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知名死对头》 第1页 《知名死对头》作者：坐在北风里吃西瓜【完结】 简介： 许以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与自己心中最大的劲敌见面，竟是在《全能发展中》这一全能爱豆偶像培养舞台上！ 他四处施以刁难，却不仅被晏知煦一一接下不说，还全被他当成了磨鍊意志的方法，令他蒸蒸日上！ 他忍无可忍，最终在自己生日会结束后的第二日凌晨，毫不客气地沖他恶语相向！ 只是没想到……那小子竟抱住了他，告诉他： 「许以念，我喜欢你。」 明明是心中最大的劲敌，明明是自己最讨厌不过的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头，莫名地滚烫着呢？ 许以念只觉得，脑袋有些模煳了。 【狗系爱豆攻x猫系傲娇影帝受】 嗯……知道吗？狗系，可以是奶狗，可以是忠犬，当然也可以是……狼狗。 【娱乐圈】【1v1】【年下】【】【甜甜甜！】 第001章 成为仇家的开始 「以念，你听我解释，我是真不知道导演组把他请过来了，我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出席这一期综艺拍摄啊，当时在合同上这些内容全是保密的，你自己也看了合同，你应该也清楚规则……」 秦峥亦步亦趋地跟在许以念身后，极力劝说着他不要放弃这期综艺的拍摄。 毕竟合同早就签好了，如今到了要拍摄的时候又临时反悔。 且不说对这个综艺的录制进度会又多大影响，许以念这位活爹，也应该考虑一下临时毁约这一说法传出去会有多难听啊！ 纵使大众老早地就接受了他与那个人一向合不来的实情，但仅凭这一藉口，要盖住即将产生的毁约丑闻，还是实在不够用。 「我看过合同，我也清楚合同内容，你就当我是临时打退堂鼓了可以吗？」 许以念走在前面，时不时扭过头来说上一两句话，可面上却并非即将要见到死对头的愤怒或不喜，而是略显手忙脚乱的焦虑。 「无论如何这期综艺我是录不了了。老子闯荡娱乐圈这么多年，结下这么多的仇家，姓张的那混帐偏偏把他给找来……呃呜！」 「以念……！」 「抱歉……」 一个不注意回头与秦峥说了句话就撞到了人，许以念的第一反应是道歉。但等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的那一刻，许以念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但来者伸手一把抓住了许以念略显纤细的手臂。 与三年前初见时只有体格与薄肌的模样不同了，如今眼前这个人就连下颌线都变得无比锋利、令人感到极具压力的威迫性，许以念此时此刻只想甩开男人的禁锢迅速逃走。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当年那副模样。」 男人黑色的眼睛深邃看不清感情，只是手上的动作更紧，牢牢地将许以念定在自己面前。 如今，他增肌后结实的、且与许以念有不小体型差的躯体令眼下这一整个氛围都变得僵硬且诡异，秦峥想上前拉开两人，却也被男人自带的气场吓得不太确定是否要上前。 但被抓住又挣脱不开的许以念只觉得羞耻，咬牙切齿着低声暗骂：「晏知煦……你识相点最好就快点放开我。」 「许影帝想离开？为什么？」 名为晏知煦的男人不懂装懂，甚至极为乖张地歪了歪头。 他微微俯下身来，做出一个犹如要与许以念拥抱的模样，实则只是用脖颈支撑着，将脑袋悬在许以念的肩头，轻轻侧着头，沖他轻笑一声。 「难不成，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会害怕我这条『狗』吗？」 晏知煦缓缓松开抓着许以念手臂的那只手，慢慢地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却又仿佛期待着看谁的笑话一般，笑着，插着裤兜，绕开许以念与秦峥，往他们的后头走去。 「以念，你没事吧……」 秦峥来到许以念面前，只看见他面上的一副委屈样儿与红透了的耳根子，就大致清明了一切。 而许以念，他大抵是永远也忘不掉了。 自己到底是如何与晏知煦这傢伙结的仇。 —— 「许老师，这一页签名签在这里就好。」 三年前，在云新集团的公司大楼接待室中，《全能发展中》这一即将进行录制的大型全国性选秀节目的管理员张甯湫，正引导着许以念签下成为该项节目中评委的合同。 刚刚拿下了影史上最高名誉的金影奖的最佳男演员，成为了目前国内影史上最年轻的影帝的许以念，当然是各类节目挤破脑袋都想要争取机会与其合作的对象。 如今国内市场上的选秀题材节目少之又少，许以念一眼就看出来这档节目极具含金量，自然也会愿意与云新合作，参与这档节目的录制了。 如今他的电影还在火热上映中，在此时用一个长期的综艺节目进行固粉，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以念爽快地在该签名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顺利完成了本次合同的签署。 「好的，那么合同签署就告一段落了。谢谢您，许老师。接下来就是有关节目内与您有关的一系列内容了。」 张甯湫乐呵着将一式两份的文件递过去一份，看着许以念将文件交到了助理秦峥的手上，就开始说明公司这边对评委所特有的要求。 第2页 「我们以念现在正当红着，你们节目应该也清楚该如何安排化妆间之类的房间问题。」 许以念的经纪人冯益就坐在许以念的身边，在许以念提出自己的要求前，先沖对面警告了一遍。 「那是当然的。我们为许老师准备好了设备充足的单间以及独立的卫浴与化妆间，还配备了我们贊助商提供的当季新品与火爆产品，许老师在我们节目组里，绝对不会受委屈。」 「哼，你们最好是！」 冯益还想发些难，却被许以念伸手拉住了拦了下来。 「节目组的安排，我们当然是放心的，否则也不会如此顺利且迅速地将合同签完了。」 许以念简单客气了一下，这让张甯湫松了一口气。 毕竟虽然许以念性子高傲，好歹做的事情不过分他也是能与人和和气气地说话的。可他的经纪人冯益就不一样了——冯益经常咄咄逼人，遇到不待见的新人，必然要说道一两句才肯放过。 总之，因为冯益的一张坏嘴，连带着许以念的名声也不太好听。 虽然许以念也有一点过往在前。 张甯湫在心里给自己擦了擦汗，开始简单介绍。 「许老师，我们节目一共有四位评委，您是代表影视组的知名前辈，座位在评委席从左往右数的第二位。当您遇到喜欢的选手，您认为他们的表现很不错，值得继续走下去的时候，就请您按下面前的绿色按钮。反之，就按红色按钮。」 「比赛的规则在合同中也已然详尽，在这里我就不再赘述。接下来这里有一叠本次初选赛中参赛选手们的资料，包括了其擅长的事与初选赛中选择的表演形式与作品，还请您带回去做一下简单的了解。」 张甯湫将一叠厚厚的纸张递过去——这些纸都被打了孔，每一张都上了塑，用圈环本的外壳牢牢地放好了。 「好，我明白了。」 许以念点了点头，打算一边听张甯湫说一边看这些资料。但在看了两张资料后，看到第三张的人的名字与那张脸，许以念蓦地怔住了。 「啊，是这位……」 张甯湫察觉了许以念的怔愣，于是停下了注意事项的说明，与许以念一起将注意力放到那张资料的人上去。 「这位当年童星出身，演技得了，想来许老师你应该是知道的。但咱们也不清楚，这么多年没有復出也没有作品，他怎么突然就想着以爱豆身份重新出道了。也许他是真想吃爱豆的饭吧。」 而许以念几乎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紧紧地捏着这张纸的一角，心中略有异样。 「晏知煦……」 第002章 与印象中不同的他 《全能发展中》正式拍摄那天，场外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中，不仅有评委们的粉丝，还有在节目组为节目做足了宣发后，因为选手们各自的魅力所吸引而来的一些人。 其中，有几乎四成的除粉丝的人，都是冲着晏知煦来的——作为童星出身，即使他已经在娱乐圈中淡出了许多年，也一直都有人希望他能够回到娱乐圈表演。 纵使此次回归不是以演员身份回归，却也吊足了人们对他的期许。 一时间，网上关于《全能发展中》这一节目的讨论热度，除去四位评委，热度最高的就是多年未出现的晏知煦了。 随着参赛成员的入场就坐，观众们的就坐与四位评委的入座，摄像头、导演组与主持人都做好了准备，《全能发展中》正式开始了拍摄。 摄像机的红灯一亮，摇臂摄像机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到主持人的面前。 「五湖四海内，全能发展中！专职的爱豆在娱乐圈中是越来越多，但只有真正能够做到全能的爱豆人才，才能得到大家更高的、更广泛的喜爱！而现在，这档全新的综艺选秀比赛节目《全能发展中》，将给全世界的观众们带来全新的体验！」 「各位观众朋友、参赛选手们，欢迎来到《全能发展中》的初选现场！」 场内氛围一片高涨，观众们随着主持人极具激情的开场白鼓起掌来，期待着即将欣赏到的节目。 「我是《全能发展中》节目的内场主持人江欢，很荣幸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跟大家一起见证，全能型爱豆的诞生！」 「现在，就让我来为大家介绍本场比赛初选的四位评委，他们分别是——」 「首先是我们歌唱组的代表人：她拥有31座美莱歌奖盃，无论是在国内外都极具影响力。她曾在四年前的世界巡迴演唱会中达到了全球歌手中最高的满座率记录且至今无人能破，去年拿下了音乐界的大奖薇尔林奖的最佳专辑！让我们欢迎世界歌后——芙维斯·萨斯瑞特！」 观众们掌声雷鸣而起，一个女人从评委席的第一位上站起，淡金色的捲髮与蓝色的眼瞳迷人至极，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显示出她的健康与力量。身上一条闪亮的深蓝色亮片流苏裙尽显活力与自信。 她沖观众们与摄像机招了招手，就拿起了话筒，用发音极为美妙的外语向正看着节目的观众们打招唿。 「很高兴能够收到来自《全能发展中》节目组的邀请，希望能够在节目中发现让我感到眼前一亮的具有才华的选手，歌唱组期待你们的加入！」 芙维斯把话说完，镜头就回到了主持人这边。 第3页 「接下来，是我们影视组的代表人：他在多年的努力中，从所谓的『花瓶』晋升到如今一举夺得金影奖最佳男演员的极高奖项，出道11年拿下了近百座大奖奖盃，成为了逆袭神话第一人！让我们欢迎新晋影帝——许以念！」 镜头来到许以念面前。 今天他身穿一套香槟色的西装，并没有如常规那般牢牢地扣住，而是略显轻佻地敞开着领口，里头是一件偏橘粉色的衬衫，领口处别着一枚蓝色鸢尾花的胸针。 他那张漂亮的脸着实不置可否——这张脸曾给他带来过机遇，也给他带来过不少麻烦，好在如今成为了锦上添花的饰物。 「很高兴能够来到《全能发展中》的比赛现场并成为评委以及影视组的导师，我相信这里一定有许多值得令人期待的好苗子，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接下来，主持人分别介绍了一下评委团的另外两位成员：一位是舞蹈组的导师徐今，最后一位是云新集团的总经理顾湘。 介绍完了各位评委后，主持人开始进行了初选的规则讲解。简单来说，就是只有超两名评委拍下绿灯，这一选手才能通过初选。 至此，一切都被介绍完毕了，《全能发展中》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 上台选手的顺序是按照大屏幕上的随机数进行的。 每一位选手都有自己的序号，但只有大屏幕上抽到了，才能上台进行自我介绍与能力展示的表演。 抽籤的编程每抽到一个，下一轮就会屏蔽掉这一数字，避免被重复抽到。参赛成员们的序号其实是按照一开始在网上公布的自我介绍所呈现出来的网络数据编排的，热度越高，编号就越小。 同理，编号越小，也就代表热度越低，甚至有可能代表着这一选手能力不足。 所以抽籤，对于优生而言当然是表现自己的机会，但对于「差生」来说，无论如何都是极为煎熬的一场斗争。 于是当抽籤的第一第二位出来时表现都不太好，许以念就已经释然了。 意料之中的，这档节目里的优生肯定不会有特别多的。 这类选秀节目，通常都是更倾向于养成系——《全能发展中》也不例外，这是最固定的流程与模板，也是最好用的方式。 许以念有些遗憾地再给了一个红灯，嘆了口气，接着开始神游。 然而他越是觉得无聊，命运就越是要给他来点刺激的瞧瞧。正巧——他刚开始神游，台上巨大的led屏幕就开始了随机抽选，正正地选中了一个巨大的个位数：4。 许以念蓦地乍起。 这个数字代表的人是谁，他再清楚不过。 因为那份资料他带回去后，就翻过了好几遍，而只有这个人，是能够让他在当页停留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 「好，有请四号参赛选手！让我来看看，四号是哪一位选手呢？」 主持人刻意留下了悬念，台上的led大屏幕又开始如老虎机般运转，最终呈现出来一张阳光开朗且十分清爽的脸。 那张脸与名字出现的那一瞬间，全场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主持人江欢明显也颇为激动，她手舞足蹈着引导聚光灯的灯光去到选手的位置上，聚光灯准确地找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的形象与许以念记忆中已然大相迳庭，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眉清目秀的、给人以无尽温暖的「国民儿子」，现在的他身形高大，身形宽阔且有略略薄肌，除却阳光与清爽，还带有一丝不多察觉的性感。 他笑着从选手位置上来到中间的舞台上，从工作人员手中领了一支麦克风，笑容灿烂地向所有人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晏知煦。」 第003章 欲知 「大家好，我是晏知煦。河清海晏的晏，花落知多少的知，日光和煦的煦。」 「我是四号选手，今天给大家带来我自己写的一首歌。」 表面成熟的男人行为上却如腼腆的大男孩，有礼貌地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把略显老旧的木吉他，自己调整了一下工作人员们安排好的高脚椅与立麦，调试了一下木吉他的弦，略略花了两分钟，终于做好了准备。 在坐好后，他顶着一张极具治癒的脸与温暖的、阳光的笑脸，凑近立麦：「它的名字叫……《欲知》。」 木吉他的弦被拨响，轻快却有股乡村气息的旋律从中流出。抱着木吉他的大男孩笑着，一边演奏前奏，一边看向台下的所有人，视线飘忽不定，但眼神坚定且极有光亮。 「我守在无聊的电视机前，关了灯只寻找一道光线。」 …… 他欢快地唱着，就与许多年前还没有淡出的时候那样，一个鲜活的、快乐的、阳光的、温暖的小男孩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弹着木吉他，跳着唱着去到各处，向所有人分享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像一只欢快的小狗，会对所有的人类都抱有极致的善意。 但旋律开始变得缓慢与平和，开始变得略微低沉，就像大雨蓦地开始落下，打湿了快乐的小狗暖和的、蓬松的皮毛，带走了所有人的喜悦。 就连将要被带入快乐气氛之中的许以念，在听到旋律变更的那一瞬也蓦地被惊了一下。 他顿时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那个大男孩的身上。 第4页 晏知煦拨弦的速度变得缓慢，面色也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就连唱出来的词，也变得低落起来： 「我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明月。」 …… 「可我，还是，欲知……」 「欲知我的，后事。」 最后一拨撩下，直到随着晏知煦给予这首歌结尾的一句轻声的「谢谢」，无论是场内外，无数的人都发出了出自内心的欣赏，拍响了自己的双手。 场内的所有人在此刻都为他所倾倒，掌声如雷鸣般轰动了整个节目录制场馆。 就好像全世界都沉浸在他这首歌的情感转变之中，为他自己作曲、自己作词的才华所倾倒。 但许以念只是寥寥地鼓了几下掌，随即，他的面色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这绝不是他的实力。 这绝对不是当年被成为影视界天才新星的他的实力——甚至连预估之中的六成，都不到。 —— 等场馆内的掌声慢慢停了下来，主持人江欢才笑着，微微红着脸来到了台上。 「这是我们节目开始以来，第一次听到如此响亮的掌声啊。让我们再次为知煦带来的精彩演出，送上我们的掌声！」 场上再度掌声雷鸣。 「好，那么现在我们回到舞台上。我想问问知煦，这么多年没有在娱乐圈内出现，看起来好像是已经淡出了的样子，那么为什么这次，不仅是重新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还没有选择回到以前走的那条路上呢？」 江欢的问题问的都是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晏知煦作为童星出身，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深受大家喜爱，却在12岁那年，再无作品，就连用过的社交平台官方号也被销了号，顿时犹如人间蒸发般，大众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他。 但淡出娱乐圈11年后的今天，他却出现在了《全能发展中》这一节目现场，而且是作为参赛选手这一身份参与的节目。 要知道，这档节目可不是专门培养演员的。 没有原因的淡出，与没有原因的復出，晏知煦身上的谜团太多了，江欢问的这些问题，只是众多谜团中的一个小部分。 不少人重新復出的时候，面对这种问题会感觉很难办，不知道该如何回復与应对。 但晏知煦面对这样的问题，倒是极为冷静。 「其实当年我选择淡出，是因为作为演员的生活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学习。而现在復出，是因为我受到了鼓舞，我又觉得我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了，所以我回来了。」 回答言简意赅，但重要的内容都已经回答完了。 江欢很乐于见到简洁的回答，因为这代表着这个人拥有极高的逻辑性思维，与这种人交谈，会十分清爽、十分。 「好那么我想问一下，知煦为什么会写这么一首歌呢？又代表了什么？」 目光齐齐聚在晏知煦的身上，大家都以为他会将这个问题也如上一个问题那样简洁地予以回復，却没想到，他竟笑着回復道：「不好意思，这就涉及到我自己的小秘密了。」 他竟拒绝了回答。 就连江欢都没有料到这一结局，她只好迅速将注意力转移。于是发言权，就被她送到了四位评委的手中：「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来听听导师们对这场表演的评价！」 「我很喜欢这首歌！」 芙维斯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自己对这场表演的喜爱——尽管这也有着她受不住前两场表演的折磨的嫌疑，但她的笑容明媚，不像在说假话。 「这首歌的旋律让我想起了我自己刚出道时期的风格。从乡村音乐走向流行乐，再将两者结合到一起……我的歷程可以说就是如此简单。而这首歌还给我一种熟悉感，是当年我失意之时，那种冰冷的、寂寞的感觉。这些感情我都从这首歌里感受到了，所以我很喜欢！」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喜欢这首歌。 场上的人们为芙维斯的评价送上了掌声。 于是发言权来到了许以念手上。 所有人都等待着许以念开口说句什么话，都以为他会像芙维斯那样给出中肯的或者是喜爱的评价语。 可他根本没有动他面前的专属话筒，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冷着一张漂亮的脸，毫不犹豫地拍下了红色的「不通过」键。 等拍下了灯，他才拿起话筒。 「这场表演，我不会给你通过的。」 第004章 怎么不算双向奔赴呢 听着许以念那毫无感情的、冰冷的话，无论是场内场外，或者是此时正在看此节目直播的人们，包括坐在许以念身边的所有导师评委，都满面不可置信，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来看着他。 「许影帝怎么这样？」 「我不觉得知煦的表演有什么大问题啊？」 「许以念是不是想炒作啊……」 一些不安分的声音慢慢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其实也怪不得观众们会有这样的看法，毕竟许以念的电影刚上线，已经处于十分火的情况下了。但他如果能在这个节点，为自己创造一些机会——无论是好是坏，都能为他的新电影带来巨大的流量与爆火。 喜欢他的人会去沖电影，不喜欢他的人会去看看他的演技，以方便有充足的藉口谩骂他。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地方。 第5页 能有多少人不勾心斗角？能有多少人不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无论是外界的人，还是里面的人，当遇上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基本都会是这样的想法，几乎无一例外的。 但晏知煦就好像是真的没有在意许以念的态度不好这件事一样，他微微低下头，对着立麦开口：「我想许老师肯定是有具有建议性的己见，我也想听许老师的看法是什么。」 见晏知煦接招了，许以念的眼皮子反倒是总算挑开了些许。 他原本想着，要是晏知煦不敢接招，那以后永远都不需要再给他什么正眼看了。 好在这小子接招了——倒是有了点儿当年的模样与感觉了。 于是许以念清了清嗓子，拿稳了话筒向所有的观众，以及晏知煦讲解：「在比赛开始前，我就已经看过了所有选手自己填的资料了。那种和面试简歷没什么区别的内容，已经足够让人基本了解另外的一个人，更不要提是熟悉的人。」 「熟悉……？」 「他在说什么啊，他和晏知煦以前认识吗？」 「我觉得他就是想炒作……」 台下观众们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越到后面就越像是恨不得全场都听得见自己在私底下戳着许以念的嵴梁骨一样。 但许以念的这句话，听得就连晏知煦都表示出了疑惑。 「我对晏知煦的熟悉，是因为他作为影视圈内非常知名的前辈，我曾看过所有他演过的电视剧与电影，对他的表演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可以说，我如今能够取得像现在这样的成绩，也有晏知煦这位前辈的一些帮助在。」 「正因如此，我才说我『熟悉』他——因为我已经看过无数遍他的作品，了解他的演技与才华，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天才的人物，所以才不会敷衍地给出『通过』！」 「我没听懂……」 「我也是。」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我觉得晏知煦的表演很不错啊，根本挑不出来问题。」 台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了。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直播节目意外了，照理来说，导演组应当给出合理的解决办法，以阻止这样的事情被继续发酵下去。 但，似乎是十分信任许以念的为人那般，导演组并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反倒是让摄影师将摄像机的重点，放在了许以念与晏知煦两人的面上，以重点观察两人的微表情。 「知道吗，晏知煦，作为一个极具天赋的前演员，你刚才在表演中的演出与情感流露，简直普通得仿佛一个路人来也可以完成。」 许以念根本没有在乎台下观众到底在私下说些什么，他尖锐地、锋利地将自己想说的话抛了出来，并直勾勾地盯着晏知煦看。 「作为一名前演员，尤其是极具天赋的、堪称是天才的前演员，你的演技是与生俱来的、刻在你的骨子里的。你当年有多么优秀，就让人有多么高的期待——正如我一开始所期待的那样。」 「但你的表演却给了我极大的打击与失望。」 许以念皱着眉，似是真的为此事痛心疾首。 「无论是我还是影视界，一直以来都将你视作范本，可你不妨回去自己仔细瞧瞧你的脸部表情与感情流露，我丝毫没有从你的面部表情上感受到真正的痛苦与悲伤，也没能在一开始的时候感受到你真正的快乐。」 「说句得罪你的话，其实你就是在啃老本，在卖弄着你那张长得阳光开朗且清爽的脸罢了。没有那张脸与大家的固有印象的话，你的表演根本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感情。」 「我说完了。」 雷厉风行地、如大雨骤降般一股脑儿地输出了自己的全部观点后，许以念放下了手上的麦克风，并安静地坐了下来。 而那些一开始还在窃窃私语，觉得许以念是在故意刁难晏知煦的人们，也有一部分停了嘴，觉得有些事情确实是有这样的道理。 就像你对你推一直抱有期待，可当他真的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如平时视频中所见的那般优秀，甚至还很普通，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十分失望的。 更别提晏知煦其实还不是许以念的推，许以念是真的站在为晏知煦提出意见与批评的层面上来说的这些话。 某种意义上，已经极为人道了。 「我明白了……」 晏知煦看起来有些失落，他微微地低下脑袋，就像一条可怜的小狗耷拉着耳朵与尾巴，整只狗无精打采的。 但无论是谁都看不见，晏知煦的眼底实际上偷偷地藏着欣喜。 不是因为被许以念骂了，所以感到欣喜——晏知煦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变态，但还没有变态到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做出这种想法的程度。 他感到欣喜，是因为他亲耳听到许以念说，他看了自己所有的影视作品，仔细观摩了他曾经所有的表演，甚至对他的表演有着自己的见解与研究，所以即便没有见过自己本人，也能够做到十分了解自己。 啊啊……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之间其实是双向奔赴的？有没有意味着他们两个之间有着美好的缘分呢？ 嗯……现在下结论似乎还是太早了。 还是，再多观察一下吧。 想到这里，沮丧的小狗又把脑袋抬了起来，用阳光的、开朗的脸蛋面对着所有的观众，扭过头去看评委席，认真地、却又像是暗藏了什么地，紧紧盯着坐在那里的许以念。 第6页 「我明白了，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许老师，下次，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进步的。」 第005章 谁想要你这邻居 台上发生过的，那件与许以念、晏知煦这两大在《全能发展中》突然炸了的两个人有关的事情，在晏知煦认可了许以念的观点后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尽管晏知煦失去了许以念的一盏绿灯，但其他的三位导师评委都给了他绿灯，倒也算是极为顺利地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所以，一切也都该到此结束了。 实际上，就算大家不想告一段落，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因为这已经算是一种演出意外，而江欢是一位极其专业性且极具主持经验的主持人，她绝对不会允许那样尴尬的场面在场上继续待下去。 虽然这两人确实打乱了当时场上的一点节奏，却也让这档节目在那一刻的热度瞬间飙升。 与诡计多端的导演组所预想中的一样，两人的争端引起了极大的讨论，在那十来分钟里，全网都在跟着当时许以念与晏知煦两个人的思维进行思考与理解。 一时间，同意许以念的，与反对许以念的，在网上形成了巨大的舆论主力军，推动着《全能发展中》这档节目，进行了一波大力宣传。 而在这场风波之后，陆陆续续地也上来了好几位「优生」——表现得还不错的，甚至能让看似刁钻且毒舌的许以念也给出了绿灯。 其实许以念给绿灯的条件也没有很高，他更注重感情的表达与合理的流露，更多的要求其实也不会特别严格。 至于没有给晏知煦绿灯…… 经过这么一天的初选下来，大家也都慢慢地认可了许以念当时的说法——因为晏知煦当年的表现实在是太优秀、太有天赋了，以至于许以念在看到多年后的晏知煦时，失望大于期待，最终变成了失落。 也正因如此，当许以念面对他并不清楚天赋，或者是没能看出天赋的人的时候，只要满足要求，他就会给出通过。 反之，与晏知煦在许以念那儿的待遇一样，有天赋的、看得出来有天赋但没有好好表现出来的，许以念全都毫不客气地给了红灯。 他看起来是真的丝毫不偏袒。 但人的风气总是有好有坏，风向也时常会随着地形变化而有所变转。许以念在彻底因演技而成名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料，此时因为这件事的爆火，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这不，在今天的初选节目录制完毕，大伙儿都散了回到住处中的时候，冯益在接到了许以念的那一刻，就开启了念叨模式。 —— 「不是，我说你今天可算是给我惹了大麻烦了你知道吗？这么大件事，你当时在看资料的时候倒是什么都没跟我说，然后今天直接在节目直播里头搞这么一出！」 「好在因为这件事，你红的黑的都往上涨了不少，人气与流量，也算是大口地吃了一顿。」 冯益的话听着，说不上来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指责埋怨，但许以念根本没打算听他说些什么。 秦峥开着车，载着许以念送他去导师住的那幢楼去，路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却又想反驳冯益几句。 例如，人都有期待的，许以念根本没做错。 再例如，冯益你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傢伙罢了，有什么资格来骂有自我思考的许以念。 还有一些更多的……作为许以念好几年的隐藏小粉丝，秦峥心中是一直在为许以念打抱不平，只是从来都不敢说出来而已。 毕竟这份工作事关他有没有饭吃，而冯益又是个阴晴不定的。 「这不是我的本意，你别给我做营销。」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许以念扭过头来，面色严肃且带有明显厌恶地，沖冯益补充了这一句。 且不说提了能不能起到效果，但不提这件事，冯益就绝对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之后回到公司，指不定要安排营销团队开始营销些什么新的人设呢。 去年那一大堆的「高岭之花」「冷漠小猫」「冷面美人」之类的奇怪称唿与设定，就是在冯益的营销之下，莫名其妙地传播开来的。 倒也说不上是讨厌，只是许以念觉得，这有点像在虚假宣传——他哪有营销中的人设般那么不近人情难以接触啊！ 自己明明还是很和善的。 正这么想着，秦峥就开到了节目组导师们所住的那幢楼。不想听冯益再叨叨这叨叨那的，许以念毫不犹豫地在秦峥停好了车的那一刻瞬间开门往外走去，还潇洒地往身后摆了摆手： 「经纪人和助理都禁止进入导师住处哈。」 冯益见这傢伙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气得咬紧了后牙槽，甚至暗暗地骂了一句「小混蛋」，接着就使唤秦峥，让他开车离开了。 —— 没有了冯益的叨叨，许以念只觉得整一片环境，甚至是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无比令人感到舒适了。 于是许以念打算在这里自配的花园里简单逛两圈，等逛完了再回屋子里去——反正现在也才凌晨两点多一些，夜都已经熬了，还怕熬晚一点吗？ 反正明天八点钟才上班。 抱着这类专属于年轻人不怕熬夜猝死的「积极」心态想法，许以念开始在花园里绕圈、兜圈。 原本只是为了散散心，却在绕着第二个圈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人的存在。于是许以念转过身去，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注意力却放在两边的灌木中，开口道：「我知道你在。」 第7页 原以为是芙维斯或是徐今那两人在与自己玩捉迷藏或是跟踪游戏，许以念的心情也十分放松。 但当左侧的灌木丛微微动了动，接着从那里头缓缓地站出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时，许以念那一刻只想给自己抽几个大嘴巴子。 「许老师……好巧啊……」 晏知煦腼腆地笑着，一双眼睛又大又清澈，甚至还带着一点儿所谓的专属于大学生的愚蠢，老老实实地站了出来，就像一只被抓了正行的小狗，正在不好意思地等待着主人开口。 「怎么是你小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许以念揉了揉眉心，顿时想穿越回到一分钟前，迅速把自己给斩了，或者是把嘴封住。 而那只看着可爱实则体型比许以念还要大一圈的小狗，眨巴着一双黑眼睛，略有懵懂与高兴地回復道： 「许老师，导演组说我们拿到前五名的，可以搬宿舍出来独立住，就住在这栋楼里。」 晏知煦指了指面前的导师居住楼。 「所以现在，我和许老师，是同一幢楼的邻居啦。」 第006章 胡乱幻想中 许以念略有嫌恶地撇了撇嘴，接着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迅速离开了这里。 真是闲来无事想散步，一个不注意撞了柱，果然这类奇奇怪怪的、莫名其妙就会发生的不好的事情，总会在自己的突发奇想的行为中突然出现。 然后把人吓个措手不及。 讨厌是真讨厌，厌恶也是真厌恶，但这并不代表许以念就会打算真的到处给晏知煦添麻烦使绊子，他只是会以自己认为最为严格的方式进行对待他罢了。 总而言之就是，能不牵扯太多，就不要牵扯太多。 毕竟许以念也清楚自己身上太多是非，要是再沾染上晏知煦这位近期的话题大王，那可就不得了了，他的经纪团队指不定要给他来一个什么「许影帝即将进军偶像界？！」类似是这样的、所谓火爆全网的话题点。 本来名声就已经够差的了，要是真的再来这么一出，可就真得口碑爆炸了。 ——不好的那种爆炸。 只是许以念才匆匆忙忙地进了电梯，却又见原本该在意料之中让自己甩掉了的那小子，竟一下子拦住了他急急忙忙按下了关门键的电梯。 那小子不仅是体格上令人感到有与面上表情所不符合的恐惧，就连力气上也让许以念顿时不寒而慄。 只见他掰着差一些就被合上了的电梯门，犹如许以念曾研究过的某一部恐怖电影里那可怕的杀手一样，用他那一双骨节分明又手指纤长的手，死死地掰着电梯门，然后在仅能露出他半张脸的门缝里，沖许以念笑： 「许老师你忘了吗？我们是同一幢楼的。」 在那一刻，许以念无比坚信，晏知煦这傢伙一定是来针对自己的。 因为此时此刻，晏知煦他脸上的表情就和许以念最害怕的那部恐怖片一模一样！尽管晏知煦那张脸是十分和善的阳光开朗小狗模样， 许以念虽然被晏知煦这一下吓得不轻，却也还是一副面色无虞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谁、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想在楼下再逛一会儿！」 晏知煦没有说话，却笑得如已经发现了许以念的谎言，只是没有揭穿。 他上了电梯后，就只是站在靠近楼梯按键的位置。当看到楼层按钮的「12」正亮着光的时候，只是浅浅地轻笑了一下，接着将双手放到风衣的口袋里，就这么站着不动。 等到电梯上行到了第12层，许以念心里念叨着总算可以暂时摆脱一下这个讨厌的傢伙了，结果自己前脚刚走出去，晏知煦后脚就追了上来。 许以念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突然转过身来，于是就直直地撞进了晏知煦的怀里，差点儿没给晏知煦把鼻子撞歪。 晏知煦摸着鼻头，像是有些吃痛，满脸无辜地看着莫名其妙突然转身后一下与自己撞上了的许以念，可怜巴巴式的开口：「许老师……你是怎么了呀？」 那小可怜的劲儿，就跟许以念欺负了他似的。好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要不然，许以念只觉得自己是百般解释都解释不清的。 然而他的毛都要炸开起来了，他也捂着自己的额头，满目不可置信：「你、你……你可不要说你也是这一层的！」 像是听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晏知煦歪着脑袋錶示疑惑——尽管他这么高大的一个身形，看起来把他丢出去就可以产生一枚小炸弹的伤害的模样——开口反问道：「要不然我该是哪一层楼的？」 「你、你……」 许以念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觉得气急败坏。仿佛与这傢伙一旦沾上了，就跟猫遇上了狗一样，会浑身炸毛犹如刺猬，还得用亮出了指甲的爪子狠狠地给狗揍上几番，阴阳怪气地坏叫几声，惹得狗远离了、委屈了，才肯彻底罢休一般。 他这个时候倒是能理解狗为什么那么惹猫烦了。 作为死对头，一直都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你身上，一个不留神就会出现在你面前，还经常露着那张傻子一样的傻笑的脸，一整个跟没脑子似的……但凡脑子里有点儿智慧的，谁愿意正眼多看看这傻子一般的傢伙！ 别说猫了，老鼠见了都嫌弃！ 「我不信！你把房卡给我看一眼！」 许以念伸出手来摊开掌心，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看上去就跟，如果晏知煦不把房卡给他看，他就会二话不说，在这里直接扒了晏知煦，自己亲手把他的房卡翻出来。 第8页 但谁知，晏知煦竟真的乖巧地将房卡拿了出来，还十分贴心地，将房卡放在了许以念摊开的手掌心上。 见他那么自觉，许以念心底生出一阵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低头一看晏知煦的房卡，上面竟写着1203——距离他的房间，就差一间房！ 「你、你……」 许以念最终还是什么都「你」不出来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晏知煦的房卡甩在了晏知煦的手里。 他倒是想甩晏知煦脸上！ 可万一被拍到了，或者是留痕迹了，明天早上的拍摄，又该怎么办？ 万一这小子明天把他那张可爱却万恶的脸故意化成看起俩更严重的模样，然后冲着台下的观众，显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狡猾模样，然后说出那句在女频小说界最广为流传的箴言：「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和许老师……没有任何关系的……」 一想到这里，许以念就疯狂摇头。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然被面前可亲可畏的许老师幻想成为了恐怖矫情鬼的晏知煦，只能看着许以念的脸色越发不好，到了后面甚至脸色惨白，就以为自己是不是把他撞疼了，迅速有些手忙脚乱地上前去，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却又如张牙舞爪般于空中挥舞着双手。 蓦地从悽惨幻想中回过神来的许以念，第一眼就看到了晏知煦不知道为什么慌忙又着急的近在咫尺的面容，又被狠狠地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将手上的那张房卡一下子甩了出去，正正地甩在了晏知煦的脸上。 许以念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却也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于是如猫见了黄瓜般勐地乍起，慌慌张张地沖晏知煦大喊「都是你自己惹的」这样的话，然后一股脑儿地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冲去，「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而在他进门后的一分钟左右，被他竭力隔开距离的晏知煦，却悄悄地来到了1205的门口。 晏知煦将额头靠在门上——几乎靠了上去——轻轻地笑了一声。 第007章 破格的优胜者 第二天一早来到录制现场，看到化妆师正在给晏知煦的脸上补妆，许以念就知道，自己前一晚所想像的恐怖事件，最终还是会发生。 但很快，他就开始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不就是顶多被他的粉丝一顿乱沖吗，最多也就是退圈淡出而已，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问题，呵呵呵……反正以前也不是没被黑过，想开点儿直面这件事就好了呵呵呵……或者也可以到国外发展，用我强大的演技征服全球……」 这边许以念正默默地生无可恋地念叨着，就听到那边的化妆师开始询问晏知煦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脸弄成这样啊？你应该清楚，脸是爱豆最重要的其中一部分——你应该不会不清楚这件事吧？」 「是，我知道的……昨天晚上确实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会惹怒了一只小猫，给我脸上来了那么一爪子。昨天晚上只觉得脸上有点儿火辣辣的，看镜子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是没想到一睡醒，就变成了猪头，哈哈哈。」 他这么笑着，就好像完全没有被小猫揍了一爪子后的恼怒，也没有觉得自己可怜的那种委屈，说得好像真的只是被小猫揍了一爪子，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但在一旁「经过」的许以念听了，却也有点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但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并不是因为对这件事的导致感到愧疚，而是在恼怒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座火山，已经被晏知煦的言论气得将要爆发了。 天杀的晏知煦……什么小猫，谁是小猫，你才是小猫！ 满是恼怒的许以念大跨步地离开这里，却没听到晏知煦后续与化妆师偷偷说的话。 —— 「怎么了你，前一晚没睡好？」 徐今永远都是起得最早的，在娱乐圈中素有「早起教主」的称唿。但许以念努力闻闻，就发现了徐今保温杯里根本不是枸杞当归水而是咖啡的事实，一时间也免不得心中唏嘘。 但徐今没惹过他，他也就不会拿这件事说事——毕竟能够在娱乐圈里待这么长时间的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办法。 像他自己是靠演技实力与脸蛋，芙维斯是靠家族背景与高超的创作力，徐今是靠极高的质量、极强的实力与塑造得几近完美的人设营造。 而顾湘——她就不必介绍了，她根本不在娱乐圈内。但不得不说，她的眼睛十分尖锐，总能挖掘出能够对娱乐圈与人们创造出大价值的新人。 像许以念，就是她亲手挖起来的了。 只是可惜许以念有一段时间过于低迷，顾湘也坏了眼睛选择了放弃，才让现在这么招钱来的许以念，落到了萍旭公司的手上。 许以念摆了摆手：「前一晚工作到凌晨才下班，结束后还与你们、与导演组商讨了一下接下来节目的一些所期望的发展，然后又被我经纪人叨叨半天……回到宿舍楼下都已经两点多了。洗个澡再洗漱一下，就剩下了四个多小时，哪里够睡的。」 徐今听到这里，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附和着点点头：「这么一说确实是啊，四个多小时怎么够睡呢……」 两人在这边有来有往的，很快就聊到了节目要开播的时候。 第9页 导演组在他们的耳麦中喊话，让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如此，《全能发展中》的第二期节目就开始了。 —— 与上一期节目几乎一致，许以念冷酷且丝毫不留情面的狠毒点评与迅速给分，让这一期的不少初选选手都心有余悸。 尤其那些没能得到他的通过的人们，该恨的恨，该怨的怨，总之咒骂的话已经基本传遍了初选人群里的每一个角落。 晏知煦自然也是听到了这类言论的，但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悄悄地扫了一眼下去，自顾自地记住了几个骂得最欢的人的面孔。 嗯……骂吧，越骂他，你们就越感受不到他的美好到底在哪里。 越是这样，他就会越讨厌你们。 然后到时候，他就是我的了。 晏知煦正心中愉悦地这般想着，觉得也许在《全能发展中》已经没有能够与自己匹敌——指被许以念重点关注——的人物了。 但他高兴得太早，因为许以念给一个人亮了绿灯。 台下的居禾没料到人们口中所说最为严格、嘴最毒眼光最刁的许以念，竟然会给自己亮绿灯。 于是他略有震惊，却也还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许以念的点评。 「其实我也很荣幸能够在这里看到你。」 许以念蓦地一开口，就给全场带来了一丝震愕。 台下观众们纷纷开始议论，尤其许以念说的这句话，就好像居禾是他认识了很多年的人一样。于是有人开始妄下定论，说居禾也许有许以念这一层关系，所以许以念才愿意把最后一盏关键性的绿灯交给他。 是的——居禾差一盏绿灯就能顺利进入下一轮。 而如果拿不到许以念这一盏绿灯，他就要进入待定区了。 他唯一一盏红灯，是徐今给他亮的。 因为他没有让徐今感觉到舒适的地方：这是徐今的原话。 在观众议论最严重的时候，许以念总算说出了后来的话： 「其实我还没有拿下各类影视界的奖项，仍处于低谷期的时候，经常听你的歌。」 许以念在这个节目第一次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我记得很清楚你一直待在你的舒适圈古典乐中，所以对于你这次尝试了流行乐，我同样也替你感到高兴。」 「你唱古典乐的经验，为你积累了足够的感情运用的方法，以及能够将情感注入词曲中去的能力。你写的词和你唱古典的时候有相似的地方，却又不尽相同。」 「也许我无法给予你有关流行乐上的，具有价值的评价，但在我看来，你的进步与勇气，值得令我为你称赞。」 他这样说完，手掌轻轻地放在了绿灯的键位。 并对台下的人浅笑着，再按了一次。 「我想，你应当通过这场初选。」 台下一众纷纷譁然，而后台中，已经经过了初选的筛选，无论是通过了的，还是处于待定状态的选手，每一位都开始议论起来了这件事。 除了——面容怔愣的晏知煦。 第008章 居禾逆风翻盘 居禾拿到许以念这一盏绿灯的事情，首先让许多人感觉到了难以置信。 有部分人都认为，许以念给绿灯的原因过于随性且潦草，也许居禾并不配这一盏《全能发展中》开播以来，最难得到的绿灯。 更别提许以念在点评的时候，还前所未有地给出了微笑与难得一见的和蔼。 有人说，许以念愿意给绿灯，也许是因为居禾以前的歌给过他成长的力量，如今他想以这样的方式回馈。 这一说法也有不少人同意。 但许以念放下话筒的下一秒，芙维斯就拎着话筒站了出来，来到台前，来到居禾面前，看起来似是十分惊喜。 「你以前是唱古典乐的？」 芙维斯的眼睛里仿佛亮着星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就连居禾都看得有些入神，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实际上已经是歌唱界的大前辈了。 居禾怔愣着点了点头，接着，就听见芙维斯止不住地笑了起来，并提出了一个请求：「我可以请求你在这里唱一首你以前的歌吗？」 在这个场上，被芙维斯请求唱歌的，录制到现在还是第一次。 居禾这个时候才勐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歌唱界的大前辈，竟然想听听自己唱自己以前的歌。 「可、可以的！」 居禾勐地点点头，接着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更为紧张了起来，将手上的木吉他再调了调弦，接着开口唱道： 「天地无尽悠悠，时间从未逆流……」 与他上一首演唱的流行歌曲不同，这首偏向古典风格的歌曲，就如一坛陈酿，开盖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来自悠久的香气，却又夹带着专属于古典音乐的恢宏与大气，仿佛层层酒香重叠，缓缓地流溢到每一个角落里去。 一曲唱毕，木吉他留下的尾弦也彻底停止，场上仅留下了听得满目惊愕的导师们与观众。 除了许以念满面得意，其他的所有人，都像是从未有过的期待突然间实现，并完整地呈现在了自己面前一般。 惊愕——他们也许清楚自己应该是低估了居禾的实力，却没想到竟低估到了这种程度。 甚至连幕后，看着台前直播的晏知煦，面上也出现了一小段时间的凝滞。 第10页 这下，整个情况就不同了。 晏知煦清晰地感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威胁感。 这种威胁感来源于他对居禾处所感受到的，来自许以念不同的对待。 他的确也让许以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但那是不太好的印象。可居禾就不一样了——不仅和他一样，有着许以念「当年所见」的基础印象在，而且这次重新返场，也给许以念带来了极为不错的印象，甚至给了好的评价与绿灯。 整件事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以念说值得给你这盏绿灯了——你的古典歌曲唱得很好听啊！」 芙维斯听完后深感难以置信。 她略略地有些亢奋，往四周看向所有人：「你们之前都没有听过他唱的歌吗？他在你们国内不火吗？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啊！」 只可惜台下的观众开始细细碎碎地私底下说话，有一小部分，直接在明面儿上摇了摇头。 「按照国内如今这样的音乐环境，居禾唱古典歌曲唱得再好听，也火不起来。」 导师位置上的许以念开口了。 「目前国内更倾向于快节奏歌曲，无脑且朗朗上口的，或者仅需要旋律就能满足大众审美要求的歌曲比比皆是。像古典乐这般，较为恢宏的、多为抒情慢调的，即便是摇滚也多用低音贝斯的歌曲，在国内的短视频中很难做开。除非改为dj版本。」 「那多浪费一首歌啊！有一些dj歌曲就是乱改！」 芙维斯发出尖锐的反驳声。 而许以念也是表示贊同地点了点头：「是的。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无法配合当代短视频发展的大众节奏，快节奏的生活状况，也令民众们无法真正地找机会慢下来，听听一些慢节奏的歌，居禾才一直隐于铁林之中。」 「的确可惜。」 场内顿时哗声一片。 不是他们没想到许以念竟能如此直接地为居禾鸣不平，而是许以念竟能如此直接地，将如今国内音乐界最大的弊端——同时也是音乐界面对着最大的、最难以解决的问题——如此轻松地就说了出来。 虽然音乐界内的许多前辈都有提到过这个问题，但许以念怎么说也不是音乐界的人。 他甚至并不精通音乐。 「他这样说，就不怕被网上的人骂死吗……」 「说不定又是想炒作呢……」 台下有人又开始了质疑。 只可惜许以念早就习惯了这些话，如今这种等级的言语、舆论伤害，已经无法刺痛他了。 「那么现在，顾总还觉得，这位选手没有价值吗？」 芙维斯在居禾身边，抬起头来看嚮导师座位处唯一一盏红灯的所在处，与坐在那里，眉头紧蹙的顾湘对上眼。 顾湘缓缓拿起麦克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很抱歉。」 她一开口，就给全场带来了新的一轮风暴。 「这一件事，也确实证实了我本人有慧眼不识珠的情况。而为了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我愿意进行一次修改。」 此话一出，她就看嚮导演组的方向，沖导演组点了点头。 导演组那边心领神会，只是按下了一个按键，顾湘那个位置的红灯瞬间就暗了。 接着，她毫不客气地、重重地，在绿灯的按键上，按下了自己的最终决定。 「顾总使用了整个比赛每位导师仅有三次的修改权！」 主持人江欢发出惊唿，而她说话的激情，也一併感染这周围的所有观众。 「让我们一起祝贺，11号选手居禾，最终用实力证实了自己的歌唱能力，令顾总也为其逆转选择，成功拿到了四盏绿灯，完美通过初选！」 场上掌声雷鸣，而居禾眼眶通红，抱着吉他在台上不知所措，最终选择向观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 「怎么了知煦，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路过的一名通关选手好心地问了一句，下一瞬就看到了晏知煦正看着的直播里，居禾全绿灯通过初选的祝贺一幕，顿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口笑着道： 「你也不甘心是吧？」 「那小子有多大能耐啊，古典歌曲甚至都不是现在世界的主流，可偏偏就因此得到了四盏绿灯，还让那个点评恶魔许以念给了称赞与通过。」 「我看，那些导师都疯了。」 接着，他伸出手来，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晏知煦的肩头。 「怎么样，要不我们……对这小子来点阴的？」 第009章 晏知煦的房里有什么 又一天的节目录制结束，导演组与导师组群体一起开完会后，又是一个十二点半了。 许以念打着哈欠，在秦峥主动开了车门后钻进了车子里，开始翻看明天要进行的新的一场比赛的相关文件内容。 初选已经结束了。在这样爱豆盛行的时代，全能型爱豆更是炙手可热的对象，所以《全能发展中》不会受到观众们的冷淡，反而会越发火爆。 正因如此，比赛的规则也会越发刁钻、越发严格，甚至对每一位选手的要求，可能也会变得不尽相同。 而过完了初选之后会进行一次待定区筛选赛，最后将按照初选剩余名额来决定待定区能留下来多少个人。 而现在，47个待定人选，却只有两个筛选留下继续比赛的名额。 第11页 僧多粥少，明天睡醒了，场上必然是一场血战。 而冯益还在一旁叨叨叨不知道在叨些什么，许以念大致清楚，应该是要他在这个火爆关头接一些gg之类的。 冯益是个没脑子的，只会赚钱的坏傢伙，他许以念可不是。 在这个关头接gg，别说再被骂上好一阵，说是利用节目热度带gg啊，或者是利用在节目里给大家深刻的印象，趁机吃红利…… 诸如此类的骂名，一旦他真的接了gg，就会蜂拥而至。 然而如今这家经纪公司从来不在乎他的死活。和云新是真的想要培养他不同，而萍旭，则不遗余力地压榨他。 他倒是也想违约，与萍旭解约——顾湘有沖他抛来橄榄枝，希望他能够回到云新发展，甚至在比赛录制的过程中，也有悄悄地向他提出。 但他暂时还走不了。 萍旭吃相难看也就算了，还拉上了他一起。当他第一次收工资，发现萍旭并不是将工资转入自己名下的固定那张卡，而是新开了一个公户，告诉他在合同到期之前工资都将如此发放的时候，许以念就清楚，自己短时间内无法逆转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居禾那样，有才华，能够得到赏识，还有贵人提携的。 现在的许以念，除了慢慢熬死萍旭，等合同到期结束合作，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因为工资并没有汇入他的卡内，所以实际上他并没有得到多少钱。 他没有钱去付那样高额的违约金。 一路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冯益叨叨的话，秦峥把车子停稳的那一刻，许以念毫不犹豫地就开门下了车，连头都不回一下，蹭蹭蹭地就往楼里跑去了。 冯益原本还想再拉着他说些什么，却没能比他快，最终只好撇撇嘴，让秦峥开车送他回去。 —— 许以念这回不敢再在楼下待了。 除了担心被冯益隔空抓着又开始叨叨，他还担心前一晚那样令他感到窘迫的、不知所措的事情再度发生。 他对晏知煦本没有任何意见的，除了觉得他让自己丢失了信任，让自己感受到了失望，其他任何意见都没有。但晏知煦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摆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就总让他觉得晏知煦这小子是在筹划着名什么别的事情。 正因如此，他才需要尽力避开他。 因为这样的难以捉摸，会令许以念感到一丝不可名状的恐惧。 总之他尽可能地刚下车就沖了进楼，一刻都没有留恋于楼下小公园的静谧风光，迅速进了电梯里，按下了12，心满意足地看着电梯门关上并开始运行。 在此期间，电梯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这让许以念久违地感受到了心安的感觉。 直到走出电梯间，许以念都还在左右提防着。但好在他确实没有再遇到晏知煦那傢伙了。 不过，正当他松了一口气，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些本不该存在于走廊里，或者说本不该存在于这里的声音。 「嘿，等等，你别乱跑，你给我站住！那个东西不能碰！」 那是……晏知煦的声音？ 但走廊里并没有看到晏知煦本人，甚至许以念所听到的那个声音，还是来源于晏知煦的房间。 许以念敢说自己肯定没有听错，但晏知煦在房间里干什么？ 听他在他房间里那样的声响，就好像是房间里还有另外的人在一样。但12楼的住户暂时就只有他和晏知煦两个人，难道是哪位和他玩得关系还不错的选手，从别的楼层来了？ 不知道什么缘由，但许以念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管这件事，但下一秒，晏知煦的房间里响来了更杂闹的动静。 仿佛是什么被打坏了，是玻璃制成的东西一下子摔在地上瞬间破碎了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不仅仅是混乱了，还有碎玻璃随时可能会把人弄伤的危险。 接着，是晏知煦发出恼怒的骂声：「我说过你不能碰那个的！现在好了，摔坏了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小可爱……嘿，等等，不要再乱跑了，我不会强制你做些什么的，相信我！」 等等，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 许以念蓦地有些有些怔愣，他下意识地往晏知煦所在的房间方向走去。说不上到底是为了想搞明白晏知煦房间里的人到底是谁，还是晏知煦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甚至还有可能，是他觉得晏知煦兴许在他的房间里偷偷地藏了什么人—— 也许还有可能是绯闻对象？ 那、那他如果把这个所谓的「绯闻对象」曝光的话，是不是就能把晏知煦彻底地，从娱乐圈里赶出去了？ 许以念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也在一併紧张着，怦动着的感觉甚至要比跳动的兔子还要勐烈。 他仿佛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就往晏知煦的房间所在方向走去——尽管他的房间也是那个方向，但他已经停在了晏知煦的房间门前。 只需要强硬地推开这扇门，他兴许就能撞破一桩重大的新闻事件。 可许以念刚伸出来的手，最终却又收了回来。 不……就算他再怎么担心晏知煦、再怎么对他有所顾忌，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这不是他的为人，他也不应该做这件事。 可正当他刚收起手，打算就这样算了，回头进自己房间吧这样的时候，眼前的门却突然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晏知煦的一句话，与突然往自己身上扑来的黑色身影。 第12页 「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啊，门外是有什么……」 「呵——以……许老师？！」 第010章 你小子偷偷养猫！ 「以……许老师？！」 当一开门，就看见本该住在隔壁的隔壁的许以念，竟摔坐在自己门前，有些衣衫不整着跌坐在地上，怀里还有一团说黑不黑说黄不黄的小东西时，晏知煦承认，自己在那一刻确实愣住了。 倒也不说晏知煦是不是愣住了，毕竟就连许以念也没想到，眼前的门会就这样突然地开了，而那团小毛绒东西一扑过来，自己也被吓得往后倒退了好两步，最终跌在了地上。 而现在，那只罪魁祸首，正乖巧地团成了毛绒绒的一团，舒适地窝在了许以念的怀里。 「晏知煦，你……」 许以念看着自己怀里的小毛绒糰子，有些不可置信。 他自己因为工作原因，并没有养过什么小动物，可他喜欢小动物，休闲时刻去刷一些视频的时候，也会专门找可爱的动物们来看。 所以他能够十分，甚至是百分万分地肯定，现在正窝在自己怀里的——那分明是一只有白手套的短毛斑点纹狸花猫。 哦，不小了，看起来应该也将要成年了。 它的体型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与平时刷视频时看过的那些狸花猪不同。这样一观察下来的话，怀里这只小狸花，貌似并不是有人专门饲养的。 「对不起，对不起许老师，还请你小声点儿，这小傢伙从昨天来了就一直都这么闹腾，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除了盘进行李箱里，它就不愿意在别的地方乖乖待着。」 晏知煦总算反应过来了要给许以念一个解释，一边说着就一边往许以念走去，弯下腰来，要将许以念怀里的这只狸花猫抱走。 可团成一团，舒舒服服地揣着手的狸花猫却只是用略有圆润的眼睛乜斜了一眼去，接着就往许以念的胸上扒拉着，伸出爪子来，开启了踩奶模式。 「真是要命了……」 晏知煦心底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只知道要迅速将那只猫接回来，以避免让许以念感到冒犯。 可他刚把手伸过去，快要摸到猫了的时候，许以念却意料之外地将自己的手横了过来，一把护着怀里的小猫，抱着它缓缓站了起来。 「它这不是在我怀里待得挺舒服吗？你为什么非得把它抱走不可。」 许以念只觉得纳闷，但他确实无法抵抗怀里这毛绒的小傢伙，小爪子看着就软乎乎的，白手套看着还算是干净，也就不管脏不脏的问题了。 但比起这个，他更想问另一个问题： 「你小子……刚来这里没多久，就在宿舍偷偷养了只猫了？」 面对许以念略有鄙夷的眼神，以及他怀里那只刚在自己宿舍里吃饱喝足却翻脸不认帐的混帐小猫，晏知煦揉了揉眉心，站直了，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不，其实它是……昨天晚上从窗户外头突然出现在我宿舍里的。」 「撒谎也用不着找这么拙劣的藉口。」许以念明显是不相信，还挑起了半边眉梢。「这里可是12楼，就算狸花猫的体能与攀爬能力再好，也做不到上到这么高的楼层吧？」 「你可别跟我说它还可能是自己坐电梯上来的。别狡辩了晏知煦，乖乖承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问题就是，它确实是自己上来的。」 晏知煦有些哭笑不得。 猫自己来上门碰瓷也就算了，现在还被莫名其妙地颠倒了黑白。 他都要委屈死了。 想到这里，晏知煦就开始顶着自己那张阳光开朗小狗的面孔，放出如昨晚一般可怜兮兮的表情。就跟威逼利诱一样，缓缓凑近许以念，甚至将要鼻尖对着鼻尖，诚恳地开口询问： 「许老师……你知道我不是爱撒谎的人，对吧？」 有那么一瞬间的闪动，差点儿令许以念没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抱着猫，往后退了一步，回復得支支吾吾：「谁、谁知道你本质上是什么样的人啊，说得好像我很了解你似的。别以为你以前演的戏我都看过，我们俩就算是熟悉了！人可都是会变的！」 「真、的、吗……？」 晏知煦一字一顿，配上脚步往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许以念吻上去—— 「喵——！」 接着，许以念怀里的小狸花突然叫起来，给晏知煦来了一爪子。 两人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而晏知煦原本都快要与许以念的鼻尖碰上了，却被猫阻碍了去路，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又看到自己胸前略有残破的单薄棉睡衣t恤衫，原本好好地营造着气氛的小狗脸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居然……？」 「你、你皮肤没被它抓伤吧？！」 然而不可置信甚至都还没结束，眼前原本自己在缓缓靠近的人，竟一下子沖了上来，单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扯开他被猫抓破了的t恤衫，往里头的胸膛看去。 而当看到皮肤只是有一丁点儿白痕——那种过一会儿就会转成红色微肿却不会出血的抓痕——许以念又当着晏知煦的面松了一口气。 「以……许老师，你是在担心我吗？」 只可惜，晏知煦这突然来的一句，打破了许以念没由来的紧张感，瞬间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13页 他勐地往后与晏知煦拉开了一段距离，原本伸了出去的手又谨慎地收了回来改为双手抱猫。 他顿时犹如一只炸毛的小猫，沖晏知煦亮出了四只爪子的尖刺。 「谁、谁关心你了！我只是怕你要是被猫抓破了皮肤却不去打疫苗，怕你感染了狂犬病之后会来咬我！没错！我只是简单观察了一下！」 「哈……原来是这样。」 晏知煦看透了一切，但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有意思，他不忍心拆穿。 「那就谢谢许老师的关心了，但这只猫好歹是来了我的宿舍，照理来说，也应当是我的猫，对吧？那么许老师，现在也不早了，你把猫还给我，快回你的宿舍里去吧。」 于是他狡猾地笑着眯着眼，摆出一副纯良的、尤为喜爱小人类的小狗模样，伸出双手来，朝许以念讨要他怀里的那只猫。 「啧……」许以念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低声发出嫌弃的音节来，并不情不愿地、将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舔毛的狸花猫递了过去。 小猫仿佛从未在意过刚才发生的一切闹剧，自顾自地舔着毛，甚至好像根本没察觉自己已经从一个人的怀里，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那么，许老师，晚安啦。」 万恶的把猫抢走了的人沖许以念笑着挥手，紧紧地盯着他的行为——许以念只好回房间里去。 而在许以念进了门后，晏知煦也抱着猫进了门，反手锁上了门。 狸花猫十分自觉地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自顾自地走向了晏知煦床边打开着的行李箱那边，缓缓地摆弄着自己瘦小的身子，一屁股坐进了一件简朴的白色衬衫上。 「看来你是真通人性啊……」 晏知煦缓缓蹲了下来，看着眼前这只开始舔自己小鸡腿的猫，对它坐着的那件衬衫，心情复杂地，又回想起刚刚出现在门外的许以念。 最终，他就像是吃醋那般，语气淡淡的： 「被他抱着的感觉，是什么样啊？」 「一定……全都是他的味道吧？」 第011章 面对黑话 被晏知煦用藉口强硬赶回了房间里的许以念，关门之后靠在门后好一会儿，心里头一直回忆着刚刚抱着小猫的那毛绒的、温暖的感觉。 他本可以多抱一会儿的！ 都怪晏知煦。 「可恶……这小子居然偷偷养了猫！为什么猫能钻他房间，却不能钻我的房间啊！」 许以念略有懊恼地抓了抓头髮，却蓦地回忆起来，自己养成了防私生饭的习惯，所以在睡前都会将窗户通通关起来。 而且，就算是平时，也不多将窗户打开，平时的通风什么的，全靠洗手间与房间的排气扇。 ……好吧，这么一想，猫不钻来他的房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是不转，而是根本没机会钻。 想完了这个问题，许以念还没回过神来自己接下来要洗头洗澡睡觉去，就又回忆起来了刚才在晏知煦房门前发生过的一切。 且不说自己出于下意识的紧张与担忧而去扒拉人家衣服破洞的事情了，当时的晏知煦莫名其妙地凑那么近来，是想干什么呢？ 他当时满脸可怜兮兮的，确实让人感觉具有迷惑性甚至是不可抗拒的感觉。 可他到底为什么要凑那么近？ 他明明可以好好地站在原地摆出一副可怜狗狗的模样来说话的，为什么非得那么近？ 他、他是想亲吻自己吗？ 一想到刚才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数清楚对方的睫毛数量的情况了，许以念就觉得自己整张脸上都烫烫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刚才猫抓了晏知煦的时候一样，心里头跳得快快的；就像他以为晏知煦房间里头有别人的时候，想偷偷地去揭发他的时候一样。 但好像又不一样，好像又区分于那两种。 到底是为什么？这又是什么？ 「算了、算了……别胡思乱想了，反正不会是那种情况……绝对不是。」 嘟囔着，又或者说是否定着，许以念总算离开了门后，往房间里面走去。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卸了妆、准备好了衣服、准备好了浴缸里的水，然后平復了一下心情走进了浴缸里。 —— 第二天的待定区筛选赛说不上来有多么精彩，但所有的选手们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最好的实力，以夺得能够最终留下来的两个名额。 还是那句话——僧多粥少。 待定区筛选赛的规则简单粗暴，实际上就是大众评分与导师评分的情况，最终由最高分的前两位留下，其余的无缘《全能发展中》的后续节目录制。 当然，也有可能说不定。 总之一整天下来，比赛都十分激烈，所有人都使出了自己的全力来讨观众与导师们的欢心，却还是没有人能够做到让许以念给出绿灯。 由于待定区筛选赛的规则与初选赛不同，是必须得到三盏绿灯才能开始接受大众评分，没能得到三盏灯就必须离开舞台的规则，所以有不少选手都直接被踢出局了。 他们甚至连大众评分环节都没能撑到。 有好几个选手，甚至就是因为许以念没有给出绿灯导致被踢出局，与后续比赛无缘，当场就爆了粗口辱骂许以念、用各种曾经社会污衊女性的词冠于许以念头上进行谩骂，导致最终被「请」下台的方式，也闹得选手自己没有了颜面。 第14页 其实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但许以念早已习惯了这些情况。 在他刚出道，刚进圈的那些年里，几乎是每一天都有人这样骂他、羞辱他。 而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不去回话、不被激怒，并用最尖锐的眼神、最尖利的话语、坐在最高的位置，针对也好，看不起也好，以及就算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点评他们也好。 总之，做到这一步，他也已经赢了。 要想得到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斗中最终的胜利，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持冷静。 接着，重拳出击。 于是，那些当场就进行了辱骂与侮辱的选手，当场就被秦峥拍下了整个辱骂过程，并被秦峥派了一张许以念方已然填好了的——起诉书。 而许以念坐在导师高位上，沖低处的舞台上的人轻轻一笑。 「我助理的动作，可是很快的哟。」 他就这样笑着，将台下那些侮辱他的人送走了。 经此一役，许以念在圈内的名声，再度被狠狠地打响了一番。 —— 最终，筛选赛留下了两名还算不错的选手——一位是看起来偏忧郁系，但实际上舞蹈功底很扎实的；还有一位，是各方面都还不错，但实在是难以挑出来很专精的。 这两个都没有得到许以念的绿灯，但由于得到了三盏绿灯与大众评分的制高点，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 忧郁系小帅哥叫陆汀，全能型但不出挑的那位则叫曲琅鸣。 其实按照他们两个的情况，要继续往后走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因为前面的人之所以能够走在前面，就是因为他们已经通过了最初的考验，是不需要导师们重新进行思维调整挑选出来的。 尽管不是「优生」，却也占据了足够的地位。 虽说也没人知道他们两个进入后续比赛后的命运如何，但导演组已经在採取防歧视与防霸凌的一些措施策划了。 一旦有人聚在一起，就有可能发生矛盾。 现在已经进行完毕了初选赛，以及待定区筛选赛的《全能发展中》正式进入了后续的比赛，那么接下来的这一节目，实际上就相当于是一个大型的学校。 剩下的52名选手，必须想破脑袋地去争那仅有的五个名额，已以得到成团资格。 无论是社会还是这样的娱乐性质的比赛，通通都有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 —— 结束了一天的比赛观看，今天下班还算早，许以念原本打算去找点宵夜吃吃，却一下班就被冯益抓住，抓到了公司里头进行了下一步的计划。 在听到说「预备接广5条」的那一瞬间，许以念毫不犹豫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给了秦峥一个眼神，两人迅速往外跑。 「许以念。」 萍旭的ceo冯止轻却又似是重般喊了一声，许以念与秦峥的脚步都蓦地停了下来。 许以念回过头去，只对上了冯止那双说不清楚内涵的黑色眼睛，接着，就听见他开口道：「也许你还记得，是萍旭将你捡了回来。」 「『捡』字用得很好，下次可不许这样用了，知道吗？」 许以念回以一个笑。 他早已不甚在乎这一切。 「反正，我妈已经死了，不是吗？」 第012章 欸？ 最终，许以念还是饿着肚子回到了住宿的地方。 秦峥送他回来的时候询问过他要不要去一趟夜市给他买点宵夜填填肚子，但被他淡漠着声音拒绝了。 虽然这次冯益没有跟着，但秦峥也还是没有违背许以念的意愿，强硬地要去夜市给他买吃的。 尽管许以念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倒也不好说——毕竟今天晚上在公司里和冯止的谈话，最后离开时看起来说得潇洒，可实际上，应该还是很心痛的吧。 毕竟当年不愿意放弃在娱乐圈闯荡，最终同意了与萍旭签约，不就是为了母亲吗。 秦峥跟在许以念身边这么多年，他肯定知道这些事，也就很清楚许以念的为人到底如何，更清楚他的脾气到底是什么样。 他说不吃，那么大概就真是不吃了。 于是最终，秦峥将许以念送到楼下后，看着那略有寂寞与悲凉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句：「老大，你要是饿了，就点外卖。这个点还有好多店家开着工的！」 许以念没回他，但背着身沖他摆了摆手。 大意，是知道了。 虽然有些担心许以念明天起来会不会饿到抬不起手甚至影响到明天的录制，但秦峥还是决定不多管这件事。 许以念他好歹在圈子里浸润了这么多年，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肯定是清楚的。这种时候，更要多多信任他。 所以犹豫再三后，秦峥开车离开了。 —— 回到了宿舍的许以念二话不说扑进了被褥里。 听着肚子在咕咕叫，他原本还想点外卖的最后一丝意愿，也跟随着肚子的叫唤消逝得无影无踪。 人可真是奇怪的生物。 在心情极差的时候，就连肚子饿了，身体发出最真实的原始反应，竟也能令食慾消散得一干二净，令一切欲望都化为尘沫。 他将脸埋进被褥里，心想着要是能就此闷死自己，那就好了。 可下一秒，外头的门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第15页 许以念抬头来看了眼房间墙壁上的挂钟——半夜十一点半。这个点能来敲门的，也许是一些住在这里的学员。 可能是来询问一些关于影视方面的知识的吧。 许以念这样想着，就拖着疲惫又飢饿的身子往门那方向走去。 可当他通过猫眼看了一下，发现敲门的竟然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隔壁的那个臭小子晏知煦，顿时又丧失了行动能力。 「……你来干嘛？」 索性靠着门板滑坐下来，许以念隔着门，与门外的那只看起来跟狗一样，实际上不知道是不是怀揣着什么坏心思的傢伙说话道。 「许老师，我想请你帮个忙……」 隔着一扇门，声音也变得越发委屈与沉闷起来。但许以念只是翻了个白眼，寻思着这小子又要给自己添什么麻烦，接着就听到这小子续上了前头说的话： 「西北风它死活都不肯吃东西，早上给它放的我点的鸡胸肉和青菜是一点儿都没动过。已经一整天了，它就只知道坐在我行李箱里，我怕它再不吃东西的话，可能会影响身体。」 「……西北风是谁啊？」 许以念往脑子里搜索起来，却发现自己印象中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唯一有的印象，是自己以前没钱的时候，常跟秦峥吐槽说「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这样的话。 「西北风就是昨天许老师你抱过的那只猫呀，呃给它取了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提到这件事，外头那狗小子又莫名其妙地高兴了起来。 许以念翻了个白眼：「是……听起来像是要倾家荡产身无分文了一样。」 但既然提到了小猫，许以念就不会袖手旁观。 他撑着身子，略有艰难地站了起来，接着给门外的狗小子开了门。 看着门外故作可怜的狗小子，许以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有多好看，甚至还有些毫无血色的惨白——沖他扬了扬下巴：「带我去见猫。」 面前这比自己高了大约有十公分的、说是小狗都委屈了小狗的、大抵实际上是巨型犬的傢伙，在听见许以念的这句话后，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他无比乐呵地将许以念请进了自己的宿舍，身后仿佛有一条毛绒绒的长尾巴在不断地摇晃着。 而在许以念进门后，他迅速就给房门上了锁。 —— 「西北风在哪儿呢？」 许以念左右找着猫，却一眼就瞥见了晏知煦像是故意一般摆在厅堂桌面上的那些食物。 水果沙拉、荞麦面、金枪鱼茸……仅仅是诸如此类的非油腻食物，就有足足四五盘，更不要说中间还有一盘烧烤，还有一盘酱肘子。 这看得许以念免不了有些心猿意马。 但可惜他的食慾早已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几乎消耗殆尽，如今看到这些东西依旧会分泌唾液，却也几乎没有了想吃的欲望。 于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始认真找猫了。 看着许以念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厅堂，晏知煦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不是……他明明记得许以念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有吃过东西？为什么现在看到了这些食物，反而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难道说他后来下班后还去吃了宵夜吗？ 那怎么办，西北风不愿意吃东西实际上是他自己编的，那小傢伙在吃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饭碗里头一有东西，就库库炫完了。 要是许以念发现了…… 「晏知煦。」 在晏知煦的房间里，传来了许以念淡淡的声音。 但这已经足够令晏知煦略感恐慌。 他一步一步小心地挪过去，就好像这里的地板与小说中金字塔里的地板一样拥有机关，稍有不慎踩错了，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復。 ——虽然目前实际上也差不多。 他在门框处探进来半个脑袋，打着哈哈往里看：「许、许老师……你叫我？」 只见许以念转过身来看着他——而他的怀里，还抱着欢快地啃着最后一根鸡胸肉的西北风——眼神略有淡漠地开口道： 「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五年前的衬衫会在你这里？」 「对不起许老师其实我是看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才想了这么个骗……欸？」 一股脑儿地交代清楚了自己骗人的所作所为与原因，晏知煦才蓦地反应过来许以念在说的是什么话、问的是什么内容。 但他抬起头来发出疑惑的那一刻，却看到许以念也带上了疑惑的表情，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欸？」 第013章 一顿宵夜引发的战争 状况貌似有些突发了。 许以念单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略带恼怒地再次开口：「所以……你这里不仅有我五年前的衬衫，你还骗了我，其实西北风根本没有食慾问题？」 「以……许老师，你听我说……」 「行，你说。」 许以念睁开眼来看着晏知煦——尽管这小子比他高半个脑袋，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 而晏知煦略有一点儿窝囊的模样倒是让许以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很快，他就听到了来自晏知煦的解释： 「其、其实，今天早上我就留意到了，许老师你早上吃了一盘肠粉后，除了断断续续的偶尔一点小零食果冻，还有泡的茶或是水，就没有更多的东西被你摄入过了。」 第16页 听他这样说，许以念心底似乎有一点儿触动。 他的确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但除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秦峥，其他人应该都没有时间，或者说不会有时间，来关注到他才是。 可事实上，晏知煦不仅留意到了这件事，还刻意买了宵夜，甚至用欺骗的方式将他引了过来，就为了让他来上一口宵夜。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想让我长胖。」 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反应来面对晏知煦，许以念下意识地就别开脸不去看他，嘴上又开始嫌弃着说一些不情愿的话。 好在晏知煦本质上是熟悉他的，立即就卖上乖起来了，凑上前去可怜巴巴的，睁着一双狗狗眼，鬼那么大身形的一个人，竟如撒娇般摇着许以念的手臂，恳求他道： 「许老师，你行行好，就和我一起把宵夜给全吃了吧。你看看我买了那么多东西，一个人肯定是吃不来的。如果没有许老师帮忙的话，我今天晚上要解决这些东西，就得撑死在宿舍里，明天就再也见不到许老师了。」 「许老师看看，那都是许老师在节目里说过的爱吃的东西，也没几个油腻的，就算是吃多了也不会发胖的，真的。」 「许老师要是还担心，那接下来几天，我都陪着许老师一起喝绿茶，怎么样怎么样？」 「我看你比较像绿茶……」 许以念别过头去，嘴硬着往外头厅堂处走去，接着在桌前一下子坐了下来，抱着猫转过头来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还没有什么动作的晏知煦： 「愣着干嘛，不是说要一起吃宵夜吗？」 说着，他就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但他又迅速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仿佛是在邀请晏知煦坐在自己身边，顿时又将动作收了回去——指的是，又用手擦了擦刚才拍过的地方，就当做刚才的动作没发生过了。 就连秦峥与冯益也难得一见许以念这么可爱的模样，晏知煦总觉得心里头如揣着一只兔子般，一直在不停地狂跳。 但他还是死乞白赖的，当做完全没看到许以念刚做完的「撤销动作」的动作，径直一屁股坐在了许以念的身边，捞起桌面上自己从夜市里专门带回来的宵夜，凑到许以念面前。 「你、你想干嘛？！」 许以念被吓得直往后仰躺去，但晏知煦一手捞着他的肩膀，将他摆正了回来，另一手将买回来的宵夜递到许以念面前，打开，用筷子夹起来，仿佛是幼师照顾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般，哄着许以念道： 「许老师乖，张嘴，我来餵你吃。」 「谁、谁要你来餵啊！我自己不会吃吗！」 手忙脚乱地，许以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耳根子那头烫烫的痒痒的，只想迅速离开这个位置，最好能够往后寻找逃出生天的办法。 毕竟他实在是弄不清楚，晏知煦现在凑这么近到底有没有必要。 然而晏知煦已然察觉到了许以念通红的耳根，左右说不上来的愉悦感在心中升起，于是越发靠近，用筷子，夹了一筷子的沙拉就要递到许以念的嘴边。 「呃啊啊啊——！」 但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猫是绝对会应激的——许以念虽然不是猫，却在性格上与猫极为相似，因此也在这样的情况下，毫不在乎形象地炸了毛。 但他的炸毛只是沖晏知煦大叫了一声。 毕竟他的脑子里都犹如正在翻滚的汤，咕噜咕噜地被火煮得不断冒泡。 「我真是服了！晏知煦，你要杀要剐就赶紧动手，别吊老子胃口！」 见眼前的小猫奋力反抗却实际上只做了一句短短的嘶吼与略带委屈的质问，晏知煦突然间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就爆炸了。 只听略带委屈声线的许以念小猫再度开口：「昨天就已经是这样，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现在娱乐圈里、莫名其妙地缠上来、莫名其妙地对所有人都表现出友好……再到今天，莫名其妙地说出一些留意到啊关注到啊什么的废话！」 「你别太自大了！当真以为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吃宵夜，就代表着我不再对你有任何意见了吗？天真！在我这里，没有拿到我的绿灯，你就永远都是差生、差生！」 这段话说完，许以念的脸都涨红了。 由于将话说得太用力、说的过程中太激动甚至是没有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与脾气、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许以念说完这一番话已是满头大汗。 而就凑在他身侧的、手里甚至还夹着一筷子沙拉的晏知煦，却黑了一张脸。 原本装模作样的小狗神情在此时此刻荡然无存，他整个人看起来与其说是沉默着、淡漠着，更不如说实际上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猎豹，或是一头即将上牙，要将猎物撕咬成碎片的狼。 「差生……是这样吗？」 晏知煦意义不明地轻嗤一声，接着整张脸、甚至是一整个人，都越发地往许以念的方向凑去，目光变得狠戾与陌生了起来，给许以念一下子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肩膀一直都被晏知煦牢牢地抓在手里。 西北风见状，也跳脱开许以念的怀抱，暂且离开了这突如其来的纷争之地。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至极、剑拔弩张。 而晏知煦淡淡地将夹的那一筷子沙拉重新放回了外卖盒子里，将东西都放回到桌子上，随即又转过头来，迅速且用力地双手抓住许以念的肩膀，凑近了他，低声质问： 第17页 「那你喜欢谁？谁是优生？」 「居禾吗？！」 第014章 别在我这里发电 「疯子……晏知煦你如果脑子有问题就赶紧去治，你说这些奇奇怪怪的没有意义的话是要干什么！」 许以念说不上来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但他有预感，要是不赶紧离开这里的话，之后可能就要有大麻烦了。 但晏知煦把他抓得很紧，甚至双眼从刚才被骂了「差生」后开始，就一直犹如深渊般冰冷，仿佛已然不在乎一开始塑造出来的阳光开朗乖巧小狗的固有形象，仿佛在许以念的面前就开始放肆地摘下自己的面具。 可这一切在许以念眼里看来，就和晏知煦这只「狗」，突然间开始发狂伤人了一样。 「我在问，你到底喜欢谁、到底谁才最为符合你的心意、谁最让你感到满意！居禾吗？肯定是他吧？我还没见过你给谁评价的时候能够一边笑着一边给出绿灯的。或者说，节目开播三天了，我就没见过你对哪个选手笑过！」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相互大叫是吧。 怎么，弄得好像我不会大叫一样！ 许以念这样想着。他此时的心情差到了顶点。现在的他，除了「晏知煦疯了」这样的想法，就无法给出更多、更准确的结论。因为晏知煦就是这样在他的面前表现的。 「晏知煦……我能将你现在的情况理解为，是在嫉妒居禾吗？」 许以念略有疑惑着，可实际上也基本上已然想明白了个大概。 见晏知煦不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甚至在听完他说的这一疑惑后还多了一丝怔愣，许以念的心中越发肯定下来了这一件事。 他开始试图说更多尽可能能让晏知煦恢復冷静的话来： 「我曾将你小时候演的所有的戏都看了个遍，反覆地刷、多次地刷，就是为了能够从你的表演中体悟到演习的一些方式与技巧。不可置否地说一句，你以前的演出都十分精彩，情感也好、台词功底也好，就连很难的一些情感流露，你都能做得很好。」 「但我还是那句话——在你的歌声中，你的情感不足、你根本没有完全地将你自己代入进去，那首歌写得很不错，但你没能发挥当时你写它的时候的那种感情。」 「我不给你绿灯的原因很简单，之后要拿到手应该也很容易。虽然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揪着居禾的事情不放，但我可以告诉你，在日后的比赛中，就算是目前拿到了我的绿灯的居禾，只要他的表现有所不足，也一定要受到我的责骂。」 「你自己也说已经三天的比赛了，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我不针对任何一个人，我只会就事论事。」 「我想，你听明白了？」 见晏知煦的面部表情逐渐放松了下来，许以念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晏知煦慢慢撤离许以念的身边，慢慢地转向另一边。他身形巨大，这样单看沮丧的背影，也像是一只大型犬做错了什么事，犹如即将挨骂一般低下头，可怜着、破碎着。 「是的……我明白了。」 他淡淡地回復道，可语气中却仍旧带有不甘心。 他不甘心在于难以接受许以念竟能在这样的舞台上，将自己的笑容送出去——而那个人还不是自己。 他不甘心在于，同样都是许以念研究过、认真对待过的作品与人，自己却得不到夸赞，甚至还无法完全地令他印象深刻。 他不甘心在于他分明可以阻止刚才发生的一切，而自己却任由其发生了。 逼问了许以念又能怎么样？逼问了他，就能占据他心中最深刻印象的那个位置了吗？倒不如说会令他更加厌恶吧。 这样做，实际上只会适得其反。 「……对不起，许老师，我不是故意要……」 他还想着道个歉，但一切可能都有些太迟了。许以念微微冷着一张脸——在恢復冷静后，他总算想起来了平日里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于是在晏知煦之后，连他也变得淡漠了起来：「你也别想着自己是网外之鱼，我说过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事情手软。」 「已经做过了的事情，和还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的处理方式都只有一种。」 「晏知煦，我不管今天晚上你到底实际上是打算做什么，但你都对我带来了一点心理上的创伤。今天我也许可以当作你是太嫉妒居禾了，才引发了这一系列的闹剧。」 许以念从地上撑起来，直直地站在晏知煦面前，两只手垂在两边，双手却紧紧了起来。 「你应该很清楚今天这种行为，我是可以告你骚扰的。」 「你还有很不错的前途，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许以念实在是受够了这里烦闷且令人窒息的空气了。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无论用什么样的藉口、什么样的方式，都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他本就不该来这里的。 「好了，事已至此，我也回去了。」 许以念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拍了拍身上可能会存在的尘，随即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他其实并不在意其他人是否对他有所不敬——像是他在比赛中，遇到辱骂他的选手，当即就让秦峥递了一份起诉书那样，他有不少能够解决对他不敬之人的办法。 第18页 但对上晏知煦的时候，他好像就变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但他也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 于是拖着略有疲惫的身体，许以念开门离开了晏知煦的宿舍。 —— 第二天睡醒后，节目录制开启了新的进程。 与前面的初选、待定区筛选赛不同，接下来的比赛要求选手们自主选择一位导师，向他学习他所在界内的一些技能，以尽全力让自己能够往「全能」的方向更加靠近。 于是一大清早的睡醒了，就开启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抢人大赛」。 但每一位导师的名额都是有限的。 有些导师十分受选手们的喜欢，于是会收到许多选手们的入队申请。而这个时候，导师就要让没有选入自己队伍但选择了自己作为导师的选手们进行一场比拼，最终由导师本人，来选择到底留下哪一位选手进入自己的队伍。 而没能进入第一心仪导师队伍的选手们，将进行第二次选择，直到最后被彻底筛选剩下，就必须填入缺少队员的那位导师的队伍中去。 这一项过程将会持续三个月的时间。选手们跟随导师学习相关知识，并在一个月后进行三个组的车轮流转，一共变换两次，一共进行三个月，最终再度进行一次全民性的线上公演，最终由大众评分与导师评分，得出能够进入三十二强比赛的选手。 初选后的第一场淘汰赛，正式开始了。 第015章 热门导师许以念 「新一轮52进32的比赛规则就是这样，请问选手们还有任何不确定或者是需要再度进行解说的部分吗？」 主持人江欢站在台上，微笑着看着台下的选手们。 讲解完了新一轮比赛的规则后，她就肉眼可见地有些处于疯狂边缘。也许是赛制略有刺激，令她感到有所期待，也有可能是出于对选手们将会选择什么导师，于是有所于猜测上的兴奋。 比赛规则其实很简单，很容易就能听明白其中的规则条例，所以场上留下来的52位选手都没有需要江欢复述或是解说的。至此，今天的新一环节就能正式拉开帷幕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疑惑的地方，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能按照初选时期大家取得的大众评分排序，按照顺序进行加入导师队伍的选择啦。首先有请我们初选赛中的第一名——目前全场唯一一位让导师顾湘为之使用了逆转能力的、令观众们都为之瞩目的隐秘之星，居禾！」 「有请居禾选手到台上来选择导师！」 从台下到台上，居禾都有些畏畏缩缩的。但当他来到舞台上时，又似乎是舒展开来了些许——尽管依旧有些腼腆，但比起上台时，已然算是好了些许——他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了话筒，站在舞台中央，任由聚光灯与人们的目光投来。 其实选择导师这件事，眼看着规则的话，好像先选哪一位导师都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这里头，多少还是有点儿隐藏门道的。 因为接下来要连续三个月跟随导师进行学习，原本就处于自己舒适圈内的人，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了自己的舒适圈，表现得好就能轻易夺得导师的关注，在之后的三十二强晋级赛中，也更容易拿到这位导师的支持。 同理，如果一开始选择的导师所在不是自己的舒适圈，就意味着要努力展示自我，甚至还要将一切推翻重来。 这样一来，貌似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毕竟人的记忆是会跟随时间逐渐消逝的，导师们也不过只是人，当然也遵循这一记忆规则。三个月看起来好像很长，但要记住每一位选手——要知道这可是52名选手——并清楚其特色与问题所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利用好记忆规则，在这一轮中就尤为重要。 是选择先在自己的舒适圈内发展，夺得导师的目光与关注，以及深刻的印象呢……还是选择先去非舒适圈，慢慢努力爬上来，指望导师有一天能够发现自己的努力，并对自己产生深刻的印象呢？ 聪明的人，已然有了选择。 场上所有选手都觉得居禾一定会选择芙维斯。 因为歌唱，正是居禾的强项，也就是他的舒适圈。 而如果选择去非舒适圈努力并等待导师终有一天看到自己——在很多选手看来，这都是十分不切实际的。因为导师一开始就会被「优生」吸引目光并倾注关注，还有多少人会真正做到，在关注「优生」之余，再去关注一下「差生」呢？ 这实在是太低概率。 于是所有人屏住了唿吸，都等待着居禾说出芙维斯的名字。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在这种平静的情况下发生了：「芙维斯老师对我来说一定很有帮助，所以我选择——许以念老师。」 「什么？！」 「他疯了吧，他哪里来的自信？」 「他擅长的事情不是唱歌吗？这是打算要从头开始，学演戏？」 「总感觉应该是炒作……」 无论是观众，还是选手，都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但与其说是窃窃私语，倒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议论。毕竟议论声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在导师座位上的许以念，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许以念也很好奇，居禾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是因为初选的时候，自己给了他最关键的绿灯？还是因为初选的时候自己说出了他以前唱古典歌曲的事实，造成了一定性质上的引流，所以他对自己有所倾向？ 第19页 都有可能，但许以念尽量不去想。 比起居禾，他可能更在乎另一个人的选择是什么——也就是排在第二的晏知煦。 前一晚，自己才和他大吵不吵地闹了一番，今天早上双方之间的气氛也略有不对。 这一轮项目明摆着是要给机会两人相处的，许以念倒是希望晏知煦不要第一个月就选择自己，多少也给自己留点颜面。 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大家都那么尴尬。 于是，在毫无压力地收下了居禾这一名极具才华的选手作为首月的队员后，场上迎来了第二位进行导师选择的选手。 「让我们有请初选赛中获得了大众评分第二名的选手，以前人称『国民儿子』『国民弟弟』，现在人送外号『国民老公』的前影视圈演技天才——晏知煦！」 「有请晏知煦选手到台上来选择导师！」 迎着台下观众们与对手们的掌声，晏知煦一边笑着沖大家招手，一边来到了台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前一位坐在第一的位置上的居禾，晏知煦的表现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更成熟一些。就连颱风，也是难以挑剔的。 「欸，在将话筒交给知煦之前呢，我想先提出一个问题：对于差一点儿就得到了初选赛第一名的事情，知煦是怎么看的呢？」 江欢说完，就把话筒递给了晏知煦。 照理来说，被提到这类一如戳中伤口的问题，其他人应该都会觉得不太高兴才是。 但晏知煦与常人不同，他依旧能够摆出一张十分活泼的小狗脸来，认真地、诚恳地看着江欢，仿佛身后正欢快地摇着蓬松的毛绒大尾巴一般： 「嗯？我没什么看法。比不过，那肯定就是因为我自己还有值得改进的地方啊。有能够进步的地方不是很好吗？要是我自己就是第一，那我应该要紧张，而不是拥有往前追的动力了。」 「所以——」 所有人都以为，他说出这番略有热血感的话来，应该是要将话筒交给江欢，让江欢再说两句再做导师决定了——这样的话就能增加自己的镜头时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增加曝光率。 结果没想到，他说完了之后，竟直接就接了他上台就该说的内容： 「我很钦佩一直往前跑的人，也认为这样的人值得我去学习。我想选择许以念许老师。」 第016章 晏知煦自我澄清现场 台下一片惊唿，台上一声暗骂。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他这样的神金……这小子简直脑子有病！」 许以念只能悄悄地用腹语骂这么一小声，做出嘴型不行，骂出声也不行——单反被拍到或是被听到，他的影视生涯也基本就得到此结束了。 说实在的，无论是台上台下，节目直播内与节目直播外，所有人都以为，晏知煦应该会选芙维斯或者是徐今才是。 虽然影视界是晏知煦的舒适圈，但他和别人不同啊，他参加这样的比赛，给人一看就觉得，他应该是想要转型，不做演员了才来的。 现在倒好，一下子让所有期待着他的选择的人震愕了不说，还给了人们以一种希望破碎了的感觉。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初选的时候，许以念骂他骂得那么难听、那么大声了……」 「实在是太失望了……我还以为他会选择芙维斯呢，毕竟他的歌还是唱得不错的，属于歌曲原创的创造性也有……」 「我的天啊，该不会是来炒作的吧？」 此起彼伏的嘘声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断绝的「肯定是来炒作的」这样的声音，铺天盖地地从场内到场外，从线下到线上，几乎是布满了每一个与《全能发展中》这一节目有关的角落里。 一时间，「#昔日影视天才疑似转型却回选影视组#」的热搜tag疯狂往上攀爬，阅读量与热度都不断上升，连带着「#晏知煦许以念#」「#居禾许以念#」以及「#许以念到底如何令两位天才折服#」这三个tag一併往上爬，没一会儿就到了娱乐组热搜的中上的位置。 涨势飞快，眼看着要有攀到顶点的意思了。 而就在这令人紧张的一分钟里，晏知煦没说话，许以念也没说话，两人就跟突然间有了默契似的连话筒都没拿起来放到嘴边。 直到一分钟左右之后，晏知煦等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才将话筒又抬了起来，给出自己这一选择的原因，以及人们想要的答案： 「我刚才说过，我的目标是拿到第一，而我同时，也十分钦佩一直在往前跑的人。」 「在这个节目里，第一已经显而易见，而一直在往前跑的人，应该也不难看见。难道我所做出的这个选择，是什么触犯了天条，要遭受五雷轰的大罪过吗？」 他这么一说——或者说，是诚恳地一问——场内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了。 人们仿佛又有了新的想法，而这新的想法之所以能够从旧的想法那里得到了变更，正是因为晏知煦说的这番话。 是了。 他们一直自我认为晏知煦是来转型的，可实际上，晏知煦从头到尾到今天开播第四天了，从未说过自己参加这个节目，是为了转型。 只是他们作为粉丝、作为观众，一直都将这一想法强制套在晏知煦的身上，那样严苛地要求他必须是这样罢了。 而实际上，晏知煦根本不是。 第20页 既然不是，那么他为什么不能选择许以念所代表的影视组？ 又或者说，无论是不是，他为什么不能选择许以念所代表的影视组？ 比赛规则说得很清楚——任何选手都能选择自己心仪的导师以加入其队伍，向他们进行相关内容的学习，而之后每个月，都会轮转一次。 一个月结束，这批选手就会被轮转到下一位导师手里进行学习，实际上除了导师的关注度，其他一切几乎都没有任何变量关系。 那么，晏知煦又为什么不能先选许以念呢？ 观众们慢慢地有所释怀，场上的言语风向也有所转变。 当然了——许以念依旧在心中暗骂。 这是永恆不变的。 —— 新环节的第一天，内容看起来比较简单，却也还是花足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彻底完成了全部的节目录制。 这看起来仅仅是选手们自选导师的问题，可实际上，还有导师们的队员满了之后，导师反选队员的情况在。 当然了，也有导师的队伍是压根儿没填满的。 例如许以念。 他的名声一直都起伏不定时黑时红，对于新人们来说，除非真的是他的粉丝，一般都不会轻易接近他——谁会愿意离这一巨大的风险本身太近？ 抛去别的事情已经许以念的过往经歷不说，《全能发展中》这一节目开播以来，许以念上过的热搜、拥有的词条，已经是四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而节目到现在，才开播到了第四天。 对选手们来说，许以念就相当于一个定时炸弹，除非有过硬的实力与充足的信心，又或者是他的粉丝根本不在乎这些死活，否则都不会愿意主动靠近的。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的爱豆生涯可就没了。 于是今天的节目到了后期，许以念与他的队员们几乎就是在等待与观看其他选手比拼的时光中度过的。 撑着下巴无聊地被分到了场地的另一边坐着，许以念与他目前一共就只有9个的队员们一起分食着同一袋瓜子儿，一边听着自己的队员们小声议论着到底谁会输掉比拼，然后被强硬塞到他们这支队伍里来。 是的——只有他们队伍是缺好几个人的。 第二个缺人的队伍是顾湘的队伍，但她的队伍里只缺一名成员。对于一个在基本不属于圈内的人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算是中上水平。 至于许以念……？ 他确实也不在乎这些。 但晏知煦毕竟在他的队伍里头，他已经尽可能地避开晏知煦，也尽可能地避开居禾了。 别的不说，靠近这两人的其中一位，他都绝对要招惹上大麻烦的。 于是磕巴磕巴地，瓜子儿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最终的比拼也彻底有了结果。 眼看着剩余的五位选手又开始根据大众评分进行排序来选择导师，而五人中排第一的选手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顾湘的那一刻，后面的四人顿时发出了惨痛的哀嚎声。 本该因学生不太喜欢自己而感到烦恼的许以念，却满面轻松，甚至在听到后四位加入自己队伍的人的哀嚎时还发出了笑声。 一时间，许以念的队员们竟都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日子到底是苦难还是地狱。 而只有晏知煦与居禾，用还算是平和的、溺爱的眼神看着许以念，似是正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共同相处的日子。 第017章 影视组的一天 这一环节被称为全能学习赛。 听起来跟高考似的折磨人，但实际上，说不定和高考比起来，还能不相上下。 开播第四天那天确定好了导师带领的队员们，以及分好了每一位导师拥有的场地后，就由导师进行自由分配了。 与其他导师几乎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让队员们到外面去寻找灵感不同，许以念教人的方式给晏知煦带来了一丝熟悉感： 他先是带着所有人去了动物园，让所有人带好一个空白的本子、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进了动物园后就颁布了「自由寻找动物，观察并进行速写或写生」的这一项任务。 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毕竟这看起来应当属于画画类的任务，又能与影视、与表演有什么关系？ 但晏知煦没有说话，只是顺应许以念的任务要求，去找了一种动物进行写生。 居禾也一样——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许以念要这样安排，却也还是乖乖地遵从了许以念的安排。 毕竟在这个时候，他们都需要听从导师的要求。 于是十三个人在一整座动物园里自己寻找自己喜欢的动物，观察着动物的动态，并给动物画下动态的某一瞬间。 别的队伍已经在畅聊灵感来源的时候，许以念带的队伍一整天都泡在动物园里。 无聊也就算了，畅聊灵感的别的队伍好歹是在室内进行畅聊，他们可都是在室外，顶着虽然还不算大却已经散发着无尽热量的太阳，面对着铁网区域里头的动物们，枯燥乏味地画着画。 甚至有两个队员，画着画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导致画着就趴在画板上睡着了。 最终还是许以念拎着他们的耳朵，将他们叫醒的。 其实也有人哀嚎着询问许以念，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到底对演戏方面的演技提升有什么作用，可许以念愣是一个字都不说一声，嘴跟被针缝住了一样，不仅没有开口，就连水都没喝一口。 第21页 终于，时间慢慢地熬过，来到了晚饭时间。 「行了，收板子，跟我回饭堂去吃饭。」 许以念宣布今天的任务收工，队员们十三个人里头有起码八个都迅速收起了手头上的东西，收拾好了自己来时背来的包，恨不得现在就闪现到饭堂里去狠狠地吃一顿。 而剩下的几个并没有十分迅速的队员，则基本上都在反覆观看自己画下来的动物状态，并进行了一小段时间的思考，寻找是否与常规状态、想像状态有所不同的地方。 他们也许也还想继续画，但许以念一个个揪着耳朵让他们将画板收好，接着就跟老母鸡领着鸡崽们一样，全队离开了动物园。 —— 吃过晚饭后全体集合，四位导师在同一个地方，向52名选手们公布自己今天发下去的「作业」。 芙维斯的作业很简单，就是要求大家回宿舍之后一起讨论一下在键盘上要怎么准确地找到每一个c键，明天上课的时候她会验收成果。 徐今的也很简单，甚至不用动：她要求自己的队员们晚上回去后挑一位自己喜欢的舞蹈家的视频进行观摩，明天的课上会抽人进行简单的分享。 顾湘的作业就偏复杂了一点儿——她毕竟实际上是个娱乐公司的ceo，所以代表的也是「娱乐圈艺人价值」这一范围内的内容。所以她布置下来的作业，也与之有关：是让队员们花费今天晚上与明天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做一个简易的介绍ppt与说稿文件，明天下午开始，每一位同学都要对自己选择的「具有高价值的艺人」进行分析。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许以念。 「我的作业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他从顾湘手中接过话筒，略有吊胃口的意思说。 「今天我们去了动物园，看了很多动物，我让你们去记录你们自己所观察的动物的神态以及动作。无论画得好不好，自己能够看懂就行。」 「而我要留给你们的作业，也与这个有关。」 「请我的每一位队员，今天晚上整理你们所观察的动物的画像，根据你们观察的内容一样动态，进行想像与还原。明天上课，每一位队员都有机会上台，以自主表演的方式来展示你所观察的动物。台下的队员负责猜出动物学名。」 「听懂了吗？实际上就是你画我猜的游戏。」 许以念用极为轻松的表情耸了耸肩。 「很简单，不是吗？」 「但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要用什么样的表演形式来表现出自己观察的动物，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居禾总算明白了许以念的用意，但他还是十分紧张明天的课上考察，也一语道出了这项作业的困难之处。 有几位队员也留意到了这一事实，开始互相对上视线，表现出为难的模样。 「没错。所以我并不强制要求每一位队员都能够做到惟妙惟肖地表演出所观察的动物的神态。」 然而，许以念再度开口了。 「这一次表演，我只有一个要求：摆好你们的最佳状态，拿出本事来。」 他这句话说完，似是有意无意地往晏知煦所在的方向瞥去了一眼。那似乎在说：我这句话就是刻意针对你来说的，你给我注意点儿。 但晏知煦分明看到了，也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在镜头前故作一副开朗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给小人类一个热情的拥抱的大狗一般，兴奋且愉悦地回应：「好的许老师！」 而至此，一切作业都公布了下去，导演组有人喊了「cut」并打下了板子，今天的录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许以念今天没出什么力气，到处乱走也并没有消耗他太多的体力，于是在离开的时候，还很精神地招唿着秦峥离开了。 然而，有人死乞白赖地黏了上来。 —— 许以念尽量加快步伐，就为了防止身后那跟着自己的巨型犬随时追上自己。 然而他还是太低估了巨型犬与自己的腿长差别。 即便只是比自己高了个十公分，巨型犬也还是能够轻轻松松地追上他，因为巨型犬的腿加起来要比许以念的腿加起来长不止十公分。 许以念在车门前站定，回过头来面色不耐地看着晏知煦，半身靠在车窗上问他：「你跟着我又想干什么？」 本以为是一轮新型的纠缠，却听姓晏的狗欢快地张开了那张大嘴，毫不客气地乐呵道： 「许老师，我们住同一层呀！」 第018章 纠缠 最终，许以念还是允许晏知煦上了自己的车，并同意让秦峥开车载他与自己一起回到宿舍楼那边去。 尽管秦峥略有担忧，可既然连许以念都同意了，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邀请晏知煦一併上了车，载着两人往同一个宿舍楼的方向去。 从片场到宿舍楼其实很快，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下车后，许以念沖秦峥叮嘱了一点儿明天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要带的东西，就让秦峥回去了。 接着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晏知煦的那张脸。 不可置否的，晏知煦那张脸确实显得极为阳光开朗且具有感染力。但只有经歷过的许以念才知道，这张脸恐怖得很，这张脸知道要顺应某些时候进行变换。 犹如一块块假面，又或者是天府的变脸戏法——好不夸张地说，晏知煦绝对是已经掌握了这一技巧，并运用得极为巧妙了。 第22页 他也许确实有想做的事情，可他预料之中又少了一样：他没料到，许以念竟然会完全不理会他，甚至连正眼瞧瞧都不给一个，径直地就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 晏知煦赶上去，赶在许以念开门之前拦下了许以念，摆出一副可怜的、悽惨的模样来，如委屈小狗一般发出疑问：「许……许老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本人几乎从不生气。」 许以念敷衍地给了个回答，手头上却丝毫不减开门锁的速度。 一下子的事情，门被打开了。 「好了晏知煦选手，我要回房间休息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也请早点休息吧。恕不相送。」 许以念说着就进了屋，伸手就要把门关上，却在将要关上的那一瞬，门外有一股力量阻挡着许以念关上门。而门缝被外头的人撑得越来越大，逐渐地，晏知煦从外头往里头探进来了一只狗头。 「许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也再也不会任由我的情绪乱飞，不再会不冷静了。」 「你说的话我一个鬼字都不会信。你最好赶紧给我离开门口，我要关门了！待会儿就把你脑袋夹傻！」 「我不！许老师你要是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的话，那就把我脑袋夹傻就好了，这样许老师是不是就会愿意信任我了！」 用最传统，也是最小孩子气的方式，晏知煦一直抵着门，不让门关上。 但许以念已经撑不住，在最后一刻压不住门边，一下子被晏知煦的一股蛮力推得往后跌坐而去。只是好在晏知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许以念的手臂，并将他只承载在了一个摩擦角度内，令他能够避免跌坐导致的髌骨挫伤。 晏知煦将人缓缓拉了起来，许以念也缓缓顺着晏知煦的动作站了起来，并下意识地就被晏知煦悄悄地搂进了怀里。 等许以念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晏知煦爪巴在怀里有好一会儿了。 他迅速开始挣扎起来，仿佛要去赴死，说什么都要从晏知煦的怀里挣脱出来。 当然，最终他也成功了，因为晏知煦又装作乖巧的模样松开了他。这令他得以从这一趟拥抱？还是抓捕之中逃出生天。 但晏知煦依旧在不依不饶：「许老师，你还讨厌我，是吗？」 许以念实在是忍不住了，揉着眉心，尽可能地稳定着声线去开口做些什么解释：「你不要再胡思乱想，这样不仅影响到你的生活，也会影响到我的生活。与其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地纠缠着我，倒不如赶紧回宿舍去，仔细看看今天你画下来的、观察着的动物，神态到底该如何饰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表现吧。」 许以念虽然没说出口，但他的内心是这样的：我的个老天爷啊，求求你把这莫名其妙的粘人精带走吧，我和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老天爷你可不能因为我年轻的时候研究过他的演技，就像现在这样强硬安排缘分上线啊！ 不知是劝说起了效果，还是心中祈祷起了效果，晏知煦耷拉着一双狗狗眼，盯着面前的许以念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往后退着退着退出了许以念的房间。 「我明白了……那、那许老师，你还会来看西北风吗？」 不可否认，晏知煦确实带着一张勾人的脸庞与可怜的神情——那确实很容易令人在其中迷失，甚至是沉沦。 如果他不念那因为他起名废而得到的小猫的名字的话，许以念觉得，自己可能也会被蛊惑进去。 于是，许以念满面无语，僵硬地回覆：「去你那里探望它，或者是你带着它来到我这里，这两件事都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在走廊上和它玩玩。还有，你得给它改改名……」 真是……怎么会有人给猫咪起这种，一听就觉得已经倾家荡产了的名字的？ 真是年少不知社会苦。 在得到了许以念的肯定后，虽然被拒绝了进屋或是他来拜访这两项，晏知煦也还是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他肉眼可见地愉悦着，又蹦又跳地与许以念说了声晚安，就往自己的房间那边走去了。 许以念关上并锁上了房门，并嘆了口气。 为什么总觉得，晏知煦这小子，好像越来越低龄化了？ 难不成……这小子其实是弱智？ —— 洗漱完回到房间里的许以念躺在床上，回忆着这段时间来自己与晏知煦之间的接触。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实在是说不上来，于是只好在记忆里翻找答案，希望能够找到有点帮助的线索。 当他回忆起某一天早上，听见晏知煦谈论小猫的事情的时候，他瞬间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啊……原来那个时候说的小猫，是西北风，是货真价实的小猫，而不是拐弯抹角地在骂他啊。 接着，他又继续回忆。 蓦地，他抓住了回忆角落里的一个关键问题。 「等等，我想起来了……」 「晏知煦……他为什么会有我五年前的衬衫？」 —— 晏知煦这边，他洗完澡之后就关掉了所有的灯。 他从行李箱里捞起一件衬衫，西北风就跟着他跑。他坐到床上，用自己改造的投影仪，在空白的墙面上放着一部电影。 西北风爬上了被褥后，就一股脑儿地往晏知煦的怀里钻，并平淡却极具依赖性地，窝在晏知煦抱着的那件衬衫里。 第23页 一人一猫一起端坐在床上，没有零嘴也没有水杯，就这么略有枯燥地坐在那里，一起看着一部晏知煦不知道已经刷了多少遍了的电影—— 是许以念主演的《逆水而行》。 第019章 初场表演 前一晚遗留的问题还没有想明白，第二天的表演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实在是逃不掉的——于是对于一些本身就并不擅长演戏，甚至没有一丁点儿演技可言的选手们，这次初演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场灾难。 但许以念可不会这么认为。 他承认初次表演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但对他来说，他的初次表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是决定他是否能留在娱乐圈、留在影视圈内继续发展的机会。 虽然最后，他并不是因为演技入围的，但他也依旧会对那一小段时间，抱有崇高的敬意。 而正是这一丝一毫的心境不同，才造就了如今的许以念——时黑时红，是一个炸弹，是一个不定数，所以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这也导致了没有几个人能够像许以念这样，对初演感受豁达与自在，能够在舞台上，让自己有全新的突破。 许以念队伍所在的区域位置，他拍了拍手，示意所有队员都站好，听他接下来的安排。 「行了，昨天晚上我已经布置下去了今天要完成的『作业』，那么现在，就是验收作业成果的时候了。」 秦峥放下了一张小摺叠椅，许以念坐了下去，接着又从秦峥手里接来莫名其妙出现了的墨镜戴到脸上，手上动作一挥：「行了，谁第一个上？」 「我来我来！」 毫不意外地，晏知煦迅速就举起了他的狗爪子，在半空中招惹着。 许以念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晏知煦是这群人里面最有演戏经验，也是最想向自己表现自我的。于是扬了扬下巴，示意让晏知煦上前去。 「我要给大家带来的表演是老虎。」 晏知煦这么说着，就接上了昨天观察中老虎的动作：手指蜷缩一半，拇指往内勾，只留四根手指压在地上充当虎掌。 他几乎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二话不说就用四肢支撑在地上。此时许以念才发现，晏知煦今天穿的是较为紧身的、贴身的衣服，这有利于在表演中清晰地感受演员表现的体态，也能更为直观地让许以念发现表演者的问题所在。 但不得不说一句，相比于许以念以前看晏知煦电影里，那个稚嫩却阳光可爱的童年的晏知煦，现在成年了的晏知煦身材结实且宽厚。 以前的晏知煦让人看了只会觉得可爱，现在的晏知煦让人看了，只会觉得性感。 许以念觉得自己需要喝两口水，于是向秦峥要了自己的水杯，借着墨镜隐藏自己脸上可能有出现的可疑绯红痕迹，他故作随意潇洒地喝了口水，压了压心底的莫名滚烫。 晏知煦的体型与身材很适合饰演老虎这一种动物——十分明显的，老虎是一种胸腔开阔但腰部劲瘦的动物，且四肢十分有力，虎掌更是大得吓人。而这些在晏知煦的身材上，都能具象化地被表现了出来。 他在地上用四肢爬行，模仿老虎行走，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周围，让人只觉他是一位正在寻找躲藏起来的猎物的高级猎手，同时也是即将陷入与猎物的相互厮杀的老虎。 他又缓缓趴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和缓，不再盯着周围看，而是将视线放到自己身上，并开始回过头去，伸出舌头进行一个舔毛的大动作——只可惜人类的脖颈转动角度限制，他只能舔到自己的肩膀。 最后，他又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绕着队员们围坐的位置，环走了一圈，用尖利的目光审视了每一个人。 而来到许以念面前的时候，他则放慢了脚步，甚至是停了下来，眼神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一丝半毫，随即又收回了目光，缓缓地踱步到原来趴着的地方，再度趴了下来。 只是这次趴下的姿势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他以一个经典且极具威严的趴姿，结束了这场表演。 队员们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迅速给出了自己的掌声。 所有人都在为晏知煦优秀的表演做出鼓掌——除了许以念。 「我承认你的老虎演得不错。」 许以念从摺叠椅上站起身，将水杯递给秦峥，并将自己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半叉着腰往一边倾身站着，看向晏知煦。 那原本需要他用墨镜来掩盖的绯红已然消失，他已经恢復了冷静，自然也就变回了原本那般的冰冷与淡漠。 「但这中途，临近结尾的时候，有一个破绽。你饰演的是一头老虎，可你却在审视猎物的时候，露出了些许柔和的目光。」 「晏知煦，我希望你能够为那一眼神，给我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以念的面色看起来和平常并无区别，但晏知煦看得出来，许以念的微表情中，潜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他兴许是因为刚才自己给的那一眼神而感到恼怒了。 这并不奇怪——因为在许以念看来，那个眼神就与轻佻几乎没什么区别，而在一头老虎身上，是不应该有轻佻这样的眼神的。 至少对着猎物不会。 「我……我很抱歉。」 几乎没有思考，晏知煦就道了歉。随之而来的，是场内其他队员们开始的窃窃私语、私下谈论。 第24页 「我确实是疏忽了，因为就连我，其实也很难不被许老师的威严折服。所以那一下，我没能延续下老虎看猎物时的情态……」 并不是老虎看猎物，而是…… 晏知煦微微低着头，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可怜极了的模样。 然而许以念并没有要原谅这件事的意思。他重新坐了下来，并给他的表演打上了分：「那你这实际上也算是一种演出事故，这对于你一个演艺老手来说，是不应该犯的错误。90是拿不到手了，给你一个88，你自己看着办。」 他在自己手里的那块平板上，记录下了晏知煦的第一个个人分数，接着连回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就让下一位上台了：「下一位，谁想上来？」 就连晏知煦这样的演技天才，都被许以念如此摘指。一时间，许以念所带领的团队中，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去。 而晏知煦略有失落地回到了自己原有的位置上，一起等着下一个上去表演的人。 眼见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都没有人愿意上去进行表演，许以念的目光也从平板投到了人群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发脾气—— 蓦地，角落里传出了一声闷哼，只见一个人摔倒了般趴在地上，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原来是居禾。 居禾略有担忧，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怯怯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人们，又看向许以念，最终拍了拍身上的尘站了起来： 「我……我来吧。」 第020章 应对居禾面对的问题 居禾一跌一跌地走上前来，视线一直不敢往更外的方向去看，只敢一直盯着自己脚下的路，就好像不留意一下的话，他就会迅速跌倒一样。 许以念当然看出来了在这个队里有人在欺负居禾，但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居禾走到了表演的区域，并认真地沖他扬了扬下巴：「开始吧。你要表演什么？」 「我……我要表演的动物是鸵鸟。」 居禾深深地向面前的所有人鞠了个躬，接着开始自顾自地表演了起来。 只见他高高地伸出一只手，手指都黏连在一起，做出犹如鸟头的形状，另一只手往后别去，似乎是充当着翅膀。 他先是慢慢踱步，高高举起来的那只手充当的鸟头倒是比想像中要灵活许多，扮演着正在踱步中时不时被周围新鲜事吸引住视线的鸵鸟。 但突然，鸟头停了下来，它仿佛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接着头微微扁了下来，在蓦地一瞬之间，鸟头开始前后缓慢晃动起来，甚至有高低起伏的动作变换——原来是鸵鸟追着什么东西跑起来了。 接着很快，鸵鸟的头开始一下一下往下钻，翅膀也勐地炸开来，甚至连脚步也变得急促与频密。 这一下倒是清楚得很了——鸵鸟正啄着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什么人了。 啄完不知道是东西还是人了，鸵鸟的头又高高地扬了起来，四处缓慢却又灵巧地张望着，看起来是已经停下了啄东西或是啄人的心情。 最后，缓缓地转过身去，翅膀也乖巧地收了起来，又进入到了踱步中。 至此，居禾的表演也结束了。他再度鞠了个躬。 许以念思考了一下，觉得居禾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简单地过去了。 「居禾，第一次表演？」 他又将居禾上交的档案翻了出来，看了一下居禾的履歷那一栏，并没有发现有演艺相关的项目内容，更不要说演戏。 但居禾一边平復着气息，一边摇了摇头，说道：「不，不算是吧……我初高中的时候是话剧社的，虽然上台的次数不多，但也有上过舞台。」 这倒是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许以念挑起半边眉梢，略有期待地看向居禾：「你都在什么剧目中演过什么角色？」 问题到此，居禾反倒是有些不太自然了。他低着头，十指紧扣在身前，一副紧张且胆怯的模样回答道：「我……我参演过《雷雨》中的周沖，还饰演过《灰姑娘》中会说话的鸽子。」 台下顿时一片闹笑声响起。 但许以念迅速抬起了手——这个动作瞬间就令场上的选手们噤声了。 「看来你已经有过饰演动物的经验，所以这次，在对动物的观察细緻后，也能结合以往的经验来对动物的行为进行一番研究。」 「你的表演还算不错，像刚才晏知煦一样，合适的衣服为你带来了锦上添花的生动，这是其中的一件好事。」 「但问题，也同样很大。」 「你採用了最为常见的鸵鸟行为，但在中途的一段，也就是鸵鸟啄事物前的过渡表演中，以及后面啄完事物后回到平静中的转变，这其中的神情以及动作转变还不够自然，甚至是缺少了一些重要的内容。」 「希望下次能够看到你更精湛的表演。考虑到你有一定的经验，而本次表演也略有不足，所以84分给你了。」 「以及，我还想再说一件事。」 许以念手头上的触控笔在平板的玻璃屏幕表面上顿了顿，轻轻地碰出笔尖与玻璃之间的沉闷的声音。 他仿佛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一决定，或者是要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必须要经过各方面的谨慎选择： 「我想说，就算是居禾这样的，在初选的时候得到了我的肯定以及绿灯的选手，都与任何一位选手没有任何区别。」 第25页 「做得好的，我都会予以夸赞以及高分；做得不好的或是没有达到我的预期的，我也照样会批评以及给低分。所以在我这里，要拿到好的分数，就必须要看实力与进步。」 「没有进步没有实力尚且不能进社会，更不要说在我这里你要学一些东西，是必须要先经过一些残酷的规则的。」 「如果有不服气的地方，我很欢迎你们向我提出——用辱骂之外的方式——但我可能会听，却不一定会接受。」 许以念说完这一大串话，顿时又似是得意一般笑了起来：「但得到我的肯定并不是首要内容，首要内容，应当是你们自己得到自己的肯定。」 「如果你们真的追求更高的分数或是更高的位置，那么就请你们以更好的自己为榜样，努力地追上那个理想中的你们自己。」 这一大段话在最后这一段的升华下，顿时就像心灵鸡汤一样。 但许以念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着什么样的工作，只要有想要继续往前的想法，就必须要先战胜现在的自我。 许以念收拾了一下嗓子，示意居禾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接着开始了后续的评分：「好了，下一个谁想来挑战一下自己？」 「我知道初演对大家来说应该都有点担忧，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影视组，就应当做好要迈出这一步的心理准备……」 「我来。」 一位并不让人觉得脸熟，但长得有点清新感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手高高地举着，就好像担心许以念会在这一群全都是坐着的人里头看不到他。 许以念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走上前来，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许老师以及各位队员大家好，我是从待定区筛选赛上来的，我叫曲琅鸣，是**大学的音乐系在读生。」 听到「音乐系」三个字的时候，许以念意料之内地抬起了头。 他略有惬意地，将平板触控笔抵在自己的下巴处，没有什么节奏地一敲一敲，透过墨镜看向眼前这个还算有点印象的傢伙：「既然你是音乐系，那么为什么不是选择芙维斯老师所在的歌唱组，而是选择了影视组的我？」 曲琅鸣好像突然间被问到了想回答的问题，蓦地就肉眼可见地变得激动了起来。 「因为《全能发展中》是培养全能型爱豆的节目，我想，既然我本来也已经会一点歌唱了，那么首先还是先学最没把握、最没经验的方面更好一些。」 「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啊。」 许以念翻出来了这个傢伙的档案资料，说出的这句话，也不清楚到底是真的在夸赞，还是在嘲讽着他。 但他还是十分严肃以及认真地摘下了墨镜，看向曲琅鸣：「好，那么，你要表演什么动物？」 曲琅鸣满面自信：「我要表演的是——狼。」 第021章 真正的狼 狼——曲琅鸣说道这种动物的时候，许以念心中微动，接着挑了挑眉。 其实不只是他有所微动，其他队员之中，晏知煦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也面上表情有了些许微动——那看起来不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有想法的词而有所触动，而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有点儿心虚的微动。 只是在座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了晏知煦的面部表情变化，就连许以念也一直关注着即将开始表演的曲琅鸣。 但对于晏知煦来说，这样就最好。 于是略带期待地，许以念宣布了开始：「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开始吧。我很期待你的表演，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曲琅鸣略有骄傲与自信地点了点头，接着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首先是将手掌中的后四指收起来，又将大拇指往内勾——这与晏知煦表演的时候基本一致，但不得不说这两种动物的表演形式都基本有类似的地方——接着，他又将手肘微微弯曲起来，表现出了狼那微微有点弯曲下来的前爪。 他的双腿弯曲起来，扮演着狼那与人类关节对比略显扭曲的后腿，并只用脚前掌的部分进行站立，剩余的立起来部分，扮演的是狼的脚掌处弓起来的位置。 在确定好了身形与狼相对的位置后，曲琅鸣开始了他的正式表演。 他首先是有些四肢不太健全地，学着狼的跑步姿势，偶尔一跳一跳的，仿佛是在翻越着什么障碍物，又或者是故意找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在玩。 他表现出来的狼，目光有些清澈——清澈过了头，就显得像是对生活常识以及生活问题并不熟知的当代大学生——甚至还有些动作不稳。 一趟表演下来，刚开始许以念有多大的期待，现在就有多大的怨气以及多么大量想要吐槽的话要爆出口来。 「……你不用表演了。」 实在是忍不住了，许以念叫住了即将扮演狼捕食猎物并撕咬猎物的曲琅鸣。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怨气，比被抢了骨头的狗还要大得多。 「……曲琅鸣是吧。」 「是的许老师。」 「在评价你的表演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好的许老师。」 「你参考的狼，到底是动物园里的狼，还是动物世界里的狼？」 被问到这一问题的曲琅鸣先是一怔，接着有些心虚加怀疑地追问：「这……这两个之间，除了有一点生活习惯上的不同，行动上应该都是没有区别的吧？」 第26页 「所以你是承认你参考的是动物世界里的狼了，对吧？」 「是、是有参考一部分……可是难道不能参考吗？动物园里的那些狼一个个的都只会平静地散步，除了散步还是散步，甚至一圈一圈地绕着走，根本没有一丝值得学的地方啊？」 简直是一个没有变通能力的木头。 许以念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他，气得只能揉揉自己的眉心，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復下来，以便能够冷静地给出评价。 「我给出了一个学习的范围——动物园里的动物。且不说你去参考动物世界里的狼已经破坏了我这一圈定了的学习范围的规则，你还将自己的臆想强加在狼的身上。」 「如你所说，动物园里的狼只会走来走去只会散步，甚至还一圈一圈地绕——那是因为它们需要被放回自然之中，它们已经因为对生活的环境产生不适，导致有了刻板行为！」 「是，真正的狼确实如你参考的动物世界里的那种狼一样，活跃的、具有生命力的，但我的要求范围一直都是在动物园内。」 「而在动物园内烦闷到产生了刻板行为的狼，那才是我们平时能够见到的真正的狼！」 许以念说完这一大段，气得直喘气不止。 他实在是不好评价曲琅鸣这个傢伙到底有多么自以为是以及自大，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用一种比喻的方式，来对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进行陈述： 「你觉得自己的表演只是参考了更活跃的、没有心理问题的狼，所以觉得自己没有问题，觉得我太小题大做了是吗？」 「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个演员他如果能够将他演的东西、演的内容演得真实，观众们就会接受这一设定，这就跟因为记者具有可信度，所以大家都会相信记者报导的新闻一样。」 「而这些刻板印象会导致观众从你的表演中得到什么样的信息。例如刚才你所表演的狼——活跃的、欢脱的甚至是极具实力的，那么观众们就会认为动物园里的狼就是这样，那么狼本身所实际拥有的、因心理问题而产生的刻板行为就可能会被观众们忽略！」 「因为你也忽略了！」 这番掷地有声的教骂，令在场不少人都感到了醍醐灌顶。 他们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了的「作业」，要表演出这类动物，自然是寻找它最自然的时候进行表演最为合适。 但如许以念所说的那样——观众们是会根据他们的表演，来对他们表演的事物产生印象的。 就像看了剧，人们就会普遍认为古代时候宫里的女人们必然都是针锋相对明争暗斗的，却忘了有些女人从一开始就并非自愿入宫，也就不愿意参与争宠。 就像有些人看到国外发达，就觉得国外的生活一定要比国内的好，可实际上没有去过国外，他们也就无法感受到国内的安全系数还算较高。 起码，枪枝是禁止的。 还有许多许多，这些都是因为接受这些信息的人从一开始就只看到单独的一面，而呈现者也并没有将另一面呈现出来，也就导致了这般片面的认知。 而无论是作为记者还是作为演员，又或者是作为其他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一个必须要做的事情，那就是—— 支持真相。 这件事不仅立于道德之上，不仅立于法律之上，更不仅仅立于人心之上，更立于世界运行的法则与弱肉强食的森林法规之上。 如果没有真相，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将处于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人与人之间也不会再有信任。 而真正的动物、真正的狼，也将不復存在。 第022章 腼腆鬼的故事 在许以念的「真相论」一事过去后，他的情感与态度的表现，仿佛就变得更加冷淡了。 选手们变得更加紧张，甚至有两位选手自爆自己也参考了动物世界，最终被许以念要求明天另外花时间重新进行表演，重新进行评分。 但这样的选手，就必然与曲琅鸣一样，拿不到80及以上的分数了。 曲琅鸣表演完后，许以念极为义愤填膺地发表了那么一番言论，用没有脏话的方式狠狠地骂了曲琅鸣一顿，甚至还升华了一整个表演上的内容，在当时还惹得一个名为「#许以念 真相论#」的词条飞升上文娱榜热搜的前面，差点儿夺取了第一的位置。 不过这一词条在后续的连着五个小时里，不上不下，一直占据着文娱榜热搜第二的位置，这倒是比昙花一现的第一要更容易积累热度。 甚至在那五个小时里，有不少网友根据许以念在节目直播中所说的那段话进行了分析，还有人扒出了哪家哪家动物园虐待动物、没有好好照顾动物、有什么动物有刻板行为，或是哪位哪位记者受贿、发布的文章不真实……诸如此类的讨论。 一时间，因为许以念的这一「真相论」，导致不仅仅文娱榜，还影响到了总榜，产生了一场天翻地覆般的动盪。 只是碍于许以念的名声本来有好有坏，支持他的人与反对他的人基本上成一比一的比率，导致这一「真相论」以及其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都被一些人恶意传唱，导致「真相论」刚出没几个小时，又慢慢地沉没下去了。 而那一天许以念所代表的影视小组的作业递交，最终以不欢而散告一段落。 第27页 —— 许以念当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好。 除了比较在意晏知煦与居禾之间的关系处理，还因为自己再一次成为了话题中心。 成为话题中心并不是不好，只是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註定了一件事：会成为话题中心，却永远都会有不好的声音议论。 其实经过这么多年，他也已经很清楚，成为一个人本身就无法完全避免被讨厌这件事，他无法强求所有人都喜欢他。 但无论是已经多么清楚这一道理，许以念也还是无法忍受这一事实。 他对自己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太高，以至于这些为自己变得更好的要求，都变成了一直挤压着他的压力之手。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脑中开始回闪起一些过往的记忆： 许以念出生于一个单亲家庭。 母亲犯了一个会令自己有所后悔的青春错误，以爱人的名义怀上了他，并大着胆子将他生了下来。 只可惜红颜薄命，她将许以念养到十七岁就被确诊子宫癌晚期，因为没钱，所以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 被顾湘刚挖到的时候，他由于母亲病重，所以到处找工作。甚至找到了一份还不够，还打算要再找两份兼职。 所幸顾湘眼光尖利，一下子就看中了在长相上极有天赋的许以念，才让许以念踏入了娱乐圈、影视圈的道路。 许以念直到现在都很感谢顾湘，就算顾湘后来认为他难以有更多的价值，在他母亲急需用钱的时候与他解了约，他也还是很感激她。 因为在他离开的时候，顾湘还给了违约金的三倍金额给他，暂且缓解了他当时的经济压力。 他很清楚实际上是自己给顾湘添了麻烦，但顾湘还愿意给自己帮忙，所以他一直铭记在心，所以他才在这次云新的新节目《全能发展中》的邀请递上门来时，直接约过冯益，毫不犹豫地接下来了。 但萍旭，他对待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虽然萍旭确实及时地从云新手中接走了他，可合同上是从一开始就有问题的。 如用公卡发工资，如永远都有一条待定的合同条例，如无论公司接下什么都必须同意，甚至是高达三百个亿的高额违约金……诸如此类的不公平条例，从最初的时候他签下了合同开始，就已经没有机会逃脱了。 其实当时的许以念并不在乎这些，他很清楚萍旭就是看上了他的脸而不是他的才华与能力。 但他的要求很简单，也只有一个——妈妈能恢復健康，能在医院进行治疗，就足够了。无论他过得多么苦，都无所谓的。 萍旭签他的时候确实承诺了会照顾他的母亲，可合同条例里没有。于是签完后，这一口头承诺没有人能够作证，自然也就被废掉了。 最终，许以念的母亲病逝于许以念十八岁迈入十九岁的那个夏天。 此后，许以念的黑暗时光，也就是被冷嘲热讽说是花瓶、没有演技，被键盘侠们鼓吹着赶紧退出娱乐圈、退出影视圈…… 他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的时光一直持续了足足有四年。 许以念至今出道已经十一年，刚开始入圈的时候，有两年的时间他初初接触娱乐圈的规则，此后的连续四年，他没有一天不在被网暴。 他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能够藏身的屋子，那段时间，只能躲在母亲留下的出租屋里避避风头，甚至连外出都不敢。 但萍旭依旧会把他拉出来营业，无论外面的风声已经难听到了什么程度。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吗？ 还是因为他的演技太差？ 又或者，是因为他演技又差却长得好看？ 无论一个人在出道的时候有多么天时地利人和，在后面都可能会遭受到一场巨大的打击——许以念就是最典例。 在自我封闭的那四年里，他花了一年去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被骂成这样，花一年去释怀，中途甚至尝试过一些不太好的行为，后来他花两年磨鍊演技，并在一次回萍旭的时候，认识了秦峥。 后来的一切，似乎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有所转变了。一切似乎都在秦峥成为了他的助理之后，慢慢有了好转。 他逐渐拿下了各类影视奖项，开始在国内疯狂横扫各种影视大奖，甚至还跑到国外去，与国外的朋友们一起学习，完成了未完成的学业，进修了想要的专业学位，并拿下了国外的影视大奖。 然后他回到了国内。 然后，他成为了最年轻的金像奖最佳男演员获得者，成为了国内影视史上最年轻的影帝。 但时至今日，他依旧是那个人。 那个想尽了办法要让所以人都满意的腼腆鬼。 第023章 那样脆弱的他 一整晚没睡好，第二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许以念眼睛底下还挂着两个较为明显的黑眼袋。 他甚至没精力去看出门后的周围环境，甚至没能发现晏知煦就在他隔壁的隔壁门口站着，和他一样刚出门，正准备关门离开去电梯间。 晏知煦也是第一次遇上没什么精神的许以念，从背影就能看到许以念的精神略有萎靡，单看背影都能想像出他是一副抬不起眼皮的模样。 更别提许以念今天难得地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第28页 按照平时，许以念的直觉十分敏锐，犹如女性的第六感，能够迅速且准确地察觉到不对劲，然后立即就发现他的存在。 可今天不仅没发现他的存在，还没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他跟踪着。 最终，在许以念进了电梯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晏知煦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就与许以念打了个招唿：「许老师……早上好。」 「哈奥——？！呃……是你啊……早上好。」 只是发出了略略有些许嫌弃与厌恶的鼻音，许以念往电梯的角落边缩去，然后再也没有更多的难听的话说出来了。 ——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平时的许以念再怎么不愿意理会其他人，在见到他的那时都会迅速警惕起来，用尽全力与他隔开距离，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抗拒。 但今天，他竟然只是短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就只是躲进电梯的角落里了。 晏知煦对许以念的这个状态，再熟悉不过了。 他早早地就淡出了影视圈，他就比许以念小了三岁，在他退圈一年的时间后，影视圈内就出现了一位容貌出众的新演员。 当初他也曾被吸引过一段时间，但由于关注了一会儿发现，他实在是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作品，甚至演技都有许多大问题，于是也就放下了对这位新演员的关注。 而他重返对这位演员的关注，是在他进入高二的那段时间——许以念被黑爆全网的消息吸引了他的目光，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关注起了这位莫名走红又莫名走黑的新生代演员。 而当时，在记者们，或者说是在娱乐新闻以及娱乐报导头条中，人们将其唱衰，把他贬低进泥土之中，仿佛恨不得迅速将他埋进土里，或者是松进火化场里烧个干净。 那是晏知煦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网络暴力的恐怖所在。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许以念带有了一丝怜悯之情。 他又开始关注起了许以念，但看着许以念一天天地在记者与黑粉的谩骂、质问中，从原本印象里的那个漂亮精緻却腼腆的模样，逐渐变成了眼里无光的提线木偶。 说从未可怜他——这句话说出来就绝对是假话。 但当时的晏知煦一心专注于学习，以及即将到来的高考，他没有更多时间，也没有更多心思去在意这个人的更多踪迹。 直到某一天，许以念这个人消失在了娱乐圈中。 圈内依旧传着他「徒有其表」「演技稀碎」的恶话与丑闻，甚至有人爆出他曾与某位有钱人士出入于某一酒店，一层层的抹黑与恶意越来越深，就连时不时关注一下的晏知煦，都觉得那不是自由的讨论天地。 而是深渊，而是炼狱。 但他早已开不了口，他早早地选择了隐退，选择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并选择了高考。 人在选择的过程中，也同样捨弃了一些东西。 这一道理是永恆的。 尤其许以念突然间销声匿迹，连媒体都找不到他了之后，晏知煦对许以念的关注，也短暂地告一段落了。 而当他痛痛快快地迎接高考结束后，又听到了许以念復出的消息。 他没有再去关注，或者说是他不敢去关注。他害怕许以念与自己早期印象里的那个许以念不一样了，会不会变得更胆怯，又或是变得更圆滑？ 他不愿意接受这些可能。 于是那两年里，他没有再关注许以念。 但那些年里，许以念那副失去光辉甚至恍若行尸走肉的模样，却依旧深深地印在晏知煦的脑中。 就像是……现在在电梯角落里的那样。 —— 「……以……许老师，你昨天晚上，是没有睡好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有精神啊。」 无论是出于关切，或是出于对过往的在乎，晏知煦都向许以念提出了疑问。 只可惜许以念仿佛已经灵魂出窍，不仅没有回答他，甚至连双眼都略有无神的迹象，好像只需要轻轻一推，他就会摔倒在地。 晏知煦伸出手来，在许以念面前晃了晃：「许老师？你还好吗？」 「呵呃……啊？」 许以念仿佛蓦地从什么噩梦中甦醒过来了。 他眼中还带着无尽的茫然，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眼前的人的身份。 他面上又摆上了嫌弃，又往角落里缩了缩，说出来的话似乎也变得与平时有些相似了：「啧……怎么又碰上你了？总之你……你离我远点。」 「我没明白，许老师你看起来很不好，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晏知煦说着就把手伸出来，想要搀扶一下他。 可许以念仿若应激，一下子拍掉了晏知煦好心伸过来要扶他的手，犹如炸毛小猫的状态限时回归了一下：「我警告你不许碰我！」 然而正因如此，晏知煦也有脾气了。 他皱紧眉头，就像看着一只不听话的猫咪，面对着角落里的许以念，用比他要高出半个脑袋的健硕身形笼罩着他，并再次伸出手去，强制地一把拉住了许以念的手腕。 「我想你不适合录制今天的节目了，许老师。」 没经过许以念的允许，晏知煦就开始往许以念的身上一阵乱摸——仿佛骚扰，但好在许以念此时甚至有些愣怔根本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没一会儿，就在许以念的风衣口袋里找到了他的手机。 第29页 晏知煦翻开许以念的手机，上了锁，但能够点开紧急联繫人的通讯录。 他发现，里面只有两个人的电话号码—— 一个写着「许汝焰」，一个写着「秦峥」。 晏知煦稍有愣怔，手中禁锢着的小猫就开始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开始疯狂挣扎、乱动。 但晏知煦还是觉得自己的思绪很乱，尚且不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毕竟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确实不清楚到底该联繫哪一位。 但既然都姓许，应该是有亲缘关系吧。 于是晏知煦拨通了「许汝焰」的号码。 但对面表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第024章 双向情感障碍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拨打「许汝焰」的号码，发现是空号后，晏知煦毫不犹豫地就拨通了秦峥的电话号码。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的时间，秦峥十分迅速地接了电话：「餵？怎么了以念，我在门外等着你，是有什么文件需要我临时回公司拿的吗？」 关注了许以念这么多年，晏知煦当然不会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是许以念的助理。 他先是瞥了一眼去看许以念的状态，再清了清嗓子回復秦峥：「你好秦助理，我是与许老师住同一层楼的节目参赛选手晏知煦。刚刚出门的时候我就发现许老师的状态不太对劲了，你看看，要不要带许老师去一趟医院……？」 「什、什么？以念出什么事了？！」 秦峥的语气明显可见地提高了音高。而晏知煦听得出来，那的确是关心与担忧的语气。 「我也不太清楚……秦助理你就在门口是吧，我现在把许老师带出来。」 晏知煦不敢拖延时间，他生怕许以念是不是有什么综合症状没有公开的，又或者是最近频频上热搜，让许以念的压力倍增，导致他再度陷入了抑郁之中。 是的——许以念有抑郁症。 虽然萍旭公司官方以及许以念工作室那边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但晏知煦在高中读书的时候，接触过两三位患有抑郁症的同学，他们的表现，与被黑时期的许以念表现别无二致。 虽说如此妄下定论不是好事，但晏知煦觉得，自己应该要对这一点有所猜测，并加强提防。 这不，立即就提防得当了。 晏知煦迅速带着许以念出了住楼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早早下了车、焦急地等待着晏知煦送许以念下来的秦峥。 秦峥也一眼就看到了他俩，迅速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将两人一把套住，接着将两人都送进了车子里。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瞥去两眼观察许以念的情况，蓦地脸色变得有些过分的差。 「等等，秦助理，我……」 「晏先生您不必担心，考虑到您今天还有节目的录制内容，我会及时将您送到节目录制现场去的。至于以念的话……他今天应该需要请假。」 秦峥以为晏知煦是想提出回节目录制现场的事情，于是爽快地先解决了可解决的问题。 但没想到，晏知煦拒绝了：「不不……非常感谢你的好意秦助理，但我并没有打算要回节目录制现场去的意思。我想知道一个答案，许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很抱歉晏先生，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我们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签了相关的合同。但如果你想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医院，我可以载着你一起去。」 秦峥拒绝了回答，却又给出了另一个回復。 这样一来，他的意思就相当于是「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但你可以到有大量线索的地方打听打听」这样的情况了。 于是晏知煦顺着台阶往下走，点了点头：「好，我的确放心不下许老师，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吧。」 「好的，谢谢晏先生你对我们以念的关心。」 「那么现在，请坐稳了。」 —— 来到一家私人诊所后，秦峥轻车熟路地要了一辆轮椅车，让晏知煦帮忙将许以念抱进了轮椅里，接着就推着他，再度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个心理医生的专属诊室中。 秦峥推着许以念进门后就迅速上了锁，而晏知煦则被留在了外头——他能够从中获取多少与许以念有关的事情，就只能看他能够偷听到多少了。 而诊室内，秦峥把门关上后，就引领着许以念伸出了手，并一下子拉开了许以念的衣袖。 在许以念的手臂上没有看到什么新的痕迹，秦峥与医生都松了口气。 但很快，医生又开始了检查，以便对许以念进行诊断：「什么时候开始的情况？」 