我俩可能有相似的经歷，所以希望我们交个朋友……如你所知我也是个私生子呢。】

    文杰：【……我不需要交朋友。】

    顾皓轩：【别这样嘛，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坏处的啦。阿书他也是关心你，怕你会在高家被人欺负，所以找我来传授你点过来的经验，哈哈！】

    文杰：【你们想多了，我可没你那么好脾气，能欺负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顾皓轩想想这话倒也有道理，就文杰那副一看就浑身带刺像要吃人的模样，还真没几个人敢生出欺负他的念头。兴许是他小时候被嘲弄得多了，便给自己穿上了全副盔甲。

    顾皓轩：【好啦，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总之你遇到任何情况都可以和我联繫喔。】

    文杰没有再回復。

    他默默收拾行李去了。

    第二天上午，他就跟着父母坐上了去b市的飞机。

    在飞机起飞前苏书给他发了条【一路平安】，但并没有去机场送他。苏书觉得在文杰放下这份不恰当的感情前，他俩还是不要过多联繫的好。

    一路上文杰都没跟父母说什么话，高太太努力地找了点话题，见他爱答不理，也就不想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文杰闭上眼睛戴上耳塞小憩了一阵。虽然他才刚起床不久其实并不困，但他就是不想再看到再听到这个令人烦躁的世界。

    两个小时后飞机到达b市，下了飞机就有一辆豪车在机场门口等待，还有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并说着：「大少爷好！恭喜老爷太太找回大少爷！」

    文杰只是默默扫了他一眼就坐到后排，懒得答话。

    高志则淡淡「嗯」了一声。

    「杰儿啊，我知道你还在生爸爸妈妈的气，」只有高太太坚持不懈地缓和气氛，「但是妈妈当年真的也很无奈！我相信相处久了，你就能感受到爸爸妈妈是真的很爱你。」

    「哦。」文杰无话想说。

    「哎杰儿，你一定要相信妈妈……」

    「你放心，我没有生气，」文杰不耐烦地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高太太，「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正面或是负面的情绪。」

    「……」高太太感觉自己又碰了个大大的钉子，只好闭了嘴。

    之后三人就回到了高家的大别墅里。

    别墅这种东西文杰在墨家做事时见得多了，所以无论多么金碧辉煌，他内心都毫无波澜。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正满脸写着不高兴地坐在饭桌边，他就是文杰同父异母的弟弟高子原。

    「原儿，快叫哥哥。」高志吩咐道。

    高子原极不耐烦地瞟了文杰一眼，「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认不认识他也是你哥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生活在一起了。」

    高子原冷笑一声，「你搞个私生子和野女人回来，居然还那么理直气壮，真是不要脸。」

    「你！！」高志扬起手就想打他。

    「别别，」高太太连忙制止，「原儿一时接受不了我和杰儿也是正常的，你给他一点时间。」

    高子原把碗筷一扔，从桌边站起，「你们一家三口慢慢吃吧，我这个多余的还是赶紧消失的好！」

    说完，他转身就走回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重重关上了。

    高志虽然气得吹鬍子瞪眼，但也拿小儿子没奈何。之前他身边就只有这个儿子，对他还是很宠的，又怜他小小年纪就丧母，也不好过于严厉。「杰儿，你别管他，我们吃我们的。」

    文杰默不作声地一坐下就拿起碗干饭，懒得理会这家子的糟心事。

    倒是顾皓轩主动发了条消息过来：【到家了吗，怎么样呀？】

 第87页

    文杰吃完饭后回復道：【你说对了，遇上个小气的弟弟。但是管我什么事呢，反正，没人能欺负到我头上来。】

    顾皓轩：【哎呀，其实想想你弟弟的处境也挺可怜的，他刚失去妈妈，多了个后妈，现在又多了个哥哥……你就对他多体谅些吧。】

    文杰：【没兴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文杰现在对这些家务事实在没有一点兴趣。不过有另一个问题他不得不考虑。

    恰好高志也提起了这个话题：「杰儿，你明天到爸爸的公司上班吧？」

    据文杰所知，高家开的是个教育培训集团，从少儿到成人，从考试考级到兴趣爱好，各种项目都有。

    高志又道：「爸爸让你当副总。」

    「……」听了这话，文杰一瞬间下意识地想到，自己这么做，还在读高中的弟弟更要觉得自己是鸠占鹊巢，抢先占了本该属于他的公司。

    更何况，自己对教育培训根本什么都不懂。

    「不用了，找个基层职位让我做吧。行政文员什么的。我不想太累。」

    「……那好。」见文杰自己似乎只想干能清闲摸鱼的活儿，胸无大志，高志也不好勉强他，「那我去问一下现在哪边缺人。」

    高氏集团拥有很多所补习学校和艺术培训机构，对于基层职位具体哪家缺高志也不是很清楚，于是打电话去问他的秘书。

    秘书经过一番调查，告诉他，一家舞蹈培训机构缺一个接待专员的活儿。具体来说，就是当面或在线上接待有意向报名学跳舞的学员，跟他们介绍课程，并且进行统计每天来上每节课的有哪些学员等日常事务。