「大概是今天早上，因为昨天晚上我送他回宿舍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常的。」 「比较正常？」 医生瞥了一眼向秦峥，秦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对，其实他最近好像很有压力的样子，这两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一阵一阵地全在指导比赛中的选手们。」 「昨天晚上送他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看起来也只是十分疲惫的模样，他当时甚至都还提得起精神跟我说再见和晚安。」 「结果今天早上来接他，就有个选手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迅速在他紧急联繫人那里找到了我，并给我一起来看处理了。」 医生一边检查着还处于分神、甚至可以说是灵魂出窍状态的许以念，一边听着秦峥讲在此之前的事情。 第30页 而听到有某位「一起来」的人，医生就轻笑着，沖秦峥与许以念打着哈哈：「有人愿意一起来陪？这么多年了，总算是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比你还要关心以念的人了。」 「周医生你别打趣我……」 秦峥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并将目光重新投到许以念身上。 其实晏知煦猜测得不错——许以念的确患有抑郁症。 但与抑郁症有所不同，许以念不仅仅是抑郁症，他更是一名双向情感障碍患者。 只不过，他的抑郁表现要比他的狂躁表现更为明显。 从七年前他正式復出开始，他就一直都有在接受治疗，但每一次的治疗都收效甚微，直到来到了这位精神科医生周敬如的诊室进行慢速调理，才算是总算有了好转。 秦峥本以为，这种东西的治疗，做过一段时间的长期、看似有所好转了之后，就可以不用再来看医生、进行治疗了——许以念也这样认为过——却没想到这种病症偶有发作。 而许以念一旦发作，就会变成如七年前那般可怜的、任人宰割的模样了。 但这无论是对于许以念来说还是对于公司来说，都太夸张、太难以置信了，于是为了避免「许以念有精神疾病」这样的事情流传出去不好听，萍旭所有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 而现在的复诊，就说明了许以念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但节目已经接了下来，想来许以念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病症后反应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作，导致他缺失了一段时间的录制。 然而这场光明正大的精神博弈之中，在门外偷听的晏知煦缓缓站起身来，少见地沉默了。 第025章 用一顿下午茶质问 意料之中地，许以念向节目组告了假。 没说多少天，只是说会在一段时间内进行休养，以方便日后的节目录制。 左不说右不说的，节目组一直都都没能从秦峥口中问出来个所以然来，于是也就只好放弃继续追问，给许以念放了个行。 接着，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原本跟从许以念进行学习的影视界小组开始根据最经典的那些演艺视频进行学习。 这样枯燥乏味的学习持续了大概五天还是一周，许以念就回来了。 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气息似是比节目刚开始的时候要更冷了许多，但给人感觉又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但一直坐在角落里，一直在认真观察着许以念行动的晏知煦，却发现了一点儿端倪。 于是在这一整天的节目录制直播完毕后，许以念再度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电梯间，正准备按下「12」的按键，就看到兴沖沖的小狗晏知煦，迎着面就「扑」来了。 「许老师，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了呀？」 晏知煦十分自觉地按下了「12」的楼层按键，并按下了关门的按键，接着开始若无其事一般，打算与许以念进行一番闲聊。 只可惜，许以念看起来并没有打算理会他的意思，只是神情不太好看地，略带着一点儿脾气的模样扭过头去，仿佛没眼看他。 「许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难道说许老师去做了个治疗，反倒是伤了喉咙吗？」 「还是说许老师准备转型去唱歌，所以每天晚上都会练歌练到很晚？」 许以念看起来还是一副不想理会人的样子，但对于晏知煦突如其来的烦躁，他还是选择了把耳朵用双手捂起来。 可他还是小瞧了晏知煦说话声音的穿透性，尤其晏知煦那绵绵不绝犹如多嘴的麻雀般永恆都说不完的话语，就算捂住了耳朵，也能通过骨传导的方式送进脑袋里。 许以念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把双手放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一直在逗弄他的晏知煦，大骂一句：「晏知煦你烦不烦！你到底想干嘛！」 但被骂了的那傢伙却跟没心没肺似的，根本没有在意被骂了的这一事实，反倒是又阳光开朗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只暖心的大金毛抚慰犬： 「看来今天许老师的精力，已经恢復到平时的水平了啊！」 许以念有些嘟嘟囔囔地小声不知道在说什么。 其实在他清醒过来后，从秦峥的口中就已经得知了当时去医院的时候，晏知煦跟着一起来，以及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的一系列事情。 起初许以念还不相信，觉得秦峥是在安慰自己，还笑话秦峥，说他编故事也不编点听起来更真实可信的内容，竟然编最惹自己讨厌，甚至是觉得不太好的晏知煦进这个故事里来。 拜託，这对于许以念来说，不就是必不可能了吗？ 但即便如此，虽说厌恶着，许以念也还是听完了全过程，并且在回去之后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自主思考。 晏知煦到底是为什么参加这场比赛？ 晏知煦到底是为什么要接近他？ 晏知煦到底是为什么要帮他？ …… 诸如此类的问题思考。 可许以念一个答案都得不到。 周医生告诉他，不要总是将目标设置得太过高大上，设置到一个自己难以触及的高度，这实在是不可取。 这样的话许以念听过千万遍，却唯独在这一遍，在听完秦峥说的故事后，他的心中有了些许动摇。 尤其是现在，无论晏知煦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表现出来了对许以念精气神回归的欢欣与愉悦。 第31页 啊啊……这就是萍旭从未给得到的情绪价值。 原本许以念并不想要理会他，但又蓦地回忆起来秦峥跟自己绘声绘色讲的那些故事。 于是，许以念心中的某种莫名其妙的触动又开始运作，接着，令他鬼使神差地沖晏知煦开口说了一句不符合人设的话： 「谢谢前段时间你的帮助，你……要不要来我房间吃点下午茶？」 —— 晏知煦还是第一次真正地进来了许以念的房间。 与上一次是自己强硬闯入的不同，这次是许以念的亲自邀请，晏知煦平时有些收敛着的模样，此时却毫无紧张与害羞之色，甚至还有不少的兴奋气息。 许以念的房间里头，装潢是十分单调的黑白灰三种，但设计师很聪明地，将一些可爱的颜色放在这个房间里头的某一些显眼的位置。 这样的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能一下子找到令自己心情好的东西了。 但就算设计师的设计再好，许以念也还是完全没有进行过什么装饰的。 所以这也导致了这个装潢还算不错的一室一厅一卫房，在上被完全浪费了。 正是因为许以念根本不会进行什么装饰，所以这里有许多地方都显得异常空荡。 晏知煦总觉得，自己仿佛正站在风中凌乱。 「行了，我话也不多说，我就直奔主题——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真实地，将你所知道答案都告诉我。」 许以念一边提出自己的要求，一边给晏知煦斟茶，并伸手示意了一下桌面盘子里的曲奇与棉花糖。 晏知煦原本还有些腼腆，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当许以念表示出「请」的那一刻，他顿时就如撒了欢的狗一样，开始欢快地吃起点心来了。 「许老师、许老师尽管问就好了，我必定知无不言！」 「首先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参加这场比赛？」 许以念向来是个开门见山的人，说话与提问题方面丝毫不愿意拖拖沓沓。 他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晏知煦有所怔愣——晏知煦一旦怔愣，就说明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需要重新整理答案了——但晏知煦几乎是迅速接上了一般，回復他道： 「我有没有说过这个？我是因为看到了某一位立志往前走、往前跑的人，感受到了他的志向与对生活的热情，才来进行比赛的。」 「许老师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影视圈里的人，这么多年没出现了那基本上都是已经淡出了的，可我又打算突然回来了——那当然是选一个最让人觉得出其不意的节目进行復出啦。」 嗯……这样的回覆倒是符合许以念对晏知煦的刻板印象。 但许以念认为，晏知煦应当是在撒谎。 又或者，他有既定的稿件，并早已将这样的回答背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他决定跳过后续的一些问题，直奔重点：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五年前的衬衫会在你那里？」 第026章 拆穿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五年前的衬衫会在你那里？」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问题出现了。 晏知煦吃着许以念邀请来吃的下午茶，面色变得有些僵硬，神情甚至变得有所呆滞了起来。 等等，不是……许以念他竟然还记得这茬子事儿吗？！ 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提及，他还以为许以念早就忘了！还寻思着连藉口都不用想了，反正许以念连想都想不起来，又怎么会问到这样的问题呢？ 以上这样的想法，让现在的晏知煦意识到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实在是太放松、太轻敌了！ 「那个……许老师你听我解释……」 「嗯，我听着呢。」 本想随便含煳两句，给许以念煳弄过去算了，但晏知煦勐地回忆起来，许以念在国外读完硕士的那个专业，是文学系的。 也就是说，许以念他可能逻辑性不够好，也可能推理方面的能力有所不足，但在听故事与进行阅读理解方面，是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晏知煦承认，在这一瞬间，他确实慌了。 他放下了手中原本还抓着要啃下一口的烤曲奇，手忙脚乱、手舞足蹈、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反倒是许以念，他眼看着晏知煦一个解释都给不出，心中更是似乎肯定了什么，一边重复着这个问题，一边逼近晏知煦，要让自己仔仔细细地看清楚晏知煦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我、我……」 晏知煦变得越慌张，许以念就越觉得自己心中的答案是正确的。 于是，在将晏知煦逼得差点儿就要摔下沙发去的时候，许以念将自己一整个人给收了回来，并环起双臂，以一种严肃的表情，盯着晏知煦： 「既然你说不出口，那我来替你说好了。」 「其实你——在收集让我身败名裂的证据！」 「对……等等，啊？」 「你看！你承认了！果然就是这样！我猜对了！我说什——哎哟！」 许以念勐地从沙发边缘跳起来，却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的边边角角，顿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原有的形象都有所败坏了。 而晏知煦也依旧有些手忙脚乱——此时此刻的他反倒是更像一只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巨型犬，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又担心自己加入了会影响整件事进行的结果，于是只能在一旁干手忙脚乱、干着急。 第32页 最后是许以念自己站稳了下来，往桌子外头走去，并伸手来揉了揉被桌子边边角角磕到的那一部分大腿，面上表情依旧严肃。 他环起双臂，直直地站在晏知煦面前，眼神尖利且带着审视： 「呵……从一开始你进入节目，我就已经觉得奇怪了。虽然一开始我的猜测并不是这样，但根据这么多天你的行径，我越发觉得，我刚刚说出来的，就是一切事情的真相！」 「果不其然，连你自己也亲口承认了。」 「那是一个意外，我没打算承认！」 「吶！现在你就开始否认自己刚刚承认的事情了，那么接下来你一定会做的一件事——疯狂地开始解释，试图打乱我的逻辑思维！」 许以念的这一段推理般的质问，反倒是让晏知煦觉得他最近是不是**裁判玩得太多了，导致感染上了传说中的中二病。 还是说，这是双相情况有所好转的徵兆？ 如果是后者的话，晏知煦觉得，自己倒是愿意，并且能够陪着许以念这么来一趟的。 例如关于衬衫的那件事——那本来就说不清楚，要是像现在这样，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收尾的话，貌似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很抱歉，许老师。」 晏知煦双手举起，微微低下头来，显露出一副被看穿了想法，却又乞求原谅的可怜模样来。 只可惜这般模样不仅没有打动许以念，反倒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以念打了个寒颤，有点儿犯噁心：「我都说了你的演技有所退步大不如前了，你还用这种演技来噁心我，是不是存心的？」 晏知煦嘴角抽抽。 不是，说好的陪你中二一下呢？怎么突然间又变得那么冷淡起来了？怎么突然间又恢復到比赛时期对待他的模样了？ 晏知煦察觉到不对，于是抬起头来看向许以念，发现许以念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貌似恢復到了正常的状态，用一张万般鄙夷的脸看着他。 「真搞不懂你……我的黑料比比皆是，网上一搜，半个江山都是我的黑料，随便挑出一条来都能随意抹黑我让我上个热搜让我身败名裂的，可你偏偏亲自来收集材料。」 「怎么，隔三岁就有一条代沟，你们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玩？」 晏知煦的嘴角又抽了抽——他已经说不清楚，现在的许以念到底是平时那样的许以念，还是不太正常情况下的许以念了。 秦峥——他需要秦峥的帮助！ 「其实吧，许老师……实际上是误会……」 晏知煦突然间就有点儿开窍了。 他蓦地觉得，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不如早说早幸福，于是决定为自己开始进行辩解，好让许以念能够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等等，好像越来越往**裁判方向偏转了是怎么回事…… 但许以念认定了某一样东西，就基本不会改变他对这一事物定义的原有状态：「你说说看，怎么是个误会？」 晏知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接着迅速开口，犹如说相声中报菜名那般，一一说出了自己手上有的一些东西： 「其实我除了有许老师你五年前的衬衫，还有十一年前你刚出道拍的第一部网剧的一整张光碟的签名版，还有你七年前去参演话剧时穿的那套华丽的洛可可裙装，还有……」 「等等、等等，够了，停！」 许以念也突然间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他只是让晏知煦这小子说出误会在哪里，这小子怎么突然间给他报上菜名了？ 报的还都是他的东西？！ 「现在你要如果说你不是一个变态的话，那我是轻易不可能相信的了，晏知煦。」 许以念摸向自己的风衣口袋，做好了随时随地打电话给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来抓变态的心理准备。 但眼前的晏知煦却深深地唿吸了一下，目光从柔和变得坚硬、变得认真与锐利。 许以念听见他说： 「许以念，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027章 双向喜欢 「……喜……什么东西？」 晏知煦的答案似乎与自己想像中的不太一样，许以念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下意识地再问一次。 「我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晏知煦面色认真——如今的他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一直以来给人以暖心大狗的那种感觉了，因为他现在的认真程度，无论怎么看都无法有所幻视，如今他是原本的一个人。 许以念的疑惑与不相信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不介意再多花一点时间，来向许以念强调、解释他的心情与感情。 「我……我知道这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如你所想的那样，一直算盘打着想让你身败名裂什么的……」 见许以念的表情依旧是皱着眉头感觉到好一阵奇妙，甚至是有点儿神游，晏知煦就觉得自己的解释力度应该要再加大点儿。 于是他乖巧地为许以念整理好了原本落了点儿曲奇屑的桌面，又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皱，郑重其事地，庄重地看着许以念。 「许老师……不，许以念，你不愿意相信，还是觉得我在故意欺骗你？」 第33页 「那当然是后者了……」 许以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给了答案。 但他仿佛已经在脑袋里得到了一点儿合乎逻辑的答案，看起来也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么严肃与对此事的难以置信。 他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对晏知煦不太友好的话，出于下意识的社交习惯，许以念开口就做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 「不，正是因为你先前是这样的想法，所以现在我才要正式地，向你纠正。」 看来是无法逃脱了——许以念心里嘆了口气。 于是晏知煦开始一头跟他解释自己绝对没有那种要害他的意思，另一头的许以念左耳听右耳出，只记住了个大概，顺便脑内添油加醋地开始了脑补。 但说实在的，他对晏知煦喜欢他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特别意外。 毕竟晏知煦一直都有对他进行纠缠，还会莫名其妙地就凑上来讨好，甚至有的时候见到了他就开始卖乖—— 嗯，晏知煦肯定是他的粉丝没跑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许以念一边自我臆想一边听晏知煦的陈述，但实际上晏知煦所说的重要内容，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压根就没人知道。 最后，晏知煦一句「我解释完了，你听懂了吗」这样的话做收尾，许以念十分自信地点了点头：「嗯，我听懂了，你也不用再说了。」 「真、真的吗？」晏知煦的面上出现了点许以念看不懂的兴奋，「我的天……你居然并不反感这件事？那、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开始追你了？」 许以念有点疑惑：「追我？难道在此之前你一直都没有追过吗？那你有没有追过别人？」 晏知煦又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点儿许以念看不懂的害羞动作：「那……那肯定是没有的，以念你是我追的第一个……我可以叫你以念吗？」 尽管许以念听到晏知煦一边这样娇羞害羞一边这样喊自己，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冷颤，感觉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却也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是一个宠粉的好艺人，要适当地忍让一下他。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嗯……随你吧。毕竟我也管不住你。」 许以念觉得晏知煦问这样的问题怪有意思的。 就好像，一个粉丝能不能喜欢一个偶像，还得经过偶像同意一样——当然，在许以念的理解里，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 而实际上两个人似乎在理解上都存在问题。 一个以为自己的告白让对方清楚了，以为自己的情感总算能够正式开始了，可实际上另一个只是以为这是粉丝性质的告白。 毕竟晏知煦这段时间内的表现，都跟那些对他有所着迷的粉丝几乎一致。 不一样的地方虽然也有，却极不明显。 「行了……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的话，那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许以念实在不想再继续听晏知煦说了——晏知煦的话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多，他可不想再被晏知煦用无尽的解释话语淹没了。 所以他主动提出了送客。 「当然，如果你想在这里再吃一会儿下午茶的话，我也并不介意。但我还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可能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来招唿你了。」 「所以——请自便。」 许以念示意性地沖晏知煦点了点头，接着就往他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了。 晏知煦的面上依旧是兴奋的模样，即便许以念的面色平淡且与往常几乎没有不同的地方。 因为他认为，自己只需要许以念的一个允许，一切就都足够了。 喜欢一个人的确不需要经过对方同意。 但晏知煦深知自己有多少种想要追求对方的表达方式，他也十分清楚许以念有多么讨厌被经常纠缠经常烦着，所以得到许以念的认可或者是无所谓的表现，才是最重要的开头。 他并不希望自己做接下来要做的这些事的时候，会招惹许以念的厌恶。 所以此时，他也十分识眼色。 他当然听得出来许以念想要送客，所以他完全没有要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 「我想起来我也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做准备的。」 晏知煦自然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今天下午没有节目录制的任务，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巧见上你，那么……明天见……以念。」 许以念在听到晏知煦对自己的这一叫法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打个冷颤，但他现在已经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例如，他其实并不反感晏知煦对自己的这一称唿。 他听见房间大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清楚晏知煦应该是已经离开自己的房间了，于是转过身去，想要给门上一道锁。 毕竟他确实是真的要去看文件了。 而当他转过身来，又与晏知煦那张脸、那双真挚、真诚的狗狗眼对上的时候，他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表示出了一丝不解。 可晏知煦却犹如电影或是电视剧里那些深陷爱河中的傻子一般，腼腆地笑了一下，沖许以念再度开口： 「许以念，我喜欢你。」 接着下一秒，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门又关上，如猎手不明所以地，突然在猎物面前拔腿逃窜了一样。 许以念想不明白。 第34页 于是他耸了耸肩，觉得自己倒也没必要非得理解清楚一切事物，随即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028章 第一个月结束 第二天一早睡醒，许以念出门的时候，就迎上了住在他隔壁的隔壁的人的那张俊脸——他并不否认这是俊脸，但如果晏知煦不是用他那张脸来作妖、来像个不聪明的傻子一样笑，可能会更好一点。 但说实话，许以念并不意外会见到晏知煦。 毕竟这小子前一天下午才跟自己告了白，坦白他其实是自己许多年的粉丝，喜欢了自己许多年。 虽然中途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能不能。 但无论如何，好歹也是有这么一层粉丝喜欢偶像的心情在，抛却前段时间的纠缠不谈，正式坦白后，肯定也是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拼命刷存在感的情况的。 许以念对此毫不意外。 所以这次他没有说晏知煦些什么，只是板着一张死鱼脸，面无表情却又似乎有些许无奈地，看着站在自己房门前，高兴得如自己叼着狗绳，示意主人赶紧带自己出门熘圈的狗狗。 又或者，也可以是叼着玩具飞盘，期待着主人能够给它扔一次，陪它玩的狗狗。 总之无论如何，许以念觉得晏知煦这狗塑简直是贯穿他的演艺生涯了。 这就是他的「人设」吧。 「早上好，以念！」 像那些日剧里元气满满的高中生女主角一样，晏知煦沖许以念打了个招唿。看得出来他很希望自己看起来是自然的，但他过于兴奋的表情，已经基本将他出卖了。 他刚说完这句，还没等许以念回復，下一秒就抬起了手，将手里那一盒肠粉递到了许以念面前。 「加蛋、加厚、不要葱、要本地酱油的肉肠，我应该没有记错你的肠粉喜好，对吗？」 许以念对于晏知煦能够如此熟知自己的喜好而感到有些意外，但没有接过来，只是疑惑着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说过吗？你的综艺我都看过，之前你在一档综艺里面提到过，当时还有好多人说你对早餐的要求都很多呢。不过我不可否认，这样的吃法确实美味！」 见晏知煦这么有活力地陈述完了对自己的了解，许以念在心里再度加深了晏知煦是自己粉丝的印象。 这要是加入了粉丝团，高低也得是个副团了吧……到现在，许以念还没有见过有哪一位粉丝能够把自己的喜好记到这种程度的。 「但……我记得北方不太好找肠粉店吧？就算有，你又怎么能确定它好不好吃？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有让秦峥帮我带早餐的。」 他伸手去推却晏知煦的好意，并抬脚往电梯间那边走去。 只是晏知煦意料之内地跟了上来，虽然放下了手，可嘴上依旧在不停地在介绍： 「在这种地方确实不太好找肠粉店，尤其是正宗的广式肠粉，口味还要符合老广人的要求，更是难上加难。」 「可我前段时间好歹是几乎天天都跑宵夜场的！肠粉店虽然不开宵夜场，但宵夜场的人多，只要花点心思，多打听打听，就能打听到这里最好吃的、最合老广那挑剔的口味的肠粉在哪里了。」 「好在距离这里也不远，要不然我才不愿意去呢。」 说完，他就把他毛茸茸的脑袋瓜凑了过来，仿佛狗狗把丢出去的玩具球捡了回来后，等待着主人的一次摸摸以代表奖励与表扬。 说实在的，许以念从小就对狗不太感冒，但如果有狗狗愿意凑上来请求摸摸的话，他还是很乐意去摸一把狗狗那毛绒又柔顺的毛髮的。 于是对于晏知煦明里暗里可怜兮兮的夸赞请求，他也同样予以了回应： 嘆了口气，接着伸出手来，摸上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晏知煦的脑瓜顶上去，前后左右轻轻地揉了揉。 「好……辛苦你了。」 「那这份肠粉……？」 某只狗狗开始用闪亮亮的眼神进行明示，并将手上的肠粉再度提到了许以念面前。 正巧，电梯间的门开了——一楼到了——许以念看着眼前的这一盒肠粉，心里头寻思着接了一次就当做是粉丝赠礼，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在前脚出门的同时，后脚顺带地，接过了晏知煦专门给他买的肠粉。 但他也许会为今天接下了晏知煦给他买的早餐这一行为而感到后悔。 虽然这是后话了。 然后，新的一天训练，又开始了。 ——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的功夫，在许以念这边一个月的训练时间就过去了。 轮换训练的前一天，也就是13位选手在许以念这边小组的最后一次演出评分，总算是拉开了帷幕。 经过了一个月，在许以念这边的学习，第一次进入影视组的小组选手们从学习表演动物神态到学习表演植物，再从表演植物到表演普通人，又从这类活物表演到死物表演——指用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一些没有生命的东西。 从演单个角色到演多个角色，从舞台之下演到舞台之上，甚至表演话剧、戏剧、默剧以及完全不说一句话的舞台剧……诸如此类的一切，许以念都让他们试过了。 这些内容一趟下来，除了有点儿影视功底的人，其他人都累得叫苦连天。 眼看着隔壁两个小组的工作看起来都比较轻松，他们恨不得早日结束课程，早日进行轮换，早日去到别的小组。 第35页 于是今天，他们终于迎来了这段日子里最终的一天——轮换前日考核的日子。 只要考完、被评完，在这个小组里的日子，就一切都结束了！ 有不少选手开始在私底下悄悄地欢唿雀跃着，接着，就听见许以念开始喊选手们的名字了。 随着一个个选手的登台进行演出，以及许以念给出的一个个评价与评分，13名选手们的本轮学习生涯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眼看着许以念今天的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整场下来的所有选手的表演，顶多也就是冷淡地说一下仍然存有的问题所在，更多的如训斥声、骂声之类的，甚至是大扣分项目，是完全没听到。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的考核就会这么简单地过去了的时候，却听到许以念在晏知煦表演过后，声线淡漠地喊住了他。 「晏知煦……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老毛病很严重？」 「直到今天，我都还是很好奇你第一次选择就选了影视组的原因。你选择了影视组，却又无法发挥出你当年有的实力——我甚至都不要求你发挥出你有所进步之后的实力了，我甚至只要求你与当年的实力差不多。」 「可你，竟然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情况下，依旧犯了这么一个经典的却不该犯的错误。」 「你不是演员出身吗，明明看着要转型了现在却又回到演员的麾下，却又不好好对自己有的问题进行更正，你到底想干什么，炒作吗？」 第029章 重新表演一次 「我……对不起，许老师，我可能没有明白你说的话的意思……」 晏知煦有些怔愣——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尽管许以念在之前就已经多次提过，说他在情感表现的方面，以及情感处理方面，要比他年轻的时候差得多。 而许以念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并不能用当年的标准来对现在的人进行评判，这样对他不甚公平，更不要说晏知煦这个人已经淡圈了好一段时间，中途是否有过在影视方面的能力训练，许以念猜应该也是没有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应该予以严苛对待了。 但许以念坚信着，人学习了一样东西之后，只要长期接触过，之后就算是离开了多么长的时间，也会在触及到这一样东西，或者说这件事的时候，身体上会有习惯性的反应。 他一向都对晏知煦的表演抱有期待。 可如今看来，似乎是把他逼得太紧了。 以至于……他竟能连他自己最基本的实力，都没有完全表现出来。 「晏知煦，我真的不想再说你这个问题第四次了，我甚至已经打破了过三不理的自我原则，就等待着你的一次真真正正的、认真的演绎。」 「即便没有一开始那么嫌弃了，可我也依旧有所嫌弃的意思。你不用反驳什么，毕竟你不是我，而在这种情况下，我说是，就是。」 许以念说话依旧很难听。 「我没能从你刚才的表演中，感受到更加深刻的情感流露。我想，也许你应该换一个剧目，换一个剧本，再来表演一次。」 但他给了晏知煦一个往下走的台阶，甚至给了一个其他人都从未有过的，一个全新的机会。 晏知煦原本听了这一系列的点评，整个人都跟生了病的小狗似的蔫儿了，可一听到许以念说愿意再给一次表演机会，他就又高兴得开了花似的了。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这一「重选剧目再验一次」的机会，二话不说就跑去了后台，重新进行剧目选择。 于是，在许以念看着其他选手的表演，点评着、打分着的时候，晏知煦开始在各种剧目中，以及那厚厚的一小本剧目单——仅供参考版——中，无尽地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剧目。 他确实很清楚自己适合演什么样的内容。 只是他比较担心，演出来了之后，会不会让许以念或是其他人察觉，又或者是直播放出去之后，有哪一位网友察觉了其中端倪，接着开始一阵翻查的话…… 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因为首先，他是来学习的。 其次，才是来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 但最终，晏知煦翻开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着想演的那一张页面，看着那一篇剧目，沉默良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 等所有选手都已经表演完毕并给出了点评与评分后，许以念开始四处寻找晏知煦的身影。 没有找到，于是他开始喊人：「晏知煦——」 「许老师，我在。」 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出现或是飞出来的——许以念不在乎，反正晏知煦出现了——晏知煦看起来血气方刚血气充足的，一看就清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样子。 于是许以念也不让他做什么准备了，往舞台上扬了扬下巴，示意晏知煦上台去，表演自己新选择的剧目。 「希望你这次能够给我一点惊喜……晏知煦。」 许以念如往常给所有小组选手们鼓励般，随意且机械地提了这么一嘴，却又突然间想起来上一个让自己感到期待的人也在自己小组里，顿时又改了一下口： 「当然了，满足我的期待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得还好演，演好、演活你选择的剧目里，你充当的那一个角色。」 晏知煦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第36页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一声令下，舞台上的灯光开始变换。 与晏知煦提前安排好的完全一致，其他灯盏全部熄灭，场上只留下了中间的唯一一盏镁光灯。 晏知煦并没有报幕，所以无论是许以念还是选手们也就都不清楚他到底要演哪一部剧的哪一幕，只能拭目以待，直到出现自己熟悉的片段。 只见单盏灯光之下的晏知煦，身形高大挺拔且身材有致，垂着头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座已然雕刻得十分完美的雕像。 而他跟随着单盏镁光灯的缓缓亮起，一併缓缓抬起头来，可他那原本该与灯光一致抬起的目光、视线与应当绽开的眼神，却在微阖的眼睛里，看不清楚中心聚焦内容与情感。 许以念的直觉告诉他，晏知煦正处于他绝对的舒适圈中，于是也下意识地放开了另外的注意力，将一切关注都放到了舞台上的晏知煦身上。 啊啊……实在是没办法。 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期待这个人的演出。 而当轻缓悠扬且熟悉的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许以念感觉心灵勐地一震。 他一下子就知道了晏知煦要演什么剧目了。 那是许以念的成名作，一部艺术电影的其中一个经典片段，同时也是这部电影——名字叫做《水仙》——的结尾片段。 当年的许以念凭藉着这一部电影，充分利用了自己容貌的优势，掩盖了些许自己演技上的不足，成功打开了在被网络霸凌的四年后全新的一场演艺生涯上的战役。 这一片段讲述的是许以念饰演的，患有自闭症的少年走在水边，一言不发，却透过夕阳与波光粼粼的湖面，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多年来不敢确认不敢肯定的容貌，发现了自己的美丽之处。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多久，就在余晖的泼洒之下，拥着他强硬认同也是「花」的水花，死在了湖中。 这是一个悲痛并揭示了霸凌的故事，在当时的国内影坛上，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而此时，这部电影的原演绎者，正看着另一位影视界的艺人，演绎着自己曾经的作品。 许以念的心中有些许五味杂陈，可心中却在狂跳、乱跑，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腔与肋骨，在场上每一个人的眼前张扬。 而等他看完了这场表演之后，回过头来进行回忆，他明白了自己此时此刻异于平常，却又过分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为何： 是因为，他与当年一样，期待着这个人的表演。 第030章 水仙 音乐响起。 雅致、悠扬。 与晏知煦曾演过的那些戏中的所有角色都不同，这样的音乐註定了这场演出的主角，必定是一位悲剧之中难以逃脱的木偶。 他那样祈祷着上天——请给我一个如常人般正常的生活吧，我宁愿捨弃我那一张过于精緻，导致我无法融入生活之中的皮囊。 请原谅我吧……着分明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却令我如此厌弃，为我带来如此多的灾难与痛苦，使我深受煎熬，最终变得如此麻痹。 只是可惜，我也不敢于朝我自己动手啊，总有人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也有人说如果毁掉了这一份美丽，在未来的日子里会遭受到比如今还要痛苦百倍、万倍的哀伤心情与惨烈现状。 这实在是令我疯狂了。 皮囊好，与不好，它究竟有什么区别？ 我好，与不好，到底能有何影响？ 晏知煦饰演的自闭症少年，独自失落地、跌撞着穿越厚实的、沉重的、漫长的森林，恍若行尸走肉般，来到湖边，疑惑着、思索着，甚至是犹疑着，停下了脚步。 出于原因各类，他从未从镜中真真正正地看过自己一眼。 出于被霸凌，因容貌而受到霸凌，他对霸凌者们所说的，他那张面皮极为丑陋甚至是丑恶这一说法，完全是深信不疑。 他早已厌弃了这一切，可来到森林深处，却又是为了寻求新的生机。 也许在林中深深地感受空气中的清新，就能让情绪变得好起来了；也许与野生的动植物们接触，就能让落魄的自己振作起来了…… 可是，这水中的美丽，又是属于谁的呢？ 晏知煦被湖中倒影锁住了目光，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有些飘飘然却不定，有些左右摇摆。 接着，他伸出手来，跪在湖边，往自己的面上摸去、摸来、摸来摸去，甚至挖了挖眼眶，甚至抓了抓鼻樑。 啊啊……请稍等。 这湖中的美丽精灵，实则，是他自己吗？ 既然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如此地连他自己本人都要为之心动，那么为什么他们还要说他丑呢？ 丑……为什么说丑？ 他越看湖中倒影，心中的怦动的声响就越大，心中的回音，也越变越大。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湖中的是精灵，不是他——绝不是——那平日里只能被辱骂为丑陋、为丑恶的他，又怎么可能与湖中倒影有所一致？又怎么可能拥有如这般美丽的容颜？ 定是森林之中掌管尘雾的女神施了法，使他如此看了便如此认知。 晏知煦吓得一屁股往后坐，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是很快，眼前空了什么的时候，他就开始又所寂寞了。 下一个，该由谁来看看这里呢——晏知煦的表现，仿佛正是在这样说着。 第37页 可他连这一个问题都没有考虑好，又小心翼翼地爬回了湖边，忘记探了个头，小声地做着嘴型：你好——水中的精灵？ 就仿佛真的会从水中出现精灵般，在他往湖中探头的那一刻，精灵就蓦地出现了。 真美啊——他多美啊——他那张皮囊，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了——为什么他能长得这么美丽呢？为什么不能是他呢？为什么他会受到霸凌，而水中的精灵则不会呢？ 啊……他明白了。 一定是因为他美丽不足。 如若能够借走水中精灵的美貌，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在学校内站稳脚跟了吧？就一定不会再受欺负了吧？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水边的少年变得狂躁起来，仿佛癔症发作，伸出手去往湖中捧探，试图一捧一捧地，将那水中的精灵从湖里挖出来。 可他得不到任何结果，因为水中倒影永远都只会是倒影而非实物，那虚幻的一切永远都只是虚幻的，而非真相。 于是他的捧探变成了掏挖，又从掏挖变成了挣扎。 耳朵里一阵一阵的水流与气泡声，少年从跌入水中到上下浮沉，都没有说过任何的一句话，没有发出过任何的一点儿声响。 他就像是早早地就被扼住了喉咙——被命运也好，被痛苦也好——正因如此，他才连求救的声音都丝毫髮不出来。 最终，他在湖中沉溺、沉溺…… —— 当晏知煦的一整个人从原本半身挺立的状态下缓缓躺下，最终连手都缓缓降下，与地面有着一丝漂浮之间的间隙，宣告了这场表演的结束后。 全场掌声雷鸣。 许以念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常戴着的墨镜也摘了下来，完整地欣赏完了整一幕晏知煦所做出的演出。 随即，他也跟着人群鼓起掌来。 晏知煦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舞台的地上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骯污，面上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的笑靥，只是仿佛他向来就是如此沉默的一个人，仿佛他从未知晓愉悦是何感受。 但许以念看出来了端倪。 许以念在人们的掌声小了下来的时候，从秦峥手中接过话筒，轻声地舒缓道：「晏知煦，深唿吸，跟着我的节奏来：吸，唿，吸，唿……」 晏知煦将许以念说的话听了进去。 于是跟随着许以念的引导，晏知煦慢慢地恢復了真实的唿吸。 他变得有点儿大汗淋漓，满头都是闪着微光的细汗，一如劫后余生。 「好了，现在……我想先听听你演完之后的感受或者是感觉——觉得如何？」 见晏知煦唿吸恢復正常，许以念抛出问题来。 节目的主持人江欢见证着今天这一场总评，也见证了刚才晏知煦所做出的精彩绝伦的演出，她迅速地将自己手上的话筒递了过去。 晏知煦接过话筒，又深深地唿吸了好几下。 接着，他才将话筒放到嘴边： 「其实我的感受，远不如许老师的感受。」 台下的人们听到这一答案，都开始有所议论。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在这场表演中尽力去将自己代入，已经是一件十分艰难且感到很有阻力的一件事了。而当年的许老师……竟能将这一幕的表演做到如此地步。」 「我实在是……太敬佩许老师了。」 敬佩？ 晏知煦一时间说不上来。 但他从这场戏中所感受到的内容，是这么多年来他所尝试去了解的，许以念他本人的前半生，所经歷过的一切痛苦的浓缩部分。 他要怎么洒脱得下去？ 他都要落泪了。 第031章 新的争斗 晏知煦做完了这一场演出，久久无法从角色之中抽脱出来。 仿佛一旦接近了这一个角色，就会被他深深地吸住，接着，就会在一次次的沉沦中，会在一次次的清醒中，无论如何，都将成为他。 而最终，将由他，来代替自己原有的生活。 ——这就是许以念的魅力。 这样高强度、高难度的内容，这样圣洁高雅的隐喻内容，正是许以念所出演的。 他完成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有人得以翻拍成功的一个角色的塑造。 也永远滴地成为了戏中的水仙。 一开始，晏知煦选择这一剧目，只是因为《水仙》这一部电影是让许以念声名大振、开始疯狂反转，也是许以念出演过的第一部电影的作品。 他对许以念的正式认识，也是从这一部作品开始的。 可直到现在，亲身演过这一剧目一次，晏知煦才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眼眶里总是有忍不住要掉落的泪珠，为什么他会深深地爱上这一个人。 许以念曾受过长达四年的霸凌，这些霸凌来源于各处各界——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校外，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网上，从一开始就虚无得根本没能找到根系的谣言与霸凌的言论，甚至是从天上、从地下、从森林、从海底，许以念一直遭受着如《水仙》这一部电影中少年的灾难。 于他而言，那当然是灾难。 突如其来的败言与风吹火跑的话头转向，他甚至恨透了这一切，却又找不到任何，去进行丝丝真正的劳怨。 第38页 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水仙》里的少年简直与许以念——与他如出一辙：拥有美丽的面庞，享受众人的愱殬，感受众人的霸凌。晏知煦甚至都要严重怀疑，编剧是根据许以念的经歷所撰写的这一部电影剧本。 而这一切的起源，不过是「长相」这一点罢了。 听晏知煦讲完这些内容，许以念微微阖着双眼，表示出自己的认可，点了点头。 「你有花很多时间去给自己做安排。」 「这一幕，是这么多天里我唯一看到的，符合你如今该有的实力的一幕，也是迄今为止我愿意给你打出高分的一幕。」 他的话说到这里，却似乎没有要给出自己对这一幕的看法的意思，只是在手上的平板中写写画画了不知道些什么，最终转过来，给所有人看自己给出的分数： 「这场表演，我愿意给你93分。」 许以念直勾勾地盯着仍站在舞台上的晏知煦——这次，他的观察总算与晏知煦的身材没有关系了——而是透过那双清澈的双眼，寻找里头本该有的坚定。 只可惜，他暂时是找不到了。 因为晏知煦还没有从戏里彻底走出来。 而这，正是许以念想要看到的。 他把手上转了出去的平板又转回来，可实际上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幅度较小，况且他也与其他选手距离得较远，其他选手也就没能发现他的这一点。 「你的一些感情在今天这场表演中已经十分到位，只是还有一些感情，你需要再多一些时间的累积。」 「今天这场《水仙》，并不是简单可以尝试翻演的内容。无论是在选角与情绪表现上，最好就是都有过一定的经歷或是相关经验，安排这样的人，才能完成这一幕的完整。」 「但你的完成度很高。」 「而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从淡出中回归的，当年那个影视天才晏知煦真正的模样。」 他缓缓地鼓起掌来，掌声只有一片。 而很快，掌声就变成了一叠、一群，因为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们，都很喜欢这一场演出。 于是在这场最终总评中，晏知煦拿到了最高分94分——其中有一分，是许以念以表赞许所给的。 于是，最后一个在许以念这边学习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晏知煦本以为这件事就该是这样过去了，但他没想到，还有一项全新的挑战——或者该说是问题，也慢慢地又追了上来。 —— 经过轮换抽籤，最终得出了影视组与歌唱组交换，歌唱组与舞蹈组交换的结果。 而由顾湘带领的价值判断队，就暂时不动了。 原本，今天的录制就该如此告一段落了的。 但在中途的时候，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演组竟将许以念单独叫了出去。 晏知煦本也想跟去看看，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他目前毕竟是个节目里的选手，并不被允许到处走。 许以念与导演组进了导播室中，透过导播室的玻璃可以看得出来，导演组与许以念之间吵架了。 秦峥在两方之间左右轮转——冯益没来，他向来不会掺和这类「麻烦事」，更不会多多管许以念在节目上遇到的问题——但秦峥是真真切切地想要解决两方之间存在的问题。 反正今天的节目录制已经暂时结束了，照理来说两方因为一些日后的录制有所争吵也并非少见的事情，所以晏知煦只是皱了皱眉，寻思着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过多打听有关许以念的一切为好，便踏出脚步往摄影区外移动。 只是走了大概没十来米，他就听见一些工作人员一边收摊一边嘀嘀咕咕。 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晏知煦听了个真切： 「你看热搜了吗？」 「看了！许以念这次真是被营销号闹大发了，真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他甚至都已经发了律师通文，也还是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你说，这和当年让他跌落低谷的，会不会是同一批人啊？」 「谁知道啊……该不会是许以念惹了谁？你们看，毕竟他平时看起来也不太好相处……」 「不是这样的！许老师其实很好相处的，他人不坏，只是嘴比较毒……」 「行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粉丝。」 「总之我觉得……」 晏知煦看着那一小群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又听见了他们口中所说的「热搜」二字，心中顿时怦怦直跳，一阵一阵地，仿佛是谁用他的心脏做了鼓皮，在不断地擂鼓。 他下意识地就往外跑、往休息室去跑——录制节目期间不让带手机，于是选手们的手机都会被放在休息室各自的柜子里锁起来放好。 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柜子的锁，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并打开了某款app，点开热搜，那上面占领着top1的，赫然是—— 「许以念疑似嫉妒，竟大声辱骂前辈！」 第032章 新热搜风波 晏知煦手抖着点开了那条热搜，去查看里面的内容。 毫不意外地，他看到了一个点赞转发甚至是评论都挤占高位的视频——这三个内容的数据，最高的甚至已经超过了二十万——封面是许以念严肃的表情，而上头只有一段话： 【许以念公开辱骂前辈！】 第39页 「不、不是的……」 晏知煦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知道了这一视频到底是什么内容，但他还是犹如不死心一般，点了进去看。 「晏知煦……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老毛病很严重？」 …… 「可你……依旧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你不是演员出身吗……你到底想干什么，炒作吗？」 视频明显遭受到了恶意剪辑。 晏知煦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许以念当时在场上虽然有说过这些话，但每一句都是有根有据，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甚至那每一句，都没有辱骂性质！ 他是当事人，难道他自己听不出来吗！？ 晏知煦想要上自己的帐号去做出澄清，却又考虑到这件事对于许以念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一时间竟开始无法保持理智，甚至无法清醒。 他仿佛再度回到了当初听见许以念被网暴的消息。 起初，他并没有太在乎，而当他从作品中真正了解了许以念的那一刻、从许以念的作品中真正地爱上了他这个人的那一刻，他蓦地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样的疼痛，是迄今为止的任何一种疼痛都无法企及的。 而最深切的其中，他还是在刚才结束了没三个小时的表演，在《水仙》重演的舞台上，彻底感受到了当初许以念的无助与痛苦。 他绝不能让许以念再度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晏知煦深深地唿吸着，为自己调整清新感，并一边唿吸，一边慢慢整理思绪。 其实，要打破这件事并不难。 因为《全能发展中》这一节目，从头到尾，从录制到当天录制结束，全都是以直播的形式进行的。而每天的固定时间，一直都是从早上的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从下午的两点半到晚上的九点，节目时间一直都是固定的，而且一直都有人在看。 同样的，这个视频里剪辑的素材全都来源于直播中的内容——因为那段时间正巧是在直播时间内，无论如何都肯定会有观众在看。 所以只要有人挑出来澄清，为许以念说话，就可以了！ 可晏知煦尚未清楚网络暴力的情况，也就不清楚，其实在网上，有人愿意开口，有人愿意不开口，这些事情与现实社会中，是基本一致的。 甚至，这一切都是无法逆转的。 可他只是想要拯救许以念于水火之中，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二话不说就往导播室里冲去。 他要告诉导演组解决方法—— —— 可晏知煦还是在导播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里头吵得更厉害了，甚至秦峥都要拦不住，许以念差一点儿就要上手了。 「你们凭什么停掉我后面的节目？你们明知道接下来的两个月对于另外两组选手来说颇为重要！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诽谤与造谣，那些内容都是从节目中截走的，举报那傢伙、发律师通文不就好了！」 导演看起来愁容万分，他捏了捏眉心，想要说明自己的想法，可下一秒却透过玻璃看到了导播室外的晏知煦。 他先是一愣，接着仿佛是硬了心一般开口：「以念！我知道你遇到这种事还是会有所应激，但你不能急，在这件事上你绝对急不得！你还记得自己当年得到了什么样的下场吗？你当年是被怎么雪藏起来的？」 「遇到这种事你更需要冷静，你绝不能应激！」 原来许以念是应激了——晏知煦感觉自己的心中略有微痛，一时间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知道许以念对这种事有应激反应，还是因为自己心疼许以念要承受这样的造谣。 「更别提你说的发律师通文……那个号甚至都不是大号，你要怎么找人？人家只需要买个新的手机号办个新号，然后把这些发出去了，就能完成这次让你身败名裂的行为！」 等等……发布的人用的是小号？ 晏知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又上app里打开了那一热搜页面的最热门视频，点开了发帖的博主头像——果然是小号。 但ip位址……怎么和他们在同一个位置？ 晏知煦的直觉在疯狂地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解决，于是他又回到了视频中去，试图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 他想要帮上许以念的忙。 于是，在多次看了视频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不对，机位不对。 晏知煦回忆了一下：他的确没有发现在视频中角度的这一机位，毕竟他对于镜头的捕捉是十分敏锐的，这是他多年避开狗仔所形成的能力。 其实，如果是非公开场合，他要寻找其他的镜头其实是十分轻松的。 但当时在场上，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各处方位，都有摄像机的存在，所以他很难察觉出是否有另外的镜头正在关注着他们这边。 为了防止自己的猜测出错，晏知煦还回去走了一趟场地，向各个摄影师确认了在摄影期间自己站着的固定点位，并在每一个点位拍摄了可能达到的角度——他甚至还调整了高度。 最终，晏知煦得出了唯一的一个结论： 这些视频，不是从导演组那边流传出来的。 但肯定与导演组内部有关。 于是晏知煦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导播室，将自己根据每一个摄像机点位所拍下的视频展示出来，斩钉截铁地告诉在场的人： 第40页 「节目组里，有内鬼。」 —— 节目现场迅速被封锁了起来。 「你怎么能确定节目组内有内鬼？虽然是另外的点位与另外的角度，但视频也有可能是哪个现场观众把手机偷偷带了进来拍的。」 许以念的脸色苍白，却还是接过了晏知煦向他递来的热可可。 他现在急需一些甜甜的东西，来填补一下他心中应激导致的空缺。 所幸晏知煦身上有随身携带的即溶沖泡可可粉——虽然许以念也不清楚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而晏知煦则是笑了笑，看向正在整顿众人并清点人数的导演组，给出了答案。 第033章 推理大师 「虽然我很好奇，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你是怎么还能做到强迫自己趋于冷静状态的，但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你还是选择了相信导演组，我很佩服你。」 晏知煦笑了笑，看着面前逐渐被聚集起来的节目组成员，开启了他的叙述。 「其实要直到这件事，我也是出于偶然。」 「事情刚开始发酵的时候，我根本不清楚情况——和你一样，我也是在节目后，因为看到你正与导演组有所争吵，所以有所疑虑。而正在此时，我听见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讨论着你上了热搜的这件事。」 「于是我迅速回到了休息室，带回来了我的手机，进行了查看。」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的责任……」晏知煦搓了搓鼻子，没有把当时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于是当时我就带着满腔热血又跑了回来，却听到导演组说那个号只是小号的事情。」 「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发酵起来，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认为，这是一场极具组织性的阴谋，而目的就是要针对你。」 「弄明白了这个起因后，剩下的一切很容易就能被发现了。」 要找出问题所在并不难，但这需要利用人本身的能力——例如晏知煦本身就有的，对于镜头点位的洞察力。 于是他发现了视频中的点位与各个摄像机点位不符，再加上每个选手与观众进来的时候都要经过各种搜查，以防止其带了手机或是其他录制设备进来影响现场——而在这一方面，《全能发展中》是做得极好的，所以也就可以排除掉选手以及观众。 那么除去选手与观众，就只有节目组了。 虽说对于知道如何剪辑视频的人来说，要在三小时内完成这么一段视频并不难，但晏知煦还刻意地去看了一下时间：视频发布时间，实际上是在节目录制完毕前的两个小时，也就是《水仙》出演完毕的半个小时后。 半个小时内将那段两分钟左右的视频剪完，那么剪视频的人一定是老手了。 再不济，也一定熟知剪视频的方式与流程。 于是，从圈定了是节目组内部人员所为，到圈定了一个固定范围，晏知煦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就完全将寻找某个或是某些人的内容定了下来。 他好像对这类事又说习惯，但许以念并没有再开口多说些什么。 毕竟这小子能帮上他的忙，已经是他一开始就没想过的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谢谢你了。」 要向这傢伙道歉，许以念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尤其胸腔里头莫名其妙地不断地在怦怦跳的那颗心脏，在他眼里看来，是略显愚蠢。 但这份好意与帮助，他最后还是领了。 毕竟，是晏知煦先发现了端倪，先说明了情况，先令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许老师不用客气，寻找真相是我该做的。」 晏知煦笑着，就像一只乖巧的大狗，却又让人总觉得他不仅仅是大狗——许以念想起来了先前他第一次在节目中表演所饰演的老虎，那实在是性感得令人难以忘怀。 许以念很难不承认，如果晏知煦选择走上爱豆这条路的话，应该会很有发展性，也能成为红极一时的角儿。 啊啊……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一想到晏知煦被众人簇拥着，与各类粉丝合影的模样，就有些心里头抽抽呢？ 大概是因为他太嫉妒晏知煦了吧。 就像当年一边看着他演的戏，一边妒忌他一样。 其实网友们有一件事没说错——他是真的妒忌晏知煦。 妒忌他天生就有演技，嫉妒他天生就能够被伯乐赏识，嫉妒他天生就能拥有那么好、那么全面的资源，也嫉妒他一出道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与爱护。 而他什么也没有。 他是个只会嫉妒他人的小人——许以念向来是承认这件事的。 但是这一次的造谣，他想要亲手击破它。 —— 「好了，到目前为止的话，节目组一共的137人全部集齐在这里了。」 节目组的导演老戈习惯性地拍了拍手，接着看向站在面前的晏知煦与许以念。 「那现在，你们要怎么找？」 「我想，我们是能够信任你的，老戈。」晏知煦点了点头，向老戈勾了勾手指，让老戈凑过来说话。「你对这里的136人熟悉吗？」 「嗐，那是一个比一个熟！」老戈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很好。那么现在请你帮我把这些人里，会做视频剪辑的人分出来。」 晏知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要求已经布好了，就后退回到了许以念的身边去。 第41页 但老戈刚点了头，许以念又把他叫住了。于是老戈只好又回去，把脑袋凑过去：「怎么，还有别的问题？」 「有一个可能需要你注意的，老戈。」 「你说说看。」 「这件事的受益者很明显是晏知煦，所以我需要你帮忙把晏知煦的粉丝也一併挑出来，安排到另一堆里。」 晏知煦下意识地看向许以念，语气有些委屈：「许……以念，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没有在怀疑你，不要自作多情。」 还能那么嘴毒，就证明他确实没有这样的意思。 「只是视频很明显，就是想要通过贬低我、造谣我的方式来将你进一步捧起来——别忘了，两个月后的最终52进32比赛中，最看重的就是大众评分。」 「可知煦在大众里的评分已经很高了啊？」 老戈依旧略有不解。 他没记错的话，晏知煦在分队的时候，大众评分就是排的第二？连初选的时候，他也是在大众评分里排到了第三的成绩。 但许以念摇了摇头：「老戈，你做综艺做久了也会想要邀请一些流量明星来给你的节目带点流量，好吃上一口饭的。那你怎么可能不清楚，粉丝们之间不成文的饭圈规则？」 提到「饭圈」，老戈蓦地长长地「哦」了一下。 他总算是明白了许以念的意思。 有一些粉丝，对于自己喜欢的偶像，当然会希望他在各方面都能拿到第一名。但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抓到其他选手欺负他或者是对他不好的把柄的话，那就得从导师下手。 而目前暴露在大众之中最清楚的，当属许以念。 许以念，他是这次事件中一等一的靶子。 第034章 找人大计划！ 在场众人，也许有人知道内情，也有人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老戈把许以念与晏知煦要求的对象都找出来。 和老戈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对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熟。 这一整个节目组，从工作人员筛选到如今，全都是他亲自一手带上来的苗子，他向来指望着这群傢伙里头，有哪个人能够接手自己的衣钵。 但现在闹出了这么一件事，且晏知煦与许以念双双都认同始作俑者就在这群人里，他也略略地有些惋惜。 但绝不能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所以他这次必须要做得决绝。 否则传出去了，对节目的声誉也不太好。 最终，136个人被老戈选剩了47人。 但这个数目对于要找人来说的话还是很大，许以念与晏知煦两人相视一眼，蓦地仿佛有了前所未有过的默契，同时想到了同一个方法。 「我说……我还以为节目组里你的粉丝基底能有多大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许以念装模作样地冷着一张脸，朝这47人走去。 他像是仔细端详着般，简单地对着这群人前后左右地看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要我说，你那个把视频发上网的粉丝，技术其实也没有特别好——你自己瞧瞧，这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被发现了是非摄像机点位了吗？凡事都得留个心眼儿，否则容易落下把柄。」 他朝已知的晏知煦粉丝处走去，刻意地勾了勾那人的下巴，轻蔑地嗤笑一声：「你说是吗？」 可恶……如果那个人是我就好了——晏知煦心中挣扎着，如是想。 但那个被勾了下巴的傢伙实际上并不觉得这是一份荣耀，只觉得这是自己被侮辱了的证据。 于是她有所恼羞成怒：「你是在说那条热搜？你可别信口雌黄！我们作为粉丝，是绝不可能让我们的偶像蒙受这样的冤屈的！许以念，我知道你现在在娱乐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谁能知道你是不是靠你那张脸、甚至是靠你的屁——呃！」 她这一番话可算是激怒了许以念。 至少在除了老戈与晏知煦的所有人面前，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许以念迅速就伸出了两根手指，作势要戳她的那双明亮亮的眼睛——但还差那么一点点，许以念并没有真的把手指戳进她的眼睛里。 但许以念整个人看起来是怒意十足，他这一动作，反倒像是及其愤怒的过程中，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的一个状态。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老戈与晏知煦，知道他其实是在演戏。 而晏知煦也意识到了该到自己登场的时候了，于是带着略略委屈与不敢宣发的恼怒上前来，一副试图要与许以念做劝解的模样： 「许老师……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有意见，节目开播这么久了，我也一直都看在眼里。但你总不能因为对我有意见，就这样针对我的粉丝！我的粉丝是无辜的，至于你的热搜，那条视频，我的粉丝绝不可能会做这种事，一定是节目组中会摄影的人做的，你放过我的粉丝！」 他说完，就上前去，作势要将许以念的手扳下来。 但许以念收手的速度很快，在晏知煦将要碰倒的那一瞬间就收了回来——晏知煦再度吃空，心中略有不满，却又无法宣洩。 而许以念则是表现出一副极为嫌恶的表情来，甚至让秦峥给他递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真是可笑……那个视频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你能够成为受益者，只有你才是那个视频的直接受益人，不是你安排的，就只能是你的粉丝安排的。更何况，你敢说你的粉丝里没有会剪辑视频的吗？」 第42页 他问得有理有据，甚至十分铿锵有力——就好像他真的在刑讯逼供。 「反正我坚信就是你的粉丝的问题，如果今天无法把始作俑者揪出来，以后任何你的比赛，我都会施以压力！别怪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你——！」 许以念的张扬狂野达到了一个极致，全场的人都看得一阵讶异，不知该如何发声。 而正在此时，人群中却有一个人的声音突然爆发了出来：「许以念！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们家知煦？你就不怕把你今天所说的这一切都录进来，让你身败名裂吗？！」 许以念朝那个人看去——发现竟又是一名女生——他嘆了口气，轻微摇了摇头，就好像在嘲笑对方的无知。 「身败名裂？」他轻嗤一声。「这个圈子里耍大牌的人多了去了，还差我这么一个不成？更别说，今天如果真有人把这一段给录下来放出去，就已经说明了那热搜的视频是晏知煦的粉丝干的！」 「多骯脏的正主就有多噁心的粉丝，我看，能用这种事来试图威胁我的你，也不遑多让。」 狠狠地骂了这么一大段，许以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只是很快，他的眼神变得尖利，迅速地、甚至是与晏知煦同时牛头看向了另一边的、被老戈分去会剪辑技术一组的那群人，仅仅是在那么一瞬间，就确定了人的方位。 这次挖出来的，还是一个女生。 晏知煦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把她揪了出来，并将她手中正在拍摄、甚至是直播的手机狠狠地拽了出来，最后还不忘温柔地补上一句： 「别担心，事情结束后我会把手机还给你的。但你要记住，今天得到我的怨恨，是你活该哦。」 这么说完，晏知煦就将手机关上了——即便他们正在做着有理的事情，却也无法掩盖在没有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去翻他人手机内容，是一件不尊重他人、且侵犯他人隐私的事情。 做偶像、做公众人物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基础。 而晏知煦，实际上是个优生。 「抓住一条。」 晏知煦口中这样说着，一手将刚收上来的手机扔给了许以念。 许以念十分默契，单手就接住了。但他也只是左右看了一下，大概是认了一下这个手机的手机壳，或者是认了一下手机的型号，就让老戈将其转交给警察了。 「刚刚说过话的，也出来吧，你们藏不住的。」 许以念扬了扬下巴，让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女生也站了出来，并暂时地收走了他们的手机。 看着这三个人的成果，虽然感觉是还有一个，但许以念觉得，今天的情况，貌似还不错。 第035章 私生饭 那几个被许以念与晏知煦揪了出来的傢伙当然不会愿意承认是自己干的那些事情，即便是有同伙，此时此刻她们意志坚定，自然也是不会愿意将同伙供出来的。 但许以念与晏知煦有着一种默契一般的办法。 只见晏知煦离开了人群，来到许以念身边，歪着脑袋环着双臂看向面前的这群人，原本毫无表情甚至没什么动静，却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众人疑惑不解，都不清楚晏知煦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只见晏知煦扭过头去看向许以念，对着他笑，犹如询问般开口：「其实做这件事的人，还是很愚蠢的，是吗？」 许以念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用得着你说」。 而晏知煦环起的双臂肌肉结实了起来，随即听见他用轻快的语气又说：「他们本以为做了一件惊天动地、能够撼动如今你的地位的事情，可实际上他们并不清楚，我也是你的粉丝，甚至要比你平时的那些粉丝更狂热。」 他又转过头去看向许以念，似是在提出请求，略有小心翼翼：「你说是吗……以念？」 许以念没看他，只是面色如常：「我早就知道了。上次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更何况我的粉丝都还没有做到如你一般黏煳的。真是与人设一致……如狗一般。」 「许以念你别蹬鼻子上脸！我们知煦看得上你、愿意当你的粉丝、愿意叫你一声老师，那是你毕生修来的福气！你自己瞅瞅你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和还算不错的身姿，哪里还值得人们喜欢！更别提你说不定还早就不干净——！」 趁她还没能把话说全，老戈迅速从另一边冲过去，一把捂住了那个女生的嘴。 老戈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他现在心里头都快要哭爹喊娘了。 但好在许以念只是一笑而过，仿佛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转过脸去，看向那个女生，并伸手戳了戳身边的晏知煦的手臂肌肉：「怎么？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干净的我，如今却能够站在这个位置动手戳他。即便我真的只有脸与身姿又如何了？真正好的人不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只会关注我的内里；而实际上思想有问题的人——例如你——才会一个劲儿地抓着我的脸与身姿不放。」 「只能说，你会暴露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了。」 利用完了晏知煦，许以念把手收了回来，并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 当人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该这样告一段落了的时候，许以念却莫名问了一句：「抓到了吗？」 只见他身边的晏知煦点了点头，笑着道：「抓到了。」 第43页 人们正处一头雾水之际，就看到许以念身侧的晏知煦动了起来，径直走向了人群。在一直盯着某一个人的同时，他来到那个人的身边并正对着那人。 可当所有人都以为，晏知煦找到的就是他对着的这个人的那一刻，他却突然转过身来，用他结实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原本背对着他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惊，起初只是以为晏知煦是一时粗心认错了人，正悄悄地在心中侥倖着，下一秒却见晏知煦一个大动作转了过来并一把抓住了自己——这实在是太突然了，甚至没能让他来得及反应过来，更不要说挣脱开晏知煦的抓捕。 于是那个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尬笑：「晏、晏老师，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抓得我这么紧的话，还是怪痛的……」 他略有心虚，也就没敢大声说话。只是可惜晏知煦并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不仅死死地抓住了他，还连拖带拽地将他扔到了许以念面前，最终冲着许以念扬了扬下巴，犹如一条打了猎物回来的大狗，正得意洋洋地等待着主人的夸奖。 许以念不得不说也略有享受这一过程。他点了点头，随即往前走了两步，要看看眼前这傢伙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只见他刚凑近没几步，甚至只是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轮廓，就勐地乍了起来，面色极为愤怒地指着他开口：「你是——你是那个私生饭！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在偷偷跟踪我，甚至还做了这种事，不惜毁掉我！」 一听到许以念说这傢伙是私生饭，晏知煦整个人也跟着乍了起来，迅速来到许以念面前，伸出脚来仿佛就要一脚将这个男人踹到一边去，避免他伤害到许以念。 但那个男人的动作更快、更迅速，他犹如一只饿极了的豹子，突然就从地上窜了出去，一把掐住了许以念的脖颈，两只手不断收紧，甚至连双眼都出现了因急切与压力而出现的红丝。 「我在十年前就在关注你！我是你十年的粉丝！」 他看起来癫狂到了一定的程度了，可许以念却如不要命一样，即便被掐着脖子也依旧大声反驳他：「私生饭不是粉丝！」 那个男人听到这句话，手头上的动作加重了力度——靠得近的人能够看到，许以念的脖子上开始被掐出红痕了。 可他面色如常，除了皱紧了的眉头，就没有更多的表情变化，仿佛他对这样的事情早已习惯、早已有所应对了一般。 「私生饭怎么就不能算是粉丝！」那个男人实在是疯了。「我喜欢了你十年之久，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钱用来买你的见面会门票、用尽全力靠近你，甚至像现在这样在你的剧组中找一个工作，以方便更好地接近你、每天都能看到你！」 「私生饭为什么不是粉丝！我为了你奉献了这么多的钱，还清楚你的一切过往、一切苦痛，甚至还知道你的家庭住址与相关的身份信息，我甚至知道你进娱乐圈之前的一切，我比任何粉丝都要爱你！」 「现在你却执意否认我——为什么！只是因为我这九年来一直都在追随你吗？！」 许以念被掐得有些缺氧，他甚至觉得自己眼前已经清晰不足、有些开始感到眩晕，但眼前的人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也没有要放弃骂这个人的意思： 「你所说的追随……是指做与私生饭别无二致的事情吗？」 那个男人似乎有了一瞬息的凝滞，而晏知煦眼疾手快，趁此机会用腿勐地踢了一脚到那男人的腰间，才让那男人吃痛着松开了手。 晏知煦迅速将许以念抱了出来，一群人自发性地围在他们之前，想要以这种方式阻隔那个疯男人，避免他再伤害许以念。 从缺氧中慢慢恢復了短暂的清醒的许以念拼命地唿吸着、喘息着，等头脑中的眩晕少了些许，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还捂着腰间的男人，咬牙切齿： 「你所说的追随……那些事迹……不如让我也来一一为你明说吧？」 第036章 恐怖过往 许以念开启了对这个人的说明。 与许多私生饭所做过的事情基本一致，这个男人也没有十分特别的手段。 他的名字叫陈缰。和他所说的一样，他在十年前，就已经是许以念的粉丝了。那个时候的许以念并没有突出的演技，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在这个纷乱的圈子里唯一能够支撑起他的，如那些试图抹黑他的人所说一致——就只有他那张脸和他的身姿了。 十年期的许以念刚出道一年，手头上的资源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加上他当时那可怜得几近没有的演技，那就实在是烂到头顶了。 而陈缰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对一个新的演员——甚至可以称其为新生代偶像——来说，在自己刚出道一年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粉丝，一直追随着自己，那么无论如何肯定都是十分高兴的。于是每一次的粉丝见面会，纵使生意惨澹，许以念也还是会很欢迎陈缰的到来，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期待他的下一次到来。 但好景不长，在与陈缰熟络起来没多久后，就开始有一些流言蜚语疯狂流传，甚至有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争相进行报导——空穴来风的诽谤与造谣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甚至超脱了媒体们控制的范围内。 这个新闻，或者说许以念第一次身败名裂的第一次，在这一莫名其妙的时期突然爆发了起来，一度引得许以念的前东家——也就是顾湘手里的云新——股票大跌不说，许以念的名声一落千丈甚至导致了云新的名声也有所被控诉。 第44页 虽说那些都是空言，可网友们就是会如此简单地就轻信那样的空言，他们根本不在乎这样的说法是否有依据，他们只会觉得，一切说法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一定是你这个人、你这一家公司，做了些什么。 再怎么觉得无辜也好，许以念也遭受了长达四年的暴力，而陈缰为他带来痛苦的时候，只是从当时的暴力事件中刚刚开始了。 —— 出于对公司的大局以及未来的考虑，顾湘不得不与许以念做出了一次商讨。 其实许以念也清楚顾湘的难做——毕竟她当时还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甚至还没能拿到彻底的控股权。如果她执意要留下由她亲手带进来的许以念，即当时事件最大的针对对象，那么她的工作、她的岗位、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以及云新这一整家公司，都可能面临着重大危险情况。 她并不是故意要在这个关头抛下许以念的，她只是自己也走投无路了。 她必须抛下累赘，否则她将被拖入深渊。 之后，许以念与云新结束了合约，顾湘一个人替因为成绩不太好而几乎没什么钱的许以念分期付清了违约金。 两人的合作到此结束了。 这不免是一场悲剧，然而真正的悲剧还在后头。 许以念在离开云新后，就遭到了陈缰的死缠烂打。 起初他很高兴能够遇到这位许久未见的朋友，他甚至单纯且感激地对陈缰说，很感谢他一直以来的支持，但现在的他自己在网络与现实中都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建议他还是离他自己远一些比较好。 这对他的粉丝们来说，的确是一次忠告，但对陈缰来说，这仿佛是一次暗示。 因为从一开始，陈缰所喜欢的，根本就不是许以念的灵魂。 他得知许以念已经与云新解约了的消息，便怂恿许以念跟随自己，并承诺自己可以照顾许以念一辈子，可以让他不愁吃穿。但许以念向来不是这样愿意等死的人，何况当时的他还有一丝信念，认为这场风波过去之后，一切都将结束。 可命运总是待人不公。 在许以念遭遇暴力的第一年，他发现陈缰一直在跟踪自己，甚至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有那么两次，陈缰甚至还不知道怎么的闯入过他的家里去，藏在了床底与衣柜里，在许以念槓洗浴完出来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一把抱住他。 当时还年轻的许以念甚至不知道这是私生饭的表现，一直觉得陈缰是自己的朋友，是他自己忘了把屋子的门关上。而陈缰，他只是恰好到来、恰好闯入，恰好想要与自己玩吓唬人的游戏。 直到某一天晚上，许以念因为网暴而抑郁得失眠睡不着，听见了自己房间被撬门的动静。 他缓缓爬起来，想要迅速回忆自己是否有把门关上的事情，却一直想不起来。 于是他放弃了，并迅速报了警。 最终，没鸣警笛的警察们在许以念的房门前抓到了差一点儿就能把房门锁撬开的陈缰，还发现了怼在屋子大门门锁里的那一串钥匙。 那次，许以念是第一次被吓得面色惨白。 听说后来陈缰以私闯民宅与猥亵罪被逮捕。可最终是否有被判刑，许以念精神不太好，也就没有去过多关注，而新闻上也并没有播报。 那对陈缰来说也许不过只是一件粉丝追随偶像的简单的事情，可对许以念来说，那天晚上实在是过分恐怖，以至于他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适应黑暗。 于是从那以后，许以念变得更为神经兮兮。 —— 许以念将自己视角的整件事情经过完整地吐露了出来。 从一开始的紧闭双眼仿佛在回忆那痛苦的过往，到如今慢慢睁开眼，面色苍白却目光坚毅地盯着那个当年令他恐惧至极的人看——他已经成长为了新的一个他。 在场所有人都为这件事所震惊，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并将许以念围得更紧。 而原本被晏知煦一腿踢倒在地、依旧捂着自己的腰间的陈缰，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许以念，你当你是什么珍贵玩意儿？你不过也是贱货一个！你胆敢这样说道我？！」 陈缰突然间勐地站起来，面容狰狞。 「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我甚至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钱、那么多年的时光与青春，甚至为了了解你看遍了你所有的作品，问遍了几乎所有你接触过的人！」 他狂笑着，并指了指站在另一边一早就被提熘了出来，此时却害怕得抱成一团的三个女生。 「没错，这次热搜的事情就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当年空穴来风的传谣也是我干的！只要你身败名裂，我再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插足你的生活，你就能彻底属于我！」 「这几个小女生，只需要用一点点简单的技巧就能让她们心甘情愿为我做事，这就证明了你到现在也依旧无法走进其他人的心里，那还不如跟了我！跟我走！」 「她们说的一点儿没错，你除了脸和身姿还有哪里有所优势，当年就是这样，说不准在我没认识你的那一年里，你就已经不干不净了吧！？那么给我又如何？给我又怎么了！」 「你还要什么尊严，你都卖脸了你还要什么尊严！臭*子！」 陈缰一边狂怒地骂着，一边疯狂地往人群里钻，尽全力伸手去，似乎要将许以念再抓回来。 第45页 但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清明休息一天~ 明天恢復更新，爱你们！ 第037章 新生依旧存在 那疯子一般的陈缰，最终被早早地就安排好了的警务人员们压制住了。 他看起来仿佛很是不甘心，但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到底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这么多年来，他所做的这些事对许以念造成的伤害，已经是无法用「巨大」来做形容的了。 而现在，面对着这一切的许以念，只是面色从容，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地看着被警务人员反扣着双臂押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陈缰，沖晏知煦伸了伸手。 晏知煦在确认警务人员已经将陈缰抓牢了后，就跑到了他们所在场地的好几个隐蔽的位置，将提前放置好了的几台手机都拿了出来。 「我想，全国甚至是全球的网友，都会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兴趣的。」 说罢，他就将手里的其中三台手机放到了许以念的手上，另外两台自己收起，还有两台还给了导演老戈。 而拿到了手机的许以念并没有将手机收起来。 他将手机屏幕的那一面展示出来，先是给身后的一群人以及那早早地就被他们抓了出来的几个女生看了一圈，接着又缓缓蹲了下来，摆到陈缰面前，让他看个仔细。 陈缰一开始还处于极为恼怒的状态下，可当许以念将手机摆到他的面前，所看到的竟是他自己的脸与直播间的页面，评论区在不断地火爆地刷着各项评论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又尖叫着乍起来。 但许以念并不在乎他的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屏幕翻转回到自己面前，对直播间里多到几乎足以让直播平台瘫痪的人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唿，随即又解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大家好，我是许以念。」 「针对今天突然出现的有关我的负面热搜，首先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很抱歉因为我的私人问题导致占用了公共资源，我在此，做出诚恳的反思，从今往后，我都会重视这类问题。」 「其次，刚才的直播，是我为了抓住对我进行造谣、产生如此热搜的幕后黑手，所与晏知煦设下的一个圈套，刚才的整个过程大家也都看到了，陈缰陈先生也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有关此次热搜风波与当年的热搜风波的相关，希望接下来大家能够理性看待诸如此类的问题。」 「而剩下的内容，我们将转交给警务人员，由法律来判定，陈缰陈先生到底将受到什么样的惩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十分感谢诸位的直播观看，我们有缘再会。希望下次开直播，不再是这样的内容。」 说罢，许以念就点了「下播」。 而在场上所剩下的，也近乎是只有难以置信的陈缰了。 —— 等场上的一切杂乱通通都被收拾了个干净，节目组与剩下来的许以念、晏知煦，才总算是能够离开录制现场了。 他们两个少见地一起走着，许以念甚至拒绝了秦峥说要载他们两个回宿舍的话，坚持要和晏知煦一起走路回宿舍。 为了防止走在路上被粉丝认出来而导致好一阵的无法脱离，两人接下了秦峥好心好意递过来的口罩与眼镜。 虽然不是墨镜，但用来简单地伪装一下表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与秦峥道别后，两人一边往回宿舍的方向走，一边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其实热搜上的榜单里依旧有着许以念的身影——甚至是两条——旧的那一条还没能完全被消下去，有人回看了今天直播中的实况，依旧觉得许以念说的话太过了，认同许以念是在「辱骂前辈」；而新的那一条堪堪上到了热搜榜单top2，久久没能下来，大家一直在讨论的内容，是当年许以念被造谣的事件。 有人跳出来道歉，说当年也参与了网暴，现在知道了实况感到很对不起；有人跳出来说「当年我就知道了，只是我不说」这样的话，马后炮开得极为舒适；许以念的粉丝们还在继续为许以念鸣不平，声称要为许以念「洗清冤屈」。 也有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给许以念大号里刚结束了没多久的直播回放点了个贊。 无论如何，其实这些都已经足够了。 许以念一直都觉得，自己向来都不需要得到太多的关注或者是在乎，他更看重的，是他人如何看他、是否认可他。 当然，那已经是以前的想法了。 现在的许以念，早已在五年前的蜕变里，真正完成了化茧成蝶的步骤了。 现在的他，过得很好。 两人一边平淡地走着，一边讨论今天的突发，说着说着，晏知煦竟笑了出声。 许以念略有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合起双手以示请求原谅：「抱歉……一想到你今天的足智多谋，再想想我以前是怎么看你的，就觉得以前的我是有多么愚蠢。」 听到这里，许以念移开了目光。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是说，如果不是我想开了并为之努力得到了蜕变，换做以前的我遇上今天的情况，大抵是会被陈缰疯得一边哭一边不知所措。」 「你还有这一面？你还会哭？」 晏知煦下意识地凑过来，微微弯下腰侧着脸来看看许以念，像是想看看他的脸上是否有泪痕。 第46页 但他得到的是许以念的一个白眼。 「你还好意思说是我的粉丝，还说很喜欢我……现在的我好歹是作品丰富的影视圈大腕，那么多场哭戏，你怎么敢说我不会哭的？」 两人相互打趣着，却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当年在晏知煦印象中对许以念的看法。 他们都很清楚，许多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提起了。 当年的看法是，现在的想法是，就连今天发生的一切，也要迅速抛之脑后，不能再提。 这并不是因为要避开伤口，而是要让人能够对难过与痛苦的事情逐渐得到淡化，这样才能尽快地从痛苦之中挣扎而出。 就算是破茧成蝶，那破茧时期的痛苦，想必也是蝴蝶不会愿意再去回想的过程。 更不要说这两场造谣，对于许以念来说，是多么严重的伤害。 而现在的他，新生依旧存在。 第038章 新的比赛环节 经过许以念热搜的那一场风波被彻底处理完毕后，许以念如愿以偿地恢復了原本可能要被停掉的两个月对选手的培训。 而培训的两个月时间也很快就结束了选手们来来去去，最终来到了52进32的晋级赛现场。 其实许以念对节目组的安排略有惊讶。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復活赛的综艺比赛类节目，更别提《全能发展中》甚至连復活赛的脚本设计都没有。 许以念觉得，节目组大概是把这一重要的事情放到后面了——毕竟各个导师手里都还有三次撤回的权利呢。 当然了，顾湘除外。 她已经为了给居禾全绿灯通过而花了一次，如今只剩下两次了。 可即便如此，因为还是没有人能够从他们的手中拿到这一犹如復活作用的权利，更没有人能够让导师们为他们自己使用这一权利。 看着52进32的比赛最终也画上了句号，许以念打着哈欠，用他的再一盏红灯，结束了本场比赛。 毫不意外地，晏知煦与居禾再度名列前茅。 在52进32的晋级比赛结束后，许以念抱着自己的平板，一边等待着面上的卸妆油被化妆师搓得乳化，一边看着平板中节目组发来的所有人的排行榜。 其实该淘汰的人已经淘汰完毕了，这个名单实际上是剩下的选手们，他们的排名情况。 居禾从一开始的第一掉到了第四——这一点其实许以念并不意外。 毕竟居禾虽然是有天赋，却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利用他自己的天赋。加之除去了歌唱，他的演技与舞蹈都有待加强，在这个时候掉了排名，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晏知煦却还是排在了第二——许以念想，自己只是很好奇那狗一样的小子到底能强到什么地步去，并没有在关心他。 但许以念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晏知煦竟然还排在第二名。 这让许以念下意识地就去看看第一名。 第一名的傢伙名字叫做厉讴——这名字一看就总觉得仿佛是要念诗歌颂什么了一般——许以念对他的印象并没有很深，却也大致能够想起来自己是给了他一个不低的分数。 于是许以念又翻了翻自己当时的评分记录，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厉讴的评分表： 干干净净，演技几乎没有差评不止，甚至还在极其挑剔的许以念这里拿下了95分的原始高分。 要知道，许以念通常还会在往后要真正填分的时候，斟酌对方行为一样标籤，会再加个一两分。 可许以念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于是继续翻看他本次52进32的得分。 接着，他又看到了芙维斯、徐今与顾湘都给出了高分的评分表——甚至还没什么点评与需要修改更正的地方。 看到这里，许以念的疑惑越发加重了。 自己对这个人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却给了高分，其他导师们也给了高分，这让厉讴这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突然间空降而来的人一样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新比赛中，许以念决定关注一下这位。 —— 52进32结束后，新一轮晋级赛的活动就开始了。 本次的内容相对比52进32的时候要更简单一些 这次的要求是大家表现出自己的魅力，要让大家找到自己的特点。 于是32进16的晋级赛，是全员不同风格写真组摄。 组摄——即以小组为单位进行的同种风格、同种类型的摄影方式，这样的摄影方式能够更显着地看清楚选手自身存在的问题，并让选手清楚自己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遇到什么内容的时候应当要迅速远离。 总而言之，这一项目对于这群还没有出道的人们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具有发展意义的了。 尤其针对如居禾这样，对于偶像活动几乎完全不清楚的选手来说，这样的组摄活动，简直是用以提升他们能力的好机会。 于是比赛规则一宣布下去，主持人江欢就让节目组端上来了两个不透明抽奖用的箱子。 节目组先是安排了导师们来抽取自己即将带领的组摄风格，分别是：芙维斯，纸醉金迷的社会；许以念，天真无邪的童话；徐今，狂躁不定的重摇滚以及顾湘的自由空幻的未来系。 四个人拿到自己手上有关的纸条，看到了内容后，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所抽到的风格，都不是他们所擅长的风格。 第47页 例如平日里的话，芙维斯擅长自由空幻的未来系、许以念擅长纸醉金迷的社会、徐今适合天真无邪的童话，而顾湘则是个重金属狂热爱好者。 他们没有理由怀疑节目组是否故意，但在这一刻，大家都心中有了点儿数。 于是在嘀嘀咕咕地由节目组记录下了自己手中的风格后，四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抽籤开始轮到了剩下的32位选手。 这一抽籤事关能不能进入到16强的队列之中，所以所有人都很谨慎。 尤其他们都清楚，四位导师所擅长的内容到底都是些什么，清楚有些导师可能也无力回天，于是也有人开始拜天拜地，乞求祖先不要让自己抽到那不该抽到的导师那里。 但抽籤毕竟是讲概率的事情，就算祖先怎么想帮忙也帮不上。 于是每人衔领八人，开启了两周的风格讨论时间。 —— 这一环节的规则其实很简单，主要考选手们的审美。 他们首先需要进行商讨，确定这一风格应该搭配什么内容的服饰与装扮，以及要如何拍摄相关组摄，让自己甚至是全组组员都能够做到最为出众。 这其实并不容易。 但好在，许以念在娱乐圈总待了很长时间，所以他有自己的办法。 只见他迅速打了个电话，有人拜託秦峥帮忙找了两位老师，于是这个环境的一切活动，就此开始了。 只是，许以念这边好歹在国内有自己的资源，就还算有一定的好处，可芙维斯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 她试图理解每一位自己组员想要的风格，也尽力去理解大家想要呈现出来的模样，却碍于非自身语言、具有交流障碍以及在国内没有熟知的人、要从国外请来可能要花更多时间这几个问题，在任务分配下去后，迟迟不能做出最终决定。 但好在，抽籤抽到了芙维斯小组的晏知煦挺身而出，向芙维斯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办法。 第039章 思想的碰撞 「也许您应当也能想到，有一首歌可以满足眼下的主题要求。」 晏知煦站了出来，沖芙维斯点了点头。 「你是想说……yab……？」 提到与纸醉金迷相关的，芙维斯脑海中第一时间想起来了她好友的那首传唱度极高的歌曲来。而在与晏知煦对上双眼的那一瞬，她顿时就有了新的想法。但在实践她的想法之前，她需要先与她的组员们商讨一下。 于是，借着yab这首歌的基底，九个人开始进行了强烈的讨论。 有的人认为，纸醉金迷应当表达出「纸」与「金」，只有这两样都聚集在一起了，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纸醉金迷的社会」。 也有人认为，纸醉金迷反倒去寻找贫苦人们的生活，从反面来突出，可能会更适合这一主题给人们带来的割裂感与反转感。 各类想法诸多，但晏知煦一直没开口。 芙维斯一直都在等待着晏知煦开口来说说他的想法——毕竟从初选赛的时候，她就一直都很欣赏晏知煦。 对她来说，晏知煦有着强烈的自主想法，没有固定地跟从什么人的想法的模样，也没有直接随大流，直接同意所有人的想法，而是会有自己的建议掺入，并尽量让一整件事变得更具有逻辑性与可能性。 在芙维斯看来，晏知煦很有天赋，也是节目里一匹极大的黑马。 而晏知煦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在所有人都基本讲完了自己的想法，并即将开始一轮有自己想法更好的争论说明时，晏知煦总算开了口：「其实我的想法比较简单。」 见晏知煦总算要开口了，一直期待着晏知煦的想法的芙维斯也迅速让大家停下了即将开启的新一轮讨论，眨巴着眼睛看向晏知煦：「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我只是觉得，大家的想法都可以结合起来进行演绎，这样的话，整体看起来故事性会更强，也更具有表现力。」 晏知煦清了清嗓子，走到一边去找导演组要了一块可移动白板以及笔和白板擦，顺手着就开始往白板上书写自己的想法。 「按照大家目前的想法，我们基本可以分为两组：一组是支持用原本的金钱进行明面上的表达，另一组是认为应当从更深层次对社会进行阐述。但我的想法是，既然它们都能够代表纸醉金迷这一社会主题，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全用上呢？」 「你的说法很新颖，但要只是说的话，在场各位都会。」 芙维斯耸了耸肩，像是提醒、又像是挑衅般提了这么一点。 而晏知煦将这句话视为了提醒，因为他微微笑着，接下了这句话：「是的。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对『纸醉金迷』这一概念的个人看法，以及对大家看法的意见整合内容。如果中途有什么大家不甚满意的，请斧正或指出。」 「由于本次比赛内容参考是组摄，所以核心重点在于人物与环境的匹配度，以及照片对整个故事的叙述是否能够达到水平、能否让观众看懂。那么，在人物的造型选择上，就需要重点採取。另外，引导看这张照片的人的另一要素就是照片里的环境，而在我认为，具有相反的内容表现，才更能抓住观众眼球。」 「所以我的建议，是在一整场拍摄中，採取辉煌布景与各类醉人场面，但视角切入要从社会反面位置来进行。」 第48页 他说得还算清晰，加上在白板上的书写补充，组内的其他八人都能听懂他的阐述。 其实内容很简单——就是制造视线内的矛盾。 而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盛大的舞会，纸醉金迷令人流连忘返，就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聚会那样，奢华、富丽且飘渺，仿佛一旦踏入这一世界，就将遗忘本身的自我，从而投身进这般繁华之中。 但奢靡并不能是永远的主基调，必须要有人将他们从朗朗的清酒与迷乱的彩灯中拽出来——没错，是「拽」，因为矛盾是具有冲击力的，而现实社会也有——而这些人，就是在这一社会之下所几乎被掩盖住的，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可怜人儿们。 至此，一切概念已经彻底形成。 晏知煦讲得十分精彩，而剩下的构图，以及照片之中的妆造，就要看芙维斯的想法了。 好在芙维斯并非那些无脑堆叠内容的人，她很快就有了一个完整的想法。于是在与组员们商量，认为这一想法可行之后，芙维斯小组的「纸醉金迷的社会」，正式开始了组摄。 —— 另一边的许以念这边，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 提到童话，许以念就只会觉得十分头痛。因为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从来就没人给他讲过什么童话，甚至在母亲去世后，他接触这些内容的机会也变得几乎没有，更不要说要他熟知了。 于是当他的组员们一个个说起大家都熟悉的童话故事，而他却每一个都不清楚的时候，组员们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低谷。 而八个人里，只有厉讴还算是处于冷静状态内，只是一直都在沉思。 对于自己想要观察的人就在自己的组内，许以念可以说是感到了些许惊喜的。而当看到厉讴并没有与其他组员一样唉声嘆气时，许以念就更加确定了，这小子绝对不是个省油的傢伙。 如此冷静地面对一件看似没救了的事，他仿佛极其得心应手。 而当大家争先恐后地想要给许以念补充童话知识的时候，厉讴却蓦地开了口：「其实……完全不知道童话，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大家震惊于他的说法，纷纷开始吐槽他是不是疯了，这可是淘汰赛，拉平均了每个组内只能留下四个人。 但厉讴的态度稳定得让人难以置信：「我没有在开玩笑。」 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向大家解说自己的想法。 「童话是给小孩子成长期间看的一类引导向文学作品，但也有一些成人童话，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美好』这种东西。既然我们的导师已经对那些童年中就该接收的美好失去了短暂的接受时间，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去拍摄原本属于儿童的美好的童话呢？」 此时，有人站出来指出了厉讴这段话里存在的问题：「可是我们的主题要求的，是『天真无邪』的童话啊，如果採用成人童话的话，那要怎样才能实现这一点？」 厉讴正打算要说明这一点的问题，只听许以念的那一边有了声响。 许以念慢慢站了起来，眼神不再是在此之前的迷茫，而是在其中有了些许坚韧的确定。 「我想，一个从未接触过美好童话的人，接触了他所认为正确的黑童话后，也会变得『天真无邪』——只是与普罗大众所想的，有所出入吧。」 第040章 居禾的新改变 当大家的讨论慢慢趋于一致，很快，正式开始组摄的日子就到来了。 两周的讨论与磨合时间其实并不多，但对于能够一拍即合的导师与组员们来说，这已经非常足够了。 而组摄不仅需要组员们参与，就连导师们也必须参与进去——只是不参与计分罢了。 某种意义上，导师们也算是为节目组打了次摄影gg。毕竟来看节目的人们，一开始都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各组的人们都不清楚其他人要怎么做自己那一方的组摄内容，但他们也并不在意。也他们自己已经有了能够令自己满足的想法，剩下的，只需要坐好自己的内容，就足够了。 只是，《全能发展中》的组摄，与其他节目中的组摄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全能发展中》并没有为各组安排妆造。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组摄中，每个小组都必须自己完成妆造以及背景的排布。 其次，《全能发展中》在他们讨论时所录下来的内容，全都没有进行公开直播——也就是说，与往常的直播内容不同，这些内容被进行了隐瞒，以达到一种神秘的效果。但别的综艺，都是会愿意透露一点儿，以达到吸引人更想继续看下去的效果的。 而《全能发展中》的节目组偏偏不这么做。 最后，就是这一节目组甚至连场地都没有给各个小组安排，甚至连摄影师，都找了刚毕业、刚开始接触摄影的大学生来进行。 所以这么一趟下来，除了资金与剪辑是节目组可提供的，剩下的一切，都需要组员与导师一起完成。 于是，紧张刺激的后两周——用以拍摄的两周——正式拉开了序幕。 好在导师们各有各的手段，也各有各的人际关系网。再加上某些组员能够提供的帮助，在较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已经完成了所需要的一切，并利用各种可得条件，完成了拍摄。 很快，大众评分的淘汰赛当天就到了。 第49页 —— 「五湖四海内，全能发展中！欢迎各位观众来到全能型偶像培养综艺《全能发展中》的现场，我是主持人江欢，很高兴再与大家见面！」 场内的激情被江欢带动了起来，人们高昂的激情透过直播屏幕，直接映射到了正在看直播的每一个人的脸上。 「今天我们迎来了节目开播以来的第三轮淘汰赛，也就是32进16的五五淘汰开赛制。而本次赛制的规则很简单，让我来为大家做一下介绍。」 江欢开始为正在看节目的人们对这一环节淘汰赛的规则进行解说。 虽然在这一环节刚开始的时候，节目组就已经公布过了，但好歹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 在这样一个靠分带动全场的情况下，复述规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好，那么废话不多说，让我们一起来抽取今天第一组登场的组摄！」 江欢引导大家一起进行喊停活动，最终大屏幕上进行滚动，在观众们喊停的那一刻，屏幕上只留下了一句话：狂躁不定的重摇滚。 大家心中都有所清明——这是徐今引领的小组。 于是，一张张照片开始在大屏幕上滚动，配合着他们小组选出来的bgm，屏幕上的照片开始影响大家的观感。 徐今採用的是以舞蹈姿态引出主题的方式，bgm选曲用的是十分经典的皇后乐队的歌曲，只是可惜照片中看到现在，除了徐今自己真正能够表现出来的，其他组员们都无法得到好好的发挥。 蓦地，这组之中居禾的照片出来的那一瞬，尖叫声竟然一下子淹没了全场——那欢唿声的分贝甚至比徐今出现的时候还要高。 只见照片里的居禾穿着一件深蓝色铆钉长袖短款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长到大腿中部的黑白色破洞背心，裤子左腿部分被开了一大截，用一条条链条穿了起来，并能够看到里头的腿上还穿着一双有些炸毛的袜子。 他的腰上——或者可以说是他那件过长的背心上，还斜斜地绑着一条深绿色的腰带，过长的部分并没有被好好收起来，反倒是犹如一条尾巴般往后拖，长度几乎接近小腿。而他的脚上则是一双与浑身上下的配色都有所格格不入的纯白色马丁靴。当然，除此之外，他身上的其他配饰，包括项鍊、肩链、耳钉、戒指以及眼镜，全都是白色的。 而他的妆容更是比身上的还要简约： 只是在眼睑上画了白色的眼影，用水钻在眼睛上贴了一条竖下来的「伤疤」，接着就是偏暗橘色的口红与橘粉色调的腮红。 看起来犹如酒后微醺，可他手中却还有一把刚被砸坏了、有两根弦还翘了起来的坏贝斯。 身后的环境很简单，只是一块黑布与几支从头顶下来的树枝，以及他身侧有明显凹痕的吉普车。 居禾的表情平平淡淡，甚至连眼睛都仿佛还没有睁开。 但着一切都为全场所有人都带来了极大的惊喜。 他们一直以来都只见过居禾平静的、单纯的、不争不抢的模样，还没有见过居禾这番如黑化了般的模样。更别提他的眼神与表情都十分到位——像是厌倦了这一世界，又像是在对什么人进行着悄无声息的挑衅。 居禾的进步，无疑是目前场上最大的。 于是在所有照片下来后，在江欢宣布的「第一轮预选」中，居禾轻而易举地拿到了超越全组所有人、拿到了大比分的组内第一。 许以念对居禾的表现也十分惊喜。 他不仅惊喜于居禾对情感的表达掌握得更熟稔，还惊喜于居禾驾驭这类风格，竟然比想像中的要轻松得多。 也许他还有做模特儿的潜力。 在江欢公布了徐今组内预选投票比分数据后，她又开始与现场的观众们一起进行了喊停活动。 于是在第二组的喊停中，大屏幕显示了一个新的词组：纸醉金迷的社会。 很好，芙维斯的小组的组摄展示要开始了——许以念这样想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芙维斯，却发现芙维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盯着自己。 如今看到自己转过脸来看她，她还笑眯眯地沖许以念咧起了嘴，并往舞台大屏幕方向扬头去，示意着许以念要仔细看接下来他们组的组摄，防止错过什么精彩部分。 许以念只觉得芙维斯的行为有那么一点儿古怪，却也并没有心中升起过重的疑虑，只是看着芙维斯小组的组摄一张张过去。 第041章 纸醉金迷的社会 在芙维斯小组的组摄中首先出现的，是芙维斯本人的照片。 她身穿一身艷红色的短裙，外头披着一条人造皮毛的小披肩，珍珠做成的首饰品挂满她的浑身上下，就连闪闪发亮的香槟色高跟鞋上也没有放过。她短而卷的金髮上是着名的「飞女郎」形象的圈环——却是由珍珠制成——一颗颗或大或小的珍珠垂落，夹带着轻盈的红色羽毛，甚至手里还端着一杯真正的香槟——却是正往地上倒着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欢快，愉悦之下，似是还夹带着些许轻蔑、嘲讽。 这张照片看起来十分符合「纸醉金迷」的特点，甚至还有些参考了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的意味在，一时间令观众们眼前一亮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乏味。 毕竟许多年来，对于「纸醉金迷」的这类描写，似乎一直都是如此呈现。 第50页 但背景中的歌曲yab，却悠扬着、舒缓着，与照片中仿佛正在播放欢快舞曲的模样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这令许多人都有所疑惑，思索着是否是芙维斯小组的音乐被放错了，可芙维斯本人却并没有任何要说明音乐播放错误的表现。 于是人们只好就着这首厚重且陈述着冗长故事的yab继续看组摄。 从芙维斯的照片开始，连续好几张照片，都是人们穿着华美服饰、端着美酒或是甜点、做着极其浪费的姿态，似乎都是一致模样，又仿佛照片里有什么内容，似是发生了改变：许以念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背景。 作为一名演员，他经常需要在拍摄完这一节后，与导演、编剧等人再度商讨刚刚拍完的那一节，以从整部剧、整部电影的角度里寻找刚拍完的这一节中的问题所在。所以对于布景、人物位置的安排，他需要多多关注。 而这也让他养成了在看到人物的时候，会多多关注一下背景——于是他就发现了芙维斯这组组摄的变化：人们的风格虽然一致，实际上背景却都不一样，甚至越往后，前面的人物就越站在模煳的视野内。 也就是说，拍摄这组照片的镜头，是慢慢地在往后退，且有意地将每一个人都拍摄进去，以形成一整个局面性的镜头。 这让人越发好奇：要是镜头拉到了最后，那么将是什么样的模样？ 在潜移默化中，观众们的注意力以及思考，也慢慢地有了这样的转移，以至于他们并不能察觉到背景变化导致他们的注意力转移的这一点。在慢慢的变化中，人们逐渐被吞噬、被吸入这一场景内。 而这，就是芙维斯小组想要的效果。 他们十分成功地完成了这件事，于是人们发现，倒数第二张的人物照片，是从大门的位置进行拍摄的了——这张图之所以能够让人们注意到了场景变化，是因为场景内出现了一条挡住了一小部分人物的门框。 金碧辉煌，仿佛是用世界上珍贵物品制成的门框，也间接说明了当时场景的辉煌与奢华，甚至是腐朽与糜烂。 而当最后一张照片里的晏知煦出来的时候，全场安静得仿佛连唿吸的声音都失去了。 因为最后一张个人照片里的晏知煦，他扶着镶满了珠宝的门框，身穿着十分旧式、甚至可以说显得破败的贵族服饰，满面愁容，眼角与脸颊上还挂着泪珠。手上还紧紧地抓着——一颗用鱼线串起来、垂钓在他手边的珍珠？ 人们不禁开始回想一开始芙维斯的那张照片——印象中，芙维斯纤细脖颈上的珍珠项鍊，确实是有一块儿空缺的——晏知煦手上的珍珠，是芙维斯脖颈上的珍珠项鍊里缺失的那一串吗？ 明显看来，应当是的。 而正巧地，晏知煦是除去芙维斯的照片后，八人组里唯一一张照片里没有其他人虚焦的、真正的单人照片。 而至此，芙维斯小组的组摄全图也终于被放了出来：与上一组徐今的组摄全图只是一张张单人照拼起来的不同，芙维斯小组的全图虽然也是全员的单人照拼起来，可实际上却并非原有的单人图。 身着华丽的人们在屋内开着烂漫的酒会，觥筹交错之间，女主人当初的爱人来到门前。 他手中带着未知是何时，那女主人赠与他的一枚珍珠，眼眶通红着、无措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出质问：我只是身败名落，你为何就此抛弃我？ 但场内无人回答他，就连他心心念念的女主人，也只是轻蔑地端起她手中的酒杯，将杯里的酒往地上倾倒。以此为开始，其他贵族人们也纷纷浪费手中的食物与酒水，纷纷轻蔑着看向晏知煦，仿佛在说： 「如今的你，已然是失去了如我们这般奢靡的能力。」 至此，yab这首歌，也跟随着全图展现出来的故事，告一段落了。 女主人已不再拥有爱人的能力，而落魄了的男主角，也最终失去了他的爱人。 一曲毕，场上掌声如雷鸣。 就连许以念也略有入迷，微微红了眼眶，下意识地跟随着观众们鼓起掌来。 纸醉金迷的表现……除却奢华的宴席、欢乐的宴会，还有因身败名落而失去再次进入这个社会的机会的落魄贵族。 他们表面上只拍了落魄贵族，表面上只拍了男女主角之间再也无法回去的爱情，可实际上却已然包含了连这一门框都无法触及的劳苦民众、连这样场景都无法看到的贫民们，甚至还题外拍出了这一世界的荒诞，以及可笑。 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处无可替代的乐土，殊不知，这也是最终可能烧死他们后的最终归途——全图之中，藏在最角落，左下角之处的、倒在地上、正一点点吞噬着窗帘布的火苗儿……它是这样说的。 奢华、繁重，最终可能兴衰明灭。 这就是，这组图片所带来的故事。 —— 「你们的创意……很厉害，但让我感到有所熟悉。」 整场下来看完后，许以念悄悄地对芙维斯说。他熟悉芙维斯，于是也就清楚，芙维斯并不会在意自己小组的组摄被说「熟悉」的事情。 更何况这组组摄的借鑑十分明显。 果不其然，芙维斯笑着开口了：「拍得很厉害是不是？这个概念能够让人一眼就看懂！是晏知煦那小子的想法，我们参考了三部影视作品：一部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一部是《乱世佳人》，还有一部，是你的作品。」 第51页 芙维斯的回答与许以念心中的答案完全对上了。 只听她开口，嘴唇一碰：「是你拿下金影奖的电影，《湖生之歌》。」 第042章 吞灭世间的黑童话 「噢……竟然是……」 许以念看起来似是有些意外——他确实为这一答案感到了意外，因为他原以为，剩下的一部应该是参考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并将原有的故事进行反转，做成了现在的这样一部精彩的组摄作品。 芙维斯看得出来许以念并没有意识到组摄灵感出自他自己的作品身上的情况，于是她偷偷笑了笑，用手肘拱了拱许以念，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像是在看一部新的影视作品？这可都归功于晏知煦哦。」 「你别太过分夸赞他了，说不准他会翘尾巴。」 许以念撇了撇嘴，却并没有反对芙维斯所言，只是说了一句避免晏知煦骄傲起来的话，接着就往选手席位上去看向晏知煦。 芙维斯说的没错，晏知煦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除了利用目前世界上已有的作品进行灵感调动，他最为可贵的，是能够将这些作品结合起来后，依旧能够运用自己新的想法与能力，对一整个大环境进行改变，甚至是进一步让这一作品更加细化、更能让观众直观地认识到他们想要表达的内容。 他将已有的一切，纵使带有熟悉感，却也是一部全新的作品了。 但这绝不是只有晏知煦一个人的功劳——组摄就已经决定了，在这场摄影活动中，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仅仅只有一个或者是两个人的参与。组摄之所以被称为组摄，就是因为其对小组合作能力的要求是固定的、固有的。 所以晏知煦只是提供了一个很厉害的想法，也许在镜头安排上也有他的功劳，但眼前这一部这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作品。 但如果给一些时间，晏知煦应当能够成长为一位很不错的编剧，甚至是导演。 与大众所说基本一致——他在影视上极具天赋。 许以念微微阖眸浅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那莫名萌生的满足感，究竟是出于对晏知煦的骄傲，还是出于对他未来发展而感到放心所导致。 总之，这一套组摄的分数一下子在第二轮预选中变得紧张了起来：比分都十分接近，没有如上一组居禾那般，将其他选手的分数甩开得十分大的大比分情况，而是仿佛十分平均、均分了一般。 但每一个人的得票，都比上一组的大部分人要高。 这一下子就高低立见了。 这其实都并不意外，毕竟徐今没能做到利用各个选手本身的特点去进行安排，还加入了她自己最擅长的舞蹈元素…… 而她组内唯一出众的居禾，却一点儿舞蹈姿势都没有。 倒也是讽刺。 而至此，淘汰赛进度过半，人们开始紧张地迎来了大屏幕上滚动产生的第三组——自由空幻的未来系。 看来，下一组是顾湘的了。 —— 一轮操作下来，顾湘的组内也得到了不错的分数。 只能说，能够在十年内上到如今这个位置，并得到云新完全的掌控权的，顾湘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也绝对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不擅长这一主题，于是与组员们连夜研究起来了芙维斯的往常风格，并参考了各类知名科幻电影，包括但不限于《穿越》，甚至还参考了一点站在以前时期，在那看来属于「未来」的内容。 于是，一组如服装进化史的照片就如此顺利地呈现了出来。 观感很不错，也具有一定的故事感，只是较为平稳，没有过多的惊艷感。 但这也已经足够让顾湘的组员们，有近一半能够在这场比赛里稳定住了自己的脚跟。 顾湘上台简单说完了自己组组摄的灵感与概念后，许以念就瞥去看了眼另一边高处led屏幕上显示的各学员排名。 一轮数下来，目前最高票数的是晏知煦，其次是居禾。总结下来看的话，芙维斯小组有七位可以晋级；其次是顾湘，有六位；最后是徐今组，只有三位。 而这样的数据，还是在许以念组的组摄还没有被放出来的数据——更别提许以念的组内，还有一位上一场淘汰赛里得分最高的厉讴。 说不上对自己小组多有自信，但许以念认为，按照目前的排名来看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当led屏跳出最后一个短语来时，bgm响起，许以念就知道他们组要盖住场上的一切光辉了。 ——「天真无邪的童话」。 —— 首先出现的照片是固定的导师许以念，只见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款风衣，内搭是一件极具宗教感的黑色高领收腰上衣与收扣式长裤，未能被扣收住的宽裤腿在风中飘飞，露出里头的束脚双排扣切尔西中筒靴。 他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与灰暗的天空仿佛就要融为一体；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只兔子玩偶——却是爆着棉絮、有红色液体往下滴落的破败模样——脚边还掉了一把小刀，上头的红色液体不知道是原本就有的，还是刚被沾染的。 而他的头上却戴着一只面具：白色的兔子，耳朵高高耸立，眼角旁却流出血泪…… 即便如此，许以念本人却仍旧在照片里露出一副往下看的低视眼，形同窥探，甚至咧出一抹笑，而嘴角却被开到了接近耳垂下的位置。 第52页 无论是在场还是场外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张图，配合着bgm，想到的第一个词，都是—— 细思极恐的黑童话。 这也许并不算是什么好的方向，甚至看起来也并不像是符合了节目组给出的主题，于是场下的人们开始有所质疑，连第四轮预选投票的手都放了下来，被忽略了去。 而这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开头。 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张图，每一个人都仿佛被塑造成了一个具有神经疾病的状态，就连背景里的天气慢慢得到了好转也一样，即便是大晴天的背景，人们不再打伞，不再穿着黑白灰沉重色调的衣服，新的一张也依旧在伞下蹲着，手里握着一把刀。 这组照片看起来，只会让人想要关心一下灵感者的精神状态。 毕竟看起来确实与主题的「天真无邪的童话」扯不上边，这更像是集体出逃精神病院。 可渐渐地，有人发现了端倪： 这些照片里的统一配置，都是伞、小孩玩具以及成年人的装扮，而每一张照片里，都会有一样身体部位被遮住： 例如第一张里许以念被面具遮住的左眼，第二张里南坪往后勾形成视觉角度错误的右手小手指……甚至是这最后一张的厉讴—— 浑身上下除去露出来的双眼，他只剩下一处地方露出来了皮肤。 那就是心脏。 第043章 教育闭环 厉讴的心脏处，有所残缺。 观众们说不上看到厉讴这张图片时都是些什么样的心理，只觉得有些许压抑，甚至是感觉自己也跟着照片里莫名感受到的气氛，一併变得难受了起来。 照片里的厉讴，明明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身后似乎还有不少行人在左右行走，可他却将自己一整个人都收在伞下。 他穿着一袭白衣，衣摆之下长长的、用布条模仿流苏的装饰仿佛能够一直延续到脚踝处，说不上是不是什么世间仍存的怪物。 衣服的领子很大，也很高，大得能够罩住他一整个脑袋，高得能够遮住他的一整张脸，甚至是连一丝头髮都无法被透出来。 就连衣袖也很长——依旧是一条条布条，但在本该伸出双手来的袖口，布条却如扎了麻花辫一般扭曲、凌乱，毫无章法可言。 没人说得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所有人都看不太清楚厉讴身上的动作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他仿佛正撑着伞，又仿佛正躲避着阳光的直射，甚至还可能，是正躲避着身后行走的人们。 他在阳光之下，身上洁白如新，却在心脏的位置，衣服被掏了洞，红色的串珠与亮片如血液般倾泻下来，似乎可怜的心脏刚刚遭受了不知道谁人带来的洞穿。 他背着光，整张脸顶多只能看到没被衣领遮住的一点儿，接着仿若借了光一般地探出一双眼睛来——却是一只黑色，一只灰白。 他——或者说，在照片里饰演着不知道谁人的晏知煦，是个瞎了一只眼的傢伙。 要是带上身上的衣服以及他怀里的那只、完好无损的兔子玩偶来看的话，他应当还是个孩子。 等等……兔子玩偶？ 观众们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兔子玩偶。 那与一开始第一张放出来时，许以念手上那只破了的、甚至像是在流血中的兔子玩偶，应当是同一只！ 那么厉讴在这组组摄中所饰演的角色是…… 组摄里的所有图片开始被拼接、接连。 先是最后出现的厉讴，接着是倒数第二位的彭泽，接着是倒数第三位、倒数第四位……循序渐进地从厉讴开始往前倒，等到许以念的图片出来的那一刻，无论是故事线，还是他们小组想要表达的内容，都无比清明！ 这是一个一直脱离社会，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倒正经教育，最终导致精神崩坏的「天真无邪」的小孩成长史！ 有人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感到震撼却连唿吸声都不敢发出。 而这组组摄里，一只一模一样的兔子玩偶从一开始贯穿到最后一张图，先是占据主角位置，再被丢得越来越远甚至是几乎看不清楚，最后—— 再度回到了许以念的手里。 在这一刻，教育的重要性以及教育对孩子的影响立即完成了闭环。 「正确的引导，孩童便可天真无邪。」 最后一句话，如此，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 场内静悄悄的。 接着，不知道是谁先拍响了第一个巴掌，接着是两个、三个、迅速地蔓延到全场观众。 无论这一概念人们是否都已然看了明白，只要在此时此刻，有可能这几百人之中有那么一两位能够成为他们小组短暂的知己，也已经足够了。 毕竟要从这一角度去想问题，除非是曾受到过些什么来自社会的伤害，否则夜很难一下子想到与创作者们一致的方向去吧。 而那些人们永恆地「天真无邪」了。 就像图片中最终成长为遮住灰白色、设定是瞎掉了的左眼的许以念的厉讴，也像从过去十一年里歷尽千辛万苦才淌过了这条河流的许以念。 他们都已然成为了过往。 也成为了现在。 无论是观众还是选手们，就连江欢也被深深地震撼了。 她的确也一併进行过彩排，但彩排期间，小组的组摄内容都是不被放出来的，导师甚至连灵感分享这一节内容都没有，整体就是一个十分简单的走个过场。 第53页 但现在，当所有的组摄都被放了出来，江欢可以说在心里毫不犹豫地，会投票给许以念这一组。 不仅仅只是震撼，还有对于许以念等人制作出这一场组摄内容的勇气，而感到有所触动。 许以念……他要给自己鼓励多少次，才能平静地接受做这一设定的决定呢？ 江欢总觉得自己眼眶里头略略地有些湿润。 她带着轻微的哽咽，伸手嚮导师台上去：「好，让我掌声有请这一组组摄的导师，以念，来上台讲述这一套组摄的灵感以及想法。」 场内的掌声送着许以念登上了台前。 他从江欢手中接过话筒，以示感谢地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就将目光放到了面前的观众与摄像机前。 「我很高兴，能够让大家看到我们的这一组组摄作品。但实际上一开始，我们小组的成员们都十分烦恼，因为我从未读过任何童话。」 台下开始了一些质疑，有人认为许以念在说谎——怎么可能有人长这么大了，即将迈入三十了，却连童话都没读过呢？ 可台上的许以念只是浅笑着。 「也许大家都会对此感到疑惑，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在拿到这一主题之前，我从未读过任何童话。因为我的童年从一开始就陪伴着母亲一併忙碌，就连吃穿住行都成问题，要想稳定下来，那听起来甚至像是奢望。」 「她很忙碌，也没钱给我买童话书，我听到的任何一个故事，都来源于街头巷尾的叔叔阿姨们，但他们从来都不会说一些美好的童话，他们的口中永远都只有现实主义的内容。」 「所以我早早地就认识到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部分以及人们最为平常的那一部分，也是这一部分，成为了我在这套组摄中提供的灵感。」 「但最终，将一整个故事串联起来的人，是我们组内的另一位选手——厉讴。我想请他亲自上台来讲述灵感的开发内容。」 对于听灵感这种事，大家是热情还是十分高涨的。 于是在源源不断的掌声之下，厉讴被请了上台。 他礼貌地从许以念手中接过话筒，其中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的手指中有所擦过—— 他似乎有点怔愣，却又很快恢復了状态，向台下的人们问好：「大家好，我是厉讴。」 场下人们为他鼓掌——除了晏知煦。 那小子跟盯着仇家似的紧紧盯着厉讴那刚与许以念擦过手指的手，心底狠狠地咬着牙。 第044章 厉讴 「很荣幸能够站在这个原本该属于许老师的叙述时间里，来从我的角度看这组组摄的灵感。」 厉讴一上来就表现出了高度的礼貌，这让人顿生好感。 当然——都说了，晏知煦除外。 他现在整个人被气得牙痒痒，甚至恨不得冲上台去，将那台上的傢伙，那刚刚与许以念「不经意间」擦过了一下小手指的傢伙，一口咬掉他的脖子，好让那傢伙再也不能通过这类肢体接触，去勾搭上许以念！ 晏知煦感觉自己都快要唿吸不畅了。 他一边听着厉讴在台上对自己组内组摄的说明与叙述，一边脑内思考着，现在在许以念的心里，到底是哪一方更重要了。 且不说居禾那头还没处理完毕，现在又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厉讴——虽然这小子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厉害，但许以念也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对晏知煦来说，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威胁——但现在！这傢伙直接成为了出头鸟，直接成为了许以念组摄里的缪斯！ 正想到这里，晏知煦就听见台上的厉讴开口： 「其实，许老师是我这组组摄灵感来源的缪斯，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晏知煦感觉自己体内有一座活火山，即将爆发。 而台上的厉讴还在继续阐述：「因为一开始，是许老师说自己没看过童话。大家都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我认为，也许有些事情可以反过来看，这样就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就像我们站在我们的角度看反派，反派就是反派，而站在反派的孩子角度来看，反派可能是英雄。」 「之后我们以此进行了小组内部的讨论，然后就发现，大家其实都有一些不太高兴的过程。而我们这一组成员竟能凑出一整个完全的共同点，那就是我们的家庭都不完满。」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厉讴也十分大方地介绍起来了自己的原生家庭情况。 他出生于一个有钱的家庭里，但父母之间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于是家里的情况很乱很糟糕。 爷爷奶奶视其为接管家族产业的继承者，而父母都不多管他什么，甚至会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在外头包下来的情人、另外的「真爱」什么的带回家里玩。 家中关系只能说是乱上加乱。 他从小就接受着良好的教育，但从小就对这些内容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是对于继承家族产业这种内容感到无趣。 他不爱说话，仿佛哑巴，就连父亲喝醉酒后抡着酒瓶子来揍他，在他脑袋上将酒瓶子敲开了花，他也依旧一句话都不会说，一声都不吭。 后来，他的父母在他九岁的时候离了婚签了协议，他被留在了厉家，当做继承者来培养，每天面临着的都是无数的压力，每周都有上不完的语数英，上不完的兴趣班以及各类接管家族产业所需学习的课程。 第54页 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了。于是，他在某一天的下午逃课翻墙，用自己的手段短暂地离开了一下这座全封闭式的学校，往略有遥远的城市一边跑去。 只可惜他最后还是被抓了回来。 从他逃出去，到被抓回来，中途仅仅只花了三个小时。 后来，他的爷爷奶奶将他看管得更为严格，甚至限制他的交友与外出，甚至管控他的电子产品使用，要让他的一切隐私，都被展露在空气中。 痛苦是肯定的。 但那已经没关系了。 厉讴把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观众们只当是他讲到了让自己极为伤心的地方，不愿意再继续叙述下去，于是也就给出了表示这一项目终止的掌声。 而实际上，他没有说下去的部分，是他所隐瞒到了现在也不敢说出来的话。 —— 厉讴出生于一个混乱的家庭。 商业联姻的结果无论如何都难以得到幸福，于是他的父母很快就达成了一致观念，决定将一切压力都堆放在孩子的身上。 至于管教？那就留给其他人来吧。 或者让这一孩子自生自灭了也行。 无人管教、无人撑腰，厉讴从小就是学校里备受欺凌的那一个。 家族背景再如何雄厚也好，小孩子们永远都不可能迅速清楚，家族之间的高低对比是需要令自己感到敬畏的，也无法理解权力与金钱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上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于是欺负厉讴的小孩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被欺负的厉讴，除了一直在长大，就没有了更多的变化。 他的确长得很帅气、很讨女生们的喜欢——甚至是男生的喜欢——但他实在是长得太帅气，以至于不知道抢走了谁的风头。 他的确是成绩十分优秀，很讨老师们的喜欢——甚至优秀到一直名列前茅，甚至优秀到能够一直霸占年纪第一的位置久久不下——但他实在是太优秀了，以至于不知道戳中了谁脆弱的生活。 哦，他甚至还很有钱。 不懂事却清楚拳头硬能够得到一切的孩子们，最喜欢这种不爱说话钱还多的傻子了。 他们喜欢用拳头抢来自己想要的一切，如果对方不给自己的话，那么出示一下自己的拳头就可以了——如果还是不行，那么就直接上手。 但所有人都没有对厉讴的脸动过手。 因为越长大，他们就越清楚，能不在脸上动手的话，就不要在脸上动手，因为那只会给厉讴留下威胁自己的把柄。 ——虽说大家都觉得，以厉讴这样的性格，是断不会拿这一把柄来威胁自己的就是了。 当所有人都在这么侥倖地想着时，某一天的「保护费缴纳」过程中，他们听见了厉讴的拒绝。 「很抱歉，从今往后，我不会支付给你们任何一分钱了。」 他就连拒绝他人都那么有礼貌。 但与他相对的不一定是有礼貌的人，甚至可能也并没有多少脑子，对方只会因此而被激怒，于是开启了「拳头就是硬道理」的自我理念模式。 但当厉讴面无表情地，不知道怎么地就处理完了这一小群人后，他拍了拍手，就连发音都极其冷淡：「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这场游戏，我已经玩腻了。」 是的——他已经玩腻了。 不是别人一直在给他活着的机会。 而是，他一直在给别人欺辱自己的机会。 第045章 隐藏的粉丝 有句话一直以来都是怎么说的？ 哦，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而厉讴，就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他早早地就看清楚了社会现状，早早地就看清楚了自己在家中的实际地位，也早早地就弄明白了，自己其实对于家族的人来说，确实是重要到了某一地步，甚至是不可或缺的程度的。 所以他才能够在家族利用自己的同时，反过来去利用家族，并做到如此的心安理得。 而他最终也将获得胜利——至少现在，他早已能够掌握自己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在他人生中本该出现的另一个人，才是他这一改变的重中之重。 那就是许以念。 也许在许多网友眼中看来，许以念只是一个背景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背景的普通演员，甚至在娱乐圈内也不一定能够站稳脚跟：毕竟他有着好几年的黑歷史在呢。即便如今已经被洗了个干净，也掩盖不了原有的一切事实。 而对于厉讴来说，这样的、目前对许以念不太有利的大环境，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对于当年自己在低谷中第一次看《水仙》时的印象仍然记忆犹新。 那同样沉溺于低谷之中的俊美少年，在一次次的人声鼎沸中消逝，在一句句无妄人言中失去生命，直到最后一刻，才看明白了自己最真实的美貌以及最真切的价值。 厉讴在当时，就为此感到了深深的惋惜。 如果一个人需要以死证道，才能验明正身，只有让人如法医一般剖开他的心脏，才能去探讨他本身的价值……那么这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可对他来说，对那一年里，独自一人在电影院中几乎是包场般看完了许以念主演的《水仙》后，从那以后，许以念的价值就不再需要进行自证。 第55页 因为在他看来，许以念已足够完美。 他不得不承认，许以念为他带来了极高的反抗动力——兴许该称为反叛？总而言之在当时的一切经歷过后，他眼看着电影院的人数从无到有，从一到三，从三到无数…… 人们要以一部《水仙》来领会许以念本身的价值的行为着实可笑，而他，才是许以念最忠实的信徒。 他相信许以念本身的价值，就是无限量的。 厉讴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于火热了，但他并不后悔。 正是因为知道许以念重启了星路，他才决定要投资影视行业，才决定要暗中给某一部电影投资，才决定花大笔开销，就为了将许以念送到国外去深造。 因为他很清楚——许以念绝对是个新的天才。 他是远超所有人的一个奇蹟。 陈缰所做的那些低劣手段都算什么？ 只有真正地把握了他全部的生活，甚至是他赖以生存的、以及未来理想的命脉，才是真正地认识了他。 而这一切到《全能发展中》自己慢慢展现出完美，慢慢地接触他，才算是真正地拉开了序幕。 厉讴浅浅地笑着。 他在舞台上这一笑容甚至微微皱着眉，观众们一眼看去，他仿佛就像是个浑身裹满了名为忧郁的糖浆，令人为之动容。 而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他想，这一序幕能够被正式拉开，也有许以念一部分的帮助在，那么他应当找个好的藉口，好与许以念来一场约会…… 正这么想着，厉讴微微抬起眼皮，看向前方，却正正地与晏知煦对上了视线。 晏知煦面色严肃，一副仿佛早已戳穿了他真实面目的模样，正襟危坐着，似是下一刻就要如勐虎一般扑上前来厮杀了他。 而厉讴只是心中一闪了某一点想法，并扬起了观众们看起来像是表现得释怀了的微笑。 是了……他差点儿要忘了，还有这小子。 「我的介绍……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他绅士地对这一整场介绍做了优雅的收尾，而往下弯腰、沖观众们微笑鞠躬时，却向晏知煦瞥了一眼，以示轻蔑。 那小子在挑衅——晏知煦意识到了这一点。 —— 毫不意外地，厉讴拿了正式投票中的第一。 晏知煦的想法确实很厉害，也确实有反转，但他的反转循序渐进，虽有故事性，却在画面上的冲突感有所不足。 反观厉讴的那张图，结合整个局面一併来看，人们反倒是说不清楚，他饰演的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了。 不过观众们向来不在乎这些事情。 他们只在乎谁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标准，或是给出能够让自己感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新鲜感对于观众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最终，32进16的晋级淘汰赛，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但新的比赛，很快又要开始了。 —— 「新的比赛规则相对比前面要更简单。」 江欢拿回了自己的话筒，站到舞台中央，为在场所有人以及直播间里的所有人，进行下一场比赛规则的讲解。 「下一场比赛是16进8的晋级淘汰赛。如今，我们已经经歷了与影视有关的组摄内容，下一场比赛的内容，就要与舞蹈相关了。」 「当然，既然我们的节目名叫《全能发展中》，那么舞蹈环节的淘汰赛，也是需要用到前面已经学到过的相关知识的。也就是说，下一场的比赛并不单单只是舞蹈表演，还要求各位选手，能够在舞蹈之中容纳演技，并自行挑选合适的音乐。」 「下一场的比赛准备时间为两周，导师们将不参与任何指导，但将参与最终评分：观众手中各持两票，导师手中持有三票；观众的一票代表一分，导师的一票代表十分。」 「而这一次，我们节目组决定给选手们每人都给予投票权利，每人两票，只允许投自己以外的心仪选手。」 「而我们下一期比赛也有不同的主题区分，分别是：永恆，死亡，缥缈，以及自由。」 「现在，请十六强选手们上台来抽取自己的主题。」 抽主题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没做过。 但下一期比赛的主题——四个词里除了死亡，其他三个都过于空幻，甚至连用文学性质的名词解释都不一定能够解释个清楚出来。 但既然给出了这样的要求，那么实际上答案也已经十分广泛了。 晏知煦上台去，看着自己手里那张写着「死亡」的纸条，心中慢慢地有了定数。 这次……一定要超越那傢伙才行了。 第046章 真假粉丝掐架现场 下班的时候，厉讴完全是意料之内地主动邀请了许以念，想与他共进晚餐——实在不行的话，宵夜也可以——这是厉讴的原话。 他看起来似乎十分执着于要与许以念共进一次随便什么餐，许以念没多考虑，但大脑中的细节分析，让他从直觉上就认为，厉讴应当是自己的其中一个粉丝。 嗯……尽管他在当初选组的时候，没有第一个选择自己。 但直觉是不会骗人的，不是吗？ 许以念的直觉一直在说要答应厉讴的邀请，否则可能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56页 为了避免有可能出现的任何不好的事情，许以念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但他并不愿意节目录制完毕后的当天晚上就与厉讴共进晚餐。 「嗯……你真的不觉得累吗？可是我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与人共进晚餐的话，我比较喜欢让自己在精神不错的情况下，最好把我自己收拾得干净服帖些……」 许以念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浑身上下。 虽然形象还是挺不错的，但如他自己所言，他确实很累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这样来与他人相约会，对对方而已，似乎有些不够认真。 「抱歉，你也看得出来我现在有多么憔悴。」 许以念耸了耸肩，笑着说。 「反正明天没有录制，不如明天晚上？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其实还想要再休息两三天的。说实在的，组摄简直是太要命了，就跟两天之内拍完一部电影一样……」 许以念用尽全力地想要表达自己的疲惫。 他希望自己的暗示足够明显，因为他是真的不希望在如此疲惫的状态下去应付别人或者是去应酬。 那实在是太痛苦了——就跟被迫加班没区别。 好在厉讴的确读懂了他的想法，微笑着、绅士地点了点头，并极为优雅地说出了那一句令任何打工人听了都要感天动地的话：「当然，你只需要休息充分，时间按照你方便来定就好。不过请提前一个晚上告诉我，好让我去定餐厅。」 「要是被拍到，会不会有狗仔造谣说我故意给你高分什么的？」 许以念趁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接着如长辈宽慰晚辈那般拍了拍厉讴的肩膀。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就算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也会负责摆平的。」 说罢，他就哼着下班的小曲儿离开了原地。 厉讴看着许以念走远，直至拐角后再也不见他的身影，才真正地放松下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刚被许以念拍过的肩头。 只是下一瞬，就有做不到审时度势的傢伙开口了破坏情绪了： 「真是没想到，厉大少也是一个变态啊？」 厉讴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面前毫不意外会出现的晏知煦，只是轻轻地勾起嘴角。 「晏少说话前也请先把话经一下脑子，别什么都随便地就吐出来了，省得被谁捡到了录了音去，届时不知道要看谁笑话。」 ——嘿，倒是种文雅的骂人方式，颇有艺术。 好在晏知煦也不是听不懂这种话的傻子，但他听懂了也不反驳，只是迈着步子往前来，直直地站在厉讴的面前——他俩竟是一个高度。 他平视着盯着眼前的这一傢伙神色严肃，姿态略有僵硬地开口作威胁状：「别拿你那套自尊自爱珍惜羽毛的说辞对付我，那与我而言 一点儿伤害都难言。」 「反倒是你……我看得出来你对以念心思不纯。别以为你扮可怜装优秀什么的，就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了，他是不可能因为你这样虚伪的人，而说放弃就放弃什么的。」 「我也劝你早点放手，以念不是你们那些少爷爱玩的花瓶，他有自己的事业！」 这威胁的话看起来倒是说到位了。 只是不知道是气势上缺了点儿，还是对方本身自带免疫，厉讴竟几乎没有对这段说辞有所触动。 他甚至还挑衅般扬了扬下巴：「你又凭什么来向我说教呢？我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思，难道你就不是了吗？还是说，你又比谁更清高些呢？」 「往大里的说了，我们两个都是他的粉丝；往小里说了，我们两个都想独占他。」 厉讴一边说着，一边朝晏知煦步步逼近，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互碰上。 他停了下来，笑容更甚。 「那么其实你与我，也并无多少不同。」 见晏知煦不再动弹，看起来仿佛是被唬住了似的，厉讴笑得更为轻蔑了。 他往晏知煦身后走去，潇洒地、自在地，甚至没有更多感情地。 他沖身后的晏知煦摆了摆手，仿若电影之中丑皇的挥手般洒脱，却又像是递上了一封全新的战书般狂妄。 「下场比赛见了，手下败将。」 厉讴如此说道。 —— 与所说一致，许以念真的要累死了。 但他不得不回了一趟公司——据说是有新的综艺节目想要邀请他去当嘉宾——并与冯益等人商讨了一下关于这一委託的推辞方式。 只是冯益从未想过要抛弃他这棵摇钱树，于是筹码开了又开，话术变了又变，最终兜兜转转的还是发了火，想要强制让许以念接下这一通告。 只可惜许以念早就不是棉花般的软柿子了。 他什么正面回答的话都不说，只是直直地站起来，冲着身侧的秦峥招了招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吐槽着「好睏啊」「累死了」这类话语，一时间竟让公司里的人完全插不上嘴。 不仅如此，他还一边说着一边往公司外走去，准备要回到自己愉快的小家里去。 「你敢违背我的话，现在就回去的话，那你就别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活下去了！」 萍旭的ceo冯止轻许久未发火，甚至连一时间说出来的这种话都让人感觉怪有礼貌的，在某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道他。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许以念是头倔牛，让往东走就绝对要往西走。 第57页 于是藉此机缘，许以念慢慢地往上修炼，实力也水涨船高，他甚至发现自己在与上司顶嘴这方面极有天赋，于是自己的直播间，也慢慢地开始大胆地对冯止轻进行吐槽了。 只是下一刻，冯益甩出来了一份参考文献——看上去更像是普通文件，但为了令它听起来更高大上，还是改一下位置吧！ 而标题上写着：绯闻炒作，cp乱炖。 许以念抬起头来，并在心里缓缓地打出了一个「？」来。 请假一天~ 呜哇今天累死了……这个月最后一次请假！明天恢復更新~ 第047章 骂领导 「绯闻炒作？cp乱炖？」 许以念露出万般嫌弃的表情来，用手捻着这份文件的一角，将其拎了起来，鄙夷地看着面前的冯益与冯止轻。 「这么大聪明的想法，到底是哪位人才想出来的？想之前有没有动过什么脑子？」 而坐在主位上的冯止轻只是轻蔑地发出了「切」的一声，往后微仰，躺进椅子的靠背里，用鼻孔看着许以念：「怎么，这是我的想法。我认为，你已经在萍旭里待了这么多年，却除了一些黑色薄料外没有更多炸裂新闻，而你这个年纪了，再不炒绯闻、不卖cp，就来不及了。所以，你这个时候炒绯闻、卖cp正正好！」 冯益在一旁还补了一句：「最好呢，就是和好几个人一起炒cp，这样才能更火爆。」 许以念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坏掉了。 他怎么没听明白面前这两个没脑子的傢伙到底在说什么？ 一瞬间，许以念明白了自己的身价。 要如果不是自己，萍旭肯定早就倒闭了。 他的心中如是肯定。 「董事会同意了吗？」 他不着急去直接骂面前这两人，只是先反问一句。 炒作是一件重要大事。尤其是主动炒作，安排与计划方面一定要足够缜密，否则很容易被狗仔粉丝黑粉等人发现，接着就相当于是白干。 还很费钱——毕竟要联繫各大媒体，要结合各类人脉一起动用。 虽说这倒也不至于到需要惊动董事会的程度，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目前萍旭最拿得出手的娱乐圈成员就只有许以念，他们肯定是要为这棵摇钱树如何能够为他们挣得更多钱而着想的。 而显然，炒作、绯闻以及卖cp，并不是个好主意。 但冯止轻却仍然意料之外地点了点头：「我们已经与董事会商量过了，大家一致认同，这是可行的事。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们会安排人给你进行投放。」 ——意料之外的答案。 许以念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属实是没想到，萍旭从内到外，也许除了自己与秦峥之外，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他们都不动脑子想想的吗？！ 他本就丑闻缠身，本就黑料齐全，即便有了上次陈缰的那场直播，给自己洗白了一轮，但这么多年来已经贯彻到每个人心里的固有印象是难以撼动的。 也就是说，即便他已经洗白了，在人们心里，也依旧是黑的。 而如今，眼前这两个傢伙，加上董事会那几个没脑子的老傢伙，竟然都认同要给他炒绯闻炒cp的这件事？ 这间公司真是没救了！ 更别提他如今在《全能发展中》的节目录制期间，这群傢伙能想到要让他与谁炒cp、闹绯闻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要蹭一波节目选手们的热度与流量！ 简直要命……他们能不能分清楚爱豆偶像与普通演员之间的区别？！ 许以念想得脑子有些发烫，下一刻就勐地一拍桌子发飙炸毛：「你们这群人真是脑子秀逗了！」 冯益与冯止轻都被这一下吓了一跳。 他们愣愣地看着正面目狰狞怒目圆瞪满面都写着「我很愤怒」的许以念，总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你们两个……没脑子也就算了，就连董事会也没一个有脑子的！那你的脑子被吃了吗？那你们怎么不叫戴夫！」 「且不说炒绯闻能带来什么样的效应，你们几个明知道我在拍摄全能型偶像的成长型综艺，爱豆就是靠女友粉来开启第一波饭与发展的，你们不单不给我想想要怎么样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蹭到这一波流量与热度，还打算给我安排和他们炒绯闻——简直是疯了！」 他气得把话说完后就开始喘气。 秦峥在一旁左右为难，着急忙慌的哪一边都帮不了一点儿，于是只好出门去，给许以念捎上一杯水回来，好让他缓口气。 许以念喝了水之后，感觉气势又回来了，于是继续破口大骂： 「我本就在黑粉多、负面新闻多的情况下了，你们还要看戏不怕惹事大似的给我的业界知名坏名声再添一把火，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骂你们了。」 他轻笑着，毫无感情地送上了一个大拇指。 「行了，别拿这种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也没有意义的事情耍我，百害而无一益的。我也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玩，我都要饿死了。」 许以念口中叨叨着要被饿死了的事实，顺道收拾了一下手头上的东西就要往外走。 虽说他并不是能够随意拿捏萍旭的老大，但对于自己并不支持这一方面的内容，他还是有自己的一种手段的。 毕竟现在，他的小命就靠着这些坚持的东西吊着，要是不去好好珍惜的话，说不准哪天就会被黑粉们的臭鸡蛋砸死。 第58页 臭鸡蛋砸死人的概率很低，但绝不会是零。 等走出了冯止清的办公室，到地下车库去坐上了自己的专车，许以念才算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他系好安全带，等着秦峥开车将他送回宿舍去，手机就一阵震动——是有谁给他发消息来了。 他低头去，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这个时候给他发来消息，正好撞上了刚发完飙还有一点余火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拿收养在宿舍里的小猫西北风的头像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以念，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吃宵夜？ 哦——原来是猫头像的狗。 许以念心中感到无趣，寥寥草草地打了几个字去：你肯定是我的黑粉。 对面缓缓地发来了一个「？」，接着又发来一条：我怎么可能是你的黑粉！ [我已经看透了，只有黑粉才会在这个点邀请我吃东西吃宵夜，因为黑粉会希望我长胖，好让老子好看得惨绝人寰的事实变为歷史。] 许以念如此丢过去一句新的回覆——只能说有的时候习惯了，会下意识地逗逗狗。而这往往代表着，他的心情要好起来了。 [以念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你确实有点太瘦了，长点肉不是坏事，相信我！] 可怜的大狗耷拉着耳朵拖着尾巴的模样都要穿过屏幕了。 许以念难得地在刚骂完人的情况下笑了出来。他将这段对话看了又看，最终还是给出了最终的回覆：行了。去哪里吃？ 对面肉眼上高兴了起来，回復速度极快：我给你发定位！ 第048章 与晏知煦二度共进宵夜 秦峥慢慢开着车，将许以念带去晏知煦发的定位处与晏知煦见面。 他本该制止这样的行为的，因为许以念才拒绝了厉讴的邀请，现在又同意了晏知煦的邀约，他担心许以念会不会在后期被造谣出尔反尔，又或者是区别对待。 但他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许以念今天一整天下来也没什么时间吃东西，肚子到现在估计都快饿扁了——兴许已经到了前胸贴肚皮的程度了。 他总不能让许以念饿着，但也不能让他与许以念有过多接触，于是准备待会儿到地方后让许以念买了吃的就赶紧上车。 车里有味是一回事，被拍到了又要被造谣又是另一回事，秦峥宁可开几天窗通通风。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晏知煦给的定位——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夜市场所，在当地市场前面的大广场里头，不少宵夜摊子摆了开来，形成了一个个自主的摊子。 而这里吃的东西也确实有很多，除了常见的烧烤，还有一些没那么油腻的摊位，甚至有人卖传统解渴的老广靓汤与解腻清热的广式甜品，看着就跟某种当地旅游必须要去的那种一条街。 许以念倒也不是没吃过这些东西，更不至于吃不了这种东西。 这么多年来跟着冯止清与冯益到处应酬，山珍野味鲍翅鱼参什么的基本上都尝过，但他还是最喜欢地边摊大排档这一口。 毕竟从小就是这么吃过来的。 但晏知煦将他约在这里，不怕被别人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吗？ ——这是秦峥的担忧。而许以念，根本没在乎这件事。他甚至连口罩都不戴就下了车，沖秦峥招了招手，意思是让秦峥一起来。 这时候，秦峥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许老师，我……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不过是吃一顿宵夜而已。虽然大庭广众之下和那傢伙吃宵夜也并不需要担心什么，毕竟我们光明正大，他人就无法怀疑什么，但多个人也能更安心一些。再说了，你一整天都跟在我左右，肯定也是没吃过饭的，顺道一起去吃了呗。」 「这……」秦峥仍在犹豫。 但许以念不打算给他犹豫的机会了，指了指自己现在站着的位置，像是下定命令似的开口：「总之，你现在去找地方泊车，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也顺便等一下晏知煦那傢伙。等你们人都到齐了，我再去找吃的。记住，泊完了车就赶紧来，别让我跟个傻子似的搁这儿杵着。」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脱可就不礼貌了。 于是秦峥点了点头，指了指另一边的停车场：「那、那我先去泊车……」接着就把车开了过去。 许以念心情大好，正要哼着歌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跟熊一样巨大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差一点儿就撞上了那人雄厚的胸肌。 许以念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晏知煦那小子，于是舒了舒自己的心口，平復了一下情绪后，才破口大骂：「既然来了，为什么站我身后！你小子是不是想吓死我？！」说罢，就装作一副要打晏知煦的模样来。 晏知煦也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往后退了两步，不但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来了一句恶人先告状、鲁智深装花姑娘：「我分明是只约了许老师，可许老师却带了另外的人来，这对我真不公平。」 许以念稍怔，接着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咳……秦峥那小子跟了我一整天了什么都没吃过，我带自己的助理来一起吃宵夜有什么问题吗？你倒也没必要这么小气吧。好啦……就当是我欠你的，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有需要，就来找我，可以吧？」 许以念说到这里，晏知煦整个人高兴得跟皮都展开了似的，还争着要与许以念拉钩。 第59页 虽然很想吐槽晏知煦这一跟小孩子并无两样的行为，但许以念还是闭了嘴，并满脸不情愿地用尾指搭上了晏知煦的尾指，两个人极其幼稚地拉起了勾来。 拉完钩后，两人又恢復了平时的平静。 许以念本来是没什么话要说的——即便他其实也想当面夸夸晏知煦在32进16的晋级赛里给自己的惊喜，但他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这算什么啊……先前还说过这小子让自己失望，这才过了多久就让自己感到惊喜了？说出去怕不是会让人笑话！ 不对，是让这小子骄傲！ 嗯，就是这样。 但许以念不开口做评价，晏知煦却是个主动的傢伙。他刚与许以念拉完钩就高高兴兴地凑近许以念，两人几乎都要脸贴脸了——他轻轻凑在许以念的耳畔发问： 「以念，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呀？」 晏知煦这小子是故意的！ 当耳畔感受到微微暖热的气流经过，许以念心中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他迅速捂着耳朵，微微蹙起眉头来扭头看向晏知煦，并往另一边退过去了一步，用略带警告的语气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别说我没提醒你，晏知煦，你要记住自己现在是偶像身份，不能随便与任何人有近距离的肢体接触。」 「为粉丝而洁身自好，是当一个合格偶像的基本要求。」 他这边说完，身后就又传来了声音：「以念，我把车泊好了，现在我们去哪家摊吃？」 ——是秦峥回来了。 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许以念连忙往秦峥身侧凑过去，等感觉距离差不多了，才又看向晏知煦：「既然是你让我来的，那你肯定有一些好推荐吧？」 晏知煦的眼底在许以念选择走向秦峥的那一刻闪付了一丝落寞，却又迅速地重振旗鼓来，笑着沖面前两人极有精神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了！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当做领头，身后的两人跟随着他。 三个人一起走着，其中两个还颇有知名度，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时间，也有似乎是粉丝的人上前来发出了询问。 「请、请问是晏知煦本人吗？」 「天哪……许以念，是许以念吗？」 「他们看上去似乎比电视里的还要好看，尤其是许以念！」 「是在做什么拍摄吗？怎么没看到摄像机？」 「是私人行程吧……别拍别拍。」 好在大多数人都比较礼貌，并没有举起手中的手机开始进行拍摄，只是有礼貌地围在边缘进行询问——这倒是让秦峥工作都省了一点。 一边与粉丝们打招唿，许以念一边开始营业：「大家晚上好。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吗？我都快饿死了。」 人们听见他的亲近，纷纷开始向他介绍这里好吃的摊子起来。 可下一秒，走在前头的晏知煦却不知为何，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并迅速拉着他往前跑。 于是许以念只好抱歉地笑着沖大家打招唿，并附上掩盖语：「看来晏知煦比我还要饿，谢谢大家的推荐！有机会我会去尝试的！」 第049章 晏知煦与秦峥的对话 「你刚刚那一副与平时人设不同，几乎完全ooc了的模样，倒是罕见。」 坐在桌边等着烧烤，晏知煦一边用开水洗着碗筷，一边嘟囔着低声吐槽。 「在哪里就要装成什么样的人，这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小子，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在圈内都过得很顺利，但这些也得学着点儿。」 许以念对晏知煦的态度有些嗤之以鼻。 他认为晏知煦当然不会知道这类内容了，毕竟晏知煦从小就被冠以「影视天才」的称号，且任谁都知道晏知煦实际上是影后段璇、富商晏明熙的儿子，仅凭这样的家世背景与从小接触的社会，晏知煦是肯定不需要学这些看别人的脸色才能学会的东西的。 有的人出生时就在罗马。 躲开了人群的许以念也不太在乎些什么，叫来了老闆，自顾自地加着菜，并询问秦峥想吃什么，顺道还四处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你想喝玉米排骨汤吗？」 他突然从另一边回过头来，盯着晏知煦看。 一时间被转移了话题的晏知煦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 于是许以念又转头看向秦峥：「你呢？」 「我没什么固定需求。如果你想喝的话，那我去买。你看中哪家的了？」 秦峥还是没能从助理的身份中走出来——这对他而言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正要起身，就被许以念一把按了下去：「没事，你坐着。咱们都好几年朋友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这么客气，真是……我当是你也要了，我去买就行。」 许以念说着就往东南边的摊子走去，老闆见他往自己这边走来，两只眼睛顿时就如黑夜中的车头灯一样亮了起来。 而眼看着许以念离开了座位，确认了他听不见这边的谈话声音了，秦峥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晏知煦。 他神色严肃，开口便是类似于警告的言论： 「虽然我能理解晏先生的粉丝心理，但有的时候也还是希望您能够约束一下自己的粉丝行为。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您与以念都是公众人物，在公共场合的接触需要有分寸与间隔。」 第60页 「尤其是，在最近的这段时候。」 秦峥说的话警告意味很浓，浓得晏知煦差点儿就要以为秦峥看出来了自己对许以念的感情。 但其实并没有——秦峥如果真的看出来了，就不会如此含蓄地做出警告了。秦峥做事向来与许以念一样雷厉风行，要是他真的发现了，那他应该是会直接警告才是。 哦，说不准还会拿钱砸出来。 纵使砸钱对晏知煦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但晏知煦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秦峥这段话之中有另外的话。 于是他微微开始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人正在看向这边了，才微微低下肩头，凑近了一些来问：「秦助的意思是……？」 「萍旭最近想给以念炒绯闻卖cp。」 秦峥也不是一个完全的谜语人，晏知煦一问，他也就索性全盘托出了。 而这一旦属实是让晏知煦愣了好一会儿。 他总算是清楚，为什么平日里在宿舍走廊都不会与他避开太多距离的许以念，今天会这么谨慎地与自己隔开间隙，吃个宵夜甚至还把秦峥搬了出来了。 原来是防着萍旭给他莫名其妙地来个cp卖呢。 晏知煦向来清楚萍旭的神奇操作，但他没想到萍旭竟然还能神经到这种地步——在明知道许以念如今名声的状态下，还要给许以念招黑。 这到底是想为了许以念的发展更好，还是想把他彻底毁掉？ 在晏知煦看来，这应该是后者。 于是晏知煦也略略有些正襟危坐起来：「你们公司领导人……脑子是不是多少有点儿问题？」 这问题秦峥可不敢回答，他只敢给出俩字：「若有。」 这回答得倒是导师有意思。不过这也给了晏知煦一个底子——一个与萍旭方面对于秦峥、许以念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的底子。 他大可不去理会这么多，但许以念直到现在都还没能从萍旭里出来，就已经说明了萍旭当年与许以念签下的，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合约。 大概，是可以充当为霸王条款的吧。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晏知煦又想到了什么，勐地谨慎地看着秦峥：「秦助……你也是许以念的粉丝吗？」 这问题抛出来的那一刻，秦峥就没什么表情变化，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般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粉丝，很难在萍旭给出的这类条件下，继续坚持做他的助理吧？我当然是了。」 像是清楚晏知煦顾虑着什么，秦峥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镜，又补了一句：「但我和陈缰那样的疯狂私生饭不同，我是以念的事业粉。」 「难得一见有他的事业粉。」 晏知煦笑出了声。他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如果算是许以念的粉丝的话，到底该算是他的什么粉丝。 「许多人应该都是从他的《水仙》开始认识到他的，但我不是，我是要从《水仙》的再往上两年，他几近退圈时的最后一部作品《陨欢》开始成为他的粉丝的。在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其实以念并不适合走过于正面的影视题材，他去饰演文艺片、去演一些感情表达十分厚重的剧本，会适合得多。」 秦峥对许以念是真切地有着思考与分析的——他的的确确是许以念的事业粉。 晏知煦对秦峥的说法感到有些出神，喃喃着附和：「你说的没错……」 他本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发现了许以念这一特质的人，但没想到，许以念的身边早已有了能够看通透他本质的人了。但碍于萍旭的不合理安排，以及各种各样的丑闻阻拦，许以念一直都在自己擅长的范围外原地踏步，进不去。 如果秦峥能够成为许以念的经纪人……那么未来的一切发展，一定都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吧。 只可惜如今萍旭之中冯家当道，除非许以念毁约离开萍旭，带着秦峥去别家公司，又或者带着秦峥自起工作室，否则这种事对于现在的许以念来说，还是个浮空的理念。 「那我冒昧问一句。」晏知煦忍不住开了口——他对于这个问题，依旧是抱着浓浓的好奇。「毁约之后的违约金，到底是多少钱？」 秦峥的表情有所凝滞，他又因紧张而下意识地託了托眼镜： 「其实……只有三百万。」 第050章 针锋相对 「等等……你说多少？」 晏知煦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但秦峥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重述了一遍：「你没有听错，只有三百万。」 三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笔天价数字，但对于一位已经在娱乐圈工作了十一年，甚至这其中已经火了五年的老成员来说，绝对是一笔拿得出手的费用。 可许以念却连这三百万的违约金都拿不出。 见晏知煦面色如此，秦峥开始有些疑惑：在许以念心中，晏知煦真的值得信任吗？否则怎么会连这件事都没有详细告知？ 于是他谨慎地开口：「也许你应该知道，以念的工资卡……？」 「呃……等等，你别告诉我，那所说的工资卡实际上是公司公用帐户的说法，其实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 秦峥点了点头，意识到这件事许以念应该有与晏知煦说过——但目前看来，晏知煦应该没把这件事当真。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你如果真的是他的粉丝，应该也很清楚，他以前过的苦日子有不少。那么金钱对他来说，绝对应该是第一追求。」 第61页 秦峥说出了最大的可能性。 而这恰恰堵住了晏知煦即将张开的嘴。 晏知煦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的确很清楚金钱对于许以念来说很重要，但许以念从来都没有亲口告诉他，当初进入娱乐圈的原因，以及中途差点儿放弃的原因。 他对许以念的过往可谓是一知半解，甚至亲身接触的时间不长，必然是没有秦峥熟悉的。 秦峥嘆了口气，起码给了个台阶：「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关心他。但我想，你对他的信任还有所不足，也许在日后，你应当要弥补这一空缺才是。」 「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忠实粉丝，了解自己的偶像，是一件基础的事。」 原本晏知煦还觉得有些感触，可在听到秦峥提到说「粉丝」的时候，又莫名地心中抽了抽。 呃……怎么说呢…… 该怎么向秦峥坦白，自己其实对许以念并不只是抱有粉丝看待偶像的那种尊重与崇拜的情感呢？ 好在这种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买好了靓汤的许以念回来了。 他提着三盅汤，将装着汤的胶袋放在桌面上，一边分着汤一边看着表情似乎与离开时不大一样的两人，顿觉疑惑：「你们两个，是吵架了？」 「没有。」秦峥淡然回復。「只是讨论了一些与你有关的事情。毕竟你也早就知道，我们两个都是你的粉丝。」 「同好交流就不需要在这个时候了吧……」 许以念板着张脸，显然对于秦峥称自己为「粉丝」这一种说法有所反感。 他并不是不喜欢粉丝，但秦峥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他来说，早已是几乎与家人别无二致的存在了。 「行了，喝汤。凭藉我曾经多年喝汤的经验，这家汤料新鲜且入味儿，妥妥的好喝。」 与秦峥待在一起的时候，许以念总和往日的避让与高冷模样不同。 晏知煦算是看明白了一点： 许以念将秦峥视作了自己的家人，所以能够在有秦峥的私底下，在行动上更为松弛。 但自己并不是朝着这一目标迈进的。 —— 吃饱喝足后，秦峥开车将两人送回了宿舍。 挥手与秦峥道别，许以念仿佛又变回了平时的那个毒舌且不近人情的傢伙。 「我今天晚上同意你的邀请，只是想表扬你一下，你可别想太多了。」 许以念蓦地来了这么一句，晏知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扭过头去看许以念时，却发现许以念刚刚收回了瞥向自己的目光。 虽然感觉向晏知煦予以夸赞，还是一件有点儿艰难的事，但许以念还是觉得有必要开口说一下。 「是因为今天你的表现还算不错……起码有了点过去的模样了。」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但这还只是32进16的淘汰赛，虽然目前你的排名还比较可观，但那大多数都是你小时候演戏积攒起来的人气，如果没有新的内容进行创新，是无法做到吸引如今观众们的注意力的。」 许以念的建议已经十分中肯了，他尽量不让自己给出过多带有自己对晏知煦表现的喜欢的情绪。 可晏知煦还是能够从那么一大段的话语中，挖出那么一点点儿的情绪波动。 他顿时犹如一条被夸为「好孩子」的金色大狗，毛绒且巨大的尾巴在后头不停地甩啊甩，头上仿佛有毛乎乎的耳朵，兴奋得将要立起来。 「以念……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欢我今天的表现吗？你喜欢我那张组摄个人图？还是喜欢我的灵感与构图？」 大狗忙着追问，傲娇的猫儿只顾着往前走，并没有要回復身后狗的询问的意思，仿佛一下子被羞赧堵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进了电梯，按下了「12」的楼层按钮，许以念才唿出一口气来：「嗯……都不错。」 晏知煦差点儿就要高兴得叫出声了，电梯却「叮」地一声响，随即电梯广播发出了抵达某一楼层的声音：「9层到了。」 许以念疑惑着，正想质问晏知煦是不是什么时候一不小心按到了9层的按钮，却看到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站着怀里还抱着一叠书册与笔记本的厉讴。 厉讴仿佛也对电梯里的两人感到了些许惊讶，却只是浅浅地愣了一下，就笑着迈步走进了电梯，并首先提出了话题的谈论：「许老师是刚回来吗？我正想去找您呢。」 他推了推鼻樑上那副对于增加斯文气质恰到好处的黑框眼镜，转头看向一旁的晏知煦，笑着点点头：「晏先生这是恰好碰上了？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许以念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厉讴身上。 主要是，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他也就能够避开晏知煦接下来更为热烈的发问了。 「你说你想去找我，是有什么事？」 话题被掰了回来，厉讴迅速接上：「是这样的，由于下一场比赛的内容同时也与演绎有关，我就想着赶紧趁这个时候，来向您取取经。」 「比赛规则说过，导师将不提供任何帮助。」 许以念环起双臂，微微嘆了口气。 他不知道厉讴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但这条规则，应该是整场比赛里比较重要的一条。 可厉讴却一副着急焦虑的模样，微微蹙起眉头来，为难着开口：「连……帮我看看剧本，也不可以吗？」 第62页 许以念向来受不了这种眼神。 但在他差点儿就要答应了的那一刻，一旁的晏知煦却突然插入了两人之间的话题，笑着对厉讴开口道： 「我也有不少的演绎经验啊，我来帮你吧。」 第051章 激将法 正是在这种时候，许以念突然意识到了身边有一位小粉丝的存在，到底是有多么方便自己。 他淡着神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还十分贊成晏知煦的这一提议一般，毫不犹豫地将晏知煦往前推了推，自己却一边轻声咳了两声，一边往后退了半步。 「嗯……虽说晏知煦的实力还在继续回覆中，但他作为与你交流经验的对象，也是足够了的。你们两个可以在互相学习中取长补短，这也是好事。既然晏知煦能够主动提出这样的想法，那我觉得你们两个也值得相互交流一下。」 「嗯……没什么事的话，晏知煦你反正也不着急回去吧？那你就先留在这层与厉讴交流学习一下吧，我还有一些文件要看，就先回去了。」 甚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许以念直接轻轻推着晏知煦往电梯外去，等晏知煦出了电梯，又扬了扬眉头，表现出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 「你们两个加油，我很期待下一场比赛中你们两个的表现。就此别过，晚安。」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了。 留在第九层的两人先是双双愣住，接着又双双对视，两人都看得出来对方眼底隐藏着的无奈。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厉讴无奈地嘆了口气，盯着晏知煦。 而晏知煦眉目冰冷——他早已将厉讴视为劲敌：「无所谓，只要不让你和以念两个人独处就行了，其他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厉讴故作失望地嘆了口气摇摇头，带着怀里的文件往回走：「唉……还以为这次能逮住许老师，让他给我多传授点儿经验了。不过你就你吧，既然是许老师推荐的，那应该也不会有多差。」 好一记激将法。 晏知煦承认自己被激到了。 他匆匆跟上去，心中寻思着话反正都说出口了，让这小子见识见识自己的实力，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没想到厉讴说的这话就跟不认识自己似的，顿时气上心头来追问：「你没看过我的作品吗？」 厉讴走在前头没回头，但明显摇了摇头。 「小时候的作品，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可供参考的价值。因为小孩子纯靠情感进行对剧目的演绎，而不是如成年人一般，能够判断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技巧，什么时候又该添入什么情绪。」 「虽然大家都说你是影视天才，但那只是因为你对情感的把控，比较熟练而已。」 虽然晏知煦不想承认，但这话他的确不爱听。 厉讴这一手激将法玩得是炉火纯青，只消这么一段没几句的话，就能将晏知煦主动招惹上来。 「厉讴，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你不爱听没用，忠言逆耳。」 厉讴来到了自己宿舍的门前，掏出房卡来开了门，把门往里一推，做出邀请晏知煦进门的手势来：「要进去谈不？」 「凭我的实力，在走廊上都能给你说个明白。不需要进去。」 对于与许以念以外的人独处，晏知煦只会有所生理不适。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厉讴的邀请。 「听你这么评价我，总觉得能够听到更有意思的一种说法。」他往走廊上的另一面墙边靠着，环起双臂，面色略带严肃地看着厉讴。「我想听听，你对我的看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厉讴刚刚还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垂在裤腿边。他的面色仿佛有那么一瞬有了些许变化，接着，是慢慢勾起的一抹，略有玩味的笑。 「愿意听别人嘴里吐出自己坏话的，我遇到的人里面，你还是头一个。」 或许因为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晏知煦就只是挑了挑眉：「毕竟这是重要的自省时间。」 「好，既然你不担心听，那么我也就放心说。」 —— 回到自己宿舍后的许以念二话不说直奔房间。 他必须迅速打开电脑，看看在自己吃宵夜的这段时间里，萍旭有没有给他莫须有地安上什么奇怪的炒作与cp乱炖。 好在，这种事还没有发生。 但可惜的是，这件事不发生只是暂时的——因为萍旭热衷于给自家艺人添麻烦。 倒也不是出于为了艺人好好发展或者是觉得好玩什么的，只是萍旭的理念纯纯有病：他们认为，只要越加炒作，热度就会越高。 黑红也是红。 许以念一向不支持这类说法，所以一直都在持续反抗。 但他的反抗时好时坏，时而有效时而无效，多数情况下，还得看目前自己手头上抓着有多少与萍旭有关的把柄。 只可惜，目前他的手头上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萍旭的内部帐目不明。 甚至这还并不是一个真正能够威胁到萍旭的把柄，因为只需要他们找一名会计员，或者是财务部的什么人，迅速像对照着文章来填空那样，将数目填上去造了假，就几乎能够平安通过审查。 萍旭——或者说冯家人——他们看似没有脑子，实际上心眼子多的是。 不能因为说心眼子与脑子不是同一个词，就说两者之间完全不同。实际上，萍旭玩心眼子这一手，就能完全看得出来：冯家人有脑子。 第63页 只是还是那句话；他们从来不把脑子放在正经的地方使用，也从来不用正确的方式使用脑子。 他们的目的看起来一直都只有一个——凭藉各种骂名，以摧毁一个人的方式，来让公司赢得更大的知名度。 其实因着这种手段，萍旭已经失去好几位艺人了，可他们依旧不愿意收手，仿佛要把每一位艺人都逼上绝境。 而眼下，许以念其实是萍旭艺人唯一的稻草。 只要他一直坚持着与萍旭反对、唱反调，就总有一天能在冯家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一些所需资料拿到手。 然后就能，状告公堂。 许以念说自己有文件要处理，可不是在哄骗第九层的那两个年轻人，他的确是有文件要看。 只是这些文件并不见得光，因为冯家人到处都是。 他每次回到宿舍，都会进行一次监控排查与监听器排查，所以他能够保证宿舍的绝对安全。 而他，实际上也只有回到宿舍后再看文件的机会了。 于是，他又沉入文件中，迅速翻阅起来。 第052章 倾听评述 第九层的对峙仍未结束。 虽然导火索是厉讴点燃的，但给这把火续上了引线与柴的，实际上是晏知煦自己主动的——他主动地将自己带入到了与厉讴的对峙中。 但他的确一直奉行着他人的批评就是对自己进步的一大阶石的这一原则性说法，所以在完全得到厉讴口中所说的「另外看法」前，他不可能提前离开。 而厉讴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送上了他想要的批评与意见： 「我其实并不清楚你是怎么掌握的情绪控制，那对我来说，其实还是一件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在这件事上，你的确值得被人所敬佩——但正如许老师所说，你的问题很明显：有足够的经验，却从未想过要回过头去仔细看看。但凡你能够回头看看自己曾经演过的影视作品，就能发现自己最大的缺陷，以及弥补这一缺陷的办法。」 「当然了……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现在的你，所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一直处于模仿之中，失去了你自己原有的特色。」 这话倒是说得有些不明不白，又莫名戳中晏知煦的心思了。 晏知煦环着双臂之下的拳头微微收紧，追着这一问题多问了两句：「……你的意思是，我在模仿？可我自视甚高，有谁能够值得让我模仿？难不成是你吗？」 厉讴耸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我的实力，晏少自然是看不上的。」 「但晏少，你有没有想过，你看许老师的眼神，其实真的十分赤裸？」 晏知煦被说中的那一刻，心中狠狠地一颤。 ……厉讴看出来了。 晏知煦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一点。 但厉讴所说的话让晏知煦不由得越发紧张了起来：既然厉讴能够察觉这件事，那么其他人呢？ 其他人是饰演着哑巴的角色，还是充当着不知情的npc？ 又或者，是像厉讴这样，想趁机整上一趟的，一肚子坏水的傢伙？ 在晏知煦眼里，厉讴已经是一肚子坏水的傢伙了，这对他而言是不需要有任何争辩的事实。 可他嘴上依旧如钻石般硬：「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模仿许以念？诚然，我确实有在学习他的演戏风格……毕竟粉丝总是会有些盲目地跟随着偶像的，不是吗？」 他试图掩盖原有的事实，可厉讴看得过于通透。 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厉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靠着墙壁弯着腰，竭力制止自己在大笑的时候露出些什么不好的表情。 「晏知煦，你就不用跟我装傻了吧？」 「虽然你的生活是比我要幸福得多，但我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在试探，还是在陈述，你还听不出来吗？」 「要是听不出来的话，那你在演艺圈待的这些年，可实在是白待了。」 对方已然公布立场。 那么晏知煦也清楚，自己该摆明态度了：「现在你没有确切的证据，更没有实锤的道理，假设我真的是，而你也真的明眼至极，这件事说出来了也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厉讴，别说我没给你台阶。」 晏知煦语气中暗含的怒火已然十分明显。 他似乎已经几乎要没有耐心与厉讴继续周旋下去了，他想迅速解决战斗。 至于批评什么的——也不是非得要听他讲完，反正目前已经得到一点了。 然而厉讴却像是胸有成竹，他站直了身躯，轻松地勾起一抹笑：「其实，我也并没有多么需要台阶这种东西。」 「我听说，萍旭打算给许老师炒cp？」 「你觉得这个时候，安排一下，会怎么样呢？」 —— 手头上这批最新的资料，最终还是没能给许以念带来什么有价值、有帮助的内容。 他觉得有些头疼。 不只是因为抓不到萍旭的把柄，还在于再不继续，就会被萍旭私底下买水军，开始搞绯闻、炒cp。 他不希望粉丝们粉转黑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更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出圈地红一把。 他一开始所设想的世界与生活，本就不是这样的。 眼看着新一轮淘汰赛就要开始，节目没任何一个人与自己炒了cp，讨论度会增加不假，但也会流失好一部分粉丝。 第64页 他眼看着有不少新兴艺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了个十来二十万的粉丝，要是因为他，而导致一下子粉丝骤减，那么他只会愈加觉得心烦。 这对他们来说，是无妄之灾。 许以念揉了揉眉心。 这个点了，他也不好再联繫大概率已经睡了的秦峥，只好宽慰着自己，说着「没事的没事的」这样的话，从心理上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欺骗自己。 他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初支撑着坚持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了，但此时他并不想睡觉。 于是他光着脚踩在毛绒地毯上，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厅堂，打开了电视机，随意地换着台。 当换台的手停下动作的时候，电视机正好停在了专门播放电影的频道。 而电视中那么一块屏幕里，正放着他的成名作《水仙》。 许以念什么也没拿出来，只是安静又乖巧地蜷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沙发上，在重看自己成名作的同时，心中也计算着一些内容。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表演与晏知煦结合在一起进行对比，接着，就发现了自己当年经验不足所导致存在的问题。 肢体时有僵硬，虽然能迅速调整回来，但在放慢速度的情况下是十分明显的；眉眼之间间隙较大，如阖眸的时候，情感表述有些空虚；台词功底明显有不足之处，虽然并没有到磕磕绊绊结巴的情况，却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看完了一整部《水仙》下来，电影频道中开始有人评析这部电影的优缺点。 而主持人碰巧不巧，竟就是江欢。 江欢与影视业界内知名的评述家坐在一起，两人你说我笑着地探讨着刚刚播放完毕的《水仙》到底优秀在哪里，又有什么地方不足，需要调整什么地方…… 但这位评述家最终，并没有给出过于中肯的态度。 他浅浅地笑着，只是点了点海报上露出了半张脸的许以念： 「他需要突破文艺片的禁锢。」 那评述家如是说。 第053章 厉讴三字影帝 许以念出于各种原因彻夜未眠。 而在意识到与厉讴说话之间已然决定了无果事实后的晏知煦，迅速回了宿舍。 他原本想去许以念房门前敲敲门，想亲口提醒他，那有关cp炒作的事情，应该要提防一下厉讴这小子的存在。 但他刚打算敲门的手又放了下来，略有焦躁地挠了挠头髮后，又揣进了兜里。 因为他觉得，秦峥已经说明了萍旭方面有这样的想法，那么许以念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应对方法。 也许，自己并不需要提醒他这一点。 毕竟许以念的眼镜是明亮的，他总是能看出来一些发生在身边的端倪。 可他又该怎么提防厉讴？ 晏知煦一想到，厉讴如今是《全能发展中》节目中得票最高的选手，而自己与对方还差起码三四千票，在舆论影响方面自己要更大一些，就顿时觉得难搞了。 他的舆论影响比较大，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从一开始就是演员转爱豆的身份，而厉讴则仿佛只是简简单单地来这里参加一个比赛，拿到了冠军就撤离的优等生。 晏知煦来这里是为了復出，而厉讴却只是一个来考试的。 无人不知晏知煦是富商晏明熙与影后段璇的儿子，却又有多少人知道，厉讴实际上是国内最大对外水果贸易供销商厉烽的儿子呢？ 要是厉讴没有在上一场比赛展示的舞台上诉说出自己身世的悲惨现状，怕是根本不会有人去深挖他的家庭背景资料，也根本不会有人意识到，如今的比赛场上，实际上已经不剩下几个普通人了。 就连许以念——他都能凭着他的那张脸上不多明显的一点儿特徵，被网友们怀疑是否为前影帝宫筹的私。 当然，许以念的只是网友猜测。 可晏知煦本人，与厉讴本人，他们两个却是已经被网友们实打实地确定了身份的对象。 所以到目前为止，《全能发展中》的十六强选手之中，真正没有特殊身份，或是没有可能的身份的普通人物，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彭泽，南坪，以及居禾。 其中，彭泽和南坪可谓是许以念一手带上来的选手，而剩下的一位居禾，实际上也是因为有了许以念的推荐，才得到了如现在这般的关注度。 只是可惜，他们三人没有更多可塑造出来的、能够引领一大波流量媒体吃饱的内容了，所以在舆论关注中，反而会降低许多。 所以现在纵观发展状况与流量现状看来，萍旭最有可能安排与许以念炒cp的人物，应该有四个： 居禾，曲琅鸣，晏知煦他自己，以及—— 第二天早上晏知煦点开热搜，看到热搜之上讨论度已经爆满、且已经占据热搜头条近一个小时迟迟下不来的词条，心中仿佛早已不再有所波动。 「#厉讴x三字影帝#」——词条这般写道。 —— 秦峥也是一大清早地就敲开了许以念的宿舍房门。 虽然有规定，说就连经纪人与秘书都禁止进入节目组安排给导师与选手的宿舍大楼，但秦峥提前与老戈说明了情况，顺利上到了房门前。 他刚火急火燎地敲了敲许以念宿舍的房门，下一刻就被许以念从屋内一把打开了门拉了进去。 第65页 房门再度紧锁，仿佛谁人都不曾来过。 「萍旭疯了……萍旭真的疯了！」 许以念担心隔墙有耳，担心自己的谩骂声会遭其他人听了去，就不敢骂得太大声。 但他一边拉着秦峥往厅内走，一边重重地踩着步子走路，一边压低了声音，用极为愤怒的声线怒骂着萍旭。 他一大清早起来就看到了秦峥发来的消息，顺着秦峥的消息去找，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一词条——或者说，他根本不可能找不到，因为那条词条，已经在热搜榜单的第一位置上，牢牢霸占整整两个小时了。 他看到里头的视频剪辑的那一刻就只觉得头皮发麻，让秦峥迅速来他宿舍里商量对策，甚至连冯益都没来得及联繫。 因为连猜都不用猜，许以念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冯家人干的。 简直可笑……有了当年陈缰造谣时推波助澜后，他依旧坚韧地存活了下来的经验，所以他们就敢继续赌这一把吗？ 真是不担心他可能会从高处飞下来啊！ 许以念在这头谩骂着，另一头领着秦峥坐进了沙发里。 他在起床收拾好自己后，就一直蹲守在电脑前。 经过了当年的事情，他学会了一些暂时保护住自己的技巧。但他很清楚自己这次根本用不上律师函——因为视频很大可能就是萍旭方面安排人发的——所以他的关注点转移到了发视频的人本身去。 且不说能不能让他出来道歉，但让他下架视频，删除视频，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他着急得有些焦虑。 厉讴那小子怎么还不跳出来澄清一下？！ 眼看着他自己发的澄清文字已经过去了近半小时，而词条中的另一位主角甚至连面都没露，许以念差点儿就要到楼下去亲自找厉讴了。 但他不能，现在他必须要冷静。 而且必须要与厉讴隔开一段距离。 许以念想过萍旭会找谁来和他进行炒作：也许是新晋影后路箐箐，也可能是同年代流量小花奥莉维娅，可他是怎样也没想到，萍旭竟然直接给他找了厉讴来炒—— 厉讴是个男的！ 可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接触的内容都是工作，而忽略了当下人们，尤其是时势热浪之中的内容，以至于许以念在与秦峥对上面的这一趟，才明白，当下正流行「耽美」与「纯爱」。 「……我都28岁了，这种东西交给年轻人不好吗 非得为难我一个准备三十的老人家？」 秦峥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咳了咳：「其实现在……还很流行年下。」 一下子接受了太多本不是自己认知之中的内容，许以念感觉脑子似乎要炸开了。甚至在秦峥说到「年下」这个词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上要冒出个问号来顶着了。 「……这又是什么？」 「这是……指让年纪小的人来……咳，当左位，也就是进入的那一方。」 秦峥解释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他自己好歹也是一个男的，要解释这类现代女性喜欢的内容，还是有些难为情。 看着面前逐渐石化的许以念，秦峥慌不择路地补了一句解释：「他们、他们肯定是觉得因为你长得好看！」 「所以我就……在下面了？！」 许以念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下一刻，热搜榜单上，他那条占据了两个小时首榜的词条终于被另一个词条顶上，排到了第二。 只是这个新词条，让他感觉更加疲惫了。 第054章 哈哈，爷有两条热搜 #许以念针对前辈合集#这个词条堪堪登上榜首的那一刻，许以念就知道，接下来的苦日子里头，除了厉讴不能接触，还不能接触晏知煦了。 「好吧，我放弃了，就先这样吧，我想吃早餐了。老秦你帮我去带一盒肉蛋肠粉不要葱。」 许以念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索性觉得就这样算了。 于是大步流星地从沙发里起身，离开厅堂，直奔卧室，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扑进了自己的床里。 他整个人看起来是打算自暴自弃了。 秦峥也想劝劝他，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能用你电脑吗？」 秦峥朝着在卧室里头的许以念问道。 「随你……反正电脑是公家的。」 把脸埋进了被褥里的许以念发出闷闷的回应。 得到了允许的秦峥迅速点开了那新上来的词条。仔细一看，发现这新的一条对许以念百害而无一利的词条，竟又是一个视频传起来的。 这条视频是由各种视频拼接、剪辑而成，而内容的一切，全都来源于《全能发展中》公布出来的所有直播官方镜头。 哦——还有少量是从直播中直接录制下来的。 从初选赛许以念对晏知煦恶语相向、不给绿灯，到一轮淘汰赛里的明显针对、恶意辱骂，甚至是让大家看起来表现得还不错的晏知煦重演……许多素材剪在一起，都让看了的人觉得，许以念就是故意在挑晏知煦的刺。 而视频底下的评论区，竟还有人在讨论与上一个占领高位的词条的内容，认为许以念有可能是给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吸引晏知煦的注意。 先不说许以念跳黄河能不能洗清，仅仅是有人开始猜测许以念是不是真的给子，就已经开始可能会出现大问题了。 第66页 更别提上一条看过的，与厉讴炒cp的视频，剪得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然而这样的评论区里头，也会有一些人的粉丝群在争吵，但总结下来，目前实际上也就只有几类： 第一类，认为炒作视频是许以念安排，想要蹭他们家厉讴哥哥流量的厉讴粉丝。 第二类，认为cp视频剪得很好，开始磕厉讴x许以念cp的新cp粉。 第三类，认为新冲上来的与晏知煦有关的词条中说得不准确，认为晏知煦比厉讴更优秀，就算许以念真的是给子或是真的要炒作，也应该选晏知煦而不是厉讴的晏知煦脑残粉。 第四类，支持许以念独美，认为这两个视频都是许以念黑粉恶意剪辑的许以念事业粉。 还有最后一类，第五类，认为视频剪得不错，希望剪视频的博主能传授剪辑经验的无聊凑热闹网友们。 总而言之，这么一轮下来，除了小部分有其他意见与想法的网友们，多数人都基本上是以上五类人群中的其中一员了。 而秦峥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代入到了第四类。 虽然他本身就是许以念的事业粉。 他看完了视频后，原本想要简单分析一下，却勐地发现，自己竟已经无法进行思考了。 如第五类网友们所说，这两个视频都剪得很好、质量很高，让人看完了视频之后就会有一种感觉，觉得事实就是与视频剪辑中所陈述的一致。 实在是太有迷惑性…… 秦峥不清楚要从哪里下手。 而此时，在卧室处又传来了许以念弱弱的询问声：「老秦……快去给我买早餐……」 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真的要被饿死了。 但秦峥跟了他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许以念实际上的意思？他只是希望让自己独处一段时间而已。 只是这件事……不，这两件事，这两件事搞得有点太大了，秦峥不放心让许以念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他希望自己能随时跟在许以念身边，避免他双相发作，或者是另外再出什么问题。 所以他没有回覆许以念，只是坐在沙发里，继续思考要如何应对这么大的两件事。 cp炒作那边的话倒是简单——只要厉讴赶紧出来，配合许以念发的澄清文章一起做了澄清，这件事就算再想发酵，也只能偷摸着来了。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另一个视频。 这类视频要做澄清并不简单，因为许以念一直以来都是嘴毒的人，常常极为严格地要求自己与他人，有的时候说话难听但足够直观。 在新热搜词条中讨论的人，基本上也是上一次陈缰造谣事件中的那波人。 但这次与陈缰发布的视频不同。 陈缰上次发布的视频里有造谣、恶意剪辑成分，但这次的这一条视频，虽然长，却是将每一个部分都尽量详细地截了下来进行拼接。 这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拉踩。 更别提许以念骂的对象——影视圈里的前辈，曾经被不少人称为影视天才的晏知煦。 这不仅仅是辱骂了其他人，甚至被骂的，还是许以念名义上在影视圈内的前辈。 一瞬间，网上炸开了锅，各家粉丝撕架，甚至还有人约了线下对峙。 在这紧要关头，竟然还有几位与许以念不和的导演跳出来，说许多年前许以念演技还没好起来时，他经常被拿来与晏知煦进行对比。 这不就是在变相地说，许以念是因为嫉妒晏知煦的才华，才做出「刻意辱骂」晏知煦的行为吗？ 各路讨论与各家粉丝的唿声逐渐涨了起来，这条热搜一下子爆满了讨论的人，甚至影响到了系统运转，开始有了卡顿、闪退现象。 「系统要承受不住了啊……」 秦峥喃喃自语着。 上一次遇到系统崩坏的情况，还是在某家阅读公司宣布不合理合同的时候，某知名作家公开声明支持这一合同，导致全网作者停笔一日的时候。 时隔这么长一段时间，竟可能要因这件事再度引起系统崩坏了吗？ 秦峥焦躁地想要想出解决方案，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他看了一眼明显不想起来去开门的、瘫在床上的许以念，嘆了口气，二话不说走到门口去给外头的人开门。 但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一盒肠粉呈现在自己面前，随之而来的是完全可以感知到情绪的、欢快的小狗唿唤：「蒋蒋——以念，我给你带了早餐肠粉！」 但肠粉被放下来，两人面面相觑的那一瞬空气又仿佛凝滞了。 晏知煦略有尴尬地打着哈哈，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秦助……这么巧啊？」 秦峥上下打量了一下晏知煦，脑中勐地灵光乍现了一下，接着就迅速将晏知煦邀请进了门。 「晏先生，先进来再说。」 第055章 炒作中的嫌疑 晏知煦一进门就往里看，很快就发现了瘫在被褥里头不愿意出来的许以念。 许以念那模样看上去，像是一头扎进雪里的狐狸，原本是想要抓捕猎物好防止自己饿肚子，却一个不小心将脑袋卡在了雪里。 看着倒是有些可爱。 晏知煦忍住了想发出的笑声，沖卧室里头的许以念提了提手上的袋子，袋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以念？我给你带了肠粉哦。」 「不吃。」 第67页 许以念斩钉截铁地回復道。 「你刚刚不是还说觉得饿了想吃肠粉吗？」秦峥不明所以地发问，但问出口了的下一秒，就明白了许以念的意思。 他不是真的不想吃，他只是觉得在晏知煦面前显得这般狼狈与幼稚，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面对这种情况，要解决的方法很简单。 只见秦峥毫不犹豫地从晏知煦手中夺过装着肠粉盒子的袋子，故意发出一些沙沙的声响，接着又用刻意的语气开口道：「哦……这样啊，那这盒肠粉，就只好交给我来处理了。你说对吗，晏先生？虽然我并不饿，但怎么样也不能浪费啊。」 「对。」晏知煦配合着点了点头。 只是，见许以念有点儿动摇，却还是没从床里把脑袋瓜拔出来，秦峥又走到外头去。 卧室的门口有一张桌子，这张桌子能拿来干嘛尚且不谈，但秦峥认为，这倒是很适合来一场吃早餐的戏码。 秦峥在桌子上打开了装着肠粉的盒子，新鲜的肠粉外头还显得口感十分细腻，肉蛋与粉皮混合的香味也在缓缓传出。 他甚至撕开了筷子的包装，且故意做得很大声。 「唉，晏先生带来了这么美味的肠粉，以念却没有心情吃。那真是没办法，只好由我来解决，避免浪费了……」 「等一下！」 许以念总算愿意从床里起来了。 他满面不情愿，却又说不出更多什么别的话——这个时候，他反倒是更想遵循自己的内心所想，例如吃掉这份肠粉。 他的确暂时对那两条热搜没有解决办法，但他也是真的饿了。 一早上想太多的东西，导致他在精神上过于疲惫了。 他二话不说下了床，来到卧室门口处，迅速从秦峥手中夺过筷子，并将一整盒肠粉抱在怀里，一边板着脸一边走向客厅。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来。」 虽然已经坐在沙发上，吃着晏知煦带来的肠粉，可许以念嘴上却还是嘴硬着，硬撑着自己的脸皮，非得问这么一句。 「毕竟你自己应该也清楚，现在正在舆论的紧急关头，你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发布了澄清文案后，就尽量远离我。」 他一边吃着肠粉，一边思考着晏知煦为什么要来他的宿舍。 「我知道，但我放心不下你。」 晏知煦很直接地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这样的话并没有让许以念感到有多讶异。 「……我知道我作为偶像很有魅力，但我没想到能让你对我关心到这种程度上。不去关注一下你自己的流量，真的没关系吗？」 说完这句，他放毒又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说了句和日常不太一样的话来，又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我、我只是比较担心后续舆论导向会对我产生的影响。」 约摸着也看穿了些许的晏知煦浅浅地笑着。 他并没有选择戳穿，也没有选择顺着许以念给的台阶下来，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其实昨天晚上我和厉讴在第九层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提到过这件事了。」 提到「厉讴」——许以念和秦峥都毫不犹豫地，肯定是第一时间地就想到了两个多小时前刚开始的，占据热搜首榜整整两个小时的词条了。 那条词条，明显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炒作。 但晏知煦说，前一晚的时候，厉讴就已经提到过类似的情况？ 「你细说。」 许以念对晏知煦的态度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当然——和平日里对晏知煦的严肃有所不同，这个时候的许以念，更多的，看起来像是正在追求真理，或者是真相。 而平日里的严肃，只是出于愤怒与不满。 「萍旭说要给你炒cp的事情，你有和其他人说过吗？」晏知煦先是一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 许以念摇摇头：「没有。照理来说，应该是只有萍旭、我还有老秦知道这件事。」 他突然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晏知煦：「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他就得到了答案——来自身边的秦峥：「是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宵夜的时候，你去买汤的中途，我告诉他的。」 「这件事多个有可能被扯进来的人知道，要比只有我们自己守着要好，以念。」 秦峥好心劝说，但许以念似乎并不太在乎这件事：「……老秦，你最近有点太多事了。」 直到晏知煦出来解围：「是我缠着秦助问的。」 「那你真八卦！」许以念又补上一刀。 晏知煦又笑着，没有理会许以念这句话。 因为他很清楚，许以念现在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说话才会如此尖锐，且毫无目的地针对每一个人。实际上，只要让他放松下来，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总之，厉讴提到了对于萍旭来说，最有可能被拎出来给你炒作的一些对象——说实在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应该会是我。毕竟无论从影响力还是已知家庭背景方面，甚至是我们两个的日常接触来看，我都应该是最好的对象。」 晏知煦说到这里，心情有些愉悦，以至于表情上有些掩饰不住的轻快。 许以念挑起半边眉头，略带疑惑：「你看起来好像还挺期待？」 晏知煦掩饰地咳了两声，接着继续往下说：「总之，我想这件事就算放到你的手里，让你亲自来做，你应该也会选择我，对吗？」 第68页 许以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在炒作方面，除了那些知名女演员与当红小花，晏知煦绝对是最好的同性舆论对象。 他自带流量，且家庭背景实力强大，无论是放在什么方面，有了绯闻，都是值得一吃的大瓜。 「但萍旭选了厉讴。」 晏知煦摇摇头。 「所以我就想问一句：在萍旭没有公布这一为你炒作的计划之下，秦助与你，以及我自己都没有将这一消息暴露出来，厉讴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存在的呢？」 「萍旭，又为什么会选择让他来与你炒作？」 第056章 私心 「我想，答案应该很清楚了。」 说到这份上，晏知煦给出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了。 秦峥和许以念也不是笨蛋傻瓜，他们两个有能力一直站在现在这样的娱乐圈里，就必然有自己的脑袋瓜与智力。 于是他们迅速就得出了答案，秦峥有些激动地开口：「萍旭应该是和厉讴有合作！」 「这么说来，前段时间有个想让我必须接下的代言，好像就是厉家名下的彩妆品牌？」 思虑到此，许以念开始回忆先前发生过的一系列代言问题与相关情况。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条看起来还算是比较具有可疑性质的案例。 「不过我并不觉得厉讴是这么蠢的人。他现在有在管理公司吗？」 说到这里，许以念转头看向秦峥。 而秦峥也是十分迅速地接下了许以念给出的信号，二话不说就打开自己带来的电脑，在网上进行了一番详细的企业机构归属探查。 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有……但只有一家。仅凭这么一家，就让萍旭愿意出这损招？这不应该啊……」 「你别忘了厉讴是独生子，厉家只有他一个继承人。」 许以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盒晏知煦带来的肠粉风捲残云地解决了。他从桌面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最，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篓中。 接着，他又抽出来一张纸巾，平摊在桌面上。 许以念将纸巾简单对摺了两下，接着指着最中心的那个交接点开口：「对厉家目前来说，站在最中心位置的就是厉讴他老爹厉烽，而在中心往上一点的重心，也就是厉家的一整个针对重心，实际上就是厉讴。」 厉烽确实是全国最大的外贸水果经销商不假，可他的儿子厉讴又不一定非得走他的老路。 至少，从美妆公司开始，从参加《全能发展中》这档节目开始，从厉讴直接在节目中、当着全球观众的面说出自己的身世开始。 厉讴就再也不是当年被死死拿捏着的厉讴了。 「首先，呃不好奇他以前经歷过了什么。」 许以念不想再听到与厉讴身世有关的一切——论比惨，他肯定也要参与一趟的，谁都说不准究竟是谁更惨呢！ 「其次，我们现在更需要思考一下，如何解决面前的这些问题。」 他又伸出手来，将电脑屏幕往两人面前一转。 「二位，现在爷有两条热搜，且居高不下。」 两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脑屏幕的热搜榜单上。 只见排在第一的，还是许以念辱骂晏知煦的剪辑视频那条，第二的竟然还是许以念与厉讴的炒作信息。 有些消息的火爆程度，即使退于二位，也不一定能被后面的消息追上前来。 「先抛开萍旭与厉讴之间是否存在合作不说，现在最需要赶紧解决的问题，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到底该怎么样解决这两件事？要怎么公关？」 「不用公关。」 晏知煦蓦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许以念与秦峥两人讨论完毕后，他似乎就减少了说话的频率，精气神也从可怜的、粘人的小狗，转变成为了谨慎严肃且帅气的警犬模样。 ——怎么来来去去的还是狗。 但他目光坚定，许以念即便是带有疑惑，也还是下意识地对他的说法产生了信任：「你有想法？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其实很简单，我来发一份公告就好了。」 「……你当然需要发公告，但这不是你的一份公告就能解决的问题。你要发什么内容的公告？难道你想直接揭开萍旭与厉家有合作这件事？我们连证据都没有。」 晏知煦这话说得大靠不靠谱的，许以念半信半疑，一边信任着，又一边给晏知煦拆着台。 「不不，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议。但我接下来要发的内容，可能会让前一条热搜舆论风向有所转变。所以其实我更在意的是……你会介意这件事吗？」 晏知煦发出请求，表情看起来也可怜极了。 许以念越想越不对，勐地灵光乍现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想把绯闻炒作即的主角换成你？」 「嗯……不完全是，不过也差不多。」 「不行，我不接受任何炒作。」 许以念拒绝得斩钉截铁。 顿时，室内的气氛变得僵硬了起来。 —— 其实晏知煦有私心。 当他一大清早起来翻看热搜，发现占据在第一位的热搜词条，竟然是萍旭安排的许以念与厉讴之间的绯闻炒作，他不想承认，但在那一刻，他的确是被萍旭这一操作气到了。 他一直都对许以念有着一种占有欲以及执念。 第69页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占有欲以及执念，会对许以念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所以全都由他自己藏起来，或者是在紧急关头想办法处理掉了。 居禾——第一个威胁出来的时候，晏知煦承认自己心里头其实很紧张。 他差一点儿就听从了其他人的哄骗，差一点儿就成为了许以念最不喜欢的人群之一的欺凌者，差一点儿就让这么好的一个苗子，葬送在舞台上。 好在许以念在后续给了两方足够的隔离感，才让他感觉更有了些安全感。 陈缰，这第二个意外出来的时候，他差点儿整个人都要浸润在暴怒之中了。 只是好在许以念有另外的办法，也能够引导他往其他的方向进行思考，才有了他与许以念顺利的、无比默契的合作。 秦峥出场，承认自己的粉丝身份的时候，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头，晏知煦觉得自己的心情大起大落地跑了一趟。 但好在，秦峥对许以念并没有那样的感情。 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厉讴。 晏知煦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他不想再让许以念接触更多别的东西了——但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现实的事情，许以念是自由的。 所以他的私心被一次次藏匿，被一次次挖开土地后埋进了土里，最终慢慢地被土地消解。 他对许以念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如果这种事再经歷下去，那么他原本隐藏起来的感情，很快就要重新长出枝丫了。 届时，他说不准自己会不会对许以念，做出什么越界的事。 第057章 告白 「讨论这件事的话，就先停一停。」 晏知煦站了出来，先是把话放了出来。 他看上去还算得上是十分平静。 「其实我确实有一个做法，但我认为这样做出来，可能会引起以念你的不满。所以我来的这一趟，二位可以看作我是来讨好的。因为我要做的事情，看起来可能会让我像是在换一种方式涨粉。」 「用各种方式涨粉是人之常情，你没必要介怀太多。」 许以念摆了摆手，看起来也是没有在意这件事。 「我只希望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能够考虑一下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别让我的处境太难看了就行。」 许以念的确不太在乎晏知煦用什么方式——既然他说自己有办法，那就让他有办法吧。他去不去做这件事，是晏知煦的选择，又不是许以念自己的。而目前其他人就算做出什么是，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力挽狂澜就是了。 至于晏知煦说的什么……不要生气？ 得了吧，那小子能做出什么事，会过分到他觉得生气啊？即便是用这个时候的关注度去吸引粉丝，也不过只是许以念早已见得多了的方式罢了。 谁还没有过可能会被被刺的时候。 许以念一向不愿意轻易相信他人——至少在经歷过许多年前的陈缰事件后，他就已经学聪明了许多。 那么晏知煦要做什么，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当看到晏知煦眼睛里开始冒着光，许以念心中只是带了点儿疑惑。但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没有更多的别的想法了。 就这样吧。 其他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想再管了。 「那我就先回去筹备了！」 晏知煦高高兴兴地带着这一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的允许往外走，蹦跶着就跟得了主人夸赞的小狗。 他人的悲喜与许以念并不相通，许以念也没打算和他人的悲喜相通。于是又埋头解决起自己手里那盒由晏知煦为了讨好而带来的肠粉去了。 对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想办法如何控制舆论。 不过这还是等他吃完了肠粉后再说吧。 —— 待肠粉被解决完毕，许以念迅速收拾好了桌面，把自己手头上的一些东西整理了一下，接着开始与秦峥商量对策。 「和晏知煦所说的一致，我认同他所说的『目前不应该注重萍旭与厉家是否有合作这件事』的说法，因为我们的情况即便是因此而产生的，重点也还是在于如何公关眼下发生的这件事。」 「我这边该发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发出去了，但现在还差舆论对面的回应。我搞不明白厉讴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出来说两句、做出解释，即便厉家真的和萍旭有相关合作，我想他应该也是不希望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出圈的。」 「所以我想，他是想用这件事拿捏我……」 虽然无法完全保证就是这样的情况，但许以念心里好歹有了个底，并有了简单的推断。 秦峥也大致同意了许以念的推断，但还是适当性底补了一句：「可厉讴正与他老爸厉烽作对，如果厉家真的和萍旭有合作，他更应该反对厉烽的做法才是。」 「我觉得，他是另有所图。」 两人正为着这件事商量着，就听见许以念的电脑上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两人停下了争论，都看向电脑屏幕去，却发现热搜的排行已经发生了变化。 先前排在第一的，是许以念欺负晏知煦的词条，排在第二的是许以念与厉讴的绯闻词条。 可现在，排在第一的变成了—— 「晏知煦发布告白公文？！」 许以念在宿舍中发出尖锐的叫唤，而下一秒，他就点进了那条令人无比遐想的词条中查看真实的情况。 第70页 只见讨论之中热度最高、呈现在最顶端的，赫然是顶着「晏知煦」这一名字与头像的大号，在「刚刚」这一时间段，发布了一篇文章。 而文章标题是——《我的告白》。 —— 我的告白： 大家好，我是晏知煦。 没想到我的回归还没半年，就已经是第二次上热搜了。而两次下来，一起与我上热搜的主角，还是我一直都十分喜欢的许以念许老师。 这篇文章并没有更多的意图，与标题一样，这是我对许老师的「告白」，也就是「倾诉衷肠的白书」。 在我隐退淡出后的这么多年来，许老师一直都是我十分尊敬的对象。我离开之前看着他逐渐没落，再到即将回归前的灿烂辉煌，所有的一切，我全看在眼里。 他是那么勇敢地面对当年莫须有的事情，努力提升自己的演技，努力让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他又是多么用心地指出后辈们存在的问题，多么专注地为我们研究剧本，为我们思考后路。 可是现在，在陈先生事件被揭发后的现在，竟然还有人，拿这些事情出来给予他打压，要他再度回到那曾经被暴力侵蚀的过往里去。 请诸位回到《全能发展中》节目的直播回放中去，请大家都去看看，许老师对待每一位选手的态度是否有所不同？是否只对我说过听起来不好听的话？是否每一次的摘指，都的确说到了点上？ 我想答案应当很清楚。 即便现在，在节目中有许多选手已经离开了比赛现场、比赛舞台，但我相信，大多数被许老师指责过问题的选手，应该都能够认同我的话。 那就是：许老师给出的建议，指出的意见，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十分珍贵的宝物，是在未来发展中，依旧能够用到的宝贵经验。 我并不打算指责谁。 但许老师对我的摘指的确出于我原有的问题上。 我从多年前的专业到参加比赛前的不专业，他对我有期待所以会对我的表现如此失望，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差那么一点儿就能完成原有实力的表演，他因为感到惋惜而对我做出摘指，我也完全可以接受。 既然我都已经接受了，我都承认了我的问题所在，明眼人应当也能看出我的情感表述、状态整理、情绪宣发有所不妥，那么我要问一句：网友们究竟为什么还在骂他？ 是因为许老师做错了吗？ 是因为我太可怜了吗？ 不，我想大部分的人都不是这样的想法。 也许基于凑热闹，也许认为许老师被黑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又白了回来实在是过于不合理，也许还有人嫉妒，于是从中挑刺…… 天啊，我实在是不敢说，这个世界到底又多少的不公平。 但我依旧是要在这里，说出我的告白。 我认为，许老师无罪。 第058章 被维护的感觉 「我认为，许老师无罪。」 「……」 看完一整篇大概有六百字出头的文章，许以念的心中略有波澜，却并非大浪；略有平静，却永恆地在不断起伏。 他向来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而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他的母亲许汝焰去世的那一天。 而他还十分清晰地记得，那天在他的心中，仿佛是在老旧的街巷里，下了一场薄薄的、安静的小雨。 那小雨给路面敲打的时候，不痛不痒，不快不重，仿佛是羽毛轻轻落下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他几乎无法从这一瞬间中感知到什么重量，却又能够看见心中泛起涟漪，却又能够感受到一阵一阵的窒息。 而现在，他再度感受到了类似的感觉。 只是这次不再那样痛苦了——这次不再是小雨，这次是在海边，一层一层雪白的浪沫悄悄地扑了上来，悄悄地，化作不知道谁人担心他着凉而亲切给他盖上的毛毯，分明该是凉凉的、冰冰的，却从中感受到了，本该属于阳光的暖和。 他说不上来。 但在他的印象中，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他人当着广大网友、当着全国人们甚至是全世界人们的面，被如此炽烈地维护。 被保护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曾经知道，那是母亲轻轻撑起的一把伞。 在秦峥成为他的助理时他也知道，那是秦峥一次次为他准备的水与食物。 而现在，这种感觉被愈发具象化，那慢慢地变成了晏知煦吹起来的一颗泡泡，来到他的耳畔，轻轻地炸开。 他能够听见那里头如海浪般的宽慰之声。 许以念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有着如何的心情，他形容不出来：似乎感觉很好？又似乎感觉很糟糕……这种复杂的情绪也让人感到很糟糕。 如果不是秦峥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替他擦拭去了眼泪，许以念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 「他……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啊……」 许以念用尽全力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下来，可眼泪越流越多，最终他实在是没憋住，从秦峥手中一把夺过了纸巾盒，自己抽起一张一张的纸巾，来给自己擦眼泪。 秦峥能够理解许以念现在的心情起伏，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但他并没有选择在这个关头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顺着宽慰：「他的确帮到忙了，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第71页 「我不需要他这样帮忙！」 情绪有些上头的许以念脑袋发热，一时间也不清楚自己脑袋里的逻辑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只知道，自己身为一个前辈，或者说对于晏知煦来说，现在是一个前辈——依着这样的身份，就不能轻易接受任何来自后辈的讨好。 而晏知煦的这种行为，再加上晏知煦是他的粉丝这一身份，不就证实了晏知煦是在讨好他吗！ 「他以为做这种事能感动谁啊……他这是在做无意义的事情，是在自我感动，是在欺骗大众！」 「和他刚刚来的时候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他在借这件事涨粉！」 「如此轻浮地去对待这件事，别以为他一副为我发声了的模样就没事了，事后我一定要找他算帐的！他真把自己放在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上了吗？！」 许以念骂得很不好听，却骂得并不脏。 秦峥跟了他这么多年，当然清楚现在的许以念是什么情况——是被多年不好对待后，面对好的对待就产生了应激反应的情况。 说许以念是小猫，的确不为过。 他总是太容易应激，因为他的过往实在是受了太多伤，以至于他难以对任何人产生信任。 但是目前看来，晏知煦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看着原本的两条热搜慢慢地沉了下去，秦峥的心中也慢慢得到了稳定。 然而稳定住场面只是第一个步骤。 接下来，他们是时候该查探一下萍旭了。 —— 在晏知煦发出告白文章后，不少人读了他的文章陈述，都愿意回到节目原版直播回放中，去看看许以念对待大家的态度。 果不其然，明眼人都能看见，许以念并不只是针对晏知煦一个人，他平等地针对每一个人。而且那也不能叫针对，那应该被称为指点、摘指。 ——和晏知煦所说的完全一致。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些从节目中淘汰了的选手也纷纷出来发文，说明自己的确受到了许以念不小的帮助，并开始为许以念声讨。 一时间，原本有关晏知煦「告白事件」的热度，逐渐地转移到了大家为许以念洗清白的行动上。 不少人表示自己愿意相信许以念，是因为从多年前的恶意造谣开始，他们就一直都在误解许以念本人。 的确——要想对一个人做出指责，除非他确实做出了什么坏事，又或者是与原有印象不符合、有越线，否则，实际上并没有要参与指责的队列之中。 因为一旦出了问题，所有人都是兇手。 得亏晏知煦的帮助，这件事以及之前的两条热搜也慢慢消散，公关问题得到了完美的解决，人们对许以念的造谣，也及时止损了。 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当然了——如果厉讴能够站出来说两句，那么整体发展就能变得更好了。 只可惜他从闹剧开始到闹剧结束，连个面都没露，就好像他忘记了社交平台的密码，就好像「厉讴」这个人早就已然死去。 但许以念知道并没有。 因为厉讴按响了他的宿舍门铃。 —— 「许老师，晚上好。不对，我该问……您今天过得好吗？」 厉讴笑眯眯地站在许以念的宿舍门前，背着双手看着站在原本关着门的位置，直直地对上了许以念那双满是不服的眼睛。 「托厉少的福，过得还算不错。」 许以念恨不得咬碎了牙，接着给厉讴吐一脸的碎牙齿。 装死……竟敢装死，如今又来到他的面前，故作好心地、装模作样地来问好！ 「喊『厉少』是不是显得太生疏了，许老师？」 厉讴露出可怜的表情来，似乎是想重复晏知煦曾用过的那一套。 只可惜，对于已知的敌人，许以念已然不会在因此上当了。他面色有些不耐烦：「厉少到现在还要演戏吗？可是我不想奉陪了。」 话说到这里，只见厉讴的表情总算有所变化了。 厉讴的脸色慢慢地从狐狸一般的精明，逐渐变得严肃、恼怒，甚至是痛苦。 他咬牙切齿着，低声骂了一句： 「许以念……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乖听话呢？」 第059章 暗中策划 「……终于路出马脚了啊。」 许以念下意识地往房间里头退去半步，好让自己在遭受威胁的时候，能够及时退回到安全的地方里去。 但厉讴看起来没有要突然往前或是要突然私闯民宅的意思，甚至还十分配合地往后退了一步，给出了一个看似十分安全的距离。 许以念不会因为这类举动而感到疑惑，他只会更加谨慎。他皱着眉头——既然看不穿厉讴这傢伙到底来这里是什么意图，那不如自己先提出相关的问题，把握主动权。 「厉少要不解释一下？关于那条热搜，你都知道多少？」 许以念的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是无论厉讴给出什么样的答案，都不肯放过他、原谅他了。 「我可以说是都知道，或是什么都不知道。」 厉讴微微笑着，歪了歪脑袋，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就好像刚才那对着许以念龇牙咧嘴的人不是他。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件事，但我也不知道我老爸和萍旭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共识。」 第72页 「你不是和你老爹不对付吗？为什么不在网上说句话？」 既然厉讴自己也承认了，那么问题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了——为什么厉讴不做澄清？明明只要他出面做个澄清，这件事就能处理掉了的。 「因为……」 厉讴刚开了口，下一秒又闭上了嘴。 他微微笑着不继续往下说，再开口的时候，又变成了无厘头的话语：「好啦，许老师没必要在现在这个时候知道太多这些东西。总之你只需要清楚，这条绯闻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就足够了。」 「对我有好处的热搜，让其存在，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厉讴笑着转过身去，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许以念的宿舍房门前，往电梯间走去。 虽然许以念被他所说的这么几句话弄得整个人满头雾水，却也没有更多的心情再去思考厉讴所说的话了。 他迅速把门关上并上了锁，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给秦峥发了条消息： [老秦，萍旭和厉家确实有合作。] [你怎么知道的？]秦峥迅速给出了回復。 [厉讴刚刚来找我的时候，亲口承认的。] —— 距离上次淘汰赛大概过了半个月，热搜事件已经消退下去了好一段时间，许以念也慢慢地从一开始的焦头烂额，逐渐转变到了平平淡淡的过渡状态中。 但在这段期间，他不去接触晏知煦，更不会去接触厉讴。 虽然晏知煦已经澄清了，厉讴没有行动但也清楚绯闻热搜与萍旭有关，但许以念还是觉得，有些事情既然发生过了，就要继续避开。 他可不想再以这样的方式上热搜了，那样容易导致心情不舒畅，迟早会影响工作。 本来属于自己的收入就没多少，再不去工作的话，就得靠老秦接济了。 于是，许以念愣是顶着那好一段时间的舆论上班。节目组里偶尔也会有人上来问两句，或是隔得老远莫名其妙地激动一下，但许以念都不予理会。 嘛，秦峥说这种叫什么……cp人？ 随便了，反正是真是假迟早都会盖棺定论的。 但当许以念以为，cp火热起来的组合只有厉讴x他的时候，实际上大家私底下早就已经因为晏知煦发的那篇「告白」文章，而开始磕晏知煦x他的cp组合向了。 不过许以念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样磕cp，又为什么自己会一直都在右边的位置。 每每说道这些事的时候，秦峥都感觉很难办。 许以念来到了录制场地，用灵活的走位避开了晏知煦与厉讴后，连妆都不化就来到了选手们共用的舞蹈室里。 舞蹈室很大，足够塞两倍的16强选手，也足够两倍的16强选手随意舒展开自己的身体。 但在这个点的舞蹈室，只有居禾与彭泽，其他人尚且还不见要来舞蹈室的意思。 这两位在舞蹈室，许以念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他们两个没有过硬能扛的背景，更没有什么特别过人的实力，就只能靠不断的努力来凑。 但许以念比较好奇的，是没有看到南坪。 「我记得，南坪和你们是一间宿舍，对吗？」 许以念左看右看，甚至走出了舞蹈室往走廊又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南坪的身影，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居禾这个老实人首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之前的确是我们宿舍的，但前段时间，好像被调去了厉讴的宿舍。」 「厉讴的宿舍？」 许以念皱起眉头来。 这件事有蹊跷。 众所周知，比赛前五的选手可以入住与导师所在的同一幢楼，而厉讴又总是占据在第一的位置，从没有掉下来过。 所以按照居禾这样的说法，南坪就是从普通宿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进了和他所在的同一幢楼里？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能住进去吗？」 许以念忍不住继续问。 毕竟照理来说，只有前五名选手才能住那幢楼。 但居禾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天是厉讴亲自上门来的。他原本也向我和彭泽发出了邀请，但我和彭泽都认为没必要，甚至觉得有钱人做这种事肯定别有他图，所以就没答应。」 「但南坪倒是答应了。」 居禾在这头说着，彭泽在另一头附和着点点头。 虽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许以念也意识到了有问题的存在。 他与眼前这两位简单寒暄了两句，就与他们道别，离开了舞蹈室。 可他在出门走廊拐角处，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其他人——那触感实在是有些过于熟悉，害得许以念都要下意识地认为，对方会不会是故意的了。 抬起头来看看，果然是晏知煦。 「……」但许以念一句话都没跟他说，甚至眼神只是轻轻碰上，就迅速转移开了目光。 许以念往离开的方向继续走去，面色淡漠。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可晏知煦一把抓住了许以念的手腕，强硬地将将要离开的许以念拉住，并让他的关注都回到了自己身上来。 他那么可怜地摆着表情，试图讨许以念的欢心，却在下一刻，被许以念狠狠地一甩手。 「你知道就好。」 第060章 晏知煦打头阵 第73页 「最近晏知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人都蔫儿了吧唧的，看起来好像即将要退出比赛了似的。你们说，他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嗐，这谁说得准，又谁能全清楚呢。」 员工楼梯间内，几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窃窃私语。 今天是16进8淘汰赛当天，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与自主培训兼设计，观众们与导师们终于迎来了16进8淘汰赛的这一天。 倒也不是这一天有多么重要，而是这一天过完后，就即将要进入最终的阶段了。 无论是谁，都期待着越发靠近的最终阶段。 晏知煦也不例外，但他最近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甚至与工作人员们聊八卦时所形容的别无二致：蔫儿了吧唧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退赛。 只是，任谁退赛，晏知煦也不可能退赛的。 他只是对于前段时间许以念的态度感到有些焦虑，因为他做告白书的起因，是为了将网友们的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是为了转移舆论。 当时他还在许以念房间里做了简单的解释呢！ 但如今看来，许以念还是选择了不信任。 说来也是。 从一开始莫名其妙地復出、参赛，在起初就没能表现良好，在中途还做了一些原本没有必要做的事情，再加上现在…… 啊啊……许以念肯定已经知道，最近最火的cp其实是自己和他了。 不过对于近期这样的态度，晏知煦实际上也是故意做出来的。 他需要找感觉。 要跳舞，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他几乎没有任何舞蹈功底，他还是从比赛规则揭晓后开始练习的。 他没有舞蹈天赋，也无法用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从舞蹈小菜鸡转变成为舞蹈大神——这怎么可能——所以他选择了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对舞台与内容进行演绎。 而他选的内容，对他而言也算是十分亲切。 他选了《湖生之歌》。 无论熟悉不熟悉许以念，人们都清楚，刚刚结束了没一年的金影奖年度盛典中，有一位足够年轻的新晋影帝，带着一部极度虚无却又高度现实的作品杀出重围，一举夺得了各大票房排行榜。 不仅如此，这部电影还冲出了亚洲，冲到了国外去，在上映的第一天就疯狂上榜，并在第一天就取得了榜单第四的好成绩。 要知道，国外的这一榜单，是针对多年来的所有电影进行排列的。 上映第一天就冲到第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这就相当于李靖花了许多年都拉不开的大弓，一下子就被三岁大的哪咤撑开了，还顺利射了一支箭。 这不仅是对作品的高度赞赏，不仅是对编剧的高度赞赏，不仅是对导演的高度赞赏，同时，也是对许以念演技的高度赞赏。 这实在是太疯狂——是的，这真是太疯狂了。 《湖生之歌》到底讲了什么？ 也许有的人还印象深刻，也许有的人，由于《湖生之歌》中所诉说的生活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自己原有的生活，而导致《湖生之歌》的剧情被慢慢淡化。 但那没关系。 晏知煦想，自己会带着观众们，一併回忆一下。 —— 「五湖四海内，全能发展中！欢迎各位回到大型全能偶像养成综艺节目《全能发展中》的比赛现场！今天我们即将迎来的，是残酷且激烈的16进8的八强争夺赛。」 主持人江欢与往常一样在台上鼓动着台下人们的气氛，她的主持人技能十分全面，以至于能够迅速地就调动起来了大家对今天比赛的热情。 「看得出来，大家已经十分期待看今天选手们的演出了！但是在此之前，先不用太着急。我们在比赛之前，有一个全部观众都需要参与的活动。」 「大家进入到座位的时候，应该能够发现，在自己的座位上，有一只小小的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发送键与一个撤回键，以及十个数字键。」 「那么，这个小东西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呢？」 江欢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她甚至还在空隙间，为场外观众补充了一下场外观众们参与活动的二维码。 接着，她又回到规则解说上来。 「这个活动很简单：从1到16，请大家按照自己的心中所想去选择一个数字来输入，接着在一分钟的输入时间过后，我们的led大屏幕就会将最多人选择的数字呈现出来。」 「而这一被选出来的数字，就是接下来要上场的选手的数字。」 话说到这里，有些观众留意到了这次比赛规则与平时的不同。 平时的时候，节目组都是提前做好准备，给出每一位选手的号码，让网上的网友们来投票，决定先由谁登场，后由谁登场。 而这次，不仅还为了一分钟实时票选，还没有公布每一位选手的号码。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规则从明选，变成了盲选，甚至连每一位选手，都不清楚自己的号码到底是多少。 因为在每一轮的观众选票结束后，工作人员才会给他们提供抽选平板，由他们自己抽取，得出到底是谁将上台。 这无论是对于现场观众来说，还是对于选手们来说，都是一次十分新颖的方式。 于是十分迅速地，第一位选手的票选开始了。 第74页 不知道到底是出于默契还是别的原因，有将近六成的观众，都往那小机器里头输入了「11」。 这下，就该轮到选手们抽籤了。 在系统的随机选择之下，选手们迅速就得到了自己抽出来的结果。 几乎是所有人都放了心下来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却绷紧了神色——那就是晏知煦。 他抽到了11号。 目前看来，他是要成为这次淘汰赛第一个上台的选手了。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甚至觉得自己的作品应该留到最后给大家展示一个经验下来，可条件与实际情况摆明了就是这样。 但是，他又为什么要因此不高兴呢？ 晏知煦认为，没有必要。 于是正义凛然地，晏知煦走上了舞台。 第061章 叛逆的晏知煦 晏知煦缓缓往台上走去。 大家仿佛对于他的登场都不太意外，除了给予期待的欢唿声，似乎就没有更多其他的态度了。 但无论是晏知煦自己，还是许以念与厉讴，都看得很清楚一件事：今天的这场比赛，将能够决定许以念、厉讴与晏知煦三个人在前段时间的事件中的全新地位。在场不知道有多少人，或者是在直播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其实一直在关注着那件事。 于是，在平静的场馆之中，音乐悄然奏起。 起初，就连许以念都没能听出来这首曲子，直到一段桥被提前放出，放在了这首曲子的开头部分，许以念才勐地听出来，这是自己夺得金影奖的作品《湖生之歌》的主题曲。 许以念的大脑中警铃大作，他差点儿就要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在他眼里，晏知煦就是疯了——前段时间才开启了那样的热搜状态，好不容易让那几条消息慢慢消了下去，这下晏知煦又上台演绎他的作品，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再度进行公开公关吗？！ 他简直没有见过如此愚蠢的傢伙！ 许以念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在身上的兜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给控制音响与播放音频的组打去了个电话。 好一会儿后，那头总算接了电话：「喂，许老师？」 「老张，你赶紧将这个表演的音乐截下来，一切责任我来承担！」许以念压低了声音，但电话那头负责音频播放的老张明显能够感受到许以念的紧张与激动。「迅速、赶紧！别拖，现在就把音乐停了！」 「可……」 「别管后续问题怎么解决，我负责一切，老张你尽管断！」 「他倒也不是不敢断，只是因为，知煦的音乐是我在控制着，他断不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许以念完全没印象的女声——他是真的对此没有印象，但他大致能够推断出，这个女人应该是和晏知煦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的，否则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节目现场为晏知煦把控音乐。 而且，根据晏知煦对待这场比赛与这一音乐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很清楚自己选择了《湖生之歌》作为舞台演绎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舆论后果。 他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做足了准备，去面对这一切，去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舆论浪潮，去迎接一切可能随之而来的黑言。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 电话那头的女人见许以念好一段时间都不开口说话，自然也就清楚许以念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她也就敞开了心思，把话说开。 「我猜……你也许对我们家没什么了解。我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正式与你认识。所以，节目录制完毕后，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你们家……你是晏知煦的姐姐，是吧……」 许以念在脑海中不断地翻着自己所知道的有关晏知煦家中的一切信息，却发现自己知之甚少，最多也就清楚他的父母身份，以及他有一个姐姐的基础情况。 他能够想像到电话对面的女人点了点头，接着又听见女人说：「看来你对我们家有一点儿初步了解，那么今晚的邀约，应当不会很麻烦，对吗？」 这话似是隐隐地带着点儿威胁的意味。 许以念不认识这个人，也看不透这个人。 但他清楚，晏知煦的老爸晏明晰是个手段十分高明的商业人士，既然晏知煦看起来并没有继承晏明晰的天赋，而是继承了段璇的天赋，那就说明他的姐姐——暂且他还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应该是继承了晏明晰的商业头脑。 在他的印象里，他隐隐记得晏知煦的大姐手下掌管着一家不知道什么公司，此时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 但如今首要的，是先回应对面。 即便略带迟疑，许以念也还是同意了：「晏小姐请定位置吧。」 「不用定多远，这附近的裕发就好。下播之后半小时内，我会在那里找好位置等你。」 「另外，我姓段。」 对面挂断了电话。 说不上来对方到底是谨慎还是随意，但能够直接将见面的位置定在节目录制的附近，这位晏小姐……不，应该说是段小姐，她一定是有自己的一份考量在。 基于这一点，许以念倒是有些好奇，今晚见到了她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 随即，他总算是从电话的恍惚里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投到了舞台上。 第75页 —— 许以念回过神来前，晏知煦但凡转到面嚮导师位置的方向去，就必定只盯着许以念看。 只可惜，许以念一直都在私底下悄悄地与他的姐姐打电话，导致一刻也没能与他对上视线。 他略带惋惜，可这种情绪倒是更加增添了他在舞蹈之中表现的人格魅力。这一整个舞蹈的演绎，顿时又变得生动了起来。 《湖生之歌》讲述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从底层农村环境出来的孩子，经歷了父母因故去世以及被亲戚嫌弃当做麻烦的童年，在不断的努力与老师们好心的资助下考进了城里，以为总算有所出人头地，能够为自己争取一片天空，却最终被现实打击得透顶，在一场商业事故中被上司算计当了替罪羊，最终在牢狱之中含恨而终的故事。 即便故事的结尾放了一枚他的冤屈最终被平反的法院节段，也无法摆脱一整部电影的悲伤感。 电影全篇以喜剧的形式进行演绎，却在各处细节之中暗藏玄机。 等观众们在影院看完，下意识地感觉到有些什么不太对劲，又回过头来重刷这部电影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些被偷偷藏起来的细节。 这是一部由细节与整体所构建起来的悲剧。 但一场舞蹈表演很难完成其细节演绎，所以晏知煦很聪明地选择了，不与这一方面直接冲撞，而是将某些小细节的内容，当做配件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做了舞蹈中的一部分。 而这种处理方法，也让许以念对他有了进一步的赞赏。 第062章 可怜的大狗 一舞下来，晏知煦收穫了不少掌声，且在预备投票之中，一瞬间就拿到了场上近96％的票数。 演绎得很精彩——许以念无可置否。 但晏知煦依旧存在自身的问题，导致这一场舞蹈演出不够完整。 他应当是来来回回地重复看了《湖生之歌》许多许多次，但他的人生经歷，致使了他除非是家族破产名落孙山，否则永远也无法弥补电影之中许以念的角色所呈现出来的真实的感觉。 但许以念这次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从一开始说到现在，晏知煦大抵也已经听够了自己对他的训斥了。也是时候，要给他一点儿甜头尝尝了。 于是在徐今点评完毕后，许以念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话筒：「这次总算能够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只短短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就按下了面前绿色的按钮。 场上的人们通通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们也一致认为晏知煦的演绎十分精彩，但当轮到许以念点评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做好了许以念应该是要骂上几句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今天、今天怎么…… 许以念竟破天荒地夸赞了晏知煦，还毫不犹豫地给了他绿灯？？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没有难听的点评要说了吗？！ 晏知煦有一些粉丝甚至都愣住了，手中的led灯牌也停止了摇摆，带着疑惑与惊诧，看嚮导师席位上刚刚优雅地放下了话筒的许以念。 然而，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正主晏知煦本人，也表现出了异常的惊诧。 他甚至从主持人江欢的手中夺过了话筒，语气带着急促与紧张，沖许以念开口：「许老师！请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或是说不出口，我相信我的演绎一定还存在不够完美的问题，请你放心指出，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或、或者我应该说，我希望能从许老师这里得到更多的指点！」 对这类话，许以念毫不意外。 但他还是面无表情，伸手去拿话筒，开口的时候也不是在说一些积极的话：「这一轮的主要评分内容在于舞蹈，所以我的评析标准也只放在舞蹈之中。对我来说，你这次的表演的确精彩，没有太多可能摘指之处，也就不需要我水更多了。」 「在舞蹈方面，你应该多听听徐今老师的点评与意见才是。」 说完，许以念将手掌摆向身边的徐今，迅速地将话题的中心转移回到了徐今的身上。 于是，早已放下了话筒的徐今又顺着台阶上，拿起了话筒来多说了几句。 其实许以念的做法并无不妥。 与他说的一样，今天这场淘汰赛的重点明显就是在于舞蹈方面，他一个影视圈的人来进行重点点评，那不合适。 更别提现在他与晏知煦都处于舆论风向十分敏感的情况之中，他可不希望自己再因为这种事而再上一轮热搜。 虽然成为热搜榜单的常客不是坏事。 但即便是上，也还是希望是以正面的消息上吧。 —— 看到中途大概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的时候，许以念就觉得有些犯头疼了。 说不好是因为室内有些闷，还是最近太多问题需要让他处理，导致他心烦意乱难以集中精力，总之一整天的情况下来，他大抵是要撑不住的。 于是到了第八个的时候，他就与导演组说明了一下，在休息室内暂时歇了一会儿。 休息室的隐蔽性很好。 为了保障每个人的隐私，节目组特意准备了单间的休息室，这样就能够方便这些来当导师的嘉宾们守住自己的一些隐私不暴露。 而许以念认为，自己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休息室。 他不希望再惹上什么新闻了。 第76页 只是，他刚打开导演组为他安排的休息室的门，就看到里头有一只大狗，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副仿佛刚做了坏事被主人训斥，还被勒令禁止吃晚饭的委屈模样。 许以念嘴角抽抽，心里头寻思着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没心眼的，竟给他的单人间休息室里安排了一只损狗。 一时间也说不清，到底是工作人员比较损，还是狗更损。 在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沙发里的晏知煦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来者是许以念的时候，瞬间满目泪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得了分离焦虑。 「以、以念……」 「停。」 许以念打断了晏知煦的施法。 他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弱点在哪儿，那么他就需要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并尽力让自己远离自己的弱点、规避被硬控的可能。 他甚至连门都不进，就只是站在门口，继续说： 「在节目组这里就不要这样称唿我了。晏知煦，我不希望再以某些不好听的话上热搜，也不想和你炒cp，更不希望影响到你我在圈子里的运途。」 许以念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可晏知煦就跟完全听不懂人话的真狗似的，从沙发里站起来，缓缓地往许以念这边走来。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做出了澄清，也发了告白公告文，我们之间不是应该因为这一事件被澄清，而关系更好了吗？」 「你想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晏知煦，你已经脱离了这个圈子许久，有一些规则不是你想遵循就遵循，你想不遵循就不遵循的。」 许以念感觉自己的头越发疼痛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再多说两句。 「……这里是节目组为我准备的单人间休息室，所以现在，我想请你离开这里。」 他已经尽量表现得足够友好了，毕竟他的头是真的很疼，他几乎都要无法思考了。 虽然晏知煦很想再关心他两句，却也还是收住了差点儿就张开了的嘴。 小狗不明白主人口中所说的「规则」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小狗知道，现在他最爱的主人，暂时需要一个完全安静的环境。 于是他说了一句急促的「抱歉」，甚至是有些狼狈地、匆匆地离开了休息室，在离开时，还轻轻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目送着失落的大狗的离开，许以念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他并不想伤害晏知煦。 但他今天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第063章 段景 「段小姐。」 在节目录制完毕后，许以念应邀来到了距离节目录制位置不远的裕发茶餐厅里。 这么晚还开的茶餐厅，这个点其实已经不多提供晚餐服务了。于是许以念能够看到，在自己的面前摆放着的，是一杯冻柠茶，以及一盘西多士。 对于许以念第一次见她就能认出自己，这位声称自己跟母姓的段小姐，面上倒是丝毫没有意外。 她伸出手来往前探了探，仿佛在做引荐。 「这家的西多士很美味也很正宗，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不妨先吃点填填肚子。我还点了一碗车仔面，你可以扫码看看菜单，有想吃的尽管点，这顿我请就好。」 来者的举动似乎与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许以念看得有些呆愣：「段小姐，这……」 「啊……不好意思，平白让你用尊称喊了我这么久，没想起来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段小姐」放在叉子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段景，景色宜人的景。虽然我爸和我妈恩爱至极，但我爸妈还是没有遵循传统。我爸强烈认为孩子是女人生的，姓氏当然要跟老婆姓，于是我也就跟着姓了段。」 「想来你应该也清楚我父母是哪两位，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由我来掌管我家的公司，也就相当于是我爸将公司当做大礼，完完整整地送给了我妈。」 「哦，至于知煦——他毫无疑问是我的亲弟弟，正是因为有了他，我妈才强烈要求要让他跟父姓，所以晏家才算是没被绝后。」 她说到这里，话语突然顿了顿，接着浅浅地笑着，眯起眼睛看着许以念，似是不怀好意，又似是正在偷笑。 「不过现在的话……大概率也是要绝后了。」 段景的行为属实是超乎意料。 许以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地唿出来，最终还是决定由自己来开门见山。 虽然这样一来，很有可能就将自己的把柄放到对方手中了。 但许以念不喜欢被吊着。 非常不喜欢。 他松了口气，大胆发问：「唿……段小姐……」 「叫我名字就好。」 段景适时地打断了一下，一边端起自己手边的冻柠茶，一边沖许以念眨了眨眼。 这倒是让许以念心中疑惑更甚了。 「段景……我想你既然能把我叫出来，肯定也是有另外的想法。希望你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吊着我了，有任何的事情的话，都请赶快与我说了算了。」 听见许以念说自己正在吊着他，段景的表情似乎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诧异。 「你觉得……我是在吊着你？」 许以念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第77页 「当然不是了！」 段景拍案而起，所说的话从声调上听起来，似乎是极为义正辞严。 「怎么说呢……虽然我也的确有别的目的，但今天这一顿，我的确只是想要请你吃顿饭，与你多有一些了解，顺道再与你谈谈知煦的事情……」 段景越说越心虚。 毕竟就在刚才，她才说了自己没有在吊着许以念，可这个时候却又没能做到一下子将问题抛出来——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吊着呢？ 但听到了这句话的许以念看起来反倒是放松了些许。他缓缓坐了下来，唿出一口气，伸手摸向桌面上放在自己这边的冻柠茶。 愿意接受对方准备的事物，这是他开始放松了的表现。 只听他开口直言道：「那有什么事，烦请现在先把话说开了吧。」 —— 段景大概说了一下自己想说的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大概就只是晏知煦对于上个月发生的热搜事件为许以念带来了困扰而感到抱歉。虽然道歉他一定是会做的，但晏知煦认为，自己有另外的处理办法。 所以眼下的情况，就是晏知煦派段景来与许以念谈谈——倒不如说是劝——往后的任何比赛，无论他选择了用什么样的作品，许以念都不要打搅到他。 许以念用勺子在自己那杯冻柠茶里头搅拌了好几下，接着将勺子拿上来时，顺道在杯沿轻轻敲了敲，随即给出了回答：「没问题。」 段景喝冻柠茶的手僵了僵。 看得出来，她对英语许以念的这一反应，也感到有些意外。 「你……你同意了？」 她再度确认，以确保自己并没有听错。 只见许以念点起头来，且幅度较大，仿佛是担忧对方无法清楚自己的意思：「我同意了。」 可这和自己预料之中，或是与自家老弟预料之中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晏知煦甚至给她准备了一套系统性的说辞。 「如果许老师不答应，你就用这套说辞与做法来说服他，他绝对受不住的！」 嗯……自家弟弟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可现在，别说说辞做法了，就连这一套内容启动，都不需要启动。 而许以念又仿佛是会读心一般，开启了对自己为什么同意这件事的解说。 「首先，他要做的事情对我来说有好处。」 是这样——热搜因晏知煦而起，要是能以晏知煦而落下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顺便还能保护一下许以念的个人名声，避免舆论冲突。 「其次，在比赛之中一切行为都应该归选手自己确保，我没有管理权。」 说到这里，许以念轻轻咳了两声，再补上了一句：「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大家对于这件事是不是意外，都心知肚明。 但段景毕竟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也不会硬要去拆穿这一说法。 「最后，他要是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了舆论攻击，那也只是他受到了，与我无关。」 话都说到这里了，许以念的形象突然就从运筹帷幄的军师，转变成为了诡计多端的门客。 他这一系列下来的行动，仿佛都是在强调着一件事：只要不破坏他的利益，不会令他的利益有所受损，那么他就不会在乎这一切。 简直就像是一个出乎意外，却又在意料之内的答案。 于是听完了答案的段景缓缓地拉起了一抹笑。 「恭喜你，许以念……你通过了我的测试。」 第064章 逐步的疯子 听到这句话，许以念下意识地发出自己的疑惑：「什么测试，你在说什么？」 段景明明是说了那样的话，可她下一秒就挥起手来了，开始否定自己刚说完的那句话：「没有没有，许先生你听错了。」 还极为懂得自圆其说地补道：「你最近是不是被节目录制搞得浑身疲惫，导致都出现幻听了？刚才谁都没有说话呀。」 这一连招做得十分流畅。 看得出来，段景早就已经是一位经常私底下说小话，又善于周旋听到了小话的人的那一类人了。 许以念对此不意外。 商贾之所以能够成为商贾，不正是因为他们高超的套话技术吗？ 他还不得不再说一句：晏知煦那小子这么懂得如何哄骗自己，大概率就是因为这种厉害的套话技术了。 真是晏家辈有才人出。 许以念就当做这是一个减免期间的小插曲，迅速地让自己把这些都当做没发生过，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即便段景今天不说，明天或者是大后天，甚至是更远的未来，许以念自己也能搞清楚的。 于是，许以念就开始听到，与一开始相处模式不太一样的，段景所说出来的意义都有所不同了的话来： 「我弟弟他虽然看起来傻傻的，实际上却是很聪明的。你觉不觉得他像一条大型犬？这其实也有一定的依据——我们家没有一个是不像狗的。」 「像你说的，他既然能够提出这一说法，那么大概率也是因为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式回过头来，仔细想过了问题要如何解决，才这样下结论的。」 「你对他有所信任，这是我比较感到意外的事。」 为什么会感到意外？ 许以念稍稍怔住了。 第78页 在许以念的认知观念里，虽然要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并不简单。但通常在必要任务执行的时候，人的心总是能够跳出框架，去大胆地信任他人。 他没法否认——因为现在的他，也是这样。 因为晏知煦的态度还算是明朗，所以他愿意予以信任。 即便这件事实际上已经烂得无法再烂了。 见许以念都已经坦然了，段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扫了许以念的联繫方式，与他添加了好友，接着，两人便友好地吃掉了点的餐。 —— 段景专车接送地回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许以念遇上了厉讴。 他对此并不意外，因为厉讴和晏知煦和陈缰，这三个人都给他一种强烈的感觉：偷感。 说白了就是，这三个人的行踪实在是过于偷偷摸摸，以至于许以念一直以来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揣了一件上亿价值的宝物。 ——他对于自己，因为晏知煦今天节目录制的时候跳了他的《湖生之歌》而又养了一群cp粉的事情，是完全不清楚。 厉讴光明正大地来到许以念面前，略有绅士地微微颔首，对许以念打了声招唿：「许老师，好久不见了。今天早上你去休息后没能看到我的演出，我到现在都觉得十分惋惜呢。」 「我用手机看了。」 许以念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感情地开口回答。 拜託，放过他吧，他可不想被某一个莫名其妙的藉口拦住回宿舍的机会。 他累了一天了，现在只想赶紧躺进床里，倒头就睡。 再说了，萍旭和厉家说不定还在继续盯着他呢，他可不想再与厉讴以炒作的方式上一次热搜了。 于是许以念迅速往另一边退了两步。 「看得到是机遇，看不到是缘定，我劝你也别太执着于这种事情了，根本没必要。不如好好准备即将到来的四强争夺赛，让大家都看看你的实力比较好。」 嗯，非常完美的话术。 至少许以念是这样认为的。 但，不知道是厉讴不同意，还是厉讴脑袋抽了，他突然往许以念的方向逼近，慢慢靠近、慢慢靠近，最后与许以念只差半步距离。 「我的实力不需要其他人认同。」 「你能够认同……就足够了。」 许以念只觉得这样令他感到皮肤泛起鸡皮疙瘩，于是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难不成你也是我的粉丝啊？」 他话问了出来的那一刻就想迅速把刚说出来的话又塞进胃里。 因为厉讴的眼神，明显是变得兴奋起来了。 他勐勐地点着头，似乎极为惊喜：「是啊@你总算是看出来了吗？」 此地不宜久留。 这是许以念的大脑沖他发出的警告。 在意识到了存在危险可能后，许以念迅速就往宿舍方向拔腿就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跑，只希望能够跑出厉讴能够掌控的范围内。 不过好在，身后的厉讴看起来并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 许以念放心地看着电梯门关上了。 —— 八进四——四强争夺赛的规则很快就发布了下来。 这次的规则更简单了：节目组决定跳过前四名进入后半段总决赛的另外时间，决定在同一时间，筛选出四强后，就直接开启最终的比赛环节，丝毫不允许拖拉。 而八进四的规则也十分传统：其实就是以音乐剧的形式，八强选手所有人共同准备一场戏。剧目中要求要涵盖歌唱与舞蹈，并从歌唱、舞蹈以及演技方面，进行三方面的投票评选。 在三方面完成后，暂时不做计算，由导师们进行投票——导师的一票等同于普通的一票——并最终进行合併票算，选出最高票数的那位选手。 而这位唯一获胜的选手，将获得云新集团的合作合同，以「合作偶像」的形式与云新签署合同，在期限内，成为云新名下的偶像。 云新承诺，公司也将给出名下最好的资源。 对于真正想要成为偶像的人们来说，这的确是世界上最诱人的冠军奖励。 得到优秀的资源——这可比直接给钱，可要舒坦多了！ 毕竟拿到了优秀的资源，一旦完成了拍摄，选手就能从这一拍摄内容中，源源不断地得到报酬，大部分情况下，甚至会比公司发放的工资还要高出不少。 于是，在这般紧张刺激的环境下，选手们展开了为期一个月的训练与准备中。 而他们要演绎的音乐剧是—— 《汉密尔顿》。 第065章 隐藏的游戏规则 《汉密尔顿》——它作为一部音乐剧，演绎了一位属于美丽国的开国元勛之一：亚歷山大·汉密尔顿的经歷，在十多年前在百老汇首演。 其编曲与编剧用了一些十分有意思的方式，尤其中间的《helpless》与《satisfied》讲述了在同一时间内不同姐妹的心理活动，并由「时间倒带」的方式进行呈现，新鲜又强烈地抓住了观众们的内心。 并为之震颤。 而这场音乐剧的演出里，就选了这一经典片段进行演绎，并由三位导师参与其中。 是的——导师也要参与这次的演出了。 许以念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有些讶异，他可能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邀请他上台去唱音乐剧。 他没在公众场合里唱过歌，更别提难度更高的音乐剧了，于是他刚开始拒绝了节目组的安排。 第79页 但节目组后来答应他，如果他觉得效果不好的话，节目组将会为他安排一位音乐剧配音，他可以不用原声唱。 并再度向他强调：这次晋级赛，所有导师都要参与进来。 「也许……我可以与顾湘换一换？」 看向被委任以导演重担的顾湘，许以念抱着一点儿侥倖。在得到节目组的「如果顾湘姐同意的话当然可以」的允许后，许以念兴沖沖地跑去找顾湘询问这件事，却狠狠地被拒绝了。 顾湘拒绝他的理由是：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的现场演出了，就用这场比赛的演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水准好了。」 这对于不太敢在台上唱歌的许以念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由于四位导师中，除了顾湘就没人不用上台的，于是许以念的想法也就只能告一段落，宣布了破灭。 很快，排练日就到了。 —— 来到现场听到角色分配的时候，许以念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情愿。 竟然由他来扮演汉密尔顿…… 许以念的嘴角抽抽，看嚮导演老戈：「能不能给我换一个边缘一些的角色？非得男主角吗？」 「新晋影帝不演男主角那该演什么。」 老戈给了他一记「莫名其妙」的眼神过去。 在场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这一说法——毕竟导师们饰演本次主要的演唱成员们，一共就三个——甚至是两女一男，正正好地对上了参演导师的男女比例与数量，这样安排再合适不过。 更别提与老戈所说的一样： 许以念是新晋影帝，他不来演男主角的话，那么谁能来演男主角？ 「你应该看过剧本了吧？」老戈询问。 「看过了。」许以念点点头，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是要做什么。 「那有关原型角色的歷史呢？」老戈又问。 「也去了解了……我看了好几部相关的纪录片，连音乐剧创作团队灵感，以及练习室版本，也全看了。」许以念回答得毫无保留。 只见老戈听完回復后，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舒展了开来。 「那不就完事儿了？现在场上除了顾湘姐，就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汉密尔顿该怎么演了！」 老戈说完，迅速就把许以念往后台准备室里头推去，让他赶紧把服装换上。 可许以念迅速提出了关键问题：「可是老戈，这档节目的主角并不是我们啊！让我们来演主要角色，那其他人呢？这场比赛不正是要看他们的表演吗？」 「如果由我们几位导师来演了主要角色，那到时候投票的时候，粉丝们和投票者要怎么样去区分自己听到的喜欢的，是自己想投的对象唱出来的？」 老戈没有再把许以念往准备室里推了。 许以念以为他总算是要有对这件事的改变了，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一把女声响起：「咦，导演没跟你说吗？」 许以念转过身去，正对上了比自己还要高一点儿的芙维斯。 芙维斯的脸上充满了意外与疑惑。 而许以念的疑惑更甚：「说什么？」 「我们是主演，其他人是和声部分，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片段啊。」 芙维斯缓缓从准备室里走了出来——她已经换好了舒适且不对肢体产生遮挡的准备服装，并已经做好了要上台饰演的准备了。 在这场音乐剧里面，她扮演的是这个片段中最为重要之一的角色安杰丽卡，也就是无法与汉密尔顿在一起的大姐。 这一角色对唱功的要求十分严格，所以毫不意外地，就一定会是由芙维斯来饰演。 她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意外自己的搭档是许以念。 但可能是她说的话不够清楚，许以念听了之后反倒是更疑惑了：「什么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片段？老戈你有什么是没跟我说的？」 他看向老戈，而老戈只是挠挠头。 「我没跟你说吗？我记得有的。这场比赛的主要内容并不是查看每个人的演唱到底有多么完美，相反，在一场演出里，和声是十分重要、极为考究功底的部分。」 没错，和声极为考究功底。 如果一个人的功底不够扎实，那么他在配和声的时候，就会被主声完全掩盖，还有可能会被主声带跑调。 这才是这次八进四最中心的考核点。 和声放在一场大合唱之中，很难能够分辨出每个人的声音与部分。但如果放在音乐剧之中呢？ 一个人当然无法完成大和声部分，但总有小和声的部分可以上场，于是导演组就决定，以这一部分对选手们进行考量。 在同一场演绎之下，选手们不仅要留意自己的和声是否准确，还要确保自己的舞蹈动作与他人没有突兀的地方，更要注重演技，注重是否与整一篇剧目融合得足够完美。 而在演出完毕后，将会抽取选手们和声的片段出来单独倾听，接着，才是投票环节。 听完了老戈的解释，许以念感觉自己差点儿都要惊掉下巴了。 他皱着眉头微微摇着头，满面皆是惊惧：「不能跟你这傢伙斗……你这些都是没向选手公布的内容，突然来这么一杀，实在是太狡猾了。」 但老戈倒是乐于看这种乐子。 他乐呵呵地笑着，又伸手去推许以念进准备室：「好啦好啦，规则了解清楚了，现在你该去做准备，然后去一起排练啦。」 第80页 第066章 我拒绝用替音 台前，导演组中的副导演小芸与选手们交代了一下基本情况后，老戈就领着三位导师从后台走了上来。 八位选手对换了一身较为轻松服装的导师们惊唿，可怜的单纯的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跌入什么样的比赛地狱之中。 许以念来不及为他们悼念，因为老戈已经从小芸手中接过了话筒，并笑呵呵地开口了。 「我们的比赛，其实有隐藏的规则。大家是不是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这场音乐剧的表演里，所有人都只唱和声部分呢？」 台下慢慢出现了一样疑惑与贊同的声音。 而老戈不急不慢地，像是刚睡醒一般慵懒地告诉大家真相：「因为这场表演的主演，实际上是你们的三位导师。」 选手们之中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有越发迷惑的，还有期待导师们的表演并发出期待的惊唿声的。 总之态度各异。 「我想，大家应该很疑惑，为什么不是你们来主演呢？这档节目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出道，才能让你们报名来参与的吗？」 「但你们永远都要记住一点：你们的身份，是偶像，而不是别的角色。」 「正因为我们挑选的，是全能型的偶像，全能型的人才，所以才在这十分关键的一场选择了这样的比赛方式。」 「你们，需要学会，如何在整场表演之中，学会配合其他人，并配合得足够完美。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显得更加突出，才能让你们显得更具有个人魅力。」 老戈说到这里连语气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是很认真地准备这一栏节目。 也是很认真地，想要送这些年轻人上更大的、更火爆的舞台。 而他认为，这几位年轻人既然能够走到现在，那么肯定是不会令他有所失望的。 果不其然，在他激情地说完了这一大段话后，好几个选手们都同意了他的说法，并开始期待导师们的演出。 当然也有不服气，觉得舞台本身就该属于自己的选手，但那也只是少数，且只敢自己私底下悄悄地吐槽两声，不敢大声说话。 于是，演出排练开始了。 —— 主演的三位分工十分明确：许以念饰演男主角汉密尔顿，芙维斯饰演大姐安杰丽卡，徐今饰演舞台上十分活跃的妹妹伊莉莎白。 由他们三位撑起一整场的演出——一想到这个，许以念就有些脸色发白，心中不由得紧张。 即便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演男主角汉密尔顿，他也还是去找了角色原型的生平歷史进行了解，也了解了主创团队对于这一部作品的感受，并找了一位声乐老师来指导自己学唱音乐剧。 音乐剧的腔调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学。 但好在，在导演安排的这一片段中，他并不需要唱太多，甚至有好几句都只是需要他用平常的语气来说话表述。 这已经对他十分友好了。 他的声乐老师在指导期间也并没有说过什么话，印象里似乎也一直是在夸赞。 但他比较担心，那个声乐老师会不会是担心说不好听的话可能会伤到他的自尊心，所以没有说实话？ 完了——那么待会儿上台进行演唱排练，就能看出自己的水平到底在哪里了。 希望他这么多天的提前准备练习能有效果。 于是音乐响起，首先是徐今饰演的伊莉莎白部分——即《helpless》部分开始唱起，一句句倾心且活跃倾吐的「helpless」，不仅诉说着伊莉莎白坠入爱河的无法自拔，更隐隐地说明着伊莉莎白在未来生活中的不尽人意。 徐今的唱功并没有很好，她毕竟只是个舞蹈演员，平时在歌唱方面并没有任何要求。第一次公开演唱，能够演出这种水平，已算是相当不错。 而许以念一直在舞台上跑来跑去，乖巧又沉稳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接着，随着芙维斯饰演的安杰丽卡，一起走向了「伊莉莎白」面前。 他仿佛一个完全感知不到身边与面前灼热目光的木头人——也许该称其为「渣男」？没有人清楚。 汉密尔顿也许的的确确是美丽国的开国元勛之一，可在成为丈夫这件事上，他还有很长很远的路要走。 他可能还需要学会如何放下自己顽固的野心。 可要是真的那样做了，还会有当今美丽国国史上远近闻名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亚歷山大·汉密尔顿吗？ 每一个人物的性格与决定，都已经确定好了他未来将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选择封闭内心追逐野心的汉密尔顿也好，选择放弃爱情支撑家族兴衰的安杰丽卡也好，选择盲目追爱最后落得不尽人意的伊莉莎白也好…… 在这一片段的音乐剧中，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无法被说清楚。 而现实生活中，也有太多太多的人，最终无法从所谓「命运」的手掌中逃出。 —— 许以念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唱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的那一段实在烫嘴，即便自己在国外进修了好几年，英文已然学得炉火纯青，提供日常使用完全没问题。 可百老汇的音乐剧里的用词用语与日常所用的字词几乎是完全不一致，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古老，仿佛是莎士比亚时期，由莎士比亚本人重新操笔，来对剧目进行编纂。 第81页 生硬且没有感情地背完了自己的那一大段，又煎熬地再来了一次走位以及对话后，第一次排练结束了。 许以念很清楚自己实在是紧张过了头。 他站到角落边去，微微调整着自己过度紧张的气息，脑袋里却在不断地翻着自己刚才的表现，思考着自己的表演是否足够烂。 但居禾凑了上来，仿佛带了滤镜般开启了夸赞模式：「许老师……刚才那么长的一段你都能唱下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夸得许以念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有……」 「是真的！不信你去听听回放，导演现在正准备放回放了，快去听听！」 即便万般不情愿，许以念还是回到了舞台上，来听老戈回放刚才的演出视频。 轮到他唱的部分的时候，许以念紧张地看着词，接着发现自己唱的那一段没有在词上出错，状态也比想像中的要好。 反倒是跟着自己做和音的彭泽，被这么一段烫嘴英文打乱了阵脚。 看来……不需要替音了。 许以念心中高兴地如是想。 第067章 生日派对的威胁 第一次排练的效果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出乎意料。 但这也让所有人都感到头疼。 虽然比赛进行到了这个地步，留下来的大家都是经过比赛而被筛选出来的精英，是比赛到现在浓缩的所有精华所在，但看到比赛进展到目前这样，大家都有些难办。 大家的实力都很不错，这要怎么评判高低，要只能判定输赢呢？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只能靠自己的粉丝打榜实力？ 可是打榜并不公平，还容易影响公共秩序。 老戈明显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集齐了四位导师以及导演组成员，大家开启了一轮商量与思考。 只可惜，最终大家也暂时想不出来办法，于是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等待后来出现更好的处理办法。 然而，正在许以念等人与导演组成员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冯益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录制现场。 他带了两名助理，每一位助理手中都提着两大袋的奶茶。只见他拍拍手，微笑着沖在场的所有人开心地开口：「今天我们家以念请大家喝奶茶！大家不要客气。」 奶茶的热量很高，一般来说在这个时候的明星与偶像都不会选择喝奶茶，甚至会控制自己的能量摄入，以保证自己的身材管理。 可冯益是许以念的经纪人，他的安排一定也是有许以念授意的，那这样一来，应该也是许以念的意思了。 尽管各位选手都有些不情愿，但许以念好歹是一位正热门的大前辈，而且在这个比赛里，还是可能会有一票决定权利的导师，任何一位选手都不敢忤逆许以念的意思。 ——除了晏知煦与厉讴，还有居禾。 「等一下……我想问一个问题。」 晏知煦接过奶茶，看了眼上面标註的全糖少冰，微微皱起了眉头，接着看向了冯益。 秦峥跟着许以念进休息室与导演组进行探讨了，这个时候也问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许以念真正的想法，所以晏知煦打算从另外的角度出发。 「我和许老师喝过好几次奶茶与咖啡，也和他说过我个人的喜好，许老师是一位相当细心的人，他绝不会在不做口味调查的情况下，随意地就点了奶茶——还是全糖。」 「冯经纪，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全糖少冰的奶茶对于我们这些正在高度紧张准备比赛的偶像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一问题很好地将问题抛回到了冯益手中。 仿佛一块烫手山芋，冯益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要如何回復。 而正在这个时候，讨论的众人出来了。 「冯……冯益？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冯益的到来，许以念感到有些疑惑。但他又迅速发现了在大家手头上人均一杯的奶茶，以及还在冯益带来的助理手中，没有发完的剩余的那些奶茶，他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哈……你想用那一招？」 「什么那一招？」晏知煦强行打断了对话。 许以念没有理会晏知煦的提问，只是慢慢逼近冯益，语气放得很低：「我根本就没给大家买奶茶，也从来不会给任何人买全糖的奶茶。」 「冯益，现在带着你的奶茶，给我滚出去！」 老戈及时拍了拍怒火中烧的许以念。 他看起来已经比较习惯处理这种事了。 「冯经纪既然得闲来到我们拍摄现场，应该也是有一些事情想要现场与以念商量的吧，以至于连手机里有联繫方式都忘了，却又买好了奶茶，并『匆匆』地赶了过来。」 冯益不是傻瓜蛋，他当然听得出老戈是在给许以念撑腰。但眼下这里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发作，于是想到了一个好计策。 「那是当然了！」 他无比愉快地接下了老戈的递话。 就好像老戈的这一句话，实际上是给了他发挥的空间。 许以念心中感到有些不对劲。 可他还来不及制止，就听见冯益面上极其高兴地沖在场所有人宣布：「下个月三号是我们家以念的生日，公司决定要给以念开一个难忘且盛大的生日派对，届时将在市内的国际贸易酒店举行。为了能让这场派对开得足够盛大淤难忘，公司特意派我来邀请节目组的各位，届时一起去参与。」 第82页 「我的天啊，许以念的生日？」 「这么多年来你们谁见过他过生日？」 「好像是有过过的，但似乎也只是在大号上营业一下，就没有更多的了……」 众多工作人员在听到消息后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不少人都开始猜测，萍旭这一波操作到底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当然，也有不知情的人，会觉得萍旭这样的好公司打着灯都难找的。 而许以念只觉得被摆了一道。 他走到冯益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大小，咬牙切齿地询问：「我可没听说公司要给我举办什么盛大的生日派对，你这是又在给我搞什么鬼？！」 冯益沖他挤眉弄眼：「哎呀，这不是公司看你今年拿了金影奖，想着犒劳犒劳你吗？」 「别给我说这种听不懂的噁心话，我知道你们没这么好心！」许以念顶了一句回去。 「嘶……你个臭小子非得让我说实话才爱听是吧？行，其实就很简单，有几位老闆想见见你和你聊聊天，谁知道你一直都在这档子综艺里头录节目，连公司都不愿意……哦，我的意思是没空回。那公司也没办法啊，只好安排在你生日当天咯。那几位老闆啊，可是十分情愿撑起给你办生日派对的钱呢，你应该感到感激。」 听到这里，许以念想一巴掌甩冯益的脸上。 这话无论怎么听，都是冯家人利用公司名头将他卖了出去。 虽然多年前他也不是没有应酬过，但那时的自己实际上也挑不起什么人的兴致——毕竟他实在是太软弱了，仿佛唾手可得，谁都不会喜欢一只没有挑战的猎物。 但现在，他不同了。 不仅仅是在身价上不同了，他还逐渐变得越发冷傲、越发不可接近了。 于是有更多的人，想来借着这一步，爬上来并欺压他了。 但这不可能，许以念也是这样回答的：「这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把生日派对开起来的，我不做这档事！」 谁知，冯益轻松地一笑，还耸了耸肩。 「谁在乎呢？反正公司的通告与邀请函都已经发下去了。」 「到时候你这位派对的主角要是不出席，那你就等着在这个圈子里被除名吧。」 第068章 糟糕透顶的公司 冯益说的话没有任何错的地方。 如果如他所说，邀请函之类的已经都发了下去，而到时候派对成功举办，自己却没能到场的话，那么他在这个圈子里的生涯，算是完了。 而他才刚拿到了金影奖的最佳男主角，才刚成为了国内最年轻的影帝…… 他不是无法放下成就。只是如果让他在已经站到了顶端，又重重地跌落，回到普通人的平凡生活中去的话，似乎又有些过于遗憾了。 有的人，在享受过顶端的风景后，就再也不愿意下山了。 许以念就是这样的人。 他享受因自己的不断努力而换来的成就，享受自己一步步走上山顶的整个过程与结果。 可如果这么一件小事，就让他这十一年来的所有努力都作白费的话，那这对他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这算是挑战吗？」 许以念面无表情，却语气坚定。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那它就是。」 而冯益轻蔑地笑着，仿佛一切已经尽在手中。 —— 好不容易送走了冯益，眼看着他的助理将奶茶也一併带走了，在场的工作人员与选手们都露出了些许惋惜。 但为失去奶茶的悲伤还没来得及降临，新消息的喜悦就赶了上来。 只见许以念掏出手机来，一边翻找着什么，一边开口向大家询问道：「我请大家喝茶饮吧，我全都点三分糖。大家想喝哪家？喜欢喝什么？」 如晏知煦一开始质问冯益的时候所说几乎一致，许以念是会问大家的口味的。 于是有人放下了戒备心，有人开启了疯狂的快乐，总之，因刚刚冯益带来的负面气氛，慢慢地往好的方向转移了。 「另外，下个月的三号，也就是四月三号，希望在场各位都能来玩。」 主角都开话了，还会有人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吗？ 拜託！即便是真的有，也已经固定了罪魁祸首了，还担心什么！ 于是人们一边欢唿，一边兴奋地在许以念手机里点单，并开始在心中期待下个月三号的到来。 —— 节目录制完毕回宿舍的路上，由于许以念已经很累了，秦峥索性就从后备箱里帮他把被子枕头拿了出来。 虽然这样乘车不太安全，但许以念急需休息。 只是许以念自己也实在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只好开始与秦峥聊起今天的相关事情起来。 「萍旭又想卖我了……老秦，三号那天你有没有别的安排？我希望你那天能全程跟在我身边。」 秦峥往后视镜里头看了一眼窝在被子里头的许以念，嘆了口气：「暂时我是没有安排的。但是以念，你觉得只有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这种事吗？他们起码也有好几个人。」 「至少你能帮我去找人求助吧？我应该是能够拖一段时间的。」 「可万一他们在你的饮品与食物中动手脚呢？」 秦峥再度发出安全询问。 这点倒是问到点上了——许以念几乎没经歷过这种事，当初有过的一次，那处理手段也极为狼狈。在实际上，他其实根本也不算是真的有这方面的应对经验。 第83页 于是他迟疑了。 「我……唉，我不清楚。」最终，他给出了答案。 「我不知道萍旭一直以来为什么这么想拴住我，对我、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好处——难道只是因为我具有商业价值吗？我总觉得冯佳蕊就是想在我身上看出笑话来。」 「你也许并没有想多，我也有同感。」 秦峥倒是罕见地同意了他的说法。 「萍旭实际上并没有挖掘优秀人才的能力，能够把你培养出来……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但萍旭对待每一位旗下艺人，都是选择用类似的方式，就好像将这个人捧起来后，又要看他如何堕入深渊，才肯罢休。」 「简直是变态……」 许以念低声咒骂着。 他属实是受够萍旭了，但与他之前所想做的一样，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与证据，甚至连提起精神来的精力都没多少，更不要说去阻止这么大的一场派对了。 难道到时候，就真的只能见机行事了吗？ 「好不甘心啊……」 许以念把被子盖过头。 —— 回到宿舍楼下，秦峥倚靠在车窗边缘，往外探出一点儿脑袋瓜看着许以念，并提醒他：「先别管这么多，说不准萍旭就是想打断你的生活。目前你需要先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接着才能去想别的事情，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老秦老妈子。」 许以念开着玩笑转过身去，缓缓走进了宿舍楼。 起初他还觉得，今天应该能够自己一次电梯，好让自己能够得到足够安静的空间，用来思考。 但老天的安排往往在意料之外。 正如电梯里刚进去的晏知煦。 在看到晏知煦的时候，许以念就已经不想迈开步子走了——他甚至都有些不太想继续坐这趟电梯了。 但电梯就在自己面前运行，他总没有藉口来拒绝。 更别提晏知煦一直都在给他按着按钮，防止电梯门关闭以至于他无法搭乘这一趟电梯。 最终他嘆了口气，还是进了电梯。 电梯刚刚关上，许以念就选择了闭嘴。 但他听见一阵轻微的声音——音量大小足以让他听清楚正在诉说的内容——并沖他说道：「本市的国际贸易酒店，是厉家名下的产业。」 许以念心中被吓了一跳，勐地扭过头去，正正与晏知煦对上了视线。 这小子，装得目光单纯的模样，就好像刚才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一样。 听完了这句轻唿，许以念才意识到，实际上，自己只注意到了到时候有几位所谓的「老闆」会出现在会场上，却忘了去查询一下楼盘归属于哪家公司。 于是他迅速上网查了一番，并最终发现，晏知煦悄悄说的话没错。 国际贸易酒店，的确是厉家名下的产业。 那么这一次的派对组织，以及后头能抽籤，与随机一位来者跳舞这些安排，是否都有厉家在背后推动着进度？ 如果是，那么接下来，他又该做什么准备？ 许以念发现，自己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第069章 生日派对当天 其实时间是过得很快的。无论是按照客观事实来说，还是按照许以念所感受来说，都是那么快——当然了，许以念当然会觉得，他所感受到的时间是要比客观时间快的。 毕竟他实在是紧张得不行。 倒也不是没做过应酬，而是在于，这场所谓公司为他举办的盛大的生日派对，实际上是一场鸿门宴。 萍旭联合厉家为他做了这么一场盛大的派对，说什么也肯定会邀请些许记者来做几齣新闻来，好让第二天早上，能让许以念他有新的轰动新闻。 但新闻要做到什么样才能让人感到「震惊」，能够配上「轰动」这个词？ 那些放在女艺人身上的骯脏手段，许以念见得多也听得多了，可放在男艺人身上的手段，到底都有些什么样的，许以念也是真不清楚。 会被仙人跳吗？ 会被拉到一个房间里，被与早已安排好的女郎拍艷照吗？ 天哪……还是说会在将他灌醉后，秘密将他运输到国境之外，被卖给那些国外的油腻人物当玩物或是男眷？！ 许以念自己吓自己，越想越心慌，最终甚至要用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才敢走到自己宿舍的外厅去。 秦峥早早地就站在外厅等候了。好不容易等了半小时，劝了半小时才让这祖宗出门来，却在听见开门的声音后转过身去，看到的第一眼，竟然是一只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似的鼻涕虫。 「你怎么能用鼻涕虫那种噁心的生物来形容我！」 许以念十分清楚自己足以让自己骄傲万分的容貌，被秦峥用鼻涕虫来形容，他实在是受不了，于是一把将身上的被子脱了下来甩在地上。 「你这被子今晚用不着了是吧。」 秦峥嘆了口气，走上前来将甩在地上的被子拽起来，简单地拍了拍尘，就往许以念的卧室里头走去，一把甩到了床上。 「今天晚上这场派对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应该很清楚。」 「我当然很清楚，所以我才不想去。」 许以念面色不佳，他往外走来到玄关，拎起自己常穿的风衣，将房卡收进口袋里，就开了门，顺着秦峥的来意往外走去。 第84页 「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担忧，但以念，萍旭和厉家想整你其实很简单，他们既然能够办这么大的一场派对，那么漏洞肯定也很明显。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并保证在自己面前的食物与饮品一旦离开自己视线，就不要再吃就好了。」 秦峥贴心地帮许以念关上了门，并与许以念一起走向电梯间。 「最怕明天我会以浪费食物的新姿态登上报纸！」 许以念又长长地嘆了口气，顺便按下了电梯间里的一楼按钮，并按了一下关门按钮。 「浪费食物总比真的出事了要安全。黑粉不理解你是常态，但你需要投注目光的，应该是那些真正爱你的粉丝。你需要习惯这件事，而不是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秦峥一直在劝说他，尽管许以念的行为明显是已经秉承着「无所谓」与「死就死」的状态了，甚至还在主动离开于他而言的安全区域，鼓励自己前往派对现场，可这样的状态依旧不可取，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危险。 要是许以念真的一念之差，在遭受欺辱后觉得人生要不就此结束吧，而后选择自我堕落的话，那么一切都无可挽救了。 作为许以念的事业粉，以及许以念的朋友，秦峥当然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于是在车行驶去给许以念做造型的路上，秦峥一直都在劝说他。 「难得有个机会能够给自己的生日来一场盛大的派对，不如还是好好玩一场吧。」 秦峥为许以念打开车门，在许以念离开车前，说了最后的这么一句话。 许以念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斥着反叛与疲惫。 「好吧，那就照你说的试试看。」 —— 晚上的派对如期而至。 一开始，许以念寻思着是秦峥开车，说不定还能偷偷摸摸地混进人群里，等到什么时候宣布生日会的主角了，自己再从人群中出来。 这样，不仅可以保留自己不想去现场的反叛感，还能给整个派对整出一点神秘感。 想想就觉得效果应该不错。 但他千想万想没想到，平时抠门得连车都只愿意给他安排南风牌的萍旭，今天竟然直接派了一辆森肯来接他。 这还不止，竟然还直接给他安排上了车上车下服务他的专业工作人员，等到地儿了之后，地上甚至还铺了红毯，一直从酒楼底下正门，延伸进电梯，一直到上楼之后的正式会场的舞台之下。 ——真是疯了。 许以念心中唏嘘，寻思着萍旭要是给他发工资的时候也能这么大方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萍旭与厉家有合作，那这些钱必然不可能是萍旭那扣扣搜搜的老傢伙愿意掏出来的，大有可能实际上是厉家掏出来的。 再加上冯益说的几位老闆贊助…… 算了，这场派对就和秦峥说过的那样，畅快地、高兴地过了吧。 跟从着酒店服务生的引领进入了派对正厅，舞台上的冯益顿时就发现了许以念，并迅速拿起了手上的话筒，大声说话： 「我们今天晚上的主角、寿星——以念来啦！」 即便心里头问候着冯益的祖宗十八代，许以念的面上依旧摆着一副平时见人时专用的淡漠疏离感微笑，并一边往台上走，一边沖周围的人打招唿。 等到了台上，他根本不等冯益开口再说些什么，迅速一把夺过了话筒，将话语权掌控在自己手里：「今天晚上大家吃好喝好，玩得尽兴。招唿不周，实在是不好意思。」 「生日快乐，以念！」 台下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并举起了手里的酒杯——隔得太远，许以念看不清楚那里头装的到底是果汁还是酒——但总之是如此响亮地，送上了一句祝福语。 接着，仿佛这头海岸的蝴蝶扇动翅膀引起另一头海岸的海啸般的蝴蝶效应，一人举杯庆贺生辰快乐，无数的人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零零散散却又足够响亮地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以念！」 许以念心中有些许哽咽，但只是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谢谢。」 等转过头来，许以念就看到站在舞台边缘，正在与一位年龄较大的男人说话的冯止轻。 那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与厉讴相似度高达60％的脸，沖许以念笑了笑，并招了招手。 「这就是以念啊？看起来真有气势。」 「好孩子，过来。」 第070章 与爹合作的混帐小子 许以念当然不会反对去到那人身边。 从那个男人与冯止轻对话的姿态，从他招唿自己的动作，从他那看不见底的眼神，甚至是他那张与厉讴有着近60%相似度的脸，许以念轻而易举地就能知道，这个男人是厉烽。 厉烽——也就是厉讴的疯浪父亲。 为什么说是疯浪？ 许以念之前在猜到了萍旭大概一样厉家有合作的时候，就简单地搜索了一下厉烽这个人。 他对商圈的人了解得不多，对于厉烽，他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 但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单单是吃瓜群众们整理出来的，与厉烽有关的绯闻，被实锤的就有一百多条，还有好几十条是疑似的。 但已经在舞台上知道了一点厉讴过往的许以念又怎么会觉得这些存疑？他当然是会觉得，这些都是厉烽能做出来的。 第85页 厉烽这个年纪也才五十出头，甚至厉讴才24岁。他在这刚刚抵达天命的年纪，有过一百多甚至是两百多条的绯闻，意味着什么？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意味着他的经商手段十分高明吧？ 在厉烽身上，许以念总觉得能够看到许多地狱笑话。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于是他缓缓地走上前去，配上他那淡漠的微笑。 「厉先生，久仰大名。」 做一件事要学会主动进攻——许以念毫不犹豫，不卑不亢地伸出一只手来，首先夺得了发言权与整个场面的掌控权。 厉烽看起来倒是有些意外，却也还是把手放到了许以念的手中，与他握起了手：「哟呵，我听老冯说，他还没向你介绍过我，可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个时候要说因为厉讴与他长得相似吗？ 不，绝不能说。 厉讴在录制中自己也说过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当初厉烽要是真的这么在乎厉讴这个儿子，也不会就那样，当着孩子的面，抱着别的女人离开。 所以在厉烽眼里，厉讴应该是他不喜欢的孩子。 说得难听了，应该叫「拿不出手的孩子」。 于是许以念迅速转移了思考内容：「我向来听闻厉先生本人十分威武，却又具有平易近人的亲和力，是公司人人称赞的领导者。您的气质，实在是无法掩盖的。」 说着，就从经过舞台的侍者盘中拎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厉烽。 他微微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杯，示意尊敬：「感谢您的莅临与爱护，我先敬一杯。」 说罢，许以念毫不客气地，当着冯止轻与厉烽两人的面，将手中的那杯香槟喝了个精光。 喝完，他还不忘留一个礼貌而又疏离的笑容来。 刚进萍旭的时候，他遇到过许多应酬与酒局。 在一次次的逼迫与一次次的呕吐中，许以念学会了如何让自己醉得更慢，也学会了让自己的酒量变得更好。 但他并不能长期大量饮用，否则会伤胃伤肝。 但适量饮酒的确对身体健康有好处，于是许以念养成了会在睡前喝一杯小酒的习惯——这不仅能够养养他的酒量，还能藉助酒意，让他更好入睡。 每天工作已经足够令人感到烦躁了，如果连休息都休息不好的话，那就太令人崩溃了。 他在厉烽与冯止轻面前，看似是一口闷，实际上是在喉咙里反覆上下反覆上下，慢慢地将酒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吞。 而待会儿他也一定会见到一块小点心就捻一块吃的——这样有助于养胃，也有助于醒酒。 而厉烽见他如此直接豪爽，笑着拍了拍冯止轻的肩头：「以念可是个识时务的好苗子，老冯，你可得留意着好好培养他啊！」 「那是当然了，公司最好的资源，都留给他！」 冯止轻也跟着呵呵地傻乐着，看起来就像个没谱儿的。可许以念知道，冯止轻一旦这样笑，那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的应酬了。 果不其然，冯止轻拍了拍许以念的肩头，沖他开口：「之前和你说过，有几位老闆想见见你，现在跟我们来一趟，见个面？」 看似是疑问句，是在礼貌询问，实际上根本没有给许以念选择机会。 但许以念上道，换了一杯香槟后就迅速举杯示意：「好啊，那几位老闆在哪里呢？」 就这么说着，几人缓缓向厅内的角落处走去。 而站在台下不远处，靠在窗帘旁边一声不吭只知道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也不知道有没有喝过酒的晏知煦，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 好在见面的地方实际上还在厅内。 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就算冯家人有另外的想法，估计暂时也动不了手吧——许以念心中暗暗想着，却在下一刻，看到了厉讴那小子。 「这……」 许以念脸色微变。 不是说见几位老闆吗？这里面怎么还有个厉讴在？难道说，所谓的见老闆，实际上只是厉烽与厉讴联手做的一场欺诈？ 许以念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但很快，他的思考就得到了验证。 厉烽将厉讴一把拉扯过来，向他们这一团内的近十个人，介绍身边的人：「来来，大家都来认识一下啊。这是犬子厉讴，讴歌的讴，他自己开了一家美妆公司，名字叫以微，这个月月底就要在老广深盘上市了，到时候会开一个上市庆祝会，届时请大家都要到场啊！」 其他几位老闆纷纷附和，而只有许以念一个人，一直盯着厉讴，眼神平淡却又想看穿厉讴，夹带狠厉却又不明显。 先前他还思考过为什么厉讴没有做绯闻澄清…… 现在他可算是清楚了。 原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不会倾向于任何一边。 因为他的公司要上市了，所以他急需一场绯闻来提升自己的热度，顺带提升公司热度，好让公司能顺利上市，也能在上市后迅速转到第一桶金。 左防右防，竟是没防住这小子竟还真愿意与他老爹联合起来整蛊自己。 还是太相信人心了——许以念在心中为自己摇头嘆气。 但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厉讴也将视线转了过来，并微微眯起双眼，仿佛一只狐狸。 在其他人都在聊天的时候，他却以这样的表情，微笑着，沖许以念做了个唇语对话： 第86页 「惊喜吗，许老师？」 第071章 初见晏明晰 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看着正享受着即将成为上市公司老闆光环的厉讴，许以念感觉心情差到了极致。 他倒也不是见不得他人的成功，而是由于自己被对方耍得团团转，甚至中途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因为这个人的悲惨原生家庭状况而感到悲伤难过，结果现在这傢伙，就与自己明面上说得不知道有多么痛恨的父亲站在一起，甚至接受了与父亲同流合污的手段。 厉讴……他实在是让许以念感到无尽的失望。 许以念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依旧挂着那张淡漠的笑脸，平淡地看着眼前这几位所谓贊助老总之间的礼尚往来与完全没有太大营养的互夸。 当年就是因为冯止清这般的吊儿郎当与不守信用，才导致了他母亲许汝焰的不治身亡。 而现在，在许以念的眼前，有六位与冯止清如出一辙的同类人。 这个世界上要是少了这些没有同理心的奸商，一定会美好得多吧。 正处于极端的想法中，许以念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危险，迅速将自己的思考纠正了过来，并将注意力回到这群人身上。 到了中年阶段，且作为老总身份的，他们几位基本上都有一个肚腩——或大或小，但每一位都有。这是让许以念感到最噁心的。 男性只知道用各种标准来框范女性，而对自己的不修边幅却完全不做理会。 眼前这群人，就基本都是这类人了。 看着他们的聊天逐渐结束，并将目光缓缓投到自己的身上，许以念开始紧张了起来：这里的好几位都是业界之外的商圈知名人物，如果自己惹恼了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坏事？会坏到什么程度？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心里头心惊胆战着，面上却平淡如水。 在冯止清与冯益的一步步介绍之下，许以念与那除了厉烽的其余五位老闆都握了一次手。 好在，他们也清楚目前所在的位置还不算特别隐蔽，手上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动作。 许以念在心中鄙夷，接着就听见面前这群老闆开始七嘴八舌地做问候： 「以念年纪不小了吧，好像还没有听到说有什么心仪的女孩儿？」 「嘿，你懂什么，当明星的每一位，私生活都需要特别注意，否则容易掉粉。我记得年轻人称唿最终过程与结果叫什么来着，嘶……哦，我想起来了，叫塌房。」 「哎呀，谁说以念年纪大了？这看起来不是还很年轻嘛！以念，你是怎么做的保养，也给我传授一下秘方？我好给我老婆说说，让她也学学你的方法！」 「你这老傢伙……哈哈哈……」 一众话语听起来并没有多好听。 有人暗戳戳地在说许以念单身的问题，有人明晃晃地仿佛是在预告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将把柄抓在手中导致许以念塌房，还有人在明里暗里地暗示着，说许以念的模样对他们来说还算鲜嫩可口，不会让人少了食慾。 许以念并没有反驳，但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冷漠，连礼貌性的微笑也不挂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所以他才那么讨厌萍旭，才那么讨厌所谓的应酬。 时至今日，他早已不想用自己精巧的言语，来对这些人进行反驳了。因为这些人与他以前接触过的人不是同一个level（等级），更不是他能够随随便便得罪得起的。 所以即便他们的话说得再难听，他也得受着。 为了能够不得罪这群人，为了自己即使失去了演员这一份工作，也依旧能够继续生活下去。 除了他自己的努力，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他这样的保障。 但意料之外的是，有一位看起来肚子要比其他人都小一些的老总成员开了口，面色平静，眼神中却似有严肃：「行了，以念的事情他这么大个人了，也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你们这几个搁这儿不是亲戚瞎操心的做什么。别把他给整紧张了。」 这小老头倒是还算是有些良心未泯——可他怎么也长得有点儿眼熟？ 正思忖着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可能，许以念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老爸，你来这场派对，怎么不跟我也说一声？我好开车连带着你一起送过来啊。」 许以念微微侧过脑袋去，余光瞥见了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 他甚至不需要完全转过身去，甚至不需要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就已经清楚，身后这人，一定是晏知煦。 而他称唿为「老爸」的，正是刚刚许以念认为还算是「良心未泯」的小老头儿——晏知煦的亲生父亲，晏明晰。 「嘿，这不是你自己说想自己开车吗，我只是遵从你小子的想法。再说了，我要是告诉你今天晚上我会来，你还会乖乖地给我待着吗，岂不得天旋地转地给我捯饬一番！」 晏明晰完全像是个脾气不小的小老头儿，可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又多了一些风趣。 不过许以念可没时间欣赏这种风趣。 比起晏明晰本人的风趣，他更在意一件事：为什么晏明晰也会在这群人之中？他也有想让自己做的事情吗？ 但是在自己儿子面前做这些事……是不是不太好？ 何况，晏明晰不是一直都有老婆奴的称唿吗？ 第87页 那么，晏明晰来了，段景是否也来了？ 