    「这事你能做吗杰儿？」

    事情很简单，高志怕的是文杰会嫌弃。

    「可以。」文杰却一口就答应下来。他现在对未来已经没了期望，更加懒得做职业规划，有个地方可以靠劳动赚钱就行。

    结束了和父亲的对话，文杰才发现，顾皓轩还在问他后续情况。

    文杰就简单把自己工作的事跟他说了一下。

    顾皓轩：【哈哈阿杰你看你表面一副冷漠的样子，其实是个很为弟弟着想的好哥哥呀。】

    文杰：【……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太累，想混吃等死而已。】

    顾皓轩：【嘻嘻，你就嘴硬吧。】

    文杰坚决认为自己不是嘴硬，而是懒——虽说他并不惧怕任何人找茬，但应付起来总归还是种麻烦。

    总之，他是真不想操心这些兄弟矛盾，只希望高子原不要找他麻烦。

    第二天，他来到高氏集团的舞蹈培训学校上班。

    「您好呀高先生。」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迎了上来，「我是这边的古典舞老师蒋涵，由我来为您介绍一下您工作的基本情况好吗？」

    注视着蒋涵那张秀美的脸和他的披肩长发，文杰一时间有些发愣。

    蒋涵的相貌似乎和苏书有两三分相像，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优雅的气质如出一辙。

    「高先生？」蒋涵发现文杰的目光直愣愣盯着自己看，也没答话。

    「……咳，你说。」文杰回过神来。

    第五十八章 新的姻缘

    「我们这边是培训成人跳舞的机构。舞种包括爵士、街舞、韩舞、芭蕾和古典舞等等；招收的学员一般是零基础的成人，当然，有一定舞蹈基础的或者青少年也可以，我们的课程分了难度等级。

    「你的工作就是给来谘询的学员介绍舞室的基本情况，给他们开卡，统计每天来上课的人数之类的。你刚来，我会带着你做的。」

    「好的。」面对蒋涵热情详尽的介绍，文杰回答得很简短。

    蒋涵忽然莞尔一笑，「高先生，能不能问问你对跳舞感不感兴趣呀？」

    「不感兴趣。」文杰直截了当地回答。

    「这样呀，这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如果有点兴趣的话做起这个工作来会更快乐呢。那你平时有些什么爱好？」

    「我没爱好。」

    蒋涵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时有点僵。

    文杰倒不是故意不想搭理他，而是真的没有爱好。

    这几年，他生活的绝大多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陪伴苏书中度过的。他根本就没时间去发展个人爱好。

    文杰怀疑自己过于冷淡对蒋涵是不是有点残忍，补充了一句：

    「读书的时候喜欢打游戏，就那种街机。还喜欢打架。除此之外真没什么爱好了。」

    「……」蒋涵没见过能把打架也当成爱好的。

    「哦，还有抽菸喝酒。不过最近都差不多戒了。」

    「……这样呀。」蒋涵努力重新露出优雅的微笑。像他这种好人家长大的乖孩子，很难想像那种不良少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过十分钟我就要上课了，你先四处逛一逛，也可以看看我上课，我一会儿再来给你介绍可以吗？」

    「当然。」

    蒋涵过于客气的态度，让文杰意识到，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们集团老总的儿子，对方很难真的把自己当普通员工看待。

    这也无所谓了，反正就是找个地方混饭吃，又不指望和谁建立良好关系。

    之后蒋涵就开始给学员上课。

    文杰闲着也是闲着，决定去旁观一下。

    蒋涵教的是配乐为梅花三弄的古典舞。是很基础的身韵课，动作都不难。

 第88页

    但是蒋涵的每个动作都颇具韵味，配合着紫色的古典舞练功纱衣，一颦一笑真活脱脱就像是个古代美人一般。

    文杰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他本来对跳舞和中华传统文化都没什么兴趣，这一刻却觉得或许去学一下古典舞也不错。

    舞室里大多是漂亮的女孩子，毕竟对古典这种舞种感兴趣的还是女生多。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练得倒也卖力，而且基本功比起女学员只好不差，身体软得跟没骨头似的，压腿时能把整个上身都覆在腿上。

    忽然，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怒气沖沖地冲进了舞室，把那男孩从把杆上揪下来就是一耳光扇过去，「小兔崽子，你又偷偷熘来跳舞！看老子不打死你！」

    「这位家长你做什么？」蒋涵连忙制止，「请不要动手打人！」

    「老子打自己的儿子关你屁事！」壮汉对蒋涵的态度也很不客气，甚至还扯了一把他的头髮，「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娘不拉矶的，还想把我儿子也教成娘娘腔！不要脸！」

    「……请您慎言。」蒋涵保持着冷静，态度不卑不亢，「您儿子交了学费我们自会接受并且尽心教导，不该平白受到您的指责与侮辱。」

    「这小子是偷家里的钱交的学费！我一个当家长的没点头，你们凭什么接受！你说他一个高中生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居然还学古典舞这么娘的东西……还不赶紧把钱全都退给我！」

    「……」

    虽说舞室一般是招收成年学员，但是十六七岁的人一般也会被认为已经具有独立行为能力，所以只要本人有意愿也会接受。

    舞室的规定是一旦会员已经办卡，没有充足理由是不能退费的。

    不过这个学生还是未成年人，情况比较特殊，实际上蒋涵不仅是这里的古典舞老师同时是负责人，他也有些犹豫要不要退还学费给这位家长。

    文杰却已经一个健步冲到了壮汉面前，「退不退钱先不说，谁许你随便在这里对人动手动脚？请你跟蒋老师道歉。」

    「道你妈的歉！老子是消费者，是上帝，就动手动脚怎么了！」

    壮汉举起拳头就要往文杰胸口上打。

    文杰冷笑一声，轻松地一个侧身度过，再一个扫腿往他脚下攻击。

    壮汉看着文杰也不太壮实的样子，谁知道他力气居然那么大，这一扫他顿时就站不住，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文杰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背上，「你道不道歉？还敢闹事吗？」

    「哎哟哟痛！！」刚才嚣张的壮汉疼出了一身冷汗，立马悽惨地喊叫起来，「对不起！我说对不起还不行吗！你快放开我！」

    「高先生，你先放开他吧。」蒋涵生怕文杰一脚把人的骨头给踩断了，连忙出言劝和。

    文杰这才移开了脚。

    壮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儿子就要走，却听背后传来蒋涵的声音：

    「先生，你先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的确现在学习古典舞的大多数是女性，但其实也有很多优秀的舞者是男性，认为古典舞娘，这是成见。像兰花指之类的动作，男生是可以改成托掌来做的。

    「你的儿子也在我们舞室学过一段时间了，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也很努力……他现在的年龄离成年也不远了，希望你能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尊重，能尊重他的意愿他的理想。」

    「爸爸！」这时男孩适时开了口，「我真的很喜欢古典舞，即使自己在家也忍不住要天天偷偷练功……我不会耽误学习的，我向您保证这学期还是能考年级第一，您不要反对我学跳舞可以吗？」

    「……」男孩的爸爸明显是一副不想同意的表情，但碍于刚刚才被文杰教训了一顿，不好当着文杰和蒋涵的面断然拒绝，「我们回去再说。」

    「说你大爷！」文杰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儿子总能考年级第一你还不许他学跳舞？？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出不得一点纰漏？可是你知道就连古代的皇子除了读书也要学习骑射音乐之类的吗？你们这种家长是不是脑子里装的全是屎！」

    文杰此刻联想到了曾经不许墨书学画画的墨礼鸿，对这种暴力又专制的家长满心都是愤怒，情绪有些失控。

    「让他学！学！」男孩爸爸生怕又挨一顿打，连忙点头如捣蒜，「学费不用退了，他以后会按时来上课的！我今天先带他回去可以吗？」

    经过这场闹剧，下课时间都要到了，蒋涵也只好点了头。

    之后男孩爸爸就拉着男孩离开了。

    「高先生，」蒋涵感激地看向文杰，「谢谢你。想不到你还是个这么热心的人。」

    「……我不是。」

    文杰自认为自己和「热心」这个词扯不上任何关系。要是用热心的反义词冷漠来形容他那还差不多。

    「我只是单纯觉得那个男人很讨厌，想教训他一顿而已。」

    蒋涵抿唇一笑，「之前就有人跟我说高先生是个不坦率的人呢。」

    「什么？？」文杰闻言不由得一愣，「是什么人跟你说的？」

    「呃，没什么。」蒋涵像是刚意识到他说漏了嘴。

    「到底怎么回事？」文杰面色一沉，直勾勾地盯着蒋涵的眼睛，「不要瞒我。」

    「好好，我跟你说实话。」蒋涵没奈何，只好坦言道，「是你的朋友苏书先生跟我打过招唿，希望他对你多包涵多关照一些。」

 第89页

    「……！」文杰这才明白，原来苏书那么惦记自己的事，还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行踪！

    想到苏书，他心情颇为复杂。

    「高先生，」蒋涵的声音拉回了文杰的思绪，「你的热心助人虽然很好，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以暴制暴呢。」

    文杰冷冷笑了笑，「那你说面对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你能怎么办？他当着你的面殴打你的学生，可这是他们的家庭纠纷，你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我想如果是我，会耐心地跟他讲讲道理，讲讲他儿子的真实心情……我想他并不是个完全不在意孩子的家长，否则，他为什么那么关心孩子的学习成绩呢？当然了，又或者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需要，可是这些东西也要经过沟通之后才知道呀。」