许以念下意识地往四周张望，果不其然，在稍微远一点儿的桌边，许以念发现了段景的身影。 段景似乎正在偷偷地，往许以念这边看。甚至在与许以念对上目光后，还光明正大地沖他打了个招唿，还做了一个许以念看不懂的手势。 本以为晏明晰与段景应当都是极为正经的人，但现在看来，这两位实实在在刷新了许以念对他们的认知。 面上一套背地里是另一套，甚至更傻…… 算了，还有一位段璇前辈没见过面呢，说不准她是这个家里头最聪明的。 许以念心中无奈，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群人里时，就被厉讴一把抓住了手腕。 「许老师，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向您请教一下，能否麻烦您过来这边与我私底下聊两句呢？」 他眯起眼笑着，而许以念脑海中警铃大作。 他倏地看向周围的这几位老闆，发现除了晏明晰，其他人都仿佛带着一张面具，眼底是深深的审视与明码标价，就好像他是一头即将被送上拍卖场的物件，而这些人则是叫卖的好手。 但在千钧一髮之际，晏知煦开了口： 「怎么这么巧？我也恰好有一点事情想和许老师私底下聊聊。」 第072章 智斗厉讴 「这么巧？我也有一些问题想与许老师私底下聊聊呢。」 晏知煦刚说完，就把手伸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将厉讴的手抓住，强迫他松开许以念的手腕。 可能是被抓得痛了，厉讴松开了手，并微微举起手来，打着哈哈暖场道：「哎呀，知煦不愧是许老师的头号粉丝。我们都知道你对许老师很关心，但许老师也有自主意愿，能够决定自己想要跟谁离开，不是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将目光瞥向了四周的几位。 得到了信息后迅速反应过来的几位老闆开始说起来他们那些陈腔滥调： 「知煦原来是以念的粉丝吗？可不能太过激呀，否则要是伤到了以念可怎么办？」 「做粉丝的简单点儿就好啦，不要过度担忧。」 「小讴也只是想和以念聊两句嘛，知煦你看你，紧张得什么样儿。别紧张、别紧张。」 这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这一小块儿地方顿时就成了回村过年时围着人各种问各种劝的七大姑八大姨，却没有半点儿关切之意。 好在晏知煦向来不吃这一套。 他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更不像许以念这样没有背景支撑没有底气——他老爹甚至就在这群人面前——于是直接将许以念一把拉了过来，并毫不客气地开口： 「我的确是许老师的粉丝没错，可正是因为我是粉丝，我才能理解现在这一场面，许老师不应该跟厉讴走。还是说，你更喜欢被称唿为厉总？」 晏知煦说着说着，话语变得尖锐起来。 他瞥向一旁故作无辜的厉讴，目光如刃。 「别这么死板，晏知煦，我也是许老师的粉丝啊，我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是对许老师的发展有好处的。」 厉讴依旧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就好像，他很清楚许以念很吃这一套一样。 只可惜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许以念就只想为之作呕。 忍着半分不适，许以念开口反驳：「抱歉，我确实有些不太舒服，可能是喝酒喝得太勐了，一下子胃没反应过来……请允许我离开一下。」 他倒也没有把话往死里说，但给足了每一个人台阶从天台上走下来，甚至示意晏知煦松手，自己独自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他们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 但他现在必须脱离现场。 —— 在离开那群人进了洗手间后，许以念往马桶里呕吐了起来。 他刚才说的一半真一半假，真是真于他的胃的确有些不大舒服，假是假于他并非喝酒过快导致想呕吐，而是一想到面对着的这群人里，可能只有两个正常人，而为此感到反胃。 这个世界真实的时候，简直疯狂得令人难以想像。 吐干净后，许以念又来到洗手台简单洗了一下嘴边——好在他今天晚上并没有上妆，只是用素颜霜抹了一下。 现在只需要再拿出素颜霜来往脸上补一补就可以了。 正要掏出手机给秦峥打去电话，洗手间的门蓦地就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狐狸般的面容。 是厉讴——许以念没好气地开口：「……晚上好。你也来上洗手间？」 「许老师何必明知故问？其实上次我在你宿舍门前说的那番话，已经足够让你明白我的用意了吧？」 厉讴一步步逼近洗手台前的许以念，背在身后的手似乎有在微动，不知道是否藏着什么东西。 「厉讴，我提醒你一下，今天这场，是我的生日派对。你应该也不希望在公司上市的前一段时间内发生一些劲爆大新闻吧？」 许以念开始警惕起来，将拿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并利用对手机的熟悉，给紧急联繫人发去了求救电话。 手机在手中震动了一小会儿就被迅速接听了，但许以念提前将音量收到了最小，加上他在说话，也就掩盖了电话里头的声音。 但他清楚电话已经接通，于是又背着手点了免提键，试图将目前与厉讴的对话全收进来。 第88页 听见许以念说的话，厉讴仿佛更高兴了起来：「是啊，这的确是为了你所举办的生日派对。只是很抱歉，你一直以来都以为这场派对是我老爸和萍旭为了整蛊你、让你出丑才安排下的，可实际上，无论是钱还是人，都是我出的。」 「是我为你举办了这场生日派对，是我主张了这一切。而我做这件事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让你知道——只有我才真正配站在你的身边。」 「晏知煦？他连当狗都不配。」 「厉讴，你已经疯了……你觉得你和陈缰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我曾经是那样信任你、看重你，但你现在却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许以念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他在下意识地往后退的过程中摸到了水头，蓦地回忆起来，这里的水龙头可以拉出来。 这是为了方便洒扫洗手台台面的设计。 也许他也能靠这一设计保护一下自己……只要厉讴能够再靠近一点…… 完全是意料之内地，厉讴真的越靠越近了。 于是来不及等厉讴发下一次疯，许以念毫不犹豫地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将水龙头拉出来沖厉讴脸上喷洒。 不仅被喷了一脸水，厉讴身上的西装也被弄湿了几乎一半的上半身，甚至上半身的水往下滴的时候，还影响到了一点下半身的裤子。 而许以念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趁现在迅速关掉水龙头并往外头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弄湿了厉讴，破坏了他的造型，他要再出来追自己的话就需要重新捯饬自己了——这样一来就能为自己的离开多争取一些时间。 一边庆幸着自己再度逃离虎爪，许以念一边往洗手间外走去。 而在出洗手间的那一刻，他仿佛又从那个两秒钟前还极其狼狈的他，变成了平日里高傲的、不近人情的他。 而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为了做给那群老闆们看。 厉讴来洗手间找他，那群人一定是都关注着的。 而如果，他表现出来的，是厉讴没有成功，反倒是自己再度精神奕奕地出现了呢？ 哈！那一定是十分精彩的画面。 许以念心中为自己的机智暗暗高兴着，可在下一刻，就感觉头晕的劲儿上来了。 他本以为是错觉，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感知。 真是服了……过一次生日，还整了这种破事…… 第073章 什么时候中招的？ 什么时候中的招？许以念开始在脑海里疯狂回忆着过往。 是在喝酒的时候？是在握手的时候？是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还是说在洗手间里，他们提早地布置了有类似影响的香薰？ 脑袋里一片模煳，许以念根本支撑不起自己的思维进行回忆。 他总觉得是自己漏掉了的哪一处，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但现在明显不是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了的好时机，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想想办法要如何装作平常地往外走，或者是联繫上秦峥…… 对了，秦峥！ 许以念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给紧急联繫人拨去了电话，如果自己没有误触挂断了电话，或者是对方没有挂掉电话的话，那么现在，还是可以和对方进行电话沟通的。 趁现在，大脑还能让说出口的字词组成完整的句子…… 仿佛是用尽毕生的力气，许以念一边扶着墙离开，一边将手机抬到耳边：「老秦……」 可如他所料的秦峥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而是传来了晏知煦的声音：「许以念，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晏知煦这话说得像是他并不在那群老总群内——许以念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很快就发现晏知煦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所在，沖那群人打了个招唿后，就连忙沖自己这边跑来。 但原本就在洗手间的厉讴要比他更快，那小子根本没在意自己身上已经被水弄湿了的情况，反而是在回过神来后迅速从洗手间内夺门而出，在这一几乎没人注意，但仔细思考就能意识到是故意清空过人群的洗手间门口的角落，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往许以念面上一甩，随之而来的是不知道粉末还是水珠的东西…… 许以念已经没精力去思考那些甩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他脑袋沉沉的，四肢也几乎是没什么力气，腿脚发软将要支撑不住了。 接着，他身体发毛着，瘫软下来，被厉讴一下子抱住了。 犹如影视剧中，正派临死前都要问一句「为什么」那样，许以念竭力支撑着自己的眼皮，一颤一颤地盯着抱着自己的厉讴看。 即便眼前实际上已然变得模煳，许以念也还是下意识地支撑着自己的意识，不让自己彻底昏死过去，甚至面部表情有所变化，仿佛想要做出咬牙切齿的面容表达出来，要让厉讴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有多么愤怒。 但厉讴不在乎，他只是迅速地就将许以念背在自己的身上，下一刻就要离开。 「厉、讴！」 一声怒音传来，厉讴先是顿了顿，接着迅速往自己原本预想的方向跑去。只是背着一个人的话行动确实没有单独行动的方便，所以在他迈出腿的下一刻，晏知煦的追到了面前，并作人墙挡在了他的面前。 「厉讴，现在放下许以念的话，还能给你判轻一些！」 第89页 晏知煦试图用律法对厉讴进行说教，只是厉讴微微别过脑袋，是怎么看都不耐烦。 「我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律法问题对我的禁锢吗？大不了在被处以死刑之前，带着许以念一起离开，不就好了？」 「你真是疯了……！」 晏知煦再也按耐不住，二话不说就扑向厉讴，并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解救下在厉讴怀里被厉讴紧紧抱着的许以念。 在一段没那么激烈，但十分紧张的拉扯战中，晏知煦一个眼疾手快，在厉讴一个没留意的情况下，一把拉开厉讴的手臂，并将厉讴怀里的许以念拉到了自己身边，迅速做出了防守的姿态来。 厉讴整个人狼狈至极——他本就在洗手间里被许以念用水龙头喷了水，此时又在与晏知煦的斗争之间落了下风，用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话来形容他，似乎也并没有太大问题——嗯，毕竟晏知煦也是真的像狗。 「真是想不明白，厉讴……你分明有那么好的条件，甚至有能够与他产生共鸣的过往，以及根本不需要担心未来的实力，可你却选择用这种方式留住他……难道你连等待的耐心都没有吗？」 晏知煦看起来是真真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厉讴不能慢慢来——像自己这样——但他遗漏了，每一个人不一定都是一样的。他们可能会有相似之处，但那也仅仅只是相似，并不代表着一致。 而厉讴就是这样的角色。 就算他的优势再如何明显，就算他的条件再怎么优越，从一开始原生家庭影响的他的本性与内心，就早早地说明了他绝不是那种会乖乖等待、乖乖追求、乖乖等许以念宣布结果，看看是让谁做他的伴侣的人。 他的行动力十足，却也无法让许以念真正地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由于与父亲不对付，与厉家不对付，这一切都说明了，如果他想做的事情没有顺利完成，那么他的后路，就已经是註定的糟糕了。 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后路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律法问题？ 晏知煦心底庆幸，还好自己将许以念救了回来，否则被这傢伙缠上，可要比陈缰还要麻烦不知道多少倍。 晏知煦在赶过来之前就已经报了警——由于收到了许以念那样的电话内容，他不得不比在此之前还要提高警惕。虽然自家老爹与大姐也在现场，但如果厉讴在这里有其他的埋伏，可就会难办得多。所以在那个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警。 而此时，警察们通过他一直提供的地址分享，准确地找到了他们，并在晏知煦的说明下了解了实际情况，并将厉讴铐了起来，带离了现场。 有意思的是，这附近正好有一个还算隐蔽且不公开的安全通道，没有其他人能够轻易发现。 那是厉讴给自己留下的后路吗？ 还是……给许以念留的呢？ 看着自己怀里晕了过去的许以念，晏知煦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再往下想了。 他将许以念打横抱起，正打算将许以念安置到休息室之类的地方，却又回想起来这栋楼是厉家的产业，将许以念送到哪里，仿佛都不合理。于是晏知煦就陷入了短暂的焦虑。 但他怀里的许以念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并口中喃喃：「我服了厉讴你个臭小子……肯定是那个时候……」 见他逐渐恢復意识，晏知煦又惊又喜，却又疑惑：「你不是被迷晕了吗？」 许以念慢慢恢復意识，连记忆也好起来了，顺手一个拳头包敲在晏知煦脑袋上。 「厉讴对我下东西的时候，恰好沾了水，所以大概……吸收量不大。」 「但现在，我可算是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了。」 第074章 案件推测 关于中招了这件事，在晕前，以及晕了醒过来后，都是许以念的重点关注内容。 关注自己是怎么中招的、中了什么招、在什么时候中的招等等，就能给自己做出一系列的下次遇到人时该如何与对方相处的方式。 这样，就能有机会规避再度中招，甚至是降低风险。 而在晕前回忆，加上醒来后大脑迅速恢復运行时带来的高速运转，让许以念迅速找出了破绽。 「你……以念，你在说什么？」 但晏知煦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许以念会不会是被刚才的情况吓到了，于是更加坚定了要好好保护他的信念。 几乎是条件反射，许以念白了晏知煦一眼。 「我在发现自己中招后就一直在回忆与思考，我在想我到底是怎么中的招，是什么时候中的招，是谁给我下的招。但晕之前的状态不够清醒，大脑运转速度不够快，导致我在晕死过去前根本没能找到原因。」 「但现在，我找到了。」 他看了眼警察们带走厉讴的那个安全通道，又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的洗手间。 他的印象里，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逃跑了，可实际上，自己也就大概跑了个八十一百米左右。 很短的距离……这也就意味着，这款药效很大。 他又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顺道翻了一下录音记录，发现上一通电话录音，仅仅是在不到二十分钟之前。 但他现在就已经醒了，这也就意味着，实际上他摄入的药量并不大。 第90页 通过这几点，再通过回忆对比，许以念很快就找到了关键点：在厉讴的那张纸巾上。 顺着自己的猜测，许以念来到先前与厉讴纠缠的大概位置，并开始在地上搜寻。没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一张纸巾。 纸巾仿佛被揉搓过——而这正是一个人紧张的行为表现。正是因为一个人感到紧张，所以有人会有下意识地去揉搓口袋中的物件，或者是自己身上的衣角。 厉讴之所以会揉搓这张纸巾，是因为纸巾里装着他接下来要对许以念用的粉末，这是关键的一步，以至于他几乎将其随手携带。 只是可惜，纸巾上几乎被浸湿的痕迹显示出，上面沾染的那些粉末，应该大部分都已经被许以念在洗手间的时候，用喷水水龙头沖湿了。 纸巾湿了就会渗透到里头的粉末里，接着粉末就会黏连在纸巾上，难以飘出。 这就是为什么厉讴会对他，在他的面前甩纸巾。 因为厉讴知道，粉末已经与纸巾黏连，不甩的话，甚至可能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那么剩下要解决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中招了。如果粉末一直都在这张纸巾里，那么他又是怎么中招的？ 为了验证猜测，许以念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在进洗手间前，他沖身后紧跟的晏知煦提了一嘴：「要是你也要跟进来的话，记得提前捂好口鼻。」 说完，就捂着口鼻进了洗手间。 晏知煦也学着他那样，捂住口鼻，跟着他进了洗手间。 刚进洗手间，许以念就踩了一脚的水。 他发现水龙头竟然还开着，心中有些疑惑，于是先将水龙头关掉，接着再在地面上寻找能够证实自己猜测的证据。 果不其然，在洗手台下方，顺着水流已经飘到排水孔处，却被排水口的挡板拦住了的纸巾，显眼且展露无遗。 「你一直在找纸巾。」晏知煦说了这么一句。 他也并不是因为太无聊了，只是想知道，许以念找这些纸巾，到底是在调查什么。 「对。」但许以念很大方地成人下来了自己的行为。「我在找的这些纸巾，能够提供给警方，以确定下厉讴的罪名。」 晏知煦顿时就来兴趣了，但他还是不敢妄动，还小心翼翼地再问了一句：「那你……要找多少张纸巾？」 许以念比了个「耶」：「理论上来说的话，应该是两张——如果我的猜测正确。」 地上虽然有点脏乱，但许以念还是能够忍受这种情况。 他丝毫不顾自己身上是从未穿过的高昂手工高级西装，弯下腰去，眼疾手快地「救」下了那块被水流沖得将要开始残破的纸巾。 「嗯……我想，我可以组织一整个事件出来了。」他的眼中露出肯定的神色来。 晏知煦倒是好奇：「说说看？」 许以念瞥了他一眼。 但不知道是不是碍于他回忆起来，在自己中招的时候晏知煦并不在场的情况，于是又淡淡地回收了自己的目光。 「在出洗手间后没一会儿，我就发现自己中招了。所以中招的时间应该往前挪，首先调查洗手间。」 「但实际推断最好根据已有的情况进行考量，所以我想起来，厉讴曾对我当面甩过一张纸巾。而在那之后，我的无力情况越发厉害，所以我想，那张纸巾里面有我需要的证据，也就是一开始令我中招的粉末。」 「所以，我先是找到了第一张。」 许以念将第一张纸巾摆在手上，呈到晏知煦的面前让他看。 「根据我昏迷的时间，以及药效发作的时间，可以判断出药效很强大，但由于我摄入较少，所以昏迷事件不长。于是我更加确定了，我是在洗手间中的招。」 「第一张纸巾之所以是湿的，没给我带来多大的时间影响，就是因为我在洗手间里面，用沖水水龙头给厉讴沖了一身水。」 「而现在，我在洗手间找到了验证我的想法的第二张纸巾。」 许以念摆出第二张纸巾来。 可晏知煦看起来还是有点疑惑。 唉……有的时候确实不能高估小狗的脑子。 许以念嘆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其实一整件事在厉讴进入洗手间时就已经开始了。 他先是尽量靠近许以念，在许以念还没有用水滋他的之前，在较为隐蔽的地方甩出粉末，令粉末能够飞得更远，以便影响到许以念。 但许以念即便是吸入了，却也在后续的喷水中，导致空气中的粉尘含量降低，基本都被水冲掉了，这才导致许以念的摄入量不大，没有令他迅速昏倒。 但毕竟甩出粉末的位置与厉讴更近，所以在许以念离开洗手间后，厉讴还用喷水水龙头，给自己周围的空气，甚至是自己那张脸，又沖了一下。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没有迅速冲出来——毕竟看他不顾形象地冲出来，就为了抓住许以念，也已经能看出来，他的确不在乎形象问题了。 由于许以念的摄入量不大，导致昏迷前甚至还有力气进行思考与逃跑，所以厉讴上前来，用口袋里的另一包，给许以念补了一剂。 这才导致了许以念支撑不住的昏迷。 说明完毕，许以念长长地唿出了一口气来。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刺激了……但现在，他还不能离开现场，更不敢信任任何人去将这些证据交到警局并替自己陈述情况。 第91页 所以许以念决定，先回归派对里去。 纵使，也许还有另外的猎人，正等着他。 第075章 派对结束 在用手机记录下已经能够证实一切的证据后，许以念等待警察回到这里封锁现场，便再度投身于宴会之中去了。 他的确无法确保自身的安全，但起码如秦峥说的那样，他没法儿拒绝即将可能会发生的这一切，就好像他也无法完全避免厉讴对他的追求，以及对他的那样毫无理智可言的伤害一样——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有的是新的要挤上来的人。 他现在无论是什么都风头正盛，最需要的，就是尽可能保全自己的名声，并在萍旭手中拿到尽可能多的钱。 最终到底是选择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还是继续在圈子里闯荡往前跑，无论哪一个，许以念都很确定一点：必须要离开萍旭。 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更不要说萍旭多年来的各种各样阴谋阳谋，仅仅是与冯家人斗智斗勇，都已经足够消耗掉他的耐心了。 他总有一天能够从萍旭里逃出去的——还得带上秦峥。 让心中恢復平静，许以念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警察进行封锁的现场，投身到生日派对的现场当中去。 晏知煦伸出手来拦住他，语气里满是紧张：「你还要回去吗？要是还有人像厉讴这样这么疯狂，你该怎么办，你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够自保吗？」 许以念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我没有那样的自信，也可能没有足够的能力。」 「那你……」 「但风险往往伴随着机遇，这么大的场面我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但放在往常，我几乎不会去主动上前。不过今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极其顺手地，从摆在桌面上的许多杯香槟中捞起一杯，牢牢地放进手心里，接着，就开始缓缓地晃悠起来。 「我知道你也许无法与我的思维有所重合，但那没关系。机会需要我亲自去争取，而我也绝不能再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机会跑路，或者是等待他人找上门来。我以前一直都在这么做，但现在不会了。」 他的眼神无比坚毅，甚至眼底还在莹莹地闪着微光，仿佛势在必得。 「现在的我，的确有一个新晋影帝的美称在脑袋上，可那并不是一顶永远的皇冠。」 「而我，要一顶永远的皇冠。我要让这顶皇冠戴在我的头上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负我，再也不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沖晏知煦莫名其妙地笑了笑，似是大仇得报。 「晏知煦，以前，我确实一直都生活在你的光芒之下。」 「可现在，这是我的时代了。」 —— 许以念回到聚会，回到那群老总的视线内时，那几个人明显脸上都有所震愕。但震愕也没用，许以念能够安然无恙地继续在派对各处穿行，就已经说明，厉讴要做的事情已经失败了。 厉烽没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身影，下意识地想要迈开腿去找许以念进行质问。但当他刚要有动作的那一刻，耳畔就传来了他讨厌的老仇家的声音： 「哎呀，我一向听说许以念那人，是个极其记仇的孩子，先前有人对他进行辱骂、抹黑甚至是造谣诽谤，都被他送上法庭吃了官司，更不要说之前那个陈什么……哦对，那个叫陈缰的私生饭，还被他毫不手软地送进了牢狱。嘶……就是我记得不太清楚了，那个陈缰，是被判了几年来着？」 厉烽表面上平静，实则心底已经被这一老仇家晏明晰说的话，弄得心烦至极了。 他放弃了去找许以念质问的想法，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尽可能压下来，甚至是赶紧去就近的警局，看看自家儿子到底是不是在里头比较好。 最好还得想想，要是真在里头，可不知道要怎么把人捞出来呢…… 臭小子，还有多少天公司就要上市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问题……连迷晕一个没什么重量的人都做不到，真是没用！ 要不是看在他是厉家唯一的子嗣，厉烽说不准根本就不会在意他。 于是厉烽离开了现场，连声招唿都没跟冯止清与冯益打，就好像在他眼里……不，就好像这两个人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 好几位老总其实都是看在厉烽的面儿上才来的这场生日派对，目的就是为了营造一种能够令许以念感到紧张的氛围，好让厉讴的计谋得逞。但此时厉烽离开了，厉讴本人也不知所踪，他们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于是纷纷找藉口离开了派对现场。 许以念当然也留意到了那群人的离开。 一开始，他以为他们只是逢场作戏，或者是去别的地方继续商谈了，但当他余光瞥见冯家人竟是一个都没走的时候，就意识到，那群人是真真地离开了。 毕竟，有这么强大的一群经济实力在，别说冯益了，就连冯止轻也一定是要上前去抱一下大腿的。 既然冯家人两个人都没有跟随，那大概率，是这场计谋最终输了。 许以念心情大好，他已经与一群导演们，甚至包含着大前辈的人们聊得十分火热了，而且他不必再有其他担心，因为那群人已经离开了。 虽然晏知煦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保障许以念的安全，还是想充当秦峥的助理工作，好提醒许以念不要喝那么多酒——但总之，他是一直都在旁边劝着，甚至还帮许以念挡了好几杯酒。 第92页 这群导演们、前辈们其实都不是爱喝酒的人群，只是今日恰逢知己，意识到自己捡到了个多么宝贵的影视人才，大家都很开心。 一个不留神儿，竟是喝醉了好几个。 而许以念也在其中。 他一整张脸醺红得厉害，就连平时坚毅、冷漠的目光，此时也游离起来，变得极其神魂不定。 虽然聊得很开心，但大家也都清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时候该离开了。更别提场上已经有一部分人已经早早地玩累了回家了，以及这个时候，也的确不早了。 当许以念走上台去，拿着麦克风摇摇晃晃浑浑噩噩地宣布派对圆满结束，晏知煦却一直都处于极为紧张的状态。 他甚至下意识地用目光去寻找自己父亲与大姐的身影，一家人默契地对上了目光，而后两位都给予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就好像……他其实一直在筹划着名什么。 第076章 真正的生日 在与秦峥沟通好，要了许以念的住宅地址，且确定了冯家人并没有要继续跟随许以念的意图后，晏知煦毫不犹豫地带着许以念上了自己开来的车。 晏知煦喝了酒，也就没办法开车。但好在他还能找代驾，代驾的价格也并没有很贵，在开进了小路后，他让代驾小哥把车停在了一处自由空位，就带着许以念下了车，付了钱。 接着，他背着许以念，按照秦峥给的地址，来到了许以念的住宅门口。 这是一座看起来还不错，应当住得足够舒适的小别墅——外头刷着白色的漆，窗户是坦坦荡荡的落地窗，门还是瞳膜锁。 为了能够顺利进屋，晏知煦毫不犹豫地喊醒了半梦半醒之间，已经醉得有点不省人事了的许以念，让他睁开眼睛来，尽量撑住这一小段路途。 打开门后，晏知煦先是关上了门并进行了反锁以及上了电子锁，接着转过身。 他看见许以念正扶着墙，在玄关处迷迷煳煳地给自己脱鞋，却连拖鞋都忘了换，摇摇晃晃地光着脚就要往屋里头走去。 不过他下一秒就被叫住了。 「以念。」 晏知煦用这辈子最轻柔的语气喊他。 许以念缓缓地、艰难地转过身来。 他尚且能够看得清楚眼前的事物，也能听清楚对方说的话，可这个时候，却不一定能把别人说的话记进脑子里，甚至有可能无法理解。 「我、我想睡觉了……」 他开口，像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往屋里头走，可整个人却因为喝醉了酒，而有些呆愣，甚至是可爱得令人头皮发麻。 晏知煦感觉自己有些要忍不住，却也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激动心情：「我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够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其实……昨天不是你的生日。」 昨天？ 是的——派对结束的时候，第二天的零点已经过了。而现在，其实已经是四月四日，也就是生日派对第二天凌晨的一点半，接近两点的时候了。 许以念虽然处于迷煳中，但这句却听懂了。 他变得安静起来，似乎是在十分仔细地听晏知煦说的话。 可能是「生日」两个字，短暂地唤醒了一下他如今尚未被灌醉的，仅剩的一点儿理智。 晏知煦自己也清楚，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但他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在许以念清醒的时候来说这件事。 现在的许以念不大清醒，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于是他深唿吸了一次，接着开始从门板往前走，缓缓靠近许以念。 「虽然萍旭官方公开，说你的生日是在四月三日，可我看过以前你在云新的资料，问过顾湘与秦峥进行确认，所以我很清楚，你的生日，其实是今天——四月四日。」 四月四日——这个数字无论怎么听，都绝不会是个吉利的数字，更别提每一年的清明节，大多数都是在这一天，或者是后一天。 简直是在各个方面都没能占到吉利。 萍旭将许以念的生日进行了修改，就是因为觉得不够「吉利」，觉得四月四日这个数字实在是太不「吉利」，甚至可能影响「风水」与「财运」，所以才撒了谎，将许以念的官方生日改为了四月三日。 在进入萍旭之前，许以念本就没什么名气，大多数的粉丝都是靠他的那张脸堆积出来，他们都只在乎许以念的容貌，也很少有人会留意到他的其他事情，更不要说生日。 但现在，晏知煦却能够清楚地知道他的实际生日，甚至为了确认，还找了他以前的官方资料，找了顾湘，找了秦峥，多方面确认。 尽管脑袋晕乎乎的，许以念也已经听明白了。 他的眼眶有些发酸——说不准是太累了，或是太困了，可他的心里，却总在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男人的眼睛时，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爱意。 怎么会是爱意呢？ 怎么能是爱意呢？ 男人与男人之间，可不能谈恋爱呀…… 很明显，许以念的脑子已经暂时无法再运行来思考这些了。但他依旧安安静静地听着晏知煦说话，想要听听接下来，他还能对自己说些什么。 晏知煦有些紧张，他甚至伸手去揉搓了一下衣角。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怎么看待我的，但我要说，从一开始，我并不在意你，因为当时的我愚笨无知，我竟认为，你应当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出人头地的小演员了。但你所做的一切改变了我的想法，于是我开始关注你，并成为了你的粉丝。」 第93页 「我是你的粉丝——这点我绝不撒谎。但我也不仅仅是你的粉丝。」 「当我在你的影视作品中找到了你的灵魂，当我在你的表演中找到了你自身的存在，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开始深陷……」 「很抱歉，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自我，所以我并没能找出太多你真正喜欢的东西。但我知道，你不会拒绝郁金香，因为你说过，这是你母亲最喜欢的花。」 晏知煦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掏出了一只盒子。 当他的缓步终于来到了许以念的面前时，他将那只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那块有着精细的郁金香錶盘的石英手錶。 许以念从来不戴手錶——那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手錶，而是萍旭给他的钱并不多，导致他买不了任何一块能够与他的身价匹配的手錶。 但现在，他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块表，而錶盘上的烫银与烫金，以及錶带上微微闪出光泽的白金料子，甚至是整块表的精细，无一不在诉说这块表的价值，可能超出许多人的想像。 但许以念还是呆呆的，甚至没有伸出手来收下礼物。 于是晏知煦耐心地将他的左手拉出来，将表从盒子里取出来，打开表扣，随即牢牢地戴进了许以念的手腕。 在扣好了表扣后，晏知煦牵着许以念的手，牵到自己的唇前，绅士而又细腻温柔地说道： 「生日快乐，以念。」 接着，他在许以念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再抬起头来时，他眼前所见，是许以念不知是否是因高兴或是感动而落下的泪水。 晏知煦正要伸手去替许以念擦拭眼泪，下一瞬却被许以念一把拉了过来，与他深深地吻了起来。 约摸两分钟，原本喝醉了，如今却头脑似乎开始有些清醒的人与晏知煦抵着额头，与他深情对视。 许以念的泪珠从眼眶中往下掉，似真似假地问一句：「你喜欢我，是吗？」 晏知煦眉眼低顺作了回覆：「是的。」 「而且，是希望你能分给我一点儿爱的那种。」 第077章 做完后的世界 第二天睡醒起来的时候，许以念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倒也不是难以置信——以他的性格，要有一件事能够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话，那么这件事大概是和他的职业生涯挂钩的。但现在，他的第一反应，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需要抒发的时候，所以这种事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比起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要因不知道和哪家的姑娘睡了一晚就要被掀起大风大浪，他反而比较在意昨天晚上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是哪位姑娘。 他还有点迷煳，但下意识地往床的另一边看：只见空空荡荡的床铺上，被子被掀开，人已经不在，不过似乎还留有些微余温。 「啊……是已经走了吗，那我要怎么找人家、对人家负责啊……」 「以念，你醒啦？」 房间门口传来声音。起初还抱着被子盯着身侧喃喃自语的许以念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却正好与抓着锅铲的晏知煦对上了双眼。 晏知煦倒也没有多体面：他下半身像是随意套了昨天晚上的西裤，穿着许以念的拖鞋——那双拖鞋对他来说还小了两个码数——上半身的外头套了一条围裙，却根本掩饰不住晏知煦里头没有穿衣服的实际情况。 毕竟晏知煦整个人还算精壮，虽然肌肉还有些薄薄的不够结实，却有着足够媲美偷国漫画里的双开门形象的肩宽，只需要简单地一看，就能发现晏知煦的上半身根本没套衣服。 「醒了就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要是能自己走动的话，就下楼来吃早餐吧。今天做的比较轻便，希望不会不合你的胃口。」 晏知煦笑得极其明朗，仿佛得到了充足的运动后精神精神奕奕的大型犬，正叼着刚捡回来的球，甩着一条根本抓不完的毛绒大尾巴，高高兴兴地回到主人身边，宣扬着自己的战果。 但原本还挺迷煳的许以念，此时却怔住了。 他瞪大了双眼，先是仔仔细细扫了一眼晏知煦身上被围裙盖住却依然若隐若现的痕迹，接着目光扫视地面。在看见地面并没有狼藉的情况后，他仿佛松了一口气，接着目光转移到了自己房间上的沙发：也没有杂乱的衣物，许以念似乎完全放心了下来。 可晏知煦下一句便给他的安心来了个晴天霹雳：「在找你昨天晚上的衣服吗？我已经把它们连同我的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了哦。」 看着许以念突然间的震愕表情，晏知煦还以为是许以念担心西服 ，连忙解释：「别担心，丢洗衣机之前我看过标了，我们两个的西服都是可以机洗的，洗完了我给你熨一下，我在杂物房里找到了还能用的熨斗。」 他仿佛是在自说其话，许以念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明白、都能听清楚，可晏知煦说的话每个字连起来，他就是没搞懂。 于是疑惑终于冲破心脏的阻碍，他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光着上半身在这里？！」 晏知煦眨了眨他那双尚且算是清澈深情的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要不然我还能是在说谁？！」 许以念感觉自己在瞳孔地震。 他实在是难以想像——他突然就变得难以置信起来了，因为如果他想的事情与实际情况一致的话，那么就意味着—— 第94页 「以念……你是不是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还是我昨天晚上太用力、太快了，一不小心弄疼你了，所以你生气了？」 「你这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以念勐地就要从床上下来站起来冲到晏知煦面前骂人——这样一说，搞得好像他是在下面的那个人一样！这怎么可能！ 可他头脑还没来得及传输理智与冷静的指令，身体就擅自行动做出了下床的动作。 只是这床根本没能成功下。 他仅仅只是挪动屁股转了个身，向床沿进发，却勐地被意料之外的腿软与腰肢酸痛的感觉完全侵袭，导致连坐在床边都做不了，一下子顺着床沿滑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嗯……怎么不能算是下了床呢。 晏知煦见状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手里的锅铲还没来得及放到一边儿去，就伸手来往许以念咯吱窝底下一穿，往上一抬，那可直接就跟抱小崽子没区别，一把将许以念抱回了床上。 晏知煦嘆了口气，似乎有些做了错事之后的小心翼翼：「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你还是呆在床上吧，我下楼去把早餐拿上来，咱们就在床上吃好了。」 还没等许以念反应过来要反驳他、骂他，晏知煦就已经匆匆忙忙地下了楼，连个残影都没给许以念留在眼中。 —— 等晏知煦偏要餵自己吃完了他做的那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许以念往另一边偏了偏脑袋。 他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不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和晏知煦这小子一起做了某一件事，还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真成了先前秦峥跟自己说的，所谓男男之间cp里头的右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受。 这对于一位男性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更别提许以念根本不敢去想自己的前途。 要是自己和晏知煦发生过的这件事被媒体挖了出来，或是被粉丝察觉到了些什么，那简直是整个职业生涯都完蛋了…… 别的什么话都还好说，唯独职业生涯这件事，许以念是真的认认真真仔细考虑着的。 毕竟说得好听，他要给萍旭打工；说得不好听，那就是萍旭逼他签的霸王合约还没到期，甚至他自己手头上也没有能够违约的本钱，他根本不敢想自己要是完全落没了，萍旭会不会得寸进尺地欺负他。 现在他的确是无依无靠了，可他好歹在那么多年前选择了继续活下去，那就必须得给自己一个完整的交代才行。 见他有些焦虑，晏知煦心中也微微发紧。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一时陪着醉酒的许以念冲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他不知道……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和许以念之间，还会有以后吗？ 就算是被许以念怨恨、憎恶，他也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有短暂的一瞬留在许以念的心里。 第078章 模稜两可的答案 「好了晏知煦，我们需要谈谈。」 忍耐着身上各个地方的不舒服，许以念咬牙切齿地开口，对身边低眉颔首，一副委屈且听话大狗模样的晏知煦说道。 而大狗……不是，晏知煦，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过错，缓缓地摆出跪坐等着惩罚的姿势，在床上面对着许以念，低着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训斥。 但意料之内的训斥并没有出现。 晏知煦听见许以念似乎是沉默了许久，随即是嘆了口气，仿佛已经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眼下这样的问题了。 晏知煦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于是抢在许以念开口骂他之前，先诚恳地道了个歉：「对不起以念，我不应该趁你之危，不应该丢失理智，不应该沉溺其中……」 见他道歉诚恳且没有向来所见的大男子主义，许以念倒是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会说没能忍住诱惑。」 「那对我来说的确是诱惑……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我没有管好我自己，和以念没有任何关系！」 看吧，一个正常的男人，从来不会把问题往别人的身上推去。 许以念说不上来自己的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儿，但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在得知自己是和晏知煦做了某种事之后，他首先是惊讶、难以置信，而后慢慢地，竟然生出了一丝窃喜。 他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跟在比赛里看到晏知煦并没有过于专注其他导师，而是转过来专注于自己时，那样莫名其妙会生出的心情，完全一样。 许以念只觉得自己会不会是疯了。 毕竟他现在，竟然连一句骂话都骂不出口。 但思来想去也有自己的责任，于是许以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了：「算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老实说，我还没喝醉过，也没想到我喝醉之后竟然会那样失态，我也该向你道歉。对不起。」 听见许以念的道歉，晏知煦反倒是眼眶微红，接着二话不说地，「哇」地一声就佯装哭出声来。 但毕竟两人都是演员，许以念看得出来这小子是在沖自己讨宠，于是无奈着，伸手去摸了摸晏知煦的脑袋瓜。 「行了，这件事先这样告一段落吧。剩下的先处理一下是否需要公关的问题……」 投入工作状态的速度简直快得惊为天人——这个词该这样用吗？晏知煦可不管这种事。 第95页 他只知道，此时的许以念就跟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怪物，面对自己的表白与撒娇，仿佛是根本没有情绪变动一般，完全不为所动。 于是他把脸凑上去，伸出手来从后面围着许以念的腰肢将他抱住，并把自己的下巴抵在许以念的肩头。 其实许以念很瘦——这点，晏知煦前一晚就已经知道了。但当时情字上头，他很难说清楚自己当时对于许以念瘦这件事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情。 但现在他很确定：他对此感到心疼。 「你不喜欢我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要是许以念说了「不喜欢」，他似乎还算是安心一些——毕竟这样就意味着许以念实际确实是一个事业人才，是完完全全冲着自己的事业在努力的，不会将多余的感情投在他身上。 可那样的话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 他喜欢了许以念这么多年，甚至是因为他才萌生了要以转型的方式回到圈内，就是为了能够在更近的地方与他在一起。 只是，如果许以念回答「喜欢」，那才是对许以念他自己的不公平。 他那么努力地工作、演戏，这么多年一直挣扎着过来了，好不容易拿了个金影奖，却在这样的关节点出了这种事，还无法逃离心动。 除了公关以及萍旭的霸王合约，他还需要担心自己未来的前途是否还算得上是光明。 大家都很清楚，现在这个社会，其实对这类小部分人群，还是不太友好的。 许以念的确是撑过了很多次网络暴力，可谁又能确定，这次要是再度发生了网络暴力，许以念就一定能够撑过去呢？ 他晏知煦有原生家庭的支持，自然是不会有太多人敢于议论他，可许以念只是一个简单且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他不仅没有所谓背景，甚至连亲朋好友都没有几个。 到那时，谁又能够成为他上岸的那根稻草呢？ 可他还是想知道答案。 无论许以念的回答是什么，晏知煦都想知道答案。 这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结果，也是他一直以来无法根除的执着。 说不准，这样的执念能够在得到答案之后，彻底消失，或者是彻底结束。 但他怀里的许以念微微颤抖着，用轻轻的声音回復了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晏知煦下意识地还想追问，却在此时管住了自己的嘴。 他清楚，也应当要清楚，此时此刻应该要让许以念自己仔细思考。有些问题，并不是一分一秒就能得出结论来的。 例如他刚刚问的那个，对于许以念来说，也许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吧。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我并不着急求得答案。只要你能够告诉我，我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晏知煦与许以念蹭了蹭脸，拥抱许以念的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给人感觉，仿佛是即将要离开，正在缓缓脱离拥抱了一样。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否会有答案。」 许以念也想尽快给出回答，因为他也很好奇：最终的答案到底会是什么？这件事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解决方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太多太多问题了…… 「但有一说一，我好像……并不排斥与你的接触吧……我不清楚。」 他说了个模稜两可的回覆，却听得晏知煦顿时热血沸腾激情四起。 晏知煦原本都要像松开了一样的双臂又紧紧抱住了许以念，整个人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极其兴奋，就差一句脱口而出的「呜唿」了。 「但你应该也清楚，你现在处于关键时刻。」 许以念再度开口，这次倒是说到了一个对晏知煦来说算是比较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在此期间，你能够适当地管好你自己。」 第079章 即将面临的危机 对许以念来说，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有点儿危险。 吃着晏知煦做的早餐兼午饭，许以念正沉静着自己的思绪，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面对，甚至是处理眼前已经发生了的这件事。 虽然他到现在都还是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是在下面的那一个，但慢慢地思维的重心开始便移，他就已经没有精力再把问题放在这上面了。 尽管晏知煦做饭的手艺是很好，但许以念还是觉得，在已经做过了某件事上，他必须要和晏知煦说清楚。 「事先声明……昨天晚上是一个冲动行事的情况，并不证明什么。」 许以念一边吃着美味的早餐，一边开口做解释。 但他心里头有点儿心虚——即便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而感到心虚。 可能是因为在吃着晏知煦做的早餐，可能是因为晏知煦正用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看着他，也可能是因为晏知煦昨天晚上那样卖力干活…… 咳咳……总之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许以念他不仁不义，卸磨杀驴。 仿佛一个渣男，用完就跑，不负责任。 喂喂，但是这件事，怎么着也算不上是他一个人的全部责任吧？他们两个好歹都是成年人了！ 许以念心中想到了这个藉口，于是咳了咳：「咳咳……就是，你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做这种事就相当于是家常便饭，只是为了帮助彼此解决麻烦而已。你就当是找人来了一次全新体验……至于那什么精神补偿……」 第96页 许以念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却看见某只小狗——不，大狗，某只大狗眼圈都已经开始红了起来，眼眶里似乎有点儿亮晶晶的，说不上是不是就要掉眼泪了。 这倒是惹得许以念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了。 他原本就对这件事的处理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加上晏知煦在他意料之外的反应，更是让这件事的麻烦程度狠狠地上了一个阶层。 他迅速改口：「那什么……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喜欢谁什么的我也不会管你的，咱俩之间没有亏欠、没有亏欠！」 但话刚说完，许以念就觉得奇怪了。 真诡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哄晏知煦这小子？ 只是他还来不及恢復反应，眼前的晏知煦似乎就已经好了些许，但还是扁着嘴：「所以……你并不介意我性取向的问题，是吗？」 这突如其来与原有话题无关的问题倒是闪了一下许以念的思维：「什……啊？哦，你说这个……我好像确实不太、不太介意？」 晏知煦不问的话，许以念还没有发现这么一件事——他居然，好像确实不在意晏知煦性取向的事情？ 是因为这些年来大家的思想都开放起来了吗？ 还是因为录节目以来，他成天和男的待在一起，导致他对男性普遍存在问题的接受程度，也慢慢地扩大了呢？ 这的确是个奇怪的问题，但许以念没有答案。 因为他的确不介意这件事，他甚至会觉得，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那人喜欢谁，应该也与性别没什么关系才是。 于是他做出了这样的回覆。 而晏知煦则是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那就没事啦！我只需要这个回答，就足够啦。」 他笑得开朗，以至于许以念心中的心虚慢慢地被放大了起来，甚至开始打着心里头的小算盘，寻思着要找什么法子，给晏知煦补偿一下…… —— 回到工作后，许以念并没有遭受到秦峥的东问西问，也没有从秦峥那里得到冯家人到处找他麻烦的消息。 他本以为是因为他在生日派对上干的事足够震慑到冯家人，所以冯家人暂时不来找他麻烦。 但后来，在与晏知煦相处的过程中，他才得到了一点儿新的消息：萍旭可能陷入了股市危机。 这件事对许以念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反而他还有些不大高兴。 毕竟现在他是萍旭最拿得出手的艺人，要是萍旭真的遭遇了股市危机，需要大量现金流与投资，那么首先要被拉出来叫卖的，肯定是他。 他可不想帮萍旭任何忙，更不想掺进这种事里。 股市危机涉及金融与经济，他本就没有多少钱，萍旭要是穷得不能揭开锅给他发工资了，甚至要把他前两天晚上住的那幢小别墅收走，甚至是拿去拍卖抵债的话，那他吃什么用什么住哪里？ 总之，要是能暂时稳住现状的话，许以念还是愿意做点什么事的。 但帮萍旭挣钱？ 他是不愿意的。 「行了吧……萍旭就算是真没钱了，也轮不到咱俩来管这件事。我还巴不得萍旭赶紧破产。」 许以念磕着秦峥带来的瓜子儿，一颗一颗磕着，顺带骂了两句萍旭。 「不发工资不给福利，这样的公司活该倒闭。」 秦峥知道他说的是气话，白了他一眼：「还押上韵了，你还挺骄傲。你可别忘了萍旭手上还有你的合同，要是萍旭被别的公司合併了，合同却还在人家手里，甚至不愿意做新的修改，或者是将违约金的金额抬高了，那你到时候怎么办？」 这些都是现存的问题，都是许以念与秦峥逃脱不了的问题。 不——这是许以念的问题。 秦峥反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这一问题，毕竟他只是一个员工，而不是艺人。 虽然这个问题许以念不爱进行思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秦峥说的是对的。 「但萍旭可能会继续为我制造黑料。」他转过脸去，有些不情愿。「我已经够黑了，不想再让我原本没有任何波澜的生活再添个堵。」 「我知道你对萍旭有意见。」 秦峥嘆了口气。 「但以念，现在做的一切屈服，都只是因为我们暂时没钱支付那笔违约金，不是吗？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两个早就走了。」 许以念撑起下巴，看向秦峥：「是啊……我也一直很感谢你，因为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换了好几个助理，你是最贴心最得力的那一个了。」 秦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咳咳——先不说这个吧。不如我们先看看，都有哪些导演给你发来了邀请？」 第080章 紧张刺激的八进四 迅速回归了比赛录制中，许以念调整自己的状态，只花了两天不到的时间。 萍旭要面临的情况的确可能会影响到他，而对他来说，目前最难搞的还是只有一件事： 「以念，早上好！今天你这么早就来啦？我在你宿舍门前敲门的时候，还以为你一直没睡醒，没被我的敲门声吵醒呢，我生怕你起不来。」 嗯，就是眼前这只大狗。 晏知煦欢快得像只刚被主人带出去到草地上准备玩飞盘的狗狗，清澈且明亮的双眼追随着主人，等待着主人将手中的飞盘飞出。 第97页 而许以念并没有打算顺他的意，只是打了个没睡够的哈欠，简单地做了个解释：「哈奥……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提前醒了，所以早点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他昨天晚上确实是没睡好。 但原因的话……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可能是因为思考未来，也可能是找不到要如何填补违约所需的那三百万。 这笔钱对他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数目。 毕竟萍旭没几个钱发给他。 还都发到公用帐户上。 扣死萍旭得了，没良心的公司。 但晏知煦面上又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欸……？为什么会睡不好，是昨天晚上不太舒服吗？是吃坏肚子了？是床上有螨虫咬你？是……」 「好了，停。」 许以念及时制止。 要是不赶紧停止晏知煦这说话的苗头，说不准接下来还要听多少话呢。 这小子要是真絮絮叨叨起来，比任何人都能说。 「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人总是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失眠睡不着的，所以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先把你自己管好就够了。听懂了吗？」 晏知煦知道许以念这是被烦得不高兴了，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点了点头。 停住了晏知煦说话的苗头，许以念迅速进入到了工作模式——这模式一开，那平日里板正且淡漠疏离的许以念，一瞬间就出现了。 而晏知煦还是第一次看许以念进入工作状态的一整个过程。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欣赏更多了。 因为工作时间开始了。 —— 第四次整体彩排的时候，效果与第一次相比，无论如何也是有了巨大的转变了。 这一群人里头从一开始其实没几个能唱好音乐剧的腔调的，毕竟大家都没有学过，更妄论是不是这一专业的人。 但在三次彩排后的第四次彩排，在今天，他们得到了巨大的进步，看视频听声音的时候，就能清楚地听出自己的问题正在逐渐减少。 在这些人里面，由于厉讴由于个人原因退出了比赛——这个原因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少到几乎没有人——所以其他人都能够被分到一句半句原本属于厉讴的那段和声部分。 而这些原本不会这类腔调的人里头，进步最快、最为出彩的，无疑是居禾。 他的进步不仅让许以念都感到了惊讶，还让晏知煦与其他选手也感到了惊讶。 人们听居禾第一次的演唱：具备古典情调起伏，却在这类唱腔上竟是完全没有任何造诣，更不要说在这类腔调上，完成和谐的转音了。 许以念曾经为替他着急过，可光靠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居禾开始找经验丰富的芙维斯，私底下请教了她许多问题。 按照规则来说，在这一次比赛中，导师不能为选手提供指导。 但居禾很聪明：他并没有选择直接问，而是选择间接问。以询问芙维斯唱歌时候习惯的方式，慢慢地深挖出芙维斯唱音乐剧、歌剧时候惯用的方法，最终往自己身上套用，又慢慢地摸索出来适合自己的练习方法。 虽说是「慢慢」，可实际上从第一次彩排到现在第四次，也只是过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距离。 而居禾的进步，是可怕到会令人感到震愕的。 而八进四的比赛迫在眉睫，第四次彩排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次彩排了，在这一节点，竟是原本不大起眼的居禾，暂时夺取了四位导师的芳心。 而比赛当天，也很快就到了。 —— 「五湖四海内，全能发展中！欢迎大家在经歷了一个月的等待后，再度回到国内大型全能养成综艺节目《全能发展中》，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江欢，欢迎各位！」 节目主场地的直播开播了，场内的观众们欢唿着、尖叫着，期待着这即将到来的八进四晋级赛。 走到这一步的选手们，每一位都已经是全能型选手之中极其能打能扛的首要分子了。但他们的目标并不在这里，而在于通过这场比赛后，他们能够得到的源源不断的资源以及光鲜亮丽的全新的未来。 观众们为比赛的回归而感到激动。 毕竟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将会是谁能够继续往上走，又是谁的名字，会永远留在此刻《全能发展中》的舞台上。 江欢简单复述了一下上次公开对决时候官方说过的比赛规则与相关内容，接着看不再赘述，迅速将气氛调动起来，宣布了比赛正式开打后。 音乐剧—— 以这样的形式进行比赛，其实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不太看好的决定。 毕竟，不要说对于整个世界的人来说了，仅仅是对于对音乐剧兴致不高的国内来说，音乐剧都是一个小众的东西，喜欢音乐剧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特别多，更不要说找来大多数能够品鑑的人了。 于是，徐今的第一句「helpless」出来的那一瞬，台下就已经有人开始纷纷议论了。 音乐剧小众，却极具其魅力。 也正是因为它小众，所以才值得被导演组拿来作为对这八位选手淘汰赛比拼的内容。 不熟悉音乐剧、不爱听音乐剧的人，要从和声之中得到一瞬的激动与感触，其实是很难的。而比赛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许多人其实都已经掌控了如何唱好这首歌的技巧，却不一定能够有人，在和声之中也能完美表达出情感。 第98页 而实际上在这一场比赛里，观众们要注意的，就是选手们的情感表现。 而这，是他们完成自己表演的最后一个关键点。 第081章 satisfied 从「伊莉莎白」唱出的第一句「helpless」开始，音乐剧的魅力就开始在所有观众的心中不断蔓延开来，并为他们延展开来了相关的情绪与思绪价值。 徐今算不上唱得有多好听，但她的舞蹈比歌声更能传播情绪价值与故事内容，在这一场走动特别多的音乐剧片段里，她能够展现出自己的优势，并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条件转化为有利于自己的条件，最终融入其中，中和她的一整个表演中的不协调。 而整一首《helpless》的演唱之中，实际上全是徐今饰演的角色——妹妹伊莉莎白见到汉密尔顿时刻的心动，是伊莉莎白极为活跃的心理活动，也是她逐步走向不归路的开端。 她一边欢欣地唱着自己的心动与对汉密尔顿的赞美词，一边轻快地跳着舞，旋转着、拉着她的大姐姐安杰丽卡，倾诉着自己对汉密尔顿的喜爱与芳心暗许，可她沉浸于对汉密尔顿的爱恋中太深了，以至于没能发现，自己的大姐姐安杰丽卡，正有些面色发难。 后来，芙维斯饰演着大姐安杰丽卡，在旋转楼梯前为自己亲爱的妹妹带来了汉密尔顿。她浅笑着对汉密尔顿说道：「我要改变你的人生。」 她将许以念饰演的汉密尔顿介绍给了自己亲爱的妹妹伊莉莎白，许以念在听到相同的姓氏时，发出了简单而又略带疑惑的问句。在得到安杰丽卡的解释，得知眼前的少女是安杰丽卡的妹妹后，他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并牵起伊莉莎白的手，附带着礼貌的问候，印上了一吻。 许以念真不愧是拿下了金影奖的新兴影帝，在亲吻伊莉莎白的手背时，他的那双眼睛里，为了自己而敲打着算盘的算计虽然并未大胆地流露，却隐秘得观众们都能看出。 他甚至在松开伊莉莎白的手时微微颤抖了一下——那看起来似是紧张，却又塑造成了一种，仿佛是故意的、为了能够进一步地拉近自己与伊莉莎白之间的距离的模样，带着目的，完成了这简单、而又不简单的一幕的演出。 接着，人们走动，婚礼进行曲演奏了起来，背景伴奏的音乐蓦地开始变奏，从婚礼进行曲开始，钢琴的声音悄然升起，随即是人们慢慢聚拢成为一个半圆状面对观众，仿佛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样，每个人的手中都出现了一只酒杯，装着一杯杯闪烁着的酒。 中心点转移——芙维斯饰演的安杰丽卡缓缓走了出来。 「atoasttothegroom!」 她似是骄傲地举起她手中的高脚酒杯，可眼底却仿佛有泪光闪烁。 人们只道她也许是因为自己亲爱的妹妹结得了金玉良缘，却从未知晓其中心酸缘由。而这一切，实际上只有她一个人能够体会得到，只有她一个人清楚，自己的泪光究竟因何而起，又因何而没。 她那样骄傲地，跟随着一句句应和的和声，继续唱着自己口中的那首《satisfied》的开头， 时间倒带，慢慢地从原本伊莉莎白的心声，到正式情况下的婚礼，接着随之而来的，是安杰丽卡的心声之歌。 她仍记得自己遇见亚歷山大·汉密尔顿的那一晚。 或者说，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一晚——那样浪漫而又美妙的一晚，她与汉密尔顿对上视线，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溺于此，将自己的心藏在了汉密尔顿的身上。 许以念饰演着亚歷山大·汉密尔顿走上前来，仿佛带着轻佻的语气，开腔唱着说笑：你似乎从不感到满足。 仿佛是被戳穿了心中所想，又似是被惹恼，芙维斯皱了皱眉表示拒绝：我听不懂，而你似乎礼貌不足。 在与汉密尔顿的你来我往之间，安杰丽卡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在汉密尔顿离开之后，她又开始如少女般整夜整夜地思念。 是啊——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少女？ 可徐今旋转着转了上来，牵着芙维斯的手转了转圈，眼中星光熠熠，一下子就刺痛了芙维斯——不，是安杰丽卡。 她开始有所思考，因为她的妹妹爱上了她同样爱上了的男人。 她想好了，想定了，想到了事出有三。 于是她来到旋转楼梯前，叫住了许以念——不，是亚歷山大·汉密尔顿——挽着他的手，来到了伊莉莎白的面前。 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之间相互认识，看着妹妹伊莉莎白眼底明亮的火焰，心中细数着事出有三中的那三点，并向自己告诫： 责任，亲人，与永恆。 这是为了，责任，亲人，与永恆。 于是她又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恢復到了原有的状态。 她引吭高歌，用诚挚的话语予以问候，用炽烈的心意赠与祝福，将一切的开头再度回归。 当最后一句「satisfied」稳稳地落在地上，至此，一整部音乐剧《汉密尔顿》的这一篇章，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 直到仿佛属于场上婚礼宴会的幽暗灯光变得明亮起来，直到整个比赛场所都变得透彻起来，观众们才想起来，自己并非置身其中，并非是那场婚礼宴会上的一位嘉宾，更并非是其中一位主角。 直到这一现实摆放在脑海之中，人们才反应过来——该鼓掌了。 第99页 和谐地、响亮的，掌声如浪潮，汹涌且澎湃地起来了。 犹如刚才芙维斯饰演安杰丽卡时，唱出的最后一句「toyourunion」那般，响亮，且悠扬。 这场演出虽然并没有百老汇版本那般精彩绝伦，却也好歹是集齐了一众当代娱乐圈的各界精英，所以呈现出来的结果与效果，自然也是美妙的。 摄像机后承当本次导演的顾湘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在担心，这一段对于芙维斯之外的人来说都是很高的挑战，会不会有人在此间出错。 但好在，一切都极其稳妥。 就连这里头要唱的部分稀少却难度极高的汉密尔顿部分，也被许以念诠释得极为不错。 而接下来，就是最为紧张的时刻了。 第082章 自私说 「『我的心永远无法被填满』，『我将永不知足』……我的天啊，无论是作词还是作曲，甚至是为我们演出的这三位主演，都呈现出了这段音乐剧的美妙之处。」 江欢从台下跟随着摄像机缓缓走到台前。 她发出发自肺腑的感慨，一时间竟对刚才的现场演出说不出半句话来——因为于她而言，这场演出实在是过于震撼人心。 「我不知道大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她突然将话题引导向心情。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被这一场演出，吊得恨不得马上拿到我的手机，或者是赶紧回到家中，甚至如果近期有《汉密尔顿》百老汇演员团队的演出在附近国家，我都想要立马得到这一部音乐剧最原始的版本，最棒的视听盛宴！」 「现在，让我们再次感谢台上的三位导师，与我们的八位走到现在的优秀选手们！感谢你们为我们带来如此精彩绝伦的演出！」 江欢向来很会煽动所有人的气氛，而这次，她也做得很好。 台下所有的观众，甚至是每一位工作人员，都纷纷站起身来为台上的所有人鼓掌。 也许这场演出并不只有他们在努力，但江欢说对了一件事：对于舞台之下的所有人——应该称唿他们为观众——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精彩的演出。 有不少人已经与江欢所说的心情相似，已经对探索这一部音乐剧，而跃跃欲试了。 但这样想法的事情暂时要被截断一下了。 因为江欢再度拿起了她的话筒，放到了嘴边：「我们已经观赏完了这一环节的表演，所以现在，我们要到最为紧张的环节了——请每一位选手往前走一步。」 对应江欢所说的话，站在舞台上的十一个人中，往前走出来了八位。 而此时，观众们才真正地发现，原来在每一位选手的腰间，都扣着一块数字牌——那块数字牌在舞台表演之中由于灯光颜色的不断变换而显得明显不足，在此时的白光照耀之下，却清晰得、明亮得，几乎能够反光。 「请镜头给到每一位选手，以及他们的腰牌。」 江欢引导着摄像机，实际上也是在引导着每一位观众，无论是现场的、还是直播前的每一位观众，引导着他们去观察选手的腰牌。 「请记住你想要投票的选手的腰牌，请仔细回忆在刚才的演出中，每一位负责的和声部分，请——做出你们的选择。投票通道，正式开启。」 气氛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无论是由于投票而变得紧张，还是因为即将有人要被淘汰而变得紧张，台上选手与台下观众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忐忑。 而在一分钟后，在江欢的宣告下，投票通道，正式关闭了。 —— 经过投票公证人员的检验，确认了票数无误后，投票结果经一位工作人员的手，最终来到了江欢的手中。 「现在，投票结果，或者我们更为通俗地说：是这场八进四淘汰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它就被牢牢地攥在我的手中。但在拆开信封，查看票数成绩之前，我们别忘了投票分两个环节。」 江欢缓缓走到舞台中央——那里站着参与了演出的三位导师。 「其实演出直到如今，我们也没能知道，三位导师对于这场演出的过程与结果，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情。以及大家都最想要知道的，是导师们想要给哪一位选手投票。」 「我想，第一位，应该由我们男主角亚歷山大·汉密尔顿的饰演者——许老师，来进行发言吧？」 江欢说着，就将自己手中的话筒递到了许以念的嘴边，眼神示意着让他说两句。 许以念也料到了会有这一环节，于是他松了口气，淡漠地微笑着，从江欢手中接过了话筒。 「首先，其实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很少唱歌，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上台来演唱音乐剧。所以，今天其实是我第一次正式地，在公众面前进行演唱，我很珍惜这一句话。」 「其实一开始导演老戈邀请我来扮演男主角汉密尔顿的时候，我是明确拒绝了的。但他二话不说就先给我塞了剧本，我对剧本实在是忍不住，就看了两眼，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他诉说着自己对于汉密尔顿这个人的理解，从过程，到结果，再到如何呈现。 每个人对汉密尔顿这一角色都有不同的解读，许以念也一样。 在许多人看来汉密尔顿明面上的计谋与目的，都是那样地隐秘却又明目张胆，他出身不高，却有着高远的理想，有着他人所不敢轻易拥有的野心，给人以一种为了个人可以不择手段的形象。 第100页 但在许以念看来，这样才是人最真实的模样。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汉密尔顿。只不过有人不愿承认，有人是不同程度的他，更诱人仅仅是做了隐瞒，只要拉开了外套的拉链，就将暴露一切。」 他所言非虚。 这是一个再现实不过的、再真实不过的真相，再严肃不过的真切的道理，只是有许多人都难以选择正面面对它。 人都是自私的，人都有为了自己，而背弃某一原则，或是某一个人、某一个群体的时候。 就像规则一样，可以被创建，也可以遭打破。 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人而生，所以这一切也应当被允许因人而灭。 人的自私仅仅建立在人本身的需求之上，而人的需求与欲望与内心，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它仿佛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便再无退路。 台下的观众们难得有一次如此安静地听着许以念阐述自己的观点，有人开始附和着点起头，有人沉默着进行着思考，也有人低着头，自言自语着，仿佛是在列数自己曾犯过的错，细数着自己是否曾背弃过任何。 而答案，永远都是有。 就像许以念如今为了能够维持自己的名誉，而选择了以前恨不得赶紧脱离的疾苦生活；就像晏知煦如今为了靠近许以念，而选择了復出并参与了有许以念做导师的综艺节目。 或者，放到另外的人身上。 就像陈缰为了对许以念动手，而选择了背弃道义与法律，选择违背社会规则；就像厉讴为了对许以念所谓的占有，而选择了无视原本自己对父亲厉烽的厌恶，与他进行了合作。 这一切，都是基于自私而诞生的结果。 第083章 许以念与芙维斯的互补 「我所饰演的汉密尔顿，其实性格也是极为鲜明的——他有自私的一面，却也曾有过心动与快乐——但我的理解的话，事实上在我们演出的这一环节，他的目的性其实是会更强，这也就意味着，在我的演绎里，他会更加显现出他自私的、利己的一面。」 许以念解说着自己对汉密尔顿这一角色在这一幕中的理解，接着，他话题一转，转移到了所有人都最为关注的部分： 「其实在这一场演出中，每一位选手都表现得很不错，所以在做选择上，我也花了很长的时间进行回忆、思考，以便我能够找出那个我认为进步最大的选手。」 江欢十分有眼力见地接了话：「既然以念你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心里应该是已经有了决定了，是吗？」 许以念也不再卖关子，直接点头承认：「是的。」 「那么，这位选手是……？」江欢刻意拉长了这个句子的尾音，以便吊起人们的胃口，制造出一种悬念。 负责播放音乐的部门，也趁机放起了具有悬疑性质的紧张音乐来。 「其实从初选赛的时候，我就已经选择了他——我选择投票给居禾。」 当结果摆在眼前，观众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无论是晏知煦一直在维护许以念，还是许以念与晏知煦之间的相处确实算得上是还不错，所以观众们、甚至是某些选手们，都下意识地认为许以念应该是会选择投票给晏知煦的。 毕竟，无论是基于什么原因，看起来许以念都应该去选晏知煦。 江欢似乎也有所不解。但她很聪明，她并没有直接询问许以念为什么不是选择晏知煦，而是抱有一种将情况拓展开来的方式提问：「我们场上七位如此优秀的选手，许老师为什么选择了居禾选手呢？」 「我刚才也已经说过了。七位选手都很优秀，但我的选择标准并不是冲着『优秀』去的，而是奔着『进步最大』去的。其实走到现在的许多选手，在实力上都已经是让人无话可说的地步了，要想找出令自己进步的方法，的确不容易。可这并不说明他们已经不需要追求进步了。」 许以念笑了笑，这一下，仿佛是在为自己说的话找补：「但在这群选手之中，有人能够突破自我，找到了让自己得到进步的方法——那就是居禾。」 「从这个比赛刚开始的不敢明面地表现自己，居禾从初选，一直到进入了八强，在唱歌方面其实一直都是在唱流行，甚至是他更不熟悉的爵士。」 「他很清楚，在当今市场中，古典风格的歌曲并没有想像中的受欢迎。它的确有属于自己的圈子，但对于居禾来说，这也许并不是能够让他在这个比赛中继续走下去的好方法。所以一直以来选择要用古典之外的方式进行演唱的居禾，在这次需要运用较为流行的唱法的音乐剧演绎之中，却选择了古典唱法，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突破。」 「所以，我愿意把我的票投给他。」 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观众们与选手们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毕竟选择权本来也归属于许以念自己，只有许以念自己愿意，别人才能得到许以念的投票与赞赏。 只是大傢伙儿还是没想到，来来回回这么多次比赛了，最终能够得到许以念肯定的，来来去去竟然还是居禾。 在除了居禾与晏知煦的其他选手们的眼里，许以念已经快是「一根筋」这个词的代言人了。 许以念选好了自己想要投票的对象，接下来，就轮到饰演本片段最为重要的一位女角色——安杰丽卡的饰演者芙维斯来做选择了。 第101页 她一上来，就表现出为难的神色：「其实真的特别难选！」 江欢附和着点点头：「但芙维斯也已经选好了，是吗？」 「那是当然！」 芙维斯永远都是一副那么有活力的样子，就连做一件事、肯定一句话，都是那么轻快。 「一开始我想选择我最喜欢的选手，但选择来来回回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没有最喜欢的选手！这怎么会？我发现，原来是因为在场所有的选手，我都非常喜欢，根本分不出来到底谁先谁后，更不要说找出我最喜欢的选手了。」 她表现出一副万般可惜的模样来，嘆了口气：「有得就有失，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我想，也许我可以把我的票，投给从初选一开始，我就很喜欢的选手。但是那时，我有两位很喜欢的选手啊，那我又要怎么选？结果——在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念念帮我把我喜欢的其中一位选掉啦！那我就能直接选另一位啦。我要把我的票，投给晏知煦！」 投票这件事，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变得抓马且尴尬起来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晏知煦会收到来自许以念的投票，可许以念投给了居禾；原本大家以为，芙维斯会投给其他人——一开始大家都猜她可能会投给厉讴，毕竟一直以来，厉讴的成绩都很好——结果她给晏知煦投了票。 这件事顿时就变得像是芙维斯在刻意与许以念唱反调了。 不过实际上，芙维斯和许以念两人根本都没有在意这一问题，毕竟自己手里的票到底该投给谁，那都应该由自己来做决定才是。 而芙维斯的选择做完后，就该轮到饰演伊莉莎白的徐今来投票了。 「徐今姐肯定也已经想好了是吗？徐今姐想投票给谁？」 江欢来到徐今面前，笑着将手里的话筒递给徐今。 徐今还没能从刚才的演出中走出来，她整个人还十分高兴。于是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在开口前点了点头。 「是的！我有从你没开始到现在都喜欢的选手。在说明了这一场的比赛规则后，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给他投票了。」 她怀揣着属于伊莉莎白的兴奋，向大众宣布自己的选择：「我想投给彭泽！」 台下观众一阵惊唿，就连彭泽自己也有些受宠若惊，面上显示出讶异来。 第084章 不同人的不同选择 「我、我不太明白……我的表现可能并没有那么好？」 彭泽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在娱乐圈内没有背景，实力与其他人都有一点差距而感到有些自卑，一直以来，他的大众投票基本上都是踩线通过的比赛——要么是晋级名额中的倒数第一，要么就是倒数第二。 他确实有在努力，但像许以念说的，他一直都不清楚要如何突破自己，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提供进步，更不要说超越其他比他更优秀的人。 比天赋他比不上，所以他只能更加努力。 原本他都觉得，能够走到这里，能够走到八强这一步，能够参与八进四的淘汰赛，他就已经很高兴了，可他没想到，竟然有导师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甚至愿意把票投给他。 毕竟一个导师的一票，就代表着十票。 这可能能够决定一个选手是否能继续留在这个舞台，能够决定一个选手是否可能遭到淘汰。 也许徐今有着其他的想法与目的，但她起码愿意做这件事。 于是彭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只知道自己心中深受感动，眼眶之中顿时盈满了晶莹。 徐今早料到彭泽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早就整理好了答案：「大家都清楚，我在舞蹈界闯荡多年，早期是完全靠自己，直到后来遇到了我的伯乐，我才有机会站上更大的舞台。」 「我并没有多高的天赋，只有努力能够弥补我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甚至是拿下我梦寐以求的舞台演出机会。」 「而当我在节目里看到，有一位同样也没有太高的天赋，却一直都在不停地努力的选手，那一刻我就决定，在节目里以及往后的日子里，我都应当支持他！」 她说得很有兴致，甚至有些绘声绘色。 大家都听得有点儿入迷，因为他们都清楚，徐今所说的有关她的身世，那都是真的。 也许她的确会因为遇到了与自己相似的人而感到有些感慨，并努力去帮助对方，而眼前她决定给彭泽投票，就是一个有力的事实。 彭泽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他一边感动得鼻头通红，一边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却把每一句话都说得没有逻辑。 「谢谢……我、谢谢……感激、我很……」 「行啦！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期待大众投票的结果吧~」 徐今像是搂着哥们儿似的搂住了彭泽的肩头。尽管有着身高差，却也还是笑得很高兴。 许以念有能力判断出一个笑容之中暗含的含义，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摸透了徐今一直以来都在补全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人设」。 但这次，他看着徐今的笑容，能够确定一件事。 徐今说的话，与面上的这个笑，都是真的。 —— 导师投票的环节，在台上参与表演的三位，已经完全结束了。他们都发出了动人肺腑的发言，都阐述了自己的理由，而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第102页 江欢示意摇臂摄像机将镜头转到坐在另一台摄像机后面，充当着这次演出的总导演的顾湘那边。 摇臂的像素很高，纵使并没有直直地对着顾湘，尽管顾湘坐得没个正形，但她那一身无法被忽略的事业人的形象，还是十分明显地就在镜头中占据了主要内容。 她刚才似乎还在调试着她面前的那台摄像机。 当扭过头，看到了眼前的摇臂，她就意识到，投票的进度，已经到她了。 她有些慵懒地往后仰坐进椅子里，在椅子靠背的支撑下，有些轻慢地扫了一眼台上的选手，接着用较为冷淡的语气，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开口：「我选居禾。」 台下的观众与直播前的观众又是一阵惊唿。 她选得太随意，以至于人们都在怀疑，顾湘是不是根本不看好任何一个人。 于是江欢适时出马了。 「顾总选得十分干净利落呢！不过我想，大家应该都想知道，为什么顾总能够选得这么轻松直接。能请顾总说明一下，为什么会选择投票给居禾选手吗？」 毕竟在观众们看来，顾湘应该会选择极具价值的选手。 而此时还留在台上的七位选手中，最具有价值的，应该是经验、天赋与实力都无可挑剔的晏知煦才是。 尽管在晏知煦之前，应该是厉讴。 但现在，厉讴因为一些事离开了比赛，也应该选择晏知煦才是啊？ 为什么顾湘会选那名不见经传的居禾？ 「其实居禾足够优秀。」 顾湘的声音淡淡的。如果人们没有认真等待着她的发言，可能会没听见她所说的这句话。 「居禾有一定的天赋，足够努力，且一点就通——我相信观众们在看了这么多期节目后，其实能够总结出来居禾的特点：他在很稳定地，一直向上着。」 「一开始初选赛时，我为他改变我的灯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一个不擅长唱流行的人选择唱流行，唱得不怎么样，我当然不会允许他通过。但后来在大家给予的机会下，他唱了他所擅长的古典，我被深深地惊艷了一番。」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我应该只会选择有价值的选手。是的，我的确是以这样标准进行择选。但为什么，明明居禾擅长的是小众的古典风格，我却依旧选择了他？」 「让我们回到最基础的，三位导师身上去。」 顾湘挑着眉，开启了她对「人才」的评定标准的解释。 而观众们听了她的话，也纷纷看向台上的三位导师，就连总导演组也给了几秒钟的镜头给台上的导师们，以便接下来顾湘做解说的时候，能够让观众们更清晰地有一个认知所在。 「众所周知，除了芙维斯小姐是国外歌手，以念和小今，其实都是我挖进圈子里来的。我带以念的时候还很年轻，不懂得要如何挖掘艺人身上的特点与优势，以至于当我发现他适合去演文艺片与重色剧情片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云新了。」 「但小今给了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带小今是我主动提出的，因为我发现，小今在舞台剧上有着超于常人的天赋。」 「而他们的这些天赋，实际上都极其小众，与大众流行根本不沾边儿。」 「再拿芙维斯小姐来说，她一开始是唱乡村风格的歌曲火起来的，后来才加入了更加显着的个人特色，并往外发展出流行、低音朋克等更多的音乐风格。但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放弃自己原有的特点，甚至在制作新专辑的时候，也会为乡村风格留下一部分位置。」 「而这些他们小众的特点与天赋，才造就了他们在新的领域之中超脱这一已经被流行饱满了的社会。」 顾湘说的完全正确，而且无论是观众，还是其他什么圈外的人，都能够完全听懂。 「而我们圈内，现在正需要小众的人才。」 第085章 四强诞生 当今潮流过于饱和，所以需要开发新的潮流——不得不说，顾湘的想法十分大胆，按照平常其他人的想法来走的话，通常不会选择如此冒险的做法。 但顾湘之所以是顾湘，之所以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因为她有着普通人都不一定有，或是有都不一定敢于实现的冒险精神。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在尝试一条新道路的时候，是很难做到一路顺风的。而这也就导致，人们几乎不敢去轻易踏足新的领域、去做新的事物、去完成新的目标。因为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一个不注意，可能就要搭进去一整副身家，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自己多年积攒起来的一切。 这是一场事关自身未来的赌注。 赢了，就能带出一条全新的道路，甚至是名垂千古；输了，就有可能一切家财尽散。 「这个世界本就是要让新血液来推动其发展的。如果人们一直都留在舒适圈里而不去多加发展，那么这个世界、这个社会，甚至是所有的人类，都永远不可能有进步。」 顾湘所言十分正确，许多人也都认同这一观点。 但古典音乐、音乐剧、歌剧、舞台剧这类事物是否能够再一次兴起，是否能够在这个潮流社会之中突出，这谁都不敢说。 不过，在顾湘陈述完自己的观点后，有不少观众都自发性地鼓起了掌。 这不仅仅是贊同她的观点，更是肯定她的勇气与斗争。 第103页 四位导师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台上巨大的led屏幕上显示着各个选手的票数。除了没被导师选中投票的选手，现在的票数是：居禾20票，晏知煦与彭泽各10票。 倒也算不上是多大的票差，但接下来看大众投票，其实就能决定每一位选手之间的差距。 「真是紧张刺激啊……」江欢发出一声感慨。「那么话不多说，接下来，我们就来揭晓……台上七位选手的大众投票票数。」 江欢一声令下，大屏幕上每位选手的被投票数字开始疯狂地往上跳动。跳得最快的，无疑是被导师投了票的那几位，他们用极快的速度上升，接着缓缓慢了下来，并逐渐与其他人的票数增长速度有了一致的模样。 票数正在紧张地上涨，背景音乐衬得这一环节更为紧张。 终于，在足有两分钟的分数变动与呈现的时间里，每个选手背后的数字都慢慢停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停。当最后一个名字也停下来的时候，票数的差距轻而易举地就显现了出来。 晏知煦拿到了第一名。 他的票数甚至狠狠地甩了第二名的居禾整整三十多票——他甚至不需要导师的投票支持，也能赢下这场比赛。 对于晏知煦拿到了第一的这个比赛结果，场上的观众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也没有多少人在私底下窃窃私语，只是很快地就鼓起了掌，恭喜晏知煦终于拿下了第一，不做第二了。 虽然大家都很乐意庆贺晏知煦拿了第一，可热搜榜单上，还是有一个词条，悄悄地涌了上来。 —— 「好，那么我们恭喜：知煦，终于拿到了第一名的宝座！也恭喜居禾、陆汀和彭泽，恭喜这四位选手，正式进入到我们《全能发展中》最终的决赛！」 江欢先是宣布了四名选手进入决赛的淘汰赛结果，接着，跟随背景音乐转向忧伤轻缓，江欢说话的力度也放小了些。 「也让我们再次感谢台上另外的三位选手——曲琅鸣、南坪，以及袁并奇。」 「他们在《全能发展中》的节目中，一直努力向前，朝着成为优秀的全能型偶像的方向不断让自己得到进步、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们仍旧会记得，为我们带来了不少欢乐与幽默的曲琅鸣，理智且极具头脑的南坪，声线稀少且优美、能吹一曲好笛子的袁并奇。」 「在庆祝诞生全国四强之前，请再次看看他们吧！看看他们的脸与才华——请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是我们舞台上的，全国七强选手！他们将在新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将在未来的世界里，创造新的奇蹟与辉煌！」 在辉煌且隆重的背景音乐中，弦乐起到了大部分的煽情作用。 这首曲子听着似是悲壮，实际上，却是人们对被淘汰了的三位选手的缅怀，与对他们未来的期待。 因为能够走到这里，能够走到全国七强，他们的实力已然足够好看，粉丝数量的数字也一定是足够具有新生代的优势。 他们不会被隐入人群中。 他们将会如江欢所说，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 送走了没能晋级决赛的三位选手，请他们回到了台下继续观看接下来的节目内容，江欢迅速配合着音乐的节奏变动，压低了声音，仿佛是在与谁说着悄悄话似的，与灯光一起拉开了下一次比赛的帷幕。 「我们现在，已经得到了四强。那么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将这几位送往更高、更远的地方，并一起来欣赏他们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 「精彩演出」？ 台下的观众们发出了疑惑，大家都不清楚江欢说的是什么意思。 毕竟，七进四的淘汰赛已经结束了——虽然选手们和导师们依旧站在舞台上没有下来，可七进四的淘汰赛也还是结束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但现在，江欢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 今天的这场比赛还没结束？ 「想必大家的心里都在想：为什么主持人江欢要说这样的话呢，比赛不是结束了吗？是的，我们今天七进四的淘汰赛的确是结束了。但我们今天，实际上还有一场比赛。」 「在决赛进行之前，我们有一场选手们自由表演的比赛：由四强选手自由展示自己准备的内容，由在场的500位观众们进行投票。得票数高者，将能够决定在决赛之中，能够首先选择出场顺序、比赛经费、服道化团队以及我们节目最高级别、平时是为导师们工作的舞美工作组。」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在江欢说明白了比赛规则后，他们才总算是明白了这场比赛的意义是什么。 不是为了看看四人的水准，而是—— 要培养选手真正的竞争意识！ 江欢勾出一抹浅笑，而台上的选手与导师们也都并没有多么在意这件事，仿佛面临这件事的，不是他们。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看一下，大屏幕随机数会选到那一位选手先来展示自己呢？」 led大屏幕上开始有数字滚动。 台下的观众们一起喊「停」，屏幕的数字滚动立刻就停了下来，显示的数字是—— 6号，陆汀。 第086章 陆汀的演出 「让我们有请6号选手——陆汀！」 江欢向大傢伙儿介绍这位选手。 第104页 许以念跟随着其他选手往台下走去，准备回到自己的导师席位继续观看接下来的表演。但他的脑子一闪而过，下意识地察觉到，自己和陆汀这位下手并不熟悉。 虽说排练《汉密尔顿》的时候，应该与每一位选手都有过交接，起码你来我往的礼貌交流也应当是有的才是，这样一来也应该会有基本印象。 但许以念勐地察觉到一件事： 他对陆汀这个人，是没有印象的。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要知道，许以念的记忆力可是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好。还记得有一次他参加了一个有关演员的综艺节目，演员仅仅是在台上对着剧本念了一轮台词，他就能够将那好一长篇的台词全部一字不落地完整地说出来。 如果不是那次，那位演员演得实在是过于糟糕，以至于台下的导师们要求找另一个人再演一次，许以念也不会得到这么一个展示自己优越的记忆力的机会。 他的机会，有些时候确实是靠运气得来的。 但这次，许以念对陆汀的记忆并不深刻。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记忆，也很信任自己的记忆是极为有效的——因为多年来，他靠着自己优秀的记忆，让自己在不少事情上躲过了一劫，甚至是完美地完成了一件事。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 他，对陆汀，没有印象。 这不应该。 其实他对陆汀还算有一点记忆，但确实不深：他记得那是在初选赛期间的最后阶段，也就是将剩余的人从待定席位中挑选出来两位选手进入下一轮比赛当中。 当时胜出的，就是陆汀与曲琅鸣。 但有一说一，当时的陆汀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一个忧郁系男子的形象，所以并没有十分讨喜——那时候陆汀之所以能够进入到后一期的节目当中，纯属是因为顾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而节目进度走到现在，一直以来都较为全能型的曲琅鸣被淘汰了，陆汀却依旧稳妥地留在了舞台上，而且给大众的印象也没有那么深刻。 许以念开始有所思索。 他有些好奇：陆汀到底是怎么挤进现在这个位置的？他靠什么能够走到四强？ 他决定好好看一看陆汀准备的决赛前，拿来预热用的演出。 此时，台上的江欢已经来到了陆汀的身边，有些兴奋地将手中的话筒递到陆汀的嘴边，问他：「陆汀，现在你已经进入到了全国四强，即将进入决赛的最后行列，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要在演出之前说的？」 「有。」 陆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江欢递过来的话筒。 大家都期待着陆汀即将说出口的话，连许以念也在寻思着，他会不会有另外的计划、另外的行动。 但很可惜，并没有。 他十分平淡地笑了起来，沖所有观众笑着。 在此之前，他一直给人感觉出来的形象一直都是忧郁系男子的模样，此时突然笑了起来，反而还有点儿略显诡异。 「首先我很感谢有这么一场比赛，能够让我站在全国那么多观众的面前来展现自我。我一直都想要有这么一个机会，而现在，我做到了。」 「其次，我要感谢我的哥哥，是他给了我帮助与支持，才让我有勇气站上了这一舞台。」 「最后，感谢每一位观众。你们的观看，以及观看我的演出后的掌声，一直以来都激励着我、鼓舞着我不断向前……这是你们给予我的无私的爱，而我也会用我最好的演出，来回馈你们。」 他对着面前的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接着在直起身来后，再次把话筒凑到嘴边。 「接下来我要给大家带来的，是一个我在大学期间做民俗调查时，偶然间认识到的一种舞蹈。我称其为：山神之舞。而我给这场演出起了一个名字，名叫《蛊》。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他表现得那样礼貌，无论是多么硬心的人，应当都不会拒绝一位这么有礼貌的孩子。 连许以念都无法拒绝——他开始怀疑，自己也许是想太多了，陆汀之所以在自己这里没什么印象，纯纯只是出于自己过于关注喜欢的选手以及优秀的选手，别无他因。 于是话筒回到了江欢手中：「看得出来我们的陆汀选手为舞台付出了十分充分的努力与认真。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欣赏，陆汀选手为我们带来的民俗风舞蹈——《蛊》。」 随着江欢的报幕，舞台的灯光暗了下来，背景音乐之中的沉冗鼓声也开始敲起。 陆汀不知道是从哪里带来了一个形状诡异的面具：那上面涂着深沉的、仿佛是最原始颜料制成的原始颜色，有黄的、绿的、黑的、红的、白的——那是国内十分古老的五原色。 那面具的周边，像是人一样「生长」着头髮，还十分生动地「生长」着鬍子，甚至连挖空出来做「眼睛」的部分，也仿佛真的有人的眼珠子在其间转动着一般。 那副面具是有些诡异，但许以念无法否认：那确实具有传统民俗文化的魅力。 而陆汀正是在许以念有这一想法的时候跳起舞来的：他就像一只丛林之中最原始的人类，从伸出双手往天上做捧着什么事物的动作，到突然乍起、跳起来那么一两步，再往旁边走一下、两下。 他跟着音乐的节奏走，挂在他脸上的那张面具，分明遮住了他的眼睛，可他却能仿佛根本不受眼睛被阻碍视线的情况，能够忽视这一事实，来看向观众、看向每一个正在看他的人。 第105页 这确实有些神秘的美。 但「轰」地一下——那仿佛是下雨前的打雷的声音。 那是一个预兆吗？ 陆汀所「扮演」的「人」仿佛缩了缩脖子，接着小步小步往后退、大步大步往后退、大步大步往后跑、跑得飞快、极快！ 突然！ 他仿佛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浑身抽搐。 接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五一快乐！ 但是请假一天~明天会恢復正常更新 第087章 钓鱼大法 真是一场震撼人心，并带来了无数后怕的精彩的表演。 许以念不可置否，陆汀的舞蹈表演确实精彩。 他很懂得利用自己身上巧妙的曲线，在舞蹈之中去营造一些诡异的氛围——利用不同的动作，塑造不同的扭曲的线条来完成——这样，就能令一整场表演所给人的感受，能够再往上增加一个强烈的厚度。 也许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先前并没有给大家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所以选择在这么关键的一个节点，挑选了这么一支具有中式恐怖性质的舞蹈。 虽然选题不大好，但反响不错。 许以念看着台下在陆汀表演后热烈鼓掌的观众，就知道，陆汀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那些所谓的身世与过往之类的，先是让大家在心目中为他营造起了一种可怜的先入印象，接着，他再用自己的实力与舞蹈表现，带所有人进入到一个更为震惊的世界。 只是这个舞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比起陆汀的身世，许以念明显更好奇舞蹈含义。 他的直觉在隐隐地告诉他，这支舞有暗义。 但在掌声雷鸣中，大众评审投票已经总结完毕。最终，陆汀收到了467张票的支持。 这已经算是十分高的支持率了。 江欢回到舞台上，浅聊了两句后，将陆汀送了下台。随即，她与剩下的三位选手回到舞台中央，等待着下一个号码的出现： 第二个号码，是8。 8号选手是居禾，他选择唱一首古典风格的歌曲。 要在这个舞台上，逐渐地对自己的优势抱有信心，这的确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但居禾的成长一直都在人们的眼中，尤其他的古典风格的歌曲唱得越来越好了、腔法掌控也越来越优秀，观众们很难不给他投一个高分出来。 于是，在居禾唱完歌曲后的投票中，他拿到了比陆汀要高的票数：472票。 其实差距并不大，但这已经能够决定两人的顺序选择前后了。 第三位登场的，是晏知煦。 其实流程来到这里，也是时候该到晏知煦登场的了——尽管还有一位彭泽没上台，但毕竟剩下没上台的人数也就俩，被抽到的概率也已经变成五五开了。 晏知煦走到舞台中央，接过了江欢给他递来的话筒，低着头轻笑着，随即公布他的表演内容：「其实在初选赛的时候，我一直因为自己没有唱得足够好而有些遗憾。所以今天我带来的，是我的原创歌曲，也是我在初选赛上唱的那首歌曲——《欲知》。」 台下有人发出惊诧的声音。 其实有人惊诧也是正常——毕竟，《欲知》这首歌，实际上已经在这个舞台上出现过了。 纵使它在当时意味着晏知煦是一位不错的创作型歌手，纵使当时的晏知煦的确没能得到许以念的认可，纵使在当时，晏知煦的表现算是相当不错，可那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时了。 这首歌再来一次，除非是十分精彩的改编，否则许以念根本想不出晏知煦到底有什么敢再唱这首歌的勇气。 许以念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他说不上来。 但以前的他对任何人都不甚关心，除了秦峥，就只关注着自己的状况了。就连关注晏知煦，也仅仅是关注他曾经的作品，想了解一下人们口中所谓的「影视天才」的过往经歷，到底能为他的演技带来什么东西。 但现在不同了，许以念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似乎是有什么内容在自己的心中产生了变化，令他越发关注、越发在乎晏知煦，甚至像现在这样，开始有些忧心他的行为与策划。 难道……是因为做过那件事吗？ 许以念有些心烦意乱，决定不再去想。 于是当灯光暗了下来，晏知煦又像初选赛时期，独自坐在高脚凳上，对着面前的话筒，抱着怀里的木吉他开始为自己伴奏。 这次，他的琴声悠扬且轻缓，拨弦的动作仿佛都放得轻松了许多。 而他的声音一出来，许以念的确感受到了不同。 初选赛时，晏知煦所演唱的《欲知》，是一位少年对新的世界、对社会的规则发出的疑问。而如今，晏知煦再度唱这首《欲知》，却满是已然得到了答案的成熟男性，在尝遍了恋情跌宕后所带出的完整的感触。 不同的时期会给人带来不同的歌唱情感吗？ 许以念一向都认为：是的。 而这件事无需多言，在晏知煦的身上就能体现。 许以念看着晏知煦，就连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起来，甚至脑袋也开始微微地跟随着晏知煦的伴奏节奏缓缓晃动，似乎也沉浸于此。 在最后一句收尾时，原本全程都一直低着头弹琴、低着头诉说自己的心事的晏知煦却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第106页 他的第一眼，先是看向了许以念的方向，与许以念对上了一眼。 在接受了许以念眼底还带着些许慵懒与随性的眼神中，他才自然地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其他人那儿去了。 晏知煦轻轻地笑着，站起身来，沖台下的观众们鞠了个躬。 —— 表演与改编的确还不错，但晏知煦最终还是拿了个470的票数，比居禾落后了一点。 但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感到有任何遗憾，只是轻笑着沖台下的观众打招唿，一边招唿着，一边回到了台下，静候最终彭泽的演出。 当大家都以为，彭泽应该会像前面三位选手那样，选择唱歌或者是舞蹈，尽快地用高亢的音乐与激动人心的部分为自己攮得不错的票数。 可还留在这个场上的每一位选手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总不会去搞一些与市场饱和道理相近的内容。 所以彭泽站出来后，宣布自己要带来一段戏。 这段戏，选自于前影帝宫筹的经典代表作《写作罗生门》中，宫筹独自一人被关于密室之中，一个人的心灵独白。 电影里讲的是宫筹扮演的辛梓胥遭挚友陷害，从被害者被倒打一耙成为了施害者的故事。 这一段要呈现出来的辛梓胥，正是在被陷害后，被挚友关了起来，营造出一种「畏罪潜逃」的表现的一段。 这个时候的辛梓胥需要表现得是在理智与焦虑之中徘徊的模样。 彭泽的演技并不出众，观众们的心都被这一刻的选择吊了起来。 第088章 反向操作 彭泽看起来是选择了一项自己极难完成的任务，可实际上，他想要的效果，也与陆汀一样已经完成了。 真正有实力的人，会像居禾与晏知煦那样，根本不会担心自己能不能表现得足够好，而是思考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表演更趋于自然。 他们有坚实的实力作为基底，自然也就可以有足够的自信心。 而像陆汀与彭泽两人这样，在行动前留下这么多的话语，好让大家清楚，自己走到这一步是多么的不容易、自己选择演绎的这一幕是有多么的不容易……这一切都只是要吸引大众罢了。 且不说在表演后到底能拿到多少分，但多一个人来看他们，他们就有多一张投选票的机会，这并不容易达到。 更别提有的人还会基于他们的悽惨，能够在表演之中与他们产生一定的共鸣，以至于将自己手头上那么重要的选票，轻易地就投了出去。 有不少大众评审都强烈的共情能力。 虽然陆汀与彭泽的实力派也都还不错，是有机会与居禾、晏知煦一争高低的选手，但碍于他们的表现总是过于磨蹭，许以念很难不往这方面去想想。 不仅是许以念，就连许以念身边坐着的徐今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悄悄地凑过来，在许以念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两人怎么一上来就先打感情牌？真当观众们看不懂吗？」 许以念浅声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徐今去看看他另一边的芙维斯。 徐今顺着看去，发现芙维斯正满面激动，甚至在江欢解释《写作罗生门》这一部电影当年攮获了多少奖项、捧红了多少人的事时，还小小地「哇」了一声：「那确实是很厉害啊！」 芙维斯说道。 而在她身侧的许以念与徐今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嘛……看不出来实情的人，其实还是挺多的。 于是当灯光关闭，只留下一盏射灯给台上的彭泽，他坐在椅子上，像个罪人：他垂着双臂，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有动弹。 如果不是他轻轻地动了一下，大家都要以为他在饰演着哪一部刑侦句中的被害者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观众们终于能够通过他的眼神来确定他的状态：眼神涣散却偶有突然的聚焦，看起来像是处于迷茫之中，又渴望回归到理智中去的模样。 人们说不好，但能够依靠自己的感受，对这一幕的演出进行自主的解读。 彭泽的演技的确没有很好，但他胜在台词功底与情感表现能力都不错，于是在他的演出中，人们也缓缓地沉浸在了里头。 只是，整个过程有点太快了，甚至比前三位的歌唱舞蹈时间还要短，以至于许以念还没能细品出彭泽的表现，整场演出就已经结束了。 正因时间太短导致表达清晰不足，彭泽毫不意外地得到了最后一个选择顺序的结果——他只得了422票。 看得出来，大家都对这一表演有点意见。 毕竟一开始，大家都还在期待着，彭泽也许能够演出一个新的辛梓胥的感觉出来，可结果，他连復刻宫筹的版本，都没能做好。 许以念为他感到了一丝惋惜。 但惋惜与忧伤来不及登场，江欢就来到了舞台上，回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她的手中拿着已经分好了的主持人稿件，瞄了一眼，接着开始讲述最终决赛的比赛规则，以及大家选择顺序的事情： 「感谢彭泽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要让四位选手选择自己想要的决赛出场顺序了。」 她把话筒交给居禾：「居禾，恭喜你在这场小小的比赛中夺得了第一名，所以第一个选择出场顺序的人，就是你啦！你想要选择第几位登台呢？」 第107页 居禾还是一副腼腆的模样接过了话筒，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我想要第三上场的顺序。」 第三上场——这一顺序选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最优。 四个人的演出，虽然听起来好像并没有很多人，实际上，观众里头也没几个记忆好到能够完全完美地记住每一位选手的演出，以及每一位选手的特点之类的。 所以按照遗忘曲线的规律，能够在往后的位置登场的话，就能给评审们带来更深刻的意见，甚至能够顶替掉那些耗费了大量心思制作出了极其精彩的演出现场的选手们的精心布置。 虽然狡猾，但居禾毕竟是在小比赛中赢了，他当然有权利自己做出想要的选择。 居禾选择完毕后，就轮到晏知煦了。 当观众们再度以为晏知煦会选择比居禾的顺序差不多好的末尾出场顺序时，他却再次出乎意料地，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位。 就连许以念都觉得晏知煦是不是疯了。 由于观众们总会遗忘，所以越往后表演就越占优势，越往前表演就越容易被遗忘，甚至可能会连高光点都无法被人铭记。 晏知煦到底想做什么？ 许以念不清楚，但他总觉得心底有那么一团火正在勐烈地燃烧着，心中想对晏知煦开骂的心情正不断升起。 最终一切结束，许以念就回了宿舍。 —— 晏知煦是带着西北风来敲门的。 许以念打开门见着晏知煦把猫抱在怀里的可怜模样，第一反应是先将晏知煦怀里的西北风一把抢了过来，并趁晏知煦没回过神来前，迅速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晏知煦被关在了门外不止，还被许以念抢走了猫咪。 他一边耷拉着可怜的语调，一边敲着门：「以念、以念你快开门呀，我没了西北风可怎么办啊……以念，以念你快开门呀，你听听我的解释呀以念、以念……」 他实在是太吵，以至于许以念慢慢地听得有些烦躁起来了，恨不得把晏知煦从门外一脚踹回他自己的宿舍去。 但他没能成功，因为在他刚打开门的那一刻，晏知煦学精了，迅速往里拥挤着冲去，并在进门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他狡猾地抱着许以念，将许以念揉在自己的怀里，接着开始不知廉耻地低着脑袋、捧着许以念的脸蛋儿，趁许以念没反应过来，迅速噙住了许以念的那双唇。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纠缠在了一起。 第089章 巨型犬撒娇 说句实在话，许以念有的时候是真觉得，晏知煦有些粘人过头了。 他能够理解晏知煦对自己的喜欢是处于热烈之中，却对于他会喜欢上自己这么一个男性，还是有些理解模煳。 甚至有的时候他会想，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让晏知煦有所着迷了，才会影响到他的性取向。 于是在晏知煦的亲吻终于脱离自己嘴唇后，许以念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新鲜的空气，庆幸自己没有被晏知煦闷死。 但又话说回来，他无法否认的一点是，晏知煦亲吻他的时候，他的确感觉到心情比较愉快。 ——可能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并不需要装成平时面对他人的那副极具防范的模样吧。 许以念双手还搭在晏知煦结实的手臂上，被吻完后的脸颊上，还轻轻地浮着浅浅的、因亲吻时有点儿唿吸不畅所导致的红晕。他微微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还有些迷迷煳煳的。 他低下头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站在他与晏知煦之间地面上的西北风。 那只白手套狸花用尖细的眼睛，仰着脑袋看着他们，没有表情，似乎也没什么情感，就好像是满面无语、无奈地看着这两人。 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些什么吐槽的话来了。 「咳咳……搞偷袭什么的，也实在是太狡猾了吧，晏知煦……」 许以念被西北风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掩饰性地咳了咳，并转过身去，好让自己发烫的脸不在晏知煦面前表现出什么异常来。 但晏知煦并不在意许以念这样说自己，反倒是弯下腰来，一把抱起了板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儿的西北风，乐呵呵地跟在许以念身后。 「以念你要是不心疼我，也就不会把我放进来啦不是吗？」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我还没说你没礼貌、没说你私闯民宅！」 被说得有些心虚，许以念迅速为自己找了个藉口。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不知道是不是撒了谎的缘故。 「这个点你来找我，该不会是想来找我多教教你一些东西的吧？我事先说明，这对我、对其他选手都不公平，所以我是不会帮……」 「不是的。」 许以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晏知煦打断了。 「我来找以念你，只是因为我有点想你了，并没有其他原因。」 尽管许以念说的那些话都是给自己的心找的藉口，可晏知煦突然来这么一下真诚绝杀，还是让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一时间，许以念竟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回復了。 他以前习惯了作为一名不留情面的导师，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也显得那么不近人情：「你可别太骄傲了，拿什么想我了之类的花言巧语来我这里说，这些可完全没用。」 第108页 「我看重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可许以念却根本没转过身去，一直都是背对着晏知煦。 因为他的脸越来越烫，他能感受到，自己也许已经连耳朵根都在发红了。 这个时候要是转过身去，让晏知煦看到了的话，那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身后传来略略有些失望的可怜的小狗声：「我知道的……以念你最看重质量了，你比谁都在乎艺人能否发挥出他最高的能力。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种饼，许以念在萍旭那里听得太多了。 他下意识地就翻了个白眼：「你能说到做到的话再说吧……总之，如果不是为了决赛的事情的话，那你是有什么事来找我？」 他总算是捨得转过身去了——一提到晏知煦可能有要紧的事情在等着他，他就下意识地要去关注一下，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的脸还红着。 于是就有了看得有些呆愣的晏知煦，一直盯着许以念的脸，呆呆傻傻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物，导致了他的呆滞一般。 许以念被他盯得有点儿发毛，缩了缩肩膀：「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可眼前这只小狗……不，是大狗。这只大狗竟直接忽视他的问话，趁他一个没反应过来，就往身上抱来，还抱得狠狠的，甚至把脸埋进了他的脖子窝里去。 许以念感觉颈窝中被晏知煦的唿吸弄得有点儿痒，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推晏知煦，却被晏知煦用手臂收得更紧，使两人贴得更近了。 而由于这么近的距离，许以念根本无法逃脱地感受到了晏知煦有某一件东西，似乎正在对自己摩拳擦掌了。 「晏知煦。」 许以念面无表情且无感情地喊了这么一句。 「嗯？怎么了以念？」 晏知煦仍埋在许以念的颈窝中，用气音回了一句，死活不肯抬起头来。 「你管不着老天爷，你也应该能管得着你老弟吧？」 许以念想，自己应该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说出来这样的话——某种意义上，他怎么不能算是一个天才呢？ 而听懂了的晏知煦反而是从耳根开始发红，一下子就更不愿意离开许以念的身上了，他甚至开始顺势地在许以念身上扭来扭去，仿佛身上有跳蚤在咬他一般。 「那、那我确实……这种事也是跟老天爷一样管不住的，这赖不着我，是以念你太可爱了……」 「……可爱？」 说句实在话，除了当初顾湘刚把他捡回云新的那段时间，许以念就没听过有谁拿「可爱」这俩字来形容他的。 因为在经歷过许多年的打磨后，他就已经习惯了用较为淡漠与疏离的表情去面对一切。不要说是可爱的一面了，就连一个笑容，他也不一定会用最真诚的心去发出。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与晏知煦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确实多了很多新的表情。 或者说……是因晏知煦，而重拾了许多表情。 他嘆了口气，意识到晏知煦可能是正处于所谓的「热恋期」，顿时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于是把手顺着晏知煦的动作，往他后背抱去。 「哈……如果你是有想法的话，我的建议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 第090章 对老秦的坦诚 「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也就是意味着，许以念愿意给晏知煦机会来做这种事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晏知煦，他整个人就跟听到了主人的许可，被允许「出去玩」的狗狗一般，将怀里的许以念抱得更紧了。 许以念甚至感觉自己可以看到晏知煦的毛绒狗尾巴在他的身后疯狂摇摆着，谁要是凑近了，都得挨晏知煦的狗尾巴一嘴巴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但许以念总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每次遇上晏知煦这种事的时候，或者是遇到与晏知煦相关的问题时，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要去关注晏知煦。 这是他多年关注晏知煦的演技与平日生活，所延伸下来的日常行为习惯。 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改不掉的，那不如先就着这样的习惯继续生活下去，反正也对自己影响不大。 至于与先前有关的公关那方面，他也在手机上与秦峥做了简单的商量，两人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进行线下面谈，对公关的问题再度进行把控。 毕竟现在处于一个关键时期： 晏知煦即将进入《全能发展中》的决赛，是全国上下都在为其感到期待与紧张的种子选手；而他许以念则是曾经臭名昭着的新晋影帝，这几个月热搜不断，让更多人都认识到了他。 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个人都处于事业的关键点。 如果有人的公关没有抓好，那么损失的，可能是两个人的名誉与未来。 许以念生日那天与晏知煦做过的事情还没有被媒体曝光出来，也没有人私底下来用什么照片、视频、语音之类的威胁他，那么也就基本能够肯定，那天的事情是没有人察觉了的。 也许当时他因迟到而被秦峥问了两句，但秦峥应该也是没有察觉到什么的。 许以念心中这么宽慰着自己，接着就抬起头来看向抱着自己的晏知煦。 这小子面上有些混血，所以五官深邃立体精緻，容易吸引各种各样年龄段的人，尤其是小姑娘的芳心，总是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第109页 谁会不喜欢在自己身边阳光开朗的人呢？ 阳角角色也总是受到他人偏爱。 许以念不由得想起来自己过往的人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承担着的角色，不是反派就是忧郁少年与文艺青年，总之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点儿淡漠与疏离的那味儿，始终脱离不开。 他当然清楚，这样的角色很适合自己。 但一个人如果跳不出自己的舒适圈，那么他就会被圈框住。 这个圈会慢慢收缩，最终变成一个圈环，牢牢地拷在脖子上，就像给狗套的那种项圈，区别是永远都脱不下来。 许以念从未想过，如果自己也是一位阳角角色，那么他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的。 他不敢想，那确实有些太奢望。 但晏知煦对他的靠近，晏知煦主动对他的接近，让他似乎慢慢地有所改变了。 许以念心中思索着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什么话要对晏知煦说的，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于是只好赶紧板着一张脸对晏知煦：「现在，晏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该离开我的宿舍了。」 他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来，用「请」的手势，来到自己的宿舍门前。 是的……他必须要赶紧请晏知煦离开了。 如果不是他想起来了秦峥，他都要忘了，秦峥就是和他约了今天要线下进行对于公关的交流。 要是秦峥来的时候发现晏知煦也在，也许会起疑心的。 还是说，他应该向秦峥公开这件事？ 会不会太冒险？毕竟他其实也并不确定，秦峥是否是完全能够信任的人。 但如果秦峥都无法被他相信，那么谁能够得到他的信任呢？ 晏知煦吗？ 正想到了晏知煦，许以念就感觉到脸颊上有一下子的湿润。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侧脸被晏知煦悄悄地亲了一下，而始作俑者还在自己面前嬉笑着，伸手打开了门。 「西北风，来跟干爹说拜拜~」 晏知煦开了门后，抱起怀里的西北风，并举起它的一只前爪，做出与许以念做再见的手势来。 西北风面无表情地由着晏知煦的摆弄，等他摆弄完毕，又面无表情地窝在了晏知煦怀里。 看着晏知煦怀里那只淡漠且似乎有着众多无语的猫咪，许以念有些心情愉悦。 他甚至在西北风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但他看不出来到底是像谁，于是也就放弃了衍生思考。 他似乎有些疲惫地与晏知煦说了再见，下一刻就在余光中瞥见了打开的电梯门。 许以念转过头去，晏知煦也顺着他的动作转过头去，两人就这么正正地，与秦峥对上了视线。 许以念还是十分平静地与秦峥打着招唿，而晏知煦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迅速抱着怀里的西北风就逃离了许以念的房门口，瞬间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并锁上了门。 许以念还是第一次见那小子这么慌乱，下意识地嗤笑出声来。 他沖秦峥调侃；「没想到你还有威慑他人的效果啊。那你不应该来当我的助理，你应该来做我的保镖才是。」 秦峥瞥了一眼去晏知煦逃离的方向，舒出一口气来：「我一开始确实是应聘的那个岗位。」 「……啊？」这一下真诚倒是给许以念整不会了。 秦峥把视线转移回来，正对着许以念的双眼：「但由于我的体格与其他来报名的人都比不出优势，所以我换了一下，去应聘了助理。」 「其实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关系，这只是一份工作，能够接近你并在你的身边一直待着，我也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 他这话说得随性，许以念都有些被吓到了。 但秦峥比许以念反应要快，他迅速进了门，并让许以念赶紧进来。 「不是要商量公关的事情吗？这件事对你的事业还是挺重要的，我们还是尽快商量完了就尽快决定下方案吧，防止有下一次恶性事件发生。厉讴那件事，你也是受委屈了。」 秦峥对自己这么用心，许以念一时间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想，既然自己把秦峥当成了自己的家人，那么也不应该欺骗他或者是隐瞒他——更别提秦峥一直以来都很关心他。 于是许以念深吸一口气，在关上门后，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小说道： 「老秦，我和晏知煦……做过了。」 第091章 如若曝光 「老秦，我和晏知煦……做过了。」 这句话不说出来还好，许以念一把这句话说出来，秦峥面上的表情，瞬间就从原本还算是和善的稳定状态，变成了如炸了毛即将护崽的猫那样。许以念有种错觉，他总觉得秦峥就连眼睛都开始冒红光了。 虽然是意料之内的反应，但许以念也提前做好了宽慰秦峥的心理准备，二话不说就先上先前早已准备好了的劝秦峥冷静下来的话语：「我找你来聊与公关相关的事情，实际上就是这件事。听我说，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 「是你生日那天？」 秦峥咬紧牙关问了这么一句，日期准确得让许以念顿时愣住了，略有茫然地点了点头，还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你知道是……」 「废话，也就那天晚上他真正有机会在非大众场面下接触到你。再说了，那次还是我请求他带你回去的……这么说来其实我也有责任，如果我没有急着回公司应付冯家那两个傢伙，也不至于让你被他下手了。」 第110页 「天杀的那小子……当时我就已经叮嘱过让他千万别对你动手，结果他还是没忍住对你下了手吗？要是出了什么公关难以解决的问题，晏知煦那小子死不足惜！」 许以念能够直面地感受到秦峥的怒意，甚至他还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养成不说脏话的习惯，秦峥口里吐出来的脏话都要成机关枪一般疯狂地突突突了。 但许以念第一反应意识到的，不是秦峥的愤怒，而是—— 「老秦，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晏知煦喜欢着我了？」 秦峥稍怔，眼神也慢慢地从恼怒收敛下来，逐渐变成了茫然，甚至是疑惑：「其实他对你的感情还是挺明显的，粗箭头一下就能看出来，也一直都有许多网友在磕你们两个，难道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到过吗？」 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这件事已经明显到，许以念这个正主一定会知道这件事的程度了。 但许以念比他还要茫然，略有怔愣滴摇了摇头。 接着，他就听见秦峥嘆了口气，似乎是听到女儿说谈了个黄毛小子但女儿却不喜欢黄毛小子的老父亲一般，瞬间放心下来了一般。 「你不知道也是件好事，这说明你大概率是还没对他有动心思之类的……没事，倒也不用知道这么多，反正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真和他缠上了，别说你的事业了，他自己也不用要了。」 这件事就是许以念所关心的。 他往桌子前面微微探身而去，轻声询问：「老秦，要是这件事必须进行公关，你觉得你有多大胜算？」 秦峥有些紧张地与许以念对上眼：「……你该不会是真的对他上心了吧？」 许以念不大确定，于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 「所以你有把握？」许以念再问。 「没有！我完全没有把握！」 秦峥露出一张苦脸。 「虽然跟在你身边干了这么多年的活，一直以来公关问题都是最大的问题，但说句实在话，以前那些事情就算是难搞，起码都有迴转的余地。但要是你和那小子做过了的事情被曝光，或者是你们两个之间有相关的绯闻炒起来……」 秦峥似乎回忆起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顿时揉了揉太阳穴。 见秦峥这样的反应，许以念也回忆起来了什么。 他想起来前段时间由萍旭带头，让他与厉讴炒作的那次cp绯闻了。 虽然满足了一部分粉丝，但大多数粉丝还是觉得许以念是在蹭厉讴的热度，或者反过来，许以念的粉丝觉得厉讴在蹭许以念的热度的。 总之那时的情况不容乐观，即便是放在现在，也是极其炸裂的一段过往。 当时的绯闻，即便是到了很后之后，厉讴也一直没有做出澄清，以至于这件事一直被挂着，给许以念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更别说现在厉讴还因犯了事而进去了——他犯的事甚至还是冒犯许以念的事，这一下子又跟莫名其妙的实锤一般，恰巧对上了先前的绯闻事件——两件事搭在一块儿，已经整得秦峥头疼好久了。 在当时最好解决的情况下，秦峥与许以念的公关团队都没能把这件事彻底处理下来，要是许以念与晏知煦做过了的事情真的被曝光…… 许以念根本想都不敢想那后果。 也许自己会被逼得退圈，也许晏知煦会復出失败…… 甚至可能会更糟，也许晏明晰与段璇会亲自下场，甚至连段景也会亲自下场，就为了封杀他。 从此以后，「许以念」这个名字将再也不被允许出现在娱乐圈之中，将永久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而这个时候，也许与萍旭的合同还没有结束，在无法进圈工作的情况下，萍旭可能会给许以念安排任何工作：可能体面，可能下贱，可能不能被摆上檯面…… 总之，许以念已经想不出来，自己能有多好的结果了。 「不行……这有点可怕过头了……」 一想到这些，许以念就总觉得有些唿吸不畅。 他尽自己全力去调整自己的唿吸，但还是无法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他想到住在自己隔壁的隔壁间的晏知煦——他们两个甚至刚刚才见过面，他甚至刚刚才听过了晏知煦的花言巧语，他甚至刚刚才与晏知煦有了一次如温存般的亲吻，两者之间的氛围甚至刚刚还处于一个十分融洽的状态下。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他，或是对晏知煦，都是。 「所以，公关方面……」 「除非同时爆出来前影帝宫筹有个私生子，否则什么都压不下来你们这件事。」 许以念本抱着侥倖心理再问了一次，结果却得出这样的答案。 秦峥这样说的话，实际上就相当于是完全没有机会了。许以念自己心底也清楚秦峥的意思——毕竟像宫筹这样，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人设立得极好的人物，要让他爆出来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不可能了些。 「我明白了……我会仔细想想的。」 第092章 决心暂时离开 送走了秦峥，许以念回到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脸，好让自己在黑暗之中享受澄澈的思考时间。 其实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生活要求都不高，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平淡淡地——要是偶尔能够像这次拿了金影奖，成了新晋影帝那样的波澜也不错——好好地过完自己这平静的一生，接着孤独终老，在平静的环境中淡然逝去。 第111页 他向来不指望萍旭给他些什么，所以工资卡被萍旭办成公家的，他也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反抗过一段时间。 当后来发现，自己实际上也用不着这么多钱，他就已经觉得随意也不错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想影视圈内，他并没有多少朋友，更没有几个知己。 多年来他只知道到处奔波、到处拍摄，今天演完这部剧，明天就跑去那头拍电影，后天又去国外进行学习…… 说句实在话，萍旭对待旗下艺人的方式的确很垃圾，但还没到所有艺人都憎恨萍旭的程度——毕竟萍旭一直以来针对的，都只有他许以念一个。 也许是看整蛊他实在好玩。 毕竟，哪个心理扭曲的人会愿意放过一个，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看起来孤立无援的可怜人呢？ 他们总有各种方式，总有各种办法，换着法子来折磨他，好让他在这些痛苦之中去表现出难过，好让冯家人看到了，要觉得高兴起来。 可这样一昧地平静下去、一昧地冷淡下去，就真的是好事了吗？ 像现在这样被全盘操控着，没有自己真正的自主意识与自我摆脱的方法，甚至被萍旭无限度地欺骗着、欺辱着，连生活上的一些事情都无法做到彻底的自主选择。 这样被安排好一生，就真的好吗？ 许以念想过，自己也该是时候将曾经被压抑下来的叛逆期重燃起来了。 可事实上，每一次他想做一些其他的事，就会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在被那三百万的违约金压制着，无法动弹。 他手头上是真的……完全没有钱。 如果不是这区区三百万的压制，也许他早就带着秦峥飞出这个破地方了。 想到这里，许以念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他又想起来秦峥，想到那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来，工资没有提升另说，一直都在为自己挡着萍旭那边的压迫，以及各方面袭来的酒杯，甚至是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为自己挡风挡雨，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都不为过。 他为许以念做了这么多，做出了这么多奉献，可许以念却压根做不到些什么回报他的事。 这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许以念又想起来晏知煦——那个一直以来都笑嘻嘻的，像条大狗一样总爱黏煳着他的男人，明明整个人的体型比他还要大一圈，却老爱撒娇。 明明每次出问题都是因为许以念而起，他只要尽力摆脱自己在这里面的位置就可以了，却每次都非要插足其中，非要自己也进来，为许以念讨个说法、澄清清白。 这个世界为什么总要有人那么富有正义感呢？ 许以念想不通。 因为他的身边就有两个这样的人。 一个逐步撑起了他过往的天空与未来的道路，一个似是从未冲破他牢笼而来的光束……许以念说不上来自己能对他们有多大的欣赏与感动，但他想，自己总不该拖累他们的。 像晏知煦那样骄傲，那样有才华与天赋的人啊……他正是应当到舞台上去发扬光大的，也正是应当要在所有人面前，享受所有人的欢唿与掌声的。 老秦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个多方面的人才，他应该被得到重视，而不是被囿于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间挪不动脚。 许以念感觉自己已经想明白了。 他爬起来，给秦峥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有点事想回别墅一趟，近期可能都不会在节目组安排的宿舍这边，并让秦峥有空的话过来帮忙整理一下相关资料——他说开了，对秦峥明说了自己有在私底下调查萍旭的财务总帐。 不过他一个人得到的内容与消息实在是过于片面短浅，他希望有人能够帮到他。 秦峥没有立即回话。 他才被许以念送走了没多久，大概也就半小时左右，这个时候大抵也是在回家的路上，看消息怎么样也得拖到再晚一点。 不过这正是许以念想要的结果。 等秦峥回过神来看消息进行回復，他早已踏上了回别墅的路上了。 届时，秦峥也无法把他在这期间内拉回来了。 说走就走——许以念从床上勐地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迅速开始收拾手头上的东西。 别墅里的衣物之类的什么都齐全，他之后也要再回来住到节目结束的，所以许以念只是带走了一两套衣服与全部的贴身衣物，剩下的一切，甚至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他都留在了这里。 那些东西比起放在冯家人随时可能来访的别墅，倒不如放在这里要安全得多。 把东西都收拾进行李箱，许以念寻思着还有什么没有带走：在脑海中仔细对比了一遍，感觉应该是没有了。 于是他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戴着墨镜压低帽子，穿着一件巨大的风衣，转身关了门，并掏出钥匙来上了锁，接着将手里的这串钥匙放在了门前的地毯下。 嗯——毕竟老秦过来的时候，还是要用钥匙开门的嘛，就给他留在这儿了。 但许以念还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他有些茫然地左看右看，甚至重新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查看是否有缺漏，依旧认为自己没有落下任何东西。 直到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晏知煦住着的那件房间的房门，他才稍稍一怔。 啊啊……原来是忘了这个。 第112页 他没有与晏知煦道别呢…… 许以念微微摇了摇头，将这点儿遗憾一般的想法从自己脑袋里晃悠了出去。 他不过是想回几天别墅转换转换心情，又不是不回来了——他还得在这里待到节目录制结束呢！之后还会回来，也还会见到晏知煦的。 只是，也许他比较在意的，是自己尚未清楚要如何面对晏知煦，要如何与晏知煦开口提及那件事，要如何向晏知煦残忍地说出「再也不见」。 啊啊……这些事还是先不想了。 想得他有些头疼。 这种事就留给之后的他去头痛吧，现在就先不想了，去打车回别墅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许以念深深地唿吸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着松出了一口气来，握住行李箱的拉杆，离开了这条走廊。 而在他进了电梯，并关上了电梯离开楼层后，晏知煦就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依旧抱着西北风——可能是想復刻先前闯入许以念房间的方式。 可他在许以念的房门前敲了好几下，喊了好几声许以念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以念……这么早就睡了吗？」 他有些失落地喃喃着，掂了掂怀里的西北风，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回去了。 第093章 秦峥与许以念的往事 回到自家后的秦峥看到了许以念发来的消息。 说实在，他对许以念会做出这样的行动，完全不意外。 因为这是许以念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早在好几年前受到网络暴力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这一习惯了。 秦峥甚至还记得当时刚成为许以念的助理没多久，手头上就经歷了这么一场网暴，接着又收到艺人回了别墅的消息——别提新手了，就算是老手，也不一定能够猜得出许以念实际上只是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进行休息。 秦峥还记得，自己当时还以为许以念要在别墅里悄悄地轻慢了自己的生命，手头上公关的事情都还没完成，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别墅那儿。 结果一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就看到许以念穿着睡衣像是刚睡醒，却又顶着一双红肿的双眼，手里抱着一杯泡面，端着筷子正准备吸熘一口。 那算是秦峥与许以念正式地，第一次相互走进彼此的心中。 在此之前，秦峥一直都以让许以念更好地向上爬、更好地支撑起事业为目标——当然现在也有这个目标的存在——但现在，他不同了。有这一目标的同时，他还有另一个更为首要的目标： 帮助许以念恢復健康。 秦峥想，应该不只有自己有这样的感受。 许以念实在是太瘦了。 他瘦的模样根本就是不健康的模样——虽然说不上是皮包骨，却也没有什么肉，面相也极其瘦削，在摄影机中仿佛就是一只飘荡的女鬼。 这么形容好像不大合适，但那个时期的许以念就是这副模样的。 他沉醉于工作之中，不要命了似的，冯益给他下来什么通告，他就去赶什么通告；要是在剧组中冯益忘了给他订盒饭，那他甚至真的就直接什么也不吃了，就这么空着肚子一整天，硬撑着上场去，在镜头下苍白着一张脸去演。 直到后来两人交心后，秦峥才知道，原来许以念的工资卡是公家卡，他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钱，更不要说在吃喝方面，萍旭一直要求他一切从简。 那段时间，秦峥被狠狠地震惊了好几次，心中对这个圈子之中的各种条条框框狠狠地加深了一次印象。 但好在这一切都不是永远保持下去的。 秦峥什么都不太会，唯独吵架这方面，他能够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想当初，他的初高中以及大学期间，可都是学校辩论队的金牌选手。 于是在秦峥的舌战萍旭群儒之下，许以念出道八年来，第一次吃到了一顿准时且营养丰富的、丰盛的饭菜。 那时的许以念还不像现在这样对他人如此冷淡，那时的他对得到的一切都抱有感激，仅仅是秦峥为他争取来了合理的饭菜搭配及待遇，他就一边哭一边吃，一边沖秦峥不断地说谢谢。 再后来，他与秦峥两人一道成长，两人越发熟络，私底下也开始互相吐槽萍旭的不公，关系越来越好。 许以念也在秦峥的帮助下慢慢地将知名度与业绩抬了起来，拿到手的资源也是越来越好了。 而他出国学习，也是秦峥为他争取来的机会。 所以多年来他一直都希望能带着秦峥一起跑。 其实当年秦峥是有跑的机会的，但他实在是太放心不下许以念了。 他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许以念甚至没一顿好饭能吃。那现在好不容易生活水平也慢慢地提高了，人也慢慢地能够在大众面前越发自信了，要是自己跑了，那许以念这傢伙，岂不是就没了最后一根稻草了？ 说秦峥圣母也好，说他老好人也罢。 可秦峥就是认定了这件事。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更别说一开始他进萍旭，也是为了支持许以念的事业。那这就当做是近距离支持吧，好歹多了些参与感。 一想到那些过往，秦峥就总觉得有些欣慰。 欣慰许以念能够愿意听自己说的话，慢慢地开始改变；欣慰许以念愿意信任他，让他慢慢带着许以念一路向前；欣慰许以念从当初的那副颓丧模样已经变成如今的高岭之花模样——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互帮互助而起来的。 第113页 他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秦峥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在床头。 他需要洗个澡，毕竟去了许以念那里一趟，要把那小子劝明白了也不是容易事。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赶紧处理一下晏知煦那边。 —— 第二天早上清晨七点半，晏知煦早早地就下楼给许以念买好了他平时最爱吃的肠粉，早早地在许以念的房门前蹲点。 他知道许以念平时不用拍摄的时候，基本都是八点钟左右才起床，所以当七点四十五分回到了许以念房门口的时候，晏知煦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就像老鼠做贼一样。 「以念——你醒了吗——？」 他几乎是用气音问出来的这句话。 先不说许以念到底醒了没醒，起码也该用大一点儿的声音喊，才知道许以念醒了没醒吧？ 可晏知煦就是这么犟着，用压低了的轻声去沖屋里头喊话。 这当然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到回復的，于是当秦峥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到有个略为猥琐的身影守在许以念的房门前，他第一反应以为那是许以念的哪个仇家，迅速大声喊道：「你谁啊，在那门前做什么！」 晏知煦听见声音自然就转了头来，见着秦峥的第一眼就开始板着一张脸，缓缓站起身：「……你怎么会来这里？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秦峥不想回答，于是反问：「我来这里有什么好稀奇的？反倒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晏知煦跟得了夸赞的狗狗似的提起了手里的那盒还热着的肠粉，身后仿佛有尾巴在左甩右甩：「那当然是每天早上照例地来给以念送早餐的呀。不过他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来。」 「让开一下。」 秦峥白了他一眼，让晏知煦往旁边挪一下——因为他踩着地毯了。接着，秦峥弯下腰来，一把将地面上的那块地毯扯开，捡起了那枚被许以念留在了地毯之下的钥匙。 「以念还有一把钥匙留在这里啊……不怕被人发现了会出什么事吗？」 晏知煦先是感嘆着，接着目光随着秦峥的动作，与钥匙一起来到了门的钥匙孔。他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止秦峥：「哎你干什么？以念这个点还没睡醒的，这属于私人隐私时间，你不应该打扰他！」 这次，秦峥用一个明显的白眼回了晏知煦。 「这个点他的确还没睡醒。但你不用担心，他昨天晚上就已经从这里搬出去住了，现在不在这间屋里。」 第094章 许以念已不在此处 「……你说以念不在这间屋子里、昨天晚上就搬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秦峥说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晏知煦是满脑子的嗡鸣与空白。 他仿佛隔了好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而此时的眼前，秦峥早已用许以念留下来给他的钥匙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并即将进门去，帮许以念收拾另外的东西了。 他迅速抓住了秦峥的手臂，语气有些急促，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地询问他：「你是什么意思？他之后不回来了吗？可是还有节目还没录完啊！」 「他当然不可能不回来。」 秦峥将晏知煦抓住自己手臂的手颳了下来，脸色平淡，眼神却有些无奈。 「像你自己说的，接下来还有节目录制，他怎么可能不回来？你不用太担心，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你可以理解为，这段时间住在这里不够开心，所以他找了个自己觉得舒服、开心的地方，暂时住在了那里。等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回来的了。」 「过一段时间？要过多久？他是打算在节目录制前一天才回来吗？要是中途有突发任务呢？」 晏知煦跟在秦峥身后进了门，还十分懂事地带上了门。 他不断地询问许以念的事情，仿佛是真的十分关心许以念，可秦峥却一句话都不想进行回復，更不想与他多说一句话。 「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离开这里？」 直到晏知煦问出了这句话。 秦峥勐地一转身，吓得晏知煦迅速停下了脚步，避免两人撞在一起。 秦峥的身高其实与晏知煦差不多，由于晏知煦还处于青年时期，而秦峥已然是和许以念一样准备奔三的人了，要比晏知煦成熟些许，于是在身高上也比晏知煦要高一公分左右。 此时的晏知煦仅仅有183厘米，而秦峥有184左右。 这一点身高并不影响什么，但能够让秦峥将自己眼底的警告与威慑，用一种很合适的方式传达给晏知煦，并让他从平视之中，察觉到他说的这一问题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秦峥开口回復了这一问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离开呢？是我做得不够好吗？还是我们之间还存在隔阂，让他感觉不舒适？可是我们两个之间不是已经做过了吗？照理来说应该更加坦诚才是。」 听见秦峥说「做过了」这个词，晏知煦勐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你、你已经……」 「以念昨天晚上就已经跟我说了。」 秦峥平淡地说着这件事，就好像只是在简单地拉家常。但他的语气冰冷，目光仿佛一块冰棱，像是下一刻就要用这一冰棱让晏知煦生不如死。 「你是觉得，他不会跟我说这件事吗？晏知煦，你是不是太自大了？我和许以念可是一起共事了五年多的搭档，他不相信我的话，还能够相信谁？你吗？」 第114页 秦峥说的话极具嘲讽。 晏知煦又怎么会没听出来？ 只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他总说不出，自己一定比秦峥更加了解许以念的这种话出来，因为他也是真的并不够了解许以念。 在表面上，他好像一直都在关注着许以念的动向，可实际上有许多私底下的事情，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因为那些事情，许以念是绝不会公开的。 而认知到了这件事，晏知煦才懂得颤抖着声音继续问：「他……他实际上是在恨我吗？还是说，这件事已经被媒体发现，急需公关？」 「要是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那我就不会这么悠闲地在这里帮以念收拾东西了。你的脑子是完全不会思考、不会动吗？」 秦峥脸上露出一副质疑的表情。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上现在这家这么好的名牌大学的——难道是靠砸钱吗？还是说靠了点人脉啊？那你还是挺厉害的。」 「我是靠实力！……不对，你跑题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晏知煦很认真地想要知道答案，可秦峥就是一直弯弯绕绕的，似乎是不想说。 他甚至有些神神叨叨地说了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完，他就要把晏知煦从房间里赶出去，在把晏知煦赶出房门的那一刻迅速关门并上了锁，接着回到了房间内部。 虽然晏知煦是个深情种，可秦峥并不觉得这个时候晏知煦的深情能够为谁带来什么利益——那甚至有可能会导致他自己与许以念一起被封杀。 别太好笑了……他可是即将要出道，已经走到了《全能发展中》决赛的选手欸。 这是一个做什么都可能会被监视的时期。 晏知煦要是无法意识到这件事的话，很可能会将自己连带着许以念一起拖入深渊。 而秦峥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任由晏知煦在外头不知道会做些什么，秦峥迅速开始在房间里找起许以念留下来的东西。 并不用翻找多久，他对许以念藏东西的习惯也十分熟知，于是迅速就找到了许以念藏起来的文件与例证。 他还没时间去看这些文件都是什么内容，只知道这个时候得赶紧把它们带出去——所幸他来的时候带了个平时用的公文包。 他在许以念房间里搜刮到了两个奶茶保温袋，迅速将把这些文件先装进了其中一个奶茶保温袋中，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另一个开始在房间里找许以念的东西。 伪造出一种，他的确是来帮许以念收东西的…… 骗局。 直到他收拾好了东西打开门，看到门前已经空了，走廊也已经空了，确认晏知煦已经不在这里后，他才松了口气，往电梯走去。 可谁知，在他刚进电梯的后一秒，晏知煦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了，站在秦峥的背面沖他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在别墅？」 秦峥没有说话。 他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暴露些什么来，所以在此时，缄口不言就是最好的阻断方法。 但见他没反应不回答，晏知煦反而像是确定了什么，兀自点了点头，并开始有些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回復了自己刚说的那句问话一般：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 第095章 热搜里的cp名单 回到别墅后，许以念本以为自己能够安稳地睡一觉——但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大脑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的大脑仿佛是恨不得让他猝死一般，自打从宿舍离开开始，到回到别墅、瘫在床上、闭上眼睛三个小时后，都还是那么清醒。 甚至更甚出发之前。 许以念顶着一双深感疲惫，却死活无法感知到困意的眼睛，从床上利索地爬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并从床头柜拿来了手机。 开始刷热搜榜单。 其实他以前还是很爱看热搜榜单的。 在没有被网暴之前，没有那段悽惨的过往之前，他也是一个特别爱吃瓜的小年轻，甚至每天定时定候就要上软体刷一下热搜榜单，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乐趣来源。 许汝焰一直都在与他的生父做斗争，来来回回多年未果。 在这期间，许以念一直都是一个私生子的存在：他没有父亲，没有一个真正的户口，也从未能够得到一次良好的教育。每天能做的，就是蹲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看动画，跟着当时的各类频道学各种东西，在看电视与看许汝焰捡回来的书里学到同龄人学到的知识。 长大以后，许汝焰为他争取到了学习的位置，于是他得以有机会去学习。 但为了方便联繫他，许汝焰特意为他买了一台智慧型手机——从那时起，许以念的生活不再是围绕着电视机里的动画人物与各类gg转。他开始刷热搜榜单，开始用最迅速的方式，了解最新的谘询。 直到许汝焰病逝。 直到网络暴力开始。 他当初就像网友们说的「吃瓜群众」一般，看着他人的新闻而喜闻乐道，甚至是津津乐谈；在被云新挖出来后的好一段时间里，他也想像过，自己也许有那么一天，能够像那些知名的明星们那样，频繁地上热搜、一下子占好几条热搜。 