    「……」文杰一时间倒有些哑口无言，觉得蒋涵说的仿佛也在某种意义上是有道理的。

    蒋涵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现在我跟你讲解一下你工作的具体内容可以吗？」

    「好。」

    然后，文杰就投入到了第一天的工作当中。

    他的工作内容果然就跟想像中的一样简单，手边放着本由蒋涵编写的小册子，舞室的详细情况全都在上面，遇到有学员谘询的时候，文杰基本上只要按上面的内容进行讲解就好。

    再加上文杰本就是个天资聪颖、学习能力很强的人，他很快就掌握了这份工作的要领。

    舞室并不会从早到晚都一直有人谘询，闲暇时间文杰就欣赏蒋涵或是其他老师上课。

    不过文杰最爱围观的还是蒋涵。他发现不管是几星难度的古典舞乃至芭蕾，蒋涵都能跳得美轮美奂，并且耐心指导学员的每个动作，完美胜任老师的工作。

    由于成人大多只有晚上下班后才有时间来跳舞，所以舞室的课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下班后，文杰独自开车回去。车是高志送他的，还说要送他个司机，但文杰拒绝了，他不喜欢和人单独相处。哪怕是司机这样的工具人。

    从夜深人静的停车场下了车，文杰正往高家的别墅返回，冷不防地，有一群健壮的男人围了过来！

    「干什么？」文杰毫无惧色地冷冷凝视着那些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

    「你不属于这里！」其中一个男人用故作狠厉的声音开了口，「要想保命，就赶紧从高家滚蛋！」

    「……呵呵。」文杰冷笑了一声，「你们是我那个高贵的弟弟派来的吧？」

    一听这话，文杰就知道，除了高子原，根本就没人有动机做这种事。

    「废话少说！」黑衣男没有答文杰的话，仍旧兇狠地喊道，「你到底滚不滚！」

    「抱歉，这世上没有人能叫我滚。」

    文杰话音一落，就一拳朝黑衣男胸前打去。

    黑衣男闪躲不及，「哎哟」了一声。

    他的同伴们也顿时一拥而上，却根本奈何不了身手迅捷且凌厉的文杰。

    很快，文杰就把这群人全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上惨叫连连哭爹喊娘。

    「我知道你在那里。」文杰转头将目光扫向停车场边缘有窸窸窣窣动静的灌木丛，「出来。」

    高子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猫精的胜利？

    文杰也不跟高子原客气，扬起手就「啪」的一耳光重重扇在了高子原的脸上。

    高子原原本还算英俊的脸顿时高肿了起来，像是猪头般的滑稽。

    「你敢打我的脸！！」高子原摸着脸怒吼，「你知道什么叫打人不打脸吗？！」

    文杰冷笑，「我只打一下你的脸，已经很客气了。如果我愿意，可以马上打断你几根肋骨，你信吗？」

    「……你……你别过来！」高子原摸着脸后退了几步，瑟瑟发抖起来。

    文杰却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事实上，我本来就没有多想留在高家。但是我文杰想在哪里就在哪里，绝不可能受任何人左右。」

    扔下这句话，文杰就转身继续往高家别墅的方向走去。

    高子原又怒又惧地在原地站了一阵，等文杰已经走远，还是只好也朝相同的方向迈开脚步。

    等高子原回去的时候，高志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样，「你的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高子原结结巴巴地回答，「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文杰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看，我打你的脸又怎样，你敢告状吗？

    「你说谎！」高志瞪着高子原一声厉喝，「你脸上甚至还有巴掌印，什么跤能摔成这样？！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我是被人打了还那么凶！」高子原委屈得不行，瞬间也什么都顾不得了，「是你的宝贝大儿子打了我！你满意了吧！」

    「杰儿？」高志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的文杰，「你来说，怎么回事？」

    文杰冷笑道：「他找人来打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什么？！」高志闻言更是对高子原大怒，「我就知道是你的错！否则有人打了你的脸你早就跳八丈高了，怎么可能还忍声吞气！你这臭小子，我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高志上前一把扯下了高子原的皮带，「给我在沙发上趴好！」

 第90页

    「打打打！你们父子联手打死我这个多余的好了！」高子原索性就光熘熘地一趴。

    高志举起皮带就啪啪啪地抽打在他的屁股上。

    高太太连忙上前阻拦，「孩子还小不懂事，你骂几句就行了，怎么还动手呢？」

    「他还小？？他都快成年了！他找人去伤害别人这是犯罪！我今天非打醒他不可！」高志甩开高太太的手继续抽。

    文杰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此刻他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顾皓轩说过的，高子原也是个可怜人。

    现在的高太太不是他的亲妈，也不过就是象徵性劝阻一下，并不真正在意他的死活。

    「够了。」文杰终究上前抓住了高志的手，「我最讨厌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你知道他为什么动不动想找人打我的？他的暴力习性，就是从你这个父亲身上学会的！」

    高志因文杰的这句话而勐然一惊。

    「惊奇吗，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话和我很不匹配？对，我以前的工作可以说就是个打手，我也是个很暴力的人……但仔细想想，我也不是生来就这样啊！」

    事实上，文杰原本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面对他人的施暴，为了保护自己，他才不得不学会以牙还牙。

    可是现在，他莫名地就记住了蒋涵的那句「你不应该以暴制暴」。

    苏书，顾皓轩，蒋涵，这些人似乎都在某些方面对他产生了影响。明明他以前是个很少受到他人影响的人。

    「好吧，看在你的份儿上，今天就饶了这臭小子。」

    高志终于放下了皮带，把小儿子从沙发上揪起来，「还不赶紧跟你哥哥道谢？」

    高子原拉起裤子裹住已经交错着肿痕的臀部，「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跟他道谢。」

    虽然他说话还是没有好声气，但文杰听得出来，他对自己这个兄长的厌恶程度已经减轻了。

    文杰也懒得再管他的事，回房睡觉去了。

    之后他过了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

    他在舞室安安分分地当着一个小员工，没有一点进取心。

    在这段时间里，雪球仍旧日常缠着苏书，以至于和他的感情日益升温。

    而苏书的画展一经举办，便大获成功。

    在他事业兴隆之时，雪球希望他能锦上添花，来个爱情事业双丰收。

    这天，雪球靠在苏书的肩头和苏书一起在他房间看电影。

    「阿书，老是看别人的故事也有点无聊，不如我们一起玩点别的？」

    「别的？比如？」苏书微笑着问。

    「比如亲亲抱抱？」雪球凑过去在苏书唇上轻啄了一口，开始疯狂暗示，「或者更进一步的……嘿嘿嘿……」

    「……」苏书收起笑盯着了他片刻。

    虽然苏书大多数时候都很温和，但雪球此刻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咳，我开玩笑的嘛，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啦。」

    「说真的，」苏书语气认真地开了口，「我们在一起也相处那么久了，我想，我应该搞清楚了自己的感受，可以给你一个名分了。」

    「真的吗？！」

    雪球顿时大喜，扑上去就开始脱苏书的衣服。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交配了！」

    苏书听到「交配」这个词只有苦笑的份儿，「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不会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雪球忙不迭地回答着，三两下把自己也剥了个精光，跨坐了上去，「你体力不好，我自己动好不好？」

    「……呵。」苏书脸上扬起一些有些诡异的笑意，「你太小看我了。」

    随后他冷不防地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雪球压在了身下。

    雪球很快就发现自己有一个严重的认知错误——

    苏书根本就不是个柔弱的人。

    他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是个魔鬼！

    「呜呜呜阿书你饶了我吧！」雪球已经被搞得连声求饶。

    苏书在畅快淋漓地运动一番之后，这才终于停下，将精疲力竭的雪球搂在臂弯之中，微笑道：「你看，我问过你会不会后悔的。」

    「……」

    雪球揉着自己酸痛无比的腰，现在是真有点后悔了。

    不过，好像已经没有后悔药卖了。

    第二天一早，苏书把自己和雪球在一起的喜讯告诉了文杰。

    其实文杰已经设想过无数次，他们在一起大约是早晚的是，自己看到消息的时候到底会是什么感觉。

    出乎他自己意料的，他居然没有多少感觉。

    他此刻脑子里的念头是——马上去上班就又能见到蒋涵了。

    难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爱意转移到了蒋涵身上吗？

    这个认知让文杰感到有些惊骇，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人。

    文杰努力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踏进了舞室的大门。

    「早呀阿杰。」蒋涵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跟他打招唿。现在两人之间熟了，他也就不再以「高先生」相称了。

    「蒋老师早。」文杰却习惯了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舞室里其他同事也都把蒋涵称作蒋老师，所以蒋涵对此倒也不以为意。

    原本文杰以为，今天是个和平时一样的很普通的工作日。

    但是没想到，他上班不久后就迎来一个很特别的学员。

 第91页

    那人是高子原。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坐在前台的文杰看到高子原进门的第一反应是，他来找自己茬的。

    却见高子原抱着胳膊走到前台跟前，没好气地道：「我就不能来学跳舞吗？」

    「……你对跳舞也感兴趣？」文杰狐疑地打量着高子原。

    高子原冷笑道：「你是不是也跟那个老古板一样认为，高中生根本就不应该来学舞？要是妈妈还在，一定不像你们这么白痴。」

    听到高子原的后一句话，文杰忽然觉得心头一痛。

    听起来，高子原的妈妈是个温柔的可以理解他的好母亲。

    也许事实上，高子原才是在这场家庭变故中受伤最深重的人。

    「坐吧。」文杰放柔了语气说道，「对什么舞种感兴趣？」

    高子原在前台旁的凳子上坐下，「爵士街舞这类的吧？不过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都可以试试。」

    「那你适合办我们这种通用卡。」文杰拿出资料本，开始专业地介绍业务，「办了之后各种舞种你都可以尝试，除了爵士和街舞，你也可以试试古典和芭蕾，你看，我们这里的首席舞蹈老师……」他指了指正在教室里上课的蒋涵，「就是教古典和芭蕾的。」