那些事情对于娱乐圈的艺人们来说，应该是喜闻乐见的吧？ 如果许以念没有经歷过那次网络暴力的话，也许他还会继续如此天真地想。 第115页 只可惜，他的第一次频繁上热搜，就是如此令人崩溃的事情，甚至一时之间连公司都无法来得及公关，一切就已经被疯狂传开。 他还是小瞧了网络的传播速度，还是太小看这个世界爱看热闹的人的数量。 他曾以为，大家都只是像自己这样，单纯爱看一些新鲜事儿的人。 直到自己切身体会上到热搜之中、成为火热的人物的时候、被满大街的人谩骂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不是所有人，都是沉默着嗑瓜子的吃瓜人。 有的人，他们更乐于将键盘搬到怀里，一顿操作与输出，好让他们看起来像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看着手机里的热搜词条，许以念慢慢地聚焦起了眼神。 他还是想得太多了。 即便头一直在不断地发疼——即便他清楚这只是双相发作的身体反应——他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得太多了。 如果不去想这么多，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了，甚至他也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不是吗？ 就像当初，如果没有跟顾湘走，没有进入云新，没有签那一份合同，他说不定还能赶上许汝焰的最后一面，甚至可以给许汝焰守住最后的那段时光，甚至不会遭遇那长达好几年的网暴，不会跌入低谷、不会心情落寞。 多嘲讽的现实啊。 许以念忍着头疼笑着，点开了热搜榜单。 他一条条地翻看，就像许多年前爱翻看热搜榜单的自己那样，看到一条，就点进去仔细看，看到与瓜有关的，就迅速寻找各类踪迹把这条瓜的来龙去脉给补全。 而他翻着翻着，看着看着，竟在几乎最底下的第18条热搜词条，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词条： 「#许以念cp哪家强？#」 这一词条跳出来并占据许以念目光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胜利了。 许以念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先前他就记得秦峥说过上下左右攻受一零之间的区别，现在，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配得上与自己组cp的。 反正现在用着的是私人小号，没人会发现。 许以念悄悄地点进了这一词条，首先跳出来的，就是一条明晃晃的哭诉： 「老天爷啊！谁来救救我家cp！谁来告诉我咯为什么会出这么大问题啊！我的cp这算不算是后天夭折了啊？」 许以念心底冒上来好几个问号：这个「咯」是？ 有他一个人的疑惑，就肯定有其他人的疑惑——果不其然，有另外的人在这条哭诉文本之下提出了问题：「请问po主，这个咯是……？」 「就是我们可惜长了一张惨绝人寰的帅脸，却早早地进了橘子，前段时间还和咱们以念合作过一套大片、差点成了八强的那位爷啊！」 po主激情回话。 于是许以念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厉讴啊。 原来厉讴真进去了吗？ 许以念略带疑惑去思考，因为他以为，厉烽会愿意耍点小手段，好把他儿子给捞出来的。 毕竟厉讴当时在他的生日派对上，不是经由厉烽出口，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即将上市的个人公司吗？当时大家都觉得厉讴还挺有实力来着。 不过厉讴也的确是有实力。 毕竟还没有哪位老总，能够在公司即将上市之前就把自己搞进去了的。 厉讴要是没实力，谁还能比他有实力？ 对此，许以念只能微微摇了摇头，在po主的评论区底下发了一条评论： 「吃点好的。」 逛热搜达人继续开始了他的逛热搜之旅。 在送走了厉讴的悼念贴之后，他看到了一条吃晏知煦与他的cp的帖子。 po主写得有些美轮美奂过度加工了：「你们懂吗，就是那种傲娇冰山冷美人多年来难以接近，却无法抗拒小狗的热情欢脱，甚至还是小狗多年的老粉的那种设定！」 底下一顿夸赞的：「太对味儿了！」 「只能说还是你小子会吃。」 但在这些评论里，出现了一条另类的： 「虽然ky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请勿喷）：我还是觉得晏知煦对许以念只有崇拜，吃他俩还不如吃晏知煦和芙维斯。」 第096章 有关热搜的猜疑 「磕晏知煦与许以念还不如磕晏知煦和芙维斯」——这句话一出现，许以念就总觉得心里头咯噔着不大巴适。 他其实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的反应，但既然有了不喜欢的感觉，那就理所应当地去找反驳这人的话来。 于是他继续看这个人的解释。 「你们想想啊，或者是再去看一下《全能发展中》的节目内容与花絮，看完了你们就懂我的感受了。」 「虽然晏知煦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尊重许以念、很崇拜他的样子，但实际上怎么看都是崇拜、憧憬的模样吧？虽然我们尚未清楚，许以念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晏知煦这么心甘情愿地去贡献出自己的真诚，但我们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晏知煦的感情还是很直观的！」 「……真的假的？」 这说得许以念都有些心动，想回头趁这段时间没有工作要做、没有通告要赶，去补一下自己先前没有看过的那几集《全能发展中》了。 尽管实际上每一次晏知煦都是在他身边有动作，但实际上，毕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许以念身在其中，自然是无法识得庐山真面目。 第116页 他的确有过套从节目之内去看晏知煦对自己的感情——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秦峥说的那样夸张，夸张得完全都要溢出来了的模样。 而这个评论的底下出现了反驳：「我有另外的看法：既然你觉得晏知煦一直以来都是对许以念只有尊重，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对许以念用绅士手？」 说罢，下一条就是这个反驳评论附上的一张图。 图片很清晰，只能说节目组的设备的确很不错。许以念能够从这张图只能够清晰地看到，当时应该是三十二进十六强的晋级淘汰赛，晏知煦正在自己这一组的时候。 由于节目组有每变换一次组员，就要拍一次大合照的行为习惯，但许以念还是没习惯这一要求，所以当时的大合照，他并没有站在导演组安排的正中间，而是挪在了隔壁的边缘地带，并将中心位置让给了那些选手们。 当时的选手们可能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晏知煦似乎是察觉到了。 因为在这组人里，最适合站在中间位置的晏知煦，不仅没有站在中心位置上，反而还像是随着许以念往旁边挪了挪，并站在了许以念的左侧身后——如果不是这一扒图，许以念甚至不知道当时晏知煦就站在自己身后。 而图片里，这个反驳的人还十分贴心地给评论区的人们圈起来了晏知煦的手。 那只手原本可以不抬起来，可以直接放下去的，可晏知煦却非要抬起来。 抬了起来也就算了，抬起来又怎么样呢？可晏知煦抬起这只手却不像是要摆出造型，而是牢牢地放在了许以念后腰的位置上。 只是，他并没有真的把手放到许以念的腰上。 而是像网友所说，他做了一个「绅士手」——也就是隔着一段空隙，「揽」住了许以念的腰。 许以念总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说不上来的还有一阵心跳紧张。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但就好像是做贼心虚，或者是刚偷了什么东西被人抓了现行似的。 这种感觉，倒是挺可怕的…… 许以念宽慰着自己，说只是看热搜的内容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了。 倒也说得没错——毕竟先前他就在秦峥那头听到过，说其实晏知煦对他的单箭头是又粗又明显，几乎所有有眼睛的人，应当都能过察觉。 好吧，许以念承认，自己的眼睛白长了。 但这不能怪他！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身为当局者，当然是无法得知事情全貌的！ 但如今看了这条热搜之中的内容，许以念开始心里头有些隐隐地担心：这些事情其实都确实是发生了，要是有些网友逐步拼凑起来，察觉到事情就是和他们想像中的那样，会发生什么？ 许以念不懂在cp同人界里头的规矩，正主要是真的被扒出来了实锤，cp同人的创作者们只会更高兴。 但他是个服务于现实生活之中的粉丝的艺人。 所以他的一切思维，都要从现实生活之中的粉丝群体开始进行思考。 于是，许以念就得到了一个唯一的答案： 被封杀。 这简直是天大的灾难——这件事绝对不能发生，但是他又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制止？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完全做不到这件事吧？ 许以念感到有些焦头烂额。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秦峥平时都在焦头烂额些什么事了。 就这点儿破事儿，也能让秦峥担心好一阵。 更别提许以念和晏知煦真的做了！ 一下子背负了自己的前途、晏知煦的前途、秦峥的前途三个人的前途的许以念，只觉得生活突然间就变得残酷起来了。 而实际上除了这些，他还有一些粉丝的期望在背负着：他需要及时回应他的粉丝们，这样才能让粉丝们感到满足，才能让粉丝们愿意继续支持他的事业。 要知道，像秦峥这样，支持他的事业支持到成为了他的助理的这种事情可并不常见，更不要说许以念的粉丝群体实在庞大，根本数不过来。 早在两年前逆转得明明白白的那个时候开始，许以念就已经是个坐拥千万粉丝的大明星了。 不过现在，他反而有些不太想要这些了。 也这些粉丝都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未来情况。 而现在，只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与晏知煦彻底断开关系。 想到这里，许以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一块地方被扯着扯着发痛。 但他来不及想更多，跳舞这是最好的办法。 也是最保险的办法了。 —— 「所以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了。」 晏知煦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许以念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唯一一个秘密，就这样告诉给了秦峥。 而秦峥挑了挑眉：「或者……你以为会怎么样呢？他当然会告诉我。」 第097章 那道光是谁给予？ 「我当然以为他是不会……」 不会告诉你的。 后半句，晏知煦没能说出口。 毕竟秦峥说的话实在是令他无法反驳——在许以念身边跟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被信任着的，除了秦峥，还有谁呢？ 总不可能是那两个冯家人。 在娱乐圈内孤立无援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秦峥在暗中协助、明里扶持，许以念说不定老早就退圈或是转幕后了。 第117页 说不定还会更糟，他可能会选择轻生。 毕竟许汝焰已经去世多年了，他唯一想要支撑下去的目标，也已经彻底消散了。 如果没有秦峥，许以念根本就没机会继续撑下来，更妄论如现在这般隐匿却闪耀的他，更妄论如今年夏季时期金影奖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他。 晏知煦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扶了扶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应该对以念，或者是对你自己道歉。」 秦峥手头上的东西似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暂时停了下来，给还算是年轻的晏知煦讲讲道理。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我没见过以念有像现在这样这么严格对待一个『新人』的——因为你实际上已经是影视圈的前辈，所以我这里的『新人』二字给你打个双引号——他向来对任何人都冷淡漠然，就是因为刚进圈子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庇护他，导致他吃了不少亏。」 提到这里，秦峥也是嘆了口气。 他并不自诩是许以念的救世主，因为他认可一句话：如果一个人不想自救的话，他人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拯救一个人。 「我接手以念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好转了。你也知道我是他的粉丝，但我看了他这么多年的表演、了解了他这么多的事情，一直都认为，他应该早已在深渊之中沉浸许久，需要我花很大的努力才能将他从深渊之中带出来。但实际上……我的确做了些许努力，但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艰难。」 秦峥开始回忆自己刚接手许以念的时候。 那时的许以念已经瘦到了一定程度，但和秦峥想像中的双目无神、希望尽失的那种感觉有些不同。 许以念在那个时候，还有一点儿光。 而正是这点儿光，才让秦峥确定下来了自己有机会试一把，试试将许以念从泥潭中拉扯出来。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不清楚，许以念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经歷了五年多的网暴后，依旧眼中存有光亮，依旧心中怀有希望的。 毕竟那个时候距离许汝焰去世，已经过去近四年的时间了。 人们都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伤痛。可对于许以念来说，这些伤痛的确能够被时间带走分毫，却无法带走他轻生的必然决心。 秦峥曾经在许以念的手腕上看到过一道深深的疤痕。 当时他是在许以念摘下手套的时候发现的——如果不是许以念习惯在用餐的时候摘下手套，秦峥甚至都不知道，许以念原来已经轻生过一次。 但萍旭不肯放过他，将他抢救了回来。 不过萍旭最有良心的，也就那一次了。 因为那一次，萍旭没有将这件事公开，没有让许以念再度接受新的一轮网络暴力。 也许是认为许以念已然接近崩溃的临界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可能是一瞬间的良心发现，甚至可能是对许以念一下子的怜悯。 虽然后两者都不大可能，但秦峥还是希望，萍旭之中有人愿意为许以念说句话。 他是自己选择来萍旭的，但许以念是被骗着签下合同的。 谁能忍耐那样的过往呢？ 秦峥到现在都想不到除了许以念的第二个人。 但令当初的许以念，令他坚持了三年多甚至是到五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至今还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不过秦峥已经将自己所能做的都做到了极致——他竭尽全力去为许以念谋得他所能够谋得最好的通告，为许以念争取了各种他本该拥有的福利，甚至是出国进行学习。 晏知煦说的半对半错。 许以念的确很厉害。 但如果没有秦峥的话，许以念可能会比现在要少掉一半的成就。 「但当时，让以念支撑了这么多年的，到底是什么呢？」 秦峥喃喃着，不知如何继续思索下去。 —— 自从那天在许以念房间与秦峥聊过，晏知煦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关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他完全没有出过门，就连吃东西都是点外卖，丢垃圾都直接叫阿姨上门取，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宅男。 没有人知道他在捣鼓什么，记录着这一切的节目组也一直只是将晏知煦的行为，当做是「与偶像身边的助理谈心过后，深感偶像的努力方式，于是进行效仿」这方面的题材进行处理。 嘛，毕竟——许以念失意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确将自己闭关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晏知煦的一周，还算不上什么。 这番说笑的模样开始在粉丝之间流传开来，于是在某一词条中的粉丝讨论中，又多了一个「造谣」的内容： 某po主简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发帖打字都不利索了：「我的妈呀，你们看到了吗，晏知煦在和秦峥说过一段话之后，就开始效仿许以念曾经做过的事情了！」 底下的评论区开始拉踩：「我说，许以念的嬷粉还是别乱说了吧，这只不过是巧合！知煦在正式表演之前，当然要闭关一下，好研究出更加精彩的演出啦！」 说得有理有据，但还有评论说：「我看不见得，我赌一个他俩吵架了。你们都没看到吗？在秦峥来之前，许以念可是直接带着行李箱跑了啊！」 第118页 这条评论的底下有人发出了贊成的声音：「姐妹，我支持你的说法。因为许以念离开之前还和晏知煦在门口聊了一段，之后进门又聊了一会儿，两人那个时候还跟调情似的，直到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在屋里吵了架。」 又有人顶了一下这条评论：「对对！许以念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098章 参与讨论 热搜词条里，各种cp粉丝们不断地在讨论，而这一头的许以念却又是一晚没睡，瘫在床上刷着手机，看着这一词条里的新讨论。 他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多少个晚上完全没睡了，他不敢数，生怕自己数清楚了就会产生焦虑，接着可能会更加影响睡眠。 他有特意去看了医生开了药，但每天晚上就着安眠药入眠的能力也被越发削弱了，所以他不得不暂时停一下，好让自己药物依赖性不那么强。 毕竟医生也有提醒过，让他除非实在是睡不着，否则不要用，也不要过量。 医生甚至给他开了一瓶，似乎是十分放心他。 哦……那这倒是不奇怪。 毕竟，许以念可是那个撑过了这么多年网络暴力的人啊，甚至一直好好地活到今天。 不过手机他已经刷得有些腻味了。于是许以念从床上爬了下来，决定暂时不去看那些同人女们的天马行空，先去冰箱里头找找吃的治一治正在咕咕叫的肚子。 他在冰箱里找到了一罐还没开封的午餐肉三明治和一盒牛奶，于是决定今天早上就寥寥草草地吃一点热牛奶与午餐肉三明治的结合，剩余的事情，他现在还不是很想继续想。 说动手就动手，许以念很快就处理好了一切。 不过轮到最后摆盘的时候，许以念又总觉得不够完美不够好，于是又给自己煎了一只鸡蛋。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实际上是不太想吃东西的——因为他从第一次开始失眠一直到现在，都完全没有食慾。 秦峥在中途来过一次，他当时还带了养胃的红枣粥，只可惜许以念完全没有食慾，甚至吃得想吐，最终没有办法，只好去看了医生。 不吃东西就吞药会影响到肠胃，甚至可能会引发胃部毛病，所以许以念通常都不会敢于随意冒犯自己的身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 毕竟他的肝就在刺着刺着痛呢。 随意地吞了两口后，许以念从外头的邮箱里拿来了属于今天的报纸——他喜欢慢生活，也喜欢订报纸。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订一辈子的报纸。 不过，还是先将今天的新闻内容解决消化掉吧。 许以念读着报纸上头的内容——他的阅读速度极快，一会儿就已经读完了一张，接着他翻到下一张去。而一下子，他的目光就被其中一项吸引了： 厉某将以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被捕入狱，判三年零四个月，并罚款八万余元。 许以念读到这里，眉头都跳了起来。 多少年？——三年零四个月？ 多少钱？——八万余元？ 这跟给厉讴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但许以念的思维比较清奇，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自己刚刚看的那一词条，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闯进了那一词条，开始搜索与「咯」有关的内容。 果不其然，他立即就找到了一条又火爆时间又足够新的讨论帖子： 「我们咯怎么真进橘子了！」 底下评论区五花八门，好不精彩。 有踩一捧一的：「简直是意料之中。我们年果然还是要和烟在一起才是最般配。」 等等，「年」是什么，「烟」又是什么？ 抱着疑惑，许以念开始在词条里头找，接着迅速意识到了，「年」指的是他自己，而「烟」指的是晏知煦。 正当许以念纳闷儿着人们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名字，就看到评论区底下如着火般，火势熊熊地燃烧了上来： 「怎么没人站禾念啊！没人吃禾念吗！」 「多荒谬啊你们，晏知煦一日不死，尔等终究为妃！」 「都做了那种事情了，还指望着你们家咯能啥事没有被保释出来呢？虽然是监控死角，但那也是我们年的生日派对。他破坏了就是破坏了，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真的没人喜欢来点强那什么制那什么爱的吗？（弱弱）」 评论区实在是过于五花八门，以至于许以念都开始有所怀疑，这条帖子是不是实际上是拿来钓鱼的了。 但他还是很佩服这群人。 毕竟他们的小脑瓜子里总能有一些新的想法——尽管那都用来磕cp了，但好歹也是运用了一下他们的脑袋瓜，不至于让脑袋生锈，不是吗。 许以念退出这条帖子到词条里头继续翻看。 他似乎还在寻找有意思的帖子，却一个不小心翻到了一个似乎是为了针对他而起的帖子。 一上来就开骂：「没人觉得许以念是婊那什么子吗？真的没人觉得？」 相对比先前那条，这条的底下评论区，锅更是炸成了好几块碎片，碎得许以念都不忍直视了。 只见首先上来进行扫射的，似乎是一位磕晏知煦和他的cp粉丝：「你什么意思？我们以念虽然经常没什么好脸色给别人，但怎么就婊了？」 第119页 po主十分客气地给了回覆：「难道不是吗？在节目里的哪一个人没被和他组过cp的？尤其后面进了八强的那几位，更是组cp的重灾区！」 有人进行回怼：「爱吃不吃，不吃左转。」 说实在，许以念并不认为评论区底下大人们有什么问题所在——虽然他个人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这个词条里，竟然全是在被和男的组cp这一事实——但对于他人的看法，他还是能够平静看待的。 这是多年来所养成的一种好习惯。 所以cp粉丝们互相掐架、互相争吵，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原因。 但说句实在话：他的确不喜欢这个帖子。 无论是帖子内容，还是底下评论区的风气，对他来说都不太能接受，他感觉这样不好。 于是他自己发了一条：「在与许以念cp底下聊这类话题的话，是不是对许以念的粉丝们不太尊重呢？」 话已至此，人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许以念本以为自己能够在中立位置上站稳。 但意外总是会来——例如现在这样。 第099章 评论区的大混战 当自己只想着当个中间人和事佬而发出了这么一条评论后，许以念就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个大错。 因为这条中性的评论，似乎在这条帖子底下如石头丢进池子里，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许多人开始给他这条评论点赞，一时间，这条评论甚至因为被点赞得多而冲上前排，被更多人看见了。 他的评论底下延展出来了更多的评论，有好有坏，一众人的争吵似乎更加不可开交了。 有人贊同许以念的说法：「就是！这个词条主要人物就是许以念，要是其他人的词条，或者是纯纯骂他的词条，po主说这些事，我都不会想要反驳，但这里摆明了就是喜欢吃许以念和其他人的cp的聚集地啊，po主到底在高贵什么？」 许以念感觉这段话的语气似乎不太对，于是又站出来安抚一下：「这位网友先冷静一下，我也只是就事论事，想来po主应该也没有自我高贵的意思。」 于是，底下又有人开始质疑他了：「等等，还以为你是帮我们这些吃许以念和其他人cp的人说话的？现在你怎么跑po主那边去了？」 「我一直都没有站过队吧……我说的话一直都是折中的情况啊？」 许以念没接触过这类情况，遇上了也只能觉得有些怔愣或是意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什么别的话，总觉得自己似乎即将又要被网暴一次了。 虽说他确实也不是很在意，但好歹这么久了，能不能不要让他一上网就经受网暴这种事呢？ 许以念有些无奈，于是决定先不管这个人的评论，继续往下看看。 结果接着，他又看到了一条反对他的，甚至还骂得挺难听的评论：「子非许以念，焉知许以念有多贱？他这么些年来确实是有了些作品，可那些文艺片，实际上又能有多少人看得下去？说句实在话，他不还是靠脸才火起来的。」 这条评论的发起者明显不是第一个有这样想法的人，更不是唯一一个有这样想法的人。只见底下的评论开始风向翻转，一时间，许多人都开始了他们所谓的声讨。 「真的没人觉得吗？许以念当初的经歷与转折，感觉真的很难拼接在一起吧？」 「对啊，他当初甚至都已经几乎不露面了，甚至还不出现在公众面前整整一年多，可莫名其妙地，就在那一年之后，就回来了？」 「不只是回来了这么简单，他当时的回归还带了点儿东西的——刚回归就接了老戈的电影，谁知道他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啊。」 「就算是耍了手段，我也根本不觉得奇怪。毕竟他那张脸，很少会有人不心动的吧？别说女的了，那副根本雌雄难辨的长相，男性搞不好也很喜欢。」 这些话似乎一下子激起了不知道谁的怒火，有人立即来了一句骂话：「说归说骂归骂，能不能别用造谣和黄色怼人家？！」 「哟，有人急了。自家主子敢做不敢认是吧？你们真的清楚许以念没做过这种事吗，你们怎么知道、怎么清楚？天知道他有没有做过！」 「俗话说得好，没有根据就不要造谣。」 许以念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不过他只是觉得，因为自己而让老戈也莫名其妙地背负上污名，老戈实在是可怜过头了。 于是他开始一顿输出：「你知道许以念和老戈的老婆其实是玩得很要好的朋友吗？你不知道的话就不要随便开腔，这多中伤人啊，谁都知道老戈是个好导演！」 这话一说出来，有些人也开始倒过来为老戈说话了：「是啊，一部分许以念的粉丝都很清楚，许以念和老戈的老婆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经常约出门吃饭游玩，自打认识这么多年，老戈生日和他老婆的生日每一年都有不同的邀请对象，只有许以念是固定的！」 「而且老戈和他老婆一直都很恩爱，他们不多公开表达，但有不少人在偶遇他们的时候，都能偷拍到两夫妻秀恩爱的照片。」 「对啊！父母是什么样的，看孩子就知道了。大家都看看，老戈和他老婆的女儿小鸽子杰西卡不就是一个特别棒特别有情商而且很懂礼貌的好孩子吗？为什么非得中伤他人？」 看着这个评论里头的各类评论越来越多，似乎是激怒了po主，在热烈讨论起来了没十分钟后，评论就被删掉了。 第120页 不过这条评论被po主删掉后，当时在评论区里的大家似乎都觉得po主心里有鬼，不敢继续那条评论让它放着继续发酵，于是有人再开了一条新的评论，让大家有什么对于平等待人、公正看人的看法，都到这条评论底下聊。 一时间，粉丝们讨论的对象与内容，从许以念的绯闻cp，瞬间变成了老戈的一家上下。 而那一开始造谣的人仿佛还不死心，说了一句「说不准嫂子也爱玩这套呢？这年代不是有女男的嘛」后，就被众网友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没人清楚他是不是不会再继续说这种话了。 但起码，许以念是看了一出不小的戏。 这条帖子他已经刷够了，接下来也该轮着转到别的帖子里去了。 于是他就抱着怀里的被子，退出了这条帖子，开始转战到了往下的其他帖子。 肚子正开始有点儿饿了，许以念不是很想管这件事，就决定继续刷刷网民大众新的观点。 这一刷，还真让他刷到了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大堆#晏知煦芙维斯天生一对#带着这样词条的帖子。 内容比较虚无，甚至有人只是打了一个标点符号就发上来了，接着剩余的一大串汉字，实际上就是这个词条，与其他词条的完整词条名。 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 许以念并不了解粉丝圈子里的规则，但他能够感觉到，在自己的词条底下做这方面与自己无关的帖子，甚至做了引流，这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他决定看看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点进了那个帖子里附带的另外的词条：#晏知煦芙维斯天生一对#。 第100章 粉丝，梦女，与他自己 如果说，查看与自己cp相关的词条，已经打开了许以念的新世界，已经让他了解到了一些同人女们的世界，那么点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与晏知煦、芙维斯两人相关的cp词条，就更让许以念大开眼界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磕不同cp的人。 但他没想到，这些人能够有这么疯的现象。 当许以念点开词条的那一刻，他在词条之中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词条内部的大混战。 他是从自己的相关词条之中点进来的，自然也就有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从「许以念相关词条」之中点进来的。 他是好奇，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看做是巧合。 但其他人的参与，就完全是故意的了。 许以念看到，这些从自己的词条跑来的人们，在这一词条里头破口大骂，先是骂什么「神金」，又骂什么祖宗老爷之类的，总之骂得不干净，怪脏的，看得出来骂得很兇。 而这也就证明了一件事： 除了许以念看那帖子不顺眼、不舒服，还有更多人也会觉得不舒服、看得不顺眼。 倒也是——毕竟那可是相当于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随意撒野，甚至还有挑衅行为。作为主人家，一定会将对方追赶回老家去，还得再侮辱性地多骂两句。 这次，许以念不再打算充当和事佬了。 有了上一次说多错多的前提存在，许以念根本就不敢点开评论，不敢点开自己的键盘。 于是，无聊的他开始在这里头一顿乱逛。 其实这个词条一刷下来，说是晏知煦与芙维斯之间的「爱恨情仇」，可实际上，这更像是晏知煦的粉丝中心点、聚集地。 因为在这里头讨论的人，有八成都是在讨论晏知煦——而剩下的两成在听芙维斯的歌。 并不是说芙维斯没有魅力，而是在网络上的某些地方，似乎早已默认进行了划分处理：例如这一词条，很明显就变成了晏知煦的词条。 就连词条里的大po主，都是晏知煦的超话大粉。 许以念下意识地耸了耸肩，深谙粉丝追星的疯狂，于是接着看这群人能给晏知煦整出些什么花样来。 但很可惜，他甚至没能来得及看到粉丝对晏知煦的整活，还看到了不想看的东西。 ——是一部分晏知煦的粉丝一边拉踩自己，一边宣传自家cp的「饭」到底有多么好吃，希望网友大众能够「入股」。 兜兜转转看了一圈下来，许以念的确学到了不少新东西。 但他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些新东西。 如果有人能够提前告诉他，在这些内容里面，他将学到大家对于晏知煦的cp态度以及择偶标准的对比的话，他可能就不会看了。 因为在晏知煦的被关注词条中，大多数人不全是在磕他和其他人的cp，不全是在关注他与其他人的相处状态，而是更关注于他本人，并成为了他的「梦女」或者是「梦男」。 时代进化得太快，许以念承认自己的确跟不上脚步了。 而他现在，也不想再继续读眼前的这一本，写着晏知煦与徐今之间互动的小作文了。 这有些太噩梦了。 —— 「很快，晏知煦就接住了徐今，稳稳地接住了她，并在接触的那一瞬往下微微蹲下，好让两人之间的反向冲击力不那么强……」 这段就跟在上物理课似的。 「噢，晏知煦也许是徐今的罗密欧……也许，还可能是徐今的朱丽叶？」 这段有点浪漫细胞，只是可惜，有些太随意了，艺术价值还没有抵达那一高度。 第121页 「芙维斯与晏知煦对上一眼，两人直接的大脑顿时就被接通，他们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甚至可以在脑海中，进行两人对话。」 嗯，这段的话…… 好吧，这段的艺术性挺高的，但似乎还有点儿惊悚与恐怖的质感在里头，让人不敢直视。 许以念看似冷静地一连看了好几篇同人文章，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篇是与自己有关的。 但蓦地，他勐地回忆起来，这实际上也并不是在自己的词条里头，说不准在自己的词条里，有更精彩的部分呢。 于是许以念迅速回到了自己的词条里，开始翻找自己的内容，以求得更多慰藉。 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是意料之中地肯定了一件事：在与自己有关的词条之中，排最多的，肯定都是对他的骂话，其次才是各类cp。 他有些意识到了这种东西的实际本质。 这实际上，就相当于是一场欺诈。 当许以念的粉丝们因为抱有对许以念的喜爱而点进这一词条的那一刻，却愣愣地发现，这里头竟基本上都是对许以念的谩骂。 人们在普通的网路上放过了他，却还是要在这等宽容他人与自己的舒适圈里，继续祸害着他的名声，继续对他产生着影响。 而晏知煦？ 那小子的词条干干净净，除了梦女之间「拒同担」的时而争吵，就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因为他的粉丝群体都比较单一，大家想让晏知煦成为的对象也都比较单一。 哦，当然，许以念的词条里，群体的目标基本上也比较单一。 单一地，去对他进行各类攻击。 许以念脸上缓缓地没了笑容。 当他没有意识到这种事的时候，他只会觉得这些人们的热烈讨论真是有意思；而当事情被揭露出来，被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才终于意识到一点。 原来，他从第一次接受了众人的恶意后，就要永远地接受这一切了啊…… —— 晏知煦总算愿意从房间里出来了。 明明只是「闭关修炼了一周，可晏知煦从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刻，又仿佛是一个全新的他了。 他并没有如人们想像中那般买了新衣服，正相反，他还特别喜欢把古早的衣服翻出来穿，甚至是放出来回忆。 每次在考虑到穿什么出门的时候，他都是极其随意地，掏出前两年已经淘汰了的款式再穿出来，接着引起人们的一众跟从。 这就是晏知煦的粉丝的可怕之处。 对比于其他人的粉丝，他的粉丝更难控制一点，但也更愿意听他倾吐心声一些。 他本不打算出门的。 直到有个粉丝指路，给他带去了某个新上来的词条去看了两眼。 第101章 自我澄清的长文 没人清楚，许以念的那个词条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顿争吵之中莫名其妙地爬上了热搜榜但的前十的，甚至似乎还在悄悄继续攀升，还在继续往上冲击着。 许以念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一开始他也只是想去看看新鲜，却没料到事情竟然在自己说了一句理中客的话后，开始发酵，甚至逐渐变得越发不可收拾起来。甚至是像现在这样，有好几个人遭到了网站方的封锁与闭麦处理。 官方下场其实已经不算是什么好事了，但在现在的这个情况下，许以念反而会希望这次官方下场能够带来一些有效的处理结果。 果不其然，词条里的人们开始缓缓地慢了下来，大家也仿佛是热闹已经看完了，于是逐渐作鸟兽散了。 许以念松了口气。 他本来在想，要是实在不行，那他就亲自下场，给那群造谣自己的傢伙递律师函或者是公开警告书，但他又想起来最近秦峥已经很忙了，要是再因为这种事而去麻烦秦峥的话，似乎是会让秦峥更为焦头烂额。 于是他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想着，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吧，倒也无所谓。 不过好在，在他几乎认为场面完全不可控制的下一刻，网站官方就下场处理事情了。 一开始，许以念以为这次官方下场处理问题，是萍旭不知怎么地良心发现一下子给他做了撤热搜的动作。可当他从词条出来，再度进入热搜榜单，就如刷新一般时，才发现两个词条已经跟了「爆」的尾缀了。 其中一个是#顾湘代表云新与个人亲自下场为许以念正名#。 还有一个，是#晏知煦大骂粉丝冷血无情#。 第一个与顾湘有关的，许以念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顾湘为自己发声的一个举措。但第二个与晏知煦有关的，他倒是有些疑惑了：晏知煦向来宠粉、爱惜羽毛，怎么会在这个即将要进决赛的节点去做这种事？ 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担心，总之许以念点进了词条进行查看。 只见晏知煦顶着他那新换上的用西北风的照片做的头像，在那样大的广场上，截了一张图，冲着这张图破口大骂：「冷血无情的傢伙，你怎么能以他人当初的痛苦去随意评判他的真实为人！」 那张图里，正是先前在许以念的词条中，造谣许以念的那个人。 「这小子……这是在干什么啊……」 许以念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目前是什么感受。他迅速转场去顾湘那边看了一眼：顾湘的用语都比较官方，但字里行间都是她对许以念这个人的人品的认可，以及对许以念的看好与对他现状感到担忧与难过心痛的一系列说法。 第122页 许以念并不是第一次接触顾湘，但顾湘的这一行为，让他想起来当初顾湘来找他解约的时候了——尽管顾湘并不是自愿的，却也足足地伤了许以念好久的心。 眼下这么一次帮衬，也不知道是在弥补当初，还是在倾吐真心呢？ 也许……两者都有吧。 但既然与这件事实际上都没有相干的人都站了出来为他说了话，那许以念也不好再沉默不语，更不好再继续假装懦弱、假装看不见下去——这条热搜词条都已经爬上热搜榜但第八位了，这除非是瞎子，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于是许以念切去大号，在萍旭还没察觉之前，先下手为强。 —— 许以念亲自掌控自己的官方个人帐号的机会并不多，这么些年来细数，大概也就五十次以内左右，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萍旭不知道要怎么写小作文，所以赶鸭子上架，让他自己亲自来写宣发文案，以及对粉丝的感谢信。 每一年，他都会很珍惜这些时光。 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真正地去接触外面的世界的机会，以及与他的粉丝们互动、倾心的时刻。 尽管在经歷过陈缰的事情后，他已经基本没有再将全身心投入到了大号的经营之中，却也在再度触及到这个号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要认真对待。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从键盘之下，缓缓地、仔细地斟酌着每一字每一句，将自己的感想抒发。 -致每一位正在看这篇文章中每一字每一句的人： -你们好，我是许以念本人。 -在很多年前我刚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我的母亲告诉我，进入这个圈子，就意味着要全盘接受这个圈子给我带来的一切负面情绪。在那个时候，我自信地告诉她：别担心，妈妈，我可以接受这样的挑战。 -但很可惜。在经歷了六年的网暴后，尽管我已然因与各方面的斗争而感到身心俱疲，却也还是无法做到如同当年与母亲面前所承诺下的那句话那般轻巧，那般自信。 -是的，在这段长达六年，甚至是八年，甚至是延续至今一共十一年的出道年岁之中，那长长的时间线，至今仍是我不敢回过头去再看一次的。 -我到现在仍旧不明白：这个世界对人的恶意，到底是如何产生？ -如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那位美丽女角色一般，皮囊生而美丽、生而精巧，仿佛在这个社会中依旧是大罪。 -某些男人对我弥想霏霏，某些女人讨我蓝颜祸水。 -可是，正在看这些文字的朋友们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之中的一部分人，用那样极具恶意的言语来加以伤害？ -那些伤害我的人也许曾在网路上自诩清高明白，也许也曾为可怜人群做过声讨的努力。但，我亲爱的朋友们，如果你有在未能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便对我说出所谓言之凿凿的逆言，那么很抱歉，我可以大声且响亮地告知你： -你所说的这一切，皆是假象。 -我并非所谓妖言惑众的男子，又或是左搭右搭的寻人之人，但你们的骂名实在不够清白，以至于我不得不做出此文来为我做出释解。 -如若你有确凿的证据，请清晰地发明白了上来，并艾特我的这个号—— 在这一句后面，许以念标上了自己的小号。 -我很欢迎你来邀请我去看所谓的圆滑之说，也很乐意将我未曾知道的、未曾做过的那一切，通通当做是我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证明，并交给有关机关部门进行调查研究。 -还请你们，一定要将证据交给我啊。 -你们的朋友，许以念致上。 第102章 待到此桥崩塌时 一大串打出来后，许以念简单地算了算：大概是六百来字，不多，但内容简短之间，足够让网友们从中看个通透明白。 他想要的效果很明显：实际上，是转移真实存在的粉丝内容，以及引出一些他想引出的对象。 例如萍旭的监管者，又例如一些他的黑粉。 他所说的「移交有关机关部门」并不是空话，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次又要送好一批人进橘子了——这种事他没少做过，以至于老戈的老婆李珺宁偶尔还会笑话他，说他完全可以靠这一方面发家致富了。 但两人都只是对此事笑笑。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上法庭的次数会比自己上舞台的次数还要多的。 更别提一旦有了这类情况，要去一趟警局，基本上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说实在的，许以念不太想去。 因为很多年前许汝焰闹过事，似乎是牵扯到许以念的生父，最终导致出了点意外遭到了一场小型车祸。 好在当时许汝焰躲得快，只是受了一点比较轻微的擦伤。 但那次是许以念去警局接的许汝焰，当时他都要以为许汝焰浑身是血的要死掉了，冲过去抱着还浑身是伤没做处理的许汝焰哭了好一阵。 不过许汝焰也是傻，根本不说疼不疼，只是呲着大牙拍拍许以念的后背，对他进行安慰。 这件事放到现在进行回忆，许以念就总觉得，自己这位母亲实在是太柔软了些。太柔软了……以至于在结局既定的时候，甚至都不愿意去做一点儿挣扎。 以至于她的这一份柔软也影响到了许以念，导致许以念在处理事情这方面，也具有一定的游移不定的性质所在。 第123页 不过这也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许以念也遇不到秦峥，更遇不到现在认识的这些好友。 许以念坐不下去，在这种等待事情发酵的时候，他总是坐不住。 于是他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睡衣都不换，就踢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楼下去，从冰箱里翻出一罐前段时间秦峥来探望他的时候给他带的八宝粥，拉开上头的罐头封装，将八宝粥倒进碗里。 接着，又迅速把这碗八宝粥放到微波炉中。 大概是五分钟左右，粥就热好了。 许以念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 在剧组的时候，他经常无法让他的这一习惯得到满足，于是只能委身去看手机，随便翻出一部经典的剧目来看，也当做是提高自己的修养，或者是为自己还有待提高的演技找找弥补方法。 那个时候他需要挤出时间，但现在，他暂时还不需要这些时间——现在的他，有很多时间。 因为在接下了《全能发展中》的通告后，他就一股脑儿地投身进了这一节目中，以至于完全拒绝了其他节目的通告。 他很享受这种专一的状态。 因为平时的他，实际上是很难将注意力专一起来的，所以他需要外界辅助，像是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那样。 秦峥有说过，这是个藉口，其实不然。 许以念打开电视机，又打开vcd机，在自己的一众vcd之中翻找，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看哪一部片子。 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抓着一张了。 ——那是晏知煦十岁的时候主演的电影《待到此桥崩塌时》。 这部电影很有意思，讲述的是晏知煦饰演的小男孩主角阿诗德在郊外的农场中成长，却又会固定滴在每一年的生日中，回到九岁生日的那天，反覆地度过九岁的那一年，无论如何也无法抵达十岁的新一年岁。 而剧本中的实际，是阿诗德在十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因等待父母回家而忘却了时间，以至于没有提前熄灭因停电而点起的蜡烛，导致家中烧毁，以及他自己也在火场中丧生的故事。 而他的父母，其实在当天傍晚回家的时候，就因为在回家路上遇上大桥结构性坍塌，导致死在了河中。 这部电影的故事线穿插十分微妙：整部电影的内容一直都在反覆重映阿诗德十岁生日当天之前的一年生活，却在这些生活中早早地埋下了伏笔，早早地预示了阿诗德父母会死去的未来。 例如在电影中有一位懒惰且多手多脚喜欢顺走东西的建筑工，由于他的父亲有良好的人脉，才让他进入到了建筑行业。可他又经常爱顺走东西，以至于当年在修建桥樑的时候，他顺走了工程师的图纸，又在吃完午饭后发现这件东西没有意思，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工图笔，导致桥樑的结构出现了一处细节问题。 又例如，电影中的一位经营果园的胖阿姨，他们家的果园是家族产业，却因为经济越发落后、跟不上时代而慢慢衰落。她喜欢叫阿诗德在家人还没回家的时候来自己家里吃点小零食垫垫肚子，就连阿诗德十岁生日的蛋糕，都是她托人帮忙买了，然后送到阿诗德家里的。 再例如这里头有一位无论春夏秋冬都穿着一件长袍的老者——这实际上，就是电影之中「死神」的化身。他经常徘徊于河岸以及阿诗德的家附近，偶尔会于阿诗德打个招唿，却从不说话，犹如怪人，也只有阿诗德才能看到他：因为孩童真挚善良，眼睛还没有被世俗所蒙蔽，所以他们能够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的东西。 这一切人物与内容都组成了这部电影之中的细节部分，以至于这部电影每一次看，都能给人以不同的感受。 而在阿诗德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不断循环后，他根据死神的指引，找到了自己一直徘徊在此不愿离去的原因。 最终，他来到父母因大桥崩塌而坠入河中死亡的河边，怔怔地看着这不知道是第几次循环，还没有崩塌的大桥，说出了电影的名字： 「我要待到此桥崩塌时。」 这部电影对许以念来说意义重大，于是许以念毫不犹豫地就决定了看这部电影，不再做另外的选择。 而正当此时，屋子的门被敲响了。 第103章 什么分手快乐宣言 许以念以为是秦峥看到了自己发的那篇小短文，所以迅速赶来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了门，却对上了一双深黑色的眼睛。 来者顶着毛茸茸的黑色短髮，胸膛起伏着还在喘气调整气息，可在见到了许以念的那一刻，双眼却顿时变得亮堂了。 「以念！你、你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太好……？」 似乎是来得太突然了，连语言都还没有组织好，就已经见到了要见的人一般，晏知煦说的话有些不太顺熘，甚至还有些许卡顿。 许以念听着这句话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一想到晏知煦应该是为了今天热搜里的那件事而来，就下意识地开口做了邀请：「你……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可以吗？」 晏知煦双眼发亮，嘴上好好地问着话，可身体却比许以念的同意要反应得更快，「唰」地一下就进了许以念的家门——哦不，是别墅门。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晏知煦心中也还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第124页 主要是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和许以念在这间屋子里做了那样的事情，以至于他现在总会对着这屋子里头的某些建筑，蓦地回忆起来那件事，接着就开始有些面红耳赤的，甚至像是被糟蹋了的纯情小姑娘似的，微微捂着脸，光站着不说话。 他这行为在许以念眼里看来实在诡异与怪异。 但在一瞬间的思绪乍现中，许以念也勐地回忆起来当初曾有过的那件事的经歷——尽管那个时候的他，因为喝醉了而意识不太清醒，有一部分事情都忘记了，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就是在玄关的位置，与晏知煦有了第一个亲吻的。 这么一想起来，这是否也算是一个噩梦？ 嗯……也许还差一点儿，毕竟那天晚上，实际上也还算是浪漫美好。 但又是在这一刻，许以念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自己为什么要邀请晏知煦进门来？如果没有把他邀请进来，就不会想到如此尴尬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就如豁然开朗，转过身去看向晏知煦，正要开口，却听见电视机中有了动静——是他去开门前放进vcd机里的vcd，如今已然进入了vcd机之中，开始在电视机里进行播放了。 ——奇怪了，许以念记得很清楚，他在去开门之前，并没有将vcd放进vcd机里去。 但当与转过身来对着他笑的晏知煦对上目光的那一刻，许以念感觉耳朵顿时烫了起来，似乎有一把无名的火，正在他的耳畔燃烧。 而电视机里开始映出《待到此桥崩塌时》的影像——十多年前的影像即便是放到现在，也依旧足够具有浪漫气息。 即便像素没有如今这么高，也足以让现在的观众体会到其魅力所在。 电影的开头，就是小时候的晏知煦呆呆地站在自己的家里面，看着面前插着九岁生日蜡烛的蛋糕，疑惑地开口自言自语问了一句： 「我怎么……只有九岁？」 —— 「没想到以念你其实……有我这么多影片光碟啊，这还挺让我感到意外的。你是不是喜欢这部电影？《待到此桥崩塌时》，这部电影也是我小时候演过的最喜欢的一部电影。」 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做了多大的错事，晏知煦挠了挠头，尽量为自己做的错事找藉口找补。 但许以念的面色越发暗了下来。 尽管许以念的耳根正在发红，可他的脸色是实打实地不好看，以至于随意一个人看到他的表情，都会觉得，他会不会是正处于极其生气的状态。 晏知煦甚至都做好要被许以念扇一巴掌的心理准备了，却只见许以念就站在距离自己面前两步左右的位置，直直地盯着他，开口道： 「不，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也很喜欢这部电影。」 他说着，下一刻，就跟被夺舍了一般，往前迈了一步，以晏知煦都没能的速度，一下子捧住了晏知煦的脸颊，并微微踮起脚来，在晏知煦的唇角处落下了一个轻吻。 「这部电影曾经给了我很多内容与勇气，在我很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给予了我适当的安慰与鼓励，以至于如现在这般，我能够坐拥这样的房屋，以及这样的事业。」 仿佛仍有留恋，许以念在亲吻了晏知煦的唇角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停留在与晏知煦能够感受到彼此唿吸的位置与距离，微微低垂着眼睑，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语气说着这番话。 「其实我有想过，如果你我之间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 「我什么都无所谓的！」 像是担心许以念说出些什么话，晏知煦立即进行了抢答，且第一反应就是先做出了自我保证。 但他得到的，是来自许以念的拒绝：「不，晏知煦，我有所谓。」 许以念缓缓退开到与晏知煦距离四五步左右的位置，并松开了原本捧着晏知煦的脸的双手。 他脑袋里有点儿混乱，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一定清楚，目前的自己究竟正在做些什么。 但那不重要。 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对晏知煦的情感浓度进行消减、进行弥散——只有这样，他们两人之间，才能重新回到一开始较为平衡的情况。 「这么多年来抵达目前这一位置，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说句实在话，已经到手了的东西，我不想丢掉，更不希望它从我手中平白无故地流失。你我之间的事情，一旦被曝光，虽然现在的社会比较开放，但后果依旧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晏知煦……从今天开始，就当没发生过这种事吧。」 「我是不可能接受你这样的……差生的。」 许以念微微别过眼神，有些不敢继续盯着晏知煦看了。 他在说谎。 他很清楚自己其实是在撒谎。 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在乎自己与晏知煦之间的关系，甚至要做到必须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进行拒绝。 明明他可以直接对晏知煦爸情况说开了、说个明白、说清楚利害关系与自我倾向，那就足够了。 可他却说出了这样伤人的话…… 许以念有些出神，以至于连晏知煦走了两步来到自己面前，都没有察觉。 接着下一秒，他就被晏知煦捏住了肩膀。 「那么以念你……应该不介意我们之间，最后再来一次吧？」 第125页 第104章 你敢不敢 这次的晏知煦没有放过许以念。 就像上一次，他也没有放过许以念一样，似乎要将许以念完全钉入自己的骨骼之中，好让许以念能够永远地记住他一般，发了疯地毫无节制。 直到最后，两人如刚演完十场对手戏一样变得浑身疲倦，以至于在最后关头结束后，许以念立即就进入了梦乡。 时间并没有多长，也就是三个多小时左右。 但许以念的体力一向跟不上晏知煦的，这一时长，已经要比上一回的角逐中要长些了。 而晏知煦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还记得，上一次，许以念也是这样，提前睡着了，甚至没有设下任何防备，在睡梦中仿佛更加脆弱，仿佛对他人完全不设防。 这样尖锐的人，在这般敏锐的环境之下，竟是如此松弛地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到底是谁支撑起他的呢？ 这个答案，无论是秦峥，还是现在的晏知煦，都回答不上来。 尤其当许以念当时亲口承认自己对他的突破与进步都有一定的帮助时，晏知煦的第一反应，是眼眶发酸，有泪想要滴落。 他所做到极致的缘故，就是想要得到许以念的认可——从一开始参与这一节目，从初选赛，到如今即将步入决赛，他的目的都是这个，从未有所改变。 晏知煦已然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但他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对《欲知》这首歌的改进与更新，又有了新的灵感与想法了。 至于许以念一直以来都以「差生」来拒绝他，他其实也很清楚，那只是一个藉口。 但他就是会信。 他并非单纯，他只是心甘情愿地去相信许以念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而现在，也许一切都将结束了。 「我会以更好的姿态……再回到你的身边。」 晏知煦微微弯下腰去，在许以念的眼睛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接着从床上爬了下来，穿上自己来时的一切衣物与饰品，甚至十分仔细地对着镜子照了照，以确认一切无误。 接着，他往楼下大门走去。 ——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在与从屋内开门出来的晏知煦对上的那一刻，秦峥就已经隐隐地感觉自己闻到了晏知煦身上残留的某种气味。 嗯——也许是男同的气味。 他警惕地盯着从屋内出来的晏知煦，目光犀利且尖锐，仿佛一支箭，要刺破晏知煦的胸膛。 而晏知煦耸了耸肩，一副轻松且吊儿郎当的状态回答：「如你所料。」 然后，他随意地往秦峥身后走去，还极其潇洒地挥了挥手：「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的。」 「你小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秦峥恨不得把这只臭狗从这里赶出去。 他是看到了许以念发的短文，以及翻了好一阵的热搜才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迅速冲来的。他甚至在沖回来之前，就已经将内容安排给了公司开会的人员，并做好了直播录像设备的安排。 总而言之，要在目前这样忙的情况下，与许以念见一面，实在是不太容易。 但许以念都敢越过官方直接发言了，秦峥自然第一时间也就赶回来了。 只是，秦峥属实是没想到，自己竟还是比晏知煦这条狗慢了一步，这傢伙甚至已经对许以念进行完简单处理了。 对于艺人助理来说，这简直就是挑衅！是完全足够明显的、对他的工作进行质疑的一种行为！ 秦峥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在晏知煦彻底离开后，他毫不犹豫地闯进了别墅——顺带锁上了正门——直接冲去许以念的房间。 许以念的房间连门都没关，晏知煦这小子离开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把门也给关一下。 于是，晏知煦的形象，在秦峥的心中更差了。 从一开始，晏知煦在秦峥心目中就没有好形象，如今更是好了，这下是形象全毁，啥都没了。 走进许以念的房间，秦峥就发现，晏知煦在离开前帮许以念把散落在地的衣服都收拾好了放在房间一旁的贵妃椅上，且将使用过的东西都丢进了垃圾桶里，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 嗯……这倒是没话说的。 于是秦峥对晏知煦的不和，似乎又开始往下微微降低了去。 但当秦峥的目光往床上挪去，在盯到了许以念的那一刻，秦峥整个人都要如正在喷发的火山那般直接火冒三丈了： 许以念整个人趴在床上，被子盖住身子。有一条腿露了出来，也许是为了散热，但其他的根本都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方式。 并不是能不能露的缘故，而是许以念那露出来的每一寸除了脖子的皮肤，全都布满了红色的小草莓。 看到这里，秦峥咬牙切齿地喊着晏知煦的名字，转过身去就要迅速去找晏知煦将其灭口。 但床上抱着被子原本睡得还算可以的许以念，不知怎么的就在这个时候呢喃着睡醒了。 许以念艰难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缓缓地爬起来，努力去看站在床尾的人到底是谁。 而当发现，眼前这人实际上就是秦峥的时候，他又毫不犹豫地倒了下去，继续开始了他的睡眠。 但既然他已经醒了，秦峥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第126页 毕竟这种事只有一个人情愿的话，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着——更别提这还是俩大老爷们儿呢！大老爷们儿不都有劲儿吗？ 秦峥扯了一把被子，许以念立即伸手去将被子扯了回来，以避开过亮。 「我说……你还要像现在这样逃避现实到什么时候啊？你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 秦峥被许以念这班逃避现实的模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天后就决赛了，你非得在这个时候跟那小子闹不和——要是他没有拿到第一名，你自己甘心吗？」 「甘心。」 许以念从被子底下闷闷地传来一声。 「我是成年人……甚至还比你大一岁多，老秦。你不必担忧我的行事风格，因为你要清楚：既然只能够成为我的行事风格，就一定有其存在价值与意义。」 「不过你说得对。」 许以念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盯着被秦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强行拉开的窗帘，对着还算灿烂的窗户外头去看。 「老秦，你想和萍旭解约吗？」 今天请假一天~ 跑去考试啦，忙了一整天，所以请一下假~ 大家能祝我考试顺利吗 第105章 自己的工作室 「老秦，你想和萍旭解约吗？」 许以念问完这句话，就将头转了回来，直勾勾地盯着秦峥看。 他那一目光，让秦峥看了都发怔——经常将许以念从赖床的情况下扯下来、逼迫他投入工作之中的人就是秦峥，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许以念刚睡醒时、不愿意起床时的眼神与状态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许以念明明是刚赖了床，如今这目光却坚毅得令秦峥生疑：他怀疑许以念根本就没睡过，或者其实很早前就已经睡醒了。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清醒的？」 「我不清醒就不会问你这种问题。」许以念回道，「所以，你到底想不想？或许我该问你——你敢不敢？」 见许以念这般模样，秦峥确信许以念的确是处于清醒的状态下了。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如果许以念真的是一整晚没睡，或者是老早前就醒了，那对他的精神状态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更不要提他前一晚才与晏知煦那小子温存过一番，要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晏知煦的离开，依旧如此冷静处理的话，那么秦峥是真的要担忧一下许以念的隐藏情绪了。 但许以念说的话，的确引起了秦峥的注意。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想过了，只是碍于合同问题，以及许以念还在萍旭这一问题，才一直没离开。 拜託——他要是离开了，许以念吃什么啊！ 于是他没有正面回答：「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啊，你想离开了？先别想这个，要处理合同问题还是有些麻烦的。」 「但其实我已经差不多收集完毕了。我说的，是合同不合理且可争取机会的，『收集』。」 许以念的眼神坚定得可怕。 他这副模样，就好像在告诉秦峥，他已经确保了自己完全能够得到成功，而秦峥只需要跟着他干就对了。 只是秦峥向来是个追求稳定的人。 所以他微微摇了摇头：「听着……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够摆脱萍旭，奔向更好的前程，但就你目前的情况来说，要走这条路还是太冒险了，更别提你能有多少把握？」 许以念举起来一只手，默默地竖起四根手指：「目前的话，是四成把握。」 「你没有完全百分之一百的把握都别去想这件事！」 秦峥立即就反驳了许以念。 「听着，你现在的确是有名声了，但这不代表你就有资本去赌这一把。你要记得你自己被网暴了多少年——甚至直到现在你都还在被网暴。尽管大家都愿意出面为你发声，可固有印象一直都留在他们的心里，无论陈缰事件被搬出来澄清了多少遍。」 「你是拿了金影奖，你是当了影帝，你是已经坐拥了两千万粉丝，但那又如何？你依旧需要一个经纪团队，依旧需要一个后背，而目前在你连本钱的情况下，你说要和萍旭打官司、争取合同合理化甚至是走出来？我只能说你有些太天真。」 秦峥的反应很大。 他的反应并不是大在许以念的不自量力，而是大在认为许以念不应该在现在这个关头，将自己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一切，全都丢进萍旭这一深渊之中。 这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这是在做无用功。 「你还记得你的生日会吗？你难得一次生日会，都是萍旭和厉家在背后充当着操盘手。如果不是晏知煦，说不准你早就让厉讴得手了！」 「那我难道就要等着萍旭给我下第二次那样的局吗？」 当问题的重要性提到了关键点，两人手中都抓着自己的把握的时候，整件事的场面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许以念尽力想稳定住秦峥的情绪。 他并非无法理解秦峥的用意，只是他已经躲了太长时间，任由他人掌控自己太长时间了，他已经累了，他想要属于自己的自由。 「老秦，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 他嘆了一口气，首先肯定了秦峥为他做出的努力。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快六年了，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为我争取而来那么多的机会、给予我那么多的帮助与推动。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你是我的家人，老秦……正因如此，我才要郑重其事地与你说明这件事。」 第127页 「我们总不可能一直都在萍旭，也总不可能一直都被萍旭所操控——你希望自己一直跟着萍旭的动作去紧张吗？或者，你希望在我身上构筑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都因萍旭的陷害而导致毁于一旦吗？」 秦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他听到这些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做出了简单的回应。 他就是为了许以念的事业而来的。 即便如今可能更倾向于如何让许以念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早就将许以念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个让一起努力所创造下来的成绩数不胜数，而这一切都是两人的心血，都是值得珍藏与铭记的过往纪念。 所以他才不希望许以念毁了自己。 如今外头风浪势大，他无法确定许以念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或者是是否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去抵御这些交织的风浪。 这不仅疯狂，且拼命。 可许以念又确确实实地说到了他的心中。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不希望许以念继续留在这里，被萍旭糟蹋这样的一棵好苗子。 他吞了吞口水，脑海中开始劝服自己。 而许以念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老秦，我并没有打算要找下家。虽然云新向我抛出了橄榄枝，但那毕竟是我的伤心之地，所以即便顾湘再好，我们也只能成为事业之外的朋友，而无法继续在一起成为同事。」 意识到许以念并没有要跳槽的意思，秦峥勐地抬起头来。 他似乎也有了点期待。 「你的意思是……」 「是的老秦，你猜对了。」 许以念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认为，我们应该自己分出去，做自己的娱乐公司，做自己的工作室。而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们自己来启动。」 想法不错，但多少有些天马行空。 秦峥问了一句最现实的：「那你……有钱吗？」 许以念就知道秦峥会问这个问题。只见他微微挑起眉头来，勾起唇角：「这个问题，需要先确保官司能够打赢，才能给出答案。」 第106章 激将法 见许以念如此有信心，秦峥心中的些许疑惑越升越高，以至于下一刻就要脱口而出去询问——谁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屏幕电话备註上的「冯益」二字，秦峥才想起来自己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接了电话并挡着许以念的面开了免提。 「餵？」他的开头与平时不尊重上司领导的许以念几乎是如出一辙，甚至不需要任何修改，就能成为许以念的开头。 冯益当然是极其不满意这样的态度的，他一直都觉得这俩人心中已经开始有叛变的种子正在发芽了。 而如今，前一晚许以念偷偷登录大号，去发那样的一篇小短文，就是他即将要叛变的重大讯号。 冯益与冯止清两人当然都不放心，于是在一大清早的就打来了电话。 尽管秦峥的接电话态度不太好，冯益也还是认为，将他们两个都叫到公司里来比较重要，于是立即开口说正事：「秦峥，你在哪儿呢？」 秦峥还故作环视了一下四周，顿了一下，接着才回话：「我？在别墅呢。」 「在别墅？什么别墅？」 冯益这话问得极其好笑。 「能是什么别墅？以念住的那间呗！」秦峥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电话那头的冯益「哦」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所以许以念在你身边是吧？你让他接电话。」 「他开的免提。」 许以念懒懒地接了话，语气听起来却根本没有要理会冯益的意思。 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追问：「你到底有什么问题？有话快说。」 冯益被这两人的态度彻底气到了——他什么时候被这样不尊重过？果然让许以念前去参与金影奖的现场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要是许以念没去成，即便是拿下了金影奖，没有出现在现场也能因「耍大牌」而让其他不明原因的人骂一段时间。 那怎么不算是一种红起来的办法呢！ 可如今——定是因为让他参与了金影奖，让他清楚了自己的实力与定位，才让他变得如此猖狂！ 冯益心中越想越气，最终索性直接破口大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待救了你大命的经纪人的？你知道如果没有我，你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吗？说不准已经早死了！」 许以念没有立即反驳，只是默默地按下了录音。 「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不过就是一介戏子，在古时候就是那不入流的职业，甚至上不得台面！如果你是我把你捡了回来，萍旭给你一份工作，你哪来的今天！？」 听到冯益缓缓地开始喘气，许以念知道，冯益这是骂完了，正在舒缓气道了。 于是他趁此机会开口：「说完了？说完了的话，那可就轮到我来说了。」 对此，他甚至清了清嗓子，显示出一副自己很有礼貌的模样来。 「冯先生，让我们先来声控一下你这么多年以来用在我身上那些拙劣的手段吧。例如，你是怎么看待在我的生日会上的那件事的呢？」 电话那头的冯益听见许以念的态度好了起来，就以为许以念是因为怕自己没有了后台。于是冯益的底气不知道怎么地就又起来了，接着继续了一顿输出： 第128页 「那件事？在我看来，你就应该趁现在有人愿意高价买你的时候把自己奉献出去！你可得好好想想，你现在是价位高了，因为人红了起来，想要你的人也更多了，更受人珍视了，是不是？这是不是能让你继续红起来的一种方法？」 冯益说着说着，甚至都给自己说服了，认为这是一种十分方便且合理的行为方法。 而另一头的许以念不慌不忙，脸上也完全没用被冯益的发言气到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秦峥的手机依旧在录音，偶尔轻笑一下。 而这边的冯益都快给自己说感动了： 「你自己看看吧，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一直都是萍旭在背后支持你、帮助你、推动你？如果没有『萍旭旗下艺人』这一头衔，你说不定都接不到任何的影视通告。」 「还有秦峥，我跟你说，秦峥你小子是确实厉害，来了五年？还是六年？就已经将你的第一位艺人带到了这个高度上，公司一直都很欣赏你、很器重你，想要将你调到去带其他的艺人。」 「不。在签合同的时候我就已经说明了加上的一条：我只是也只能是许以念的唯一助理。」 秦峥搬出了当年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一条合同条款。 他和许以念不一样。 许以念是走投无路时，病急乱投医而签下的合同，而他是在头脑极其清醒且萍旭很看重他这一人才的情况下，才签的合同。 所以在签订合同之前的拟定合同，他不但全程参与了，还成功修改了其中一条。 所以他在当时执着着要了这一条，也是唯一一条固定要求。 但许以念是第一次知道，所以他蓦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认真盯着手机的秦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秦峥感受到了视线，也缓缓抬起眼皮来，与许以念对上了眼。 但他只是浅浅地笑了笑，随即，注意力又回到电话上去了。 冯益听见自己的想法不仅被拒绝了，还是被有力的条件拒绝了，一时间有些语塞。但既然许以念的态度看起来已经软和下来了，那么其他的话自然也好说了些。 他趁此机会，开始聊起来前一晚许以念发的小短文来： 「这么多年，萍旭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培养你，可你是怎么回报萍旭的呢，以念？你看看你昨天晚上发的那条短文，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一大清早，咱们公关团队的工作人员们就开始处理这条短文了，就开始为你进行公关了，而这本可以不出现、不发生的，不是吗？」 「噢……所以你们就要联合厉讴、联合厉家来给我使绊子啊？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将我当做筹码卖出去吗？担心我之后掉价是不是？」 许以念此话一出，冯益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引爆了。 冯益顿时像个被戳穿了的气球，连炸出来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许多：「你这小子你要懂得感恩！厉少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是对你的恩赐！萍旭给你这么多年的庇护，你用自己为萍旭换取一些福利、谋得一些东西又怎么了？难道萍旭要在你身上完全打水漂吗？！」 许以念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么一段话。 他的笑容弧度更明显了。 第107章 证据收集基本齐全 听到冯益被激怒而说出来的这么句话，许以念总算是面色极其好看了起来。 但他还在继续装，甚至比刚才装得要更像了：「……冯益，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要不先冷静下来再想想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这样的提醒，照其他人来说，都应该是会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在给自己提示，好让自己迅速调整状态或者是冷静下来面对事情的。 可冯益虽然平时好像有些脑子，在这个时候却变得没什么脑子了。 他就跟完全没听明白这句话似的，将这句话「反向」理解成了许以念的吃惊。 于是他给自己火上浇油的精彩过程开始了：「怎么了，你是很惊讶吗？许以念，这么多年了你根本不知道吧？这么多年来，你遇到过的大部分黑料、大部分造谣与诽谤，实际上都是萍旭，都是我在背后操盘。」 冯益听起来似乎是冷静了，可实际上说出来的话，无论是怎么听，都觉得像是没过过脑子的。 许以念的演技一流，他先是停滞了好一下，接着才重重地、急切地唿吸了一下，然后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再度开口：「……冯益，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你疯了都没轮得到我疯！」 冯益看起来是真的脑子不好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黑红也是红，当年你那么小一个小孩，遇上那么大一波被黑的经歷，如果不是萍旭，你根本活不到现在！既然萍旭救了你的命，那你用这种方式报答一下我们，不是很合理吗？」 「哪里合理了！」 许以念勐地来了一下，甚至连怒音都被激出来了。 他的演技实在是太过超越现实了，以至于即便是秦峥一直盯着他的脸，都还是觉得这样的声音，是真的有人在控诉，而不是被演出来的。 然而惊讶未过，下一场高难度的演绎再度袭来。 只见许以念面无表情，却发出了带着悲痛情感的质问：「冯益……不对，萍旭……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们，以至于你们要将我逼到这种地步上？！工资卡是公家的也就算了，现在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来90％左右的黑料，实际上都是我的公司给我刻意做出来的？！」 第129页 其实，就算许以念真的是演的，秦峥也还是有些五味杂陈在心中。 他相信许以念只是面上如此冷淡，可实际上心中，应该是与语气之中一般，悲痛、质疑、深感难以置信的。 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中一直都遭遇了不小的阻挠……而这一切，实际上都是自己公司刻意安排的，他该有多难过啊。 秦峥下意识地就去拍了拍许以念的肩膀。 而许以念也只是微微侧过来了一点头，就迅速把头扭了回去，仿佛是在说「我没事」。 秦峥不敢拿捏此时此刻许以念的情绪，只好慢慢等待这通电话的结束。 于是，在许以念的演技质问之下，冯益几乎是能招的都招了个七七八八基本完整。而当最后一段内容收集完毕，许以念的声线有了轻微的转变。 那似乎是从一开始的失望与悲痛，转变成为了与怨恨的声音。 秦峥说不上来，但许以念的演技是真的好。 他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终于，最后两方不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录音完成。 在挂断电话后，许以念迅速抬起头来沖秦峥问了手机使用权。得到许可后，他才开始在秦峥的手机里头找到那条录音，接着转发给自己的小窗。 这其中对于许以念与秦峥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在萍旭待了这么多年来，最好笑、最有趣的一次。 在与上司顶嘴之外，两人目前还完成了某些证据的採样。 所有人都清楚许以念的演技得了，却不知道，他的演技竟然已经到了单靠声音部分，就都已经能够感染到每一个人的程度了。 他的确厉害得很。 以至于目前他手头上的这份文件，看起来是多么容易就被得到了。 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出于谨慎，许以念立即将自己刚得到的这份文件进行了多方面的备份，且以便自己方便观看。 「激将法……这招用得真漂亮。」 秦峥不由得发自肺腑地发出了感慨。 他当然知道许以念的演技了得，但没想到已经练到了这般境地。 「你怎么不跟我说说你的计划？」 这小子开始感兴趣了。 许以念一边备份着，一边瞥了眼秦峥，轻声笑了笑：「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开始感兴趣了？是不是感觉这个计划能成功的机率更大了？我要跟你说，今天的这场激将法收集到的这些内容，甚至可以让我那可怜的40％的胜率，一下子提升到62％了。」 秦峥似乎有些感到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虽然我也觉得这份录音证据很重要，但……它的效果这么大吗？」 「不要用你平时的那种想法，来约束这件事。」 许以念大致做出了一个「思考」的动作，接着开始了他剩下内容的工作——不过中途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没睡够。 可能是因为事情重要到让他必须提起精神，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秦峥不知道，也不打算去知道。因为他只需要一直站在许以念身后，一直撑住他，就可以了。 —— 离开了许以念别墅的晏知煦并没有感到有多迷茫。 但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这样一来，他看起来就跟正处于紧张、没有想法、不知道怎么办的状态中一样了。 但实际上，他只是在随处採样。 他的灵感已然定型，但採样内容，到底要选择什么样的乐器、选择用什么样的演绎方式，这些都有待商榷。 正因感觉有些压力，他才跑到集市上来，随波逐流，感受一下赶集的魅力。 他似乎还有一点儿想法——似乎是跟着个不知道什么傢伙，两人一起在集市之上穿梭之类的…… 等等，两人在夜市之中穿梭？ 晏知煦勐地回想起来了些什么。 仿佛，其实也在不久之前……大概是两三个月前……他与许以念吃过一次宵夜，是吗？ 想法一旦诞生，一切灵感都将蜂拥而至。 第108章 那位前辈在现场吗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全能发展中》的决赛当天。 一开始，许以念出门的时候还打算像平时那样穿一身黑色西装的，但一大早地就被秦峥拉了起来，接着的一切搭配，都是由秦峥秦妈妈来替他准备好、完成与完善了。全程几乎没有要让许以念动到手的机会。 不过许以念也早就习惯了，所以每一次都会任由秦峥在自己脑袋上、身上进行捣鼓。 反正这小子的事业心，可要比他强多了。只要全权交给秦峥，他就能收穫一个被打扮得极其完美的许以念——也就是他自己了。 不过当然了，如果节目开播时间还能再晚点的话，就更好了。 要知道，但凡是有空闲，下午的一点半到五点，那可都是他疯狂睡觉的行为与日常啊！ 可惜现在，完美的午睡已经被下午一点钟开播的坏节目安排给截胡了，许以念今天註定是要没有午觉睡了。 但这样一来，他也就有晚上的觉能睡了。 以前每一期开播后，许以念都对这个节目十分有关注，所以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些选手教好。 这就导致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但现在，他不用再担心了。因为今天这场最后一次的直播比赛，将在晚上九点前彻底结束。 第130页 嗯——起码按着台本来的话，是这样的流程。 但实际上，每一次节目组都会有突发情况与难得一见的问题发生，所以实际上到底能不能跟着台本走一趟、能不能真的九点钟就下班，其实是不太好说的。 许以念当然清楚自己在本期节目中是众矢之的。 但面对所有人，他并不担心什么。 澄清做了、小短文写了、感慨发了，如果到了这种程度，还有人将他要做的那些事当做开玩笑的话，那么他是真的会很嗤之以鼻了。 毕竟其实很多人都清楚，许以念并不是会直接在公开情况下去开玩笑的人——他的形象塑造，一直以来都是高冷的、不近人情的。 于是在决赛开场介绍之中，冷脸许以念又如节目刚开始那般，毫无表情地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摄像头，以及台下的所有观众。 台下的观众们还有不少人因为他发的那篇小短文而在窃窃私语，好在有人有所制止，才让那几个讨论的人没有继续深陷其中。 许以念早就被萍旭整得没脾气了，这些事他自然也不会在乎。 他比较在乎的，是今天的晏知煦，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作品。 —— 「五湖四海内，全能发展中！欢迎大家再度回到《全能发展中》的决赛比赛现场，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江欢！」 江欢照常带动场内氛围，人们挥舞着自己手中的、由官方派发的萤光棒，一边摇摆着手臂一边欢唿着，期待今天晚上的精彩演出。 「今天晚上我们场内第一位登场的选手——从节目开始到如今即将结束节目，他似乎都在紧紧地追逐着什么。而我们回看往期节目就能发现，他所追求的，实际上就是许老师的认可！」 「让我们欢迎——晏知煦！」 这段开场对许以念来说，感觉是有些许暧昧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对这种话会斤斤计较的许以念，此时此刻却并不想反驳江欢，更不打算打断节目，去告诉她「你说错了」之类的。 似乎，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一般。 而他也是这样做的：既然江欢已经把晏知煦请了上台，那么剩下的一切内容，都是要与晏知煦有关的了。那么观众们所需要在意的，就不再是赛制内容，而是晏知煦所带来的演出了。 江欢将晏知煦叫到自己身边，开始在赛前提问。 「我们其实都很清楚知煦以前是非常有天赋的演员啊，但是没想到这次復出，竟然是选择了成为一名偶像、一位爱豆。这么久了我们一直都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或者是确切的回答，那么现在，能请知煦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吗？」 江欢的问话很高级。 她并没有直接挑明自己想问的「你是否有与其他人有较为亲密的关系」，而是从侧面进行了解：晏知煦在拍戏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谁，或者是在復出的这段时间内遇到了什么人……诸如此类。 这样一来，晏知煦与许以念之间的关系，还算是清汤寡水且平淡了点。 晏知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问题。 他将自己手里的话筒抬了起来，递到自己的嘴边：「其实我想做偶像、想做爱豆的话，只是因为我的想法突然间就有了感觉，好像有点灵魂可能会更好一些。」 「以前的话，我确实是出于要追求一位前辈的脚步，让自己变得更好。但现在……我比较希望，那位前辈，能多看看我。」 这听起来就是一个勐料，江欢当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于是她迅速提问，给晏知煦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那么这位前辈，他现在在现场吗？」 江欢这一问题一出来，全场响起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场内的观众们纷纷感嘆江欢的大胆起来，都觉得江欢是那种，着实是不要自己前途，非得将这件事刨根问底起来的人物。 而江欢到底是不是这样想，只有她自己清楚。 好在晏知煦提前准备好了回復的答案。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接着微笑起来，回答了这一问题：「嘛，比较今天的话，全国人民，甚至是全球的人们，都在现场，不是吗？」 这句回话倒是巧妙。 毕竟《全能发展中》採用的是直播演出的方式，且这一直播联通海内外，也就是说，海外的人们也能通过特定渠道来看到这一节目。 他这话不仅提到了本次的观众数量庞大，还将观众们的思绪从老远的地方，一下子拉到了如自己现在这边的舞台之上。 一下子，这个舞台在倾觉上，就变得有些迷你了起来。 不过晏知煦既然能够这样回答，许以念就已经有了答案。 ——晏知煦，他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接下来的话，许以念认为自己就不需要再担心下去，而是只需要静待晏知煦的演出，就足够了。 于是人们的注意力都彻底放在了晏知煦身上。 只听江欢问了一句有关选择的舞台问题。 晏知煦笑着回答：「我要唱一首歌，是我改编了许多次的《欲知》。」 第109章 再唱欲知 又是《欲知》。 许以念微微蹙起眉头，心中略有不悦。 他已经听了这首歌好几次了——是多少次？两次？还是三次？他也不太记得了。但晏知煦在同一个节目里唱同一首歌这么多次，如果不是有特殊含义的话，他实在是不想让晏知煦再唱了。 第131页 毕竟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在一场演出中，如果一整场都唱着同一首歌，那么这场演出可谓是极具灾难的。 毕竟，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什么样的听众或者是粉丝，他们都绝对不会愿意连着听一首歌那么多次的。 即便在这个节目上，晏知煦也仅仅是不知道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的重复唱这首，但也已经造成了严重的重复效果。 毕竟比赛到了现在，笼统的比赛都没有十场。 晏知煦的这一选择，完全就是在给他人送分。 但许以念想起来自己答应过段景，不会阻止晏知煦在舞台上的任何决定，所以他这次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给舞台幕后的人们打去电话，让他们掐断晏知煦的音乐。 哈……即便是掐断了也没用。 因为这次的晏知煦，还是和第一次上台一样，选择了自己背一把吉他上台，用自己演奏的方式来完成这首歌的伴奏。 不过许以念还是很好奇一件事： 晏知煦到底纠结着这首歌，是为什么？ 正思索着，台上就亮起了灯光。 江欢从台上走了下来，仅剩下晏知煦留在台上。 他轻轻拨动怀里抱着的吉他，缓缓撩动琴弦，在前奏即将结束的时候，再缓缓凑近话筒，目光微微垂落着，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 「我守在无聊的电视机前，关了灯只寻找一道光线。」 「我在想这人生为何曾经有过天真无邪，为何到现在又让人变得可怜。」 …… 他轻轻地唱着。 相对比一开始的兴奋，与第二次唱时候的冷静，他这次却是实实在在地给出了完全认真的感情，并完全没有给任何人目光，只是将自己投身在这一整首歌之内。 许以念终于能够感受到这首歌之中的情感了。 他第一次听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在这首歌里感受到任何的情感，或者是晏知煦想要表达的内容。 因为那个时候的晏知煦，满心满眼都想要在许以念的面前表现自己，呈现自己那满心满眼都是许以念的心情。 许以念不是那么细腻的人。 他是冷淡、是淡漠，却从未在表露过任何与「细腻」二字沾边的事情与行为。 他确实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在感知他人情感这方面，他必须要对方说得足够清楚、表达得足够强烈，他才能真正地读到对方所要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 而他也正是凭藉着自己的这一特点，在漫长的演艺时间之中慢慢地感受到剧本之中人物的情感，以解读该如何去表现这个人物。 利用这种自己的特点，他也发现了不少的好演员与有天赋的演员，甚至是挖出了好几本适合自己的剧本——例如《水仙》。 而现在，一开始无法让他感知到情感、无法让他感受到表达内容的《欲知》这首歌，却在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将情感传达到了他的脑海中。 原来晏知煦也曾如此孤独过…… 是因为太优秀？还是因为太出众？ 许以念还说不上来原因，但他清楚，眼前的晏知煦已经学到了许多东西，以至于他现在能够清晰地表达出自己想表达的情感与内容。 而不是像第一次唱《欲知》的时候那样，空有歌词表面，而无法真正表达。 但许以念还是为其感到可惜。 在情感表达上，他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进展，却即将又要因为这首歌被多次演唱，而导致可能拿不到好的名次。 许以念也不是对晏知煦没有信心，而是因为这种事情无论放在什么人身上，效果都是一样的。 但起码，晏知煦从中学到了真正需要学习的内容——那么也许这一下失策，也足够了。 —— 演唱完毕，晏知煦站起身来，沖人们鞠了一躬。 场下响起有些细碎的掌声，这正是许以念所担忧的事情。 但不知道怎么地，在细碎的掌声之中，有一股有力的掌声，略有突兀地响了起来，接着，仿佛是传染病原体一般，开始向外扩散。 这致使掌声都变得有力了起来。 许以念有点儿意外，他并没有在观众席上发现有什么眼熟的人，也不觉得那个首先用力鼓起掌来的人，会是晏知煦的熟人。 因为晏知煦不屑于为自己造势，他更希望大家能够从心中去真正认可自己的实力。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比自己想像中要了解晏知煦，许以念在下一刻就看到江欢站上了舞台。 原来，晏知煦在这个舞台上的演出，是真的结束了啊…… 许以念感到自己实际上还处于恍惚之中。 但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这就像是突然被人灌了一大口酒，而自己的酒量太差，以至于仅仅一口酒就醉了过去。接着在清醒过后，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极其恍惚。 许以念也觉得极其恍惚。 他刚才……是被晏知煦直接用一首歌，以及歌里面包含呃情感，给硬控了吗？ 没来得及回味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台上的江欢就开口了。 「我感到这首歌里，似乎有极为强烈的情感，在不断地徘徊、游走，乃至充盈至我的全身。知煦，我想大家都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又选了《欲知》这首歌呢？毕竟在我们这个《全能发展中》的舞台上，你已经是第三次唱它了。」 第132页 江欢提到了非常关键的一问。 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不仅仅是因为观众们好奇，更是因为观众们有些不耐烦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晏知煦的粉丝，也不是所有晏知煦的粉丝，都能做到反覆盘他的同一首歌好几次、好十几次、好几十次，甚至是好几百次的。 连粉丝都不一定能忍受的事，晏知煦又怎么敢觉得观众们能够忍受？ 可他接过了话筒。 在长达五分多钟的演唱中，他根本没有抬过头，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连眼睑都没有提起来看看四周。 他就像一个孤独的旅行家，只是想要坐在路边，写完自己对上一个旅行地的日记。 他缓缓开口，目光也慢慢地投放到观众席中： 「因为……它其实对我很重要。」 第110章 欲知里的秘密 「这首歌对你重要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你如此不厌其烦地在同一舞台上多次演唱它呢？」 许以念听到江欢这样发问，心中就暗暗地叫了一声不好。 一旦有了这样的问题诞生，后续与「不耐烦」挂钩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观众们的心里。除非晏知煦能够给出一个合理且完美的解释来安抚观众，否则在这场比赛里，这一选择对他来说绝对是极其不利的。 而晏知煦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情况，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接着回答江欢提出的问题： 「它的重要主要在于，它是我身处迷茫时期，所看到了我能够改变的可能而写下来的一首歌。」 「迷茫时期……？」 「天赋型选手也会有迷茫时期吗？」 「也许指的是强大到了无聊地步的那种情况？」 台下的观众们开始感到好奇。 毕竟在晏知煦身上，一直都有好几个标籤，不断地挂着——「影视界天才」「天赋型选手」「全民弟弟」「国民开心果」……诸如此类的标籤与头衔，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他要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基本上都会被这类标籤所牵扯。 他的确不需要这些标籤也能生活，但总有人用这些标籤，不断地定义他、驱逐他、逼迫他，以至于让他到了一个不得不按照人们心中为自己界定的标籤去生活的地步。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甚至还没有学到哲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为人，实际上也可以取决于自己的心灵。 那些标籤与话语看似并没有伤人，实际上却是在做着比直接伤人还要令人痛苦的事情。 晏知煦也是受够了，才在上高三的时候，没上两周就选择了休学。 有人开始说他矫情，也有人说他开始「维持人设」，更有甚者，还对他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造谣，说他那些所谓的标籤，一切都只是家中为他编造出来的虚假头衔。 他的优秀毋庸置疑，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愱殬乌鸦的白鸽。 不过好在，那一年里，许以念主演的电影《水仙》杀出重围，为他夺得了最佳男演员的提名。 那个时候，许以念21岁，晏知煦18岁。 晏知煦可能也是怔愣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初自己都看不上的小演员，竟会在这么些年后，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光亮。 甚至那个时候，许以念还继续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谣言传闻与黑料，几乎每经过一个地方，就能听到有人正在讨论他的黑料。 可是，在那样的周围环境下，许以念竟然坚持了下来，并对自己的演技不断精进了。 晏知煦看完《水仙》之后，大受震撼。 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看过直击他的心灵的作品了。 除却一些经典的老作品，他一直都认为娱乐圈内没有人能够创作出好作品了，所以才选择了淡出圈子。 而许以念竟让他感觉，这个圈子似乎又活了。 而遭受了那么多年网暴的许以念都做到了，那么他仅仅是被同学强塞了标籤、强制固定了人设，这些又算什么？ 于是他回到了学校里，开始准备高考。 并且在后续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疯狂地反覆看许以念主演的《水仙》，试图在许以念的脸上寻找有电影后期的痕迹。 只可惜，他失败了。 因为许以念是真切地靠着自己的演技去演的，后期除了加了点滤镜与特效，就几乎没有动作了。 那是许以念的成名作，也是老戈的成名作。 他们两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同知彼此的朋友了。 所以网络上有人说，许以念会不会对老戈干了什么，晏知煦只会觉得，这个世界也是真的好笑过了头，以至于他都要混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但自那以后，晏知煦再度关注起了娱乐圈的事，并直接成为了许以念的粉丝，开始关注他一路以来经歷过的艰辛痛苦，直到许以念的个人vlog更新被他看完了、看到了最后一期。 最终，他顺利地考完了高考，顺利地进入了某名牌大学，顺利地拿到了奖学金……这一切都极其虚幻不真实，可他却在填专业的时候，鬼使神差似的填了一个：导演。 他为什么想做导演？ 这可能是晏明晰和段璇到现在都无法弄明白的事情。 但他们并不在乎结果，他们只看重过程，所以在这个中途期间，他们只看到了晏知煦在不断地努力着，有了比之前更活跃、更积极的生活态度。 第133页 他们总算是放下心来，因为晏知煦的变化要比他们想像中好太多了。 而现在，他甚至愿意回到一开始想要离开的娱乐圈之中。 尽管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地，只是冲着一个人。 —— 晏知煦并没有将自己写这首歌的所有心情都说出来。在遇到某些有关隐私的时候，他只是简单地笑了一下，接着就过了。 他也没打算说得详细些，毕竟大家都不太爱听这些所谓过往，而且后面还有下一位选手正在等着登台表演呢。 所以晏知煦没有占用观众的太多时间，只是简单地挑了最重要的地方去说了说，接着就在江欢的主持词中，被送下了台。 他已经完成了他要做的事情了。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在修改《欲知》，因为许以念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说感觉没有情感——那也就是说明，他的情感表达上还缺少了一些内容。 他努力地对这首作品进行反覆修改，却从头到尾都只是修改旋律与节奏，而没有修改词。 其实如果有人能花点心思的话，就能发现，这些歌词全都是许以念曾在作品中说过的话。 只是晏知煦对其加了一点改编，但大意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只可惜，没人挖掘到这一点上去，也没有cp粉意识到这一点，也就导致了这碗饭、这份糖，没人能吃到了。 晏知煦并不在乎这些。 毕竟，连正主都没有察觉出来呢，其他人又能挖掘到什么程度呢？ 他低着头浅笑，将舞台让给了下一位选手。 第111章 居禾的决赛表演 如果说，《全能发展中》的前面一切比赛，都只是呈现着选手们的成长，那么到了决赛的这一场比赛，选手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炫技。 虽然在这一赛道上，晏知煦开闢出了一个极其佛系且看似不争不抢的新赛道，但其他人可不会这样去放弃自己争取更高曝光度的机会。 毕竟比起晏知煦从小自带的名气，他们更需要这么一个大舞台，来展现自我、让粉丝们与路人们认识自我。 而像居禾，就决定听从许以念的建议，往自己擅长的方向发展。 所以他在决赛上带来的，就是一段经典的音乐剧——《歌剧魅影》之中经典节选片段《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这一段的内容不多，但表演要求极高。 且在上台之前，居禾自己亲自嚮导演老戈说明了自己不需要女演员辅助的事，也就是说，他打算一个人唱完男女两人的部分。 要知道，只负责一个角色的声部已经足够辛苦、足够困难了，可居禾却选择独自演绎这一整个片段内容，即由他一个人来，完成这支曲子里的男女对唱。 但中途的合唱又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居禾去找老戈，就是冲着解决这一问题去的——他请老戈在他的表演过程中，录下他自己的某一时段的演唱部分，到了合唱的时候，再调小强度放出来，当做和声进行。 这样一来，这首歌的主音就被居禾刻意放在了女声上。 而一位男性，想要从低沉的男声中起来，拔高到女性的声音，不是不能做，只是难度很高。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有着多年经验的老演员，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坐好这件事，更别提居禾只是一个较为业余的音乐剧演员，在古典音乐的道路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许以念也觉得不够稳妥。 但他选择用对待晏知煦的态度来对待居禾——否则，这就是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不公平，更是对另外两名选手的不公平。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公平了……但许以念还是希望能够将其坚持下去。 终于，熟悉的音乐响起。 管风琴的声音恢弘大气，却在此时此刻被涂上了一抹令人感到恐惧的色彩。 今天的居禾穿着一身西装，但左右两边的设计有着明显的不同：右边的部分有一条比左边长一倍的拖尾，且在身后加上了一些层叠的蕾丝与另外细小的零件装饰，犹如女性的长裙；而另一边则是短款西装，表面工整平滑，仅仅只有几条工缝线与一条放在胸口口袋的方巾，就没有更多余的装饰了，仿若男性的西服。 这样做出来的一件衣服，乍一看似乎不太对劲，但缓缓地、仔细地看了下来，却能够察觉这里头的奥秘与精美，以及可以发现居禾在这身衣服的表现上，花了不少的心思。 他用如女性裙摆的那一面对着观众，随着管风琴的弹奏一步步顺着台上摆放着的阶梯工具，一步步地呈现着被人拉着往上走的模样。 在适当的时候，女声首先冒了出来。 在女声的恐惧与惊慌之下，男声也随之而来地接上了女声的问话——但可惜只是打哑谜，并没有直接地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两人拉扯着，从台上到台下，表现着「魅影」拉着女主角在歌剧院之中穿行并缓缓地抵达了地下的藏身之处的片段。 居禾的演绎十分精彩，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引人入迷的，就连对演出有着极高要求的顾湘，也看得有些着迷。 不过，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所以在看的过程中，除了欣赏，还有对居禾这一个挖掘出来的新星的满意所在。 虽然以居禾的年纪来说，当偶像、当爱豆的确是有点大了，但顾湘认为，她可以将居禾往其他方向塑造一下、包装一下，随即就能成为具有特点，又能让观众们与市场都看见的存在了。 第134页 在顾湘看来，居禾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而这也正从侧面映证了一件事：许以念的眼光也是足够的独到。 这些，想必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在成长中逐步学到的东西吧。 想到这里，顾湘又觉得自己对许以念亏欠良多。 她并不清楚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自己当年给许以念带来的伤害——毕竟许汝焰，已经早早地病逝了，如今的一切补偿，都不起任何效果了。 但是……如果在能力方面，能让许以念得到更多认可呢？ 顾湘盯着台上的居禾，又悄悄地瞥了一眼许以念，顿时觉得这个办法，似乎可行。 —— 许以念看着居禾的演出，略略地有些紧张。 他并不是没有看过居禾表演音乐剧。但像今天这样，一个人饰演两个性别不同的角色，在各种戏剧之中都不一定有专业的技术支持。 所以，居禾的选择，成功了能惊艷四座，失败了，定会导致他自己的梦想破灭。 许以念并不希望居禾的梦想破灭。 毕竟他一直都很欣赏居禾，欣赏他在古典音乐上的魅力与实力，也一直都认为居禾的表演对人们来说会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但说实在的，居禾走到今天，他是实在没想到。 他当然知道居禾的实力强悍了——拜託，他的要求也很严格好吗？ 但居禾的实力如何，他其实也是很清楚的。 没有大傢伙儿们想的那么厉害，但绝对有潜力，所展现出来的，铁定只是冰山一角。 可那些都只是居禾的潜力，并不是他的表现力。 所以许以念会有点儿疑惑：居禾到底是凭藉着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难道只是凭藉着各位评委为他打出来的高分吗？ 不，一定还有其他的缘故。 许以念想要进一步去仔细想想，却在下一刻，被响亮的掌声惊醒，一下子被迫拉回了现实中来。 啊……原来是居禾的演出结束了。 许以念总觉得自己的思绪游离应当没有那么长时间，但如今看来，是游离了起码好几分钟。 那么，他就没有资格评价这场表演了。 而剩下的，需要交给观众解决了。 第112章 不可抹去的誓言 第三位登场的选手，是大家都不太熟悉的袁并奇。 说句实话——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袁并奇似乎都没有过出众的时刻，以让大家去记住他这一个人。但又十分神奇地，人们总能在投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并能够及时回忆起他在演出之中的表现，从而被他的演出所征服，并心甘情愿地为他投票。 也许正因知道自己有这一特点，袁并奇在选曲的时候，选了一首十分适合暴雨、或者说适合独自一人进行宏大思考，或者是正在看一部宏大叙事小说的时候听的歌——《writings on the wall》，中文翻译过来，也就是《不可抹去的誓言》。 因为「写在墙上」，所以「不可抹去」。 这首歌从名字上乍一看，似乎只是一首讲述私人情感的歌曲。可实际上明眼人如导师席位上的每一位，都早早地意识到了这首歌的意义： 为了争夺所要的东西，而忘却前夜。 当鼓点响起，管弦乐开始演奏，这一首经过袁并奇改编了的宏大曲子开始缓缓迎来了第一句歌词。 让人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袁并奇的演唱，要比所有人的想像中还要好。 但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唱得这么好，那么为什么在之前，他们都对袁并奇没有任何印象呢？ 芙维斯还能归咎于是她还不够熟悉所有人 许以念还能归咎于他脸盲，徐今还能归咎于自己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 可就连四位导师之中看人最为狠辣的顾湘，竟然也没有察觉到这位优秀选手的存在，甚至直到了今天，才勐地意识到：袁并奇这位选手有着惊人的爆发力与演出能力，是一个绝对的好苗子。 听着这首歌的节奏不断递加，一般情况下，没有丰富经验的人都很难做到在这种时候真的与节奏相匹配，甚至不被盖住的。 但袁并奇就是做到了。 他展现出了一流的唱功与技巧，甚至在结束的时候，毫不吝啬地拖了一个极长的音。 走到现在的人都是来炫技的——袁并奇也完美地呈现、说明了这场比赛进行到现在的这一点。 台下的观众们感觉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焦灼起来了。 毕竟一下子上台了这么多位挑战自我、展现自我以及开拓自我的选手，一时间要想好给哪一位投票，也是不小的工程。 说实在的，四选一——这种事是真麻烦。 但老戈就是喜欢这种麻烦。 只有选手真的足够优秀，才会让观众们在做选择的时候有所犹豫。 老戈不仅是在做一部从电影转型到综艺界的节目，更是在寻找新的培养优秀爱豆、优秀偶像的道路。 而目前他所尝试的这一条，似乎还算不错。 但看完了三场下来的许以念并不觉得。 因为他实在是回忆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对袁并奇完全没有印象——这傢伙无论是在唱功还是情感表达上，都十分精彩、十分到位啊！ 他怎么可能没察觉到这个人过呢？ 第135页 这不应该，也绝对不可能啊！ 仿佛是一下子感觉自己丢失了一位重要的、潜力巨大的干将一般，许以念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整一部节目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晏知煦与居禾的身上，儿没有去挖掘其他的选手；后悔为什么中途遇上厉讴的事情时没能速战速决，这样就能迅速投身去关注其他选手了。 现在，还后悔着自己初选赛的时候没有给人家绿灯通过。 袁并奇的表现无论怎么看，都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新手了。 他表现自如，十分自然，一切举动都仿佛浑然天成、就该如此。可他本身却并没有多么起眼，无论是在颜值还是身高与身材比例上，都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 不像居禾有着文艺青年的气息，也不像晏知煦有着青春男高的气息。 一想到晏知煦，许以念的脑子里又莫名其妙地开始播放起了不知道哪条小狗的视频。 一条小狗正在往他这边冲来…… 停停停…… 许以念调整了一下唿吸，迅速停止了想法。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一旦牵扯上晏知煦，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甚至脑海里还莫名其妙地放什么动画片……真是莫名其妙。 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越发僵硬了，许以念并不认为，在自己的脑海里播放小狗动画片，能够有助于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缓和。 更别提许以念自己也已经不太想再继续挣扎下去了。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与晏知煦之间的确存在着很强很宽的沟壑。 这条沟壑并不是不能填补，但许以念本人的性格就是那种不会主动去填补沟壑的人，也就是说，一旦一切都成为现实，许以念永远都只会接受来自对方的爱意，而不会轻易地去给出自己的爱。 他说不上来自己对晏知煦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但说句实在话，好说歹说做过两次那种事情了，没有感觉是肯定在说假话的。 但许以念也是真的不打算承认这点。 就像袁并奇唱的这首《writings on the wall》一样，是一种刻在了墙上，就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誓言一般，最终会跟随一整面墙的被侵蚀与风化，而遭受破碎与崩裂。 但许以念不在乎。 他想要的一切，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 而现在，与晏知煦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必要的，他也早就不在乎了。 所以，在墙上刻下的，也不一定得是「誓言」，还可以是「分手信」。 —— 许以念回过神来的时候，台下的决赛演出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有些吃惊——也许是因为没想到自己只是思绪游离了一下，竟能游离得这么长时间，甚至没有去看最后一位选手的演出。 现在如果要让他说点什么话的话，他肯定是无法全面地说出来的。 因为今天一整晚，他都在有心事地发呆。 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他很庆幸一件事。 还好节目组没有让他们当导师的参与投票。 否则就麻烦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投给谁。 第113章 冷语相向 「本次《全能发展中》决赛的表演已经全部完毕！让我们再次，将掌声送给我们台上的走到了现在的，全国四强选手！」 随着最后一位选手的演出彻底结束，江欢领着在场的五百位大众评审，以及直播间前的每一位选手，一起迎来了似乎是故事的尾声。 是不是故事的尾声，目前还没有人彻底清楚。 但许以念很清楚一件事——在这个节目结束后，他与晏知煦大概是没什么更多的机会再见面了。 除非日后出演对手戏，或者是在同一剧组，又或者是萍旭又给他接了点什么奇奇怪怪的通告……不，这个肯定不会再有了，他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要去追赶。 许以念下意识地将手掌心微微握成拳头。 他还是有些紧张。 要是没能成功的话，他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从哪里掏出来三百万、甚至可能是更高额的费用，来补偿萍旭公司方的损失。 这场官司不好打，所以一开始他要求自己，绝对不能轻易动手，一定要静待证据齐全。 而现在，打这场仅有70％左右的仗，仅仅只是因为他再也无法等下去了。 《全能发展中》是一个关键的契机，他的生日会上的一切表现，更是其中最为重要的节点。 他搞砸了这一切，萍旭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只是目前还没有特别明显地表现出来罢了。 但对于先前所面对的那些热搜、那些黑话、那些难听的羞辱词，他真的能打烂了牙齿和血吞吗？ 不，他做不到。 看着台下的晏知煦，许以念的心情有些复杂。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不愿意去直面自己心中那会因晏知煦而不停跳动的心脏。 他宗辉认为，这是自己的心脏对自己发出的欺骗，是一种幻象，犹如童话之中王子被女巫施加了魔法或是诅咒，会将别的人认成自己的公主那样。 他不敢去认也不敢相信。 所以他选择远离——越远越好。 无论是在这一社会，还是在这一世界，即便他真的答应了晏知煦的告白，也不清楚到底能走多远、走到哪里。 第136页 他是个悲观的人。 想到这里，许以念觉得有些唏嘘。 台下，江欢已经鼓舞着每一位大众，开始为台上的四位选手进行投票了，许以念身边的导师们也开始相互低头耳语轻声交谈，共同讨论到底谁将夺得第一季《全能发展中》的总冠军。 在许以念眼中，这已经有了结局。 而当投票通道正式关闭，他们身后的led大屏幕呈现出来的票数，是居禾比晏知煦高出两票险胜的那一刻，许以念就知道，自己还是赌对了。 他的眼光在拿了金影奖提名后，从未出过问题。 而这次，当然也不意外了。 江欢兴奋地拉起居禾的手，宣布他成为本届《全能发展中》的全国总冠军，与所有观众、所有选手一起为他庆祝。 而许以念只是淡淡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一抹浅笑代替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晏知煦……他选了一首多次演唱过的歌，就是他最大的败笔。 听着江欢慢慢走流程，最终宣布节目彻底谢幕，许以念从自己的位置上缓缓站了起来，动了动四肢，听见「咔啦咔啦」的轻微声响，随即迈开步伐，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他该收拾东西了离开了。 对于居禾的成功，他也为其感到高兴。但眼下，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绝不是为了避开与晏知煦见面。 但人最怕什么的时候，就最会来什么。 正想着不参与居禾的庆祝活动并不是为了避开晏知煦，老天爷就跟要给他做个测试似的，拐角的下一刻，他就与晏知煦碰上了。 晏知煦碰见他的时候，还是有些慌乱的。那手忙脚乱的模样，就跟见到了喜欢的主人的小狗。 但他又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使自己看起来不再像一只小狗，而是像一只大狗了。 「以念……」 也许是出于死性不改，或是出于不愿相信，晏知煦还是用了较为亲昵的称唿来喊许以念。 但许以念为人要做得冷淡，简直是他这辈子无师自通的唯一一件事。 他冷着一张脸，犹如平时做事一般的风格，倏地从晏知煦身侧潇洒地掠过，并留下了一句极其没有情感的话语： 「请让一下，差生。」 他说完这句话，就面无表情地掠过晏知煦走了过去。 这句话的杀伤力对晏知煦来说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许以念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后半段，晏知煦才勐地回过神来，转身去看看许以念的背影。 那个背影的确冷漠又决绝。 晏知煦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 好像心中在滴血，好像什么东西变得破碎不堪，又好像，有什么一直以来奉行的依律，都变得极为脆弱、极为可怜了。 晏知煦看着那个背影走到走廊的最后，并转进了拐角，只好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 果然。 他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 与晏知煦擦肩而过并留下了冷漠的话语后，许以念离开了录制大楼，坐上了秦峥开来的车。 现在，他们要回一趟萍旭总部公司大楼，因为前段时间在电话里头的对话让冯益感到不满了，他下达了命令，让他们两个在节目录制完成后迅速回一趟公司，并商讨下一阶段的工作。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冯益这是要准备开启新一轮的虐许以念来固粉了。 有时候，由于萍旭的理念实在是过于奇异，以至于许以念与秦峥大多数时候都很难get到冯家人的想法，更不要说有所苟同。 就像虐许以念来固粉这件事。 萍旭一直都认为，粉丝一定要留下固定的。而那些飘摇自在没有过多执着的粉丝，必须要想方设法洗刷掉，或是让他们成为固定粉丝。 因为萍旭就是卖周边做大做强的。 如果粉丝们不愿意买帐的话，那么他们的产品又怎么能卖出去呢？ 这么多年来，许以念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萍旭的这种操作了。 但现在的话，他已经有了关键信息的存在。 他已经可以不再遵循。 第114章 居禾的庆祝会 「你想好要怎么套话了吗？」 秦峥一边开着车，一边沖许以念问。 没错，他们此次前往萍旭总部公司的实际目标，并不是去乖乖坐着，听冯家人叭叭叭的，而是寻找更有利于他们计划的内容。 秦峥并不擅长与人交流。比起与人交流，他更擅长与人打架，甚至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 也正因如此，与冯家人进行沟通的重任，也就交到了许以念的身上。 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许以念学了很多东西，以至于他现在只要不开口就没事，一开口，就绝对能给冯家人一顿好话吃。 这种才叫厉害——这可是还得让冯家人回去后再想想，才能勐地意识到自己被骂了的那种话。 所以每次这两人来了萍旭，冯家人都得左防右防，就跟美丽国防华国那头传来的新科技研发好消息一般。 只是可惜，有许多事情一旦定了下来，就肯定是定了下来的。例如两人在公司里不受待见，主要原因还是他俩经常顶嘴，以至于冯家人觉得自己没有威严，所以让所有人都孤立他们一样。 这种情况多见，但两人都不太在乎。 第137页 没必要把社交说得这么死——要如果社交仅仅囿于某一个圈子而不走出去的话，那么这段社交就没有必要发生了。 社交之所以是社交，正是因为它能够带来一段新的关系、一段新的对话、一段新的旅程。 但如果他们一直都囿于公司之中而不走出去，那要怎么样才能变得像现在这样好呢？ 以前许以念是不懂这个道理的。 但秦峥教会了他很多，所以现在，他懂了。 而面对秦峥的提问，许以念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录音笔，拎在手上，顺手转了转：「我特意买回来的贵傢伙，怎么样？」 秦峥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嗯，比之前那个要好一点——虽然冯家人也还是没有察觉到，但起码那支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一聊起来上次整蛊冯家人，两人就变得极其开怀。 「我跟你说，上次那支录音笔，我明明已经将它拿到手里装作在写字了，它明明就没有写出来任何一个字，结果那两个愣是没发现了。」 这话说得，就跟冯家人的眼神不太好似的。 嗯——也有可能是脑子和眼神不太好。 有一次，许以念在红毯上接受拍照，这俩人明明就在许以念的面前，却死活没见着她，也不知道带点脑子说看看是否有遮挡镜头。 事情的最后，是许以念这边亲自打了招唿，并强势地站在了人群的中间。 这种事已经不是发生的一次两次了。 冯家人闹出来的矛盾，实在是可以凑齐一桌麻将唠嗑儿来讲了，连平时看起来最冷淡的许以念都停了下来，想要听许以念讲更精彩的。 想到这里，许以念耸了耸肩。 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他是愿意赌一把的类型，在赌这方面，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我不确定能不能完成，但我会尽量。以及，做完了这件事之后，我们可以开始联繫律师了。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把手头上的一切原稿都留下，任何有关交易的事情，都必须使用印刷版本。」 「这你不用担心，我清楚。」 许以念说出了一些注意事项，而秦峥也迅速接住了话柄。 两人在车上简单讨论了一下待会儿面对冯家人的流程，彼此之间已然形成了无可替代的各类习惯与小动作，甚至在许以念说到一半转了转手腕，秦峥也能迅速意识到，这是许以念要觉得渴了的时候。此时应当给他递一瓶水。 默契程度已然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关于这件事，更多的目光还是投于此事如何得到解决、如何避免萍旭安排给他不合理的剧目之类的问题上。 毕竟得到粉丝是不容易的事情，许以念不希望萍旭真的会把他的名声搞烂搞臭。 这谁说得准啊。 不过，既然计划已经准备好了，两人也就不再担心。 顶多不就是失败嘛，他们也不是没有经歷过失败的问题，最终都得靠乐观来解决问题。 —— 而在另一边，居禾的冠军庆祝会上，晏知煦致歉离席，来到了阳台上透透气。 老早就发现了晏知煦心情不对的居禾，作为今天庆祝会的主角，却是第一个发现了晏知煦情绪不对的人。 在晏知煦出来后，他也跟着出来了。 他还刻意带了一瓶没有开封过的水，递到晏知煦的手里：「你看起来，是心事重重啊。」 晏知煦看了一眼来者，见是居禾，就接下了这瓶水，并拧开来喝了一大口，随即摇摇头：「其实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心事，只是感觉有些事情失败了或者是失去了，似乎真的很难找回来。我现在纯属是……有点迷茫。」 他自己说着，也觉得话题略有沉重了。 于是他将身体转了过来，面对着晏知煦，沖他扯起一抹笑容来：「那你呢，全国冠军？虽然你之前在小众圈子里头发展得也还不错，但现在，你需要踏入一个陌生且更大的圈子里头了。」 话题的中心一下子变成了居禾。 居禾有些羞赧，他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笑了起来，轻轻地回復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许老师带起来的，我一直都很感谢许老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但可惜，今天晚上这场庆祝会他人不在。他一不在，我顿时就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代表作之类的；今晚之后就要正式迈入娱乐圈了，我又觉得没有许老师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很糟糕。」 「不过其实，事到如今大家都很好，我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哈哈！这我就不像你了，你经常上热搜呢。」 「哎……这话我可不敢苟同。毕竟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私生活被人们随意摆弄。所以我不知道……到底要签哪一家公司。」 他的确很苦恼。 只是他的苦恼并不是在于要如何成为更厉害的炫技歌手，而是要拿下谁家的offer。 第115章 来自云新的邀请 最终，为居禾取得《全能发展中》节目全国总冠军的庆祝会在晚上的十一点就落下了帷幕。 居禾不是一个喜欢熬夜的人。他十分认同熬夜对歌手的嗓子伤害极大这一说法，所以那种熬夜开通宵派对的行为，他经常感到难以理解。 在先前许以念的生日会上，虽然生日会一直进行到了凌晨两点多，可他也还是遵守自己的自律模式，在十一点左右就向许以念道别了。 第138页 而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许以念的不对劲，只是觉得许以念会不会是当天晚上见到的人太多了，所以面上很是疲惫。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清楚这个圈子里真正的规则。 其实晏知煦一开始就没有跟从其他人一併欺负居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居禾的防范性并不高，很容易就能把他骗进圈套。尤其是当人们使用「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的规则啊」这样的话的时候，他就很容易被欺骗并相信对方的言辞。 尽管他的潜意识认为这并不对，他也还是会选择跟从他人——因为他确实对这一圈子不熟悉。 而现在，看着居禾夺得了全国总冠军，而自己只有第二——这正正映证了许以念骂自己的那句「差生」，晏知煦的心里多少是不太高兴不太舒服的。 但如果夺冠的对象是居禾的话，他好像又能释怀了。 并不是因为居禾有多么优秀，让他愿意卸下自己原有的光芒，而去看向另一个人，而是因为居禾的为人太过单纯，以至于他看见居禾，就不太忍心让他的理想破灭。 例如，直到现在，晏知煦都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居禾这个圈子之内的残酷。 但他没有多少机会，因为很快，顾湘就找来了。 「恭喜啊，小居禾，恭喜你拿下了全国总冠军。」 顾湘一来就先沖居禾恭喜了一下，微微举起手中的酒杯，沖居禾示意了一下。 而居禾却以为是顾湘要与他对饮，于是手忙脚乱地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作势就要整杯酒往自己喉咙里灌去。 好在晏知煦与顾湘制止得快，否则他们将迅速收入一只醉鬼了。 是的——居禾的酒量差到极致了。 其他人好说歹说都是一两口才倒，居禾这小子，光是闻着浓郁的味儿，就能发晕，要是再抿一嘴，直接就能给你昏睡过去。 这也是晏知煦所担忧的一点——不会喝酒的话，居禾可能很难在圈子里站稳脚跟，说不准还会遇到像当年许以念遇到的那种问题。 不过这都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因为顾湘来了。 顾湘向来不会轻易地去主动接触哪一个人，除非她认为这个人具有出众的能力，能够让她愿意放下平时端着的身段去进行交流、去进行商讨。 而现在，她端着酒杯来与居禾对话，很明显，目的只有一个—— 「你愿意来云新吗？」 果不其然，顾湘开口问道。 她手里的酒杯还在轻轻晃动，晏知煦说不准这到底是势在必得的意思，还是略有紧张的意思。 也可能两者都有。 但顾湘的话，一般情况下应该都能拿下她所感兴趣的、喜欢的人。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劝说方法，也正因如此，才能将她看中的人才都收入囊中。 直到现在，在顾湘当上了后，云新就已经朝全新的一方面去发展了。 当其他公司都还想着要靠专业对口的选秀场合来寻找新人的时候，云新已经在顾湘的带领下，涉足各大领域，并开始在各个团队之中深挖人才。 《全能发展中》这个节目，就足以看出云新挖掘人才的能力。 毕竟这个节目，就是云新一手策划、一说投资的。 所以对于业界的许多人来说，能够得到云新的认可，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了；而能够得到顾湘的认可，能够与她平等地有所对话，那可是能在业界内吹嘘一辈子的事。 所以顾湘沖居禾提出这一问题的时候，居禾脑子里勐勐地炸开了烟花——这简直是……太令他难以置信了。 「我、顾总，您是说要……要与我签约吗？」 居禾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用那只有些瘦小的手指着自己，嘴角抑制不住地，一边颤抖着一边往上翘。 「嗯哼？要不然我能是什么意思呢，你说说看？」 顾湘以一种直接而又不完全直接的方式给出了回復，这一下倒是给居禾吓得不轻了——他顿时就跟被开水烫了的什么动物，勐地发出一声极具制止能力的尖锐爆鸣，接着强硬地捂住自己的嘴，在原地转圈、在这周围走来走去，甚至是面对着墙面，给墙面来几个头槌。 晏知煦倒是能理解。 毕竟云新是目前娱乐界内最大的公司了，而且发展前景也十分优越。 居禾这样略显夸张的反应倒是惹得顾湘与晏知煦两人没憋住笑了一声，接着就看到居禾转过脸来，用「难以置信你们居然嘲笑我」这般眼神沖两人看了一眼，接着又回过头去，抱着脑袋往墙上撞了。 「行了，我看你现在也需要一点时间思考。那么这样，我把我的联繫方式留给你，接下来关于是否要入职云新，成为云新旗下的艺人……这个可就看你了哦。」 顾湘浅笑着，甚至可以说是「宠溺」一般，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又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名片的背后写下了一串神秘数字，接着塞到居禾的手中。 「这是我的办公室直通号码——你可以直接打给我，跳过秘书传话的那种。」 神神秘秘地说了这么一句，顾湘就收起了手头上的东西，微微笑着往外离去了。 在擦过晏知煦的肩头时，她仿佛是突然想起来还有晏知煦这么一号人物的模样，又掏出自己的名片，又掏出一支笔，刷刷刷地写了一串数字，塞到了晏知煦手中。 第139页 「差点忘了——你也是。要是有意向，直接联繫我就好。以及，以你的身份的话，要来云新玩，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她这样笑着，就收好了所有东西，接着离开了两个人的身边。 而晏知煦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才将手中的名片翻到正面，盯着上面的公司名看了许久。 「云新娱乐有限公司……」 第116章 晏知煦出国，许以念找律师 比赛结束后，大家要么回到了原有的生活，要么进入了全新的模式。 居禾在顾湘递名片的第二天，就迅速地给顾湘打了电话，迅速点头答应了签约，并迅速与云新方面拟好了合同并签了字，仅仅一周时间不到，居禾就成为了云新旗下的艺人，并开始被云新大力推广。 而袁并奇呢，在各方面投来橄榄枝的时候，无视了这些橄榄枝，多少是有些莫名其妙地，迅速又投身进入了新的一场比赛。 陆汀的过程比较规规矩矩，拿了全国四强以及总决赛最后一名的他，实际还是有不少人盯着的。但他并没有选择任何一家公司，而是自己向云新投了简歷，并开始了较长时间的面试等待。 而晏知煦——他与别人总是有所不同。 当其他人都已经步入正轨，迈向新的生活的时候，他却回到了最初开始的地方，也就是回了一趟家，吃了一顿饭，和晏明晰、段璇、段景这群家人聊了一场大会后，提着行李箱跑出国了。 晏知煦出国那天很突然，以至于媒体只能抓拍到他的一点边角料，甚至无法让其他人完全认出来这是晏知煦的。 但这件事还是意料之中地传播了开来。 毕竟作为当初《全能发展中》最为火爆的选手之一，晏知煦一直都在大家的期待之下继续站在比赛的舞台上。 而现在，他却一声不吭出了国——甚至还没有说明到底是哪一个国家，有一些人开始揣测，他会不会是因为没能拿到总冠军，所以心中有所不忿，要出国散心？ 也有人猜测，是他不认同居禾这个总冠军，所以出国发展去了。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一个派系都掌控着自己与他人所完全不同的说法。 但在这种事上是没有对错可言的。 更何况，晏知煦出国，并不是因为这些网传的说法，而是因为他想要寻找更多，当年许以念学习的内容，好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他多多少少是有种固执地要效仿许以念的成分在的，但他就是没办法改掉这一毛病，也无法完全转向去选择回到过去的自己身上。 因为新的晏知煦，註定是新的晏知煦。 —— 晏知煦出国的消息在全网火爆，自然也就不可能逃得过许以念的耳朵。 即便许以念是偶然间刷热搜的时候刷到的这个词条，并慢慢地看着这一词条往上窜往上窜……最终来到热搜榜单第一名，晏知煦出国这件事，也还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对此毫不意外——晏知煦的确很好胜，但还没有好胜到难以接受自己的失败这方面上，所以很多人都在担心晏知煦会不会心情不好之类的，许以念根本就不会去担心这件事。 比起担心这件事，倒不如关心一下最近国内有没有什么新电影，能够冲击一下国际电影节。 对许以念来说，晏知煦的出国，也许仅仅只是想要去寻找更好的演绎方式，想要寻找更优秀、更适合自己的风格。 许以念愿意相信，晏知煦出国的原因是学习。 从比赛开始到结束这么多场《欲知》的演唱，以及晏知煦对《欲知》的表达越发熟稔的这件事上，许以念已经慢慢地看清楚了晏知煦。 他有执念，而且很深。 不知道为什么，晏知煦给许以念一种，招惹了就肯定很麻烦、很难甩掉的错觉。 但许以念也不在意这个，因为他更愿意去相信自己要做的决定。 毕竟，就算晏知煦能够威胁到他，又能坐待什么程度？ 而现在的许以念还不清楚，未来没几年等晏知煦回来了，他就该为自己的浑身上下，感到担忧与恐惧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现在的许以念，正在前往联繫律师的路上。 —— 由于萍旭的公关部门很强，法务部也有一定的实力支撑起萍旭，所以很多律师都不愿意接下许以念手头上的这个单子。 许以念与秦峥连轴转了好几圈，找了不少律师，都没能遇到愿意接下自己这一单案子的律师。 大家大多一是不敢惹萍旭这家大公司，二是不认为他们自己有与萍旭法务部抗衡的实力。 这其实也是帮许以念与秦峥排除了不少人，也让他们看清楚了这群平时自诩厉害到绝顶的律师们，在实际面对上真正的重大问题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应对方式。 不过对于那些害怕与大公司正面交锋的律师们，许以念与秦峥还是能够理解的。他们认为这群人还有机会可以劝说劝说，于是将他们的名字依旧留了下来。 不过事情当他们遇到了一间不怎么样的律师所之后，就完成了整条线的串联了。 当许以念与秦峥走着走着，突然路过了一家有些破破烂烂，甚至建筑外头的装修都极其陈烂、连律所名牌都没有更新的律所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第140页 「璃因律师事务所……」 许以念念了念这家律所的名字，总觉得好像有些耳熟，于是让秦峥赶紧翻翻手头上列印出来的律所表单：「老秦，表单上有这家律所吗？」 用不着许以念的提醒，秦峥老早地就开始了搜寻。 但很可惜，表单里没有。 于是秦峥摇摇头：「没有。但说句实在话，这家律所的名字好耳熟，总觉得是在哪里听过……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有。」 许以念点了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往这家律所里头走去，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律所的玻璃大门，向前台后面那个满面颓丧的工作人员提问：「你好，请问你们是正规律所吗？能接单子不？」 许以念总觉得这个颓丧的工作人员极其眼熟，却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但招唿总是要打的，于是他先来了个自来熟。 而对方却是递来了一只手，不吱声。 秦峥与许以念两人都对着那只手稍怔。 他们下意识地就认为，这个人伸得出手来，应该是能够接下他们的单子的意思吧。 于是许以念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有好地与这人握了握手。 但对方似乎并不满意，反过来自己紧紧地握住了许以念的手，并郑重其事地上下摇了摇——这才是真正礼仪上的握手。 许以念蓦地有了一瞬的熟悉感，接着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沖眼前这个人再问：「不好意思……我不确定，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眼前这个人微微点了点头，双眼开始有了些许神色。 接着，许以念与秦峥两人，听见他用还很年轻的声音开口说话了： 「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人帮你摆脱萍旭的。好久不见了，许以念。」 这人的话语一出来，许以念头皮一阵发麻。 他瞬间就想起来了眼前这人是谁。 于是他满腔惊讶地回过神来，试探性地喊了喊对方的名字：「你是……黎粤？！」 第117章 你现在想要什么？ 见许以念喊出了对方名字，而对方也撑起自己那一副看起来仅仅吊着一口气活着的脸庞微微笑了起来，没有否认这件事，秦峥第一反应是先回忆一下，这位黎粤是何方神圣。 大概是想了一会儿，秦峥才从记忆里艰难地扒出来这位人物—— 黎粤——其实对秦峥与许以念来说，都不应该是陌生的人物。在四年前，他的姐姐璃因作为萍旭旗下的艺人，在萍旭旗下活动。 但众所周知萍旭对待艺人的各种方式都无法完全公开，所以导致璃因在四年前从萍旭总公司的大楼天台上纵身而跃，死在了萍旭总公司大楼的门前。 这件事在当时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的。 璃因是许以念的后辈，但年纪比他要大一点，两人平时的交集并不多，最多也是来往之间相互点头打个招唿，偶尔会在冯益或是其他经纪人的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但当时璃因的死，无论是对当时的整个社会，还是对许以念来说，都是极其令人唏嘘的。 许以念那个时候还处于麻木阶段，即便秦峥在那个时候已经成为自己的助理近一年，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他还是第一反应会用冷漠去处理。 所以当初，黎粤来为璃因处理后事，到后来以自己的律师身份替姐姐去告萍旭的时候，许以念的目光都是冷淡的。 仿佛一头连带着一併嗜血的怪物。 尽管好几个人都清楚他并不是那样的，但在那个时候，他这副冰冷的神情，还是激怒了当时心中正处于愤怒之中的黎粤。 许以念还记得，当时的黎粤扯着自己的领子。 但黎粤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脑袋里发出嗡鸣，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啊，好聒噪，要不我还是死了吧。 只剩下麻木与冰冷的许以念在当时明摆着无法与黎粤产生共情。 但后来，他路过了黎粤与萍旭法务团队斗争的场面，他看见这个人歇斯底里，明明刚刚毕业，就为自己的姐姐付出一切力气。 许以念早已忘了这种感觉。但在那一刻，他仿佛是被重新点燃了一般，一阵热风从心底吹过，逐步化开了这么多年来他的冰冷与淡漠。 为什么黎粤要如此歇斯底里？ 为什么他非得与萍旭作对？ 为什么他宁可放弃自己的前途，也不愿意放弃为璃因正名的机会？ 为什么他如此愚笨，愚笨到不知道应该顺应这个世界上的权力？ 是太年轻？太热血？还是…… 屋子里头的黎粤突然转了个头来，目光与许以念的视线堪堪对上。 在那一刻，两人隔着窗玻璃的视线交汇在一瞬间迸发出火花。 许以念有些发愣。 但他嘴唇轻颤，没有说话，回过头来离开了。 —— 想起来自己被黎粤所触动的那一刻，许以念整个人都还会觉得在发热。 那实在是太疯狂了……许以念微微扶着自己的额头，回过神来，收了收不稳的气息，冷着一副眉眼开口询问：「你还在继续坚持？」 「为什么不？」黎粤仿佛淡然，耸了耸肩。「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年这件事，也不介意往后日子也继续做。毕竟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开的这家律所。」 第141页 「恕我直言，你的生意看起来不太行。」 许以念出言不逊了起来。 他就像是一下子被按下了什么礼貌不足的开关，又或者是突然就开启了热血与无视他人的模式，总之整个人都变得与设定不同起来。 而黎粤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是笑了笑：「许以念，你觉得我开这家律所，是为了赚钱吗？」 「不赚钱就活不下去。」 许以念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深谙这一社会的常规道理。 「黎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钱是在这个社会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而你所坚持的那一切，最终是否能够得到结果，没人知道。」 许以念觉得自己应当好心劝说一下黎粤。 有的时候太过执着一件事不一定是好事——尤其黎粤的这家律所看着破破败败的，应该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客户找上门来了。 这就是与大公司作斗争的下场。 「诚然，你说得对。」 黎粤扫了扫自己身上的褶子，站了起来——他就连整个身子，都与他那张脸一样，脆弱纤瘦且不堪一击。 可他的眼神却坚毅又温柔。 「你一直以来都无法摆脱萍旭控制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于这里——你始终无法认清当下的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他说对了，于是许以念微微后退半步。 「你看我的确穷困潦倒，的确因为当年斗胆向萍旭宣战而导致我如今的家徒四壁——我的公司甚至都已经进入到即将破产要拍卖阶段了。但我毕竟已经一无所有，那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后续问题呢？」 「许以念，你有需要担心的后续问题吗？」 犹若海妖蛊惑，却比海妖蛊惑更冲击人心。 黎粤跟明白要如何与不同的人说话。即便许以念也一样如此，但毕竟并不是经常都在接触这样的人。 于是许以念也跟着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仔细地跟着黎粤说的话想了起来，发现确实是有——他很在意秦峥，很在意晏知煦与其他朋友，但说实在话，这些人都无法成为拖着他的事物。 而真正一直拖着他的…… 如黎粤所说，是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许汝焰死后，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安稳。 而在许汝焰死前呢？ 他从未有过人生的理想，他向来是为了死去而活着，也向来是为了其他人的活着而死去。 看着许以念明显有了动摇，黎粤趁此机会说出了最重要的部分。 他伸出手来，轻声呢喃： 「我知道你已经痛苦足够……许以念，因为我也一样。既然我们都已经苦萍旭的操控已久，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萍旭的安排？为什么还要继续寻找与萍旭和谐的方式？」 「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寻找律所，你肯定已经想好了吧？」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第118章 未接来电 「股价又跌了！」 冯止清一个恼怒之下，将手头上与萍旭股份单价有关的文件摔到了冯益身上。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沖身边的人如此泄愤，以这样的方式沖其他艺人泄愤，也已然成为了管用的方式了。他早已有所收敛，只是今天，看到这份萍旭公司内部才知道的股价市场变动，冯止清才再一次久违地找了个人泄愤来。 但很快，在逐步的大声唿吸与状态调整之下，他恢復了冷静，目光也变得如一开始那般柔和。 他带着歉意沖桌子另一头捂着正流血的脑袋龇牙咧嘴的冯益笑了笑，仿若无事发生那般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堂弟，别见怪。」 这话说得好像他只是做了断错茶的小事，而只有冯益才清楚，这一下子他挨得有多疼。 但冯止清毕竟是萍旭总裁，是目前萍旭上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借着这个身份还能为他带来不少的福利，所以冯益也没打算去计较。 于是他也打着哈哈笑了起来：「没事的堂哥！也是我没个眼力见儿，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你，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漂亮话谁不会说。 冯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关注着自己的利益变动，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得罪、轻易放弃如冯止清这般脾气不好却又很能出钱的摇钱树呢？ 聪明人都不会。 他并不在乎冯止清是什么情绪，他只在乎冯止清能给自己多少钱。 果不其然，由于砸了冯益导致冯益脑袋破了，冯止清迅速掏出手机来，给冯益发去了一笔钱——整整十万的入卡帐目，足够冯益治他的脑袋好几十回了。 而冯益也是迅速道了谢，接着麻熘儿地离开了这个办公室。 虽然冯止清现在看起来是正常了，可谁又说得准他会不会在某一时刻又疯起来？ 在有了钱后，还是要先注意小命。 于是冯益迅速离开了现场。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内，顿时就只剩下了冯止清一个人。 他捏着手上的那份文件，盯着里面的数字，看着数额不小的跌幅，略略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他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来，拨去了电话。 只是可惜，对方似乎没空接通这一通电话，以至于冯止清从头到尾听着彩铃听了十来遍，最终只能等着电话自动关了。 第142页 他目光略有麻木，却又似乎带着无奈与失望——仿佛还有一点儿的意料之中？——他这般垂下了眼眸，口中喃喃： 「啊啊……就连你也要抛弃我。」 —— 许以念从律所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个世界临近夜晚之时的天空，于是在走出律所的那一刻，他首先仰起头来望向了天空，仔细地看了两分钟。 「看来你有寻找惬意的勇气了。恭喜你。」 黎粤从律所里走出来，捎带着一份文件，递交到许以念的手上。 「一式两份，好好保管。要是丢了可就得从头来了。今天在我这里忙了好几个小时，我也不是很想再和你呆一块儿了。你这小子完全就跟个没有感情的闷葫芦似的，甚至一开口语气就带点凶——这样是不会受人欢迎的。」 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的认知，黎粤下一秒就听到了秦峥的轻咳声，于是迅速闭了嘴。 许以念与他当年所见的印象并没有太多不同。但接触下来明显能够感受到，许以念的心态与情绪也变得越发稳定，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淡然地听完这么一段话，却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其实你也可以尽管开口说这些话。」 许以念回答道。 他对于黎粤的提议倒也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他已经做了太多年淡漠的人了。要是在离开萍旭之后再继续这样下去，谁会愿意来找自己上节目呢？谁又会愿意来找自己拍戏？ 要是都没有，那可就太可怜了。 他们很快就与黎粤道了别，从黎粤手中接过了合同与一个u盘后，秦峥开车来，与许以念离开了此处。 —— 上车后，许以念查看了一下手机信息。 之前为了避免在讨论之中有来电打扰，许以念刻意将电话调成了飞行模式，所以根本没有人的电话能够通过。 而当他看到一串没有备註却熟悉的电话号码时，他坐在后座上沉默了许久。 秦峥发现了许以念的沉默，于是开口问：「怎么了以念，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哪里觉得不太舒服？我们最近都没有通告要赶，可以休息一下，没问题的。」 许以念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抬起头来摇了摇头，否认了「累了」与「不舒服」风说法：「没有，我只是多少还有点儿恍惚罢了。可能是事情进展到现在有点太顺利，才让我感觉应该要再布置更多精细的地方吧。」 他想起来出国去了的晏知煦。 那小子无论面对什么事都笑嘻嘻的没个正经，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来，算不算是一种想要学习他人生态度的情况？ 多少，也该算一点吧。 许以念又垂下眼睑来。 他到底想要什么？ 在许汝焰死前，他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但许汝焰被多次拒绝与多次羞辱，让他对这样的梦想不再去奢求。 在许汝焰病重时，他想要一笔足够让许汝焰做个手术的钱，所以他四处奔波并寻找各类解决办法，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只是运气好，才被顾湘赏识，收入了云新。 在面对流言蜚语时，他想要一阵安宁——人们的话语过于尖锐，他不愿意面对。 在许汝焰死后 他好像突然间就失去了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了想要什么东西的心情。 他一遍遍地看着前辈们演绎的电影与剧目，一遍遍听着耳边又响起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的坏话，接着逐渐变得麻木不堪，变得连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的他自己。 那他现在到底想要什么？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许以念想，一天两天之类的，他可能时间不够，不足以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就给自己一点时间吧。 于是他关掉了手机，选择忽略那串数字。 第119章 新的比赛，旧的合同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晏知煦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刚才还处于自己出国了的恍惚之中，多少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出国了这一事实。 毕竟他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太突然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其实可以给其他人留下点什么话之类的。 就算不想让许以念注意到，也起码应该跟家里人说一下，要做好防止热搜上全是他出国了的消息的公关才是。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按照他大姐段景老是不在乎舆论风向的性格，如今国内的热搜肯定是他出国的消息满天飞了。 其实让人们知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问题在于，他出国的这一决定是临时的。 他是因为接到了老朋友的邀请，再加上这段时间各种失意与释然，想要找个办法放松一下，才突然间决定了出国来。 表面上说是要到国外来学习一下国外的娱乐，实际上是找藉口为自己散散心。 许以念的「差生」，多少还是让他的心中冷了好一段时间的。 啊啊……那样的伤口，怕是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復、自愈完毕了吧。 下了飞机，晏知煦就不去想那么多在国内发生过的事情了。而在他刚出机场进入到大厅，就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举着牌子正欢迎自己。 「这里！这里！」 纟芾在看到晏知煦的那一刻瞬间举起了手里的牌子，生怕晏知煦看不到，还爆出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在一群外国人——不，在这个国家应该是当地人——在一群当地人之中格外显眼。 第143页 而晏知煦也立即发现了纟芾，迅速往纟芾那边走去，以避免有谁意外地将纟芾认出来。 好在一切顺利，整个过程中纟芾没有被任何粉丝认出，两人顺利会合，晏知煦在与纟芾接头后也坐上了纟芾的车。 纟芾带了助理来——他的助理是一位小巧的可爱男生，看起来应该还在读大学的样子，名叫索瑞尔。 但晏知煦一问起来，才知道索瑞尔原来已经有27岁左右了。 还没来得及感嘆有些人的面容与年龄实在是对不上这件事，纟芾就拍了一下晏知煦的肩头，笑嘻嘻地沖他问：「怎么样？参加这么个节目，总算是见到了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对象，如今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展？」 「发展？」 晏知煦听了有些觉得想笑，摇了摇头。 「发展什么的几乎没有。但多少……是与他有所接触了吧。」 「嗐！那也是好事儿啊。你别担心，很多事情都需要一步步来，尤其你现在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时候，不应该被外界的事物影响。」 纟芾说得神乎其神，但晏知煦有些没听明白：「关键的时候？老纟你给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给我偷偷报什么班或者是什么比赛了？」 「哎呀——哥们儿这不也是为你着想！」 纟芾没正面回答，只是乐呵着又拍了一下晏知煦的肩膀。 但他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给晏知煦报了什么比赛或者是什么班——晏知煦认为比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总之，这傢伙一开始乐呵，就准没好事。 「我算是看透了，你邀请我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晏知煦嘴角抽抽，只觉得略有无奈。 「但是这个比赛有一个其他比赛都绝无仅有的好处哦。」纟芾刻意拉长了尾音。 晏知煦瞥去一眼：「什么好处？」 「是与塞米尔娜、伯劳斯等这样的大前辈与大制作人合作的机会哦！」 索瑞尔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他看起来也是有些无奈，却又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变得高兴了起来。 「原本是邀请了纟芾的，但纟芾的档期撞上了，节目组就只好找其他人顶上。一时间又没有人选，所以纟芾就直接提了你，没想到导演组一口就应下了。他们应该也很期待你呢。」 一提到那些大前辈、大制作人，晏知煦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 但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忧：「但我先前只是个演员的身份，他们会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我不像你这样，从一开始就是流行歌手。」 问题又给到了纟芾。 而纟芾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想，你也许还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别担心，去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吧。」 —— 吃过晚饭后，许以念洗完澡就进了书房。 他一般不会进这个房间，因为他并没有非得在书房里阅读的习惯——他喜欢在随意一个位置看书，不喜欢固定在一个位置。所以书房对他来说，其实就只是一个摆放着很多书的房间。 但现在，他需要一个较为安静的空间，好让他处理一下手头上的这份文件。 他手上即将要看的这份文件，其实是九年前，他与萍旭签下的那份合同。 当时合同一式三份，其中一份交给了银行，以确保资金来源与支出。 而现在，他重拾了这份文件，开始研读。 当年的许以念还太年轻，还不清楚有一些公司会在合同上制作一些端倪，好让艺人永远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萍旭就是这样的公司。 当时的许以念急着要挣钱，被云新放弃后到处寻找工作，好不容易来了个offer，还是他之前做过的来钱不稳定但一旦有就能收不少钱的工作，他当然会心动，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签字。 结果就是被萍旭奴役了九年，甚至快要十年。 而现在，他重新研读这份文件，想要找出其间漏洞。 虽然黎粤应该已经对璃因的那份文件进行过研究，但许以念觉得，萍旭可能会针对不同的艺人来制定不同的文件，所以他还是决定看一看。 而他看了好一段时间，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没能找出来任何漏洞。 这份文件是按照模板来做的。 这也就导致了，许以念手里的这份合同文件，大概率就是与璃因那份一样的结果。 这当然很不好——因为这就意味着，黎粤研究了这么多年璃因的合同文件没能研究出来结果，也就不可能在自己的这份文件里研究出些什么来。 而线索，仿佛在此断了。 第120章 新的进展 「老秦，你觉得用我们现在手头上所拥有的证据，来对付萍旭的话，我们有多少赢的概率？」 在一间外市的酒吧包间中，许以念、秦峥以及黎粤，三人齐聚在此，一同研究与萍旭打官司的胜算。 「你知道的，我数学不好。」 秦峥不太想讨论概率问题，于是随便找了个藉口——尽管他是当年的高考数学省内状元。 他认为概率这种事，放在现实生活中的计谋，是无法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的。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而这条计算的道路上一旦有了变数，就能改变结果。 所以概率什么的，秦峥觉得没必要，并感觉这类东西只是一种追求自我安慰的方式。 第144页 许以念又何尝不清楚这个事实？他只是有点太累了，不想再继续挣扎下去，迫切地想要有一个能让自己继续支撑下去的藉口而已。 于是他拍了拍桌子，面色严肃地再道：「老秦，你别敷衍我了，快告诉我答案！」 「他给不出答案的，以念。」 好在黎粤是个懂事理的。他立即拉住了将要站起来的许以念，并沖他说明了一下情况，接着让许以念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许以念倒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类道理，只是由于太过心急，导致他不愿意再等待下去了。 自打前一晚又出现了他炒cp的词条飙上热搜榜单前三，他就意识到萍旭正在竭尽全力地想将操控他的权力重新掌控在自己手内。 且不说许以念喜不喜欢这种，单单是他的自由理念，就与萍旭的想法全然不同了。 昨天晚上他刷了一整晚的热搜，看着那个「#知许cpbe#」的词条勐勐地窜上来，他多少是心里头有些不太舒服的。 但这种不舒服除了基于萍旭又给他整么蛾子的不舒服，还有这一词条的名字，也深深地伤害了许以念一下。 虽然事到最后，有人站出来说这一切都只是自己捏造的，视频也是用ai进行编剧与剪辑的，但这一词条的内容，大概也已经深入人心了。 而这个词条的突飞勐进，实际上还是依赖于许以念与晏知煦两人在《全能发展中》的身份变化，大部分人都在感嘆可怜许以念与晏知煦「世俗禁止」。小部分人是由许以念的黑粉与事业粉，甚至是晏知煦的唯粉聚在一起，见一个与许以念有关的帖子就骂一顿的。 许以念刷得实在迷煳，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梗，但后来发现，实际上就是这群傢伙看自己不爽，看萍旭一直在刷自己和晏知煦的cp不爽，所以在与自己有关的帖子下面一顿疯狂评论。 所谓的留下脚印就走，后续的一切都不管。 潇洒归潇洒，像傻子也的确是像啥子，甚至这种行为还颇为自家正主招黑。 但那都不是许以念所要担心的——实际上，除了合同问题，就没有他需要担心的。但他还是紧张了起来，担心这一词条最终成真。 担心词条内容最终成真……？ 许以念当时就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将这一想法从自己脑海中摇了出去。 「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大概数字？」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许以念面色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郑重其事地发问。 秦峥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比出三根手指。 「我预估，应该是86%左右。」 这一数字一出来，无疑就给了许以念一个安稳。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无论这个数字是否准确，起码现在，他都已经在潜意识里相信了。 「足够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 晏知煦作为空降选手，参与国外的一档偶像类综艺节目的新闻很快就传到了国内。 晏知煦才参与了一期节目的录制，在节目播出的当天，国内立即就爆出了这一消息。 只能说到处都有冲浪速度极快的国人，晏知煦很多东向，其实都瞒不住。 他参加这档综艺的事情在国内被曝光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在猜测，他会不会是因为国内的那档综艺没有拿第一，所以心中有所不忿，才选择了跑去国外又参加了一个类似的综艺？ 也有人猜他可能是刚下飞机就接到了邀请。 总之，没有什么人联想到他实际上是去国外进行学习的，参与这类综艺也无可厚非。 许以念看到这个新的热搜词条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 因为他以为晏知煦放弃了偶像的道路，要正式转进幕后去了，才去的国外——毕竟在制作方面，国外优秀的人才简直是数不胜数，在国外能学到的也的确更多。 这是他自己的出国学习经验。 他甚至联想了晏知煦可能是到国外去进修的——毕竟数数时间，他应该也只是研究生刚毕业了就来参加《全能发展中》的比赛，博士应该还没有读。 但晏知煦还是坚持去搞偶像事业，他是真没想到。 不过考虑到实际上他对晏知煦的了解程度也不深，许以念很快就原谅了自己的无知猜测。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是冲着真正的学习跑到国外去，还一口气双修了两个专业并都拿到了学位的。 秦峥总是拿这件事笑话他，说他就算没了娱乐圈这碗饭吃，也起码还是个高材生。 虽然不太爱听这类话，但许以念还是会纵容秦峥这样说。 毕竟如果不是秦峥，他没机会出国。 而现在，许以念盯着热搜里的那档有晏知煦中途参与的综艺节目，盯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闭上眼睛不再去想。 下一刻，他走进了法院。 法院的前台接待人员明显是认识他的——不过想来也是，许以念是一个多么具有知名度的人，无论红的黑的白的灰的，多多少少都有人知道他。那么接待人员知道他，也不奇怪。 只见那接待人员嘴唇有些轻颤，对着沖自己走来的许以念，大概是太过激动了，以至于说的第一句话都嘴瓢了。 「许先生……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恢復了一下嘴皮子，接待人员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只可惜嘴皮子还在发抖。 第145页 而许以念还没开口，一开始就与他一起来的两位就从他的身后绕了上来。秦峥更是迅速给出了接待人员想要的答案，笑着说： 「我们，要告萍旭娱乐有限公司。」 第121章 同一个世界的不同事 与冯止清在法庭上正面对峙的时候，许以念已经丝毫没有曾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般慌张的模样了。 在刚进萍旭之前，他听过许多种萍旭旗下艺人们的说法，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冯止清本人的控诉，只是他们都无奈于合同的签署，以至于完全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抗。 而现在——璃因，或者是更多与璃因有着相似经歷的人们，许以念试图要将他们都救出来。 就当做是……在救曾堕入《水仙》之中，迷踪了半年之久的自己。 对于自己会坐上被告席的位置，冯止清似乎完全没有意外的意思。他的脸上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儿刚被检察官从咖啡馆带过来时所残留的惬意，仿佛他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并不是被告，而是原告。 但法官很快就敲下了法槌，示意场上保持安静。 一场起码有86％胜率的控诉，正式开始了。 —— 「我的个老天爷……我还以为你之前在电视上那个现场表现都是节目后期修的呢，没想到你小子的现场是真的可以啊？」 纟芾看完了一场晏知煦的比赛演出，在晏知煦下台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下。 晏知煦在比赛中的演出的确出色。 出乎许多人意料地，在人们都以为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在国内有点名气就敢出来闯荡的新人时，晏知煦凭藉实力，用唱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欲知》一口气赢下了大比分。 ——压倒性的胜利。 对手看着自己的分数比起晏知煦差了足足有一倍多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也是，毕竟在这个舞台上，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夸张的大比分结果呢。 当然，质疑节目选票真实性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在当时的当场都已经完全解决了——各个现场观众们亮出自己的选择，全场一票一票数。 晏知煦的对手原本也认为晏知煦是开了挂，但这一票一票数下来，却发现自己真的输了个彻彻底底。 这么一轮数票，甚至还狠狠地伤了他的自尊心。 于是在他离开前，晏知煦给予了安慰与鼓励。 嘛——毕竟晏知煦是踢馆歌手，突然间冒出来一匹黑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别提纟芾提出的邀请，实际上也不会差到哪里。 要知道，纟芾可是目前国外最知名的国内偶像。 不过，在评委们提出「你认为自己是偶像吗」的时候，晏知煦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不。我可以是歌手，可以是演员，但唯独不能是偶像。」 因为如果是偶像的话，就要为了粉丝守住恋情那一块地了。 可他心里的那一块地，早就被卖出去了。 他无法做出欺骗粉丝的行为，索性藉助这一平台把自己的想法与方向给说清楚了。 正因晏知煦的这齣告白，国内的伺服器也炸开锅了。 在晏知煦出国一周后，他再度带着他的名字，强势地冲上了热搜榜单前五名。 而许以念正是看了这一词条，才进的法庭。 不是以偶像身份吗…… 晏知煦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粉丝吗？ —— 「我不建议你小看我的实力，毕竟《全能发展中》那个节目，从一开始到结束，实际上都是以直播的形式进行的。所以我的实力是无可控诉的。」 晏知煦挑了挑眉，将纟芾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耸了耸肩挑开，并下意识地看了眼索瑞尔——果不其然，索瑞尔刚才也在看着他们。 晏知煦总认为自己的直觉不会欺骗自己。 而现在，他似乎逐步得到了肯定： 索瑞尔喜欢纟芾。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也许是在索瑞尔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但索瑞尔与纟芾之间的关系毕竟和自己与许以念之间的关系又完全不同，他们两方对比起来，差距还是十分明显的。 尤其索瑞尔到现在都没有表明心意，这就已经足够显示他的深情与隐忍了。 而他自己呢？ 他死乞白赖地追随着许以念，不知廉耻地在许以念面前凑上一脸，又总是在对方正需要冷静的时候突然出现，活跃得要命…… 喜欢一个人，必须要用这般强烈的表现吗？ 晏知煦收回了目光。 他想找索瑞尔谈谈。 于是当天晚上，晏知煦给索瑞尔拨去了电话。 一开始，索瑞尔那边过了大概是四五秒才接的电话，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餵……？晏先生啊，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要不明天早上你再联繫我吧，这个点纟芾也已经睡了……」 「我只需要你的出席就可以了。」 晏知煦给出肯定的语气，这里头多少还带了点儿恳求的意思。 但索瑞尔不是那种随意就能约出来的人，他多少是对其他人抱有高度警惕的：「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约我出来要干什么，毕竟这个点的话，平时也已经该睡着了……」 「我想和你谈谈纟芾。」 第146页 听到索瑞尔的话，总觉得他快要拒绝自己了，于是晏知煦决定开门见山，直接告诉他自己的目的。 而索瑞尔那边明显也是有点怔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晏知煦说的话，于是晏知煦再说了一遍，顺道做点儿补充内容： 「……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你喜欢纟芾了。」 此话一出，索瑞尔那边是无尽的沉默。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并不想妨碍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发展，也没想破坏你的好事……我只是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能对纟芾隐忍这么久？我想，打个电话是很难说清楚的，所以我希望线下来约你。」 「你应该也不希望大白天的我们俩聊这种事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人撞见了吧？」 这个理由倒是无可厚非。 索瑞尔思索了一下实际情况，也觉得晏知煦所言在理，于是下意识地冲着空气点了点头，算是顺应了晏知煦的问话：「嗯……我倒是不介意聊聊这件事。那你想约在哪里聊？」 没有被拒绝就已经足够让晏知煦高兴了。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他们所在地方的一些公园与建筑，最终迅速做出了决定： 「那么，请在楼下的公园长椅见面吧。」 第122章 判定完毕 晏知煦那头还处于晚间，而许以念这边还在下午的三点多。 时差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更不要说对于许以念来说，时差只是一个探索新世界的礼物。 不过现在，在许以念的字典里暂时不需要翻找「时差」这两个字，因为他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仅仅只是自己坐在原告席位上，要与冯止清针锋相对的事实。 无论如何，他到现在都还是搞不懂一些事。 也许今天过了这场判定，一切都能清明起来。 法官听了许以念律师黎粤的说辞后，敲了敲法槌：「听了黎律师的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被告人冯止清？」 冯止清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其实我没什么可说的，但我看到我养起来的鸟儿突然间长满了羽翼，要逃出我所精心设下的金笼，我多少还是有些许感慨了。」 他跑题了。 于是法官再度敲了敲法槌：「被告人冯止清，这里是法庭，不是你施展自身文采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没做过这些事，那么你就无罪；如果你做过，你就将因合同之内不合理的劳役项，而受到相关的惩罚。」 为了防止冯止清听不懂，法官还强调了一遍：「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冯止清点了点头，但他还是目光灼灼地放在许以念身上，眼神深情得仿佛不是在看自己旗下的艺人，而是在看自己名下的爱人。 而许以念只觉得多少有些噁心。 许以念也意识到了——明明先前晏知煦对自己做这类行为的时候，自己并不会觉得有真正的反感，只是会觉得这样的话，似乎对各个职业的人都不太公平。 毕竟人家没有要承受他各种撒泼的责任。 工作本来就已经足够累人了，再多一个晏知煦，简直就是要把天都给拆除了。 真疯狂。 许以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毕竟冯止清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极度地不舒服。 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起码黎粤已经将事情说得很通透、很明白，就差法官下锤一锤定音，所以许以念也开始紧张起来了。 在法官没有一锤定音之前，他们都有可能会输。 毕竟胜率不是100%。 但黎粤从不会去思考这类问题，他只负责一腔热血地疯狂输出，剩下的需要考虑到的后续之事，就需要许以念他们来思索了。 于是法庭上，黎粤与对方律师的辩驳越发精彩。 对方律师也不清楚黎粤这边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证据，总之他已经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是要被黎粤绕进去了。 最终，法官的法槌一锤定音了下来。 这次双方对峙，算是告一段落了。 —— 逐渐靠近公园的长椅时，索瑞尔看见了晏知煦的身影。 这么晚了，照理来说，他的确不该与晏知煦见面的，但无奈晏知煦说到了他一直隐藏着的重点内容，以至于让他担心，自己今天晚上要是不出来的话，明天会不会就直接让晏知煦，把自己的饭盒发出去了 「你很早就到了吗？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挺热的，但起码也得多带件外套，防止一不小心就着凉了。」 「谢谢关心。但我还是更想知道，你所说的代价，指的到底是什么。」 也不拖拖拉拉什么的了，索瑞尔开门见山。 正如他所说，他目前最关心的就是晏知煦到底有什么问题想来问他的——是有什么东西不够吗？ 晏知煦也不是个遮遮掩掩的傢伙，他迅速地就问出了问题：「其实我很好奇：你应该喜欢纟芾也有好几年了吧？为什么一直没有告白？」 索瑞尔稍怔，随即轻笑：「难道你认为，告白是两人之间感情相处的最终结果吗？」 「我没明白。」 有些许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明白，否则在国内也不会直接对许以念下手，更不会直接地去告白。 明白了晏知煦还只是个孩子的这一事实后，索瑞尔拍了拍晏知煦的肩膀。 第147页 「其实很多时候，告白说出来了，就当不成朋友了。就像我和纟芾一样，因为他从未公开说过出柜的事情，所以我不敢问他，也不敢告白。我最担心的，就是要是他不喜欢我、或者是因为我喜欢男的这件事而讨厌我的话，我该怎么办？」 「不能……照常生活吗？」 晏知煦有些越发疑惑了。 喜欢一个人，还有这么多规规矩矩吗？ 而实际上，条条框框是没有的，但思索后果以及为对方着想，这些都必须要有。 索瑞尔细心地说清楚了许多事，但最终他还是微微垂下了眼睑。 「其实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 「无论他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意，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毕竟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没有选择表露出我的感情……而他，只需要做一个永远快乐的偶像就好了。毕竟做偶像要接受告白的话，代价还是太高了些。」 他所言无不在理。 这也是晏知煦没有选择当偶像的原因。 而晏知煦则是听得有些沉默了。 也许……不外露，真的是对许以念最好的办法？ —— 「事情已经完全梳理完毕了。既然如此，判被告冯止清——有罪。」 罪名成立，冯止清接下来毫不意外地要进到牢子里与其他有种着类似经歷的罪犯们一起生活了。 但许以念却并没有多开心。 他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弄明白冯止清设置这一不合理合同的原因，更不理解冯家人一直以来所奉行的所谓的「新造星方式」。 那仿佛是一种自毁。 许以念是真的说不清。 于是他向法官申请去与冯止清来了一场对话。 被手铐拷在被告席上的冯止清完全无法动弹四肢，只能扭过头、微微侧着身来，做出一副正在认真端详着的模样看着许以念。 「待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搞懂一件事——为什么萍旭的艺人都必须要经歷这些，你们刻意做出来的麻烦？」 这个问题怕是也苦了其他人许久的。 只见冯止清微微抬起头来，浅笑着。 他的眼中没有多少光亮——大抵是被许以念遮住了的缘故——但整个人看起来又像是得到了哪一方面的满足…… 只听他犹如神神叨叨般开口： 「我养的鸟儿——独自飞到外头后，到底能够撑多久呢？」 第123章 许以念一直想要的 许以念想不通冯止清给出的那句话是什么用意。 但他大致能摸索出意思：大概就是冯止清认为许以念在离了他后，很难继续在娱乐圈内立足的意思吧。 但他……他凭什么这样说？他又哪里来的资格这样说？那么多年来，不都是因为他引导网友们打压，才导致许以念这么多年来才只得目前这样的进展吗？ 他又哪里来的勇气，胆敢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语句！ 许以念想到这里，心中略有愤懑。 好在秦峥及时赶到了他身边，伸手拍了拍许以念的背部并予以安慰：「你别去想冯止清那傢伙到底说了什么话，毕竟他说什么都不太正常的，你就当他也犯了病就是了。」 「我倒是希望他真没病。」 许以念回过头来，微微皱着一对好看的眉头。 「毕竟，他要是真的有精神病，那他可就坐不进牢子了。我想要的可不只是萍旭的没落，我还要萍旭后续完全无主。」 「我想你的计划可以很顺利。」 黎粤也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他刚刚与法院那边完成了证据的对接。不过，他们给出的证据大部分都是复印件——毕竟他们还需要再提防一下法院方面。 曾有人就是因为联通了法院，才导致后续证据全部被清空，让人再也无法起诉了。 他们不希望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黎粤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安慰话，于是许以念侧耳仔细倾听着他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呢……因为这件事其实涉及的范围比较广，目前法院方是只判了冯止清与冯益两人的刑，其余还有所牵连的那些人，法院方还要与检察院一起撒个网。」 「他们最好真的能赶紧干起活来。」 虽然这话听着有些冒犯，但许以念还是大胆说了出来——毕竟这件事事关他与其他原萍旭旗下艺人们的安危。 他可不希望哪天睡着睡着，就被人暗中杀害了。 「总之，先期待一下美好的明天吧。」 黎粤将刚才法庭上的判决书交给了许以念。他笑意盈盈的，看起来像是得了什么好消息。 许以念与秦峥迅速凑在一起看判决书。 「鑑于萍旭与各艺人方合同的不合理劳役点，由法院插足，正式宣布****（合同名）该合同无效？！」 许以念整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难以置信起来：「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老秦，你快扇我一巴掌，看看痛不痛！」 秦峥略有无语：「……我可不想明天上新闻说助理竟敢打主子，也不想被你的粉丝们骂死。」 「好啦好啦，这件事是真的没错，你们两个也不需要打来打去之类的来证实这个结果的真实。所以现在——许以念，你和原萍旭旗下的艺人们都没有公司了，那你们该怎么办？」 第148页 黎粤问的这个问题正是许以念与秦峥目前所需要面临的问题。 而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两个早就想好了。 「那能怎么办？自己开一家工作室呗！」 但黎粤下一秒就来了句扎心的话：「你有钱？」 许以念捂住胸口，表现出一副受伤了要吐血了的模样来。但好在秦峥及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并指着刚刚黎粤给他们递来的判定书，挑了挑眉。 「别担心这个。这份判定书上面可是说了，要让萍旭以合同中违约金的两倍奉还给每一位艺人呢。也就是说，现在你的卡内很快就要有六百万了。不过前提是——你得先开一张自己的卡。」 从没拥有过这么多钱的许以念这个时候开心到要到癫狂的状态了。他恨不得捧着判决书，甚至是连着抱起秦峥与黎粤两人，在原地团团转。 但比他的高兴来得更快的是他的眼泪。 只见他的眼眶迅速就红了起来，泪珠子也不断地从眼眶里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这一下子倒是给黎粤与秦峥都吓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 毕竟他们都清楚，许以念这是太高兴了的表现。 但起码这揭示了一件事：让许以念多年来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不会再发生了。 —— 与晏知煦在国外参与比赛还拿了个不错的名次的事情上了国内热搜一样，许以念与萍旭打官司打赢了的事情，也浩浩荡荡地跟着各大新闻媒体的播报传到了国外。 晏知煦的事情顶多是国内的人们都清楚，毕竟晏知煦是国内从小到大的巨星。 可许以念就不同了，自愈后的这么长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国内外不断地往来，在国内外都拍了不少让人们喜欢的戏，甚至这次拿了金影奖的《湖生之歌》，都在国外拿下了噶那电影节最佳演员奖。 这可比金影奖的含金量要高太多了。 于是理所当然地，许以念与老东家打官司并打赢了的这件事，自然也就真如钱塘江涨潮时一般，来得浩浩汤汤了。 比起晏知煦的事情要上到热搜榜单前几名才能让许以念看见，晏知煦这边，倒是连榜单都不用看，就能在各个国外前辈们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了。 大家都很惊讶，可能是都没想到萍旭竟然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一种做法。 其实事情远超他们想像中的那般严重，只是国内的谘询都没有完全放出来罢了。毕竟萍旭还算是国内一所极大的娱乐公司，要是真完全因为这件事而倒台了，可能会影响许多人员的工作。 所以，在「奉判决书」用金钱与一些艺人达成了世纪和解后，萍旭又开始广发gg，继续进行着他们新一轮的艺人招聘。 不过可惜，经过这件事后，即便萍旭失去了原有的老闆，恐怕也还是很难满足到原有的娱乐高度了。 某种意义上，萍旭也算是被废了。 国外的看客们看着这件事的结果，都不免有所唏嘘。但更多的人还是为许以念打抱不平，顺带说两句萍旭的坏话，认为萍旭直接倒闭都不为过。 比起国内的讨论氛围，可能是因为国外与许以念接触的人更多一些，所以大家都愿意凭藉着许以念的个人人品，而去为他说些好话。 虽然也可能只是一些体面话，但晏知煦觉得，这就够了。 这就是许以念一直想要的。 第124章 性格转换 「啊！哈！」 许以念无比兴奋地冲进装修完毕的屋子里，开始在每一个角落进行巡视与检查，顺便验收成房与装修。 他先是检查了各类水管的装置，检查了是否可能会漏水，又检查了布线位置，确保布线位置不会为日常生活总添置一些什么用品而出问题。接着他又检查了一下门窗问题，看看是否能够关得足够密实，然后又在其他地方检查了一些更细微、更不容易被关注到的地方，最终才高高兴兴地与装修师傅确认了验收。 「从此以后，我也是个有自己的家的人啦！」 他得意洋洋地叉着腰，整个人的形象与平时在外给其他人的那副淡漠人设完全不同——如今的许以念，甚至说得上是那首歌唱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不过说来也是，无论是谁，有了一套梦寐以求的属于自己的房子，怎么样也是极其高兴的。 只是许以念的表现过于小孩儿了点。 「老秦，搬家公司那边有没有消息说到哪里了？」 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家具——因为合同失效的缘故，许以念一开始住的那间别墅，也就是萍旭派发下来的公家住宅也已经无法再让他居住，更不要说将家具带走之类的，所以许以念索性用钱又买了一整套新的家具。 这次，他终于可以不用理会冯益的指指点点，能够随意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去装修、去摆放家具了。 而秦峥刚刚帮忙检查完最后一个窗户，一眼瞥到已经到楼下了的搬家公司的车，于是回过头来回了一句：「已经到楼下了，大概待会儿就会给你打电话吧。」 秦峥的话刚说完，许以念的手机就响了。 果不其然，是搬家公司给到的电话，来询问家具是否已经可以搬上来了。 这根本不需要问，许以念毫不犹豫地就跟他们说迅速搬上来，接着就跑去开门，在门口蹲守他买回来的那些家具了。 第149页 虽然住在这个小区里，和许多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有可能会暴露自己是演员的身份，也有可能会招来私生饭之类的，但许以念还是很期待在这个房子里往后的生活的。 再说了，老戈和他老婆就住在这栋楼呢，就在他这层往下两层。要是哪天懒得做饭或者是想去找老戈他们两夫妻聚一聚，他直接给嫂子发个消息就足够了。 一想到能与朋友们聚在一起聚餐，许以念就高兴得表情完全收不住了。 他当然会期待未来的日子了。 因为摆脱了萍旭之后，每一天都必然是好日子！ —— 国外，晏知煦几乎是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国外那场比赛的冠军。 其实他拿下冠军毫无悬念的缘故，是在于这场比赛之间他的不懈努力。 这场比赛的导师们允许选手们多多来找他们询问不明白的知识，他们很乐意帮助选手们获得新的进步——与国内那场《全能发展中》为了避免选手太过吵闹，以至于导师们难以安排自己的事务，所以选择让选手们尽量不要打扰导师不同，国外的这场比赛，导师们都提前与节目组签好了「节目录制期间不接任何通告避免撞档期」的合约，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为选手们答疑解惑。 而晏知煦很明显，就是在这一次次的请教中，毫无悬念地拿到了冠军。 他的进步也十分明显，以至于决赛还没开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国外某些知名导演的邀请。 不过，大家更多的都是想请他来演唱电影或是电视剧的歌曲，只有少数导演来邀请他，是因为看上了他的帅气皮囊，而想邀请他来参与电影或是电视剧的拍摄。 不过，晏知煦大部分都拒绝了。 他留下了一些自己能够有进步空间的通告，并如实告诉了其他的导演自己拒绝的原因：不是各位不够好，而是我认为我还需要更多不通风格的歷练。 至于演戏——晏知煦则认为，如果导演只是看中了自己最无关紧要的皮囊，却没有看到自己皮囊之下更胜皮囊的演技天赋的话，那么这样的邀请，也没有什么必要递来了。 他说的话很直接，大多数人都不太爱听。 但少部分导演们都听出来了他的自信与野心，于是表示了自己对他的赞赏后，迅速离开了现场，并留下了诸如「请期待我下一部作品」这样的话，大概是想要利用下一部作品，与晏知煦达成合作吧。 总之，晏知煦在国外还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甚至纟芾都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他一直都觉得，晏知煦要是能当偶像的话，肯定要比现在这样，当一位歌手或是演员，要更受欢迎。 晏知煦的类型在国外实在是太吃香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与索瑞尔有所接触，晏知煦逐渐也变得如索瑞尔那般略为冷淡了。 平时的的他，要么不吱声，要么吱声的时候就只说一些关键内容。总之现在他说话是不带什么洋溢的情绪，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拖泥带水了。 这的确是好事——毕竟这样的性格在娱乐圈内更谨慎，更不容易踩坑。 但这样的晏知煦看起来有些太令人难以靠近，以至于国外的人们大多数都认为，晏知煦可能是一位冷漠的、霸气的人，或者他是个走这一设定的人。 在国外待的这段时间，晏知煦感觉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以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些冷冷的，好像哪里漏了风，一直被吹着。 他有的时候也会上热搜刷一下，习惯性地会点进自己与许以念的cp超话里看两眼，但没多久又退了出来。 每看一次这些，他就觉得自己不实际一次。 啊……毕竟许以念他自己的态度，明摆着就是对他并没有多么在意了。 那么他到底还在在意什么呢？ 可如果真的就这样，就这样不顾一切、就这样不再去想他了，那么自己一开始选择出国，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为了学习才跑出国外来的。 可他实在是找不到除了「为了许以念能够正眼看着自己」的理由了。 如果不是为了许以念的话……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第125章 遥远的他 在萍旭官司里面吃得最好的，还得是许以念。 主要是萍旭这么多年来，「奴役」他所做的一些事情，以及接下来的不少gg与电影，所有的酬劳最终都流进了萍旭的公家口袋里，以至于许以念真正得到的收入简直少得可怜。 要是说，在国内娱乐圈真要整顿一顿208的话，那么许以念绝对是其中的清流——因为这倒霉小子根本没一份应得的工资收。 于是法院在判定了冯止清与冯益，以及萍旭娱乐有限公司的相关罪行后，还判定了合同无效。除了这些，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萍旭必须偿还本属于许以念的这九年来的所有工资，偿还时间是三年。 如果三年内偿还不上，那么剩余的部分，将会从各位高管的裤兜子里掏了。 有的时候，法院强悍也的确是一件不错的好事。 例如，现在的许以念成了十亿富翁。 萍旭需要全部偿还非法私自吞食的那些本属于许以念的工资这件事，传到许以念和秦峥的耳朵里时，别说许以念了，就连平时听见什么大消息，都没什么太大表情的秦峥，在这一刻眼睛都瞪直了。 第150页 许以念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的秦峥，直接回了家里一趟，再来的时候，竟带着一大摞的合同文书，开始替许以念计算许以念到底能拿到多少钱。 「去掉需要缴纳的税款，你还剩二十八亿啊！」 秦峥两只眼睛都要像灯泡一样亮起来了。 这个数字无疑是个绝对的天文数字——许以念就是被打死了都想不到，自己这九年里竟然挣了这么多的钱。 不过一想起自己这九年来当牛做马的不知道接了多少gg、拍了多少戏，而且他的身价还在不断地水涨船高，他突然就又觉得自己是值得这个价码的了。 「交了税都还剩这么多钱……老秦，你说我们要不要开一家娱乐公司？」 许以念开始有些异想天开。但他提这个想法的时候，第一反应想到的，其实是如璃因那般，那些一直以来都被萍旭压着的人们。 如果自己能开一间公司，就能把他们也收纳进来了，这样他们也就不会受到失业风险。 但秦峥迅速将他拉回了现实：「你这傢伙别想这么天真，要开一家公司可是很难的！更别提其实我觉得，他们在新的时代里，应该早就有更想做的工作了。这件事过后，他们也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赔偿，我想，他们大多数人应该都会选择更为安稳的日子吧。」 秦峥这么一说，倒是立刻击沉了许以念的想法。 「不过……」 许以念的双眼再度放光。 「其实开一间工作室的话……倒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小工作室要承受的损失，没有大公司那么多嘛……」 「老秦！没你我可怎么办啊！」 许以念此时此刻恨不得一把给秦峥抱死在这里，以表达他对秦峥的感激之情。 饭秦峥及时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并迅速调整唿吸，这才没被许以念憋死在怀里。 「你也得注意点儿……你自己还记得你走的是一条什么人设什么路线吗？碰巧这里没人而已，要是有人，那我可就得陪你上热搜咯！」 秦峥提了这么一嘴，也不知道许以念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就有些落寞了起来。 不过，许以念不说，秦峥也不会不知道。 这小子，多半又是在想晏知煦了。 其实他也能看出来许以念对晏知煦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只是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弄不明白，才死硬着一张嘴非得说什么都不是罢了。 死鸭子就是嘴硬。 但秦峥没打算继续管这件事，更不会打算告诉许以念，自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说许以念过多半年就要回来了。 半年——这其实是一个既漫长又短暂的时间。 不过对于秦峥来说，这个时间还是太短了点。 他倒是希望晏知煦能在国外多待两年，这样的话，起码下次见了面，许以念要是再说他是「差生」，他也能亮出那些他在国外与许以念几乎如出一辙的成就。 没错，晏知煦正在復刻许以念的成就。 而这，也是许以念所没有发现的。 —— 国外，晏知煦刚刚拿下了国外噶那电影节的新人奖。 这个奖项虽然没有最佳演员奖的含金量高，却在一众新人之中也足够抗打，甚至未来要是没奖了还能拿出来炫耀一番：我当年好歹也是拿过噶那的人。 不过晏知煦明显并不局限于这一奖项。 他看上了一部电影的剧本——这一部电影的剧本，也不知道导演和编剧是怎么想的，竟然在开拍前就把剧本放了出来，告诉全世界的人他们就按照这样的剧本来拍，接着开始筛选演员。 这部电影名叫《当我遇见…》。 晏知煦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 不仅是在于导演与编剧这样的做法让他感觉十分地新颖，更多的，还是他在剧本中看到了导演与编剧，甚至是资方的用心。 这资方良心得晏知煦都要怀疑会不会是导演或者是编剧他们自家名下的公司了。 不过并不是。 这种难得一遇的良心资方，还真就让晏知煦给碰上了。 不过他担心的倒不是投简歷审批过不去，他比较担心的，是自己能否演出这里面的角色。 虽然导演与编剧提前公开了剧本，但晏知煦知道，这种剧本反而更难拍。 因为观众们老早就知道了整部电影的走向，要是有人有心背下来，还能在首发电影场内直接来一轮现场讲解。 但这种已经被观众们吃了个遍的剧本，亮点就在于它的拍摄手法、特效，以及演员的演技是否足够吸睛。正因如此，这个剧组毫无疑问，在选角方面一定也会加大审核力度，一定会比其他普通剧组要严格得多。 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剧本喜欢，导演与编剧都是世界级知名的地位，甚至他们已经定下来的配角阵容，也是极其豪华，聚集了各类优秀的演技高手……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场豪赌。 而最终，晏知煦吞了口口水，点开了邮箱，将自己的简歷抄送投给了那个剧组的邮箱。 第126章 出国进修拍摄 许以念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眼皮子甚至都还没有完全睁开。 他实在是太困了——前一天晚上他甚至还在拍摄着新gg直到凌晨两点，接着七点多他又迅速赶上了飞机飞往另一个还没起床、仍处于深夜中的国家，一看到窗外的黑天，就连太阳都只有那么可怜的一丁点儿藏在天际线，许以念顿时就不想干这件破活儿了。 第151页 「老秦……要不我们违约吧……反正咱现在也不差钱了……」 他有气无力地将自己的脸埋在来接他的车辆的抱枕里头，整个人完全不想从其中抬起头来——他恨不得就这样睡死过去，管他那些什么的合作与电影拍摄呢！ 但秦峥使用了他那双无情铁手，一把揪着许以念的后脖子领口，就给他跟拔萝蔔似的拔起来了。他一边将人拔起来，一边苦口婆心： 「你也别嚯嚯自己咱们积攒下来的人气行吗，咱么最基本的守信与不耍大牌，还是得好好做好的吧？」 「我也想……可那也得让我睡个够啊……」 许以念总觉得自己快要被困死了。 外头的黑乎乎一片，可不就正正昭示着这是个睡觉的好时间吗！ 来接他们的司机听着也笑了，迅速提了一句最重要的：「许先生，您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要到酒店了。拍摄在明天早上的下午两点半，这段时间应该足够您睡个够的了吧？」 司机本以为自己的提醒已经足够贴心了，却没想到他下一刻就看见秦峥伸出一根手指来摆了摆。 「师傅，你太小瞧他了。这小子最长的一次睡眠长度，可是长达26个小时的。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死了，大家魂都被他吓没了。」 听见「26个小时」这一说法，司机师傅顿时瞪大了双眼，满面的难以置信。 「不过他的确一直都很缺少睡眠时间，毕竟工作太忙了，以前为了挣钱，又左右前后地做了不少兼职，导致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几个好觉睡的。」 在《全能发展中》的录制阶段，大概是他过得最轻松，也是最快乐、睡得最好、吃得最好的一段时间了。 毕竟从那出来以后，许以念又变成了当初的那个拼命三郎许以念，又变成了不断工作的社畜。 好在这次导演与编剧，甚至是资方，都要求角色必须休息充足，保证有良好的精神面貌再去拍戏，否则许以念不知道又要熬多少个大夜。 等到了地方，秦峥将许以念从车上拖了下来，一边拖一边沖司机师傅道谢。 但没走几步路，他就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顺着声音看去，秦峥毫不意外地与晏知煦对上了眼。 「需要帮忙吗？」晏知煦再度发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秦峥恨不得给他翻个白眼。 于是许以念很自然地，就被秦峥交到了晏知煦的怀里。为了避免影响许以念的睡眠，晏知煦甚至还将他背在了自己身上——尽管秦峥一再提醒，这样的话被拍到很容易说不清，但晏知煦还是毅然决然地这样做了。 他这个人倒也是奇怪。 不、不是奇怪。 是他有所变化了。 晏知煦的改变有些太大，以至于秦峥差点儿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现在的晏知煦，与几个月前的他完全不同。 当初的他整个人真的就跟一条小狗似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无论如何都一直围绕着许以念团团转，一直以许以念为中心，眼底明显的是爱意满溢。 只是可惜，许以念是个瞎子，还是块石头。 但现在，晏知煦的变化就跟许以念一直以来所走的人设路线一般——不，不该说是人设路线，因为一开始，许以念就是这样选择的。 是他自己选择要走这条路，要表现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来，可最近却活跃得他都要思考会不会是和晏知煦对调了灵魂。 如今看到了晏知煦，就跟看到了当初的许以念，秦峥开始有些后背冒汗了。 该不会……真的遇上这种事了吧？ 就是那些影视作品里经常有的，什么……两个人的灵魂互换？但是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甚至并不觉得身为对方有什么问题？ 秦峥的想法兼职越想越离谱。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晏知煦早已抱着许以念，来到许以念该居住的房间了。 秦峥迅速赶了上去，并沖晏知煦道了个谢。 不过晏知煦并没有与他们说些什么，甚至连寒暄都没有了，秦峥只觉得有些古怪，但说不上来。 当他看见晏知煦就走进了许以念锁在房间的隔壁，他心里顿时又提防起来了——这实在是多少有些难以预料了。 同样的住所位置……晏知煦是故意让导演这样安排的吗？好让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空就找一起喝两杯、聊两句？ 他可不信晏知煦这么好胜的一个人，会愿意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 毕竟许以念羞辱过他。 虽然晏知煦也没有直接说些什么，他的粉丝也并不知道这些事吧……但秦峥总是有点担心藏在这件事里头。毕竟一旦被公开，许以念的名声自然是会跌得足够惨痛。 好在，一整晚晏知煦都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可能也只是偶尔在隔壁大半夜的上个洗手间或是喝杯水之类的吧——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秦峥自己的猜测，因为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非常好。 秦峥倒是希望自己真的只是太多心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事。 毕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真没法儿补救了。 于是秦峥也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许以念醒过来的时候，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接着环视四周，看到了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书的秦峥，似乎瞬间就放下心来了。 第152页 他看起来就要继续躺下继续睡，秦峥迅速喊住了他：「等等！快要拍摄了，你还是别睡了，赶紧起来去洗漱吧。」 许以念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接着就下了床，踢踏着一双拖鞋，在行李箱里找了一套衣服就进了房间的独立卫浴，开始了刚睡醒时要进行的一切。 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秦峥反倒小心翼翼了起来；「那什么，你今天早上还挺安静啊……」 许以念刷着牙，嘴里全是泡泡，但说话也还是很清楚：「正常啊，毕竟昨天晚上是那小子抱我回来的。」 「你、你这么知道？」秦峥顿时瞪大了双眼。 许以念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翻了个白眼——就当做是给秦峥翻的了。 「嘛，那毕竟你身板有点小，抱不动我。」 第127章 刁难后辈 秦峥其实也说不上是小身板——毕竟比起许以念，他还是要比许以念高一些、强壮一些的。他已经有一米八的高度了。 虽然实际上是一米七九，但四捨五入，可不就是一米八吗。而且他比许以念小一年，说不准还有机会能继续往上长。 不过许以念从未在意过这方面的问题。 毕竟他从小到大营养就不太好，能够长成现在这个高度，已经完全是谢天谢地了。别人的发育期都是在12到20岁左右，而他却是从19岁，才开始真正地有所发育。 在正式开始发育之前，他可是只有可怜的一米六。如今能够长到一米七四，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嘛，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吃饭了。 只是长期以来的工作与兼职的重担，再加上萍旭一直以来施加的压力，经常让他感觉有些难以承受罢了。 不过现在好了，他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安排什么的，再也不用听冯家那两个傻缺了。 许以念漱了一口水，又高兴了起来。 他迅速在浴室里整理了一下自己，似乎少了什么，又冲出来在行李箱里找了一下，顺利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接着，他就整理好了自己的穿搭，再穿上了鞋，踢了踢地板。 「餵老秦，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这速度可给秦峥眼睛都瞪直了。要知道，许以念洗漱的时候他才刚开始起来，现在许以念已经搞定了全部，他却还在整理领口。 许以念甚至还化好了一个简单的淡妆。 比起许以念的精緻，秦峥对比起来完全就显得有些邋遢了——不过他毕竟只是助理，总不能喧宾夺主。 这样想了想，秦峥瞬间就心情舒畅了。 于是，秦峥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他自己，在十分钟内完成了一切，主动提起了许以念手里拎着的化妆包，并跟随着许以念一併出了门。 而两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是他们彻底离开了门口转身走向电梯口的时候，住在他们隔壁的那个房间悄悄开了门扉，晏知煦从中走了出来，面色不佳地盯着面容欢快的两人。 直到他们走进了电梯。 —— 「嘿贾维斯！」 遇到认识的人，许以念总是忍不住自己的热情，非得往上凑一顿与对方打个招唿的。 而被叫到名字的贾维斯也迅速转过头来，看见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迅速敞开了怀抱，与许以念紧紧相拥，还用了两下贴面礼。 「我的老天，我还以为匹科斯说邀请了你来出演这部戏是开玩笑的！毕竟一直以来你都那么忙。说起来，听说你在国内打了场和娱乐公司的官司，结果怎么样？」 匹科斯是这部电影的导演，他与许以念也是先前一起合作过好几次的老朋友了。在本次电影拍摄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邀请哪位演员来演绎其中的角色了——而许以念，正是其中一位。 即便是外国人也减不了八卦。贾维斯一上来就先问了许以念身上近期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倒也不是为了打听什么事，只是纯纯地当做是朋友之间的趣事分享。 更别提许以念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了，整个国际都在通报的事情，贾维斯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只不过是想知道更多细节罢了。 许以念与贾维斯的关系向来不错，加之这件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机密的事情，于是大方地将当时的内容，以及一小部分的判决结果，告诉了贾维斯，让他听八卦吃瓜吃了个够。 「简直是太有勇气了——我的朋友！」 听完整场官司，贾维斯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但这件事听完，他们就必须要开始商量角色之间的处理方式了——很凑巧的是，贾维斯饰演的角色正是许以念最要好的朋友。 虽然他们之间还没有到「最」的这个程度，但许以念与贾维斯都对两天之间的演绎不抱太大的担忧。毕竟导演匹科斯自己也说了，两人按照平时的相处方式来，就可以了。 贾维斯饰演的是这部电影之中的男二——勒诺，而许以念饰演的，则是男主之一的华国人明骅。 是的，男主之一——这部电影，是一部男同性恋题材的相关电影。主要的内容其实就是在一次陨石撞击地球后产生的时空乱流，导致两人常常在不同的时空乱流之中相遇。 虽然现在的许以念已经不太在乎这种事了，但一提起的话，他还是会很生气——他饰演的明骅，明明名字那么上位，结果还是个下位！ 第153页 不提就相当于没有这茬事，所以大家都很心里清楚地不会去提这件事。 许以念与贾维斯聊得正欢呢，外头就走进来了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肌肉结实身材曲线十分完美，还长着一张斩男又斩女的脸。 是晏知煦进来了。 他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太好，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就跟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但即便是顶着一张不太友好的脸，晏知煦也还是一个一个地去打了招唿、做了自我介绍，路过的每一个都要听一遍他诚恳的自我介绍，无论是经过的第几次。 这倒是好事——刚来的新人确实要先给所有人一个鲜明的印象，这样才能让前辈们长辈们之类的认识他、想要去了解他。 这个剧组里只是有一点比较特殊：那就是许以念的存在。毕竟很多人都清楚晏知煦与许以念先前似乎是闹过一点点儿小矛盾，但结果如何……无人真正清楚。 所以当晏知煦的招唿打到许以念面前时，在场的其他人都提心弔胆了起来。 「许老师，好久不见了。」 晏知煦几乎是教科书式地给前辈打了个招唿。 但许以念原本对上贾维斯的时候，还是笑意盈盈满面笑意的，可晏知煦到了他面前的那一瞬间，他就跟在玩变脸似的，一下子就把面容冷淡了起来，仿佛又像是一直以来那个不近人情的他了。 「嗯。」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我之间要演对手戏，希望我能看到你的进步吧。」接着只说了一句与拍摄有关的话。 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两人要是关系真的没能处理好，可能会影响到晏知煦的演技，许以念心情不好了，说不准还会给新人加压。 而现在……就这样就足够了。 第128章 他嫉妒了 「我一定会让你感到刮目相看的，许老师。」 但面对许以念的刻意摆脸色，晏知煦还是表现得极其游刃有余，仿佛他在国外的这几个月里面，已经经受过了不少的风霜那般。 但许以念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当做这事儿翻篇了，开始继续要与贾维斯分享近期生活中的趣事。 被冷落了的感觉的确不好，但晏知煦心里想着的已不再只有许以念了，所以他能够把控住自己的情绪与表现。 而现在，他只需要乖乖地配合着拍完了这部电影，中途捞一把许以念、捞一下许以念，剩余的要做什么，完全没问题了。 毕竟，这种事情只是做出来，给人们一个礼节。 「你怎么这样和他说话？他可还是个新人。」 身边的贾维斯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坐在自己身边的许以念。 但许以念的反应淡淡的，仿佛刚才什么人都没来过，甚至那人可能只是路过一下的那般感觉。 「怎么说呢，贾维斯……这件事多少有些太复杂了，你还是别看为好。」 既然正主都这样发声了，吃瓜群众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 但即便许以念此时此刻不愿意表现出来也好，等到了上荧幕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做这些事情了。 很快，导演匹科斯就开始召集所有人，准备要在开拍前集体准备一下剧本了。 —— 「我们这部电影呢，我特意找来了一位新人——或者说其实也是老人了啊，我和小晏其实也是认识的，他从小就有诸如演艺天才这类的称唿，加之在选择之前，我还看过了小晏的简歷，他的经验也比较丰富了。那么小晏啊，有拍过同性恋爱题材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吗？在你们国家，这种叫做什么来着？」 「下海。」 晏知煦轻快地笑了笑。 他毕竟还是个年轻的、朝气蓬勃的、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在场的好几位女性都纷纷被他这一声，这倒是让许以念心底有些闷闷的。 不过许以念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只是「切」了一声，接着扭过头去。 「就是这样！这样日常生活之中的行为，才最为符合这部电影里的一些安排。」 见许以念毫不留情地「切」了一口，匹科斯就跟看到了什么亮点一样，迅速将这一点指了出来并加以强调了。 「这部电影里最难的部分，应该是你们饰演的两个角色之间，因时空时间的不同而导致相互分离之类的一些情绪。为了更好地掌握，我建议你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回到未来》和《星际穿越》。」 这是两部很不错的片子。 只有导演与编剧的推荐，才基本不会骗人，说好看就真的是好看的了。 但现在匹科斯提议说让她俩一起去看看？ 许以念心里有些复杂。 秦峥留意到了，迅速给他开了一瓶水，让他先喝着，好让他眼底的复杂与纠结情绪先别那么快地暴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拜託——这俩可是什么都做过了。 秦峥甚至敢说，以晏知煦对许以念的了解程度，甚至是许以念对晏知煦的认知程度，都足够让它们预判彼此的行为三四次了。 但秦峥比较担心的不是这一点。 比起两人之间的相处，他更担心的，是两人在这部电影的拍摄期间是否真的会受到剧本的影响，以至于他们真的会逐渐产生火花，并成为爱情成员中的其中一位。 第154页 这才是最麻烦、最难解决的。 毕竟眼神难以掩盖一切。 要是两人在电影里有这样的眼神交流之类的，秦峥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问题就在于，他们不仅要上这类眼神，甚至他们之间是真的该做的都做过了。 但凡有哪个真的同性恋路过停下来看一下，都能明确地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绝对有猫腻。 虽然按照许以念的话来说是：反正有钱了，可秦峥不希望许以念的事业就此毁于一旦。 他可是许以念的事业粉啊！！ 这件事的影响与恐怖系数实在是太高，秦峥决定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两个人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 于是本就多工作的秦峥，如今还多了一件，盯着晏知煦不会老是去看许以念，或者是倒过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 导演与编剧一同说完了要说的注意事项后，秦峥与许以念看暂时离开了这里。 原因很简单：他们还没有逛过这个国家。 不过匹科斯也是个随性得很的人，对这些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尤其在这部电影之中，他之所以每一位角色的人选都挑选了、筛选出来了他所熟悉的演员，就是因为他需要考虑到各项事务的相关内容。 例如这部电影拍摄之中的真性情。 例如观众们想看的不仅是剧本。 所以对于真性情的一切，匹科斯都没有打算去阻止，甚至因为许以念和秦峥说了这样的话，他还迅速取消了原本该开的一个总结性小会议。 算啦，还是给他们发文件吧。 见大家都很高兴，匹科斯也耸了耸肩，心情愉悦。 —— 逛街这种事，秦峥以前从来不干。 因为陪人逛街的时候，他自己没有想买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喜欢的物件，而逛街可能还需要付好多钱，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地方让他直接就在那里坐着，直到友人逛街回来。 但这次，他无法实现这一愿望了。 因为许以念强制要求他必须要跟自己一起出门，理由是秦峥这次来的时候带的衣服都太随意了，不适合进正式场合，需要买一套。 虽然在国外买衣服并不明确，但秦峥认为许以念说得对。毕竟一到那些公开的大场合，他就相当于是代表了许以念的个人品味。所以重新买一套正装，负责应对正式场合，倒也不错。 两人正逛得还挺欢快，殊不知晏知煦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面色越发阴沉，像是一头被惹毛了的狼，即将就要去抓捕猎物、准备往前扑那般。 他承认许以念在他心里还是甩不掉。 他看见许以念与其他人接触得这么开心…… 他嫉妒了。 第129章 第一幕拍摄启动 「要掌控这部电影里面明骅不同时空遇见勒诺时候的那种情绪并不容易。毕竟明骅和勒诺两人真正的相见相知是在电影快到结尾的时候……只是中途的多次相遇，让两人都对对方语法了解了而已。」 房间内，许以念自主解析着剧本内容。 虽然来到这个国家之前，他就已经提前拿到了剧本并开始了解析，但在剧组之间交流意见后，他就觉得自己饰演的明骅这一角色可以有更多一些生机，于是又私底下去找导演编剧商量了一下。 他得到的答案是：双方都认为他可以随意更改其中的内容，因为他们足够信任他。 这就是多年来足够专业且绝对不接大烂片的原则，支撑他能够被国际知名导演与编剧信任的原因了。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许以念是不会轻易浪费自己的努力与才华的。这就是这么些年来，许以念所演过的每一部戏都在慢慢火起来的缘故。 因为他的质量值得被信赖。 而他决定了要掺入更多感情进到角色后，拍摄日也逐渐到了。 国外的剧组对于开机仪式更多的只是简单地吃顿饭，但这个剧组不太一样——可能是出于考虑到剧组内有好几位华国人，匹科斯突然决定将开机仪式给他们整点祭天仪式。 虽然整个过程请了正宗的国内所谓「法师」，但由于外国人的占比还是更大一些，就显得整个过程略有荒谬感。 许以念在观看一整个过程的时候都要不断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或是眼睛出了问题——他怎么会做梦梦到这种东西呢？ 哦……原来不是梦啊。 总之，见证着外国人完成一整套的国内开机仪式怎么说都是极其让人感到不真实的，许以念与秦峥，甚至是晏知煦，以及其他几位华国演员，也都这般恍惚着过完了全程。 终于，《当我遇见…》这部电影准备好了一切内容，集齐了各大知名演员——即使其中夹杂着几位新人，却也有足够强悍的演技与实力——邀请了全球知名的后期工作人员与服道化团队，正式开启了拍摄。 —— 首先开始拍摄的，是19岁正在读书的明骅，遇上22岁正在流亡的勒诺。 两人因为时空的错乱而相见，勒诺突然出现在了明骅所在的那个时间线——在设定中，勒诺本该是个比明骅要小两岁的人，在明骅所在的这一时间线里，他应该还在读高二。 但时空错乱让他与刚上大二的明骅遇上了。 当他被误会他中暑了的明骅好心扶到树底阴凉处后，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轻微晃了晃头，在明骅离开前去为他买水的前一刻，蓦地抓住了明骅的手。 第155页 「不好意思……这里是？」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外语，明骅先是略有疑惑，接着才半信半疑地用外语反问：「请问你能……说华语吗？」 勒诺摇了摇头。 他只是长相与华国人没什么太大区别——毕竟他是被父母从华国福利院领养回来的，语言习惯的养成也基本上都是在外语环境之下薰陶而成，一直以来都没有来过华国，自然也就不会认识些什么如眼前人所说的包括华语之类的文化等内容。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 突然间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人首先肯定是会感到有些恐慌的——勒诺也不例外。 他在冷静下来后先是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了自己大概不在自己本该所在的国内，才向眼前的明骅轻问：「所以这里是……华国？」 依旧带着疑惑地，明骅点了点头。 但这里的建筑与勒诺所在的国内，发展程度似乎都有很大程度的不同。于是勒诺试探着，往自己更后的一个年代再问了一句：「所以现在是……2033年？」 他所在的年代，其实就是2028年。 这里的各类建筑与设计对他来说都有些过于前卫，甚至可以说似乎科技感太浓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往后延伸了五年。 但明骅摇了摇头，回答：「是2025年。」 勒诺刚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瞬间就天旋地转起来。 周围的环境再度变换，他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年代之中。而一直在寻找他的朋友在看到他突然出现的那一刻瞬间瘫倒在地，他甚至已经来不及思考更多了。 —— 至此，第一幕就拍完了。 许以念与晏知煦，以及饰演勒诺朋友皮尔的新人演员卡夫丹从拍摄场地中缓缓走了出来。 这一幕的全程几乎可以说是一镜到底了。 除了中途为了营造出勒诺回到自己的时空中的那头晕目眩的一幕是用了后期，其他的，都是用摄像机直接怼着演员来拍摄的。 在直接面对镜头的情况下，作为新人演员的卡夫丹完全没有紧张的意思，许以念与晏知煦都对他称赞有加。 而拍摄出来后的效果也十分不错——匹科斯说，效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一些。尤其许以念饰演的明骅，在勒诺问及此处是华国与否的问题时所呈现出来的充分表情，更是让匹科斯对他有所刮目相看了。 「你是下了苦功夫吗？以前你基本都是靠微表情来传神的。像今天这样大幅度运用表情，在你的身上，我还是第一次见。」 匹科斯向许以念询问，许以念坦然说出了实话。 「相信我匹科斯，无论是谁，突然间拥有了一笔巨额财产，都会像我这般每日都无比开心的。当年的我那般苦练微表情，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断地在上班上班上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社畜…试问谁会对上班有好印象呢？」 「你说得对！这让我有了个新灵感……」 编剧麦肯士听见许以念的回覆，犹如遇见了人生知己，甚至瞬间灵光一闪，脑海里冒出来一个热烈的想法。在表达完自己的认同后，他就急匆匆冲进后台，去找新的纸张记录下灵感了。 而匹科斯将目光投向了晏知煦，并开口询问：「念，你觉得晏先生这个演员……怎么样？」 第130章 快乐剧组欢乐多 「欸……？」 大概是没想到匹科斯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许以念多少有些意外。毕竟他原本猜测的，匹科斯可能会问他的相关，大多也该是卡夫丹的问题才是。 但提到了晏知煦的话，会不会是因为匹科斯对与他进行合作有新的想法……？ 会关乎到晏知煦的后续工作以及发展吗？ 啊——这毫无疑问肯定是有所影响的。毕竟匹科斯能问这样的问题，无非也就两种结果：一是青睐他，想让他与自己合作第二次；二是嫌弃他，想提前将他丢出局。 但晏知煦的位置好歹是通过演员大筛选选出来的，许以念相信匹科斯的眼光，他的电影里选演员通常都不可能看走眼。 于是他思考了一下，简单地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晏知煦这小子的话……其实这么多年来也的确能够看出来，他是个可塑之才。他有天赋也有实力，而且有足够的技巧，只是在情感流露方面，他总是不太好控制力度。」 说到这里，许以念下意识地往晏知煦那边看了眼。 「例如刚才我们之间对戏的时候，他其实也有点控制不住……嗯，有一点额外的不该掺杂的情感在里头吧。不过我想，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锻鍊、去练习，练多了就好了。」 说罢，他还点点头，笑了笑，无比的礼貌。 而匹科斯看起来也是对他的建议与说法很受用，甚至似乎已经与他的说法达成了一致观点，在许以念说的过程中不断地点着头、点着头，不断地认同着许以念的说法。 能让匹科斯认可的人不多，一下子就能说进他心中所想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很多情况下，匹科斯都很珍惜许以念这个朋友。毕竟「天下少知己」。 而晏知煦只是坐在一旁等候休息，从剧组分派给他的临时助理的手中接过了水，微微侧着耳朵倾听两人之间的对话。 对于许以念对他这样的评价，他早已见怪不怪。 第156页 因为的确与许以念所说，他对感情流露的控制的确还需要多加练习。 纟芾经常说他这一点——仅凭他的那双眼睛，就能迷晕不少人。因为他的眼睛永远都在流露着情感、永远都在满溢着深情。 在索瑞尔的帮助下，他的确学会了更多技巧去隐藏自己的情感与情绪，但目前看来，他所学会的，更多还是在处理情绪之上。 起码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见到了许以念就会兴奋得乱跑乱跳的大型犬了。 即便他依旧是他的小狗，他也不会再自愿地戴上颈环了。 —— 拍摄的事情很快就拍好了一半的内容。 这好几个月的时间内，虽然每天的进度都只有那么一点儿，可仅仅在调整演员状态上，匹科斯就花了不少时间。 对于这部电影的表达，匹科斯更加倾向于要使用足够的情感去呈现，而不是用华丽的后期特效。 即便他请了全球知名的后期团队，这笔钱然后都会被花出去，他也还是坚持要让演员们自己亲身上场去表达自己所感知的情感。 事情进行到哪里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感能否把握正确。 这件事并不容易。 不仅是一直被强调的新人演员，就连久经沙场的贾维斯都被匹科斯拎出来警告了一次还是两次。 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饰演的，更多情况下都是在不同环境中遇到的不同问题，这也就导致了每一位演员在饰演这部电影的内容的时候，情感都肯定会有所不同甚至是变更巨大。 尤其是许以念与晏知煦所饰演的明骅与勒诺，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变化是被摄像头最为直观地捕捉的，所以他们的情感最为重要。 于是，当晏知煦第三次被卡，许以念第一次被卡后，匹科斯决定要给大家组织一场聚会，好让他们都能过回到一开始拍摄的状态。 时间，就定在了本周的周五。 而今天，是周二。 —— 聚会很快就到了。 在聚会之前，匹科斯特意让他们这几位通通放足了假再来参与聚会。也就是说，从他们频频出现各类情感方面失误的周二开始，匹科斯就让他们放了假，一直放到了周五。 好在国外导演并没有学会华国内部的「调休」，所以在周五聚会完毕后，他们还是可以继续休息两天，再进行拍摄的。 这段时间的确很长，但匹科斯一直都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的确值得——因为所有人都在聚会上玩得很开心。 匹科斯包了一块草地，安排大家先是在这里进行了一场野餐，靠着湖边的景色比想像中要舒服得多，许多人都得到了相应的放松。 许以念喜欢在湖边走走，也同时得到了些许对角色塑造的灵感。 晚上的时候，匹科斯安排了一场烧烤与露营，众人在野外进行野餐后再迎来了一次烧烤——虽然对于许以念来说，他觉得这实在是太上火了没有多吃，但他也玩得很开心。 整个过程，他们都很开心。 许以念喜欢与匹科斯合作——这并不只是因为匹科斯喜欢聚餐，并且喜欢利用工作日进行聚餐，更重要的是拍摄期间出了什么问题，他都会愿意花时间让演员们进行自我调理。 例如这样，安排一次公假，安排一次野外聚会，让大家组织在一起进行休息，晚上还能再一起聊聊得到的灵感…… 他简直就是天生适合来拍电影的。 想到这里，许以念端着一瓶贾维斯从冷藏箱里拿出来给他的气泡水来到匹科斯身边，稳稳地坐了下来。 匹科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询问来意，只是开口问另一个较为古早的问题：「你找到你父亲的更多相关线索了吗？」 许以念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却又重重地摇了摇头。 「说句实话吧，匹科斯，其实我一早也就猜到了是他，只是我自己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更不想承认，我是那个人的儿子。」 既然能够这样回答，那肯定是找到了。 甚至还确认了其中的亲缘关系。 匹科斯不语更多，他一股脑儿地啃着卡夫丹给他递来的一串鱿鱼，狠狠地咬了一口。 但许以念先他一步，回了他一个问题： 「你是想和晏知煦合作下一部作品，是吧？」 第131章 晏知煦的间接告白 想法被好有窥得，匹科斯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索性直接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意见：「是。我确实很看好他——他有充分的演艺天赋，他天生就是该站在舞台上的那一类人。」 「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他缺乏对自我感情的把控能力，该什么时候流露出合适分量的感情，他一直都没能成功完成，很多时候都需要指点。」 「这挺不好的，对吧。」 许以念笑了笑。他抿了一口手里的气泡水，一副已经对整件事了解得差不多了的模样，沖匹科斯扬了扬下巴。 「但说实话，在一年前，我刚刚与他正式相遇的时候，那才是他最糟糕的时候。现在嘛……对比当时，已经好很多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么多人之中，选了他来演勒诺。」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许以念一直想问的问题。 毕竟国外的、国内的好演员多得十个人的手指头加上脚趾头都数不过来，晏知煦只是一个在国外闯荡了几个月的小艺人小新人，知名度也仅仅是靠着比赛综艺之中唱的歌火起来的。 第157页 他凭什么被匹科斯看中？ 「唔……怎么说呢，当时我问了三个问题——当然了，面对每一个来面试的艺人，我都问了这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许以念端坐起来，用手撑着下巴，让自己的脑袋尽量转向匹科斯去看。 「第一个，是问他如何看待演员的存在；第二，是问了他关于《当我遇见…》这部电影的衷心表达内容。」 匹科斯数着手指进行回忆——说实在的，这种事根本难不倒他，但他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 「那第三呢？」许以念有些按不住。 匹科斯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耐不住」，接着回復了许以念的问题。 「第三，我问他：这部电影中饰演明骅的演员，我定下来是许以念，你认为自己是否能够接住他的对手戏？」 第三个问题被匹科斯爆出来的时候，许以念面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怔愣。 接着，他反应过来，刻意用了有点儿生气的微表情回应匹科斯的这句话：「哈？所以你实际上是拿我来看他们的反应与应对情况？我可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吧！」 匹科斯伸出一根手指，在许以念面前摆了摆。 「不不……你并不可怕，也并不糟糕。但对于我们这边的演员们来说，与你对戏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你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以及对剧本内容的把控度，有不少人都不敢应下，就是因为担心接不住你的戏。」 似乎是安慰那般，匹科斯拍了拍许以念的肩膀。 「我是说真的，我的朋友……千万不要将你自己想得太弱或者是别的什么，因为你的实力远超你自己的想像。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拿到明年的斯卡奥的场面了。」 这要是放在国内，简直就像是捧杀。 但许以念熟悉匹科斯这个人——他对于夸赞别人从不吝啬，同样地，骂人的时候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词库，搜刮着各种各样的词来骂人。 他比任何人的想像中都要率真。 这也是许以念很喜欢和他一起玩的缘故。 嗯——两个人之间的友谊深厚，这也是许以念愿意接下这单通告，且即便说了想走也还是没走掉的缘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以念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答案：「所以晏知煦就回答说，自己可以接下与我的对手戏？」 「不不不——」 匹科斯又摆了摆手指头。 在许以念适时的疑惑目光之下，匹科斯说出了最终的答案： 「他说，他很爱你，所以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与你对上话的机会，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秒。」 —— 这个回答直到天黑了、大家灭掉了篝火，都回到了帐篷之中睡觉去，许以念也还是满脑子都受着这句话的影响。 实在是太……老天爷啊…… 许以念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他想过是应下了的回覆，只是没想过，竟然是这样应下的。 这算不算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出柜」？晏知煦他是打算出柜吗？他真的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啊？ 想来想去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答案，许以念心中烦躁着，又多少有些口渴，于是起身来往自己背包里翻找着水瓶，随意喝了两口。 只是还有些不太过瘾——这样的夜晚，似乎多多少少还是应该到外头去走走，享受一下宁静且舒适的夜晚才是。 于是许以念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出来走走。 反正这个点大家应该都睡了吧，自己也只是在湖边走走，不会有什么大动静的。 许以念拉开了自己的帐篷拉链，整理了一下睡袋后悄悄地伸出腿走到外头去。 在清澈明亮的天空之中，明月皎皎地悬挂着，在湖中落下倒影，于波光粼粼之中悄然浮现，又悄然消散，又悄然圆满。 许以念来到湖边，他顺着湖边走了走，没多久就感觉有些太远了，又往回走了几步。 这片湖着实是有些干净过了头，这让他想起来自己在拍摄《水仙》的时候——为了保障演员们的安全，尤其许以念饰演的主角要落入湖中，与湖中倒影成为同一存在的那一幕，实在是有些过于危险，所以当时的取景实际上是由一个椭圆形的游泳池代替行成的。 为了让它看起来更逼真，导演组甚至在泳池的里头贴满了绿色的幕布，一路往上拉到岸上来。除了许以念这个演员是真的，其他都是特效做的。 对于那部电影，许以念心中想起来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触动。 他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有过「要不直接就沉溺于湖中吧」的念头，如今回忆起来，纵使没有当初的那般强烈，却也已经足够让他得以沉思。 他即是水仙少年的化身，也是水仙少年。 但绝不是因为迷恋自己的容貌，而落入水中，最终只得一个谁人都看不见的后果。 许以念在湖边缓缓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来，轻轻拨动着湖中的水，看着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似乎都要看得入神了。 突然，有人一把抓着他的手，将他拎了起来，并抱进了怀里。 第132章 备受影响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 第158页 抱着许以念的人压低了声音小声怒吼着，但言语之中并没有过多的恼怒，更多的，其实是字里行间的急切与关心。 许以念回过神来，先是下意识地推开了眼前的人，接着才反应过来要去看看到底是谁。 毫不意外地，是晏知煦。 许以念的眼睛似乎才缓缓聚焦成功了起来，他还有些不清楚情况：「……你刚才拉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啧、你是不是想试着学着像《水仙》里那般一了百了？」 晏知煦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是心中急切得厉害，恨不得迅速得到许以念迅速的回应与答覆。 但眼前刚被他拉起来的人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伸出另一只手来扭了扭刚被拉住的手的手腕——那只手的上面很明显还有一小圈红痕。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想什么——一天到晚的，你能不能想一点好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学着《水仙》里那样落湖？我又不是傻子。」 这话说得，晏知煦听了迅速就被噎住了。 这一切原来都只是他个人的过分担心，实际上并不会发生。 而他还没来得及从尴尬之中走出来，许以念就接着问了另一个问题：「说起来，为什么这个点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睡不着出来散步的。你也是？」 晏知煦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给出了回復。 他从不能告诉许以念，自己其实是一直关注着他，发现他走了出来，于是心中不安定，决定也跟着出来看看这样吗？ 且不说这传出去到底好听不好听，起码许以念知道了，只会大骂他一句「死变态」。 那还不如直接骗他一下，拐弯抹角一下。 许以念没说话。 晏知煦的演技对他来说还有些太差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晏知煦是在撒谎。 他又想起来匹科斯与自己说过的那句，晏知煦在回答第三个问题时候的回覆，脑袋里总觉得乱乱的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于是只是敷衍地「嗯」了一下，就没有更多话语，继续往回去的方向走去了。 比起继续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之中与晏知煦对上，只得一大片的尴尬地带，还不如直接回到帐篷里享受睡不着的惊喜待遇呢。 「啊……我好像有点困意了。不说这么多，你自己看着点儿早些回去吧，祝你安眠。」 连寒暄都懒得说出口，许以念有些懒懒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就迅速撤离了现场。 他还不能看到晏知煦的脸，还不能听到晏知煦说剧本之外的任何一个字。 因为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晏知煦也缓缓低下头来。 他盯着湖边长势极好的野草，里头多多少少还有几朵苔花，只是它们无论再怎么努力地向上挣扎、呈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瞬，晏知煦都觉得，比起刚才落荒而逃的那个背影，多少是差点。 —— 从外头回到帐篷后的许以念怎么样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和刚刚在外头所说的那样，突然间有了困意，一碰到枕头的那一瞬间就生出了想要睡觉的想法了。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晏知煦的脸，其他的一切，包括睡不着这个老毛病他都可以接受。 但事实上是，当他见到了晏知煦，他就开始犯困，开始可以进入梦乡了。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许以念美美地盖上了被子，枕着舒适的枕头毫不犹豫地就闭上了双眼，期待着自己即将迎来的一场舒适的睡眠。 只是，有一件如他所愿的事情后，就会再来一件不如意的事情——例如他做了个梦，做的还不是什么好梦。 他梦见自己在不断地与晏知煦对话、对话、再对话，身份也有所变化：从一开始的自己，到齐尔曼导演，再到匹科斯导演……他在不同人的视角之下一遍一遍地对上晏知煦的那双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梦里的晏知煦说出那句话： 「我很爱你，所以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与你对上话的机会，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秒。」 他原本就很在意这件事，一直因为这件事而想要避开晏知煦。这下好了，现实中好不容易离开了、脱离了，如今却又在梦中被侵扰、被操控，犹如一下子就变成了晏知煦的过往存放记录册一般，他人只要再往下多翻一页，就会发现他的秘密了。 他的秘密，他一直以来坚守的秘密…… 那个他实际上一直都对晏知煦有着…… 「不——！」 许以念从梦中惊醒。 他大喘着气，看到眼前是帐篷顶，唿吸的起伏也逐渐平稳了起来。 外头的太阳像是刚起来没多久，在帐篷之内的光亮程度貌似还不够满。但这一切已经足够让许以念清楚一件事了： 他已经从梦中逃出来了。 似乎有人听见了他的动静，从外头走到他的帐篷旁边，沖他的帐篷拍了拍：「嘿，念，你还好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你的尖叫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贾维斯。 听见朋友熟悉的声音，许以念感觉自己的心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回復对方：「不……不，贾维斯，我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那让我感觉不是特别好。」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那你要不要先出来晒晒太阳？今天的天气似乎比昨天要好很多。我还准备了一下早餐，来吃点儿？」 第159页 贾维斯十分擅长循循善诱。 在他的言语鼓励之下，许以念缓缓从帐篷之中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切对他们来说足够陌生且熟悉不足的新世界，略有茫然地往贾维斯方向走去。 说句实在话——湖边的早晨风景，实在是美丽得太足了。 许以念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气，就着刚刷完牙后口腔中仍带有是牙膏的薄荷味，来到贾维斯身边，端起一盘三明治就吃了起来。 这一趟简单的日常行为下来，许以念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紧张感已经基本被消除了。 这实在是太好。 但许以念还是有些后怕，于是他决定要赶紧回自己住的酒店。 随即，在早上九点钟，甚至不是所有人都睡醒了的时候，许以念就已经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提前与匹科斯说好了情况，回宿舍去了。 第133章 对他的爱 没有人说得上来许以念是怎么了。 但他突然向匹科斯请了一周的私人假期，无论如何在各位演员们的心中都会留下那么一瞬的疑惑——为什么平日里对演艺工作最积极的那位先生，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选择临时请假呢？ 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平时对待拍摄、对待演艺事业的习惯。或者说，像这般甩大牌的行为，根本就不可能是许以念会做出来的事情。 贾维斯等人给许以念打过电话，但他没有接听。于是人们又转而去给秦峥打电话，却在秦峥那儿只得到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回覆： 「以念他临时有些不太舒服，所以请假一周自我调理去了。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一周后见。」 一开始，还有人担心会不会是许以念公司方对他做了些什么，导致他不惜牺牲自己多年来珍惜的羽毛，也非得耍这个大牌。 但贾维斯及时跳出来说明了许以念已脱离萍旭的这一件事，还说清楚了如今许以念是自己的老闆，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做任何事的事实。 也就是说，这只能是、也只会是许以念自己想要做的事。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出更多的话来。 他们的眼中都有些迟疑，最终投向匹科斯。 而匹科斯迅速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拍摄其他的片段好了。要是有多余的时间，我们就简单地放一个下午或是一个早上的假。嘿——你们想再来一次聚餐吗？」 他不遗余力地将一切话题转移到剧组上来，好让所有人的情绪与注意力都回归到原有的工作上。 尽管失去了一个主演，剩下的许多拍摄工作都很难进行，但起码匹科斯是一位对工作安排十分熟悉的导演，他很清楚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该如何继续他的拍摄。 就像现在，他也很清楚，许以念是真的因为身体不舒服才请了假。 毕竟熟悉许以念的人都知道，许以念有双相。 晏知煦也清楚如此。 —— 「以念……你确定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秦峥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任何动静。但很可惜，他并没有听见任何——因为房间里的许以念只是有些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用被子裹挟着自己，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溢出。 他甚至没有发出啜泣的声音，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鼻腔已经被完全堵住。 他甚至还希望自己能够在这场无法唿吸的流泪派对之中消亡而去，以便自己不再需要面对沖自己侵袭而来的一切现实。 「不用的老秦，我已经吃过药了，我现在挺好的，已经在逐渐冷静下来了。」 许以念这样回復道。 可实际上，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了。眼下，似乎再度处于一个即将失败的临界点。 他说不准自己的情绪，他甚至还有些激动，激动到想要到外面跑跑，或者从外头将秦峥拉进来，让他听自己絮絮叨叨一整天…… 可那不行，那就是无法控制的表现。 他必须要学会自我控制，因为他只请了一周的假期，他必须迅速回归到正常工作之中去。 但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任何人都无法回答他，但他的心脏在悄悄作祟，将这样的疑问与想法通过血液传送到了许以念的大脑中去，迫使他突然间将这句问话跳出了口中： 「老秦，为什么男的会喜欢男的？」 站在门口的秦峥身形突然间停顿了一下。 这一下再也不像是往常那般，仅仅是短暂的一下了。秦峥看起来像是被狠狠地敲打了一番，他的脸上流露出的讶异，绝对不比许以念意识到自己喜欢晏知煦这件事的那个清晨的讶异要少。 只是，他也无法给予许以念回答。 「对不起以念……但、你是突然间发现了这一点吗？在什么时候？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需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说的人是谁？是很明显吗？！」 担心做了什么坏事，许以念的声音在一瞬间放大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喊叫声过于不受控，于是又轻声地道了个歉：「对不起，老秦……」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可以慢慢来。」 秦峥也不好说要怎么告诉许以念，自己发现了许以念喜欢上晏知煦的。 第160页 可能是在上网的时候一次次发现许以念用自己的小号浏览过一些他与晏知煦cp相关的内容；可能是许以念有意无意之间偶尔会提及的这位「前辈」；也可能是他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提起「西北风」，然后解释那是晏知煦在综艺拍摄期间养的一只猫…… 私底下的破绽实在是太多，秦峥不忍揭穿。 但他很清楚，许以念要的绝不是「西北风」，而是那所谓「不争气的差生前辈」。 虽然他并不清楚，在露营的那天许以念到底经歷了什么才突然应激了起来，但秦峥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是许以念不该接触晏知煦。 以后有晏知煦参与的节目录制，他一定都会尽全力为许以念避开。 —— 在其余片段的拍摄期间，晏知煦的发挥还算是比较稳定。除了中途被匹科斯ng了两次，就没有更多的问题存在了。 看得出来，在与许以念搭档对戏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是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匹科斯让自己的助理帮忙泡好了两杯咖啡，沖晏知煦招了招手，盛情邀请了他来自己这里喝杯热咖啡。 晏知煦当然不会错过剧组里的老大对自己的邀请，他迈着风一般矫健的步子向匹科斯走去，并坐在了匹科斯为他另外安置出来的位置上。 「其实，那天晚上我和念提到过，要与你继续合作的事情。」 匹科斯率先抛出了话题。 而晏知煦也是迅速接上了：「匹科斯先生您愿意给予我这次出演的机会，已是我的荣幸。」 匹科斯见他识相，瞥了他一眼，后续的话也索性直说了：「我说开了吧，念他很推荐你来与我合作下一部作品。他认为你的确有无与伦比的天赋，但在情感表现方面需要适当地控制。所以我想问——你意下如何？」 晏知煦的眼底删过一丝惊喜，他迅速应了下来：「您能给我这样一个新的机会，我不胜感激。」 不过他的话锋又瞬间一转：「但对于我的感情满溢这件事，我想我还需要做一点直观的更正。」 「我流溢而出的感情，只是我对他呈现出来的一切爱意，并非我的控制不当。」 第134章 在脆弱的时候演戏 匹科斯听完这句回答，唿吸一滞。 晏知煦所说的这句话，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没有公开说过——因为公开来说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是公开出柜了。 一开始，匹科斯还认我在面试的时候，晏知煦所说的那样的话，仅仅只是作为一个许以念多年以来的忠实粉丝所说出来的内容。可如今看来，似乎真情实意的表达，才是他这一行为的真相。 那不是他对许以念表达的憧憬与崇拜。 那是他真的爱上了许以念，所做出的出柜表现。 所以在与许以念对戏的时候，当他在遇到两个角色之间情感交汇的时候，根本不会有ng情况，却在两者陌生的情况下有所异动，只是因为——他是真的切身地在表达着对许以念的爱吗？ 匹科斯对此，多少是有了些震愕。 毕竟活到现在，还没有人在他的剧组中、在他的面试筛选中，真的真切地去出柜、去承认自己爱着剧组里的什么人呢。 真新鲜吶。 匹科斯微微颤抖着手中的咖啡杯，最终尽量冷静着放了下来。 他唿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稳定、沉静下来，以防自己接下来说出口的问话显得过于唐突。 「那么你的爱意，可曾对他表达过？」 晏知煦笑了笑：「曾热切地表达过，只是遭逢了拒绝与冷落。可能是他不认为，我是真的在爱着他吧——毕竟我爱上他这件事，多少显得略有荒谬了。」 匹科斯想了想那种事。 嗯……一个比许以念小上两三岁的毛头小子，在多次黏连后竟直接告知他自己喜欢他，这件事无论放在谁人身上，看起来都像是个恶作剧。 「我明白了。那是因为你诚心不足。」匹科斯给出了一个中立且肯定的判断。「你当时的平日表现我都看过了。轻浮、没有定量，那就是当时的你的表现。任谁都觉得，你是个不值得被信任真心的人。」 「所以如今，我变得稳重了。」 晏知煦仍在微笑。 对于许以念的突然变动这件事，他仿佛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多少是显得有些冷漠、有些温暖不足了。 毕竟不少人都认为，如果不是许以念愿意，他的进步也不会有如此之大。 但他们都忘了一件事：晏知煦本就是演艺界的天才，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携带，就能轻易达到许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他的每一次失误，都是仅仅为许以念所有的。 是他甘愿站在许以念往下的台阶，是他甘愿受到许以念的俯视，是他甘愿成为许以念手中所轻轻抚摸脑袋的热烈小狗。 只是如今，小狗长成大狗了而已。 —— 没到一周的请假时间，许以念就回来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没有很好，多少还带着些许疲倦与乏累。匹科斯让他休息好了再回来，可许以念却拒绝了，并告诉匹科斯，这是他与晏知煦拍摄明骅与勒诺意识到自己与对方彻底分离了的最佳时机。 「你可千万别错过了啊，匹科斯。」 即便脸色不佳，气血看起来也不是很充足，许以念还是如此开着玩笑，看起来似乎是已然无碍。 第161页 只可惜在场所有人都是他的老朋友，大家都清楚他的状态意味着什么。 但没有人能够去拉扯一头决心了要去耕地的牛，也就无人能将非得要开拍的许以念给劝下来。 摄像机开机，一切准备就绪，特效在后头迅速加上，许以念从镜头的边缘开始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不、不！等一下勒诺，你的——」 话还没有传出去，手中那原本属于勒诺的怀表也还没能递出去交给勒诺，眼前的时空被一瞬间关闭了，勒诺与明骅之间，再也失去了联络。 明骅看着眼前又变得明亮清晰起来的周围环境，眼泪却从眼眶之中涌出。 他尚不清楚勒诺对自己的感情，更不明白自己对勒诺的感情是否该以这样的方式表达，时空的错误就在一瞬间内被修补完毕了。 他甚至没有机会去尝试表达自己的爱意，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而手中的怀表在明骅的手捂向脸庞的那一刻重重地往地上摔去，最终被摔开，呈现出了里面的那张藏着的照片—— 那上面是跟随着时空裂缝跑了好几次的勒诺，在遇到了小时候的明骅后，决定与他合影一张，所留下来的照片。 这张照片一直被勒诺藏在怀表之中。 他希望以此来记住这位他在不断的时空旅行中爱上的这个人，而这是他所见过最早时空中的明骅，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最早的他爱的人的模样。 与背景中飞快翻转的游乐园里的过山车所对应，人们的欢声笑语与尖叫，在明骅的啜泣声中也逐渐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时空的裂缝已经得到了修补。 他们再也无法相见。 —— 「好——cut。」 匹科斯在许以念的情绪临界点迅速喊了停。 他需要的拍摄素材已经足够了，但许以念似乎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眼泪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流。 秦峥迅速上前去扶着他，给他擦着眼泪，一边拒绝所有人的访问与关怀，一边沖大家解释说是许以念入戏太深了还没能彻底走出来，希望大家给一点时间让他缓一缓。 带着许以念回到了休息的位置上后，秦峥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了许以念需要吃的药，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药，将药毫无破绽地迅速塞进许以念手中，压低了声音安抚他的情绪： 「没事的、没事的……别在意那么多，那都是假的知道吗？是假的，那都是剧本里的东西……」 好在许以念还算是能听得进去，迅速吞下了秦峥给他塞的那些药，就着一大口水囫囵吞枣似的艰难地全吞了下去。 他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脆弱。 而正在同一时刻，拍摄进入到了晏知煦的部分。 伤感的音乐骤然响起，晏知煦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心——那里早已没有了一开始他一直藏着的怀表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只有在时空裂缝被修补好之前，明骅留给他的一朵花。 花朵被紧张的他握得落瓣，最终随风飞舞、飘散。 晏知煦的眼神往远处茫然跟随，在一瞬间内，与远处的许以念对上了视线。 第135章 ruler 许以念面色如常。 他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实则不然。 在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真的将自己的内心给到晏知煦的手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地心理逐渐崩溃着了。 这与他一直以来所接受的现实世界的规则有所出入，甚至是有些难以接受的程度了，以至于他现在看到晏知煦的时候，心底都会有些略略的震颤，甚至是一瞬间的惊惧。 例如现在，与晏知煦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想要挪开自己的视线，以避免与晏知煦的正面交接。 但他的自尊心与固执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冷着一张脸，用苍白的脸色与尖锐的眼神回以应答，并完全不愿意将自己真实存在的脆弱展现出来。 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露出这般脆弱。 因为一旦表现出脆弱，就会有人抓着他的脆弱，充当对抗他、对他进行伤害的把柄。 他必须将最坚强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剩余的一切都必须藏好、藏到最深处的地方去。 而对上许以念这般眼神的晏知煦，实际上多是有些失望的。 他并不清楚许以念什么时候能够认清自己与他之间的感情并不容易得到丈量，但最起码，他也还是希望能够在许以念的眼中看到些许回应。 且不说能否得到愉快或是肯定的回应，最起码……也该有些惊异吧？ 他带着失望回到自己的眼前，而在这时，匹科斯喊了cut。 「cut！这一段的感情简直太对味了！」 匹科斯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那般惊喜——因为在他眼里看来，刚才的晏知煦完全就是发挥了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新的水平，相当于是一次完整且完美的情感表现。 这是之前的晏知煦需要经过提点才能得到的。 而如今，晏知煦并没有提前接受他的提点或是其他人的提点，仅仅在自己的参悟之下，就达到了匹科斯想要的水准——甚至比那更高。 这让匹科斯怎么能不兴奋？ 毕竟他可是打算与晏知煦合作下一部作品的！ 第162页 匹科斯兴奋地来到晏知煦身边，重重地拍了拍晏知煦的肩膀，乐呵着对他说：「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角色真正所需的情绪了，想来接下来的录制，你应该都没什么大问题了。」 晏知煦礼貌地笑着，没有反驳：「是的。」 因为他一直都能控制自己。 而最事实的一件事是，他的悲伤与孤寂，也都来源于许以念对待他的表现，以及给予的感情。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是自己的心的掌控者。 晏知煦下意识地往许以念所在的位置再瞥过去了一眼，却发现许以念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是去躲避了，还是逃跑了？ 这场博弈与直面事实的勇气对决，目前看起来，似乎是晏知煦首先夺得了一分。 —— 「你确定自己没事？」 秦峥再度发出疑问。对于许以念现在的精神状况与身体状况，他一直都保持着要注意看护与注意观察的态度。毕竟许以念实际上，要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脆弱一些。 不过许以念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又端起自己的水杯给自己餵药。 在短短的两小时内，他已经在吃第二次镇定药片了。照理来说，这种药起效很快，一片通常就足以让一个人冷静、情绪稳定下来个起码三四小时，但许以念在两个小时以内已经是第二次吃这类药了。 所以秦峥才担忧。 对于一开始他所担心的外界会传许以念的坏话，现在他已经不担心了。现在的他更担心许以念会不会因过量服药而导致死亡，或者会不会因为情绪没能得到及时的控制而导致疯魔。 无论是哪一方面，都太可怕了。 「你需要暂停电影录制的工作了，以念。」 秦峥大跨步走到许以念面前，他压低了声音——他是想提高音量来说这件事的，但许以念并不允许自己的脆弱被外传，为了隐藏许以念的脆弱，他还是会选择私下解决相关问题。 但许以念只是抬起眼皮，有些麻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老秦，这件事这次由不得你做主。」 「我当然能！现在我是你的经纪人！」 秦峥这句话一点儿没错——他现在就是许以念的经纪人。 自打许以念与萍旭之间的合同无效，许以念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自己当了自己老闆，他的经纪人也就从一开始管好几个人的冯益，改为了秦峥一个人。 虽然秦峥脱离萍旭的手续办了好一段时间，也花了不少钱去填补违约金的空缺，但许以念目前好歹是不需要太在意钱这类问题的人了，自然也就不会对他造成多大损失。 甚至在请秦峥当自己的经纪人前，他还调查了一下当下经纪人市场的行情，认为目前市场内经纪人一个月最高薪资两万块有点太低了，硬生生给秦峥提到了两万五。 而现在，秦峥只觉得许以念是给自己发的工资里再少掉两个零的程度——嗯，是个二百五了。 「你多少对自己好一点，有些东西真的没必要非得给自己争一口气的——就像现在，你明摆着是真喜欢他了，却又无法承受事实，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等着继续看自己的精神被击溃？」 秦峥一口气将好赖话全说了。 他就是看不得许以念这样不要命地折腾自己。 毕竟无论如何，实际上还是有人在关心着许以念的，他的世界里也不是非得围着「为自己争一口气」这样的观点转的。 他更多地应该去学会如何为自己而活。 简直是个疯子。 「我不清楚你所说的那些对我到底有多少的提升……」 许以念缓缓站了起来，视线也慢慢地从一开始自己的手中，移到了与秦峥对上的位置去。 「但老秦，你要弄清楚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点：我做不到完整地去面对现实的话，我就永远都达不到下一步去。」 「你觉得，我应该就停在这里吗？」 第136章 如何解决眼下问题 对于许以念提出的说法，秦峥无以对答。 因为许以念所说的是正确的：一如一个人必须面对他正在面对的问题才能得到真正的晋升一样，许以念如今面对的，是这么多年来他所面对过的问题中比较重大的一个——可能还不是最大的那个。要是这个时候放下了，他会如何认定自己的能力，又会在往后的工作中如何要求自己，这一切都明摆着了。 秦峥如今最想做的就是给许以念减压，所以在成为许以念的经纪人后，非必要的一切通告、一切工作，他能拒绝就拒绝，不能拒绝也找藉口去拒绝，总之就是尽量减少许以念在工作场合中的时间。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为许以念争取的权利。 而现在，他们所面对的问题是：当许以念面对一个重大问题的时候，如果一直避开，往后必须要面对的时候又该如何解决？ 如今，许以念面对这个大问题的时期，就是必须要面对、必须要解决的时期了。 不是他没有选择权，而是他们都没有。 这部电影中途退出录制的话，且不说匹科斯那边要怎么说明情况——即便匹科斯能够理解，能够让步，可电影拍到一半，其中一个主角跑了不拍了断片了就是事实，在这个时候再去换演员，完全不合理，也不合适。 第163页 更别提这部电影聚焦了那么多知名演员——尽管他们在电影中饰演的都是些配角——而正因为他们饰演的都是配角而非主角，才更需要在意这一点。因为这里几乎每一个演员都拿过噶那电影节的提名，几乎每一个都拿过斯卡奥的提名，他们当然会很好奇匹科斯为什么选择许以念当主角，而不是他们。 他们当然很好奇许以念到底有什么真材实料，能够让匹科斯如此坚定，这个角色的位置甚至不安排演员海选，直接就锁定了他。 国外的演艺圈的确有不少优秀的导演与编剧，但更多的勾心斗角与看人笑话的事情也同时在进行。许以念当年在这里混迹的那段时间根本不容易，且不说增进自己的粉丝数量，仅仅是维持目前美好的、受人尊敬的身份地位，就已经足够艰辛困难。 在这样被虎视眈眈的时候，让他退出？ 那就相当于是拿了许以念的命了。 这并非他将拍摄这部电影视作了多么重要、多么不可或缺的一件事，而是这部电影拍摄的期间对他产生的一切关注与一切反馈，都能够击溃他这么多年来耗费心力筑起的高楼大厦。 键盘递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施暴者。 这是一句永恆的箴言。 「……我明白了。」 秦峥决定妥协。 在许以念身边做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能学会完整地、全面地去看待面对的问题。 而现在，许以念将问题都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并做出了一点的让步与妥协。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这件事也让他意识到了，下次在许以念应下某一件事之前，他应该做足全局的观察与把控。 以避免再发生这类无法中体退出的不可控局面。 —— 许以念休息一周回归剧组后，面色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好，可演技上却似乎得到了更进一步的精进。 没人察觉他到底是表露出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还是演技提升让他能够收放自如了。观察着他的人们只觉得自己被彻底地经验到了，甚至开始在心中怨怼自己，认为当初质疑匹科斯的选择的自己实在是太逊了。 而察觉到了许以念是在真情流露的晏知煦，表面上更多的还是在担忧。 他关注许以念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许以念一直是一个在这个社会中循规蹈矩的人。 他不做出格的事情，因为怕被抓住把柄；他不对任何女性停留眼神超过五秒，因为怕被抓住把柄；他不会拒绝任何通告，因为怕被抓住把柄；他也不会在拍摄录制的中途突然走掉，因为怕被抓住把柄。 许以念那短暂的前半生——不，甚至没有一半。 他那短暂却又冗长的十一年演艺生涯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谨言慎行与成为榜样之上。正因遭受过来自各方面的攻击与伤害，他才更加谨慎、做每一件事之前都要过度思考。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现在的许以念明摆着是有什么心事——晏知煦说不准会不会是许以念认知清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实际关系早已有了变动。 但晏知煦起码知道一点：许以念要沉没在这情绪之中去了。 他完全逃不掉的。 因为晏知煦曾经沉没过，所以他清楚。 他曾沉没于一个叫做许以念的人的眼睛里，沉没于他的心脏之中，沉没与他的声音、他的精神、他演绎出来的角色，甚至是他的躯壳的，任何可见的每一部分。 沉没其中便无法自拔。 那么……你又是在沉没着什么呢，许以念？ 是这个现实世界的规矩冲击，还是……我？ 晏知煦并不急于得到答案。 —— 许以念想，要解决掉被ng的问题，就必须要完全地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 这很危险——许以念很清楚。 因为他从未在任何地方、任何节目甚至是任何除秦峥的人面前流露过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就连在与晏知煦做那种事的时候，都多少有所隐瞒。 因为这让他显得脆弱不堪，让他显得像是可以被随意击败。 但为了避免ng，他必须这样做。 不被ng——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他与晏知煦之间无人出现情感流露的任何问题。 在双相发作之前，他就已经被ng过一次了。 可能匹科斯看在自己和他是好友关系面前，之前需要被ng的地方，他都没有提出来，所以他只被ng了一次。 但他想要的是能让匹科斯感受到完美的表演。 苛责自己并不是坏事。许以念很肯定这件事。 于是一场两人之间真实情感流露的演绎，就如此被拉开了序幕。 第137章 杀青局 这是杀青局。 当匹科斯喊下「action」的那一刻，许以念与晏知煦就正式进入到了状态之中。 今天这齣戏演完了，有关这部戏的一切也就真的结束了——甚至可以说，是两人之间的首次作品上的正式合作，也彻底结束了。 也许之后他们还会在各种宣发上碰面，或者也有可能会在噶那电影节中、或是斯卡奥颁奖典礼上再作为搭档碰上，但眼下的节奏到此，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不应该再继续相互缠绕着对方不放了，那对谁都不公平，也让谁都不舒服。 第164页 最后一次的时空见面中，实际上是在梦里。 勒诺与明骅重逢的时候，两人只是在不远处遥相对望，不敢靠近，更不敢先一步发出声音，担心对面这位自己心心念念许久了的人会在下一刻彻底消散。 电影的拍摄一直到这里，即便是看了剧本，人们也还是无法捉摸这部电影的结局到底是好是坏。 但走到了这一步，大家都认定这是一部结局会be的电影了。 因为这是勒诺与明骅的最后一次见面。 勒诺已经找了太多年的明骅，所以在当他看到看起来比自己要年纪大的明骅时，首先的反应是发愣，接着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询问： 「你是……」 「我是32岁的明骅。」 明骅笑着开口回答。 而这一句就跟完美地对上了勒诺的暗号一般，勒诺的眼眶中蓦地涌起翻滚的泪水来，不断地在眼眶里打转，最终从边缘处顺着脸颊滑落。 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勇气去确定这个明骅是否认识自己，因为在此之前，他所遇到过的每一个明骅似乎都没有与他相关的记忆，这也就让他以为，每过一个新的时空，每离开一次，明骅就会遗忘自己一次。 而事实上，只是因为他所遇到的不是同一时空的明骅，所以导致明骅并不认识他。 当他好不容易在同一时空与明骅相知相爱，时空却那样残酷地将他强硬带走，将他身边的明骅也强硬带走。 但眼前的这一个记得他。 「你还记得我…？」 勒诺可能也是模煳了——毕竟多次的重逢与多次的重头再来已经让他略感疲惫，如今仿佛认出了他来的明骅，让他又看到了那么一点儿新的希望与机会。 「上一次你遇到我的时候，在我的22岁。那个时候，你说你比我大一点儿，但后来我们算了算，实际年龄来说，我们之间应该是我比你要再大两岁。所以，现在你知道，我是哪一个我了吗？」 明骅也清楚整个过程发生了什么，毕竟在他的身上也一併经歷了相同的事情。 他们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与时间，但这是在一个梦里啊——这也只是一个梦啊，如果连这一切都无法确认，就冲过去紧紧拥抱的话，那么在醒来后还会有多少真实的感受？ 对他们两个来说，实际上就是没有。 他们需要更真实的、更真切的证据，来证明在对方的世界里，自己的确存在过。 于是明骅再度开口，这次轮到他去问勒诺了： 「等醒过来之后，你会来找我吗？」 勒诺点点头，并开始往明骅的方向走去：「我当然会。时空的裂缝已经被填补完毕，我们之间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再去见面了。」 「但是，如果睡醒之后，我们什么都忘了呢？」 明骅又问。 他早已知道了结果。 这是个梦，是个简单而又美好的梦，是修补时空裂缝的时空管理局给他们留下的最终一个念想。 因为时空的混乱导致他们记忆的混乱，为了避免未来二人因为记忆混乱而产生精神上的不稳定，导致时空再度裂开，管理局必须回收一切他们与这件事有关的记忆。 而这个梦，是管理局留给他们最后的礼物。 明骅很清楚这一点，勒诺也是。 但勒诺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明骅的方向走。 这一次，明骅没有再像上次怀表落到手中那样往后退而导致时空裂缝吞没勒诺追不上了，勒诺也没有再停在原地，光看着时空裂缝吞没自己而不去做任何挣扎了。 在时隔因时间混乱而不清楚实际时间的长时间区域之中后，他们再度拥抱在了一起。 「如果这场梦结束之后，我会将与你的一切过往都遗忘的话，你也不用担心。」 勒诺紧紧地抱住明骅，用自己在时空混乱的穿插时间之中自学的蹩脚华语回应明骅的问题。 那听起来略有滑稽。 「因为从一开始，我们两个人就已经被时空绑定了、绑死了，我们是不会永远被分开的。」 「我会找到你……即便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你，我也会带着永恆的执念去找到你……」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的同时，勒诺的身体也在不断地被分解、飘散。而明骅随着一点一滴的眼泪滚落，也一点一点与勒诺分到另一边的方向消散而去。 梦该醒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执念、执着……这一切都过于虚无的事物，在睡醒之后能否被记住、能否被认清楚，谁人都说不上来，更无法想明白。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足够了。 更多的，也便不再奢求了。 最终，一直不敢回抱勒诺的明骅抬起了他的两条手臂，紧紧地抱住勒诺，将脑袋埋进勒诺的颈窝中去，在消散与啜泣之中告知勒诺最后的话语。 「我爱你……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爱你……」 「我知道，我会原谅你的。」 勒诺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他轻轻地拍着明骅的后背，尽管这让明骅看起来消散得更快、梦醒得更快了，可他还是决定要用这种方式去安慰他。 「我不仅会原谅你，我还要比你爱我更爱你。」 说完这一句，四周的空白开始土崩瓦解，一切都归于灰烬与虚无。 第165页 而勒诺与明骅也在此时，蓦地醒了。 背景中，低音的琴音骤然响起，明骅的枕边是斑驳的泪迹，他已然停止了哭泣；而勒诺的枕边暂且干净，却蓦地开始有了生理上的啜泣反应。 跟随着背景音乐，镜头逐步往上推移，人物在镜头之中也逐渐变得细小、无助，但人的选择开始有所不同。 躺在床上的明骅对着泪迹恍惚了一会儿，就爬起身来离开了床铺；而原本大大咧咧仰躺在床上的勒诺，却在起了啜泣反应后，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还是情感上突然有了什么后续反应，竟侧着身来裹着被子，蜷缩着哭了起来。 在两个镜头的对比拼接之下，空床垫与蜷缩哭泣的勒诺之中，随着钢琴的最后一个音节跳动完毕，屏幕正式灭掉了灯光。 黑幕上只留下了两行字： 《当我遇见……》 坦然地遗忘or执着着死去？ 第138章 把柄 「演得太好了！」 匹科斯在关闭了摄像机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地冲进录制的范围之内，狠狠地将许以念与晏知煦两个人同时拥进了怀里，欢快地跳了起来。 许以念虽然身体还有些不太舒服，情绪的调动上多少还有点儿感性的残留，却也还是跟随着匹科斯一併跳动了起来。 而晏知煦更是不用说——他从头到尾就没停过感情的满溢，此时此刻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刚刚失去了与明骅的记忆之中尚未走出，面上多少还是有一些悲伤与不乐呵在的。 他很难迅速从那样的状态中调整出来，而许以念也只是胜在了经验丰富。 「我的老天爷，我从来没拍过这么好的一个片段，只能说我都感觉编剧和我，还有你们两个都是天才了！」 匹科斯毫不客气地开腔来大声夸赞。 而贾维斯等人也纷纷上前，几人也一併来夸赞他们的演技以及刚才那一片段给他们带来的冲击。 许以念多多少少也应对了一下大家的热情与夸赞，接着就拿自己到时间要去吃药了的藉口暂时离开了人群，去人群之外与秦峥对接上了。 人群依旧包围着编剧、匹科斯与晏知煦，他们之间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部电影的精彩，大家都认为这部电影在年末的电影节与颁奖典礼上一定能够拿下一些奖项。 而许以念只是微微黯淡着眼神，在秦峥的搀扶下悄悄离开了人群，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 「需要吃药吗？」 秦峥好心地提前问了一句，但许以念摇了摇头。 「我现在的状态其实还算可以，还在控制范围内。你也说过，能不吃就尽量不吃……我也不希望自己养成依赖性。」 听到这般懂事的回覆，秦峥也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这样告诉许以念的——是药三分毒，更别说这种药物与神经有关，过量服用或者是多次服用都有可能会导致依赖性增强。 除了不希望许以念染上依赖性，秦峥还希望以后的许以念能够逐步回到一开始的正常人生活去。 「刚才的表演确实很精彩，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你这么用心地去流露你最真实的感情了。」 在夸赞许以念这件事上，秦峥也绝对不会吝啬。 但这句话让许以念听出来了其中端倪。 许以念笑了笑，摇摇头：「果然……像你这样了解我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是花了真情实感去演的这段戏。」 「那也得有像我这样了解你的程度才能办到。」 秦峥略略有些骄傲。 不是他自吹自擂，而是要达到理解许以念的每一部戏中的表演，起码都要像他这样真正做到认识许以念本质的程度，才能真正看出来许以念在表达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内容。 否则单单是看表演，谁又能分得清楚许以念到底是在演出，还是在真情流露？ 「真情流露……单单是这一点，一旦被其他人察觉到了，就已经展露出我的把柄了。这很危险，老秦。」 许以念喃喃着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但秦峥在这件事上，比他要更有话语权：「虽然你的粉丝们都对你很上心，说不定谁能够发现你的这场演出是在真情流露，但你不用担心，以念，因为你这么多年来都太撑着了，其实大家都希望你能够更依赖他们多一些。」 「……真的？」 许以念半信半疑。 但秦峥说的也有没错的地方——例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太撑着了，以至于回归的时候刚开始的前几部戏有好一段部分都演得比较僵。即便看起来像是演得很不错、情感把控也很好，但实际上，在认真细看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发现他的演绎实在是有些用力过度的。 其实在表演的时候，要是能够真情流露，那自然是最好的。 因为自然流露出来的感情不用担心太用力或是太轻微，那一切都是从自身最真实的感受中反馈出来的，自然也就最为真实，也最为柔软。 总而言之，许以念如今这样的一次做法，也许会被粉丝们狠狠地再吹一次。 起码，秦峥肯定会去吹。 「好吧……就当做你说的是对的。但我又要怎么样才能避免它成为我的把柄？总有人会揪着这件事来针对我的，不是吗？」 可惜，许以念多多少少还是会很在乎这种事。 第166页 「我都说了，你不要太过在乎把柄。」 秦峥一巴掌拍在许以念的肩头，将许以念原本有些漂浮着的心，一下子就稳稳噹噹地拍了回去。 「你担心的事情总是太多了，以至于有一些事情原本是可以得到解决的，你却无法及时发现这一点。例如你现在所说的这个，就是可以解决、可以得到处理的啊。」 秦峥就事论事，迅速将解决方法摆了出来。 「从一开始，你担心留下把柄让别人说道你，就是因为你以前没钱，担心影响你的前途，对不？那你想想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钱。」 「我……」 好傢伙，这倒是一个新的思考方向。 许以念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除掉自己成立工作室所花掉的那些钱，许以念手头上实际上还有二十个亿左右。 对原本没有一分钱的，那么多年前的他自己来说，现在他所拥有的这笔钱，完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无可估量。 「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好像还挺有钱？」 许以念蓦地反应过来，甚至还不太有足够的信心。 「你就是有钱，别怀疑自己现在的经济实力！」 秦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许以念的脑门，接着又叉着腰，继续开口：「那你再想想，当初的你还担心自己无法成名，你自己回忆一下现在你全平台粉丝一共有多少？」 许以念又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超过九千万粉丝？」 噢……那这个数字好像也很多的样子。 秦峥总算是有了点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说：「那你现在再思考一下，现在你在娱乐圈内大概有多少话语权？你认识多少人？有多少人脉？」 许以念正打算一个一个数，却被秦峥迅速一把抓住了手，给他重新放了下来。 「不用数！你可是目前国内三十岁以下唯一一个拿了噶那电影节提名的演员，你在担心自己的人脉？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啊！」 秦峥说得对。 许以念自己实际上比许多人都要优秀，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实际上，任何所谓的「把柄」，都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把柄」。 第139章 所希冀的 「所谓把柄，不过只是你所担心的一切事情而已。但以念，现在你已经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不是吗？你已经彻底实现了人生的自由了。」 是啊……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担心的被把柄所控制的事情其实早就结束了。 当他有勇气站出来，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站到法庭上让黎粤对萍旭对他、对萍旭旗下艺人所做过的那些不公平的事情进行摘指的时候，他就已经实现了彻底的自由了。 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吗？ 「我明白了，老秦，谢谢你。」 虽然现在明白了一切，多少还是有点儿晚了，但上车补票好过没票，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秦峥倒是想告诉他，有一大批很不错的剧本正等着他点头接下，但这对许以念来说，可能还是一个不小的工作压力，于是他也就没说。 但许以念是个上道的——与其说他是个上道的，不如说，他实际上比较上进，也比较能够往更远的地方去看。 所以还没等秦峥开口提及相关内容，他就主动提了出来：「这么好的时候，当然是找一两部戏来验证一下我这一次演技的更新，是否能够被现在的观众们所接受啊。」 「所以你准备好去接手下一部戏了？」 秦峥挑起半边眉梢，似乎对许以念主动说出口来的这句话有了一点儿惊异。 不过他很快就开始推波助澜了起来。 毕竟在这件事上，无论是谁都不会受到伤害，甚至可以说，大家都能够得到相应的好处。 「对。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推荐？」 在听到许以念肯定的答覆后，秦峥迅速掏出手机来向许以念展示自己筛选出来的几部很不错的剧本与邀请，开始了与许以念进行讨论。 —— 不过另一边，晏知煦可能没有想像中那么开心。 他确实一直都在追求于更好的演绎方式，但当他眼中的真情实感，与许以念眼中的真情实感对上的那一刻，他突然间愣住了。 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他对情感的把控，都总是差那么一些。 像是刚结束了半个小时左右的与许以念的最后一场对手戏，许以念的感情就转换得十分自如——他甚至能够意识到，许以念是在用真情实感在表演，而不是纯属用平时的表演方式。 他是……再上升了一个阶段、一个维度吗？ 倒也不是觉得这样就如输给了许以念一般而感觉有些不甘心，晏知煦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一直都无法追上许以念的表演阶级，那么他就永远都没有足够的藉口与机会，稳稳地站在许以念身边。 即便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站在许以念身边。 可如今他还有什么办法继续站在许以念身边？ 如果这个社会的规则固定死在这一方面，导致许以念不敢继续往前的话，那么主导权与主动权，也就理应在他手上。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合作，在这部戏彻底杀青后就可能短时间内再无更多安排了。 第167页 他需要自己创造机会。 「匹科斯导演，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 晏知煦来到正兴致昂扬地与其他人讨论着这部电影能够收多少票房的匹科斯身边，礼貌地打断了一下匹科斯的聊天。 匹科斯并没有在意什么，比起被打断了聊天，与晏知煦——这位他目前心水的演员，多聊两句与合作有关的事情，才是他更应该做的。 所以匹科斯与原本聊着的人们点了点头，示意暂时走开待会儿再回来，就与晏知煦去到了另一边去了。 「怎么，你这是打算应下与我的下一部合作啦？」 匹科斯比晏知煦想像中的要更兴奋。 可能是也没想到匹科斯会这么兴奋，以至于晏知煦都稍稍怔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是的……很抱歉打断了您与他人的对话，但我想这件事对您与我来说，应当都是一个最好不要再拖的事情，所以我就迅速来与您商讨了。」 整个过程中，晏知煦都表现出了一副谦逊的模样，而匹科斯的确很吃这种表现，所以他挥了挥手，一巴掌拍在晏知煦的肩头。 「瞧你说的！这件事当然是最重要的，你什么时候打断我的谈话，来告诉我，都是可以的。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我就让我的助理给你发一份剧本与合同，你与你的经纪人看一下，然后再做最后的决定，看看是否要签下。」 说到这里，匹科斯突然一拍自己脑袋瓜：「噢！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你还没有经纪人。需要我给你推荐一位吗？」 晏知煦轻笑着摇了摇头。 「您推荐的人选一定是人中龙凤，但我自己暂时还没有过多的想法，目前更倾向于走自由演员的道路。再次感谢您的厚爱。」 既然晏知煦都开口拒绝了，匹科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就大手一挥，不知道从哪里召唤出来了他的助理。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的助理来与你这方做交接啦，你记得将邮箱发给她，好让我这边能及时将剧本与合同发给你。」 「再次感谢您。」 晏知煦礼貌地结束了这次对话。 在与匹科斯的助理交换了邮箱后，晏知煦就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一开始，他与家里人说自己大概还有几个月就能回家了，但目前看来，接下了匹科斯导演的新剧目的话，大概是要再往后延迟几个月了。 即便接下来又要有冗长的一段时间无法与许以念见面，但没关系。 起码直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一起去做宣发的机会与能力。 —— 宣发的整个流程其实很简单。 无非就是上综艺、挂gg、走夜间电台、接受记者採访等等这一系列的电子与线下的相关推动，更多的线下行动，也是为了满足电影宣发。 许以念以前并不喜欢说和什么人炒cp之类的，但现在，如果对象是晏知煦的话…… 似乎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但当在热搜上看到自己与晏知煦的cp粉活跃起来了的时候，他确实多多少少有点儿欣悦。 嗯……也许人总是容易推翻自己曾经的想法吧。 第140章 宣发大获成功 电影的宣发大概持续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电影正式被批过并允许上荧幕了，于是匹科斯又组织了一次聚会——只不过，这次聚会的目的不再是让大家都能得到放松，而是为了让电影能够得到更好的宣发效果了。 「按照批下来的指标，我们《当我遇见…》即将在年底十一月左右可以上映。今天来呢，就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大家觉得电影安排在哪一天上映会比较好？」 「圣诞节吧，那天人多，热闹，大家都会愿意去看电影的！」贾维斯首先提供了自己的想法。 但接着，一位华国演员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在华国春节大年初一的时候，可以上映华国。华国之外的话，我也贊同贾维斯前辈的说法。毕竟节假日更多人看嘛。」 一众人绕了一圈，基本上都认同贾维斯与那位华国演员的说法。匹科斯一圈下来也没听到更多的反驳，于是给建议的箭头就来到了许以念这里。 「缪斯，念，你怎么看？」 之所以说是缪斯，正是因为许以念实际上就是匹科斯导出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之一——而这也是匹科斯选择让许以念来饰演「明骅」这一角色的主要原因。 匹科斯相信，自己能在许以念口中得到新想法。 许以念向来不会让人感到失望。 果不其然，他提出了另外的建议：「我想，在这里上映的时间，改在圣诞节前夕比较好。」 贾维斯第一个表示疑惑：「为什么？虽然平安夜也有不少人，但人流量怎么样也多不过圣诞节吧？」 大家都在等待着许以念的解释。 而许以念往后靠进了椅背里，舒出一口气来：「我们电影里有一个片段，是勒诺与明骅一起过圣诞节。但因为中途有广场上的电子闹钟报时，最终导致了两人的分离。」 「虽然电影给观众留了足够的想像空间，但无论是怎么看，倾向于bed ending的概率会更大一些。我想你们应该也不认为，一部大概率是be的电影，适合放在这些合家欢的节日中吧？」 第168页 匹科斯表示赞赏地点了点头。 「当观众们在平安夜看完了这部电影，再到圣诞节当天，就能收穫一个在圣诞节发生过的时空be故事，绵远流长。」 许以念说的很对，以至于在场的演员们都迅速接受了这个建议，匹科斯也是当场就决定下了在当地上映的这一时间。 「那么晏，我的大明星，轮到你了。」 匹科斯将话题的矛头又带到了晏知煦身上——毕竟目前场上就只剩下晏知煦还没有表态了。 而晏知煦思索了一下，最终也点了点头。 「我认同许老师的建议，在当地上映用这个时间，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要是在华国上映的话……我更推荐在正月十五。」 这下，轮到那位华国演员发出疑问了：「为什么？电影里可没有涉及到正月十五的事情。」 晏知煦笑着点了点头：「的确没有。」 「但问想法实际上相当于是套用了许老师的想法并进行了简单的变动：正月十五吃元宵、吃汤圆，家家户户庆团圆，而且这实际上也是春节的最后一日，团圆的最后一天。」 「所以你的意思是……」 那位华国演员突然意识到了晏知煦的意思。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在人们团圆的最后一日上映这部分离电影，整部电影给观众们带来的后劲也会更强烈。」 「论发刀子还得是你们二位……」 贾维斯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沖许以念与晏知煦表示了「厉害」的意思。 晏知煦笑着接下了，但许以念只是低着头没有回应，似乎是在另外思忖着什么。 「华国内部的，在年初七也可以。那通常是人们假期的最后一天，第二天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其他工作地方的人们也要回去了，分离感与元宵节当天，应该也是不相上下的。」 许以念的意见补充也很中肯，以至于听着这两个反感的匹科斯，一边摸着自己短短的络腮鬍，一边左右摇摆不定。 但匹科斯最终还是选择了晏知煦的方案。 毕竟许以念的建议，他已经接受一个去了，那么接下来这个接受建议的机会，似乎也是理应该给晏知煦才是。 于是最终，电影被定在了平安夜于当地上映，正月十五于华国上映。 至于其他的国家，还需要再多多参考一下节日于具有意义的日子才行。 —— 如许以念所想的，热搜榜单上，他于晏知煦又上了热搜的第一条例。 上热搜的原因没有别的，就只是纯属地因为许以念与晏知煦，两人在粉丝们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疑似是「偷偷摸摸」地合作了一部电影。 偷偷摸摸？这倒是算不上，毕竟国外都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宣发了。 但抛开这位网友的过度震惊来看，许以念思索了一下，自己的确是没怎么与晏知煦合作过来着。 就连当初在《全能发展中》的拍摄，两人也没有过什么正式合作。 所以对于cp粉来说，先前在《全能发展中》，就像是在偷偷发糖。但现在，两人明目张胆地拍了一部合作电影，这可就不是偷偷发糖这么简单了。 两人拍的这部电影相当于是「下海」，这就跟两人直接将结婚请柬甩在粉丝们的脸上几乎没任何区别。 于是cp粉们狂欢，以至于词条登顶了。 许以念在小号里刷着这个词条里的东西，大多都是看到cp粉们在欢唿雀跃、在乱飞乱跑大喊大叫几乎不在乎形象。 匹科斯想要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宣发效果吧。 许以念下意识的第一想法是这样。 无论是对于许以念还是晏知煦还是匹科斯来说，这都算是一件好事：对许以念与晏知煦来说，可能粉丝的纯度一下子就被拔高了，这相当于一场固粉行动。但相应的，两人之后要是想摆脱cp这一粉丝们先入为主的固定标籤，可能就不太容易了。 好在自己也从未考虑过那么多的可能与不可能，许以念想。 关于能否摆脱cp禁锢这件事，以后的他与秦峥会有办法的。但目前，这波热度就先蹭一下好了。 第141章 如何面对电影后续 电影的gg内容告一段落，一切直到当地的院线正式上映，许以念在海外的电影宣发工作也基本落幕。在与匹科斯等人参与了第一次庆功宴与告别仪式后，许以念就离开了当地，回了华国。 虽然很遗憾要和许以念继续分开好一段时间，但晏知煦还是下定了决心，起码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能衬得上许以念才行。 于是在与大家一併送别了许以念后，晏知煦也逐渐转去投入到了更深的工作之中。 一切似乎都在往大家都好的方向去发展着。 第二年的正月十五，《当我遇见…》这部电影正式在华国院线上线，一上线就基于主演二人的超高人气，在首映当天拿下了三亿票房的好成绩。 只是，虽然两人的演技都比预料中的好很多，但多少还是受到了剧本的影响——华国的人们大多都更能够接受大团圆he的结局。像这部电影这般虽然给的是open ending的结局，实际上看起来更像是bad ending的结局，许多人在看了之后都没能按耐住内心的崩溃感，以至于出影院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先给这部电影打差评。 不过好在，有不少人在冷静下来后重新梳理了一下这部电影的内容，最终还是选择重新修改了自己的评分，最低起码都给打上了三星。 第169页 也许还是有不少人在意这部电影最终定下的悲伤终调吧。 许以念与匹科斯打过一次跨洋电话，两人就在华国中频繁出现的差评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讨论，最终，许以念以「与华国观众固有观念不同」这样的理由给了匹科斯一个较为满意的说法。 这可能会打消一点匹科斯对华国院线的激情。 但没关系，这部电影如果在当下不受欢迎，无法让人们看清楚其本质，在三五年过去后，当谁人重新点开这部电影来看看，也许能够得到新的体会与新的感触吧。 毕竟，好的电影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许以念挂掉了与匹科斯的电话后，在漆黑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来到落地窗面前，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唿吸。 「好好的有灯不开，你干嘛呢搁这儿装深沉？」 秦峥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顺便打破了这一氛围，给许以念原本打算故作深沉的想法顿时打乱了，差点儿没能从中反应过来，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手忙脚乱地转过身来，像是被好友抓到偷吃一般鬼鬼祟祟的，一惊一乍起来：「啊、啊？」 「你在担心票房问题？」 秦峥一边往许以念这边走来，一边打开每一盏灯，嘴上还立即说出来了许以念在担心的事情。 不得不说他的确是这么多年以来最了解许以念的人，明明重点都已经放在开灯以及手上给许以念带来的宵夜上了，还能迅速关注到许以念的实际状态所出的问题上来。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许以念笑着摇了摇头，朝秦峥的方向走去。 他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秦峥捎回来的炒河粉勾起来了，嘴边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秦峥将炒河粉放在桌面上，与许以念擦肩而过来到落地窗前，在落地窗的旁边打开了落地窗边缘的灯——整个室内在这一瞬间，彻底完全亮堂了。 「距离今天，电影上线已经一周了。除了第一天的三亿好成绩，之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破十亿票房的成绩。说实在的，在你的影视生涯里，这部电影应该是有史以来票房最低的吧？」 许以念早就开了装着炒河粉的盒子盖子，掰开筷子涮了涮倒刺开始吃炒河粉了。但听到秦峥说到这件事，他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但秦峥又迅速补了一句：「国内票房来算。」 许以念顿时又不摇头了。 秦峥确实说的没错，这部电影是他在国内票房成绩最差的一部——即便是他刚出道拍的第一部电影，起码也有一周十一亿的成绩。 即便那部电影纯靠人气而不是质量。 但比起眼下这部新上线的电影，票房差距还是明晃晃地存在着的。 「这不能并论的。无论是在任何方面，这部电影都只是因为国内观众对be结局的电影没有太大兴趣，或者说国人向来难以接受be情节。如果大家接受度能够打开的话，这部电影绝对能有个很不错的成绩。」 秦峥嘆了口气：「是……不过现在看这部电影的人群，实际上也基本就是你和晏知煦两个人的粉丝，还有一些其他演员的粉丝而已。」 「暂时能撑起目前的票房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会发个帖子，让大家量力而为的。」 许以念大概明白了秦峥想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让他注意一点，让粉丝们控制一下，要不然可能会有些狂热粉丝不去考虑一下自己的钱包与日常开销，导致后续生活受到影响。 这种事在之前不是没发生过。 甚至有好几个粉丝合起伙来，说自己看那么多次电影都是为了给他提供票房成绩，可他却完全不懂得感恩，看到粉丝为了他而破费都没有一丁点儿动静……诸如此类的情况。 总之呢，有些人如果不去做一些道德绑架的事情，似乎就会毁掉一整个人生的样子。 所以自那以后，许以念就学聪明了。 在每次电影上映一周后，他都会发一个帖子告知粉丝们，让粉丝们量力而为。 虽然可能有人在这一周内就已经花光了手头上的积蓄，做了所谓为他「提供票房成绩」的事，但许以念好歹是发了这样的提醒。 没有人可以继续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粉丝也不行。 而晏知煦这边的话，倒是得益于国内电影的上线，国内的粉丝又涨了不少。 他感激这部电影为他在海内外都博得了不少路人的好感，只是有一部分人都对他的演技提出了一些质疑。 这些正是如今的他所需要去解决的。 第142章 许以念的父亲是？ 在发帖提醒了粉丝们后，许以念正好吃完了最后一口炒河粉，舒舒爽爽地往茶座那处走去，一下子就坐在平时喝茶的沙发上，迅速点了一下热水壶煮热水的按键。 听着水壶中的水缓缓地滚烫起来的声音，许以念觉得整个人的心都安宁了下来。 在国外拍戏的那段时间里，他其实过得有些煎熬——尤其在意识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晏知煦这件事后，他的心中与一直以来接受的社会教育，两方面都在不断地做争斗、争吵，吵得他的脑袋一直嗡嗡叫，一直无法停下来。 不过好在这件事很快就被解决了。 要接受一件事其实没那么困难。 第170页 毕竟接受许汝焰的死亡、接受自己被莫名其妙网暴、接受自己被萍旭出卖，这些事情他都迅速地从中走出来了。 只是再一次接受自己与社会规则相悖罢了。 这又有什么难的呢。 水开了。许以念用水壶中的水给杯子与茶壶都烫了一遍，从中挑出两只杯子来，仔细地给自己与秦峥各自上了一杯茶。 「其实这次出国……我也算是得到了一些东西，不是吗？」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在确认了茶水对自己来说并没有那么胖后，他才下嘴去喝了一小口。 秦峥也来到他的面前，坐在他面前的茶座中。 「你能这样想的话自然是最好。毕竟我想，你从国外回来后所学到的，肯定不只有自己与社会规则如何共存的这一件事吧。」 「唔……怎么说呢，我有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抓马的事情，但那些应该都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才是。」 许以念一边抿着茶水，一边进行简单的思索。 不过思索的时候往往事与愿违。 一旦他想要抛开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就总是会不知不觉地慢慢攀升到他的大脑皮层，促使他必须去想这件事。 例如现在——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那件，曾与匹科斯讨论过的事情了。 「但你总不能保证那些只会发生在1%的人身上的抓马事件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毕竟你无法保证，自己是那99%之中的一个。」 秦峥完全看穿了。 他甚至不需要再继续往下思考，就能够大概认识到许以念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是你父亲的事情吧？」 他冷不丁地开口。 说出来的话怎么样都像是疑问句，可无论怎么听起来，都是肯定句。 因为秦峥断定，能让许以念久久无法打出直球、直接开口的，就只有这么一件事。 果不其然，许以念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已经猜到这个程度了，那我那个不认老婆不认孩子的老爹，你大概也是清楚是谁了吧？」 许以念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他很清楚秦峥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有可能比他知道得还要早，毕竟秦峥一向都是掌控消息的好手。 但秦峥这下倒是不敢所以开口了。 「你倒是说啊，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尽管许以念这样说了，秦峥也还是不敢开口。 许以念是不怎么会计较这件事，但他自己会计较。因为许以念一直以来对他这么好，他却在这件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隐瞒了他这么久。 「看你这不愿意说的模样……我又不是什么狼啊熊啊什么的洪水勐兽。行了行了，你不说的话，那我说就好了。」 许以念也是了解秦峥的性子，也就不逼他了。 「是宫筹啦……」 他一副坦然地说出来这个答案，尾音却在轻轻地发颤。 他甚至勐勐地给自己灌了这一杯茶，接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这样喝茶，属实是不太懂得品味了。 不过事到如今，如何品味茶水早已不是他们两人所需要在意的事情了。毕竟这么大一件事摆在面前，有多少人能够视若未见？ 答案是：没有。 在这里的两个人都清楚，「宫筹」这个名字在国内外的影视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国内的前任影帝，在国外也赫赫有名的斯卡奥影帝，曾一共拿下过噶那电影节的十六次演员大奖以及斯卡奥的五次最佳男演员，国内的金影奖也拿下了几乎二十次。 如果不是他在出道第二十一年的时候，突然选择了隐退，他也许能够拿下人生中的第二十座金影奖影帝奖盃。 而在宫筹隐退两年后，许以念拿下了金影奖的最佳男演员称号，登顶了国内影帝巅峰位置。 没人知道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但也有共同粉丝有讨论过，觉得许以念的下巴与下颌线的确长得与宫筹有相似之处。 但这个世界的人万万千千，又怎么能仅仅凭藉着这么一点儿小小的所谓的证据，就去指证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谁都不能那样做。 更别提宫筹在业界的十九年里，一直洁身自好没有绯闻，有人刻意去扒他在入圈前的生活，也并没有扒到有什么异性、甚至是同性与他有亲密关系的。 有些线索就是这样断掉了的。 不过，其实外界不知道也是个好事。 毕竟许以念也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再度被拿出来，被母亲所谓的娘家，以及网上皆固守自己的正义的人们鞭笞。 她已经死了……许汝焰已经死了。 就让她死得安稳些吧。 不要再让她的灵魂遭受任何动盪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秦峥明白许以念的脾气——让他忍气吞声的话，他可能办不来。但如果公开了这件事，甚至是公开了两人的dna对比，这可能会让许家重新找上门来，网上的舆论会一再变动。 这可能对许以念有不好的影响。 「现在你已经自由了，也没有把柄了，所以你做任何事，只要是不违法，我都会支持你。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秦峥很认真地在询问许以念的意见。 其实他也有一套解决方案——甚至宫筹隐退后的住所，他都已经提前两个月帮许以念打听到了。只要许以念一声令下，他就能迅速给出地址。 第171页 不过许以念似乎稳定了下来。 他的手依旧放在茶杯的边缘，轻轻地抚着茶杯的杯沿，对于茶水的滚烫，似乎毫不在意。 「我想他是怕了我吧，老秦。你觉得呢？」 他将问题抛了出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问题，只有关系与许以念真的很要好的人，才能坦诚地、完全不带个人色彩地说出来。 所以秦峥回復他：「我觉得，宫筹他可能是觉得，他让了你。」 「所以我更要做到实际上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许以念总算是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似乎变得平静了，却也更有野心。 