    文杰本来以为他说完这番话高子原可能会出言嘲讽，说男生怎么可以跳古典舞之类的话。

    但高子原只是安静地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没试过的都想试试。」

    文杰这才发现原来弟弟还是个好奇宝宝，有这种旺盛的求知慾，倒是件好事。

    「你呢？」高子原忽然问道，「你擅长跳哪种舞啊？」

    「……我不擅长跳舞。」

    高子原「噗嗤」一笑，「你是个笨蛋吗，做跳舞相关工作却不会跳舞？」

    虽然高子原终于还是开了嘲讽模式，但文杰却觉得他此刻没有多少敌意，所以只是平静地答道：「对我就是笨蛋。所以你放心，高家的产业我不会跟你抢的。」

    高子原闻言怔了片刻，随即撇了撇嘴开口：「我才不需要你让呢。我们以后可以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文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回了刚才的话题：「下面给你介绍下通用卡的模式，有按时间来的，比如年卡、半年卡、月卡，也有按次数来的，比如五十次卡、二十次卡，根据你来的频率能算出哪个划算。」

    「我想一周来三次左右，我才不想一天到晚学习呢，成绩都已经很好了。」

    「那我算给你看。」文杰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二十次卡是1999，月卡是999，你如果一个星期来三次，一个月就是十二次……」

    「我自己会算！」高子原抢过了文杰手中的笔，得意洋洋地道，「我数学成绩很好的！」

    文杰忍不住笑了笑。他第一次发现弟弟居然还是有点可爱的嘛。

    第六十章 大结局

    高子原一番演算后宣布结论：「我买次卡相当于一个月花了1200左右，所以我这个频率就是买月卡划算啦。」

    「没错。」文杰笑着点点头，「不过时间越长就越划算，你零花钱那么多，不如就办年卡吧。」

    「你休想忽悠我！」高子原瞪了文杰一眼，「我怎么知道跳舞到底好不好玩我能不能坚持那么久啊，先来个月卡试试吧。钱多也不能随便乱花啊。」

    文杰想想这话也有道理，年轻越小的人往往越没常性，不一定能坚持下来。「那好。」

    之后，文杰两三下就熟练地帮高子原开好了一张月卡。

    「今天要先上一次课吗？对了，」看着课表的文杰意识到一个问题，「接下来蒋老师有一堂古风爵士课，要不要试试？」

    古风爵士算是古典舞和爵士相融合的一种舞种，应该是高子原会感兴趣的。

    「看出来了。」高子原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你就想跟我安利蒋老师。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蒋老师啊？」

    「……咳！」文杰的脸下意识地一红，「你小子不要胡说。我只是觉得蒋老师业务水平高，性格又温和耐心，比较适合你这种初学者而已。」

    「行吧。」高子原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然后，高子原就去体验蒋涵上的古风爵士课。

    文杰依旧在一旁围观。

    别说，高子原做起扭胯之类的动作还真是有模有样，看上去还挺有舞蹈天赋的。

    蒋涵上课也依旧十分认真又耐心，细緻照顾着每个学员的需求，并不因高子原是老总的儿子就对他格外照料，而是一视同仁。

    高子原上完课后感觉良好，因为今天恰好是周末他一整天都没什么事干，又连着上了好几节课。

    周末排课的强度特别高，上完一天的课，高子原倒是还活力满满兴奋不已，蒋涵却在员工休息室下意识地揉着腰。

    「怎么了？」文杰体贴地注意到了蒋涵的细小动作，忍不住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腰疼？」

    「没事的。」蒋涵沖他温和地一笑，「稍微有点酸疼而已。老毛病了。」

    「是不是当舞蹈老师太多了，腰部劳损比较严重？」文杰猜测着。

    「哎……」蒋涵下意识地收起笑嘆了口气，「其实，我曾经是个专业的舞蹈演员，几乎天天都在台上跳舞……但有一次，我从舞台的一个高台上摔下来，腰部韧带断裂，做了好几次手术……再也不能当演员了。」

 第92页

    文杰听到这里不由得「啊」了一声，「原来你经歷过那么悲痛的往事！」

    「也说不上多么悲惨吧。」蒋涵却又重新淡淡笑了起来，「如今还能从事舞蹈老师的工作，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好在舞蹈老师每天训练的时间不用像演员那么长，并且多数时候都是在指导学员动作，跳的舞也都不难，很少需要下腰之类的高难度动作。」

    文杰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感到一种羞愧从心底油然而生——蒋涵经歷过这样的事却还在这么努力地追求自己所热爱的事物，自己却年纪轻轻就已经想混吃等死了。

    「蒋老师，你的话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也要学学跳舞。有时候跟学员聊舞蹈，由于我自己没有切身体会所以很难有共鸣，无法真正地聊到一块儿去……这样可会影响我的业绩。」