「所以，我们又怎么能够让他安享晚年呢……」 请个假 不过会补一章~不用担心今天的更新哦 第143章 与老傢伙见面 「宫先生，有两位客人没有邀请也没有预约，但是想见您一面。」 管家的声音从台机中传来。 男人裹着一件睡衣，还没来得及等茶几上的水壶烧开，就收到了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但他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意外，甚至还有点后知后觉的意味深长，沖台机中回復给管家：「你把那两位请进来吧，这是我的贵客。你请他们稍等片刻，我稍候便下楼来。」 「是，宫先生。」 管家似乎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随即，外头就传来了最外围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如果这个时候往外看的话，还能看到管家领着两个人缓缓往屋子里头走来了的身影。 不过男人手头上明显有比看楼下来者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人们来到自己屋子坐下五分钟内，他必须要完成他的形象整理。 否则，会被客人们指责招待不周的。 郊外别墅的主人在打理自身形象的同时，许以念与秦峥在管家的引导下，来到了别墅的最外围。 眼看着即将要进入到别墅内部了，考虑到进入到别墅内部后肯定不太方便两人交流，于是许以念迅速趁现在先将自己想问的问题先问了。 他凑到秦峥身侧，眉眼悄悄沖别墅本体瞥了两眼，压低了声音：「说句实话，你到底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秦峥微微摇了摇头：「其实不是我调查到的，有关地址和关系之类的……其实都是宫筹主动提供给我的。只是一开始我不相信，才去自己做了调查，但没想到他说实话了。」 许以念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瞬间提防起来：「所以你得到的这些消息，实际上都是宫筹提供给你的？那我们现在实际上就是在自投罗网？」 「不算，我们手头上还有一个宫筹的把柄。」 秦峥摆了摆手指，神神秘秘地又收回，放在自己的唇边。 「神神秘秘的……你最好真有东西能约制他，要不然咱俩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虽然在外界看来，今天这趟拜访仅仅只是影视界的一位后辈造访前辈，说不准只是来讨教一些演艺上的经验。 可实际上只有许以念和秦峥，以及被拜访的宫筹，才清楚地知道，今天的这趟拜访，实际上就是双方对对方的一场试探。 许以念并不打算在宫筹这里得到什么，只是想要一个当年的真相，好在后续的行动里给宫筹栽个大跟头。 宫筹如果提前就清楚两方之间有相关联繫的话……那么今天的这场造访，还算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刺探吗？ 许以念多少有点紧张。 毕竟他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印象，更谈不上熟悉。 如果要说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的话，那估计也就只剩下母亲与他之间所谓的爱恨情仇了吧。 不过，既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重提的必要性，到底是在…… 「还请二位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二位泡茶。宫先生稍后就来。」 管家的突然开口强行把许以念的思绪拉了回来。 当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想了什么后，许以念先点头回应了管家的话，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简直是疯了——如果不是因为妈妈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一直要找这傢伙的存在。 略略地有些头痛，许以念摇了摇头。 「你先别急着去思考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秦峥压低了声音，尽量将自己想说的话传达给许以念，避免许以念待会儿可能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说句不好听的，许以念现在实际上也还处于一个休息的状态中。 按照正常安排来看的话，许以念此时应该在自己家里进行暂缓，各类通告与拍摄暂时不接，一切工作暂停。 应该是这样的状态才对。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纯属是因为，秦峥与他商量过后，两人决定先来打探打探虚实。 许以念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在宫筹的关注之下，所以他坐在这栋别墅里，其实也并没有坐得多舒服。 「久等了，二位。」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左上方传来，坐在沙发里的两人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从旋转楼梯上款款走下来。 他就是……宫筹。 许以念心中暗暗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无论是读音还是字词，怎么看都像是刻意迎合酒会一类的场合而诞生的。 第172页 虽然古人们并不在意觥筹交错之间产生的一些矛盾或是交易，但现代人可不同。 不知道，他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是何用意？ 「宫先生，久仰大名，终于有机会见您一面了。晚辈名叫许以念，今天来此一趟，是想向宫先生讨教一些演艺上的知识。」 许以念也不再多想。 比起脑袋里迫切地想要知道的真相与答案，目前该做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只见他比秦峥反应得还要快，迅速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一个微笑摆在脸上，眼底也摆满了期待与激动，情绪给满了。 他装作一位十分崇敬这位前辈的后辈，在与宫筹对上眼神的时候，也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毕生遇到过最崇拜的人的情绪展现出来。 虽然在表面上，许以念对外是那样一个淡漠的人设，但对私底下又如何，这并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我知道你。」 宫筹来到许以念面前，伸出手来，握住了许以念递出来的那只手，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出对后辈的赏识与赞许。 「你的大名比我可要远扬多了——要知道，像匹科斯那样大名鼎鼎的导演，我都没有与他合作过呢。而你出道才十一还是十二年？就已经与匹科斯导演合作过三部电影了。我很看好你。」 「宫先生谬赞了。没能与匹科斯导演进行合作，只是您与匹科斯导演之间差那么一点儿时日。如果您想与匹科斯导演合作一下，无论是亲自进荧幕，还是撰写剧本、现场指导，我相信您都有足够的资格。」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 许以念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暗骂着眼前这个老傢伙的奸诈狡猾。 有话直说不行吗，现在圈内就没几个爱拐弯的了。拐弯说话这种风气，都是这些个老傢伙带起来的。 六一快乐！ 六一快乐宝贝们！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恢復更新喔！ 第144章 一场暗地里的较量 「其实，以念你来这么一趟倒也不用那么礼貌。毕竟我们彼此都很清楚，你来找我这一趟，绝不是为了来找我讨教一些所谓的……演艺技巧，不是吗？」 可能是见着事情的发展没有进展，宫筹竟直接将话题剥开，直冲双方都针对性地想要了解清楚的重点问题去了。 许以念心底闪过一丝注意——虽然他对宫筹会做出这种行为的可能也囊括在内，但这种行为，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宫筹来说，都显得有些过于轻率了，他并不认为宫筹会做这种事。 而事实上是，宫筹做了。 还是主动做的，在没有受到引导的情况下。 以及，是在无论是许以念还是秦峥，两人都没有提及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的情况下。 行程与目的什么时候暴露了？ 许以念没有扭过头去看秦峥，他不希望给秦峥一种自己现在有怀疑他的念头在的感觉。因为秦峥是他目前唯一一个能够信任的人。 「宫先生，晚辈愚钝，还请明指。」 不将任何问题抛到任何地方或者是人的身上，许以念决定将问题重新抛回去。 他就要搞清楚一件事：宫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目的的。 「按照你的实力，已经没有多少我能教给你的了。你是一个天才，只需要稍稍努力，就能达到我都无法达到的高度。我以为你应该是很清楚的才是。」 宫筹又抛出来一句好话。 许以念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晚辈并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前辈实在是过缪了。晚辈在演艺界内的兴起也仅仅只有七八年，真正学会演戏也大概只是这些年份，实在是不知道有多么高的天赋，能让前辈如此夸赞。晚辈实在是受之有愧。」 许以念摇了摇头。 无论宫筹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须拒绝戴这顶高帽。谁知道宫筹会不会在暗底暗戳戳等着揪他的毛病呢…… 「前辈也许是在圈内摸爬滚打多年，所以紧张惯了。但在新一辈执掌的新一代演艺界内，前辈这样的紧张大可不必过度。他人暂且不说，至少晚辈我，并不是那种人。」 这段话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毫无破绽。 宫筹的眼底微微闪了闪，似乎也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晚辈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容易对付。 于是他轻笑出声，仿佛是松了口气。 「这样啊……那可能真的是我太过紧张了吧。是我多虑了，还希望以念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事情似乎可以进入到循序渐进的下一部分了。 许以念迅速接上话：「没有的事。也是我不好，来之前没有说明白来意，让宫先生如此紧张。」 「今天来这么一趟，其实也是受到了宫先生隐退前的最后一部电影的触动，才决定贸然前来。」 既然话题都被引出来了，许以念索性也就开门见山。 毕竟一直憋着不说的话，可得不到任何答案。 「宫先生隐退前的最后一部电影《落沙》，您在电影中饰演男主角一角。这部电影里面没有安排更多的主要角色，视角也基本上都是跟随着您饰演的角色去走。那么晚辈有一事相问——」 「在电影中有一个片段，是您的回忆之中片段的频闪。」 「在频闪的片段之中，您所饰演的角色与女友相识相知相爱到最终相杀，这其中您对上对方的每一个表情与每一帧细节都处理得十分到位。」 第173页 「但晚辈清楚，您并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与谁结过婚，那么您是怎么做到将那个如此复杂的片段，处理得那般干脆利落的呢？」 这简直就是贴脸开大。 许以念这一连串问得，就差没明说「为什么你当初与许汝焰关系那么好，最终却还是抛弃了她」这样的问题了。 秦峥心里有些悬吊，他很清楚这样的问题对于宫筹来说，实际上就是在明晃晃地质问。 这么多年的演员都做过来了，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许以念这番问话之中的言下之意？ 但许以念仿佛根本没有在意这么个问题给秦峥与宫筹激起了如何大的水花的意思，他甚至翻开了自己带来的笔记本与笔，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甚至在翻开了本子、打开了笔盖后，还抬起头来，用那略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宫筹。 仿佛在问：您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宫筹估计也是没料到许以念竟然真的敢这么直接就用这种问题扑上来。 一如许以念和秦峥刚刚也没料到，他竟会直接询问「开门见山地直说」这样的事情那般。 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那许以念还是太小儿科了。 宫筹又笑了一下。 不过这次的笑，并不是刚才那样轻松、愉悦的笑容了。这次的笑，是带了些许轻蔑，以及看着年轻人的轻狂，而觉得有些可笑的笑。 许以念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反倒让他有了一种，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的感觉。 「你的问题真有意思，我还以为没有人在意我那段的表演呢。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都有在关注粉丝们对我那部封山之作的演绎评价，但没有人——几乎没有——留意到我那个片段的演绎。」 「以念，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 他微笑着，像是要让许以念看不穿。 但许以念已然看穿。 有的时候，一个人过于骄傲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你大概有猜，我应该是有谈过恋爱，或者是曾经有过妻子的吧？毕竟我进入娱乐圈的时间是那么年长，在演艺事业中，已经算是要到中后期的人了。」 这倒是其中一点。 宫筹是31岁进入的娱乐圈，那个时候他进娱乐圈的契机，相传是星探挖掘。 「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知你——是的，我曾谈过恋爱，曾结过婚。但那是一桩不被认可的婚姻，直到后来我的妻子也多少有些疯癫，以至于我最终选择放弃了她。」 「请问……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问题经由反问，一下子回击回来了。 但宫筹并没能从许以念面上看到任何一丝的恼怒与愤慨。 相反，许以念的脸上平静至极，手上甚至还在认真地做着笔记，还在写完手头上的字后，抬起头来再感嘆了一句： 「啊……难怪您能如此自如地表演出来，原来这都是在您身上真实发生过的。」 第145章 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许以念的冷静，让宫筹与秦峥都怔愣了一下。 宫筹可能是想看到许以念被激怒、感到恼怒的一面，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看许以念失控的一面。 但他失败了，因为许以念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感触：没有恼怒，没有愤慨，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动，就像一个根本读不懂人的情绪的机器人。 而秦峥在一旁看着许以念，心中却只是感慨。 这么多年的委屈与忍气吞声，最终还是让许以念练成了如如今这般平淡面对一切、平淡面对事实的能力了。只是可惜，这一切都要用那么多的人生经歷与痛苦来交换。 他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如今他得到的一切荣誉与奖赏，似乎都无法匹配得上他。 宫筹看得怔愣，以至于差点儿忘了做出回復。 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又问一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年来，我对外一直都说我并没有谈过恋爱、结过婚，一直以来都是单身，但你得到了真相，却如此平淡？」 许以念的眼底终于有了些许情绪，不过是疑惑。 「我为什么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是属于您的个人生活，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掺您一脚，任何一家媒体也没有资格来评价您。」 「因为您的人生，是您自己选择的。」 「只要您认为自己已经做到最好、已经负完了自己全部的责任，那就足够了，没有人有资格在这种事上对您有任何的摘指。您是自由的。」 许以念尽量做出了自己最礼貌的姿态。 他的确心中有恼怒，但如秦峥所感触的一致，这么多年来接受过的这么多事情，已经让他变得有些淡漠、有些冰冷，有些真的要变成他给自己设定的人设那般的人的样子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很大的原因，仅仅只是他认为没有必要在这个人面前浪费时间。 如果他认为许汝焰是个疯子，那么无论如何与他争辩，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人就是这么固执的一种动物。 有许多人，一旦认定了死理，就永不更改。 宫筹就是这样的人。 否则如果他真的有过悔改之意，也就会选择在功成名就后、在彻底隐退前，向公众宣布这件事。 即便这件事的公布会影响他在公众心中的信誉与名声也好，他起码也是对这件事中受到伤害的人负了应有的责任。 第174页 但他没有。 这就已经说明了，他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 没有必要与他过多争辩，那是浪费口舌。 「晚辈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结过婚，在这方面的情绪表达上肯定是短板。所以今天才来一趟，专门想要与您讨论一下这里该如何演绎。」 许以念嘆了口气，仿佛略有遗憾与失望。 「只是可惜……晚辈一开始以为，宫先生有自己的处理方法，但没想到宫先生也是纯靠自身原有的感觉去处理。这着实是有些令我意外了。」 许以念缓缓站起身，他礼貌周到得无论是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句，甚至在站起身的时候，用手託了托一同站起身来的秦峥。 「一开始晚辈还以为能在宫先生这里，找到弥补晚辈短板的方法。但既然宫先生是根据自身经歷来进行套用，这种办法明显也是不适用于晚辈的。也许，晚辈应当再找其他人去问问。」 「今日多有叨扰，还望宫先生见谅。」 他说完这一切，就礼貌地微微颔首鞠躬，做足了晚辈来向前辈讨教的姿态，甚至没有像那些什么都没得到的晚辈那般破口大骂。 宫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中总觉得有些触动。 他眼看着面前的许以念一面平淡地，从进来，到如今即将离开，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就好像是当初曾经在他的心中住过的谁人…… 「没有更多的事情了，晚辈便先行离开。今日实在是过多叨扰宫先生了。宫先生，有缘再见。」 许以念说完这一小段，就带着秦峥准备离开。 但下一秒，宫筹就喊住了他：「等等！」 许以念适时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一眼并询问：「宫先生可还有什么事交代晚辈？」 生疏，且阻隔极强。 被这样对待，宫筹说不上来这是一番什么样的滋味，只觉得心头苦苦的。 多年前他朝许汝焰开的枪，今日，子弹对他正中眉心。 他舔了舔唇角，多少是有些紧张。 「以念……我想问问，那位……她如今还好吗？」 「那位？」 许以念略有疑惑，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是真的不知道宫筹到底说的是谁。 「就是，你的亲人……」 宫筹也不愿意明说是问许以念的母亲，但多少还是缩小了范围。 许以念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接着思忖了一会儿——大概是要思考到底该如何与宫筹说明这件事，接着就听见他回復道： 「其实情况多少有些复杂。晚辈的父亲失踪多年未见其影也未见其声息，晚辈已经对父亲这一角色不甚关心。至于晚辈的母亲……」 十分适时地，他又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最终，他选择轻笑一声。 「晚辈的母亲，不巧，她在九年前便病故了。」 「多谢宫先生重提，这么多年过去，我都要忘记她的模样了。」 「没有更多的事情的话，晚辈先离开了。」 这一大段下来多少是令人心碎的话要更多了。 宫筹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吐出了一个「好」字，最终，竟是连许以念的背影都记不清，只记得他在临离开之前告诉他的一切。 在九年前，许汝焰就已经病故了。 啊……当然了。 如果许汝焰没有病故的话，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出来工作呢？ 许以念进娱乐圈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几岁罢了。 「宫先生，他们二人已经离开了。您是还有什么顾虑没有清理干净吗？是否需要属下派人去……做些什么手脚？」 管家刚说完「手脚」二字，宫筹就抬起手来，制止了管家接下来还要再说的话。 他摇了摇头，看着外头已经禁闭了的大门。 「不用了，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应当已经结束了，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的。」 第146章 反击的方式 「这下算是彻底弄清楚了。」 秦峥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准备开车，放下手剎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先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段，我都以为你要发飙了，结果你愣是忍住了。在这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成长有很明显的进展。」 说的是脾气的忍耐以及情绪的隐忍吧。许以念也是这样理解的。只不过在这件事上，他更多地是想表现出自己真正的不在意。 「其实对于宫筹曾经如何选择，就算他造谣了我母亲的一些事，我也并没有说觉得太过愤怒。」 许以念原本就双手紧扣，此时又收缩了一下。 「诚然，她的确对我很好，将一切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她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我并没有任何理由要为了她而感到任何愤怒……人们常说这种态度叫做『冷漠』，我不反驳。」 「她当年多少是没有选择了，以至于连许家就是这样算计她，连自己所谓的丈夫就是这样算计她，她都浑然不知。拿现在的人的话来说，就是没什么脑子。」 秦峥听到这里有些嘴角抽抽。 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什么人竟然直接这样说自己的亲生母亲的——而且说这种话的人，对自己亲生母亲的印象实际上还很不错。 但考虑到许以念本身经歷过的那些事情，秦峥也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 第175页 毕竟许以念自身的经歷，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为过于轻信他人而导致的。 可能正是因为自己经歷过，所以才会觉得他人的经歷也与自己这样，同一般的可笑吧。正是因为同样的事情同样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过，所以才学不会怜悯，更不会觉得对方可怜。 对许以念来说，这一切应当都属于活该。 只是这着实有些过于冷淡了。 「好了，这件事暂且抛开不谈。目前我们已经掌握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足够曝光宫筹本人的了，你打算怎么办？」 秦峥尽量引开话题，将该说的内容往重点偏移。 坐在车后座的许以念思索了一小会儿，接着面色平淡地开口：「……其实我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和我刚刚对宫筹说的一样。」 秦峥手上的方向盘冷不丁微动。 他可能也是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答案。 「你……你真没打算过要报復他？明明你都收集了这么多的资料了，如果不打算报復他的话，收集这些是想干什么？」 这倒是真的。 许以念一开始就在疯狂收集许汝焰之前身边人的一切资料，当矛头开始似乎指向了宫筹的时候，他先是沉静了一两周，接着又开始疯狂收集与宫筹有关的相关信息。 从始至终，他似乎根本就没怀疑过宫筹和许汝焰有关系这件事可能是假的。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实际上就是宫筹？ 但当初收集了这么多，现在要是全都不去用的话，那么多的资料，当初花费这么多心思收集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峥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点儿看不懂许以念了。 而许以念只是摇下了车窗，撑起下巴看向窗外往后倒退的景色——现在还在下午，太阳还稳稳噹噹地挂在大概三十度角左右的天空上，已经算不得刺眼或是闷热。 但车内的两人心底都有些闷着。 就像是谁也说不出口的话那样。 「我的确考虑过要让宫筹付出应有的代价，但那都是在刚刚之前的一切想法。」 许以念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老秦，你还记得你在别墅的区域内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矛头突然转移对准了秦峥，秦峥先是一怔，接着一边开车一边回忆，蓦地想到了些什么：「你是因为我跟你说，一些东西其实都是宫筹他本人主动交给我，所以才……」 许以念点了点头。 他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但没有关窗。 「一开始，我的仇恨心理的确很强，我恨不得让他得不到安稳的晚年生活，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宫筹』——这个所谓挂了这么多年美好品质与洁身自好牌坊的男人，实际如何。」 「但在玩这手牌的时候，你告诉我这之中的一部分内容都是他提供的，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如果按照一开始我的想法去做，那么我们其实就是瓮中鳖，宫筹自有他的处理方法。」 许以念说得对。 如果宫筹没有解决办法，没有应对即将可能到来的舆论风波的办法，那他又怎么会愿意亲手奉上这些所谓的「证据」？ 要么是他心甘情愿，要么是他要拉许以念下水。 答案很明显是后者。 「那现在你就放着那么多东西不去利用，就干等着这件事慢慢过去吗？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 秦峥说的也没错。 这么多年来，自从许以念有了自己的本事，翅膀开始逐渐丰满、逐渐硬朗，他就开始表现出了自己很记仇的这一面。 任何造谣他、诽谤他、侮辱他的人，都逃不过收到他的法庭报告书。 他一次又一次地用适合的法律打击那些对他不好的人，又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去感恩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谁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一个直率的，还是拐弯抹角的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许以念很记仇。 「是啊，我很记仇的。一个人惹恼了我、亏欠了我，或者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背叛了我，最终都必须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些苦头，我才肯将他放回去。」 「你以为什么？宫筹当然也会被这样对待了。」 许以念微微挑起半边眉头，看起来是已有对策。 「我们有这么多东西却不动手不行动，换做你是宫筹，你会怎么想？」 问题又丢了回来。 秦峥仔细地代入到宫筹的身上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应：「我可能会……考虑你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是一般人的想法。」 这句话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原本我不清楚宫筹的为人，但在我们这么简短的对话里，我大概看出来了。他城府很深，心思很重，所以如果我们不去对付他，他大概率也会用各种方式来试探。」 「但如果我们一直都不动手呢？」 「你该不会打算让他自己产生愧疚，主动出来认错吧？」 秦峥想到了这一点，却轻声笑了笑。 因为这根本就不像是宫筹会做的事情，尤其他们刚刚才认清楚了宫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而车后座的许以念却点了点头：「bingo。」 第147章 第一次处理麻烦事 晏知煦与匹科斯导演的再度合作，无疑是让晏知煦的粉丝们都小小地沸腾了一下。 第176页 抛开别的不说，虽然晏知煦与许以念共同主演的匹科斯电影《当我遇见…》在华国的票房并不是很高，但匹科斯多少也是个国际知名导演，这部电影也仅仅只是在华国内部不怎么受欢迎。 就和这部电影放在国际上，实际上卖爆座了一样，匹科斯是一个行走的招牌，谁和他合作了影视作品，谁就必定会在国际上火出一轮。 这靠的可不仅仅是匹科斯的慧眼独具以及技术过人，更是因为演员的足够出众，以至于喜欢匹科斯的人们都会认同匹科斯介绍起来的演员们。 就如这一次，匹科斯带了个在国际上没怎么出现过的小傢伙——晏知煦，这倒是让国际上的演员们都开了开眼。 在宣布二次合作的聚会上，晏知煦被其他国家的演员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很好奇，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才让匹科斯如此欣赏他，以至于愿意一口气和他合作两部作品。 这种问题很考究情商与回答技巧。 而晏知煦的回覆，统一只有一个：运气好。 说来其实也是。 如果不是晏知煦运气好，他大概也打败不了那么多前来参与演员筛选的知名演员们，更拿不到如今这个有许以念一点推荐原因在其中的机会。 他先是和许以念对上了，才有机会与匹科斯对上。接下来的一路，他还会和更多人对上。 运气，勇气，以及实力，三者缺一不可。 大家都笑着，只道他是谦虚。 而晏知煦一边笑着一边向人们讨教，好听的话不停地从嘴里蹦出来，就连中途发生了一件女演员被不小心泼了酒水的突发事故，他也解决得很不错。 整体看下来，晏知煦给国际上的演员们，观感都很不错，也许会有人愿意在后来的日子里举荐一下他，或者是想与他合作一下的。 但人气和名声上来了，可能就会遇到一些另外的事情。 那位一不小心被酒水泼了裙子的女演员，一开始也是略略显得可怜。而当晏知煦用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掩护她去到卫生间，并在卫生间门口帮她等待她的助理的时候，晏知煦却被她一下子勾住了脖子，一把拽进了女卫生间。 晏知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女卫生间，头脑之中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窘迫更多一些，接着他迅速用自己的技巧，较为轻柔地从女演员怀中挣脱出来，并迅速离开女卫生间的范畴。 「杜琳特小姐，您与我之间都需要保持一点距离。我想在这场聚会之上，应当是没有人动过如下东西那般骯脏的手段，所以您应当是清醒的。」 晏知煦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于是往外看了眼，还是没有看到正在往这边来的助理身影。 「确实没有。」 被称为杜琳特的女演员也大方承认。 「我实际上也只有一个想法罢了——你看，你这般英俊潇洒又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让匹科斯导演看中赏识，并一举拿下与匹科斯导演的两部作品合作的机会，谁见了你不会觉得你的实力强悍，值得欣赏呢？」 「感谢您的欣赏，但请您以正当形式欣赏。」 晏知煦对这种事简直是想尽可能远离。 虽然这种事在进入娱乐圈的时候是必不可免的一些事之一，但他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总会有人要以实力之外的事情去做事。 实力不够，就不要来混这个圈子啊？ 用这种手段算什么本事！ 现在，如果不是杜琳特手上还有他的西装外套，他必须要拿回来以避免杜琳特用那件西装外套来做什么文章，否则他都不会留在这里。 「我想您已经不需要我的外套了，请您还给我，可以吗？」 晏知煦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礼貌了。 杜琳特的助理什么时候才能到？ 他简直心急如焚——毕竟一直以来，他都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不像许以念，他可能已经习惯了长时间的各类骚扰，早早地形成了自己应对这种事的处理方式与解决措施。 可晏知煦毕竟不是许以念，他如今多少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先生、谢谢您，我是杜琳特小姐的助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终于，有一个小巧的身影急急忙忙来到了这里。 晏知煦定睛一看，确认了是杜琳特平时带在身边的助理，以及确认了助理手上有带着另外的衣服后，他才再度转向杜琳特本人： 「杜琳特小姐，您已经完全不需要我的外套了，还请您将我的外套还给我。」 杜琳特可能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助理来得这么快，迅速就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心情不佳、面色不佳地将晏知煦的外套还给了晏知煦，气唿唿地往洗手间深处走去。 「不好意思晏先生，我们家艺人的性子多少有些随性，还请您不要太在意。」 好在助理是个明白事理的，在大概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迅速沖晏知煦道了个歉。 晏知煦也是摆了摆手，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不过这件外套他是不敢留了。 虽然他走的不是偶像路线，并没有要为粉丝保留自身清白的原则，但保留了曾经被其他女演员穿过的衣服，就相当于是身边默许了这位女演员的持续存在一般，无论是对自己、对粉丝、对那位女演员，又或者是对可能根本不在意这种事的许以念，都是一件礼貌不足的事情。 第177页 于是在离开了洗手间廊道后，晏知煦找了个waiter，付了小费让他帮自己处理掉了这件外套，接着又回到了聚会上，前去寻找匹科斯。 这些事情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可能会持续发生。 倒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目前匹科斯身边最火的演员呢？总有人认为匹科斯就是最高配置，非得上来沾点什么的。 但在晏知煦眼里，这种事多少还是没必要。 有实力就做，没有实力就放弃——这就是晏知煦一直以来所奉行的原则。 不过现在，他倒是希望这部戏能早点拍完。 他有点儿想许以念了。 第148章 国际问题 整个世界都在围着不断的发展团团转。 晏知煦要和匹科斯合作的第二部作品，就是以这样的主题作为基底进行拍摄的。 不得不说，匹科斯导演及其常合作的编剧麦肯士两人的脑洞都开得足够大，他们甚至敢用眼下十分敏感的国际问题作为引用，直接套用到电影之中。要做这一切都需要极强的勇气与实力，甚至还要动用到他们的背景。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愿意接下这部电影进行拍摄的演员们，也各有各的勇气表现——尤其晏知煦，他在清楚了本次合作的题材后，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匹科斯，并愿意不领影酬。 「比起我来拿这份高额的影酬，我更希望您能将其捐出去，为那些身在战争中的国家……至少是弱势群体，如妇女儿童老人，让他们能够得到本该拥有的帮助。感谢您的品德高洁。」 即便不是自己的国家，晏知煦在清楚了那个国家正在经歷的非人的战争待遇后，毫不犹豫地就与匹科斯进行了这么一番谈话。 匹科斯明显原本也是打算捐出去的，但没想到晏知煦愿意将自己的片酬也贡献出来进行支持。 他沉重地拍了拍晏知煦的肩膀，默默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会得到你应得的一切的。」 这句话的含义很深。 但晏知煦并不在意自己到底能够得到什么。 要愿意与匹科斯合作，拍摄这部电影，已经是有铤而走险的意味在了。不过，好在晏知煦的家庭背景能够支持他继续往前走。 换言之，换了他之外的许多演员，都接不了。 匹科斯选择与他进行这部电影的合作是明智的。 晏知煦与匹科斯、麦肯士两人商讨完关于剧本的一些事项及细节后，就先行一步离开，并回了酒店——他走得太快，以至于完全错过了许以念给匹科斯打来的电话。 在晏知煦前脚刚离开大门，许以念的跨洋电话后脚就打到了匹科斯的电话里。 匹科斯只觉得这是意料之内。 他的这位朋友经常担心他做出些什么出格之举，所以偶有时候会刻意打电话来提醒他。 但如今，他放出来了一小部分的消息，他这位朋友也一定收到了，自然也会给他打来电话。 不过为了避免挨骂，匹科斯还是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才敢接通了电话：「哎呀，这不是念吗，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来了？」 「匹科斯，你这样的做法太冒险了。你和麦肯士一起商量的？」 麦肯士在旁边点了点头，并回覆：「是的。」 「你们两个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拍戏和时政不能牵扯起来，否则会引得你们自身一身黑永远也洗不干净？」 被骂的这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匹科斯开了口：「可是念啊，我知道你并非那般冷漠的人。你一定也看到了电视上、记者们的报导，你应该很清楚，那里的人们正在遭受着何种非人的待遇。」 电话里的许以念沉默了一会儿。 「但是，匹科斯，麦肯士，你们两个这样做，最终一定能有些什么效果吗？万一什么效果也没起到呢？万一群众抛弃了你们呢？最终遍体鳞伤的只会是你们自己啊……」 他的语气之中多少是有些伤感与担忧。 匹科斯与麦肯士认识他多年，自然也清楚许以念是真真切切地在担心他们。 不过，电影人总有自己的一股毅力与勇气。 「如果遇到不公平，没有人去反抗的话，那么不公平就会永远地成为这个世界的铁规，永远都像一座大山那样无法撼动。」 麦肯士用他自己的方式，轻缓地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许以念听到这里也有些沉默了。 他与匹科斯和麦肯士合作过的次数虽然不多，平时的交流却也足够彼此了解了。他很明白，麦肯士和匹科斯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必然是已经确定了要坚持这件事了。 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我明白了。」 许以念嘆了口气，决定不再劝说。 「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后续一切要面对的问题该如何处理，应该也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与手段了。那么我就不多说些什么。不过，你们的演员……」 许以念又顿了顿。 他这话说得，似乎是打算来帮帮忙。 但熟悉他的匹科斯迅速制止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立即从麦肯士手中接过电话：「不不，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们手头上的演员是足够的，大家都愿意拍摄这一题材的电影。」 第178页 「反倒是你……你本来也没什么背景支撑你，单靠作品和人气也不够周转起来的，你就别想着来参与了，乖乖做好你的公司，发扬光大起来，好给我下一部作品投资。就这么决定了啊。」 自说自话着，匹科斯就结束了这段对话。 甚至连许以念都还没反应过来，匹科斯那边就挂断了电话。随之而来的，只有电话的忙音。 匹科斯和麦肯士多少是有些心虚。 被挂断了电话后，许以念毫不犹豫地这样认为。 毕竟按照匹科斯侃侃而谈的能力，要是没有心虚的地方，怎么样也还能继续跟他叨叨半个小时甚至是一个多小时。 毕竟这傢伙聊起自己得意的作品，口水就跟茶水一般多，不聊个几个小时根本无法罢休。 可如今，却是匹科斯亲自断了要继续说的苗头。 这一切已经再明显不过，这趟浑水，匹科斯和麦肯士是执意要淌。 倒也不是说随他们意就可以的，毕竟许以念更多的关心，还是放在晏知煦身上。 那小子确实多少有点儿家庭背景，也多少有点儿家底，可对上那么多国际企业的话……应该还是有些吃力的吧。 唉，又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许以念摇摇头，尽可能将这些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脑袋里。 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晏知煦的事情，还不如思考一下要如何让宫筹心里愧疚，接着愿意出来说明当初的事情，给许汝焰还一个清白呢。 一想到许汝焰的事情，许以念的眼底又黑了。 不过很快，给他带水的秦峥回来了，并带回来了一个较为有帮助的消息。 「以念。」 秦峥面色有些着急，但还是先不露痕迹地将水递给了许以念。 接着压低了声音开口： 「许家有动作了。」 第149章 许家的想法 听到「许家」二字的时候，许以念就翘起了半边眉梢。听到「有动作」的时候，许以念的眉梢愣是翘得更高了。 他拧开手中水瓶的瓶盖，眼神有些渴望：「许家干嘛了，你倒是直接说啊，别卖关子。」 「许家一直都有在关注宫筹，我们前段时间去找宫筹的时候可能是被许家注意到了，所以许家现在开始转头来，打算进攻我们了。」 「我说的是具体形式和具体内容啦。」 秦峥这话说得半含煳不含煳的，许以念白了他一眼——就说秦峥这小子绝对不能跟麦肯士待太久，要不然就会变得跟麦肯士一样，说话不说得直接一些的。 「噢噢……其实意思就是，许家那边开始放消息卖惨，说当年自己的女儿被男人矇骗跟人跑了路，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了一点消息，却发现女儿死了，听说留下了个孩子，现在想发动全社会的力量进行寻找。」 这话一下子就说清楚了。 但许以念的眉梢翘得更高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针对我的啊？敢情许家这是以为我找宫筹，是认祖归宗了呗？他们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这不好说。」 秦峥摇了摇头，故作深沉。 「毕竟你所展现出来的人设，一直都是可怜的、有过悲惨曾经的小可怜。这种观感已经被卖出来了，之后也会有人给你以这样的固有观感。许家可能就是针对你这一项，来认定你可能开始选择去向了的。」 「我要如果真是那什么可怜的弱势力主角，那我可老早就找许家去，或者是老早地就找宫筹去，而不是自己推翻萍旭白手起家了。真可笑。」 许以念一边喝着水，一边嘲笑许家的人没有脑子。 但许家人不是向来以精明为名？这次又怎么会放出这么大的破绽出来，让许以念当做笑柄？ 许以念暗暗觉得这里头不太对，思忖了一会儿，缓缓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开口：「老秦，你觉得许家和冯家，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提到「冯家」，就连原本还算冷静的秦峥也差一点儿乍了起来。 他皱紧眉头：「你怎么突然间会想到这个？」 「主要是，当初和萍旭打官司的时候，最后赢了，冯止清被狱警押着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句让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话。」 「他说，很想看看离开了他打造的笼子的鸟到底能飞多远……他将我当成鸟，将萍旭当成笼子。可实际上，一直以来对我产生威胁的都是笼子，我到了外界才是最安全的。」 可冯止清却说了这般莫名其妙的话。 这话听起来确实很不对劲。 毕竟冯止清本人都要坐牢了，许以念要奔向幸福快乐自由的生活了，他又哪里来的自信，让他觉得许以念离开了萍旭活不下去？ 除非，是在这件事之后，还有人在持续关注。 还有人想復刻萍旭做过的事。 「虽然许家和冯家，两家产业链没有相关联繫，但他们终归是做生意的，说不定私底下有过什么交易是我们不清楚的。」 话越说到这里，许以念就觉得自己的猜测越发可信。 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当初这么嫌弃许汝焰的许家，认为许汝焰「没眼光」「败坏了家族名声」的许家，如今又怎么会来反咬一口宫筹？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许以念找了宫筹，让许家有了一点危机感的缘故。 第179页 但许以念又能给许家什么危机感？ 唯一的答案，只有许以念本身的价值。 「啊……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一个关键点，许以念立马就清明了。 「老秦，你还记得我给萍旭挣了多少钱吧？」 许以念突然转过头来看向秦峥，问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秦峥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也还是回答了：「记得啊，三十多亿来着。那可是个天文数字呢，你缴个税一下子就交出去近十个亿了。」 「那你觉不觉得我是一棵韭菜？」 这问题倒是个好问题。 秦峥思考了一下，接着回覆：「多少是有点儿像的。虽然不是购买东西上被人割韭菜，但你就跟个永动机一样，有那么一份威胁性极高的合同在，就能一直不停地工作，甚至连命都差点没了。等等，你的意思是……」 说到「无限工作」与「高额收益」，秦峥也突然间理解了许以念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了。 他想，他也搞明白了许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动脚了。 对萍旭来说，许以念一直以来都是一棵极具天赋的韭菜，割完一波就能迅速长起来再让萍旭割一波，然后又能凭藉着不合理合约继续工作。 这是萍旭控制许以念的方式。 但这么多年来，如果许家一开始就想将许以念控制在自己的手中，避免许以念与宫筹混在一起的话，他们为什么不早早地从萍旭手中将许以念抢回去？ 答案只有一个——许以念能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太可观了，以至于许家意识到，如果收回来，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想法，可以将许以念当韭菜一样收割。 毕竟一头已经在别家驯服了的羊，在自己手中可不一定会听话。 许家也许是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一直没有向萍旭抢回许以念，拿回所谓的道德制高权利。 当萍旭倒台，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夺回这一权利——为什么？ 因为许家人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暴露了这方面的一点内容，他们都可能会像冯止清与冯益一样遭受到牢狱之灾。 但许以念找了宫筹？那他们可就坐不住了。 韭菜他们可以得不到，但绝不能是当初他们看不上的人的。 许家人就是这般自大啊。 许以念轻笑一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为好。 他嗤笑许家与冯家之间的骯脏交易，嗤笑宫筹对许汝焰那般轻视的态度，也嗤笑自己——如果不是局面如此，说不准他还以为自己的存在到底有多么厉害呢。 「好了好了，这些就当做是闹剧吧。」 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似乎是想到了对策。 「既然现在，许家打算和宫筹狗咬狗的话，那我们也不介意看他们咬得一嘴毛，不是吗？」 第150章 人情世故的原则 匹科斯的新作拍得并不顺利。 在宣布了电影题材后，匹科斯与麦肯士很快就受到了资金垄断的问题。原本愿意投资这部电影的好几家大公司纷纷撤资，同时也有一小部分的员工主动申请离职，这给这部电影的拍摄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员工离职的问题，好歹还有其他的员工主动站出来愿意承担多份工作，但资方撤资这件事，确实是有些棘手。 匹科斯与麦肯士二人掏出了自己的家底，甚至变买了大部分的不动产，最终也还是差原有的30％左右的资金。于是两人开始四处奔波，就为了凑齐这占了30％的三亿。 对这些大公司来说，三亿的投资可能并没有很多，但匹科斯和麦肯士两人手上毕竟没有什么能突然拿出大量现金的公司，如今能够拿出先前填补的七个亿，已经是实属不易。 晏知煦听到了这件事后，也主动跳出来，询问自己是否能够帮得上忙，却被两人拒绝了。 「你家里也是好不容易才挣得的钱，就这样丢在我们这部制作上，不值得。而且这部电影能不能回本，还真是个不小的问题呢。」 匹科斯拒绝了晏知煦的好意，并再度投入了不知道第几次打电话求助的工作中。 晏知煦看着电影一直这样无法启动，多少也是有些着急了。 毕竟一开始他打算，拍完这部电影，在国外能收穫多少资源就收穫多少，不贪心，带着这些名誉与资源回国，也差不多了。 但如果现在，电影无法进行拍摄的话，很大概率会延迟他回国的进程。 是的——他也很自私。 但比起那些只追求利益而不看大局的人，晏知煦多少还是会在意一下身边人的感受。 例如他会问匹科斯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而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真诚，是真诚地去询问，而非装模作样。 但认为这件事很麻烦也是他内心所想。 打破了他的计划，导致目前计划跟不上变化，这也是事实，所以他才会觉得很麻烦。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两个小时后，匹科斯接到了一个熟人的电话。 在与电话另一头的人争辩了近乎半小时后，匹科斯似乎是妥协了，并在挂了电话后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拍了拍手，聚集起了所有剧组里的人，有些疲惫，却又满是信心地公布了消息： 「朋友们！我们不用担心资金问题了！」 第180页 剧组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的演员们都欢声雀跃了起来，只有晏知煦和麦肯士两人的表情略显凝重，甚至皱起了机器明显的眉头。 「匹科斯，说句实话，你是找了高利贷吗？」 晏知煦先行一步，抢在麦肯士面前开了口。 其实他并不在意匹科斯是否真的找了高利贷，但匹科斯在他心中已经是个朋友的存在，他多少还是会担心一下匹科斯是否有承担后续责任的能力。 更别提匹科斯眼下，已然近乎没有更多资金。 「嘿，老搭档，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真的干了和晏所说的那种事，我可不会陪你一起还债。」 麦肯士试图用轻快的语气来缓和眼下僵硬的气氛。 但匹科斯先是面露疑惑，接着迅速否认：「什么……不不，你们想得实在是太丰富了。借高利贷这件事，我怎么可能不跟你商量，就私自去做这件事呢？」 匹科斯首先沖麦肯士否认了这件事。 倒也是——这个剧组从一开始，就是匹科斯与麦肯士联手打造的，从真的出了这类问题开始，也一直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共同商讨。 如果匹科斯真的背着麦肯士，私下借了高利贷，那麦肯士很可能再也不会和他一起合作了。 匹科斯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这份友谊？ 「那你到底找谁借了钱？」 麦肯士追问。 而这正是如今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我没有找任何人借钱，我是找到了新的资方。」 匹科斯揉了揉鼻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说来有些惭愧，毕竟我们先前拒绝过了他一次。但他也给出了很不错的条件——他说这次投资，他要给我们投眼下这一部，以及后面新的一部电影。当然了，他要我们收益的50％。」 听到这里，麦肯士环起双臂，语气也平缓下来了：「噢……所以你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建议。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亏损。看来他也是给我们留足了情面。」 「你也知道的，他是什么样一个为人。」 匹科斯笑着挠了挠头。 而晏知煦却还在雾水里：「等等……所以你们说的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是念。」 匹科斯与麦肯士几乎是同步开口回答。 这个答案让晏知煦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知名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并迫使他莫名其妙地问出了此时并不太合理的问题： 「你们先前不是说不需要我的帮助？可为什么现在又接受了许老师的……照你们的说法，许老师之前肯定也是问过你们，却又被你们拒绝了的，为什么你们又接受了他的帮助，却没有接受我的帮助？是因为我开的条件不符合你们要求吗？」 一股脑儿地问了这么多的问题，匹科斯与麦肯士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解答。 但最终的答案，还是匹科斯要奉上的。 只见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晏知煦的肩膀——这意味着他希望晏知煦能够先冷静下来。 接着，他给出了答案：「听着，晏，我们当然很感谢你的帮助，但人与人之间，朋友与朋友之间的亲密程度有所不同，就像我们能够接受念的帮助，却也需要他提出一定条件一样。我们二人的性格永远都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去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即便是朋友，也不行。」 「我想这种事不仅是我们，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应该也是无法接受的，是吗？」 说完，匹科斯拍了拍晏知煦的肩膀。 是啊，人与人之间存在的隔阂一直都是这样诞生的——人无法接受自己亏欠他人，认为亏欠的一定要还清，所以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没有条件的好意。 人情，机遇，有借有还，这三个词贯穿了人的一辈子社交，且谁也无法摆脱。 以及那些过于虚妄的人情，无论是谁，一辈子都无法还清。 第151章 时代的影响 虽然经歷了不少麻烦，但总而言之，匹科斯的新作品还是拉开了拍摄的序幕。 由于这部电影是围绕着一个记者的视角，进入到战争之中去拍摄的相关内容，所以麦肯士特意为这部电影取了一个极其接地气的名字： ——《当我来过》。 这部新电影的名字多少是和上一部电影《当我遇见…》有那么一点高度相似的，不过麦肯士也的确是夹带了私货，他还是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再活起来，至少能够达到当初他们所预料的那样。 很快地，这部电影的拍摄就开始了。 这部电影讲述的背景，是在上世纪的一场战争之中。可只要仔细看过了剧本就会发现，实际上这部电影的背景，应当设置在拍摄的那一年。 因为这部电影之中的主角，也就是记者帕德罗，其实是一位华国人。 在上世纪的国际战争之中，华国人不仅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难以持续发展经济，更不要说如这部电影之中那般，由华国人牵引起一整场战争的和平了——在上世纪的时候，华国人并没有过多的话语权，所以他们只能埋头苦干。 但也正因为多年的埋头苦干，才让他们造就了如今这般辉煌的成绩，以及如今这般孔武有力的国家，才不会沦落到如这部电影里的国家那般，被欺负得体无完肤。 第181页 晏知煦饰演的帕德罗是一名华国记者。 他带着寻找被战争发动国隐瞒的真相的目的与任务而来，一路上挖掘了不少与真相有关的事情。 例如，战争发动国实际上是极其令人恼怒、令人作呕的民族毁灭主义者，他们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连老弱病残都不放过，要让这个国家彻底消失彻底毁灭…… 拍摄的途中，晏知煦曾多次离开拍摄现场。 有其他演员的助理不经意撞见过他，却发现他的眼眶红润，看得出来应当是受到了电影气氛的渲染，以及本身角色的情感代入。 就连旁观者都如此受到感触，那么发动国呢？ 这件事如果要带入到现实之中的话，匹科斯与麦肯士都无法保证后续会发生什么。 但他们希望，看过这部电影的人们，都能够警惕起来——毕竟唇亡齿寒，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国家都是共同生活在一起的邻居，失去了一个邻邦看起来并不影响什么，实际上，却是自己少了一个保护自己的屏障。 匹科斯与麦肯士的剧组并没有拍多长时间，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拍完了这一整部电影——毕竟比起上一部的《当我遇见…》，这部电影更考究的，是写实的场景与人物之间的真情实感，而非专注到个人的细节。 于是很快地，这部电影仅仅花了四个月就拍摄完毕了。 在杀青的那天，剧组找来了一个反战的国际组织，并公开宣布，他们自身所有的收益将全部捐献给那可怜的国家，用于支援那可怜的国家。 而他们身上的负债，就让他们自己来偿还，其他人无需负起任何责任。 此话一公开，无论是影视界还是政治界都纷纷炸开了锅。 这还不是在全球反战的时代，却已经有了这样的行动发生。 匹科斯与麦肯士的剧组这一举动明显是引发了不小的讨论，人们纷纷思考自己的国家与其他国家的共存内容与实际情况，大家都开始有所行动了起来。 电影还没有上映，却已经有了这样的影响力。 也许，这就是匹科斯与麦肯士想看到的。 —— 「你还是觉得他们太随意了？」 秦峥看见许以念正在看记者对匹科斯与麦肯士的採访，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毕竟许以念一直都把他们当做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虽然关系还没有像他与许以念这般硬朗，却也已经正在走向他心中的路上了。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白问。 「其实我也不算是多担心他们……我就是在担心我的投资能收回来多少钱。」 但许以念的回覆比秦峥的问题更不靠谱。 秦峥翻了个白眼给许以念：「得了吧，你担心他们就是担心他们，还说担心自己……不过你这一举动，应该也是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秦峥指的是投资匹科斯剧组的事情。 许以念当然也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换做别人的话，倒也算不上是惊天动地，但如果是他，那可就是惊天动地了。 毕竟像匹科斯所说的，他没有背景。 这也是一开始他试图向匹科斯与麦肯士给予帮助，却被匹科斯与麦肯士拒绝了的主要缘故。 他们担心许以念会被牵扯进来，最终不但什么也没得到，还把小命给搭进去。 「行了……我说你也是太担心这件事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纯纯搞慈善的吗？我怎么可能不留意这件事里面我自身的情况啊。」 「万一你就是没留意，或者是不在意呢？我总得为你多想想，不是吗？毕竟我是你的经纪人。」 秦峥这样说多少显得有些自恋。 但他说的一点儿没错——许以念做的这件事还是有些太冲动了，他没有背景，没有能够支撑他做这样的事的人，更没有大量的资金让他去挥霍。 尤其在如今，许家与宫筹都在紧紧地盯着他的这个时候，去做这件冒险的事情，还是太得意了。 「许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动作？」 许以念最终还是选择了先移开话题。 「许家那边——目前还好，没有太大新动作。但自从你宣布以私人名义贊助匹科斯与麦肯士的新电影，咱们工作室的名声就多少有些受到了影响。你自己也干收到了吧？这两个月以来是不是闲过头了？」 秦峥可能是在开玩笑，也可能是在认真阐述事实。 但许以念不爱听。 他往后仰躺进沙发里，抱起桌子上的果盘，拎着里头的葡萄就开始嚼嚼嚼。 「嘛……就当做是给自己放个假好了。你也别那么紧张，这件事总有新的变动的。而且我觉得吧，宫筹也是时候该有动作了。」 第152章 无论奇蹟 许以念无所事事没有通告的第三周，有人开始动手了。 与许以念所说的基本一致，这次，是宫筹有动作了。 宫筹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原本有一部资源不错、剧本不错，导演技术也很不错的国产电影突然间主动找上门来，询问许以念是否有档期拍摄。 这种问题问得着实蹩脚。 作为导演，在拍摄决定角色之前，肯定会先根据身边人来获取心仪演员的相关近期信息，包括其档期是否空余，是否有机会接下自己的邀请…… 第182页 这一切，那个导演有没有做另说，这个时间点的话……果然，多少还是有人动了手脚吧。 看着彭慧导演亲自发来的邀请，许以念看着看着笑出了声。 「怎么样，是不是好事？」 秦峥刚刚正好与许以念打着电话，告诉他彭慧亲自发了邀请，两人就愉快地决定一边打电话商量这件事，由秦峥将邮件截图转发给许以念，在许以念看完后再做决定。 在听见许以念的笑声后，秦峥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许以念口中寻找与自己一致的想法。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好笑。」 许以念微微擦了擦鼻头，先让自己莫名其妙的笑意止下去。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距离这部电影开机，已经快要截止了。如果我真的是彭慧一开始所设想的理想演员，那她怎么会今天才来联繫我。」 许以念站起身来远离电脑，也远离那张邮件截图，走到咖啡台那边去，开始给自己沖泡咖啡。 他并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长时间没有通告的话，他多少还是要关心一下自己手头上的经济情况的。 虽然现在他手头上剩余的钱，存到银行里，每个月也足够让他吃不完的了。 但比起这些，他还有更多的野心。 「噢……我理解了，是宫筹从中插手了。」 秦峥不用点明就立即清楚了眼下情况。 「毕竟许家没有影视界内的资源，否则早就可以带走你；而眼下正在与许家做争斗的正是宫筹，他恨不得让你迅速回来，好让大众都不再盯着他，也不再被许家牵着鼻头走。」 「嗯……对。」 许以念开始筛磨好的咖啡粉。 「但他们双方都遗忘了一件事，我是与萍旭打过官司的人，既然能够找到与萍旭有关的蛛丝马迹，当然也不会漏掉他们的小动作。」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秦峥很期待许以念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 「我吗？我打算接下这部电影通告的邀请。」 「你不怕是陷阱？」 拿起刚煮好的热水，许以念往咖啡粉里倒去。香浓的咖啡液在滤纸之下顺着漏斗的管壁往下滴落，一点一点流进许以念提前准备好的咖啡杯之中。 「唔……但这部电影的剧本我也是真喜欢。既然机会送上门来了，我们怎么着也得抓住它，不是吗？」 「那你就真打算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 滚烫的咖啡液堆满了咖啡杯，许以念往里头丢进了两块方糖，用细小的勺子进行搅拌，将其中的甜与其中的苦搅拌均匀，混合在一起。 直到咖啡杯的温度不再让人感到烫手，他才缓缓凑到咖啡杯的杯沿，去浅浅地抿一口。 咂吧咂吧两下，他勾起嘴角来：「唔……老秦，你还记得之前有一位记者，想做一份我的个人经歷专访吗？那个时候我拒绝了，现在你帮我再联繫她一下，看看她还有没有意向。」 「就说……我最近想开了许多，愿意接受专访的採访了。」 话说到这里，听到这里，秦峥逐渐理解了许以念想做什么。 他在电话那头仿佛是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发出一声轻笑，似是对孩子的宠溺，又像是娇惯。 「看来，在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后，你就变得狡猾许多了啊。」 「那可怪不得我，谁让所有人都把我当兔子。」 许以念耸了耸肩，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接着又用勺子搅拌了一下咖啡。 「行了，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晚安吧。」 简单地说完了要交流与商讨的事情，眼下也没有更多工作，许以念与秦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与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挂了电话后，许以念觉得手里的咖啡搅拌得差不多了，于是凑到嘴边畅饮了一口。 但他微微皱着眉头咂了咂舌。 「嗯……不够甜。」 于是他又放了一块方糖。 —— 匹科斯这边的电影如预想当中的冷清。 也许匹科斯自己也想过电影会爆冷，却没想到会如此爆冷——在试映日，竟没有几个人来到现场去观看这部电影。 看着眼前一大片发红的电影院座椅，匹科斯嘆了口气，在后台拍了拍麦肯士与晏知煦的肩膀。 「别担心，朋友们，至少今天还不是起点。」 是的，今天还不是起点，而且起点也并不意味着终点——在结果出来之前，没有人知道结果到底能否得到精彩的结局。 试映日那天，剧组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不少员工都有些心灰意冷，在思索着他们是不是更应该去拍摄一些具有深刻意象的内容，如先前的那一部《当我遇见…》。 毕竟虽然这部电影在华国不受宠爱，却在华国之外的大部分地区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就这个问题，有不少员工私下找匹科斯或是麦肯士两人聊过，但匹科斯与麦肯士的答案都只有一个：歷史与现实，是每一个电影人都无法摆脱的永恆的内容。 而它永远都不会是问题，不会是阻挠。 匹科斯与麦肯士唿吁大家尽量用乐观的角度去看问题，毕竟这部电影被顺利地拍摄出来了，后续的一切艰难险阻，相信他们都能过挺过去的。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鼓励人的方式还是有效的，不少员工缓缓地也开始相互鼓励，认为这件事终会迎来好转。 第183页 晏知煦其实并没有多么看好。 毕竟一开始冲着匹科斯与麦肯士名誉而来的许多人，在听闻题材后都迅速跑了，如今愿意来看的，还会有多少人呢？ 这部电影，可能也只会成为歷史上被回味的一部佳作吧，它可能也像上一部电影那样，需要时间来进行沉淀与累积。 但与晏知煦想法相悖的事情没多久就发生了。 《当我来过》这部电影，在首映日，就斩获了十亿刀的票房。 第153章 更年期老秦 不可置否，这是一个没有人想像过的奇蹟。 匹科斯与麦肯士有想过，电影在首映日可能能收穫一个不错的票房数字，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过，这部电影在首映当日，竟然就斩获了十亿刀的票房，甚至破了匹科斯执导电影以来最好的记录——要知道，匹科斯就是因为执导出了一部首日斩获八亿刀的电影，才轰然成名的。 这当然是与他的剧组脱不了干系的，大家都有功劳。但这部电影能够一下子斩获这么多的票房，这次可不只是因为他们将电影拍得足够好这件事了。 更重要的，是那些一开始拒绝了来参演、拒绝了去试映日的演员们，都纷纷鼓舞起来，在首映日当天乔装打扮，去看了这部电影，带动了不少粉丝一起来看了这部电影。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这多少是有些马后炮。 但对于他们来说，直接出现在这部电影的试映日，就相当于是自己明面上支持了这部电影，而乔装打扮后拍照，「一不小心」暴露出来自己看的是这部电影，那只能说是一不小心。 虽然人与人之间并不会多说什么，但话与话之间会怎么传，那可不好说。 毕竟大家都要吃饭的。 用这种方式，实际上也是在支持着匹科斯与麦肯士他们的剧组了，他们也已经尽力了。 而正因这些人的「一不小心暴露了」的行为，导致他们的粉丝细扒出了他们实际上去看的那部电影，并最终下定了决心要去支持。 起初，各大电影院都只愿意排个一两场。 但后续是，由于实在是太火爆了，客服电话中，影迷们催着要排场的话语实在是太具有攻击性，以至于影院不得不加排。 否则，可能会被影迷们套上些什么罪名。 有些影院做贼心虚，有些影院作茧自缚，但各种各样的意义上来看的话，大家其实多少都能赚到钱，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当我来过》这部电影，在连着好一段时间中的上映中，票房不断攀升，有不少网友与影迷自发地多看，以贡献票房，并为反战捐赠奉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在电影上映的最后一天，匹科斯及其团队，以及所有演员都集体出场，开了一场感谢会。匹科斯与麦肯士还当场将截止当天收穫的所有收益，全部捐赠给了那一受难国家的基金会。 也许只是一笔微弱的资金，但如果能够给正在战争之中受苦受难的人们添点水或是食物，那也足够了。 最终，匹科斯与麦肯士再度携手全体人员，向所有贡献了票房，或是在网上声援了他们的网友们、粉丝们，深深地表示了感谢。 —— 「还在看新闻？已经不早了。」 秦峥简单带走了一袋垃圾，在玄关穿着鞋准备离开，回头一看许以念，却发现这小子竟然还在喝着咖啡看着新闻。 「我说，你也别喝咖啡了，你之前长期工作堆积下来的胃病还没好全，现在又在深夜里喝咖啡。明明你手头上也没工作啊，喝什么咖啡？要那么精神，你今晚不打算睡啦？」 「但是咖啡对我没效果啊。」 许以念瞥了秦峥一眼，当着秦峥的面，极具偷感地炫了一大口咖啡，又将视线回到电视机上。 这个年代其实大部分城市里的人都不怎么看电视机了，人们多数都是看手机，刷着手机里的短视频，以更快的方式获取更多的资讯。 但许以念就这一个古怪的爱好。 他喜欢看电视，纯属是因为小时候没机会看。 「那你喝个咖啡能不能别鬼鬼祟祟的。」 秦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其实更想说咖啡对胃不好这件事，但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最近的许以念太平静了，他说不上来是不是因为许以念的工作近乎没有，导致他的生活有些闲散轻松，所以许以念现在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慵懒。 嘶……等等，是不是他自己手头上有点事情要忙，所以现在见不得许以念这么闲？ 大有可能。 于是秦峥又问了一句工作上的事情：「前段时间我有另外的事情在处理，那你和彭慧那部电影的合作，你俩之间交接过了吗？」 「交接了啊。」 许以念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看，完全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 照这样下去，这傢伙今天晚上说不准还会打算熬夜呢。 那可不得了了。 好不容易有了充足的消息时间，要这样挥霍？ 秦峥一想到这件事，莫名其妙地老妈子那股劲儿就上来了，二话不说先丢掉手头上刚刚还拎着的垃圾袋，接着往许以念所在的沙发上走去。 他停下，正正地停在许以念瘫着的沙发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瘫在沙发上的许以念。 许以念瞪大双眼，有些疑惑地发问：「干嘛？」 第184页 「现在赶紧收拾东西给我上床睡觉去！」 秦峥二话不说，迅速就将许以念从沙发里拎出来——明明平时他看起来也只是比许以念高那么几公分，平时的力气也没有很大，可如今却跟拎着一只小鸡崽一样轻松简单，许以念手中的咖啡甚至都没有特别大的晃动。 许以念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今天的秦峥突然间变得跟个老妈子一样。 虽说妈妈在身边确实也是好事吧，但，秦峥他是个男人啊？？ 带着强烈的且无法被解答的疑惑，许以念被秦峥丢进了被子里，并在被丢的前一秒，许以念手上原本捏着的咖啡杯，也被秦峥一瞬间顺手带走，瞬移到了秦峥手上。 「不是，老秦你……」 「啥也别说啥也别干咖啡不许喝了我现在就去倒掉。而你——！」 秦峥转过身来，伸手指着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一张满头迷雾的脸的许以念，眼神尖锐且丝毫不允许许以念反驳地通知道： 「你最好现在就给我钻进被子里睡觉，别给我再偷偷乍起来，悄悄地去泡咖啡喝！深夜喝咖啡对胃的伤害多大你又不是不清楚！」 说完这一句，秦峥跺着脚就离开了房间，还顺手给许以念关上了门。 而许以念在被子里满头雾水。 不是，老秦他这是……更年期？ 第154章 将计就计 敲定合作后，许以念将正式于下周三进入剧组内进行报导与拍摄。 在进剧组之前，许以念还特意看了一眼宫筹的官方帐号——但很可惜，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晒日常行为，而是莫名其妙地发了一条帖子，明里暗里似乎在预告着，他打算要復出的意思。 底下有不少粉丝都在暗戳戳地激动，这条帖子甚至上了一下热搜榜单，大家都以为宫筹是打算復出来拍个一两部电影或是综艺的，结果刚上热搜榜单，宫筹就跳出来澄清了。 说是刚刚在吃午饭没看手机消息，没想到给大家造成了误导，实际上本人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并说明了一件事： 「只是我喜欢的后辈有新剧目正在拍摄了，所以多少有些心情愉悦。毕竟，谁会不期待实力派的新作品呢？」 不得不说，宫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听起来只是简单地在叙述自己欣赏一名后辈，且这位后辈最近有新的剧目正在拍摄，不日将上线于大众视野之内。 但深挖的话，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位已经隐退了的前辈，藉由自己「欣赏后辈」的噱头，来让大众转移关注点去注意一下这位「后辈」究竟是谁。 当然了，好奇的人肯定是到处打听消息寻找后辈下落的，但知情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传递相关消息了。 所以，在许以念进剧组没有一周的时间内，他被人举荐而成为了彭慧这部电影主演之一的事情，就「莫名其妙」地被爆了出来。 对于这种事，许以念一点儿也不意外。 甚至还有点意料之中。 毕竟这种手段都是娱乐圈内常用的手段了，而宫筹正是藉此机会，来侧面告诉许家，许以念接受了宫筹举荐而来邀请的剧目，也就相当于是接受了宫筹的身份这一说。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是既要又要的类型——而许以念恰好也是这样的人。 他当然不会如宫筹所愿，乖乖地成为宫筹手中自以为可以被操控的一枚棋子，于是他也及时发布了声明： 「虽然当初这部电影确实是彭导亲自来邀请我的，但我并没有听说什么前辈推荐的事情哦。大家也不要只盯着我一个人看，毕竟有实力的演员，除了我还有不少呢。」 这段回復，倒是颇具嘲讽了。 毕竟看惯了内娱现状的观众们，谁人不知如今娱乐圈就犹如一潭死水，由资本掌控命脉，流量明星当道，网红层出不穷？ 真正具有实力的人确实是有，但没有许以念说的那么多。 真正有实力的人，起码80％都还在底层当着跑龙套或者是不多重要的配角角色呢。 留在能够让观众们看到的舞台上的实力派，实际上可能连所谓的20％都不到吧。 毕竟有人中途退出，离开圈内跑去学习了。 但许以念这句话出来后，又惹起了一阵流量明星们的粉丝互掐的行动。粉丝们都认为自家艺人是毋庸置疑的实力派，却忘了去抛开他们一开始就戴上了的溺爱眼镜，去认真地看看自家推崇的艺人身上的缺点。 例如有的人拍个戏连台词都背不下来，需要后期配音给他们补上的，这多少还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虽然听起来不太友好，但许以念还是做了这种事，而且做完了之后还特别开心，甚至下场多说了两句关于生僻字演员应当读准字音的事情。 这可不就相当于是间接地在骂一些所谓的「演员」连字音都读不准还不去查的事情吗，一下子就戳到不少粉丝的肺管子了。 有人看笑话，有人照镜子。 许以念的言语锋利，再一次让人们想起来了在近两年前，许以念在《全能发展中》的表现。 那个时候的许以念像是一根磨锐了的剑，但凡有任何一个人惹他不快，他就会干净利索地收拾那人。 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他过于平淡，从而导致大家差点儿忘了他实际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么一场高级嘲讽，不少人都再次激起了当初的记忆，并意识到了许以念的不好惹。 第185页 毕竟，又有几个人能说得过他那张嘴？ 这件事闹得有点大，热搜榜单上甚至盖过了宫筹发的那条「日常分享不经意」的帖子。 而这就是许以念要的效果。 用更大的热度来告诉宫筹——别想拿我当棋子。 —— 「晏，你是打算回去了吗？」 在看见晏知煦收拾好了行李，却没有跟自己说任何话的时候，纟芾多少是有些生气。 毕竟他可是在国外与晏知煦关系最好的哥们儿，晏知煦要回国这么大一件事，怎么能不告诉他？ 但晏知煦摇了摇头。 「不……我是最近感觉有些郁闷，想到别的地方去散散心。就当做是去旅游之类的。反正我在这里的学习，也暂时告一段落了嘛。剩下的内容，都要回到国内才能继续了。」 他并没有要回国，只是因为近期发生的事情的变动有些太多，让他对现实世界与真实社会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纬度，所以他现在有些郁闷。 匹科斯与麦肯士的电影大获成功，最终闭幕展演的时候，统计出来全球的票房高达五十四亿刀。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们从未想过这部电影能如此卖座。 但对晏知煦来说，可能就有些疑惑了。 为什么人总是无法接受来自直观的、直面的内容，却非得以一种侧面表达的方式，才能真正融入到世界与人群之中？ 就像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索瑞尔喜欢纟芾，却到现在也不告白。 索瑞尔告诉他，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让对方彻底清楚，并不是非得直来直去。 喜欢一个人，应当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应当在对方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去表达，而不是在对方还处于对某件事的热情之时，突然间打乱对方的思维与心绪。 「嘿，像是纟芾现在还喜欢做偶像，还是很喜欢和粉丝们亲密的互动，如果我这个时候向他告白，他会怎么解决？」 多年的朋友，甚至是重要的伙伴，以及热爱的粉丝群体，纟芾如此重情重义，无论选择哪一方都是在选择抛弃另一方。 「我怎么可能……捨得让他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呢？那对他太不公平。」 临离开前，索瑞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晏知煦也註定要带着自己新的疑问，继续往前，继续行走。 第155章 歌剧奇遇 「彭导。」 难得一见地，许以念敲响了导演的门扉。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电影的剧本，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或者是态度，干巴地站在门口，敲了敲彭慧那原本就敞开着的门。 「怎、怎么了？」 彭慧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紧张地站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蛇虫鼠蚁豺狼虎豹一般，突生莫名的恐惧，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竟多少都显得有些过于紧张。 她也许是刚与宫筹通完电话，以为自己与宫筹之间的交易有所败露吧。 许以念这般想。 但他并不打算插手彭慧与宫筹之间的交易，他来彭慧的办公室，目的只有一个—— 「我来是为了找你聊一下关于剧本的事。彭导应该不介意我擅自坐下吧？」 「不不，当然不介意。我这里没有饮品，你不要介意我亏待了你才是。」 许以念看了一眼紧张的彭慧，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涌上心头，自己搬来了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直接坐在了彭慧的面前。 彭慧是不是有些异常过度了……？ 许以念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这么个念头，却迅速消失不见。因为他的重点不在这里。 他早早地翻到了自己想说的剧本的那一页，放在彭慧面前，指给她看： 「彭导，一开始看剧本的时候，我相信大家可能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一旦演起来了，我才意识到这里出现了一点逻辑上的问题……」 其实许以念只是想提醒一下在某一段中，由于亲疏关系，角色与角色之间的动作、行为以及言语的不妥，但彭慧放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两人下意识地看去，正正地对上了上面的备註： ——宫先生。 许以念心中意味深长地发出一下臆想，但他在看到了彭慧手机上的备註后，并没有回过视线来，再与心虚的彭慧对视，而是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拿起自己的剧本，先站起身来，微微颔首。 「看来是我来的时机不太对。彭导您继续，我晚一些再来找您，或者您叫助理来找我过来，也同样可以。」 两人之间相互沉默着，许以念竟然就真的这样，直接抱着剧本径直离开。而这明显与宫筹有关的一切事情，他竟然都没有提问或是发出质疑。 看着许以念平静地走出自己的房间，甚至十分贴心地带上了门，彭慧脑门上冷汗四起，一时间心跳急促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却也还是战战兢兢地接通了这通电话。 「彭导看来还有事情在忙？」 电话那头，宫筹的中年音并没有给人太多年老疲惫的感觉，反而还带上了不小的威胁色彩。这句话并不是友好的询问，而是带有威胁意味的质问。 「宫、宫先生……刚才是您的……不不，刚才是以念来找我了，所以不方便迅速接您的电话，请您谅解……」 彭慧颤颤巍巍地解释清楚没有迅速接电话的缘故，却在下一秒，就迎来了电话另一头长久的沉默。 第186页 「宫……宫先生……您给我打电话来的时候，被以念看到了电话的备註，您看是否需要……」 「嗯？他看见了？」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新的声响，听起来似乎算是一件好事。 彭慧在这头拼命地点着不知道能给谁看的头，笑嘻嘻地应和着宫筹说的话：「是、是的！您看是否要让以念他知道一下，目前您所做的……」 「不用，那小子心里清楚得很。」 仿佛是看见了宫筹大手一挥，彭慧单单是听见这般声音，就吓得双腿发软，在沙发上干坐着，动弹不得。 「我没有安排给你更多的事情，你只需要帮我看看他平时都会做些什么，会吃什么喝什么之类的就足够了。更多的，不要多管闲事。你自己也清楚，干了这么多年的导演，实际上你自己都有干过什么别的事，对吧？」 「我……我知道的！宫先生您不用担心，以念的一切行动与相关，我这边都会事无巨细地与您告解的！您不用担心！」 「那么，你那边，就辛苦你了。」 宫筹留下一个带有笑声的尾音，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打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好像是宫筹突然间有了兴趣，就给彭慧打一个电话来一般。 但彭慧却是被吓得不轻。 早些年她刚拿了最佳导演的奖项后，整个人都有些漂浮，以至于在听了其他某几个同行的怂恿后，也去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当年知道的人大部分都进橘子去踩缝纫机了，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而目前剩下的，要么不干这行了，要么隐退了。 而像宫筹这样，还敢拿这件事出来威胁人的，还是头一个。 彭慧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很肯定，宫筹手头上绝对有能让自己洗清罪名的手段，所以他才敢这样大大咧咧地使唤自己。 但自己没有。 所以，宫筹想要什么，她就尽力奉上。 不过是观察一下许以念平时的行为与喜好罢了……就当做是在写稿件之前，对某一事物的观察日记就好了。 只是现在，许以念看到了自己与宫筹有私下往来的话，他会不会做出一些反常的行为？ 彭慧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 晏知煦离开美丽国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维他那。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他的直觉一直在引导他，让他第一站必须要来这里一趟，才能看清楚一直以来困惑着自己的那些问题，该如何解决干净。 他来到了维他那的歌剧院门口，看到公告栏上面张贴的海报——张贴海报这种行为放在当代，似乎多少有些过于古老又过时，可如果是放在歌剧这件事上的话，似乎又十分对味儿。 不知道为什么，晏知煦突然间特别想看一出歌剧，于是他开始在公告栏上寻找相关信息，想看看还有没有哪一剧目的票还没有完售的。 但很可惜，一部也没有。 每一张海报都是在宣告着某某剧目门票售罄，将与哪一日于歌剧院上演的，没有一张海报上还写着「这部剧目门票尚未售罄」的。 正有些遗憾，晏知煦转过身去，打算到对面的公园去散个步，抬头就看到有几个年轻人，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似乎是准备要收场了的模样。 而其中一个年轻的，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正用尚且稚嫩的嗓音，在唱着维他那的着名歌剧《美狄亚》。 正在收拾东西的其中一个孩子似乎感觉到有人正在朝他们走来，于是转过身去，正巧对上了高大的晏知煦。 「哇哦，先生，我以后也会长得像您一般高大吗？」 晏知煦沉默了一会儿，回应道：「……我相信你会的。」 接着，他发出疑问：「你们这是在排练吗？」 唱着《美狄亚》的小姑娘笑着蹦跶了两下，点了点头：「是的先生！今天晚上我们有一场在森林公园的演出。可惜目前，我们还没有一位观众。」 明明该是有些遗憾的消息，可这群年轻人的脸上却满是对初次表演的欢欣。 「还有票吗？」晏知煦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当然！」小女孩也很愉快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实际上是用油画摸出来的「票」，放到晏知煦手里。 「那么现在，你们有观众了。」 晏知煦晃了晃他手上的那张票，笑道。 第156章 有缘再见 既然没有安排可去，那么不如顺应天意。 晏知煦认为，没有赶上任何异常歌剧演出的机会是他的命运，而遇上了一班年轻人正在排演歌剧，这也是他的命运。 人的命运总会在不同的时刻，给人以特别的遭遇。无论是用以成长，还是用以感触，每一段经歷都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例如此刻，看着这群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在空旷的森林公园里，站在简易搭建起来，说不准还有使用风险的「舞台」上，为底下唯一一个观众，也就是晏知煦他自己表演…… 这件事，晏知煦认为倒是有趣。 倒也不是说因为这件事于他而言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在低谷期，突然柳暗花明，想来无论是对谁而言，都是幸运至极的一件事吧。 台上的孩子们都过于稚嫩，以至于连歌剧的演唱之中，都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收不起来的大白嗓，对于专业听歌剧的人来说，这场演出，肯定是所谓的呕哑嘲哳难为听。 第187页 但在晏知煦眼里看来，这群孩子有自己想要追逐的事情。 那台上的女孩子是饰演主角美狄亚的主演之一，无论是场上场下，她的眼睛里都满是对着未来的期待以及对理想的追求。 而他身边饰演被她杀死的男孩就不一样了，从始至终，那个男孩儿的眼神一直都放在女孩儿的身上，从未有过分毫偏移，以至于有一幕要离开场地之内的表演，他还撞到了桌子角。 其他配角们也多多少少有自己的想法藏在眼神之中，却实际上怎么藏也藏不住。尤其那位饰演美狄亚的爱人的男孩儿，他的眼神近乎颓丧，似是对这齣表演根本不抱有任何期待。 晏知煦打算将这些人分为三类人。 他首先将女孩儿与其他激情昂扬的配角孩子们分为一类，将他们划分为「理想人」，意味着为追求理想、眼中带有明显光亮，也许有明确目标的人群。 这类人就像纟芾，甚至是像晏知煦一开始从各类表演之中认识到的许以念，对理想有着那样热切的期望与表现欲，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尽力地、奋力地去追求。 他又将饰演美狄亚爱人的那位男孩儿划分为第二类人，这一类，是「清明人」，也就是看清楚了事情的全面与全局，已经洞察了整个行为的结果的人。 这类人就是现在的许以念，看清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实际上可能并不能得到，或者是已经失去了更加高远、更为深刻的追求理念，已经认清了自己当前现实与所谓理想的距离，最终决定暂时止步，重新规划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 而第三类，已经很明显了，就是那个明明饰演着反派，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儿看的男孩。 那是晏知煦这样的人。 他自以为自己的爱意已经满溢得可以感动到眼前人，可眼前人实际上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时间分出任何的精力到他的身上。 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自我感动，没有人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这一切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 虽然看到了在这场演出之中的自身存在，但晏知煦只觉得有趣。 因为在这场演出之中，他看清楚了其中自己一直没有看到的问题，或者说——死角。 他一直都太执着让许以念喜欢自己了，以至于各方面的提升都是冲着这个目标而去。 而现在他似乎看到了这件事之中值得嘲讽的内容，一个人要有多么痴傻，才能发现自己实际上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啊。 晏知煦看完这场演出，低声笑着鼓起了掌。 他的掌声毫不吝啬，甚至站起身来鼓掌——这对于演员们来说，应当算是普通观众所能给他们的最高级的表态了。 「怎么样怎么样！先生，您觉得我们的演出精彩吗？」 女孩儿在谢幕落幕后兴沖沖地冲来，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团队刚才的演出，在真正的观众眼中看来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她并不指望晏知煦说出「精彩绝伦」这般的夸赞话语，但多少还是想要在这位唯一的观众口中得到些许鼓励。 「嗯……其实有点儿差劲。」 晏知煦并非口直心快，但他确实不打算欺骗这群小孩儿。 「你们的表演有彩排过吗？大家合在一起排练的次数一共有几次，有没有人记过？」 「八次。」 那位眼睛里没什么光彩的男孩开口回答。 他当然对这类数据最为清晰了，因为他是对这场演出的内容精彩与否最清楚的人，自然也会在各类数据上分析得最明白透彻。 「嗯……如果是八次的话，那其实也还是非常不足的。」 晏知煦摸了摸下巴，笑着给出自己的建议。 「虽然我并不是一位经常看歌剧的看客，但对于表演，我还是有一点自己的观点的。在演出之前，如果你们的排练并不能做到大家都神形俱合的话，一场演出可能会被毁掉哦。」 他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因为他说道「毁掉」这个词的时候，瞥了一眼那喜欢女孩的男孩，以及那看清楚了一切的男孩。 「我想，你们团队之中有着十分适合继续留在舞台上的人，也有并不适合继续留在舞台上的人。有些时候，你只需要多说一句，说你不愿意，说你不喜欢，我相信其他人也会愿意理解你。」 是的，只要说不喜欢，只要拒绝了，他也会理解的——毕竟不是每一份喜欢都能得到相应的回应，他都能理解的。 「以及，如果你的执着并不在舞台，或者说你并不是冲着舞台与表演，而去参与这场演出的话，那么也可以离开了。因为舞台之所以是舞台，就是因为它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观众。观众会想看你其他的感情吗？」 「不会！」 女孩抢先回答。 而这个答案恰好就是正确的。 晏知煦满意地点点头，笑着直起身来，走向自己的行李箱。 「好啦，感谢你们这场演出。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吧，过去的晏知煦。 第157章 第一部成名作 许以念这边的拍摄很顺利。 在与彭慧聊过剧本内容之中出现的逻辑性差错之后，编剧那边似乎也更注重剧本在演绎出来后的表现。于是在许以念再度发现之前，剧本都被多次修改，并最终得以一个较为完美的姿态呈现。 第188页 许以念可谓是其中一大功臣——有工作人员这样发帖道，却被许以念亲自下场，表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演员该做的事情。 拍这部电影让许以念感觉有些太累了。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些过于杂乱，还是因为近期要处理的事情、要关注的对象太多太重，以至于他的心绪有些不太稳定。 看到许以念又吃起了镇定药片，秦峥第一反应就是拖着许以念去看医生。 但熟悉的医生却表示，许以念可能只是想得有点太多，实际并没有太大问题，秦峥不需要过度担心。 虽然医生是这样开口说了，可秦峥却总觉得，许以念像是下一秒就要发病了一样，于是索性先抛下手头上的各类工作，重新捡起了当初没离开萍旭之前的助理工作，跟在许以念身前身后，与许以念形影不离。 直到这部电影彻底拍摄完毕，发现许以念的确没什么大碍，秦峥才松了口气。 回到居住的地方，许以念首先扑向了沙发。 他陷进沙发里根本不愿加以动弹，甚至觉得，就这样陷进沙发里，待个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但担心他可能会被沙发闷死的秦峥迅速将他像煎咸鱼一样翻了个面，并一副老妈子那般提醒：「这样趴着对唿吸不好，要是我不在你身边的话，说不准你会被闷死的。」 许以念多少有些感到无语，却又不想继续说些什么，于是侧着身，吐槽道：「你看，我会翻身。我又不是真的死咸鱼。」 许以念看得出来，不仅是自己心绪有变动的问题，就连秦峥自身，也有一定的问题存在。 他太多疑，也太担心了。 可能是前段时间……不，几个月前他投资匹科斯与麦肯士那部电影最终得到广大好评却又被打压下去这件事，让秦峥感到紧张了。 毕竟拿匹科斯的老话来说，他许以念没有靠山。 想来宫筹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将彭慧电影主演的位置塞给他。 不是这部电影不好，而是宫筹自以为是的态度让人感觉非常不爽。 好在中途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许以念得以推翻了这一齣戏码，避免了自己被宫筹当做棋子的结局。 可眼下……手头上已然没有工作，许以念却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我别的不说，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老碟片？」 秦峥不知道又在捯饬什么，不知道是从哪里莫名其妙地翻出来一大箱东西，那上面还积满了灰，一扫一大堆，一下子就让鼻炎患者感到不适。 许以念艰难地爬起身来看了一眼，稍怔。 那是他在搬到这里来之前收拾的全部碟片，里面只有两个人的作品——他自己的，以及晏知煦的。 而此时此刻，秦峥却在一张一张翻着，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湿纸巾，看到一张就擦一张，顺便打开看一下里面的碟片有没有被刮花。 「你小子原来藏了这么多晏知煦的碟片啊……你现在还敢说自己不喜欢他吗？你啊，就是个死嘴硬的傢伙，真是死鸡蹬饭盖。」 许以念无法反驳。 因为正如秦峥所说，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反驳自己喜欢了晏知煦的这一事实。 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蓦地抓住的重点不是这个。 「老秦，你还记得我第一部成名作品是什么吗？你看看里头有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于是他抓住这个直觉告诉他的消息，让秦峥在那堆碟片之中翻找。 「为什么每次我来到你家都要给你干这种翻东西找东西的活？我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你的生活助理。」 秦峥嘴上这样吐槽着，手上却开始翻找。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的第一部成名作嘛……不就是《水仙》吗……喏，找到了。这部真好找。」 秦峥从那堆碟片之中翻出来了一张，表面上满是蓝色与黄色交接的碟片——这正是让许以念名声大噪起来的第一部电影，《水仙》。 但许以念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我的第一部成名作……这部实际上算是我的第二部了。看来你这个粉丝也没有很粉嘛。」 他调侃着，却迎来了秦峥疑惑的眼神：「不是这一部？那到底是哪一部？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之前的哪一部电影让你成名了啊……」 但秦峥只是抛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又埋头苦干去寻找碟片了。 「那你倒是说啊，叫什么？」 「嗯？《湖生之歌》啊。」 许以念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秦峥感觉不可置信。在他迅速拿出来了那张自己刚刚擦过的碟片的同时，他扭着他的眉头髮出有史以来最大声的质疑：「……哈？」 他有疑惑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水仙》在《湖生之歌》之前，而且《水仙》让许以念名声大噪了起来，任何人都会认为，许以念的第一部成名作，应当就是《水仙》才是。 就算是让任何人来回答这个问题，都会只得到这么个答案。 但对于许以念来说，不是。 《水仙》的确让他名声大噪，但他在此之前从不觉得《水仙》是他的代表作。 因为那个时候的许以念太悲伤了，整个人都沉浸在难过与痛苦之中，以至于在演绎《水仙》中主角的时候，甚至连痛苦都外溢了。 第189页 他并不喜欢，也并不追求那样的自己。 那样的许以念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的——谁会愿意去喜欢一个卑微到了尘埃之中，无论怎么看都并不积极向上的人？ 人们总是喜欢像太阳一般的人物的。 许以念也是。 所以充分展现了他的野心的《湖生之歌》，才是他心目中的第一部成名作。 而《水仙》的话……在被他承认之后，当然是只能算作第二部了。 请个假~ 今天玩太开心了嘿嘿嘿不好意思呀~ 明天是端午节，提前祝各位宝贝端午节快乐啦！明天正常更新！ 第158章 最真实的一面 坐在一起看同一部电影——这种事上一次做，还是在许多年前。 那时的秦峥刚刚接手许以念，为了给许以念找一些演艺技巧的参考，特意找了不少电影与电视剧，强硬拉着许以念陪自己一起看，好让许以念能从中参透一些演艺技巧。 只是可惜，那次两人看得不欢而散。 因为许以念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而秦峥的心思，也还在对自己能够接手自己偶像的这件事之上，两人各有各的心绪，合不到一块儿去。 而作为朋友一起看一部电影的话，这可能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所以你为什么想重新看看这部电影？」 秦峥沖泡好了两杯果茶递给许以念，接着坐进沙发里头，并一边抿着嘴边的果茶，一边看向许以念刚刚放好了碟片的电视机。 「其实没什么工作的这段时间，让我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距离许以念与晏知煦录制完《全能发展中》已经足足两年了，时间过得很快，以至于许以念说到十一年前这个词，秦峥的第一反应还停留在许以念刚出道的时候。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许以念所说的，是他备受网络暴力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不好熬吧…… 秦峥沉默着，又抿了一口手里的果茶。 「十一年前，莫名其妙地因为陈缰四处散播并推动的谣言，导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档期。」 「在那段空档期，我一直都在思考我的人生，走这条路走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的许汝焰已经病逝，许家没有人出面来带他走，他那所谓的亲生父亲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连他背后签约的公司，都告诉他，如果在两年内制造不出价值，他必须离开。 要是那个时候就离开了就好了。 在与黎粤復盘萍旭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用来打官司的时候，许以念曾无数次地这么想。 但在打赢了官司，彻底获得了自由后，他又觉得心中有些空荡。 好像这么多年来做过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萍旭能够不抛弃自己而做，反而是没怎么去思考，或者说没怎么去寻找真正的自我。 「空档期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着要放弃自己，所以即便是回归了影视圈，刚开始拍的电影电视剧之类的，演绎得再好，那也不是我本该有的心态……」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求生的欲望。 他只有呆滞的责任在推动自己继续往前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自己与萍旭签了合同，他认为自己对萍旭的亏欠。 而事实上，许以念根本没亏欠任何人。 只有这个世界亏欠他的，没有他亏欠别人的。 「所以拍摄《水仙》的时候，你也能够看到，当时的我没什么灵气，甚至可以说没有生气——而这就是当时，导演为什么一眼就相中我的缘由。」 因为他的颓丧与生气全无，与《水仙》之中的主角几乎完全相符，所以这个角色毫无疑问可以给到许以念。 而正因如此，许以念才不肯承认那是他自己的第一部成名作——因为里面并没有太多属于他自己的灵魂。 只有《湖生之歌》的时候，他才真正有了一开始进入这个圈子之时的野心。 —— 秦峥与许以念坐在一块儿，一起看着《湖生之歌》这部电影。 这部电影囊获了当时大部分的奖项，也让许以念一举夺得了影帝的称号，设置拿下了斯卡奥最佳男演员的国际大奖。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多少华国人能够得到这一殊荣。 而这，正是真正夺回了自己的灵魂的许以念，在重生……不，这个词太老套了，应该说是甦醒——没错，正是许以念甦醒之后，所利用自己的灵魂，去真正演绎出来的作品。 他值得此殊荣。 每一个看过《湖生之歌》的人都会被许以念那磅礴的演技吓到，因为他将里面的角色演到了极致，仿佛那个角色就是他自己。 而怎么不算是呢？ 他遭受了这么多年的痛处与背叛，被萍旭那样对待了这么多年，他的野心缓缓地重燃并重新被他紧紧地抓在手中…… 即便最终落入牢狱，可他的野心已经重燃了。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萍旭再也不是阻挡他前进的阻拦了。 「自那以后，萍旭再也无法阻拦我，我的野心终究会在回归后只供我自己使用……哈哈，老秦，现在你明白了吗？」 秦峥听得有些愣神。 但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随着电影的一步一步推进，《湖生之歌》里许以念饰演的的罗鸣一步一步爬到想要的高处，却最终在野心蓬勃之时，被高位者一巴掌击落。 第190页 牢狱等待着他。 但那是电影之中、虚幻构想之中的罗鸣的故事，并不是现实之中，许以念真实的故事。 而许以念的人生，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 看完了电影，秦峥意识到自己以前对许以念的看法都是那么地无知，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浅显。 他怎么能认为，一个在那样长时间的网络暴力之下成长起来的演员，最终会因为短时间的空档期而有所不理智？ 那么容易令人产生疯魔的长时间经歷，他都挺过来了，甚至如今也依旧錶现正常，没有什么反向的行为，他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认为，许以念是选择了放弃？ 他明明一直都在努力地为自己寻找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啊…… 「我很抱歉……以念。」 秦峥蓦地开口，而收拾着两人喝完了果茶的杯子的许以念身形一顿，回过头来，有些淡然地看着秦峥。 「我想还是我对你的了解有所不足……但现在，我已经大概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的道歉十分诚恳，而许以念也从未想过要与他这位唯一的亲人纠结这些事。 所以许以念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才正式了解清楚，也不迟。」 是啊。 他们之间是那么亲密的好友。 即便是曾经有过什么不理解，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一切都无法阻碍友谊。 第159章 纟芾与索瑞尔 旅行大概过了两周，晏知煦就回到了美丽国。 再度接他下飞机的纟芾看起来面色不是很好，于是晏知煦在与他碰面后，迅速就问了问是怎么回事。 「呃呃……其实有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 纟芾揉了揉眉心，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叙述这件事。 而见他如此纠结，晏知煦也大概清楚了纟芾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于是直接开口：「你发现索瑞尔喜欢你的这件事了？」 纟芾的双眼「噔」地一下就瞪大了，满面的难以置信，并有些支支吾吾：「等等，你的意思是……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 「我也不想知道的，但索瑞尔的眼神以及外露的感情，也实在是太明显了不是吗？也就只有你这个木头脑瓜子，才一直没发现吧。」 晏知煦笑了笑，顺道调侃了两句。 其实这样的话，他也很想告诉许以念。但实际上是，许以念现在也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只是一直都没有直面这份感情而已。 想到这里，晏知煦多少有些生气。 他为什么不敢直面？他是胆小鬼吗？ 还是说这么一直吊着自己的胃口、玩弄自己的感情对许以念来说很有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许以念比他想像中还要更加恶劣一些。 原本纟芾在讲着自己怎么发现索瑞尔喜欢自己的事情，结果却发现自己讲了快一半，晏知煦都还在走神，于是一巴掌扇在晏知煦的肱二头肌上。 「嘶！啊……怎么了？」 晏知煦吃痛了才从对许以念的怨恨之中回过神来，发现纟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自己，一时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确实做错了一些事，不过不是他自己的事。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我都快讲完了！」 纟芾有些恼怒，但晏知煦立即就给他道了歉，于是他只好先消消气，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先讲清楚，再重头来清算这件事。 「其实一开始的话也不是什么事……是前两天索瑞尔被公司派去出差，漏了一份文件没带，想让我帮忙找了给他寄过去，我就进他房间找了。」 「结果没想到我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一个本子……捡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是索瑞尔的日记本，而正好打开的那一页，满页都是我的名字，还画了好几个桃心。」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只是索瑞尔是我的粉丝的证明，于是大大咧咧地拎着那个本子去笑话他，结果他沉着一张脸，脸色不太好地跟我告了白……」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相当简单。 但最大的问题，竟然是出在纟芾的一根筋上。 这倒是晏知煦完全没想到的。 「……所以现在，索瑞尔在哪里？」 「他当时告白完了之后就暂时离开了我的身边，好像是回公司了吧……我因为太尴尬了，所以一直没有去找他，以至于他最近到底在干什么，我也全都不知道……」 晏知煦听到这里，第一反应是先拍自己的脸一巴掌。 接着，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不……纟芾你现在必须迅速回公司去找索瑞尔！」 「什、什么啊？」 纟芾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对于晏知煦推搡着自己，要自己回公司这件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很尴尬，我觉得我应该给我和索瑞尔两个人都留一点空间自己思考一下这件事啊！你为什么非得要我去找他？」 晏知煦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这种表情应该在自己的脸上而不是在纟芾的脸上。 他拉着纟芾到一个角落，决定先问清楚一些事。 「你自己想想，你对索瑞尔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第一个问题。 第191页 纟芾皱着眉头，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就是……应该就只是好友之间？」 「真的只有好友？」 晏知煦再问。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而纟芾的反应从一开始的支支吾吾，此时也变得有些瑟缩：「我、我不确定……毕竟他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肯定是有所感激的……」 「你总不可能只有感激吧？！」 晏知煦继续追问，而这是第三个问题。 纟芾被追问得情绪有些上头，下意识地就红了双眼——毕竟他一直都没能理解晏知煦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问题，而自己也几乎完全回答不上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最终，纟芾扛不住晏知煦逼问的压力，瞬间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看着纟芾一边擦眼泪一边哭，晏知煦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心急了。 纟芾不是许以念，当然不可能像许以念那样，能够平淡地、自如地回答自己这些问题。 而纟芾是个脑子直来直去的，和他说话必须要直观一些，否则他听不懂。 最终，晏知煦还是决定直接告诉他这些问题问出来的缘由。 「你现在知道索瑞尔喜欢自己了，对吧？」 纟芾点了点头。 「那你回忆一下，平时的索瑞尔一直以来是不是都很照顾你，是不是都以你的工作为首？」 纟芾又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职业，所以他总是以我的工作为首，对我的生活照顾也很妥当……」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喜欢了你这么久，甚至日记本里都是你的名字，甚至画了桃心，却一直都没有跟你告白？」 「只是为了多待在你的身边久一些吗？」 终于，晏知煦的问题问到点上了。 而纟芾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发怔，却也立即就联繫了晏知煦问的问题，理解到了其中的真正缘由： 「因为、因为他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份工作，不希望我被他的告白所影响，所以才……才一直都没有向我告白……」 晏知煦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现在，就是需要面对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了。 「那你觉得，现在他对你的情感暴露了，他会做什么？」 纟芾勐地理解清楚，他甚至连剩余的回答都没说出口，就迅速离开了晏知煦的身边。 而方向是他的公司。 因为答案只有一个： ——索瑞尔会申请离职，不再做他的助理。 第160章 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纟芾终于意识到了索瑞尔在计划之外暴露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是好事。 但坏事是，当他和晏知煦赶到公司的时候，公司却告诉他，索瑞尔已经完成了离职交流与工作交接，彻底地离开公司，和纟芾的身边了。 这对纟芾来说确实是过于难以置信了。 他先是微怔，接着在一次一次的重重唿吸之下，仿佛是被彻底激怒了一般，拽着经纪人的领口破口大骂。如果不是晏知煦一直尽力拦住他，他说不准要干出在公司里打经纪人的事来。 那是娱乐新闻媒体最喜欢的新闻，也是黑子与粉丝们喜闻乐见的新闻。 好在经纪人也是个情绪稳定的人，面对这种事，只是以为纟芾与索瑞尔是闹矛盾了没解决好，但她还是明说了索瑞尔申请离职的后果：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索瑞尔是你出道这么些年来最好的朋友。但我想，在要去寻找索瑞尔之前，你应该要想清楚，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到底该如何解决。以及，因为索瑞尔已经从公司离职，而公司也已经找到了接手他工作的人，所以即便你们两个人和好了，索瑞尔也不可能再继续在公司里工作。」 「这是公司一早就定好了的？你们早就有想推上来的新人了，只是碍于少了个位置吧？！」 纟芾说的话很难听，但经纪人撩了撩刘海，自如地告诉了他一个关于这个社会的铁律： 「纟芾，饭碗是他自己不要的。」 这份工作是索瑞尔自己选择放弃的，他也并非公司非他不可的人才，公司怎么可能让他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纟芾眼眶还是红的，此时也是被晏知煦强硬拉住了才勉强保持了些许理智，才勉强能达到冷静。 但目前他所需要思考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晏知煦也认为重点有所偏移了，所以他迅速微微低下头来，在纟芾的耳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询问一句：「你想要索瑞尔回来吗？」 「那不是废话吗！？」 纟芾气得几乎要一把甩开晏知煦了。他的唿吸十分急促，对于索瑞尔已经离开这件事，他完全不想去继续思考。 他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给索瑞尔拨去电话。 但晏知煦动作更快，他用他的手一把盖住了纟芾的手机，并轻轻松松地就将纟芾的手机兜进了自己手中，举了起来，不允许纟芾碰到。 「晏知煦你在干什么！你明知道索瑞尔对我来说很重要！」 纟芾一边红着脸大骂，一边跳起来，试图从晏知煦手中夺回自己的手机。 刚才他明明已经打开了通讯录，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可以给索瑞尔打去电话了，就差那么一点儿…… 第192页 「纟芾。」 晏知煦突然喊了纟芾的名字，面色并无改变，而眼睛里却有了点儿淡淡的伤感。 「你有没有想过，自你己对索瑞尔，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纟芾微怔，并不再跳动。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面色有些苍白。 「我……我不知道……」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已经发生了这种在索瑞尔计划之外的意外，他如果不离开你，他的心情以及后续处理，会是什么样？」 「我不知道！他现在已经离职了！」 一想到这里，纟芾又觉得委屈了起来。 但委屈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于是晏知煦又将纟芾拉到这里一个距离人都比较远一点儿的地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回： 「除却你自己的想法，你也应该去考虑一下索瑞尔的想法。就算你现在去找索瑞尔，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你公司能给索瑞尔重新提供岗位，你要以什么理由让他回来？因为他是你多年来的助理，你习惯他了无法接受其他人？还是你要用莫须有的感情，或者是所谓爱情，去诓骗他？」 「我没有诓骗他……！」 纟芾下意识地反驳，却发现自己除了这一句，就没有更多可以反驳晏知煦的地方了。 因为现在的他，明知道索瑞尔喜欢自己，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让索瑞尔回来。 「即便他待在你的身边可能会影响你，甚至是影响到他自己，影响到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那也没关系吗？」 晏知煦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纟芾，从你撞破他喜欢你的这个秘密开始，你们两个之间就再也回不去那所谓的友谊至上的时候了。就算多年以后你们都释怀了，也会留有一个梗在你们的心里。」 「现在，你仔细想想，你到底要怎么做。如果你真的要将索瑞尔追回来，那么在此之前，你需要问清楚自己，对于索瑞尔喜欢你的这件事你到底打算如何面对。」 无论是冷处理，还是用别的感情敷衍，那都是对索瑞尔的不尊重。 在看到纟芾冷静下来并面露纠结的那一刻，晏知煦才真正意识到了许以念当初，到底为什么要选择那样对自己。 除了无法直面自己对他的感情，更多的，还是在思考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未来，以及这个社会的目光吧。 谁也没有自信，能够确保自己一定能够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之下继续走下去——更别说他们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有媒体或者是粉丝留意到。 对于那个时候刚回归大众视野之中的晏知煦来说，他要考虑的东西，比许以念要考虑的东西更少，也更狭窄。 而现在的纟芾也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尽管这个过程实在是艰难，但这是他必须要经歷的过程，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就像两年前被许以念抛弃了的「差生」晏知煦，他当初所必须要学会思考的问题，必须要经歷的一段人生一样。 最终，纟芾可能是冷静了下来。 他微微低着头，眼睛还红着，但眼眶里已经不再承着泪珠子了。 他似乎是咬了咬牙，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清楚了……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第161章 双方的进步 处理好了纟芾的问题后，晏知煦回到了一开始自己所住的那家酒店。 纟芾会遇到这种问题，他四号不觉得意外。 反倒是纟芾最终选择放置问题不去思考，这才是晏知煦所感到有些惊讶的——毕竟纟芾的性格摆在那里，他的劝说，他自己也并不认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好在纟芾听进去了，才没有造成后续问题。 不过接下来的话……纟芾可能就会开始与新助理进行衔接，并继续他尚未完成的全球巡演了吧。 而索瑞尔在这个重要的时候选择离开，他又到底是怎么想的？ 晏知煦左右摸不清楚，索性给索瑞尔发去了消息：[睡了吗？] 对面断断续续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却一直没有正文发出来。 晏知煦能够理解，毕竟索瑞尔就像是当初的许以念一般，面对这些问题与现象，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彻底解决。 不过好在，索瑞尔没有许以念那么死脑筋，他只是思考了一会儿要如何斟酌字句，就发出了回覆：[你是要来帮纟芾说话？还是劝我回来？] [都不是，我只是问问你的近况，就像朋友。] 晏知煦否认了索瑞尔的猜测。 他并不打算继续掺入索瑞尔与纟芾之间的感情纠纷以及关系纠结，像他对索瑞尔说的，他只是关心一下索瑞尔的近况——就像朋友一样。 而索瑞尔可能也是放松了下来，缓缓地回覆：[不用继续忙着工作，倒也还算轻松。我记得你是旅游回来了？有没有什么地方，好玩得让你难以忘怀的？] 看起来，他就像是打算找个地方旅游。 [真可惜，我怀揣着心事，还真没有哪个城市能够真正走进我的心里给予我震撼的。] 而晏知煦也是实话实说。 他抱着别的心事离开，又带着新的心事回来，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难以学会坦然。 只是索瑞尔也没能学会，这才叫他吃惊。 [或许，有个地方你会想去的。] 第193页 晏知煦突然发了这么条消息。 [你说说看。] 而索瑞尔看似也是打算接受意见。 晏知煦不知道这样发好不好，但有些决定，依旧掌握在纟芾与索瑞尔两个人的手上。他给出的建议，并不一定能够扭转现在的局面。 于是他发出了自己的回答： [多伦少。] 纟芾世界巡迴演唱会的下一场地址。 —— 「你是有什么想做的了？」 再次空档期，宫筹那边似乎也已经没多少人脉了，此时正是许以念上一部拍摄的电影等待上映的时期，照理来说，无论是许以念还是秦峥，都没有要忙碌的事情。 不过许以念倒是戴起了防蓝光眼镜，端坐着坐进了书房里，连着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看着许以念手上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秦峥第一反应是许以念开窍了，他是不是又要进化了。 而许以念却给出了一个，让秦峥感觉许以念真的回到了刚开始他所希望的那般状态的回覆： 「我从匹科斯手里要了份资源，偷偷看了未删减版本的《当我来过》，我有了些危机感。如果我的直觉没出问题，晏知煦那小子将在明年的斯卡奥颁奖典礼上，取代我，成为新的影帝。」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许以念突然甩了个眼神过来，杀了秦峥一个措手不及。 但秦峥的脑袋运转速度比他反应要快，他迅速就回答上了这个问题：「那就意味着你作为华国最年轻的国际影帝地位将被晏知煦推翻，你的王座将不再是你的了。」 「没错，所以现在我急需一部新的作品。」 在得到了满意的回覆后，许以念重新将脑袋埋进了书里，开始继续阅读这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但你知道这本书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吧？你是天赋型选手，这本书里面讲的那些，都在你这么多年以来的经歷之中被补全了。」 秦峥走近，用手托着许以念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托起，并用另一只手合上了这本书，将其从许以念的书桌上带走。 「可是万一我还有没完成的细节……？」 「你先停一停，先听我说。」 秦峥也是想到了些什么，所以才决定打断许以念的用功——更别提许以念真的如他所说，大部分都已经不需要继续看这本书来进行补全了。 「眼下其实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见许以念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秦峥嘆了口气。 「我很高兴你重新拾起了你的野心，并开始注重身边对你有威胁的人，想要守卫你目前的地位。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比你的自身修养还要重要的问题——你该去哪里找剧本呢？」 真正的问题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即便是再清丽的荷花，也将黯然失色。 就如许以念如今一瞬间凝滞的表情一般。 只是，这似乎并不算是一个多大的问题，因为许以念很快就从这般凝滞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并开始恍然大悟地进行着思考。 「你说得对……在现在大家都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我很难再找到一个优秀的剧本……匹科斯刚拍完电影还在回血阶段，他和麦肯士根本没有精力再去筹备一部新的作品；而彭慧的作品也仅仅是小家子气的闲聊，并不能被摆上如斯卡奥那样的大舞台。」 「那我……又能用什么作品，来打败晏知煦？」 这个问题似乎一瞬间就成为了旷世难题。 因为它在这一刻，瞬间就掣肘了许以念与秦峥，他们两个人在这一刻都无法找到答案。 毕竟好的剧本与好的导演，不是一瞬间就能找到的，也不是时常都有的。 但许以念的反应更快，他勐地乍起来，开始在自己的书房里到处寻找着某一本他已经确定好了的书，并在书籍的海里挣扎。 最终，他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那本书，有些颓丧且狼狈地坐在地板上。 秦峥听着他唿吸不畅的声音，以为许以念是有些难过，想上前去安慰一下他，却在下一秒，听见了许以念开口： 「老秦，我需要一些与导演、拍摄、光影有关的书，你去帮我找一下，内容越详细越好。」 「什、什么……？」 秦峥可能是没听清，也可能是意识到了许以念要做的事情，而感到有些震惊。 于是，许以念给了他更明确的答案。 「既然一时间没有好的剧本……」 「那，我就自导自演。」 第162章 晏知煦决定后续安排 能做的事情、能帮上的忙都已经做完了，晏知煦并不想知道后续结果如何。 索瑞尔去不去多伦少，去不去纟芾的巡迴演唱会现场，那都已经不是晏知煦现在需要去理会、需要去管控的事情了。接下来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如何做到超越许以念的存在。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应该还算是容易才是，可实际上，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办法。 也许去拜访国外知名的演员，去询问他们的演艺经验，能够得到解决方法？ 又或者去网络上收集一些观众们的喜好呢？ 实在不行，上影视网站去找大家喜闻乐见的、喜爱度较高的那些影视作品来看，来进行观察与学习，那总能得到一些结果吧？ 晏知煦用了不少办法，就想要给自己一些提升——他并不是已经到了不需要提升的地步了，而是有些事情他还太年轻，尚未亲歷，以至于在演出的时候，情感方面总是不太到位。 第194页 受情伤这种事尚且不论，其他的如丧偶、丧友，又或者仅是简单且常见的丧亲，这些他都没有经歷过，自然也就不会有相关的经验，更不清楚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其他人都会是如何面对的。 毕竟一百个人有一百种面对事情的解决方法与表达方法。 晏知煦也想收集大部分人的情感表现——不说同一种人吧，起码也要摸透那好几种职业。但一样一样地收集还是太慢了，效率不高，更别说这类东西能够实时收集到的本就不多，这看起来就像是不现实的事情。 最好的方法是实操，可惜匹科斯眼下有另外的事情要忙，他也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剧组，因为他出演了匹科斯那部反战电影的主角，现在国内外的影视界都视他为烫手山芋，唯恐避之不及，每个在乎自己在影视界地位的导演与编剧都不敢轻易找他来出演自己的作品。 毕竟涉及这类题材的一切人员，都是不定时炸弹。 晏知煦就是考虑到了这一事实，所以才没去考虑这一方面的行动。 眼下似乎只剩下观摩前辈们的作品这一步了。 现在要是能有实操机会的话，当然是好的，但无论如何看来，大概率都是没有机会了——除非在明年的斯卡奥颁奖典礼上，匹科斯拍摄的这部《当我来过》能够被提名…… 不……仅仅是提名的话，可能也得不到什么。 大概……要获奖才行。 而且必须是个人奖。 这不是抛开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去独立发展，而是一个演员他本身就是独立的个体，即便他在一部具有争议的电影之中出演了，他也还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件事。 所以如果晏知煦能够拿到斯卡奥的个人奖提名……不，那还是太贪心了。就算只有提名，也能让晏知煦的现状有所改变。 晏知煦嘆了口气，他对现状该如何继续下去完全没有头绪，唯一有的，就只有完成未完成的学业——那他原本想着等回国后继续的学业。 但如今转眼一想，似乎在海外能完成的话，回国后可能会少很多事情要去做。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专心针对提升去做别的事情了。 似乎有了点儿对后续发展的头绪了，晏知煦蓦地站起身来，从面前的桌子上捞走手机，给辅导员拨去了电话。 「怀特先生，我想问问，新学期的学业跟进，我可以继续吗？」 「你不是打算回国继续吗？这是打算留在海外继续深造了，还是有另外的想法了？」 「您就当学生只是想多与您亲近亲近吧。」 「哈哈……好，我帮你打听打听，这两天给你个回復。」 「谢谢您，怀特先生。」 目前看来，这个方法似乎可行。但成功率高不高是另一个问题——毕竟下学期的学业，照理来说已经安排满了内容与小组分配，这样突然插进来一脚的话，也许就增加辅导员怀特先生的工作。 好在怀特先生并没有太介怀这件事。 晏知煦松了口气，翻开手机的日历看了看。 嗯……也许回国的时间，又要往后推了。 —— 「知煦又要延迟回国时间吗？」 段璇听段景接完了电话，公放的电话让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段璇这问，明摆着是有些难以置信。 「知煦都出国两年多了呀……他还不打算回来吗？当年的情伤，就真的伤他这么深？」 段璇长长地嘆了口气，表情略有伤感。 但段景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安慰道：「妈妈，知煦只是说他打算在国外完成学业了再回来，只是图个方便而已。而且你看他那语气，中气这么足，怎么可能还在伤情。」 听了女儿的话，段璇大概也是受到了一些安慰。 她转过脸去，看向自己的丈夫晏明晰：「咱家在国外的资产怎么样了？」 「放心，知煦演那一齣戏影响不到咱家根基，股价下跌只有0.2个百分比而已。」 晏明晰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段璇也总算是安心了下来。 「我真是说不好，那个许以念，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咱家知煦这么着迷呀？」 好吧——即便是父女齐上阵，段璇也还是会下意识地去想许以念这个人。 段璇和晏明晰都是真正接触过许以念的，但两人都拿捏不好这个力度，于是两人互相使眼色，想让对方去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还是段景比较敬老，咳了咳后，就简单做了一下回忆，进行许以念的个人简单阐述：「我和他简单地聊过几句，在我看来，他挺有主见的，也不会轻易地去应和他人的话语。在娱乐圈内的话……也算是一介清流吧。」 「他很有主见！难怪他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了我们知煦，因为他会考虑更多东西呀！」 段璇迅速接了下一句。 段景深感不妙，于是给晏明晰使眼色。 晏明晰也轻咳两声，思索了一下，接着开口：「唔……他行事也比较雷厉风行，得罪了他的人当场就能被他处理好，基本不会留下后患问题。这个人要是能在公司之中当任，那必然是高位。」 「所以他才那样残酷地拒绝了知煦呀！」 看着段璇的反应，段景与晏知煦再度相视一眼，两人的脑门儿开始冒汗珠。 第195页 第163章 关于学习的态度 「妈妈，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紧张，许以念他也只是一个……只是一个比较自立、有原则的演员而已，也不是什么特别特殊的人。」 段景想多说两句，好让眼下的话题先从这件事上挪开，但段璇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就非得绕着这个话题聊。 这不，听了段景的说法，她拧了拧眉头：「在娱乐圈内有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容易的事情，可既然知煦如此坚定要选择他，我们应该帮帮知煦呀？」 「老婆你这话……非常会有道理！」 晏明晰可能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劝自家老婆了，于是只好顶着女儿眼神压迫的压力，给自己老婆点了个贊。 而段璇却在这一下鼓励后勐地站起身——她眼底的决心终于被下定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忙帮到底。既然知煦已经在国外了，那我们在国内做一点儿事情，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察觉的。」 「等等……妈妈你要做什么？」 段景脑内警铃大作，她意识到段璇可能要做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所以下意识地想拦着。 但拦是拦不了了——段璇已经下定决心，并开口决定：「我们，就趁知煦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帮他打听清楚许以念的真正为人以及日常行为，帮他打听好许以念最近的信息变动，有没有口味变化或者是喜好变动之类的一切问题！」 听到回答的段景多多少少是被吓了一下。 「等等……妈妈你的意思是？不是去骚扰人家？也不是去质问人家为什么不接受弟弟？」 「问这些问题干嘛？多不礼貌啊。」 段璇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段景，仿佛想透过说出这种话的段景去看穿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当然不能做这种事啊，我们只能帮知煦多打听打听，多了解了解这个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说罢，她还给两人甩了个媚眼。 晏明晰倒是欣然接受了，而段景只觉得，段璇可能是有些想另外敢的事情，只是没有明确地说出来。 总之，她已经做好了要看好自家老妈的心里准备了。 —— 反观许以念这边，由于清楚了这一届的斯卡奥已经基本没有机会继续往上走，许以念打算放弃这一届斯卡奥的奖项争夺。 「真是少见……你居然会放弃这一奖项争夺。」 秦峥啧啧称奇。 毕竟许以念在他眼里看来一直都是很有斗争性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最高的那个位置，许以念就不会去争取。 更别提是这么大的一个奖项，无论对于哪个演员来说，都是最好的代名词。 「这两年的斯卡奥影帝都是我，我用不着非得凑齐连续几年的大满贯——那也对其他人太不公平。而且我也是真的没作品啊，我能怎么争？」 许以念只是站在了事实上说话。 毕竟眼下，他真的拿不出来一个作品。 「彭慧的资格根本没到斯卡奥，到斯卡奥的暂时也不打算找我，更别说现在距离明年就仅剩四个月的时间，哪里足够拍一部好的电影？」 天时地利人和，许以念现在是一个都沾不上。 「反正那小子今年斯卡奥可能能拿影帝已经是大概率的事情……我也没必要非得揪着这四个月辛苦不放，不是吗？不如多看点书。」 说完，许以念又投身书海之中。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许以念确定下来了要自导自演后，就一直在学习如何导演与如何编剧的事情。中途还会找一些摄影厉害的老师们请教，问他们要如何才能够拍好一部作品，光影问题到底需要注意哪些重中之重。 大家都很乐意教他，毕竟在这个年代，乐善好学的学生可不多见。 所以即便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许以念也收穫了不少有意思、有用的知识。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拿起摄像机，跑到外头去拍一张还挺有技术含量的照片了。 但那也只是有技术含量——学做导演的书上告诉许以念，想要做好导演，对镜头的把控必须要准确且有灵度。 不能只专注于自己看到的内容，还要专注于观众能看到的内容。 毕竟观众能看到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一切都需要许以念不断地去抓重点、去抓拍摄手法以及技巧，简单的方式不多能拍摄出一部好作品，更多的内容，实际上都藏在镜头中。 而镜头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剧本。 剧本是一部作品的中心与灵魂。 失去了中心与灵魂的话，这部作品就失去了其价值与存在的缘由，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所以在拍摄作品的时候除了要把握重点阐述，还需要注重作品的内容传导。 剩下的，就是演员问题。 虽然许以念认为自己还有许多东西需要进行学习，但因为在同步学太多东西了，所以他根本没机会再继续往自身演技方面去进修。 他想做到最好，但同步的情况下，他的确很难一口气做四件事——他是真的做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所以关于演员筛选的事情，他打算留到后续，也就是等剧本和他的拍摄手法成熟、确定下来之后，再做相关的决定。 第196页 没有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消耗。 毕竟明年的斯卡奥，他不打算参加。 而现在，他只需要静下心来，继续学习，那就足够了。 —— 晏知煦完全学不进去。 因为段景刚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家里人打算偷偷摸摸地趁他不注意不知道，去观察许以念的日常行为与习惯。 虽然事到如今，他们并没有任何进展——因为许以念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门，没有离开家门，所以他们根本观察不到任何东西——但晏知煦还是对家里人做这件事感到莫名的…… 羞耻？ 对，就是羞耻。 有一种自己谈恋爱却全家出动了的那种羞耻感。 他形容不上来。 但他已经多次给段璇与晏明晰打了电话，让他们千万别管这件事，却无论如何都劝不过来。 这下好了…… 他真的无心学习了。 第164章 关于争夺 如果在许以念的意料之内的话，晏知煦应该是今年年末回国才是。 然而并没有——晏知煦不仅没有回国，就连要回国的一丁点儿苗头都没有。 起初，许以念认为这可以理解为，是晏知煦打算留在国外，直到斯卡奥颁奖典礼的开幕与结束，但直到斯卡奥开幕之前，有关晏知煦是否会回来的这件事，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晏知煦连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有放出来吗？ 看着日渐逼近的斯卡奥颁奖庆典的日期，许以念心中逐渐有了点儿烦躁——还是说，晏知煦就打算在海外继续发展，不回来了？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许以念自己在海外读书进修的那几年里，他自己也不是很愿意回国。 主要原因，还是萍旭而已。 可晏知煦要是不打算回来的话，又是因为什么？ 国外真的就有那么好？ 还是说他在……避着他？ 察觉到了这一点后，许以念的神情先是怔愣，接着是面色平淡地阖眸，面色平淡得犹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将手里的书再翻了一遍。 这是他第三次读这本书了。 —— 斯卡奥颁奖典礼如期而至。 当天下了一场大暴雨，但还是没有拦住人们对于颁奖典礼上能够获奖的人的好奇心，演员导演们全都齐聚于此，许以念也从国内赶来了现场。 因为在《当我遇见…》这部电影里，他被提名最佳男演员了。 这部电影在早期发出来后到现在都还能有热度，这简直就是奇蹟。 原本许以念并没有考虑这点，毕竟《当我遇见…》这部电影是去年年初的时候在全球彻底上映的，也就是说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是全球全面上映了这部电影。 先行的电影往往容易被人遗忘，所以许以念一开始并没有考虑这部电影的存在问题。 但没想到，这部去年年初的电影竟然还能被人想起来，甚至让他有了与晏知煦争夺斯卡奥影帝的机会。 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许以念笑了。 这算是世事难料吗？ 但看着提名榜单上的人名，许以念一时间也不敢说自己能不能拿下这一名号，又或者是晏知煦能不能拿到这一名号。 他还是太骄傲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他和晏知煦两个演员在影视界内做竞争。 在主持人的一番幽默对话后，斯卡奥颁奖典礼正式拉开了序幕。 一个个奖项被提了出来，大家看着被提名的五个名额中的内容，几乎每一步都走在人们的意料之外——事情看到这里，许以念突然间又觉得，这件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没有反转了。 奖项来到了最佳导演。 在这一刻，许以念竟突然间开始紧张了起来。 匹科斯去年上映的两部电影都获得了提名，也就是说这五个可能获得斯卡奥最佳导演这一奖项的名额之中，匹科斯占了2/5。 这是一个极大的比例。 许以念认为匹科斯的这两部电影拍得都很不错，尤其《当我来过》这部电影还让他获取了第一次投资电影就收入六个亿的好成绩，直接让他的成本翻了个倍回来了。 但那部电影在全球范围内，实际上可能都不受待见。匹科斯这部电影能够被提名，可能也是纯属因为斯卡奥评委之中的大家愿意抛开政治立场与原因去思考问题。 只是……最终评选之中能否拿下…… 许以念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两个主持人在台上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两人都简单地发挥了一下自己对这五部电影的感想与意见，接着，总算是来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本次斯卡奥颁奖典礼的最佳导演是……」 女主持人拆开了手上的信封，拿出里面的那张纸张，翻开来看，面上的震惊与欣喜直接摆在了明面儿上。 「恭喜匹科斯导演，凭藉他的《当我遇见…》这部电影，拿下了斯卡奥最佳导演！」 场上掌声雷动。 大家看起来似乎都很高兴，一个两个都为上台领奖的匹科斯奋力鼓掌展开笑颜。 但许以念的内心却有些闷闷的。 《当我遇见…》这部电影当然是匹科斯很不错的作品之一，匹科斯当初与麦肯士一起很兴奋地完成了这一部电影。但按照现在的时代实事来看，他们可能更希望《当我来过》这部电影能够得到更高的关注。 第197页 不过，既然《当我遇见…》这部电影能够帮助匹科斯拿下最佳导演，那许以念能够拿下这一年的斯卡奥影帝，可能性也会相应提升。 考虑到这点，许以念心中的紧张感再度上升。 他倒也不是因为自己能不能拿到最佳男演员而紧张，更多的还是在思考着，自己控制了情感，又在最终释放了情感的表演，是否能够得到人们的体会与理解。 甚至是欣赏。 许以念这边担心着自己的表演是否能够得到认可，而与许以念就坐在隔了一个位置的晏知煦，却在想着《当我来过》这部电影，能不能成为他的第一个突破口。 如果他能够凭藉这部电影拿个好一点的奖项…… 也许可以打破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的现状。 他需要更多的实操机会。 晏知煦紧紧地盯着台上的大屏幕，静候接下来的奖项颁发。 他似乎已经不再在乎与自己仅差一个位置的许以念了，他开始更多地在意自己的事情。 不是变得不在意了，而是变得自私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变得自私，任何人都应该去理解。因为他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能得到，无论是功名、声誉，还是许以念本人。 甚至是他一直所期待的，来自许以念的认可。 既然什么都不曾有过，又怎么能被称为是失去了呢？ 晏知煦选择看开一些。 毕竟人生兜兜转转来来回回不过也是像地球一样的一个球形，即便出发点不同，最终也有可能会遇见想见的对方。 而现在……先关注一下自身吧。 终于，奖项来到了许以念与晏知煦都最关注的地方。 当信封来到主持人手中，主持人又嘻嘻哈哈地聊了两句，并拆开了信封。 「天哪……我宣布，这届斯卡奥最佳男演员是……」 第165章 新的合作 主持人拆开信封，看到里面的人名的时候，就已经满面的惊喜了。但由于这么多年来，斯卡奥颁奖典礼台上的主持人们，在颁奖的时候都会做一些掩饰，所以主持人的表情并不能做参考。 但晏知煦与许以念，以及另外三个被提名的男演员，都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本届斯卡奥最佳男演员是——」 眼看着主持人的嘴型逐渐变化，逐渐吐出答案： 「恭喜迈尔勒·贾康维斯，凭藉《过往的云烟》这部作品，拿下我们本届斯卡奥的最佳男演员！」 主持人的欢声雀跃与台下人们的掌声之中，名为迈尔勒·贾康维斯的新生演员握紧双手来到台上，面上涨红，整个人惊喜不已。 相对比其他提名者的明显失望与不忿，许以念更有前辈该有的姿态，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整个人表现平静地，为走到台上的新生演员鼓掌，为他取得的荣誉而感到高兴。 他对这件事并不意外。 早该放下的——在这种新生演员居多的情况下，斯卡奥的评审团，通常都会优先考虑没有拿过斯卡奥奖项的演员，接着再回到老演员之中。 在抛开微小的演技差距之后，斯卡奥的评审团更多的考虑，仅仅在于年龄与新老区分。 并不是演技上有太大的差距，而是在大家的经验之上，平均下来的区分，已经拉开了相应的差距了。 许以念微微阖眸，一边笑着鼓掌，一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就与自己隔着一个位置差别的晏知煦。 啊啊……这个并非新生演员，却第一次上榜斯卡奥提名的「新生演员」，此时却为自己被一个刚出道没五年的，真正的新生演员打败，而感到有不少的愤懑呢。 这种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 如果一直都这样下去，晏知煦可能在这个圈内并不能得到多少东西。 毕竟得到一件东西的前提，就是学会放下它。 只有不在意，在下一次，才有得到的机会。 —— 整个颁奖典礼大概进行了四个小时。 进场之前的红毯时间还因为外面下暴雨而改到了在室内进行，四个小时后走出来，外头的天空已经万里无云，抬头一看只能看见一闪一闪的星星与偶有飞过的无人机了。 「今天晚上的天气还不错，不是吗？」 匹科斯来到许以念身边，也许看他身边本该站着的秦峥还未出现，所以有两句想与许以念寒暄。 「明明进场前还在下大暴雨呢。看来天空也想为你的荣誉而表示赞赏。」 许以念轻笑一下。 「恭喜你，今天晚上收益颇丰啊，一个最佳导演和一个最佳电影。这两个，可都是不小的荣誉。在今天晚上之后，也许你和麦肯士正处于的问题，能够有所转机了吧。」 他说的话很中肯，但匹科斯摇了摇头。 「其实这差不多一年以来，我和麦肯士都在努力继续做电影，但还是没有更多的力量继续下去了。说句不好听的吧，念，我和麦肯士都没有什么灵感了。」 许以念皱起了眉头：「你们打算放弃了？」 匹科斯微微低下头，沉默良久，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菸，在许以念面前晃了晃：「你不介意我在这里抽菸吧？」 「……你可以随意一些。」 许以念这算是默认了。 他能够理解匹科斯现在需要一点儿时间来调节内心的情绪，但他更希望自己可以劝说成功。 第198页 好在，匹科斯在点燃了香菸之后，只抽了一口，重重地唿出了口中的烟雾，就开了口：「其实在导演界内的话，我还不算年长。我也只是快五十岁而已，麦肯士作为编剧也应该还有更长的工作寿命才是。但说实在的，经过这件事……我们更想退居幕后了。」 退居二线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许以念不打算多加评论。 但匹科斯与麦肯士两人的天赋在界内无论如何都值得继续下去，许以念真的不希望他们就这样放下自己的天赋，转而去发展幕后。 那样不是太浪费了吗？ 就像当年他认为，晏知煦在最好的时候选择淡出圈子，这怎么看都有些太愚蠢了。 所以许以念嘆了口气。 「因为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不会建议你们留在一线或者是继续工作。但我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清楚，毕竟眼下一时的困难并不是永远，你们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 眼前，秦峥开着车抵达了两人面前，摇下车窗沖匹科斯打了个招唿。 「那我们就先走了，匹科斯。一切顺利。」 《当我遇见…》也许是最后一次合作了，许以念认为，自己也许会怀念这些合作的日子。 「希望……你们俩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告诉我，好让我来找你们玩。」 就这般笑着，许以念上了车。 秦峥一脚踩下油门，没多久就离开了现场。 看着许以念的车离开的背影，匹科斯多少有些感慨。 他当然能够理解许以念对他们才华与才能的惋惜，但眼下的经济问题，并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也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问题。 他微微摇着头准备离开，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看到了晏知煦这小子。 「……你这小子，是一直站在后面，偷听我们讲话吗？」 匹科斯挑起半边眉头，轻笑着调笑道。 「我想，你这件事还是缺少了我的参与。」 晏知煦摇了摇头，笑着走上前来。 「我想许以念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祝你一切顺利。你猜怎么着？」 话还没说全，晏知煦就将一份文件拍在了匹科斯面前。 那是一份资助合作书。 「我问了一下我家里人，大家都愿意资助你的团队，因为我们都很欣赏你和麦肯士的能力。至于你的负债，我们愿意全部帮你偿还，只需要你在明年做出一部电影，能够再度提名斯卡奥。」 「条件就……这么简单？」 匹科斯面露惊讶，可更多的实际上是惊喜。 「就这么简单。」 晏知煦眯起眼笑了。 「所以，你接受吗？」 第166章 人外有人 回国后，许以念就开始与秦峥着手开始自导自演一部电影这件事的开始了。 做这件事不容易，更不要说同时充当演员与导演，且在录制期间，还要关注其他内容如服道化与拍摄手法的相关内容。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人将自己的心分成好几瓣，并一心多用……甚至是n用。 在剧本完成之前，许以念就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这部电影是否有可能通过审核，好最后能顺利上映，还得考虑一下这部电影的其他角色，谁比较适合去饰演，或者说谁的形象较为符合。 还有很多内容，许以念必须一一确认。 虽然秦峥能帮一些忙，但也只是其中少又少之的一小部分，甚至可能称不上「一些」，只有「几个」。 因为电影从一开始到最终被拍摄完毕，一切概念与想法都只存在于许以念脑海之中，没有人能够透过他的脑袋去看清楚这部电影的本质。 要是说可以口口相传，告诉愿意帮忙的人关于这部电影的相关内容，那也并不太完全。 