    实际上文杰的岗位是有一定销售性质的，但由于他之前完全是抱着有口饭吃就行的念头，对业绩根本就没在意，所以做起工作来总是懒洋洋，能卖得出去几张卡算几张。

    现在他却受到了蒋涵的鼓舞。

    「对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说着，文杰将手伸向了蒋涵的腰部，轻轻揉按起来。

    蒋涵的双颊染上两团红霞。

    「哥，蒋老师，你们在搞什么秘密活动啊~」好奇宝宝高子原忽然凑了过来。

    「哪儿有！」文杰的脸也「唰」的红了，连忙收回了手。

    高子原顽皮地一笑：「你喜欢人家蒋老师为啥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认呢？」

    「高子原！」文杰一声怒吼，「你能不能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天都黑了，你一个未成年人还不赶紧回家去！」

    「切，那么凶干什么！」高子原做了个鬼脸，「回去就回去！」

    话音一落他就转身走了。

    蒋涵看着他的背影笑道：「阿杰你之前好像和你弟弟之间有些不愉快，不过你现在的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呢。」

    「嗐，也就那样吧。」

    其实文杰也不得不承认，高子原在家里现在就只面对着一个强势又不太理解自己的父亲，内心是有些寂寞的，如今发现自己这个哥哥还有些方面能聊得来，敌意很快就消除了。他们如今的相处已经轻松了很多。

    「那，」蒋涵忽然话锋一转，「你真的喜欢我吗？」

    「……！」文杰好不容易恢復了白皙的脸顿时又红了，「我……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一个我曾经喜欢的人……」

    「哦。」蒋涵的脸色霎时间变冷，「原来是把我当替身。那我可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也转过身去迈开脚步。

    「阿涵！」文杰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是这样的！我一开始注意你的确是因为阿书，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你也有很多自己独有的优点，你和阿书事实上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也总是对人温柔优雅地笑着，可是他的笑有很多时间是装出来的，你却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这种温柔深深地感染了我！」

    「……呵。」蒋涵听了这番淡淡笑起来，「你平时说话不多，想不到甜言蜜语起来还挺好听的。」

    「我……我不是甜言蜜语，」比起刚才的洋洋洒洒一大堆，文杰这会儿倒又有些结巴起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其实，」蒋涵冷不防地将文杰拥入怀中，「我也喜欢你。」

    他话音刚落不等文杰答话，就低头吻住他的唇。

    「……！」文杰觉得这是不是太快了点，有些想推开，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

    最终，他接受了这个深长的吻，直至浑身瘫软，蒋涵才将他放开。

    恰在这时，文杰的电话响了。

    是苏书打来的。

    很久没和苏书联繫过的文杰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接了起来，「阿书？你有事吗？」

    「呵，没事不能和老朋友打电话呀？」苏书强调了「老朋友」几个字，「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如何？」

    「我很好。我……」文杰顿了顿，脸微微一红，道，「有男朋友了。」

    「啊，真的吗！」苏书的语气很惊喜，「那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呀？」

    「咳，就刚才。」

    蒋涵正注视着文杰意味深长地笑着，注意到蒋涵的笑容，文杰脸更红了。

    「恭喜恭喜！以后有时间回a市一起聚一下呀。」

    「好。」

    在这之后，大家仍旧各自忙碌地生活着。

    只是文杰的生活在忙碌中也添了几分幸福。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

    文杰再次接到了苏书打来的电话。

    苏书说他要和墨森顾钰辰他们聚一下，邀请文杰也一起。

    面对这个邀请，文杰很犹豫：「你们是一家人，过年时聚聚也是应该的，但我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去参加不合适吧？」

    「呵，怎么会呢？」苏书莞尔一笑，「阿杰，其实在我心里也一直是把你当成家人的。」

    文杰听了这话心情略有些复杂。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受伤，但现在他已经有蒋涵了，就觉得大约这样也好。

    「对了，你要不要带上你男朋友一路呀？」苏书像是想起了什么。

    「啊这……」文杰愣了愣，看向一边刚刚下课的蒋涵。

    蒋涵恰好又在看他，迎到他的目光时，微笑着朝他走了过去，「阿杰，在跟人打电话吗？」

 第93页

    「阿书，那我先跟阿涵商量一下吧。」

    说罢，文杰放下电话对蒋涵道：「阿书他邀请我回a市过春节，我这边倒是没问题，但他说也邀你一起……你应该是要在b市陪父母的吧？」

    「没关系呀，」蒋涵依旧笑得非常温柔，「我年年都和父母在一起呢，也不差这一年。我知道，a市虽然没有你血缘意义上的亲人，却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很珍视它，对不对？」

    「对。」文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当年高太太倒是生活在a市，不过她把儿子抛在孤儿院门口后就远嫁到了外地，并没有把a市视作故乡，但对文杰来说a市却是拥有他最多回忆的地方。

    「那我陪你回去。」蒋涵坚定地说着，握住文杰的手。

    文杰只觉得身心都是一阵暖暖的。他前半辈子经常怀疑自己前世是造了天大的孽，才会拥有这样的人生，但自从遇到蒋涵这么温柔又专一的恋人，又发现苏书也是从内心珍视到这个朋友，他的日子过得安静美好，像是要把他前半辈子受的苦全都补回来。

    就这样，两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赶回了a市。

    众人正在顾宅中齐聚一堂。

    「你们来啦！」作为东道主的顾皓轩热情地招唿道，「菜都快全部做好了，就等你们上桌了。」

    「你是……顾皓轩先生吗？」对文杰来说却是第一次见到顾皓轩，他对陌生人会有几分拘谨。

    「是呀，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顾皓轩伸手和文杰握了握。

    「我是蒋涵，是阿杰的男朋友，请多指教。」蒋涵也出言招唿。

    「难道真是近墨者黑？」顾震雄忽然插了句嘴，「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男人？」

    顾钰辰笑着开口：「没关系，这不还有你喜欢女人吗？我还等着你给我找个后妈呢。」

    「你……」顾震雄有些诧异曾经非常排外的顾钰辰，现在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起此事，「不怕我再生个孩子？」

    「哈，你那么大年龄了还想着生孩子呢？」顾钰辰笑道，「再说你还能给我们生个妹妹那是最好，要是再生个弟弟嘛，我也会好好疼他的。」

    「这事我跟哥早就商量过啦，」顾皓轩也笑着附和，「爸，我很感激你对妈妈这么多年来一往情深，不过她已经走了那么久，现在白阿姨又进了监狱，你的确应该去寻找自己新的幸福了。」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顾震雄欣慰地一笑，「你们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过这种事也要看缘分的，急不来。」

    顾钰辰看向厨房的方向，「我去看看阿森最后一样菜做好没有。」

    说着他便走进厨房，走向正在忙忙碌碌的墨森。

    事实上当初顾钰辰第一次被带回墨家的时候，就惊讶地发现，按理说也和自己一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墨森，居然还做得一手好菜。

    「需要我帮忙吗阿森？」

    「你还是别了。」正围着围腰炒菜的墨森笑着回头看了顾钰辰一眼，「我怕你又把厨房烧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顾钰辰曾经尝试过学习厨艺，然后着火了……幸亏灭得快，没有造成重大损失。

    顾钰辰「呸」了一声，但也找不出过多反驳的话。这些年他是真的被墨森给宠坏了，厨艺一点长进都没有。

    顾皓轩倒是会做菜的，但是胡啸风也总是抢着干活，他们家的传统似乎成了在上面的做家务……

    「而且我恰好已经炒好了。」

    说着，墨森就动作熟练地把炒好的肉丝装进餐盘端上，走到客厅。

    这时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菜也已经摆了一大桌子。

    「你们何必等我呢，先吃吧。」墨森看着苏书道，「大哥身体不好，可别饿着了。」

    「瞧你说的。」苏书笑着瞪了他一眼，「我这两个月身体已经好多了，哪儿有那么娇弱。」

    「对对，是我疏忽了，吃吧吃吧。」

    顾钰辰率先动了筷子。

    众人入座后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菜，苏书忽然对雪球道：「球球，你今天怎么那么安静呀？」

    「我在学习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已经学有所成了！」雪球一脸骄傲地回答，「我想成为像胡大哥那样的人！」

    正安静吃饭的胡啸风：「……」

    苏书笑道：「你也有你的优点呀，为什么要学他？」

    「不嘛，我就想当一个成熟沉稳的商业精英！」

    「在你成为一个成熟沉稳的商业精英之前，」墨森看着正抓起肉圆子往嘴里送的雪球，忍不住插嘴，「先改掉拿手抓食物的毛病再说。」

    「则里就我们一家人在嘛……」雪球一边嚼着圆子，一边理直气壮地发出含煳不清的声音，「为神马要那么在意商务礼仪？」

    墨森和顾钰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幸亏你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子了，不用陪你丢人。」

    和雪球不熟悉的文杰和蒋涵也都忍俊不禁。

    顾皓轩看了一眼仍在淡定又优雅地吃饭的胡啸风，对雪球笑道：「我家啸风的气质是别人学不来的，还是不要勉强了。」

    「皓轩你喜欢就好。」胡啸风抬眼看向顾皓轩，刚才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仿佛冰雪消融一般。

    顾震雄忽然就觉得吃了一嘴的狗粮。他意识到，在场只有他是单身狗，也许他的两个儿子说得对，他是时候去寻找新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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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有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经常独自来我们动物园，」胡啸风忽然看向顾震雄道，「她说她是丧偶的，我看上去她人很善良对小动物很有耐心，年龄也恰好合适，要不哪天给顾叔叔你搭个桥介绍一下？」

    「呃，再说吧。」毕竟还当着并不熟悉的文杰和蒋涵的面，顾震雄要聊自己的感情生活会有些尴尬。

    而在顾皓轩看来，胡啸风的帮忙最终成不成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作为一只妖精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他，现在竟然能随时体恤到老丈人的情绪，这似乎都是自己对他潜移默化的功劳呢。

    一大家子幸福热闹地在一起，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