因为内容从人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它的内容与性质就已经被改变了，它再也不是一开始人所想的那个最初的内容了。 除了一开始创造这一想法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復刻这一想法的本质。 为了将自己的想法做到最好，许以念在结束了斯卡奥颁奖典礼回到国内后，就一直在修改手上的剧本，尽可能地将内容放到最好、最大。 为了避免自己的想法过于狭隘，他还找了身边比较有主见且观点明确的异性朋友，邀请他们喝一次下午茶，一起来聊聊对于这部电影的剧本的看法与意见。 他当然乐于见人们对自己的作品提出意见，毕竟他们只需要提出意见。至于如何做选择，那是他自己的做法了。 花了两个月修改好了手头上的这部电影剧本后，许以念总算有机会松一口气。 他找时间让自己简单地休息了一下，接着，又迅速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他确实需要休息，但这些工作量比起当年他被萍旭压榨的时期，还差得远呢。 「你想好让谁来演你电影里的另一个男主角了吗？说实在的，我觉得你这部电影的主题有些太冒险了，搞不好会被卡审核。」 从冰箱中拿出冷泡茶来的秦峥给许以念递出一瓶，略带惬意地拧开来抿了一口，下意识地看向面露疲惫的许以念。 「但我可以压低其中的含量，隐隐约约有一点，却又让人抓不住把柄，那就足够了。」 许以念明白秦峥说出这种话的缘故。 第199页 他这部电影确实很大胆——表面上是谈论界内腐败，实际上却是在隐隐约约地暗戳戳着在界内的一些隐秘内容。 例如同性恋。 他并不是主动地想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只是他在写剧本的时候，一个没留意，自己就已经写完这一大部分了。 许以念是一个比较相信直觉的人，他认为可能是自己在心底有这么一个隐藏的位置，认为这一题材可以被得到认可，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写出来。 以及……都已经写出来了，他也不是很想再动手重新写一部剧本。 毕竟他的手写得有些过于疲惫了。 于是最终，许以念就确定下来了这一个剧本。 但由于像秦峥所说的，内容明里暗里似乎都有在说这些无法被审核通过的存在，所以他需要想方设法降低含量。 他确实这样做了，但这导致他花了比预料之中更多的时间，所以后续的一切工作，他必须更加紧迫地去进行了。 「至于演员的话……其实我有点儿想请贾维斯来帮忙。但我和他有些太熟悉了，所以我不确定能不能演好里面的内容。」 对于演员的挑选，许以念还在纠结着。 并不是说与熟悉的朋友对戏就很难入戏，而是他担心自己可能会更介怀一些事情——例如，确定了是友人，就再也不可能进入到恋人的感情中去了的这一原则性问题。 他比较担心自己的感情无法发挥起来。 「那……你要不要试一下斯卡奥的新影帝？」 秦峥挑了挑眉，看起来有些轻佻，但他的确给许以念提出了一个还不错的建议。 「……你是说迈尔勒·贾康维斯？」 许以念想起来这个前两个月才听到过的名字，他甚至还记得这个新人在颁奖典礼上有多么地激动，当他拿起奖盃的时候，甚至还哭了出来。 「他的情感似乎太……茂盛？我不确定。而且他拿了新一届斯卡奥的影帝，现在肯定不缺人约他拍电影或者是电视剧吧？我猜档期上可能不太好约，大概率会撞一起。」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但可惜的是，碍于迈尔勒是新影帝，他接下来的档期必然都会是排满的。要约这么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容易吧。 「嗯……但实际上，这傢伙上个月才因为与公司闹掰了，现在正处于麻烦之中，没有人敢找他拍戏呢。」 听到这一消息的许以念有些怔愣，一阵一阵地转过头来，微微皱起眉：「……真的？」 不是……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即将迎来事业高峰期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折腾了一下自己的公司？如果没有找好下家的话，贸然与公司吵架、分离，那可是对自己未来的事业会有极大影响的啊。 「主要是，迈尔勒那傢伙似乎并不在意。」 秦峥耸了耸肩，告知许以念这件事之中最真实的一面。 「迈尔勒他家里头本来就有钱，出来拍戏……你可以理解为是体验生活。但他可能也没想到这生活体验得如此轻松，简简单单地就拿到了全球演员最高个人奖项。也许他是玩腻了。」 许以念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这话说得让我想起来了某一位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里的某一位……前粉丝。」 不用许以念补充，秦峥就知道他是在说厉沤。 那傢伙的确是有些骄傲过了头，以至于将自己的把柄直接送到了许以念的手上。 「如果你担心重蹈覆辙的话，那我们再考虑一下其他的演员吧。我去给你联繫一下……」 「不，不用，就他了。」 许以念一反刚才的反应，竟直接应下了。 「是时候该让后辈看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了。」 第167章 不懂感情的小子 「许前辈，我没想到您会愿意邀请我来进行您首部电影的拍摄，还邀请我成为您电影之中的另一位男主角……我简直不胜荣幸。」 无论这些话是否发自肺腑，许以念都乐意听。 谁不乐意听好话呢。 许以念笑着对迈尔勒介绍自己团队中的相关内容，并在最终，将自己已经确定完善了的剧本递到迈尔勒的手中。 「你可以先看看剧本。如果不满意的话，你随时可以拒绝。毕竟你我之间还没有签订合同，所以事情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僱主与工作人员之间的关系。」 他笑得那般友善，就像一个愿意带着后生一起进步的善良前辈。 「现在的你我，只是彼此的朋友。」 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许以念会邀请迈尔勒，纯属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这部电影能更快递拍摄完毕，然后送去审核，争取在年底上映。 毕竟一部好的电影要想提高效率，除了要保障质量与各项目进度，还需要演员在录制期间尽量减少ng可能，好让一天下来能拍的东西要比预料中多，这样才有机会在预想的时间内完成。 但许以念留足了时间。 他依旧邀请了贾维斯——但贾维斯并不是在电影中饰演他的恋人，而是饰演他的对手。 某种意义上，他与贾维斯之间的确有过一段比较激烈的斗争，所以让贾维斯来与他进行这样的对手戏，倒也是不错的决定。 与熟人拍戏的话，相性适应的时间会少许多。 但与不熟悉的人拍戏的话，就不好说了。 第200页 所以他将自己与迈尔勒磨合的时间拉到了最大，给自己留了最大的空间与时间去熟悉迈尔勒，就为了避免无法完成想做的内容。 但如果迈尔勒拒绝出演，许以念与秦峥就必须另外寻找演员，这可能会耗费他们更多精力与时间，说不定年底也无法上映这部电影。 所以迈尔勒的决定，对许以念来说很重要。 好在迈尔勒坦然接受了这次合作，并提出自己可以带资进组这件事——不过这遭到了许以念的拒绝。 「不不——我手里有足够的资金去拍摄这部电影，我还没有到需要你来帮忙的程度，我亲爱的朋友。接下来的工作，你只需要尽你的全力去演出、演绎一个最好的角色，就可以了。」 许以念这样宽慰，顺道拒绝了迈尔勒的带资进组的说法。 带资进组……？ 哈，那怎么可能。 也不知道迈尔勒是出于好心，还是真的自负到了这种程度，才提出来的这一说法。 如果是后者，那么许以念认为自己将会在拍摄期间，让迈尔勒尝到一点儿苦头。 —— 拍摄很快就开始了，这次是一个细腻且温和的题材。 尽管背景之中一直说明着与业界之内相关的黑色交易，但许以念还是尽量用了温和的拍摄手法，将其中人们所相关的事情与经歷，都用温柔的方式进行了故事叙述。 他并不希望这部电影会戳到谁人的痛楚。 所以在拍摄的时候，迈尔勒用较为有攻击性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许以念就会喊停，并耐心地告诉迈尔勒：他们两人之间所饰演的是暗戳戳包含爱意的恋人，并非生死相对的仇敌。 迈尔勒看起来像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没头苍蝇一处乱飞。 这让许以念对他能够拍出《过往的云烟》这般充满愁离悲痛的电影，是否存在弄虚作假。 直到其中有一段较为悲情的一幕，迈尔勒展现了自己的实力，许以念才对此有所改观。 原来不是弄虚作假，对感情掌握不熟练也不是在故意做坏，而是迈尔勒这小子，天生就是充当忧郁系角色的好手。 发现了演员本质，这当然算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许以念来说，花了好一段时间才了解清楚了其本质，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于浪费时间。 所以后续的拍摄，他就像是开了加速器一般飞快地进行。 为了防止迈尔勒再在感情戏上卡时间，让大家都没有新的进展，所以他决定先拍后续大家都比较沉痛的一些剧目，之后再回过头来拍与感情相关的内容。 他的确无法决定一个人的天赋如何如何，但他可以做一些选择，并让大家得以调整。 而许以念也成功拍完了这一部分内容。 但剩下的感情比较浓烈的呢？ 想来想去，许以念决定用匹科斯用过的老办法——让大家一起聚个餐，一起玩几天，培养一下彼此的熟悉与情感。 也许这样，就能帮到这小子对感情迟钝的忙了。 说做就做。 许以念迅速与秦峥安排好了要做的事情，并商量了一下对策以及要准备的东西，接着就告诉每一个电影拍摄的成员，包括团队内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团队将在下周四到下周五举行聚会。 而周六日的双休照常。 不调休才是好老闆，许以念坚信这一点。 于是在准备好了一切东西后，电影剧组的聚会如期而至了。 ——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你组织的聚会，看起来挺有模有样的嘛！」 贾维斯从路过的waiter端着的盘子里捞起一杯橙味气泡水，看着眼前玩得极其开心的大家，将自己的上半身靠在许以念的肩头，沖他扬了扬手里装着橙味气泡水的杯子。 「我这算不算是有一定的天赋呢？」 许以念笑着，极不要脸地给自己贴了金。 「总之你们能在这里玩得开心点就足够了，反正实际上也没有花多少钱。我只是希望电影后续能顺利拍摄完成而已。」 他像是什么也不在意那般，将手中的西瓜汁尽数喝光。 而贾维斯看出来了些许什么，挑起半边眉头：「你很在乎下一届斯卡奥影帝的位置？」 被人看穿了内心，但许以念并没有打算逃避，而是直直地扭过头去，盯着贾维斯看，笑道：「这都让你发现了啊。我记得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但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在乎胜负的人。」 哈！那这就是在套话。 而且贾维斯成功了。 许以念并没有生气，只是找waiter再要了一杯冰镇的西瓜汁，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说起来，你知道那件事吗？」 贾维斯突然发问，许以念就顺着往上爬：「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晏知煦那小子，他家族投资了匹科斯与麦肯士团队的这件事。」 第168章 来自金毛的问候 「啊……我还以为你说什么更新鲜的事。」 像是对这件事完全不意外，许以念仅仅是给了个眼神，就继续端着自己手里的西瓜汁轻晃了。 他那副模样，就好像一切事情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手中的也不再是西瓜汁，而是更高一档次酒会上的优质香槟。 要如果不是许以念厌烦了酒的味道，且人在过度饮酒之后可能会有另外不妥当的行为，他还是挺乐意将这种饮品送上来的。 第201页 「你早有预料？还是……你早有关注？」 贾维斯这话说得似是在打探消息。 好在许以念也没有多在意，只是礼貌地微笑着摇摇头，告知实情：「匹科斯和麦肯士好歹是我多年老友，有关他们的事情，在斯卡奥颁奖典礼上，我还和匹科斯说过一些。更别提我还投资了他们的下一部电影。眼下有了新的进展，他们又怎么会不和我说？」 一句话透露出来了更多的消息，说的就是许以念这样的人吧。 不管如何，贾维斯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神秘兮兮，变得像现在这样，有些讶异了。 他想了想，觉得有句可能有些得罪人的话，还是要当着正主的面发发疯才行。 于是他刻意站直了身子，轻咳两声，故作无事发生那般开口：「嗯……所以其实你果然还是很在乎晏知煦那小子的嘛。你根本就没反驳我这个问题。」 「嗯……也许？谁知道呢。」 —— 聚会完毕，大家的关系都熟悉了起来。 一开始还对诸位有些敬而远之的迈尔勒 在这场聚会之后，开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打通的社交模式，竟然直接就对着原本不熟悉的人开始交谈，甚至还聊得有些热火朝天。 许以念并不意外这样的发展，毕竟一开始，他举办这么一场聚会，就是为了有这样好的发展的。 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只希望电影能在预计时间内，顺利地拍摄完毕。 好在剩余的工作不多，毕竟原本两个男主角之间的感情戏为了过审而删减了一部分，所以只要迈尔勒掌控了相关的情感，拍摄起来就会相当迅速。 然而在拍摄途中，许以念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迈尔勒，你有些状态不对。是前一晚没休息好，还是吃坏肚子了？」 许以念并不希望拍摄工作被一拖再拖，于是直接约了迈尔勒单独见面，想要找到主要问题，一针见血地迅速解决。 但迈尔勒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这种一声不吭的闷葫芦，许以念说不上来有多讨厌。但如果影响到进度的话，心中生出些许烦躁，也并不意外。 「那你是对我还不够习惯、还不够熟悉？」 许以念迫切地追问，而迈尔勒又缄口不言，只是摇摇头，面上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点儿粉红——也许是被逼问得有些窘迫了。 许以念并没有察觉这件事，只是继续发问：「那你到底为什么，在与我对感情戏的时候，偏偏表现得与平时的任何一个时候都不行？迈尔勒，我知道你的实力，你分明是可以做好的。」 「我想你也并不是要给我发难，对吗？」 「不、不是……」 迈尔勒又摇摇头，否认了这一说法。 人在无法打直球的时候简直是让旁观者嘆为观止又无能狂怒。 许以念嘆了口气，就连他也已经颇为无奈了。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呢……？」 「很抱歉，其实我……」 迈尔勒脸上的粉红越发深色，周围似乎甚至还开始冒起了某些不可名状的粉色泡泡。 许以念对这个场景又一丝丝的熟悉感，却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曾经经歷过。但当他反应过来不对劲，想要迅速撤离的时候，已经晚了。 迈尔勒红着一张脸——甚至红到了耳朵根，紧紧地闭着眼睛沖他大喊：「其、其实！是和前辈您对对手戏的时候，经常会陷入前辈您所构筑的感情之中，导致我对前辈您真的产生了爱慕之情！」 许以念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但他退无可退，因为迈尔勒是他电影中的主演，他必须接受这一现实且想办法迅速处理掉这件事，防止媒体发酵，影响电影上映。 可被告白使他的脑子无法正常进行运转，以至于他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光听着迈尔勒深情且冗长的告白，耳朵里的鼓膜仿佛将要被击溃。 上一次遇见这种场景是什么时候呢？ 许以念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来。 但他迅速制止了迈尔勒完全控制不住的告白，将那可能能够发展为一篇大学生抒情长诗的词句迅速截断，并为自己、为迈尔勒，找到了一个较为合适的藉口： 「也许……也许你收敛一点儿？你还记得你是一个公众人物吗？也许，你应该清楚，在华国这样的情感还没有被普遍接受？」 「只需要收敛一点儿，我们这部电影就能拍完了……你看怎么样？」 这不是试探。 是恳求。 对许以念来说，遇上这种事简直是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就连对象都是不对的。 并不是不应该发生，而是发生在了不正确的时间与不正确的地点。 许以念并不是不允许别人对他有这样的感情，只是在现在这样的关头，他并不希望自己放心思去思考情感问题。 就算是晏知煦来了，也不行。 迈尔勒是个聪明人，他当然清楚许以念这样说、这样恳求，实际上就是拒绝了他。作为一个从小拥有较好修养的绅士，他不会当做什么也没听到或者是没看到。 所以他微微低下了头，面上带着淡淡的遗憾。 「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好，我会配合你拍完这场电影的，你不必担心。」 第202页 危机被解除的那一瞬间，许以念松了口气。 但只是在心里，他并不希望迈尔勒觉得，自己认为他的感情对自己来说是一种负担——尽管实际上，这对许以念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那么看来，现在我们达成了统一意见。希望我们能携手挺进下一届斯卡奥提名——这次你有信心再拿影帝的位置吗？」 也许是鼓舞，也许是挑衅。 但迈尔勒看着眼前人恢復活力的模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重新扬起了笑容。 「那当然了，前辈。」 第169章 很高兴认识你 好在迈尔勒最终愿意尽力合作，将自己的感情在与许以念对戏之中逐渐有所收敛，这才让这部许以念第一次自导自演的电影，成功在最后一批轮次上映的时间前过了审核。 这也算是好事一件，而且完成了这件事后，许以念与他的团队总算能够得到一段时间的休息了。于是许以念举办了一场酒会，邀请各个参与演出的演员们，允许演员们携一位友伴前来，一起与剧组的各位感受快乐。 参与过上一场聚会的剧组成员都清楚，许以念个人对酒的兴趣不高，所以在与其敬酒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手里的那杯是苹果醋。 直到实在是太多人来与他敬酒，祝他这部电影能够大获成功，导致他喝得太多甚至是喝醉了，人们才从秦峥口中得知，今天晚上他酒杯里的饮品，实际上是香槟。 喝酒的确能够助长大家的兴致，许以念也希望能完全融入到大家的兴致之中，所以断不会做一些只有自己一个人喝果汁那样扫兴的事情。 最终他喝得有些迷煳，独自坐在靠近阳台的位置，静静地吹着阳台处吹进来的风醒酒，脸上微红，似是迷愣呆傻，又似是冷静如常。 迈尔勒离开人群后缓缓朝这边走来，给许以念递上了一杯苏打水。 「也许苏打水能给你起到一点儿奇效。」 并没有因为之前被迈尔勒告白的事情而感到窘迫，许以念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还笑着问了一句：「这是你家那边的传统吗？」 「不，不算。只是我觉得苏打水能让人冷静下来，应该也有助于醒酒。不过，要适量。」 「哈哈……谢谢。」 迈尔勒给的苏打水量不多，许以念两口就闷完了，就跟含了一口漱口水一样，咕噜两下就全吞进肚子里了。 谁也说不好苏打水到底是不是能解酒，但许以念脑袋还算清醒，他知道迈尔勒来这里，绝对不只是给自己送一小杯苏打水这么简单。 所以他决定先开口：「电影拍完了，后续就剩下过审后的宣发与首映内容。你有下一步的想法吗？还是说，选择暂时待业呢？」 就像大学毕业多年的师兄，出于好心与关照，多问了师弟两句毕业后的就业问题一般，许以念自认自己的感情把控能力，应该还是很可以的。 要是迈尔勒那双眼睛里不是满眼春风就好了。 「其实我没想过后续要做些什么。」 迈尔勒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一开始，我只是不想回家继承家业，不希望被家里人控制自由，才选择赌气出来试一试没做过的事情。但意料之外的是，我感兴趣的事情好像很快就全都做完了……拿演戏来说，我才出道了四年出头，就已经拿到斯卡奥影帝了。这是否有些……挑战性趣味不足？」 迈尔勒完全没有炫耀的意思，但许以念听着这话，心里倒是挺不乐呵的。 有的人的天赋就是能够被发挥得如此之好，以至于让人嫉妒、让人羡慕。 「世界上像这样的人凭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呢……」 许以念喃喃着小声吐槽了一句，然后继续听迈尔勒诉说他的烦恼。 「因为我对圈子的东西了解得不多，我一直以为，拿到斯卡奥影帝这个位置，就已经是界内最高的荣誉，可以离开了。」 哥们儿，这个荣誉确实足够高，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拿到这一个人奖项。但你这语气怎么说得好像这个奖项随手就能拿到一样？ 许以念心中吐槽，但没有表露出来分毫。 然而还在说话的迈尔勒却话锋突转，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许柔和了下来。他看起来似乎是变得有些深情款款，但许以念下意识地有些想迴避。 「但前辈你给我一个新的机会来拍摄电影，让我看到了属于演员的本质。」 「本质？」许以念下意识地发出疑问。 「也许追求最高的荣誉，不是演员的本质。但我想，追求更高的演艺技巧，一定是本质之内的内容。」 虽然眼神中深情款款，但迈尔勒并没有给人肉麻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愿意顺从对方的意思。 「如果不是前辈，我可能还囿于难以前进的痛苦之中，甚至可能要接受痛苦的现实，回到家里面去继承我所不想要的家业……」 你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许以念心中再道。 这一番所谓自己拯救了他的世界观与理想的言辞，听得许以念有些发怔。 等等……他什么时候从那种淡漠冷静的人设，突然间变成了他人的圣子人设？ 应该是哪里出了点问题吧。 许以念浅笑着，神色有些无奈。 「我明白了……如果我确实像你所说，在你的精神上帮到了你的话，那我很荣幸。也许你能从这件事上彻底认清你我之间的感情关系。」 第203页 仿佛是听到了期待的内容，迈尔勒眼中顿时闪烁起来：「前辈你说的是——？」 「我想，在认定了是朋友之后，就应当杜绝恋爱关系发展的任何想法——这应该属于是原则问题，不是吗？」 许以念满面友善地笑着，他看起来似乎已经从酒醉之中清醒。 而他面对着的迈尔勒，眼中却露出一阵的难以思索与不可置信，接着，是慢慢地接受现实，最终微微笑着，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 「你说得对，前辈。」 「你其实可以称唿我为以念，或者是……」 「念？」 「没错，就是那样。」 眼看着一个差点儿掉进自己的情感陷阱（并非故意版）的临界者，被自己费劲拉了回来，许以念感觉自己的心中满是成就感。 他伸出自己的手来，友好地笑着，眼里没有夹杂丝毫与友谊不相干的任何情感。 「这算是重新认识你了吧？」 而迈尔勒看着许以念那只伸出来的友好之爪，似乎将要被感动得痛哭流涕：「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吗？」 「为什么不是呢？」许以念挑起眉梢。 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恩惠，迈尔勒勐地伸出自己的手去，紧紧地握住许以念伸出来的手，并结结实实地上下摇摆握了握。 「很高兴认识你，念！」 请个假~ 但不用担心哦，今天的更新只是减少一章，待会儿会发上来，今天不会断更~ 爱你们~ 假条~ 这章弄错啦！所以改为假条喔~170章在171章之后，大家注意看一下顺序~实在是不好意思！orz 请个假~但更新照常 更新照常更新照常！和昨天一样喔！ 第171章 首发合作 「看来许老师很珍重这位后辈，以至于在影视资源方面，也想着要提携一番。」 坐在一旁许久但一直没吱声的晏知煦蓦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但这话加上他的表情，无论是在谁的眼里看来，都像是在吃飞醋。 许以念也看出来了，但他只觉得晏知煦像是在耍小脾气，甚至多少还有一些不可理喻在内。 可能是因为他再度将晏知煦当做了竞争对手，所以在思考问题上，也开始有所变动了吧。 但晏知煦即便是在吃醋，那又和他有多大关系呢？他已经想明白了——反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还不如将整颗心都放在工作与事业之上。 男人可能会抛弃他，但钱不会。 所以许以念笑了：「很抱歉，毕竟我也很少能遇上一个能让我如此感到满意的后辈。想来刚刚匹科斯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迈尔勒的天赋，应该也是影视界内人尽皆知的。」 这话明里暗里似乎都像是将当年拍摄《全能发展中》时候，许以念对晏知煦所谓「差生」的嘲讽，再度拎出来鞭笞。 晏知煦当然不会听不懂这种暗话，他在这个圈子里重新出来摸爬滚打了几年，有不少事情也已经看得足够透彻。 这也是他一直不招助理与经纪人的原因。 不过对于许以念在乎的人，他多少还是会有些一如既往的恼怒：「确实很难得，毕竟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许老师对哪个后辈如此满意过。想来不是许老师眼光太高，而是人还不够优秀吧。」 许以念点点头：「知煦你能清楚这一道理的话，我也非常欣慰呢。」 两个人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间冒起来了浓重的火药味，仿佛只需要按下打火机，他们两人之间瞬间就能轰然烧起。 匹科斯、麦肯士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迈尔勒坐在一旁不吱声，静静地看着这场浓浓硝烟正起的无声之战。 对于许以念与晏知煦之间的不对付，他确实早有耳闻。但真正现场看一次，与用耳朵听别人说那么一次，还是有所不同的。 例如，别人说的版本里可没提到，晏知煦喜欢许以念的这件事。 迈尔勒是个聪明人。 此时此刻，他已经在思考要如何将晏知煦这一情感彻底杜绝于许以念之外了。 他只是选择用另外的方式，尽可能地待在许以念身边，又不是撤销了他对许以念的感情。 他很清楚自己对许以念仍然喜欢着。 于是他斗胆做了那个打破僵局的人，微笑着沖晏知煦伸出手来，表示友好地开口：「晏前辈您好，早前就已经听闻过您的声明，久仰了。」 这话太客套，以至于听起来仿佛并不是什么好话。 但晏知煦还是面露淡色地与他握了手。 「新一届斯卡奥影帝，应该没有人会不认识。应当是我久仰你才是，你不用那么谦虚。」 握完手，就该步入正题了。 迈尔勒浅笑着，仿佛正统的绅士：「其实我也有看过一些您的作品，尤其当初匹科斯导演执导的，您与念共同演绎的《当我遇见…》……我看完了之后总会对两位主角有些伤慨。」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已经说定许以念与他之间必然是badending的结局了似的。 晏知煦总算是听出来了这小子的意思。 他不相信许以念没听出来，所以下意识地看向许以念。但结果是，许以念面色淡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地听着迈尔勒开口。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让迈尔勒说的一样。 第204页 「过往的合作也算是快乐的，但目前重点不是回忆这些往事。」 许以念总算是愿意开口插一嘴了，但他的目标是针对向匹科斯与麦肯士的。 「我很清楚，你们向来不愿意接受资方强硬塞进来的人选。但我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让这小子有机会歷练，就可以了。无论是什么角色，即便是没有镜头，仅做旁白，也没问题。」 他的指尖一直在桌面轻轻敲着，在这一时又顿了顿，蓦地想起来了什么：「唔……其实硬要说的话，这也是迈尔勒自己的想法。我只是给他提供一个机会，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也会去找其他剧组进行询问。」 也就是说，并非强硬要求匹科斯团队必须接受。 毕竟许以念本身并不会强迫朋友做些什么。 但接触许以念这么多年，这其实也是许以念第一次主动找匹科斯与麦肯士帮忙。 两人相视一眼，有些纠结。 而晏知煦就像是看不懂他人眼色的新人一般，突然间插进来一嘴：「但现在匹科斯团队并不是他们说了就能算。毕竟晏家投资了匹科斯团队，在演员变动与採用方面，晏家也有一定的资格参与决定与建议。」 许以念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噢……所以，其实挑什么演员，让谁进组，话事权是在晏家手上，而不是在匹科斯与麦肯士两个人手上？」 这是直接一个大饭锅盖盖到晏知煦头上了。 晏知煦顿时意识到自己进了自己不小心设下的困局之中，而再想出来，已经有些许困难了。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他有些咬牙切齿。 「但你说的话，明摆着就是这个意思啊。」而许以念耸了耸肩。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吵了。」 匹科斯总算再度开口，他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这张桌子上在相互吵闹的，一个是他的朋友，另一个目前是他的金主，两个他都不愿意说些难听话得罪。 最终他拧着眉头，下了决定：「迈尔勒我会考虑的，我想，我的下一部作品，应该也能有一个适合他的位置。你给我留个联繫方式，届时我会通知你。」 这话是对迈尔勒说的。 迈尔勒面露喜色，恭恭敬敬地向匹科斯与麦肯士分别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 他实际上是有备而来。 就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般，迈尔勒的绅士面具底下，在晏知煦看来，是一副明摆着小人得志的模样，令他实在是不爽。 但匹科斯毕竟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看起来就像是独裁专制一般了。 这边友好地交换了名片，而另一边的桌边，坐着一个端着手机，假装正在专心地给盘子里的蛋糕拍照片的人。 他将手中手机微微往上抬了抬，焦点对准了另一边的人们，悄悄地按下了拍摄按键。 第170章 给他一个机会歷练 如预想中那般顺利地，许以念自导自演的新电影成功在年末之际上了院线。 但比较麻烦的是，首映当天，正好是平安夜。 这部电影的基调比较一般，但末尾又带着淡淡的伤感，许以念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像当初的匹科斯与麦肯士那般，遭受到如《当我遇见…》那部电影一般的相同经歷。 毕竟大家似乎都对较为伤感的内容，会下意识地避开，甚至是永远不接触。 他并不担心国内观众的接受程度，因为这部电影的主要色彩，还是专注于揭开真相这一点。但他比较担心那些心思比较细腻、对情感比较深重的人们，他们也许会看得更深，以至于察觉到，这部电影实际上就是将他们「骗」进来看的。 许以念将这部电影取名为《如果》，翻译成英文的话，就是《if》。 这个名字有些玄乎，让人摸不着头脑，整部电影的主要剧情，实际上就是影视界内一个已经被荼毒多年的老手，蓦地碰上了一个潜进圈内，试图挖出其中内在的记者的故事。 表面上，饰演演员的许以念在圈内是辉煌灿烂之人，手中奖项无数，且一路上都在帮助饰演记者的迈尔勒往更深的内容去挖掘、不断地保护他。 从演艺圈内海选的贿赂、各式交易，以及商人入侵圈内的现实事实，到涉及更深一层的政治因素与国际因素，在圈子以内的每一个看似德高望重之人，实际上都与整个国际关系有所关联。 而许以念饰演的演员，就是其中一个被拉扯着木偶线条，被操纵着的棋子。 其实刚入职的记者也被上司利用了。 上司看中了他那勇往直前且不惧生死，一心只想要挖掘出真相来的优秀品格，想让他作为垫脚石，在圈内先行一步，能挖掘出多少勐料就算多少，好让后续安排正式上线的成员继续补全。 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利益关联，只有演员与记者二人，一个只想着在圈内站稳脚跟，不被拿捏把柄；另一个只想伸张正义，公布事实…… 可最终却被背后的操盘手，如打保龄球一般一网打尽，甚至当面羞辱。 两人之间的友谊与不因利益而产生的自愿性交易让不少人看着都觉得感动，但如果…… 如果？ 如果演员只是一个普通的演员，有一个稍微能够支持他一下的家庭，他可能就不需要在乎自己被拿捏的把柄，不需要犹如站于悬崖边缘心惊胆战。 第205页 如果记者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没有过高的野心也没有过重的正义感，只想着每天报导一些轻重孰知的细小事件，他可能就不会走进这场权贵设下的圈套，可能就不会在这场棋局中被戏弄。 如果他们都只是更简单的人，也许可以建立更深厚的、不如说是更简单的友谊与感情。 他们可以一同玩耍，不必在乎明天热搜会不会让他们登顶，不必在乎经纪人认为需要碳水控制，不必在乎背后人的想法而过得小心翼翼。 演员在触碰记者的时候，也不必再那样轻缓，生怕下手太重，被他人造谣为恶霸行兇。 这些普通人所拥有的，在他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能有如果的话，一切都会好得多吧。 —— 《如果》上线之后，比许以念预想之中的票房要卖得更好。 有不少人都是为了看看许以念的首部导演作品水平如何而去的，但大部分的人看完下来后，都认为这部作品超出了自己对许以念所想像的那个水平认知。 仿佛在这部电影上映之后，许以念的技巧与能力，又往上升了一个阶层。 电影在华国之内火爆起来后没多久，跨年夜当天于海外院线正式上映——海外院线由于少了许多的限制，所以许以念在申请审核的时候，补全了一开始在国内院线审核时删减的一些内容。 本以为因为这些内容，审核时间可能会久一点，但意料之外的是，正因为多了这一部分，海外审核的时间竟然比平均时间要短了许多。 说不高兴是假的，许以念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所以在海外首映的时候，他也在海外开了一个首映红毯秀，邀请了许多导演与知名演员，让他们一起来看自己的首部导演作品。 整场下来，大家的评价都很不错，尤其是匹科斯与麦肯士，这俩甚至热泪盈眶，就跟看着自己孩子一夜之间得到了飞跃提升那般激动。在给完意见后，还主动提出了今晚要请许以念吃饭的事。 许以念正巧也想找他们聊点儿事，这道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总而言之，《如果》这部电影在国内外院线的评价与口碑都很不错，在某大众评审的影视平台上，甚至获得了8.6的高分。 这个平台集结了海内外的影评人，大家给的评论与意见都十分中肯，且对夸赞许以念这件事也丝毫不吝啬。 对于首次导演一部作品的许以念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很不错的开端了。 在海外首映完成后的当晚，许以念带着自己电影中另外一位主演迈尔勒，一同前往了与匹科斯、麦肯士二人相约的晚宴。 对于许以念会带迈尔勒一起来，两人并不意外。 因为他俩也背着许以念带来了另一个人。 当许以念带着迈尔勒来到现场准备入座，正巧与匹科斯、麦肯士二人额外带来的晏知煦对上眼时，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许以念微微笑了一下。 「看来我和我的多年老朋友们，想法出奇地一致。那我也就不多拐弯抹角，我就直说我的想法吧。」 许以念款款落座，勾起唇角，完全没有要拜託眼前两人帮忙的拘谨意思。 「两位……不，三位。三位应该都我今晚带来的认识这位吧？他是我这部电影中另一位男主角，也是我今天晚上想与你们商讨事情的主角，迈尔勒·贾康维斯。」 匹科斯点了点头，他对迈尔勒还是印象深刻的：「就是打破了你的记录，年纪轻轻就拿了斯卡奥影帝的那个小子嘛，我当然记得了。天赋与才华都有，是个很不错的苗子。」 当着人家夸赞，匹科斯是手到擒来。 但迈尔勒就不一样了，他并不擅长接受夸赞，所以下意识地有些羞怯，微笑着微微点了点头，伸出手去表示友好：「匹科斯导演您好……」 「你好。」 匹科斯与迈尔勒握了握手，接着直进主题：「所以，念，你的意思是？」 「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投资电影的后续要求吧？」 许以念眯起眼睛，看着就像一只蓄谋已久的狐狸。 「我说我投你们两部电影，所以我希望，你们下一部电影能带一下迈尔勒，无论是跑龙套还是重要角色，给他歷练一下，就可以了。」 第172章 新热搜事故 虽说是合作，但对许以念来说，这就相当于是将一个原本黏煳在自己身边的小麻烦鬼给送出去了。一时间，许以念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由于迈尔勒接下来要继续跟随匹科斯团队继续进行工作，所以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许以念与迈尔勒之间是必须要分离的了。 说不上舍不捨得吧，但许以念总归是高兴的。 他寻思着迈尔勒也许是第一次与友人相别，想拖长一点时间暂留也是正常，却没想到这小子竟敢拿自己当对晏知煦的威胁，当着晏知煦的面，竟就直接地一把拽住自己的手臂，接着摆出一副委屈又捨不得的模样来。 「念……此去一别要多久才能再见啊。」 这倒不是问话，只是煽情时刻有些人总爱说的一些抒发感情的话罢了。 但在迈尔勒嘴里说出来，尤其是晏知煦还在一旁的情况下，许以念不可能不懂迈尔勒的心思。 啊啊……大概是察觉到了晏知煦喜欢自己的事，所以有了些许危机感吧。 第206页 但他既不是迈尔勒的伴侣，更不是晏知煦的伴侣，那么他们两个人的安全感，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许以念就差翻个白眼，手臂在不经意间缓缓从迈尔勒手中抽出来。 「行了……咱不是有联繫方式吗。再说了，你在匹科斯这边的话，就算是不主动联繫，我也能在与匹科斯偶尔的一次通话里听到你的近况的。我根本不担心这个。」 迈尔勒对许以念来说仅仅是个后辈。 嗯……可能是比厉沤要麻烦很多的后辈。 希望迈尔勒能将心思好好放在事业上——许以念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毕竟如厉沤那般的人，要处理起来还是太麻烦了。 说起来，厉沤近期怎么样了呢……？ 见许以念回答完后有些出神，迈尔勒就意识到许以念并不打算帮他演这齣戏来看看晏知煦行为与情绪了。 但这就足够了。 这就说明，许以念对晏知煦，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吧？ 越想就越觉得在理，于是迈尔勒也微笑着假装无事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转过身去看向晏知煦，笑问：「晏前辈许久没有与念见面了吧？没有想说的话吗？」 「没有。就这样吧。」 晏知煦摆着一张臭脸，看着就像是许以念欠了他八百万没还那样。但在场谁都说不好，他到底是因为许以念没有对他有所留念而生气，还是因为迈尔勒当着他的面沖许以念撒娇而恼怒。 总之，匹科斯与麦肯士也不是很想插这件事一脚。 毕竟演员之间的情感纠纷……要解决起来的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而许以念也没打算继续待下去。 有迈尔勒与晏知煦一同存在的空间里，无论如何唿吸都只觉得烦闷与喘不上气。 简直是要命。 「我也还有事赶着要回国，事情就谈到这里吧。匹科斯、麦肯士，今天没能好好聚一场，我们改天找时间再聚。」 与匹科斯、麦肯士二人对上一眼，点了点头，接着又伸手拍了拍迈尔勒的手臂，示意让他继续努力，许以念就迅速离开了现场。 看着许以念匆忙的背影，匹科斯感慨一句：「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在忙啊……」 是啊，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在忙？ 晏知煦也想问这个问题。 许以念他明明已经解决了公司与合约问题，当年签下的合同，也当做无效合同处理掉了，眼下他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就连他新开展的自导自演工作，也没有新的进展。 他到底在忙什么？ —— 一个导演要忙的东西绝对要比常人想像中的多。 即便达不到许以念离开萍旭之前的工作量，但也绝对能够说得上是「充实」。 至少许以念觉得自己很忙，毕竟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安排他去看两部电影了，甚至连刷热搜榜单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而正因如此，许以念才在下飞机之后迅速回到了工作室进行下一部作品的参考。 他找了不少材料，下一部电影，他想整点与宗教相关的内容，但这种电影在国内院线较为敏感，是一个不太能被轻易提及的话题，所以许以念自己也不清楚找来的这些材料，到底能有几个被用上。 但他投入工作还是投入得太爽快了，以至于秦峥来给他送饭，他都没察觉到。 秦峥没有跟着许以念去国外进行《如果》的首映宣发工作，因为他需要留在国内，看国内院线的持续情况。 但他来得匆忙，明摆着是还有别的急事。 「你有没有看热搜？你是刚下飞机？」 秦峥额间冒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来的时候太匆忙所累出来的。 许以念摘下看参考时防止被打扰的耳机，有些怔愣地看着秦峥——他心中有些不太安心，从秦峥的表现上，貌似发生了一件比较重大的事情。 「怎么了？你先喘口气。」 「你可以现在看热搜看详细的，我简单告诉你。你在国外被人拍了，现在有人造谣你和晏知煦闹矛盾疑似不和，还养着迈尔勒当对象！」 这消息倒是让许以念眉梢微挑。 他不紧不慢地当着秦峥的面点开某热搜平台，点开热搜榜单。 根本不需要去寻找，因为榜单上首位，就是这一词条：「#许以念 晏知煦 国外争吵」。 往下一条，就是秦峥所说的另一件事：「#迈尔勒 许以念供养伴侣」。 「现在的网友造谣都已经这么离谱了吗……我本人难道不是一眼看着就特别清心寡欲的类型？」 许以念喃喃着吐槽了一句，点开词条就去看详细页面的内容，结果就在第一条词条之中，看到了一小段视频与几张照片。 而那正是他与晏知煦在针锋相对之时的内容。 事实如此——他被偷拍了，还被造谣了。 在许以念看来，这种根本不能算是争吵，最多只能算是意见不和。但当然了，在晏知煦眼里看来到底怎么算，这就不清楚了。 许以念只觉得这种事是小题大做，但如果没有晏知煦那边的异口同声的话，他也很难解决掉这一问题。 于是久违地，他翻出了晏知煦的聊天小窗，给他发去了一条消息。 第173章 热搜下场行动 [在吗？] 第207页 许以念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给晏知煦发消息了。但上面的聊天记录显示，他们上一次小窗聊天，是在一年半之前。 也就是拍摄《当我遇见…》的那段时间里。 而且这段聊天时间也不长，拍摄期间的聊天次数，甚至两张完整截图就能全部截下来了。 反倒是在此之前，在《全能发展中》拍摄期间的聊天时间要更长，聊天记录也更多。 许以念习惯性地往前翻了翻，却发现自己竟然翻不到尽头。 纵使在这里面，晏知煦发的消息比较多，他通常只是「哦」或者「好的」这么一句。 直到现在，许以念都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在坠入爱河之后，人真的会变得如此黏煳又烦人吗？如果是他坠入爱河呢？不、不对，不应该这样想。毕竟他已经清楚自己对晏知煦是有那种情感的了。 可为什么他又和晏知煦不一样？他分明喜欢着晏知煦，却并没有晏知煦那样浓厚的感情，只是淡淡地、淡淡地沉淀在心里。 为什么？ 是因为他不够喜欢晏知煦？ 然而还没等他恍神过来，手上的手机发出震颤。 许以念低头一看——是晏知煦回来了一条消息：[有什么事？] [国内热搜有看吗？] [看了，感觉挺莫须有的。] 其实许以念与晏知煦很少有像这样想法一致的时候，所以看到晏知煦这样的回覆，许以念多少还是有点儿讶异。 不过讶异的时间也不长，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应和一句：[是啊，毕竟总有人想看知名演员之间的纠葛。但这件事情总归要解决吧，你怎么想？] 先将问题抛出来。 至于怎么解决，他们还有时间思考。 但秦峥比较着急：「你们有解决方法了吗？晏知煦那边怎么说？其实我本来是不着急的，但我最近在听你的安排去招新演员，要是这件事和迈尔勒那件事解释不清楚，可能会影响到后续进度。你懂吧——也就是你的下一部电影不能拍了。」 「什么？！那必不能行。」 许以念这下才总算是有了些慌乱的意思，却也只是给晏知煦那边多发了个表情包。 嗯……还是那种看起来并不着急的表情包。 秦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如果许以念认为这件事的要紧程度还不算太高的话，他也无法劝说些什么话来。 好在晏知煦那边回復得还算快，立即就给来了一句许以念最想要的话：[我会发澄清公告的。其实只要把我们聊天记录甩出去就可以了吧？] [那有点像两人商讨后的利弊对比。] 许以念一口否决。 晏知煦都在圈内待了这么久了，怎么连这点儿最简单的都弄不清楚呢？ [算了……你发公告我也发，两方转发，可以吧？] [……行。] 晏知煦那边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乐意。 但就算是他不乐意也无济于事，毕竟这是最方便的方法了，而且不需要考虑太多的利弊问题，直接上手就是了。 不过既然晏知煦已经应下了，那这件事就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了。 许以念随手发了句[谢谢]，就将小窗转去了迈尔勒那边：[迈尔勒，这两天华国内部的热搜有点变动，对你我风评都不是很好，你打算怎么解决？] 和晏知煦思索了一会儿才回復不同，迈尔勒这边迅速就给出了回覆：[啊？我不打算解决。] 许以念缓缓地敲出一个[？]上来。 蓦地，他才想起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性质。 是了……在离开之前，这小子还缠着自己想给晏知煦表明态度来着。如果不是这件事，他都要忘了，迈尔勒的确是对自己有着一点儿感情了。 这可就麻烦了…… [但你不想解决的话，我的处境会比较麻烦。也许你不在意，但这对我很重要，迈尔勒。] 毕竟可能会影响到招募新人，以及下一部作品的拍摄啊！！ 似乎是终于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影响度，迈尔勒那边思索再思索，大概两分多钟后，才敲出来一句新的回覆：[仔细想来，这件事对我的工作进度貌似也会有相关影响。] [是啊，所以你打算怎么解决？有没有想法？] [嗯……我去发个澄清通告？会不会太老套了？] 的确，单单是发澄清通告的话，除了老套、看着像预备处理方式，更多的还有些不真实。无论是粉丝还是看客，都很大概率不吃这一套。 [你先别动，我去跟匹科斯商量一下。] 许以念前脚才与迈尔勒对话完毕，后脚就转移到了与匹科斯的小窗。 一次性与三个人跨国聊天着实是有些费钱了，所以许以念长话短说：[匹科斯，能麻烦你一件事吗？近期网络上流传着我与迈尔勒的传闻，以及我和晏知煦吵架的事情，能不能请你和麦肯士出面做个澄清？只需要承认当时你们两人都在，是我们五人的聚会即可。] 这样处理问题效率可能没有发通告高，但比起发通告，绝对更有新鲜感。 毕竟这一下子就跟连环画似的，哪个吃瓜群众不爱看？ 本以为匹科斯可能会拒绝这件事，但没想到，他在十分钟之后回復了消息：[没问题，包在我和麦肯士身上。] 且不说朋友之间帮忙到底是否应该爽快，匹科斯与麦肯士是认为，那天他们两人的确在场，发生了如热搜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谁想要的。 第208页 能帮忙做澄清的话当然最好，要是不能，那也的确没有多少办法。 既然许以念主动上门来求助了，匹科斯与麦肯士也很乐意帮帮忙。 于是，当天凌晨上的热搜，当天中午午饭的时候，晏知煦方、许以念工作室、迈尔勒方以及匹科斯与麦肯士团队先后发了澄清的内容，在公告之外，他们还一併分享了当天聚会时五个不同角度拍摄的同样食物与聚会的对象，每一张都映证了热搜上的事情，相当于是造谣诽谤。 比许以念想像中要更快地，这件事就这么迅速地被消下去了。 但当他又切换小号，久违地偷偷潜入自己与晏知煦的cp聚话之中去看cp粉们的动静，却发现大家的状态似乎都不是很好。 主要原因，还是那条他与晏知煦吵架的热搜。 这条热搜直接导致了圈内大粉脱坑、小粉转黑的一系列发酵行为。 而许以念面上略有不喜之色——都澄清了说没有吵架，你们到底还想咋地？ 第174章 cp粉们想要的 [真情实感哪有偶尔吵吵好吃？你们自己看吧，要不是互相之间没感情，他俩怎么可能吵起来？] [我不贊同，说得好像你爹妈吵架是因为感情深厚似的。] [哎呀，吃饭和现实不能混为一谈，否则怎么样都吃得不舒服。不像我，碰到有饭的情况，我就只会说一句：豪痴！豪痴啊！] [建议楼上去看看脑子。] [怪劣质的，该不会是刻意吵起来，又刻意拍下来，接着发出来引爆话题的吧？天知道几年前这对cp有多火，现在谁都想靠这个来蹭热度了？] [呜wer呜wer呜wer我cp怎么吵架了你们别散了啊！] [散了就散了，我看这对更多的也是工业糖精，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 [不磕就滚出这个聚话，没人按着你脑袋非得要你吃。] [哟哟哟，cp粉果真高贵呢~抱走我们知煦，我们知煦就应该独美！] …… 连着三天下来，聚话里的内容基本都是这些。 许以念刷得都要精神疲劳了——不是这些傢伙一天天的哪儿来这么多力气？他们到底在吃些什么啊？吵架有哪里好吃的，好吃的不应该是他和晏知煦和好了吗？ 他这几年已经基本摸透了cp圈子里的一些常用话术，但对于这群cp粉的想法以及喜好，有一些时候他还是有些无法认同。 例如现在大家似乎都更希望他和晏知煦继续吵吵，最好晏知煦能在他俩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把摁住他就是一个勐亲…… 「喂喂餵你们这都是什么啊？！」 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许以念勐地扎起身来，面上带着极其醒目的一片红晕。 他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气急败坏，这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人戳中了心中所想，于是有些羞恼。 但许以念并不打算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了这么条评论，所以感到了些许羞赧。他只会闭起双眼，一副实在是看不下去的模样，嘴上一边嘆气一边骂：「这群网友是在网上没有在乎的人了吗？」 但正主并不需要粉丝到底怎么磕，正主只需要做好自己，cp粉们就自然而然地能从细枝末节给自己找饭吃了。 现在的许以念虽然已经摸透了cp圈内一些话术，但对于这些更具有特点的内容，还不够熟悉。 不过没关系，他迟早能懂的。 但那要一直持续到他开始磕某对cp才能开始。 但对许以念来说，拿捏不住粉丝态度的话，就很难进行下一步。更别提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晏知煦的感情有些太复杂了，他希望能迅速想办法解决这种感情，而不是一直保留。 所以他才选择将自己的本心与野心找回来。 因为只有在将晏知煦当做自己的对手，将其视作会影响自己事业的人的时候，他才能真正地做到，暂时将那些感情都赶出脑袋去。 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内，晏知煦竟然已经影响他这么深、甚至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许以念不知道，也说不上来。 但每每想起晏知煦，或者是与他对上视线时，他的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许悸动。 啊啊……实际上该不会是他心律不齐吧？ —— 华国半夜的时候，晏知煦那边还没有很晚。 他也有偶尔进cp聚话看两眼的习惯，但和许以念一样，在看到cp粉丝们似乎都觉得他俩吵起来更有cp感的时候，他稍稍有些怔愣。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迅速切换到另一个粉色视频软体上，去搜索自己与许以念的名字。 果不其然，热搜出现的这短短一周内，这个平台上就出现了许多他与许以念互骂的混剪，甚至有人做了极其卓越的3d建模，将他俩的建模建了出来，好实现那所谓的「在争吵最激烈的时候，晏知煦勐地将许以念搂过来，摁着许以念的后脖颈就是一阵勐亲」这样的画面。 无论是弹幕还是评论区，都是一致的兴高采烈的cp粉丝们。 当然也有吐槽的——那些多数都是他或是许以念的事业粉、女友粉甚至是男友粉，有人还充当上家长粉，认为许以念多年以来声名狼藉配不上晏知煦，又或者是认为晏知煦长相有点凶配不上许以念…… 总之理由诸多，晏知煦也不打算多么在乎。 但这件事的粉丝反应倒是让他看清楚了一件事：粉丝们的想法，正主并不需要去进行揣摩或是猜测，因为即便是最坏的情况，粉丝们也都会自己用脑补，弥补一切问题。 第209页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更多的粉丝因为他与许以念在近两年之后又卖了一波大的，这次双方的恼怒，似乎一下子养活了不少cp粉丝。 晏知煦百无聊赖地刷着这件事的相关视频，接着刷到了一个观看量达百万，且弹幕量与评论量都十分丰厚的视频。 但视频的标题上方标註了一行字： 【带你走进知念cp的be美学】。 晏知煦眉头顿时一紧——be美学，也就是这个剪辑的视频，是be向的内容？ 看了这么多条，一直以来都是在撒糖撒糖疯狂撒糖，cp粉们耗费心思，从一点一点的互动里找出他与许以念之间的糖。 虽然的确莫名地很上头，却因为太多，让他有些食之无味了。 这突然间来了个评价如此之高的be向视频，晏知煦说什么都要给它从头到尾看一遍。 于是不知死活地，晏知煦点开了这一视频。 —— 视频中以两人在《全能发展中》的初遇开头，中途穿插了不少两人在此期间的一些小细节，让整个视频给人一种两人在悄然萌生情愫的暗示与错觉。 接着开始转移到了仿佛是长大了一般的，在《当我遇见…》之中的相关内容，使这一整段看起来充满了宿命感。 但这样的宿命感从时空割裂离开的转场开始，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当人们以为他俩会一直快乐下去、一直甜下去的时候，不断的争吵与意见不和频繁出现，这里用了不少电影与综艺之中的镜头，这一段临末的时候，还模煳地剪上了他俩前段时间的争吵。 剪辑师功底十分深厚，片子剪得非常流畅。 所以一整部片子看下来，逻辑问题基本上是没有的，情绪也给得十分丰富浓郁，以至于在最后，视频放出两人处于冷静期，却最终谁也没有开口地选择走向了背离的时候，晏知煦竟然发现，自己流下了眼泪。 第175章 我不喜欢许老师 「眼泪……为什么……？」 当微凉的湿润从下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晏知煦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看一部cp剪辑视频，导致情绪不稳定落泪了。 在以前，这种事从未发生，除了他在看许以念所参与演出的电影时，他才会如此这般情不自禁地落出泪来。 但那首先也是因为他知晓许以念曾经有过的痛楚与难过，所以连带着、试着去一併感同身受，试着站在许以念的角度上看看这些过往，所以他才会落泪。 可现在，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过只是一部cp剪辑视频，里面的内容从一开始就没多少是真的，几乎可以说，一整部视频里就没有一个镜头能够相信它所传递的情感。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掉了眼泪。 是因为他与许以念之间真的be了吗？ 还是说，因为最后他们都选择不争不抢、不问不说，导致有了如现在这般的情况？ 他们的争吵，以及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争夺与敌对，那些是正确的吗？ 晏知煦不知道。 他只想知道，要是许以念看了这个视频，会不会也像自己这样，一股脑儿地根本忍不住地去想这么多东西。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被各种想法撑破了。 可他就是停不下来。 但因为这个视频的剪辑与情感表现都很不错，所以晏知煦下意识地给这个视频点了个贊，还投了两枚硬币。 但刚投完硬币，他下一秒就精神了起来，且蓦地紧张起来，开始寻找撤回投币的各种方式。 因为他用的，是他的大号。 —— 毫不意外地，晏知煦给知念cp的be视频剪辑不仅点了贊还投了币的这件事迅速冲上了热搜。 在他投币后的半小时内……不，甚至没用半小时，这个消息几乎就引爆了与这两人有关的圈子以及人际关系之中。 晏知煦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他倒是自在得多。反倒是许以念，他前几天才带着一群人解决了热搜问题，现在又来一个，甚至还是前几天主动澄清了的其中一个对象干的这好事。 他在听见消息的时候，恨不得迅速将晏知煦给踹了。 秦峥面色不佳。 毕竟他也没想到晏知煦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甚至还扯上了他家艺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峥觉得这件事晏知煦必须全责，必须公开道歉以及赔偿相应损失，否则很难解决这么个大问题。 虽说这个处理方法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许以念也认为秦峥没做错——在与事业涉及的相关问题上，他完全支持秦峥的做法。 因为秦峥比他更在乎他的事业。 更别说这件事也是真真影响到他了。 要知道，前段时间才澄清了吵架问题，现在突然间又来一个晏知煦给他俩cp的be向视频剪辑投了币的新问题，这不就意味着，晏知煦的确不喜欢许以念，先前的澄清都只是任务吗？ 那许以念前段时间做的努力岂不都打水漂了！ 「我真是受够了……晏知煦他到底要干什么？！」 许以念其实也有关注到过这个视频，但由于打了be向的预警，所以他一直没看。 因为比起表面上的理性，他实际上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他看一些触动人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很快就会哭个稀里哗啦。 第210页 他没想到晏知煦也会关注这些cp向的内容，甚至还看了这部他一直都不敢碰的视频。 某种意义上，许以念对晏知煦多了一点儿赞许。 但这不是给予赞许最好的时候。 二话不说，许以念立即给晏知煦打去电话——跨国电话费之类的什么都不管了，现在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但很可惜，晏知煦那边电话响了大概三四分钟，愣是没人接电话。 许以念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转而看向聊天小窗：「晏知煦我饶不了你……明明二十多分钟之前还在看这个视频，甚至投了币，现在出事了上热搜了难道不打算负责吗？！」 转到小窗之中，由于这种东西容易被人拿来当做把柄进行拿捏，所以许以念先是深唿吸，让自己放松了下来，才开始往手机里敲字： [怎么不接我电话？这么大件事，你总得出来解决一下不是吗？] 对面一直闪烁着「输入中」，却一直没有新的消息送出来，仿佛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许以念有些气愤上脑了，于是又敲了一小段：[你有话的话倒是赶紧说出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真搞不懂你还在逃避什么！] 语气貌似有点儿重了。 但没关系，因为现在也并不适宜思索语气是否重了的这件事了。 要是晏知煦不出来解决问题，不出来澄清事件，那许以念可能会一直受到影响——毕竟虽然他俩cp粉是很多，但许以念的黑粉也一直都在蠢蠢欲动。 为了下一部作品的顺利上线，许以念绝对不可能冒险让自己的口碑，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突然间一落千丈下去。 [晏知煦你赶紧给我个解释！] 他饱含怒意地发出了这么一句，接着，迅速收到了晏知煦发来的回覆： [我会负责的。] 这话说得就像是谁怀了他的孩子似的。 许以念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么个想法，但他迅速摇摇脑袋将这玩意儿给晃了出去。 事业心……事业心！ 一番催眠自己、反覆激励自己，许以念风冷静缓缓回归。于是他也表现得恢復了理智的模样，回復道：[行，我等你负责。] —— 许以念想过晏知煦可能会迅速处理这一问题，却没想到晏知煦处理得这么迅速。 一个时间计算下来，根本没有机会给晏知煦打草稿的，这小子竟然在这件事发酵半小时后开了他从未用过的直播间，一副还在住的地方的正经模样，端坐在桌子前，眉头微蹙。 得知晏知煦开了直播间的许以念也迅速切换小号进了晏知煦直播间看直播。 他只希望事情迅速得到解决。 而晏知煦这小子一上来，竟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好，我是晏知煦。我不喜欢许老师。」 第176章 逆转的方式 什么叫做真诚是必杀技，但太真诚就是沙币？ 晏知煦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 该说不说，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该如何解决相关的问题，许以念不相信晏知煦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眼前的一切证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晏知煦就是个不清楚要怎么干的沙币。 这一时间，许以念甚至都分不出来，晏知煦到底是在帮他洗脱这件事之中的相关联繫，还是在继续拉深他俩之间本该莫须有的关系。 他是故意的吗？ 许以念迫切地想要直接告诉晏知煦，他这样的说法是大错特错的，但他又觉得，既然晏知煦在开直播，那么他应该也没时间看消息，或者说及时接收到许以念发来的消息。 这个臭小子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啊…… 许以念感觉顿时焦头烂额。 不过晏知煦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又开口了： 「一直以来，我觉得有些粉丝应该都对我与许老师之间的关系有所误解。我和许老师之间一直以来都只是简单的同事……不，只能说是同为演员，偶有合作的关系，甚至连同事都算不上。毕竟大家也清楚，我到现在都隶属于我个人，身后并没有经纪公司。」 晏知煦的表面看起来似乎很平淡。 他好像是真的在想方设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许以念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看看晏知煦会说出什么话来。于是他戴上了蓝牙，来到客厅一旁的吧檯，准备给自己调一杯果饮。 他需要放松心情，也需要放松心态。 晏知煦毕竟是成年人，他肯定有自己的做法，也肯定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 就算出了什么问题，许以念也相信，自己有解决以及翻转现状的能力。 这么想着，许以念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就传来了晏知煦的第二段倾吐： 「大家对我和许老师之间友好关系的猜测，让我感到很高兴。因为一如我当初所说，许老师是我一直以来都很看重的老师，他教会了我许多，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前辈。」 「但，」 晏知煦突然说了个转折关联词，许以念也下意识地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仔细听听晏知煦要说些什么。 「但我和许老师之间发生过的矛盾，并没有大家所想的那么容易解决。」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许以念彻底炸了。 这不就是直接否认了前段时间做的澄清吗？！ 第211页 晏知煦他到底要干什么！！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许以念退出了手机正在观看的晏知煦直播，转而给秦峥打去电话。 他翻动电话簿去找人的手从未如此迅速过。 不过这件事毕竟涉及重大，根本不需要他主动给秦峥打电话，秦峥的电话立马就来了。 「我刚刚回到工作室，但我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以念，你的情况还好吗？不要过度激动。」 秦峥先是安慰了一下许以念。 比起这件事能否继续往好的方向去发展，秦峥总是会最先考虑许以念的身体状况问题。 「我没事，我现在只想迅速手刃晏知煦。」 许以念的眼底滚滚地冒着火。 他的想法和他所说的完全一致——现在的他只想立即来到晏知煦面前，迅速对他进行手刃，越是残忍就越好。 这小子明摆着在破坏他的事业！ 他到底想干什么？ 前段时间才澄清了，说他们两人之间关系还很和谐，那只是进行友好讨论而不是争辩争吵，现在在直播里直接说，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没那么容易被解决？ 这不是直接认了他俩关系不好，那该是什么？！ 「我搞不懂他，明明前段时间才那样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澄清事情可以交给他，没问题……甚至在大半个小时前，他都告诉我，他可以解决这一问题，不会出错！」 但晏知煦仅仅花了两段话，就毁掉了这一切。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你先别激动，我现在就安排公关。但这件事可能会涉及到先前做的澄清，会一下子牵扯到你，迈尔勒以及匹科斯与麦肯士……当然还有晏知煦。涉及面比较广，所以可能短时间内完成不了。这个任务有些艰巨。」 秦峥表达出自己的为难。 的确，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处理。毕竟涉及到的人的确很多，而且大家之间都是朋友——哈！现在的话，晏知煦不是了。 总而言之，会很麻烦，非常麻烦。 「我不想拖匹科斯和麦肯士下水，他们两个继续生活到现在，都已经很辛苦了……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许以念焦急地动着脑袋，却因为过于紧张与焦虑，导致他根本想不出来一个有效的处理方法。 「有。但做起来几乎不可能。」 「是什么？我们可以试试！」 「……让晏知煦迅速改口，说刚刚说的那一切都是在开玩笑，那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老秦，你也在开玩笑，是吗？」 「这有让你感觉好点儿吗？」 秦峥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但许以念干脆地回復道：「没有。」 可能是近期面对的事情没有以前面对过的那么刁钻了，以至于许以念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运行缓慢甚至是松散了。 但更多的原因，他还在思索自己是否已经有些年纪大了，脑力活动跟不上了。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晏知煦简直是疯了。 —— 许以念那边忙着解决公关问题，所以在许以念退出直播后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没有看到，或者说是听到。 晏知煦并不清楚许以念是否有在看自己的直播，但这是他能想到最快的、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在说完那句话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嘆了出来。 「其实……很抱歉，我所说的这个『矛盾』是指更深层次上的内容，并非大家想像中的争吵或者是别的什么内容。但像我所说的，大家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揣摩过度，以至于当我在看到的时候，就像一位演员看到了一个好的剧本一样，会沉浸其中。」 「那个视频剪得简直是引人入胜了……我说的完全是实话！但我并非将其当做cp内容去看，而是当做一部很不错的电影。」 「所以我仅代表我自己，希望这位剪辑师能够向晏氏集团投递一份简歷，简歷中附带这个视频的剪辑过程图。我希望能够招到这番人才。」 第177章 最终选择 这件事以一种惊人的解决方式，落下了帷幕。 当许以念与秦峥还在为公关问题焦头烂额的时候，黎粤却从工作室外头勐地闯进来，告诉他们直播结束了，问题也被晏知煦解决了。 任何许以念与秦峥想到的或者是没想到的负面影响，都没有。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许以念还满不相信。毕竟他可是亲耳听着晏知煦说出那样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逆转，甚至将这个问题解决了？ 于是秦峥先他一步上了热搜榜单进行查看，发现当时那个热搜词条的确被消下去了，且榜单上前二十位都没有与许以念有关的东西。 而此时，站在榜单首位的，是一个名为「#晏知煦直播爆料 希望招入这样的人才」的词条。 这个词条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一点进去，就看到了一段晏知煦刚刚结束的直播中的录屏。这段录屏中，晏知煦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行动原因以及最终目的。 这看完下来，只能感嘆一句。 「……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救场与翻转。」 许以念是这样感慨的。 一开始听到了那样的话，他都已经放弃要继续看晏知煦如何解决问题了，却没想到在后续，晏知煦竟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第212页 「也许这次事情经歷后，你会觉得晏知煦成长了不少，是吗？」 秦峥主动发问，而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是针对向晏知煦作为许以念的后辈，更是针对于晏知煦本人在许以念情感当中的地位。 「……无可厚非吧。但我想，这些是他必须要学的东西，所以也算不上是有所进步，只能说是将基础扎实了而已。」 但许以念一如既往地嘴硬。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些东西，毕竟晏知煦一直以来都犹如一个巨大的优秀对比对象一般，重重地压在他的后背，偶尔令他喘不过气。 这件事被顺利解决了，晏知煦甚至通过这件事，给自己也可能是给晏家招来了一个极具天赋的剪辑人才。 而当考虑到这件事的时候，许以念才勐地察觉，自己竟然没能抢先一步纳取这个人才。 不过，能让晏知煦都看得入迷，以至于不自觉投了币的视频，到底是什么样的？ 许以念思考着，最终决定切个小号，然后点开了视频。 —— 人才招揽这个想法简直是绝妙的解决方式。 晏知煦在处理完这件事后，关闭了直播，重重地瘫倒在身后的沙发上，重复进行大口唿吸。 在解决了这件事之后，他终于活了过来。 直播的过程中，他一直都很担心自己是否能够独自完成这件事，他甚至担心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许以念的事业与风评。 毕竟一直以来都有人觉得，是许以念在倒贴他。 可实际上对他来说，应该是他倒贴许以念……不，他认为自己就连倒贴的资格都没有。 等他放松下来，他又来到床边，一下瘫倒进被褥之中，深深地唿吸了一下，接着爬起来坐着，打开手机查看直播后的热搜情况。 如他所料，热搜已经逐渐没有了许以念的名字。 这是绝对的好事——这证明他的直播成功了，大家的关注，都从许以念与他的关系、与他的矛盾之上，转移到了他要招聘这位人才之上。 他一直都对这个剪辑师抱有欣赏态度，这也算是完成了他想要接触这个人的目的。 但自己的名字似乎开始不再与许以念挂钩了。 想到这点，晏知煦还是有些难过。 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寂寞，毕竟一直以来，他都在从心底追求着许以念，一直跟随着许以念的脚步往前走，一直都在尽全力地去做好自己。 如果不再与许以念的名字挂钩、并列…… 「……真寂寞啊。」 他不由得感嘆这么一句。接着他又迅速发现了一件事——网友们似乎开始接受，他与许以念，其实是有未可知矛盾的死对头这一设定了。 虽然觉得这一设定有些离谱，但由于看起来只是网友们的臆想，而不是精准猜测或者是实锤，所以晏知煦并没有打算理会这些话，也不打算解决。 而许以念这边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默契，许以念也认为，这些网友们的想法不必理会，毕竟澄清之类的东西他们先前就已经做过了，现在这些，不过只是网友们自己幻想出来的内容。 秦峥认可这样的说法，于是也跟着不管了。 而他们所没能想到的，是这件事会被一直延续下去，网友们一直执着于挖出他俩之间那未可知的「矛盾」，每个人都好奇到了极点。 好奇害死猫——但这次害死的猫，是被好奇的对象。 —— 晏知煦给cp视频剪辑投币事件过后一年半，晏知煦从国外读完书了。 在毕业典礼那天，他看着自己手中颁发的博士学位证书，沉默着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知道许以念也在国外读过书，但后续是在国外拍完电影后，回到国内继续研修，并顺利拿到了博士学位的学位证书。 五年前他选择出国，其实也是打算復刻许以念的这一行为，但他没想到自己最终选择了留在海外继续读书，在海外完成了这一学业。 他很幸运，选的专业对他来说很擅长，而且他花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研究生的研究内容，最终投入到了博士的内容之中。 在这中途，他受到邀请去做过一些综艺的嘉宾，但没有再拍摄电影，也没有接过电视剧与gg的通告，因为对他来说当前最重要的，是迅速完成学业然后回国。 但他不仅完成了学业，还参加了一些海外上流人士安排的酒会，在接管晏明晰手中的事业这一步，貌似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很清楚这些东西最终都是要交给姐姐，但他没想到段景会让他自己去解决。 最终学成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人生阅歷上，比很多人都要多出许多经验了。 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孩儿了。 在登上回国的飞机前，晏知煦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多年与他没有联繫的顾湘，她在电话中听起来还是那么有精气神： 「知煦，我听说你要回国了。」 「是的顾总。」 「我手头上有一个新型综艺，是关于各类恋情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晏知煦笑了笑：「顾总，可我没谈过恋爱。」 「嗯？但以念会参加。」 第178章 你俩不是谈过吗？ 故事与人生经歷发展到了现在，似乎即将告一段落。即便还没到告一段落的时候，也该到新的进展的时候了。 第213页 其他人怎么想不知道，但晏知煦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在接到顾湘这一通来电的时候，得知这一与许以念有关的消息的时候，他先是稍怔，接着就是下意识地反问：「顾总，你应该知道，在一年前，我和许以念之间的关系与风评就变得较为尴尬了吧？」 一年前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许以念刻意拍了一部电影，就为了冲击斯卡奥影帝的位置。眼看着电影中的提名成功压下了迈尔勒，不必再担心迈尔勒可能会抢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却在自己名字的后一个位置，看到晏知煦也被提名了。 匹科斯的确让迈尔勒进剧组了，但这个剧组的主角，是晏知煦饰演的。 这也是晏知煦在正式投入学业之前，拍摄的最后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很意外地在当时的恰好赶上了最终的递交时间，正巧又因为宣发不足导致院线所得不高，又正巧因为晏知煦与迈尔勒破格一般的演技进步、剧本完美程度、导演技巧成熟，导致这部电影在最末尾的时候被评审破格提名，还提名了晏知煦。 因为许以念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热搜上没有与他有关的事情他就减少了去关注的频率，以至于他自己也没察觉到晏知煦被提名了的事情。 所以当他在斯卡奥现场，看到提名名单上有晏知煦名字的那一刻，许以念整个人双眼圆瞪，说不出一句话。 当他趁着前段时间的颁奖典礼，偷偷地刷完了晏知煦那一整部电影的时候，许以念就意识到，自己的影帝位置可能要不保了。 这一次，他的想法再没有落空。 晏知煦如他所料，拿下了本届的斯卡奥影帝。 而许以念与晏知煦两人之间的选票与评分，竟然一个只差了一票，一个只差了0.2分。 结果被放出来的那一刻，场内的人与场外的人都有所震惊——除了震惊于两人之间的选票与评分差距实际上并没有多大，还震惊于竟然是这两人做了最后的斗争。 毕竟许以念自己在接受採访的时候，有明里暗里地暗示着，表示自己拍的这部电影，实际上是为了冲击斯卡奥的奖项。 这里的奖项除了影帝，还有什么？ 谁会真的觉得一个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在演艺上严格要求的演员，会突然间心甘情愿转去做幕后，转去想要最佳导演奖？ 而讽刺的就在这里。 许以念没拿到最佳男演员，却拿到了最佳画面。 最佳画面这个奖项，其实也是对导演们的一种赞赏式的奖项，某种意义上虽然根据画面选定结果，但更多的，还像是在看摄影技术。 甚至连导演内容可能都不一定有太大占比。 拿着那个自己本就没有预想到要拿的奖项，许以念站在台上，耗费了足足十二分的毕生演技，才堪堪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压抑了下去。 但他的表情并不是没有破绽的，尤其在这么容易破绽的情况下，许以念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细节被娱乐记者们拍到？ 而正是因为许以念在下台后面色不佳，被记者们拍到了，网上才开始了勐传许以念斗争心过强，被晏知煦挫败后变得无比燥乱的说法。 这个说法半真半假。 没人敢说它是真的，因为许以念发了帖子，说自己会继续努力，往自己想要的奖项而去；但也没人敢说它是假的，因为一直以来都较为斤斤计较的许以念，在这件事发生后，并没有做任何公关处理，也没有像多年前那样，谁多嘴就给谁塞法院通知书。 而这件事一旦不做正面澄清，就只会越来越大。 再加上晏知煦在这件事后的一年内基本都没有出演什么角色，只是在安安心心地学习，而许以念却疯狂出现在各种节目当中，资源丰厚不说，还又拍了一部微电影。 即便网友们都清楚许以念本质上就是个事业狂，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地步，人们难免不会去想，许以念是不是真的受到刺激了，所以才决定用众多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都说舆论传播比任何快递都快，这话一点没错。 在这一年之内，许以念与晏知煦的关系，已经发展成为了两人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了。 因为许以念出国的时候不仅没有顺便去探望一下就住在他行程附近的晏知煦，而晏知煦也没有主动约许以念出来叙旧。 甚至晏知煦的后续工作与学习任务安排，许以念也完全没有在意。 虽然看起来像是两人彻底推翻了「关系还算和谐」的这一说法，但毕竟事出有因，于是先前的「和谐」一事，也就被如此过渡掉了。 晏知煦没去管这件事，纯属是因为许以念没有找他——这在晏知煦眼中看来，除了意味着许以念并不在乎，还意味着许以念决定要与他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说不难过当然是假的。 但这样小孩子气的做法，晏知煦反倒觉得许以念多少有些可爱。 以及……许以念在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噢，现在应该说是公司了——在那之后，许以念的性格似乎就变得极其开朗乐观，很多事情都不多再向坏的方向去想了。 这多少还是很好的。 所以晏知煦怔愣着应下了顾湘的邀请，模模煳煳地与顾湘商量好了一些事情后，晏知煦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开许以念的小窗。 第214页 [你要去参加顾湘新办的各种恋情的新综艺？] 怀着有些兴奋的心情，晏知煦手上颤抖着这般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但收到的结果，是一个鲜艷的红色感嘆号。 —— 「所以你现在才告诉我，这档综艺你邀请了晏知煦？」 顾湘的新综艺《那些不为人知》正式开拍当天，许以念与秦峥看到了节目组的名单。 而在发现嘉宾名单上有晏知煦的名字的那一刻，许以念脑袋里满是怒火地闯进了顾湘的办公室，指着手中工作人员给每一个参与嘉宾都发了的嘉宾名单纸张，满面地难以置信。 而顾湘只是挑了挑眉，笑得一副奸诈。 「是啊。你俩，不是谈过吗？」 第179章 你还怕狗吗？ 「顾湘，谁跟你说过我和那傢伙谈过了？还有一件事，你明知道我和晏知煦现在的关系非常会不好，为什么你非得请他？」 许以念搜肠刮肚地去思考顾湘的用意。 毕竟他一直都觉得顾湘不是那种为了热度与金钱，就能捨弃掉自己的原则的人。 但顾湘却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答案：「你们两个都在的话，那我的节目，热度就有保障了呀。」 她笑得那样轻松，仿佛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请朋友回家做客或者是约朋友出门吃饭，而不是一场极其艰巨的双方战役。 「顾湘你是脑子抽风了还是进水了！」 许以念想不到更合适的骂人话语了。但他这番话刚出口，下一秒打算再骂两句，就被秦峥迅速从身后揽住腰，一巴掌盖在了他的嘴上，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骂不出声来。 「顾总，要我说我也搞不清楚你了。你明知道以念和晏知煦这些时间内的矛盾越发扩大，如果你只是想要制造热度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一些流量明星，而是非得让他俩凑一起？」 秦峥本想为顾湘说几句好话，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顾湘这个做法的用意在哪里，思来想去，还是想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顾湘摇摇头，微微嘆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但那在许以念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装得比他演戏的时候还要厉害。 但顾湘毕竟是带他入圈子的人，他左右也骂不出一句真正难听的，最难听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句脑子进水之类的了。 而此时，顾湘却抓住了许以念在慢慢恢復冷静的这段时间，迅速告知了一件事： 「可是当我跟晏知煦说，你也会上这个综艺的时候，那小子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我的邀请。」 秦峥与许以念皆是一怔。 而看穿了一切的顾湘只是微微笑着，将十指相交着扣起来，下巴抵在那之上。 「噢，你们应该知道海外很火的歌手纟芾吧？他在上一场演唱会的现场上，被前经纪人兼助理索瑞尔告白了，且当众答应，迅速官宣了。」 「你们猜，让索瑞尔去纟芾演唱会的，是谁？」 —— 有关那些一切与晏知煦有关的东西，许以念实在是不想再听了。 在被晏知煦以极小的差别夺走了影帝位置后，许以念的心里一直都在充盈着，充盈着当年在没真正遇到晏知煦之前的那般怒火与争斗。 他恨不得将晏知煦拉下水，最好是让晏知煦再也不回影视界内。 原本，晏知煦回国这一消息传进许以念耳朵里的时候，他都还没有那么在意。 毕竟晏知煦在国外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来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要住在哪里，接下来有什么行程，许以念根本不管。 更别提在中途，还有顾湘「好心」送来的一份新的通告——即便这份通告是与恋爱有关的综艺拍摄，他并不擅长应对这类综艺，但为了提升自己的见识度，许以念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 拜託！那可是老朋友的邀请！ 来自老朋友的邀请怎么能拒绝？ 而也正因如此，许以念才被顾湘坑了一把。 在谈论无果后，许以念执意决定离开现场，进行一个毁约的大动作，并绝对不接受拍摄。 这可苦了秦峥了，他前脚才跟着许以念从顾湘的总裁办公室里出来，想劝劝许以念放宽心去做这件事，后脚就听到许以念说毁约的事情。 「以念、以念……要是毁约的话，会对你的职业生涯造成巨大的打击！你先别生气，我们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晏知煦会参与进来不是吗？当时合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在拍摄之前不会公布嘉宾名单，所以就算你冲着顾湘发怒也没用不是吗？」 因为生气，许以念走得很快，犹如竞走。 而为了能让许以念正面对着自己，听自己说的话，秦峥一直尽力跑在许以念前头，一句一句地对他说、安慰着他。 「要是知道他在的话，我绝对不会将这份通告推给你的！以念，你先不要激动，先冷静……」 许以念紧闭着嘴不说话，眼眶却有些微红。 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讨厌晏知煦，只是因为晏知煦夺走了他原本在争取的影帝，让他回想起了当初他刚出道的那段时间，一直在被用于与晏知煦对比的日子。 他太清楚自己对晏知煦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而这也就导致了许以念本人对于与晏知煦相处的这件事，不仅多了纯粹的感情，还多了曾有过的噩梦与不堪回首的回忆。 第215页 这几种东西混杂在一起，让许以念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他只能尽量保持理性，但他本质上就是个感性的人，他坚持不了太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以念刚转过头去，从秦峥自暴自弃地骂了一句，回过头来的那一刻，就撞上了人。 「以念……！」秦峥担心地喊出声。 「抱歉……」而许以念是下意识地道歉。 但在看清楚眼前人是谁的那一刻，许以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刻意地想要与眼前人隔开距离。 怎么会在这个节点撞上了晏知煦？！ 而且这小子明显与以前不同了…… 而撞上了许以念的晏知煦面上没有任何讶异的表情，而是略带玩味地勾起一抹笑，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那副模样。平等地张牙舞爪对着所有人，除了秦峥。」 许以念还在气头上，甚至还有一些盖不住的慌乱与焦急，脱口而出地回了一句：「晏知煦……识相的话就赶紧放开我！」 许以念拽了一下自己被晏知煦抓住的手臂，却在看向手臂的那一刻，瞬间意识到了现在的自己在体型上与已经有结实身材的晏知煦，差别多大了。 但晏知煦轻笑着微微弯下腰：「许影帝想离开？为什么？」 这句「影帝」，简直就是对许以念最大的羞辱。 在那一刻，许以念瞬间想起来了在一年多一点之前的斯卡奥颁奖典礼上，晏知煦是如何小比分赢了自己，夺得了斯卡奥影帝的。 许以念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不太好看。 而晏知煦却继续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 「难不成，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会害怕我这条『狗』吗？」 第180章 接下这个挑战 狗—— 说实在的，在许以念自己的印象中，貌似并没有用「狗」这个词作为形容去羞辱任何人。但晏知煦这么多年以来，给他人的感觉都是一条温顺的、暖和，偶尔会有些小脾气与傲娇的毛绒大狗。 不是比较常见的金毛或者边牧，也不是萨摩耶与德牧，而更像是三色混搭的伯恩山。 但那些曾有过的形容词现在放在晏知煦身上，似乎无论怎么摆都对不上。因为在许以念眼里看来，晏知煦所成现在他面前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到了猎物后肚子饿得咕咕叫，下一刻就迫不及待地要将猎物撕碎的狼犬。 不……可能这么多年以来的狗，只是狼的伪装。 许以念心中有些震颤，额角也微微冒着冷汗——说不清楚那到底是因为对上了这双作为欲望深渊的黑色瞳眸，还是因为被晏知煦说中了而心虚。 他似乎被这一下的晏知煦吓得不轻，而晏知煦却只是轻轻地松开了原本对他的桎梏，微微甩了甩手指，居高临下而又趣味尽然地笑着，仿佛即将看出谁的笑话那般，双手插兜，往许以念与秦峥的身后处走去。 「以念，你……还好吗？」 秦峥在目送晏知煦离开后着急忙慌地赶上来查看许以念的情况，却发现许以念面色通红，绯色甚至染上了耳根子。 「你还是忘不掉他啊……」 秦峥轻声感嘆一句。 当年许以念与晏知煦合作匹科斯的电影《当我遇见…》的拍摄中途，许以念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而在那段时间，许以念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对晏知煦的感情。 秦峥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意识到许以念要在事业上的发展，可能会开始有所不顺。 心中如果一直被没能突破的感情所遮蔽的话，怎么可能在工作上做到极致？ 但秦峥已经决定不再反覆咀嚼对许以念事业的追求，因为许以念的精神状态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好。 即便在往后几年内，许以念在秦峥的坚持下，一直都有去复诊、谨遵医嘱去尽量健康生活，但效果可能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好。 双相的确被治好了些许，但许以念的焦虑，仿佛在上一年的斯卡奥颁奖典礼后，变得更重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秦峥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一直逼着许以念往前的不是别人，就是晏知煦——他是他一直未解的心魔。 解铃还须繫铃人，秦峥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眼，发现晏知煦早已离开了视线之内。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们就毁约……」 「不……不，老秦，我要接这个拍摄。不过只是一次胁迫与质疑，这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 许以念的面色缓缓从绯红转至苍白。 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可能还是有些太大了，秦峥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忧。但既然许以念认定了这件事他能够完成，秦峥也就不会阻止。 于是秦峥将许以念缓缓从墙边扶出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 「好，那现在我们去化妆间。」 —— 下午两点半，《那些不为人知》这档由顾湘投资与旁观指导、当年指导《全能发展中》的张甯湫作为导演的恋爱向挖掘偶像综艺正式开拍。 这档综艺与平时见到的那些恋综不同，它并没有披着恋综的皮，反而是披着挖掘深度内容的皮，以此吸引了不少观众。 当明场嘉宾名单公布的那一刻，观众们多了许多那些嘉宾的粉丝，而暗场嘉宾名单，将在节目之中揭晓。 第216页 与其他综艺录制后进行剪辑的方式也不同，《那些不为人知》这档综艺採用了当年《全能发展中》的全直播体系，不过比起当年《全能发展中》的上午九点到晚上九点的十二小时长时间直播，这档综艺的直播时长更短。 毕竟这档综艺并不需要给观众们创造多方面观察参与嘉宾的机会，更别提嘉宾们可能会有另外的事情要做，私生活也并不能做到全面开放。 所以这档节目的时长，是从早上的八点钟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中途的吃饭与休息时间，即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两点，以及傍晚五点至晚上六点半，不做播出。 这样的安排保护了艺人们的一些隐私，同样也让观众们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了更多的遐想。 所有的艺人都住在一起，那是顾湘主动借出来的一座庄园——公开场地与场地归属人的时候，圈内的不少人都譁然大惊。 毕竟在圈内混这么久了，真的能坐拥这么大庄园的，大概也只有那些顶流与当年顶流。 当然了，许以念是没有的。 这小子一心只想住复式商品楼不想住小区，所以当年给他挑房子，也是苦了秦峥一番。 本次综艺的节目主持人依旧是江欢。 江欢当年由于做了《全能发展中》的主持人，一直都受到不少导演的青睐。可能也是出于熟人好相处，张甯湫也请了她来做主持。 不过毕竟这不是比赛，所以节目内的「主持」这一词，被替换成了「引导员」，也就是引导嘉宾们一起去探索其他内容、去玩活动的人。 节目开始的时候，就是江欢带着摄像组从外面打开庄园的大门，一步步走进来，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探索了这个庄园里的各个区域，最终进入到了庄园内的别墅之中。 「从门口一路走过来实在是太大了……我简直不敢想像，居然有这么大的一座庄园，而且还是顾总主动借出来的。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庄园最核心的位置，也就是这幢别墅了！」 江欢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别墅，免不了有些手舞足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动作。 「而今天，在这座别墅的大厅，我们将迎来我们《那些不为人知》这档综艺节目的所有嘉宾！相信大家已经从官方公布处，知道了明场的嘉宾是谁了。现在，就让我们先来迎接第一位嘉宾——第89届斯卡奥影帝，许以念！」 第181章 合作对象是？ 在江欢的唿唤与节目组请来乐团的轻悠伴奏之下，身着黑色西装的许以念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按照导演组的示意，在楼梯中央的平台停下，向摄像机给出一个较为淡漠的眼神，接着微微颔首作为礼貌示意，就继续往下下楼梯，缓步来到了江欢所在的沙发处。 「好久不见了许老师！」 江欢笑得极为高兴，毕竟与这般等级的大咖合作，她还是第二次。更别说实际上她自己也是许以念的粉丝，这第二次合作，也算是第二次圆梦了。 江欢本想上前去与许以念来一个热情的拥抱，但许以念反应得比较快，在江欢抬起手的那一瞬，瞬间伸出自己的手去与江欢交握，以最快的方式拒绝了江欢的拥抱。 好在江欢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在观众眼里看起来，江欢的确就是想与许以念握手的意思，否则用不着到第二天，就会出现类似许以念冷漠过度这样的热搜词条。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我记得，我们上次合作，似乎还是在……五年前？」 许以念一改往常的淡漠人设，微微地扬起嘴角，似乎这么多年来他过得顺心，也就变得有些柔和起来了一般。 「是啊，还记得当年是在《全能发展中》那档节目之中，那是与许老师的第一次合作。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许老师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当年你的主持能力已经很优秀了，当年场上的选手们也很优秀，大家都尽全力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是否走到了最后，我相信，大家应该也是受益匪浅的。」 一套客气的台面话就这样说完了。 许以念对此简直是手到擒来。 但观众们与江欢都认为许以念是真心的，毕竟他这么些年以来，也的确有在关照着当初节目中没能走到最后的选手们。 「许老师看起来好像有些冷漠，其实有着一颗很温暖的心呢！不过我没想到，第一个出来的，居然就是许老师呀？那么现在，按照我们的节目流程的话，就到许老师抽籤的时候啦！」 抽籤——是的，有这么一个安排。 明场与暗场的区别，就在于一点：明场是节目组在一开始宣发的时候就公布出来的嘉宾人员，而暗场，则是节目组没有公布出来的嘉宾。 在节目拍摄之前，明场嘉宾将抽一次签，以决定谁先出场。在出场后，要再抽一次签，以决定在这档节目中，明场嘉宾该与哪位暗场嘉宾作为一组，来完成节目中的一些活动。 所以，越早出来的明场嘉宾，可能会越好。 但对许以念来说，他已经知道了暗场嘉宾中有一个晏知煦，此时让他多了好几个选择的情况下，他就只会更觉得惊慌。 毕竟说不定他就会抽到晏知煦。 虽然和晏知煦作为一组，似乎也不是不行…… 眼看着节目组将抽籤的黑箱子搬了上来，许以念的心中有些紧张与慌乱。但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浅浅微笑着，给人以一种他能玩得开的感觉。 第217页 「许老师紧张吗？」江欢突然间来了一句。 「是有点的，毕竟不知道节目组会不会请来了一些比较重磅的嘉宾。」 许以念说笑道——但实际上，名单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在明场嘉宾之间公布了，只是没有公布给观众而已。所以他很清楚暗场嘉宾都有谁，说这样的话，也只是保持节目组的体面而已。 毕竟这些也属于「黑幕」。 许以念将自己的手伸进黑箱子中。 那里面是好几颗球，许以念没办法数清楚到底有多少颗。但能够确定的是球面都一样，没有更粗糙或是更光滑的，看来是没有机会靠摸外表纹路认出来这些球所代表的数字了。 而且节目组也并没有给明场嘉宾公布暗场嘉宾的代表数字…… 许以念决定听天由命，于是一咬牙，决定抽出手中的那颗球出来。 ——是数字7。 许以念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紧张得要冒冷汗了。 他并不确定这个数字可能是谁，于是在将球递给江欢后，他就一直紧紧地盯着江欢——因为江欢是目前他身边唯一一个知道数字代表着谁的人。 只见江欢在看到数字的那一刻，嘴巴微动成了一个小小的「o」，接着笑了起来。 「许老师，你抽到了一个熟人。」 江欢这样开口，却让许以念更加紧张。 熟人？什么熟人？ 许以念说不好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能算作是自己的熟人，于是笑着吞了吞口水，装作若无其事：「是吗……那么到底是谁呢？」 「这位许老师的熟人到底是谁呢？让我们现在一起来揭晓答案！」 江欢引导着镜头转移向楼梯口。 许以念出来的时候，是从左边的楼梯口走出来的，那边都是明场嘉宾。而现在，镜头对准的是右边的楼梯口，那边都是暗场嘉宾。 江欢开始配合着背景音乐，神乎其神地压低声音去介绍：「这位艺人他在我们国内外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当年和我一样，也是与许老师在《全能发展中》有过合作。」 在《全能发展中》有过合作——这简直是一下子就戳到了肺管子，许以念满脑子都认定了会是晏知煦。 不是吧，不会那么巧合吧！？ 他不会真的要和晏知煦拍完这档连续四十期、住四十天的综艺吧？！ 许以念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唿吸，跟随着镜头与灯光看向楼梯口，听着江欢在他耳边的介绍。 江欢跟随着音乐逐步兴奋起来，公布了对象： 「让我们欢迎，云新集团旗下知名偶像、第36届美莱歌最佳男歌手获得者、集古典与突破性流行为一体的，居禾！」 在层层递增的掌声之中，许以念听见了江欢所说的介绍，也看见了从楼梯上穿着白西装，缓步走下来的居禾。 许以念一瞬间就放松下来了。 不是晏知煦……不是晏知煦就好。 看来居禾被安排进来，大概率可能是顾湘的意思。 第182章 新角色空降 居禾笑容满面地从楼梯上下来。 原本他似乎是想学着像许以念那样慢慢下来的，但走到中间的平台，按照流程对着摄像机给了个简单的特写表情，接着后半段的楼梯几乎是冲下去一般，就少双翅膀，迅速来到了许以念身边。 「以念——！」 对许以念这个i人来说，一下子接受完了来自江欢的e人进攻，又来了个居禾，这让他有点吃不消。 不过话说回来，他印象中的居禾一直以来好像都较为腼腆，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竟然已经变得这般跳脱活跃了。 也算是到目前为止遇到的第一件好事吧。 「好久不见了。」 许以念微笑着迎接来了后辈。但与江欢不同的是，这次面对居禾，他大大方方地给出了自己的拥抱。 这其实是有心机在其中的——两者在外界人看来对他来说都是认识的人，照理来说给个拥抱也没什么，但与江欢握手，反倒显得绅士了。 「真的好久没见了！」 居禾也开开心心地与许以念拥抱了起来，两人紧紧地抱了一下，就迅速松开了。 即便居禾再怎么开心，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位偶像，而不是更有自由的其他种类艺人。 「我们都知道两位上一次合作还是在《全能发展中》这档综艺中，那么之后两位有没有过私下的合作讨论或者是有想过的合作呢？」 这话不太好回答，居禾下意识地就看向许以念。 他自己没主动找许以念就已经是后辈不管不顾前辈提携之恩的错事，但如果是许以念没有联繫他的话，倒是不会被摘指什么。 好在如居禾所想，许以念的确开口说明了情况： 「其实是没有的。节目结束之后，大家也知道我私人问题上经歷了一些事情，要耗费许多的精力。那段时间我也没和其他熟悉的朋友们进行交流，光顾着处理问题了。后来处理完问题后，居禾也开启了全球巡演，再往后就是我个人到国外进行拍摄、自行执导一部电影……诸如此类的事情了。我们两个应该都忙得团团转了吧。」 一口气自然地说完，许以念重新摆出了微笑。 而居禾也十分懂事，迅速接上话柄：「是啊是啊，巡演期间的事情特别多，我和以念的行程也撞不到一块去，这五年里大家都很忙呢。」 第218页 「噢……那真可惜啊。不过没关系！现在居禾被抽到与许老师在同一组了，至少在我们节目的上半阶段内，活动都是在一起进行的！两位可以一起玩玩游戏做做手工，请尽情享受吧！」 好在江欢也不是什么八卦人士，迅速走完了这第一场简单流程。 接着，人们就迎来了第二位明场嘉宾——这两三年来新兴的歌手，前一年拿了国内最佳女歌手奖项的苏维敏。 这个小女生才出道没五年，第一次上这种大型的综艺，从左侧楼梯上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畏畏缩缩的，被直播间的观众们戏称「极具偷感」。 但在站于中间平台给特写镜头的时候，她却能很好地展现出自己的魅力，笑容十分可爱可亲，还很懂得利用自己蓬松柔软的裙摆摆出更具动态的动作，一下子抓住了不少观众的眼球。 「各位前辈好，我是歌手苏维敏。」 小女孩从楼梯上下来后又变得腼腆了，给人以一种不太放得开的感觉，就像这个节目会吃了她似的。 「不用紧张，大家都不是什么很严肃的人。」 许以念开口安抚苏维敏的情绪，这是荧幕前的史前第一次——而当许以念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苏维敏已经用一双满怀感激的眼睛看过来了。 「谢谢、谢谢许老师！」 与江欢的一轮讨论与介绍下来，许以念侧面知道了这个小女生的身份与年纪。 与许以念、居禾这种从底层平民百姓慢慢爬上来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不同，苏维敏是老牌上流家族苏家中，知名设计师帕尔布·曼塔的唯一一个外孙女，所以她看起来才似乎是有点混血。 在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后，许以念也知道自己有混血基因——宫筹的母亲，也就是他血缘上的奶奶，是极其稀少的红髮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许以念天生头髮浅棕带红。 但像人们所想，踩着家族铺垫上来那般不同，苏维敏是实实在在通过歌手选秀节目上来的，在素人阶段就展现了不俗的歌唱水平与实力，唱商也很高，甚至没出现过白嗓情况。 而刚刚苏维敏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一阵情况看来，许以念认为她应该接受过专业的模特培训。 也许帕尔布·曼塔曾想将自己的外孙女培养成一名国际超模，好让自己的品牌有一位永远可用的特级模特。 但苏维敏偏偏选择了跑去唱歌。 这可真有意思。 而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实际上也的确不大——她今年才22岁，也就是与许以念差了整整一轮，与许以念同属。 「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们维敏来抽选暗场嘉宾了。不知道我们维敏会抽到谁，一起来组队合作完成我们节目前半段的活动与挑战呢？」 将氛围推到神秘兮兮的程度，导演组的人们将黑箱子再度搬上来。 苏维敏将手伸了进去，果断地拿出了她抓到的第一颗球，呈现出来的数字，是4。 「我们维敏抽到了四！让我们来看看，选择了4这个数字的暗场嘉宾，是哪一位呢……？」 许以念再度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记得无论是明场嘉宾还是暗场嘉宾，实际上都只有五个。但刚才他抽到的数字是7，也就是说，这些数字并不是嘉宾顺序，而很可能是暗场嘉宾自己随机选的一个数字。 那么，4会是谁呢……？ 音乐变得有些令人焦虑，江欢也压低了声音，将整场氛围拉到最紧张的程度，接着伴随着敞亮的灯光与放开了的背景音一併宣布： 「这位艺人也是许老师和居禾的老熟人了，当我在个人化妆间看到他的时候，我没想到张导与顾总竟然将这位也请来了。」 「让我们欢迎，曾经被称为『国民儿子』、第95届斯卡奥影帝，知名演员晏知煦！」 第183章 宫筹回归 又是「4」这个数字。 也不知道是记性太好，还是莫名其妙回忆了起来，许以念很清楚地记得，在《全能发展中》的时候，晏知煦首场出场数字，也是4。 现在这场又是4，是为什么？ 这个一直以来都让华国人认为谐音为「死」而不好听的数字，当初在萍旭的时候甚至导致了他不得不在官方资料上隐瞒自己真实的生日，而改去前一天的4月3日，现在，却有人将这个所谓「不吉利」的数字摆在自己身前，仿佛将其作为代表数。 图什么？有什么可图？为什么？ 还是说，晏知煦个人的思想比较开放，所以并不在乎这些？ 但这一切的理由，在许以念眼里看来，都是无稽之谈，都可笑至极。 比起晏知煦这么早就出现在现场，晏知煦选了这么个数字，才更叫许以念感到惊奇。 但在数字上的惊奇缓缓得到了平静后，许以念才发现了一件事：晏知煦这么早就出现在现场，也就意味着，他要与晏知煦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时间会比想像中更长。 果然，坏事往往不会单独降临。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噢，对了。祸不单行。 刚遇上了两个e得明显的人，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与自己一类的苏维敏，想着有时间的话可以私底下交流交流以寻求慰藉，却没想到这目前唯一的另一位i人，竟然和自己的死对头组成了一组。 真是世事难料。 第219页 这样一来的话就实在是太可惜了，还想着能不能找机会让居禾与苏维敏一起唱一首歌，用作他准备拍摄的新电影的ost呢。 看见心中并不代表的角色出现了，许以念撇撇嘴，将视线悄悄地转移到了另一边去。 而直播间的弹幕则迅速开始聊这件事： [许以念别开视线了！而且他之前面对江居苏三人的时候都挂着微笑的，面对晏知煦就没了！] [大家这么多年都只是猜测，没想到他俩是真的闹掰了啊？] [搞不懂许以念凭什么敌对晏知煦，斯卡奥得奖不就是靠实力吗？他技不如人，能赖谁？] [楼上别扯这种别人的伤疤行不，他俩当时公开出来的得票数与得分相差都很微小，两个人都很优秀的。] [哎哟，许以念家的狗出来破防啦？装什么平衡水呢？] [你们别欺人太甚行不行。] [能不能好好看个综艺？两人碰个面怎么了？要我说节目组才缺德，明知道他俩不对付还非得把他俩都请上来！] 弹幕中好一阵吵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场面张甯湫也曾想像过会发生，但没想到许以念与晏知煦两方的粉丝竟然都这么能打，于是迫不得已先关掉了弹幕，只留下了评论区，还发了一句[请大家文明看综艺，不要伤和气]。 至此，原本也一般混乱的评论区，才缓缓地收住了戾气。 其实无论是许以念还是晏知煦，他们双方都没有承认过这件有关「闹掰」的事情，却也两方都没有跳出来做解释，这实在是怨不得网友乱传。 但要是说两家粉丝文明程度…… 那还是算了，乌龟和王八哪有高低之分。 —— 晏知煦与苏维敏简单地对对方做了自我介绍后，就一起坐到了属于他们的双人沙发之中。 不知道顾湘是故意的还是存心的，她在设计这一环节的时候，将小组成员该坐的椅子换成了双人沙发，且并没有足够的宽幅。成员中一旦是两位成年正常身材的男性，整个沙发立即就会变得十分拥挤，要两人微微侧着身，才能保证两人之间有一定间隙地坐着。 许以念与居禾都不是那种特别结实的类型，尤其许以念身材还算是纤细，所以他们两人之间能够正常平坐，不用侧身。 但看另一边苏维敏与晏知煦的组合，就有点侷促了些。 在国外五年后回来的晏知煦身形比起五年前要结实健壮了点。原本的他就已经是双开门冰箱了，此时更是因为在国外的自律与锻鍊，导致他从一开始的没进烤箱前的面包，「嘭」地一下变成了从烤箱里出来的面包。 苏维敏自己也是个差不多有175的人。虽然比较瘦，但毕竟骨架就摆在那里，无法被改变。于是，当她与变得如出炉后面包的晏知煦坐在一起时，两个人就显得明面可见的拥挤。 无可奈何地，无论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保障粉丝利益，两个人都只好微微侧着身子坐着，给对方挪出来了一点合适的间距。 「好！那么接下来呢，我们一起来看后面的各位嘉宾都有哪些……」 在江欢的一步步引导之下，嘉宾们都从别墅的楼上走了下来。 这些人里，许以念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有，其中有那么一两位是知名度较高的艺人，而更多的，似乎是像苏维敏这样，近几年才出道的新人。 眼看着最后一位明场嘉宾——又一位新人，名为康梓，将黑箱子里的最后一颗球拿了出来，将数字放到镜头下，然后交给江欢。 江欢的眼神似乎略有变动。 比起先前念到每一个人的名字时明显的都有欣悦，这个数字好像是戳中了她的肺管子似的让她高兴不起来，甚至开口说话的时候，都明显有些紧张，带着一点儿不太明显的卡顿。 「本节目的最后一位暗场嘉宾，也是最后一位没有出现的嘉宾，其实是我们导演组特别邀请而来的一位超级大前辈。」 大前辈……？这几个字堆在一起组成这么一个词，许以念心底就总觉得不对。 他开始有所紧张——不，应该说是警惕。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位被自己忽略掉了的暗场嘉宾名单的人，实际上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顾忌。 江欢看起来比先前要紧张许多，她甚至下意识地拉了一下康梓的袖子，示意康梓接下来要机灵一点儿。 「让我们欢迎，蝉联第69届到88届一共19届斯卡奥影帝之位，打破史上最久斯卡奥影帝维持时间的传奇演员，宫筹宫先生，重回荧幕！」 第184章 第一个游戏 宫筹重回荧幕。 这句话无论是玩笑还是新闻头条，又或者是现在最热门的热搜榜首，许以念看到了、听到了、知道了，都只会觉得可笑至极。 更不要说现在，他亲眼看见了宫筹，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这档节目之中，出现在了摄像机前。 他从楼梯上来到中间平台，摆出一个较为正常的、普通的姿势，只是给摄像机前摆出一个简单的微笑，做出自己作为大前辈的风范，就继续往下走来，来到了江欢与康梓面前。 许以念面上本有的友好，在听见宫筹的名字时，就已经变得有点儿僵硬，更不要说当宫筹下来后与人们打招唿时，只伸出手来与他拥抱。 不回以拥抱就是不礼貌，许以念忍着心中不适，微笑着与宫筹拥抱了一下。 第220页 「大家好久不见，我是演员宫筹。」 装模作样地笑了笑面向亮着红灯的摄像机，宫筹的笑比在场的不少人都要自然得多。 但那样自然的笑容，如果中途没有给许以念瞥来一个眼神的话，许以念可能就不会觉得，宫筹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宫先生隐退我们的荧幕已经有足足六年的时间了，真没想到，在六年之后，我们《那些不为人知》竟然还能如此荣幸，邀请到了宫先生出山进行我们节目的拍摄，再次欢迎宫先生！」 场内人们都尽力地鼓掌，即便是对宫筹有所介怀的许以念，也装模作样到了极致。 不过宫筹来到节目现场，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将会发生什么，许以念已经大致猜到了。 他还记得，先前宫筹与萍旭在争斗的期间，他选择了环起双臂坐山观虎斗，而现在，宫筹再怎么迟钝，也该发现了当初的端倪。 来这一趟，怕不是来寻仇的。 想到这里，许以念的表情略有松动。 嘛……毕竟当年耗费那么多心力，也是将宫筹与萍旭玩得团团转了，他当然应该感到自豪。 而一直都与许以念隔着两个人的晏知煦，时不时将视线瞥去偷瞄两眼许以念。 他也从上流社会中的各方面得知了一些有关宫筹与许以念之间的小秘密——其实不得不说，这种事简直是太好猜了。宫筹的一头天生红髮与许以念的天生红棕，现在站在镜头之下，但凡有点心思，都会猜测一下二人关系。 更别提这类传闻一直都存在。 晏知煦蓦地回想起来在拍摄之前去找顾湘时，顾湘对他说的话： 「其实我对你和许以念之间谈没谈过这件事，兴趣不是很大。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宫筹的秘密，到底敢不敢彻底公开。」 就是因为这段话，才让晏知煦彻底确认了这件事，也让晏知煦意识到，这档综艺，很有可能是顾湘为了许以念，而设下来对宫筹另外动手的。 但宫筹乖乖地进了鸿门宴。 那么想来，他应该也不会太好对付。 —— 成员介绍完毕，在各个嘉宾之间相互认识了一遍后，就开始了这档综艺节目的正式录制。 这档节目偏向于日常内容，但中途会穿插犹如游戏限时活动一般的相关游戏，让嘉宾们在参与的途中慢慢放松心情，然后在每天晚上的散场之前，参与一轮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单看这些是挺没意思的，但节目里好歹有男有女，有流量明星有实力派歌手演员，无论是粉丝们黑粉们，就算是普通观众，也很好奇能否在这档节目中吃到什么瓜。 尤其节目组还放出了「真心话与大冒险的内容节目组通通查探过真实性才制作成品」这一说法，让不少观众看这档节目的欲望瞬间燃起。 人的本质就是八卦。 开场活动就是安排大家一起收拾一下这座屋子——在许以念眼里看来，节目组的这个安排，一定是顾湘提议的。 这栋房子大概率也是顾湘多年没用过，或者是多年没来过的，所以周围即便还算干净也好，家具也还是有些显得陈旧。 所以全体合力收拾屋子，简直就是顾湘找他们来当了次免费保洁。 但好在屋子如许以念所认为的还算整洁，扫不出来什么垃圾或是碎屑，多的基本都是灰尘。不过在清扫的途中，许以念找到了一个贴有节目组标籤的小盒子——那看起来像是快递盒。 在找出来这么个盒子后，节目组开了广播，公布了这次让嘉宾们一上来就搞卫生的原因： 「恭喜许老师找到第一个节目组隐藏起来的盒子。节目组在整座别墅里，一共藏了6个盒子，盒子里是六个嘉宾在别墅里要住的房间的钥匙。其中有两个房间是单人独间，享有大床、阳台、衣柜与独立卫生间的最优待；有两间是中等型的双人房，享有两张单人床与衣柜；还有两间则是配置最低的双人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 「已经找到盒子的嘉宾可以去试试手上的钥匙能开哪一间房间，如果不喜欢，可以再去找找看其他钥匙，再试试开其他房间。」 「游戏的规则，现在被大家正式找到咯！」 江欢的声音从广播中出现，在她说完「与房间有关的钥匙」时，许以念就意识到，自己应该多找一些盒子了。 这幢别墅是真的足够大，但像江欢在广播里说的，好房间也就那么几间，如果落到最后要去与另一个不熟悉或者是不喜欢的人睡同一个房间的话，那简直是尴尬至极。 许以念自诩自私，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在短短的半小时内，他就顺利地找到了第二个盒子。而在此期间，也有另外两个盒子，分别被苏维敏与另一位流量明星周屿找到了。 现在，就剩下两个盒子了。 该怎么说，自己手头上的两个盒子应该也不至于都是那最不好的房间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许以念决定先去宿舍区，看看自己手里的两个盒子都能打开什么样的房间。 拆开盒子后，两把几乎一模一样的钥匙让许以念有些呆愣。他下意识地将两把钥匙照常放在盒子里，因为担心拿出来之后，自己会认不出这俩。 他首先用找到的第一把钥匙去试着开房间。 第221页 运气还不错，开到的是中等型的双人房间。 他有资格进去看一圈，于是也就毫不客气地亮了灯走了进去。 环境看起来都不错，但如果是一个人住就更好了——许以念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从房间里退出来，将钥匙放回盒子里头，去用第二把钥匙开另外的房间。 而这次的运气不太好，他开到了两人睡一张床的房间。 看着这个显得窄小，却又有一扇莫名其妙的落地窗的房间，许以念有些头皮发麻，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怎么总觉得……这种屋子设计起来，就是个圈套呢？ 而在此时，江欢再度开了广播进行通报： 「现在，六把钥匙已经被全部找到，拿到钥匙的嘉宾们可以前往宿舍区试开宿舍房门，没有拿到钥匙的嘉宾，请回到楼下集合区，等待拿到了钥匙的嘉宾们回来进行邀请。」 第185章 新的cp？ 许以念没能开到的最优待遇的两个房间，竟然被后面拿到钥匙盒子的苏维敏与周屿给开到了。 苏维敏开了最优待房间时，许以念就在她的身边，以至于她似乎有点儿感到尴尬——她下意识地就觉得，十个嘉宾里头有两位咖位极大的人物，像这样的房间，那肯定是要留给这两位的。 于是她下意识地看向许以念，想给个好看一些的表情，却没能控制住，一下子就与许以念对上了，顿时就有些难堪。 不过许以念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在关上了门之后，心中决定好了要选择哪一所房间，接着沖苏维敏礼貌地笑了笑，就转身往下楼的方向去了。 周屿倒是没这种压力，看着苏维敏这般紧张的模样，他就往许以念的背影那儿看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沖苏维敏开口：「你不想住这么好的房间吗？这是你找到的，也是你应得的。」 苏维敏可能有点紧张没退下去，回復的时候还有些磕磕绊绊：「不……我只是觉得，我自己住这么好的房子的话，会不会太浪费……而且我们这群人里头，还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呢？」 「许老师刚刚也没说什么吧？我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是对他拿到的房间比较满意的。」 比起周屿的清醒，作为有钱人家出生的掌上明珠的苏维敏，竟然比周屿要更担心这些。 见这可能扭转不过来了，周屿只好嘆了口气。 「别给自己压力，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 周屿已经看好了房间，关上了房间的门准备下楼。在经过苏维敏身边的时候，他似乎是想给苏维敏的肩膀来一下，以给她一点儿鼓励，但想起来需要在男女之间留点儿距离，于是只能在经过的时候，干干地说了句「别担心」。 左右拿捏不定的苏维敏在门前停留了许久，直到后两位也来了，才又将目光转移向那两位。 最后找到了另外两个盒子的是苏维敏的搭档晏知煦，以及目前影视界依靠颜值火起来的女演员安穗，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上来的时候，简直是颜值爱好者的盛宴。 「你还在这里啊。」 见到苏维敏的时候，晏知煦也有些讶异。他没想到苏维敏还在这里，而且还是停在最优待房间前面，手里拿着明显刚开了门的钥匙。 「是，晏前辈……我还有些纠结要不要住这间房间，所以有点……」 「诶，那你不如看看我住得怎么样，然后再看看吧？说不准我手里，会是能开另一间最优待房的钥匙呢——」 「安前辈，那间的话，周屿已经开了。」 事情的发展令人感到有些略带尴尬。 安穗轻轻咳了两声，接着走到另一边去开普通房——但没打开。 她正要走向另一间普通房，却被苏维敏再度提醒：「安前辈，那间的话，许老师已经开过了。所以……」 所以安穗手里的钥匙，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后的那种房型的钥匙了。 「住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吗？！不——」 完全是意料之内地，安穗发出了一声哀嚎。 而与此同时，在她前面来到个区域的晏知煦打开了许以念打开过的隔壁房间，也就是另一间普通型房间。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接着下意识地发问：「你们想不想住普通间？不过我要提醒一句，普通间也没有独立卫浴。」 这简直就是将邀请直接摆在了明面儿上，但安穗摇摇头，直接拒绝了：「晏前辈，我个人觉得住这里也不错，还有一扇落地窗呢！如果维敏愿意跟我一起住的话，我倒是觉得没有独立卫浴，也没什么关系。」 苏维敏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两只眼睛亮亮的。 而在安穗说出这样的话、苏维敏做出这样的反应后，直播间里的评论区氛围马上就变得不同了：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姛吗？] [不是吧，不是吧，这是让我磕到了？] [等！一！下！这才开播多久啊就让我吃到第一对的粮了吗？这是官推吗？是的话我可就吃了啊！] [安穗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不能随便撩小妹妹！] [开始了，安穗的基本操作，我们稻穗都知道的，要不然大家猜猜我们是怎么变成稻穗的。] （作者补充：「稻穗」是安穗的粉丝群名~） [天啊没人觉得天真小妹*高颜值大姐姐很美味吗？你们不吃的话我可就开吃了啊？！] 第222页 …… 弹幕被关闭的缘故，观众们的一切想法都只能通过评论区来进行表述。而不断滚动往上的评论区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苏维敏和安穗这对cp，在这个节目里，可以炒。 张甯湫立即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下意识地让摄影组给足两个人的特写与表情抓捕，甚至将监控主摄像头也调出来，好让观众看清楚，这两人之间的行动会如何。 只见苏维敏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于是将自己手里的钥匙一下子用双手递了出去：「安、安前辈！我手里这把钥匙是有独立卫浴的，我愿意把我的房间交换给你！」 毕竟嘉宾里有四位女性嘉宾，其实大家同性别都住在一起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评论区的观众们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的！老！妈！她刚刚还在想要给两个大前辈的，现在就已经捨得将房间让给安穗了！] [这就是——爱~~~~] [该说不说，苏维敏还是涉世太浅，完全没有要避嫌的想法啊……不过这也好，我爱吃！] 第186章 谁做菜这么好吃？ 最终这第一个游戏，在所有拿着钥匙看过房间的嘉宾们回到了集合区后告一段落了。而最终的结果在每个人的心里，也大致有了结局内容。 许以念第一个下楼，在下楼后，他就迅速开始到处寻找居禾的身影，并告知居禾，自己手上有一把钥匙属于中等型房间，问他这段时间内是否愿意与自己住在一起。 居禾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有所预料——毕竟这两人无论是出于师徒还是组队成员，都有住在一起的理由，所以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第二个下来的是周屿，面对某几位别的嘉宾的眼神注视，他根本没有苏维敏那所谓的压力，直接揣着他拿到的钥匙就来到导演组前，认定了这所房间。 第三个下来的晏知煦将自己手上的钥匙交给了原本与周屿同组的女性——她叫姜冰妍，是从新一届《全能发展中》里海选出来的四强选手之一，因为姣好的面容与努力的态度吸引了许多粉丝，某种意义上是与周屿、居禾同一类的。 而姜冰妍拿到晏知煦赠与的钥匙后，迅速就将目光投向了场上的另一位女性——前一年话题风波极其热门，差一步就拿到金影奖影后的杜织，两人在交谈两分钟后，愉快地达成了共同观念，住在了同一个房间里。 安穗与苏维敏是一起最后下来的。 她们两人下来之后，苏维敏得知许以念已经决定与居禾一起住中等型房间，就将自己手头上的最优待房间钥匙递给了宫筹。 而宫筹也与她寒暄推脱了一番，最终还是接下了苏维敏赠与的最优待房间。而如此，这两人也决定住进安穗拿到的最普通房。 剩下的一把钥匙是许以念找到的最普通房的钥匙，而这里就只剩下晏知煦与康梓没有房间了。于是两人相互握了握手，拿下了这间房。 至此，房间里住的谁都完全清楚了： 两间最优待房分别住宫筹与周屿，两间中等型房分别是许以念与居禾、姜冰妍与杜织，而最后两间最普通房则住了晏知煦与康梓、苏维敏与安穗。 十位嘉宾安排妥当，时间也来到了午饭与午休的时间。 直播平台进行了关闭，但摄像头还在继续。 因为这些没有被直播公开的内容，实际上还属于是「花絮」的部分，官方会在一天的直播完毕后整理起来，剪成好几个小小的短视频放到各个平台上，以方便吸引更多观众。 在安排吃饭这件事上，节目组要求大家来到节目里的第一顿必须全体都在别墅里解决，于是就有了由安穗与居禾组织起来的全体性大动作。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一起准备午饭。 会做饭的为一组，不会做饭的为另一组，两个组就这么开始进行了分工合作，没一会儿，大概是一个小时多一点儿，八菜一汤就被承上了大圆桌的桌面。 许以念不会做饭，所以就不在会做饭的那一组里。开饭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糖醋咕噜肉，第一筷子下的就是那盘。 进到嘴里后只觉得糖醋的味道恰到好处，咕噜肉与糖醋的结合一点儿也不觉得腻味，于是他下意识地就开口： 「唔……这道菜做得真地道，好好吃。」 这个时候本该有这道菜的厨师跳出来告知是自己做的这道菜，并客气地说一句「合口味就好」这样的话的，但诡异的是，除了不会做饭那个小组的人们都在等待着厨师跳出来，其他人都缄口不言，一个个呆愣得跟稻草人似的。 许以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往那盘糖醋咕噜肉里也夹了一筷子的晏知煦开了口：「嗯，合你胃口就好。」 许以念才顿时意识到了为什么做饭组的都不开口说话——原来这道菜是晏知煦做的。 但吃饭这件事没必要感到有多么膈应，许以念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吃得差不多了，许以念就给自己舀上一碗汤。 这款汤实际上是上汤枸杞叶，对于一些地方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汤。但许以念就是这道菜所属地方的人，这种滚水上汤类型不像老火靓汤那样喝了容易上火，所以他很爱喝。 第223页 但有意思的是，他在这汤里没找到猪肝，于是只能多舀些枸杞叶与皮蛋，端回来慢慢喝。 「味道如何？这汤是我做的哟。」 没人询问，但宫筹就是莫名其妙地开了口。 可能是见许以念是第一个舀这碗汤的人，所以开口询问吧——大家都没有多少疑虑。 但许以念又怎么会不清楚宫筹的意思？ 不过是想借这汤，好与儿子搞好关系罢了。 「宫先生没有在汤里加入猪肝，是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吧。我觉得很好喝，清甜解渴，而且皮蛋也很好吃。」 不过即便是与宫筹有明争暗斗的事情在，许以念也还是那句话——他不会与任何本土菜有仇。 所以无论是晏知煦做的糖醋咕噜肉，还是宫筹做的上汤枸杞叶，主要好吃、好喝，没有糟蹋他家乡那边的美食之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论。 但他有些看不懂宫筹的心思。 因为在这些年里，萍旭由于声誉大跌以及股市崩盘，导致公司难以维持下去，在半年前就已经被后续掌管的冯家人放弃了这家公司，将公司与别家公司进行了合併，放弃了这门路。 虽说许以念想过自己的离开可能会给萍旭带来一定的经济损失，但没想到自己的那件事被公开后，竟直接影响到了萍旭的根基，导致萍旭最终被迫与其他公司合併才能继续下去。 多是人间唏嘘。 但毕竟因为这件事，宫筹在许以念这条赛道上实际上已经没有对手了，所以许以念才看不穿宫筹的心思。 现在这个时候来讨好他，有什么好处吗？ 多少是来了这么个较为放松的节目，许以念不打算再去想这么多事。 而至于他与晏知煦、宫筹之间的关系与仇恨…… 那些东西，还是交给时间去处理吧。 第187章 意外频发在厨房 吃饱饭后进行收拾，收拾完毕了，嘉宾们就带着自己带来的行李，一起上楼去到宿舍区进行简单的整理与短暂的休息。 休息时间比较短，所以大家都很抓紧时间。 许以念与居禾整理完床铺与其他东西后，午休的时间就已经只剩下了半小时——其实他们也可以一直睡到自己想起来的时间，毕竟节目组下午并没有明目上的安排。 但睡得太久的话，可能会被观众说懒惰或是松散之类的……许以念与居禾都很珍惜羽毛，自然不会希望那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当两点半的别墅广播起床铃响起，许以念与居禾迅速起床收拾自己，做了最简单的洗漱与清理，就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褶皱，一边往楼下下去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节目组没有安排今天下午的拍摄内容，所以似乎这个点还没有人起来。 「以念，我想去花房那里看看，你想去吗？」 居禾首先发出邀请，但许以念只觉得有点儿嘴馋，在花房可解决不了自己的嘴馋问题。于是他摆了摆手做出拒绝：「不了，你自己去吧，花房里应该有不少好看的花。多拍点照发给我，我留在这里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低筋面粉，我有点想做点儿吃的。」 「你会做饭呀？」居禾疑惑着开口。 「不，做饭我不会，但我会做点甜点。」 剩下更多的话，许以念也没有说了，只是匆匆忙忙地就赶去了厨房的方向。 —— 睡醒了就想找点吃的塞塞牙缝——这简直是获得自由之后，许以念养成的第一个坏习惯。 他原本并没有这样的下午茶习惯，但因为彻底得到了自由后，他的时间总是很充裕，很多时候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以放空，以至于他有些不太习惯，下意识地想让自己忙起来。 但真的去工作，他又不太乐意。 毕竟工作起来就会很累，一忙起来可能就无法从中抽脱出来，所以许以念就选择了去试试做甜品烘焙。 在做吃的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什么天赋。所以在学习烘焙这件事上，他度过了不少的难关——嗯，虽说这些多是试吃员秦峥所面临的难关。 如愿以偿地，许以念在厨房里找到了低筋面粉。 他也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其他要做甜品的食材，但最终看了眼，感觉舒芙蕾比较好做，于是放弃了一开始想做纸杯蛋糕的心思，将低筋面粉活起来，准备好了一切食材即将做一些舒芙蕾。 不过做舒芙蕾这件事，看似简单，却很考验一个人的手脚协调。 所以，手脚本就不太协调的许以念遇上这么件事的后果，就是打翻了半盆低筋面粉，并让自己的半边脸都沾上了面粉。 许以念对这种事已经完全见怪不怪，所以他并没有在意太多，只是觉得浪费了食材有点儿过意不去，于是一边收拾一边想着要怎么继续做，才不会再出问题。 但问题在他想完的那一刻，接踵而至。 「……所以，你会做饭？」 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厨房里的晏知煦就这样站在门口见证着这齣闹剧，而脸上还有一半是面粉的许以念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哈」了一句，就艰难地从地上再度爬起。 「开玩笑，我要是会做饭，中午怎么可能不进厨房。」 他很努力地拍了拍沾在自己身上的低筋面粉，对于晏知煦说出的这句犹如嘲讽一般的话，貌似并没有更多心情去理会。 第224页 而晏知煦缓缓走进来，往许以念正操作着的檯面上看了眼材料，就大概清楚了他要做什么。 只是在开口前，他事先伸出手来，在许以念的脸上擦了擦，用自己干净的手给许以念擦掉了脸上的那些面粉，然后再问：「做舒芙蕾？」 「嗯，不想做你的份。」 在晏知煦伸手过来替自己擦脸上面粉的时候，许以念下意识地想躲。只可惜晏知煦比他反应更快，迅速地就给他的脸擦掉了一半的面粉。 许以念走到洗手台前，先将手上黏连的面粉给洗掉，接着才去洗自己脸上的面粉。 但关掉水后回过头来，却发现原本只是干站着的晏知煦，此时已经抱着一只瓷碗，开始打发鸡蛋液了。 「……我没让你帮忙。」 许以念尽量表现出自己语气不太友好的模样，但晏知煦没有表情变动，只是打发着自己怀里碗中的蛋液，仿佛是刚好忙着顺便回一句那样回復道：「嗯，我自愿的。」 对方这样说了，自己也没理由再拒绝，更别说现在这个点，厨房里的摄像机是肯定开了，直播也肯定已经开了，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别提有多丢脸了，起码会有不少观众在评论区打出数以万计个「哈」字吧。 许以念突然开始庆幸自己并没有别人想像中的那么注重形象，也没什么偶像包袱，现在没有了固有人设的支撑，更是不用在意那么多内容了。 于是晏知煦在那边打发蛋液，他就在这边收拾被他自己弄脏的厨房。 两人相处还算是平和，但评论区里的cp粉们与单推粉们却是蠢蠢欲动。 [什么啊！不是死敌吗！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 [大家都看到了，这些宿敌啊死敌啊什么的全都是藉口昂，宿敌和死敌最终都只能是妻子。] [我说，关系不好该不会是他俩故意弄出来的吧？好让大家都不知道他俩其实金婚了？] [你们cp粉能不能收敛点……我们单推也是有尊严的……] [他俩这不是明显在避嫌吗？你们cp粉到底在吃什么？到底哪里好吃了？] 与当年在《全能发展中》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意料之内的cp粉与单推粉的争吵永远都不可能少。 而正当评论区的两方粉丝互相争吵、现实情况中的许以念与晏知煦开始合作的时候，厨房外却又走进来一个人。 「嗯？你们两个也在这里啊。这是在做什么，舒芙蕾吗？」 意料之外的宫筹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筋，竟来了厨房这里头，看到他俩的第一反应不是问为什么在这里，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俩正在做的吃的东西上。 「卖相真不错啊，我可以要一份吗？」 看着宫筹故作夸张的乞求表情，许以念回以一个没有表情的模样去：「嗯，每人都有一份。你要什么口味的？」 「你吃什么口味就给我做什么口味就好。」 似乎是提前准备好了答案那般，宫筹笑眯眯地回答道。 而许以念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啧……老男人真噁心啊。 第188章 该不会真是两父子吧？ 厨房里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士，这让许以念心里头感觉好一阵不舒服。 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做事，就算是在前几年学习如何导演出一部电影的过程中，秦峥也不会来打扰他，只会在恰到好处的时间来敲敲门，告诉他到点吃饭了，或者是太晚了该睡了。 他独来独往地去做事已经养成习惯了，以至于能回忆起来的，身边有其他人如影随形且极具存在感的日子，一时间竟只能想到是五年前在《全能发展中》拍摄时，还没有与晏知煦闹掰的时候。 这么多年来，他后悔了吗？ 他感到寂寞了吗？ 许以念并不觉得。 嗯……可能偶尔会怀念那样的日子吧，但那样的日子毕竟还是太短了，再加上他的心理较为脆弱，很难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真的愿意那样全心全意地爱自己。 但现在，宫筹在帮忙做涂在舒芙蕾上的各种酱，而晏知煦在另一旁热锅做最简单的鸡蛋舒芙蕾，原本要做这些事的许以念，如今只能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被人照顾着一样。 秦峥照顾他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对秦峥有所亏欠，所以会尽全力地投入到工作之中，让秦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值得。 可现在呢？ 这两个男人如果就只是纯粹地想要讨好自己，自己想拒绝的话，那么该怎么做呢？ 许以念不清楚这种问题该如何解决，他只知道眼下这两个人抢了他的工作，现在他感觉很恼火，很想赶紧揍这两人一顿。 碍于摄像头还在拍摄，许以念不好说些什么。 最终，舒芙蕾做好摆出来，由许以念亲自将酱分别刷好，然后宫筹二话不说进行装盘，晏知煦将它们送出去——这两人的动作衔接流畅得犹如流水线上的工人。 许以念下楼的时候，楼下还只有他和一起醒来要去花房的居禾，而此时，人们却已经基本都下到楼下来了，看着从厨房里端出来的舒芙蕾，一个个都哗声四起。 「这是晏前辈做的吗？」 姜冰妍首先发声。对于在这群人里面会做甜点的男性，无论如何她都还是会觉得有些惊奇。 第225页 「不，其实是许老师给大家做的，每个人都有份哦。」 晏知煦这样笑着，将这些舒芙蕾全都放在桌面上摆开来，放在空调直对着的位置，好让原本烫手的舒芙蕾能尽快凉下来。 「许老师做了好几种口味，大家可以看着来自己挑选。」 许以念从厨房里与宫筹一前一后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场景——晏知煦将舒芙蕾放在桌面上，招唿着其他人来这边选一个吃，见到许以念从厨房中走了出来，还冲他打招唿： 「哎，许老师出来了啊，许老师辛苦了，赶紧来吃一块吧。」 这话刚说完，其他人就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许以念身上，并不约而同地零散开口：「谢谢许老师的舒芙蕾！」 「很好吃啊许老师，到底是怎么做的啊？工序应该很多很麻烦吧？」 安穗吃得不亦乐乎，她早已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手中还留着的这份，是不太爱吃甜且在控制摄入量的苏维敏递给她的。 「……知煦和宫先生谦虚了，其实这是知煦和宫先生一起做的，我只是在一旁打下手，刚开始捣鼓低筋面粉的时候，还一不小心弄乱了厨房。」 许以念并没有想要将这些夸赞揽到自己身上的意思，如实地说出了实际情况。 他指着晏知煦：「这些舒芙蕾其实都是知煦煎的。」接着又转向指着站在身边一直没走去凑热闹的宫筹：「舒芙蕾上的巧克力酱与其他果酱都是宫先生做的。」 最后，他指了指自己：「我只是准备了做舒芙蕾的用具与水果、巧克力，以及最后给舒芙蕾涂上果酱与巧克力酱，仅此而已。」 人群中发出一阵一阵冗长的「噢」，接着一个两个都觉得有点儿尴尬，于是只好埋头苦吃。 而许以念早已没有了一开始想吃东西的那种感觉了，于是直接绕开众人围着的摆着舒芙蕾的桌子与人群，往别墅外头走去。 晏知煦及时追了上去，忙问：「你去哪里？」 许以念表情比较惬意，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他只是耸了耸肩，放松着回答：「嗯……我去找找居禾叙叙旧。」 说完，还没等晏知煦回復他一句话，许以念就走出了别墅。 评论区一阵疯狂翻飞： [我的老天奶啊，你为什么要让我的cp对彼此如此冷漠！] [天道好轮迴，单推是最美。] [cp粉别舞啦！他俩明显避嫌！避嫌呢！] [只是因为没有独处的机会罢了！要是有独处的机会，指不定两人会有多如胶似漆！] [但凡真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来他俩也该公开关系了，还得让你们一直死磕一直猜？] [请关注两人作品——不要过度在意感情——] 评论区有多翻飞，张甯湫想要的热度就能有多高。而有关这件事，有不少观众也有另外的想法： [没人觉得很奇怪吗，宫筹虽然也是比较柔和的那一挂，可他在这个节目里怎么就跟着许以念跑啊？他俩是有什么关系吗？] [我记得许多年前许以念去造访过宫筹，说不准宫筹这次愿意出山，还是许以念劝来的。] [有道理，毕竟许以念和顾湘的关系也不错。] [你们真的没人记得当年宫筹的那个传闻吗？] [什么瓜什么瓜？] [许以念出道后拿的第一个斯卡奥影帝，本该是宫筹的第二十个！但因为提前一年宫筹息影了隐退了，所以位置才轮到许以念坐上了。] [别这样说，许以念也是很有实力的，你们去看看他的作品就知道了，感染力也是一流的。] [哎呀！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啊，当初还流传过，说许以念会不会是宫筹私生子的事情呢！] [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当时有挖出来吗？] [好像是刚有这个消息，宫筹就宣布息影了吧？] [后来呢？后来好像没过半年，许以念就拿到斯卡奥影帝了？] [卧槽，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现在看他俩也觉得他俩有长得像的地方……] [该不会真是两父子吧……？] 第189章 龚默 许以念没有在花房找到居禾，但遇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起来了的宫筹。 「……宫先生的舒芙蕾这么快就吃完了吗？还是说突然间有了兴致，想来赏花？」 他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毕竟摄像头还开着，在节目里，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别的动作。 更何况在许多年前，他去主动见宫筹的时候，当时就已经说过「什么事都没有」，所以现在，当然也不会说想要追究什么。 毕竟在那些年里，萍旭与宫筹之间的斗争，已经让宫筹与萍旭都两败俱伤，那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了。 至于更多的……？ 他不是对这种事都那么贪心的人，只要心里觉得爽了，那就足够了。其他的一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交给时间去处理，就好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宫筹似乎并没有要这么快就结束这种事的意思。 「不，其实我不是来赏花，我只是纯粹地有事情想和你单独谈谈。」 宫筹说完，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去寻找摄像头的位置，并调整了一下站着的位置，以保证自己的脸正对着摄像头，能让摄像头看到自己的全脸，能让摄像头后的人们即便失去了录音器，也能依靠他的唇部动作，以确定他说了什么话。 第226页 但许以念并不理解，所以他索性开门见山：「宫先生，你应该也很清楚，你我之间的那些话题，在摄像头下说开的话，很可能不是像我们之前那样简单地被解决掉。」 「我很清楚。」 宫筹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 「以念，这么多年来，我亏欠了你很多。」 「……你非得在这个时候公开这些东西吗？这些事情本应该在真正的两人独处时期再说，不是吗，宫先生？」 宫筹摇了摇头，指了指摄像头：「必须要在摄像头在的时候，才能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并不是很想公开，但我说了，我亏欠了你太多，所以现在，我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也不希望再对你造成更多伤害。」 两人这头你对我打我对你打的哑谜，看得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满头雾水： [他俩到底要说什么啊？] [能不能别打哑谜了？既然要说那倒是快说啊！] [宫先生，观众的命也是命，别吊着咱……] [该不会要公布他俩其实是亲生父子的事情吧？] [那种事太假了，仅靠两人长得有点像就认定这件事的话，难道不是太荒谬了吗？] [嘘嘘嘘！他俩要说了！] 「其实这么些年的话，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也发现你其实比我想像中要成长得多很多。」 宫筹的脸上呈现出抱歉的表情，那让许以念看着很不舒服——但为了后续不出任何错误，他强硬地忍了下来。 而宫筹还在继续抒发他的情感：「我知道，你很早就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你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但以念，你知道的，血缘这种事，又怎么可能被你我之间的不情愿就掩盖呢？」 此话一出，评论区火速沸腾了起来： [我的妈呀！血缘！]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许以念就是宫筹儿子！] [等等，但是宫筹说过自己没谈过女友没结过婚？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就是宫筹自己说谎呗！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宫筹这是要晚节不保啊。]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但是谁会愿意赌上自己原本就享有的安乐晚年，换来如此一个被人人唾骂的结局啊？宫筹不蠢吧？] 这条评论一出，评论区的人们纷纷开始沉默了。 这个评论说得一点儿没错。 谁会愿意抛弃自己原本就坐拥的各大荣誉与美好名声，莫名其妙地来参加一个节目，就为了当着摄像机与直播的面，告诉其他人，自己其实私生活混乱，曾经立下的人设都是假象？ 就算是现在还在活跃着的明星也不敢这么做，更不要说宫筹实际上已经没有必要再做这种事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这么个人渣实际上是你亲生父亲的事，但以念……血缘是无法说谎的，就算你再怎么不情愿，你也还是我的孩子，不是吗？」 宫筹的虚情假意，许以念看得有些烦闷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蓦地意识到了宫筹到底想要什么，于是松了口气——如果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宫先生，你说了这么多话，让我感到很意外。但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一直在强调血缘关系，却没有阐明自己当初所犯下的罪孽？」 许以念此话一出，评论区幡然醒悟： [是啊！宫筹说了这么多，却没说自己当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人渣事。] [啊？真有反转啊？] [感觉血缘可能是真，但宫筹的心可能没那么纯。] [没想到我只是来看个新综艺，还能吃到这样的瓜。] [该不会是导演组安排的吧？毕竟节目名就叫做《那些不为人知》，怎么样也会在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里暴露出一条两条相关消息的。] [楼上的，我觉得你真相了。] [预言家！快刀了！] 许以念不知道评论区现在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但他很确信，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将会取代一开始宫筹想利用他来制造的高级舆论热搜，成为热搜榜首。 「既然宫先生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也明白现在在做什么，那么承认错误对于宫先生来说，应该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才是。」 「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是你因为巨大的利益抛妻弃子这件事，让你觉得拿不出手吗？」 「是你为了离开对你来说负担巨大的妻子与儿子，不惜改头换面更名改姓，这件事让你觉得拿不出手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最终选择了许家，所以想利用我再与许家搭上一步呢？」 「不过很可惜，这些都不对。」 「你说是吗，龚默？」 第190章 要试试吗？ 龚默——这个名字从许以念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无论是直播间里的评论区，还是正在看着电视直播的其他观众，亦或是就站在许以念面前、被许以念称为「龚默」的宫筹，通通呆愣住了。 也许许以念说出的那些宫筹曾做过的事情，宫筹都有各种方法与藉口进行完美的回覆，但关于真实的名字这一点，宫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像到的。 「你、为什么……」 宫筹面露惊恐，对于许以念掌握了这件事的他，整个人都达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惧之中。 第227页 而许以念只是淡然地看着他，在他往后退了两步的动作之中，往左边再迈了半步出去，以确保在花房中的另一个摄像头，能准确地拍到他的脸与嘴唇。 否则，宫筹回去之后可能会引导造谣，说许以念用唇语威胁了他、恐吓了他……诸如此类的。 不过那些事情暂且抛开不说，现在的热搜榜单，肯定已经十分热闹了吧。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真名吧……毕竟你从妈妈身边离开、抛弃我们两人的时候，我似乎才只有两三岁，是吗？」 仿佛是听不懂宫筹的话那般，许以念很清楚自己已经拿捏了宫筹最担心的事情，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将宫筹惹恼。 将他惹恼、刺激得他脑子转不过来，然后让他气血上头做出一些不符合当前人设，甚至是一些违法的事情…… 用那样的方式解决多年来的问题与矛盾，简直是再好不过。 既能让宫筹身败名裂，又能防止他东山再起。 娱乐圈不会接受任何一位污点艺人。 「其实我对此感到很可惜，因为许汝焰——你应该还记得她是我的妈妈、你的未婚妻吧？她放着那么大一个家族，偏偏与你这么个穷小子私奔到远方，在没有与你扯证的情况下生下了我，毫无保障地度过着后半生……甚至没过完。」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许以念轻声笑了笑。 「啊，我给忘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找得到你呢？毕竟你当时刚出道，不是就出国深造，去接手国外的片子拍摄了嘛。咱们家里又没有电视机，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你去哪里了呢？」 这听起来仿佛不是指责，只是简单的询问。 但无论是在观众眼里、宫筹眼里，还是许以念本身想问的问题本质上来看，这都是质问。 没错——是质问，而不是询问。 「你很惊讶，因为我知道你的真名。但你又怎么会想到那个爱你爱到病入膏肓的未婚妻，当真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想去找你的经纪公司问相关的事情，却被你的经纪公司赶回来，说她是有癔病，说她是在无理取闹。」 「甚至告诉她，在你们公司里，根本就没有『龚默』这个人的存在。」 「宫筹……龚默……是你欺瞒了她，欺瞒了我，欺瞒了你的粉丝以及这个世界上所爱你的所有人！而你现在还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够了！」 宫筹勐地扑上前，整张脸的表情让人看了只觉得可怖至极——他的人设一直以来都那样柔和、那样和蔼，那样平易近人，可现在在观众面前的，却是如此可怕、如此令人感到讶异。 在许以念眼里，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 所以即便宫筹掐着他的脖子，他也还是要轻蔑着笑一句：「怎么了吗，龚默？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主动牵扯起来的，是你要我当着摄像头的面去讲的……咳咳……」 「你最好现在就给我闭上你的这张嘴，否则我不好说我会做出什么！」 宫筹整个人目眦尽裂，手中的力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许以念在他的手里活活掐死。 而许以念感觉空气正在自己的喉咙里逐渐失去流通，红细胞运输氧气的能力似乎也被逐步递减，唿吸变得更加困难。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强硬地笑着，挤出最后一句：「啊啊……原来如此……咳咳、因为、因为你从未用过龚默这个名字……咳咳……所以你的粉丝根本就查不到你曾经有过未婚妻、咳咳！有过……私生子……」 「给我闭嘴！！！」 宫筹的手越发收紧，许以念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直播间里的人终于有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开始报警，而花房外头，也似乎终于有了另外的动静。 「啊啊，我撞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花房门口蓦地传来了声音，宫筹勐地转过头去看，正巧与站在门口的晏知煦对上双眼。 在摄像头里看来，晏知煦的表情极其淡漠，一如多年前毫无感情表现的许以念。 「宫先生，看来，我是打扰到您了？」 他笑眯眯着开口，丝毫没有要走进来的意思。 宫筹还处于紧张之中，但他又似乎觉得晏知煦这个人影响不到他，于是勾起唇角，用较为轻快的语气来与晏知煦交流，而手中的注意力暂且被分散，力度也轻和了下来。 「噢，是晏家的那个小子啊……怎么，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以念之间也有一点儿说不过去的仇恨吧？」 晏知煦面上恍然大悟，又作思考状，最后仿若灵光一闪，微笑着回覆：「啊！据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呢。」 「虽然是有摄像头在，但你也站在这里了，没有要来救他的意思，也算是袖手旁观间接杀人了——怎么样，或者你会想来亲自尝试一把，亲手杀死你的宿敌的感觉？」 宫筹口中所说的话，无论是放在任何时候、让任何人听见，都是极其荒谬且无常的。 但晏知煦却像是受到了相应的蛊惑那般，慢慢悠悠地开始往前，步伐跨进了花房里。 「嗯……宫先生这话说得，我听着都有点儿心动了……要知道许老师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没有把我当正经的后辈来看待，让我多少有些恼火呢……」 第228页 「所以，你要不要试试？」 宫筹的蛊惑还在继续。 而晏知煦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啊哈——那，试试也无妨？」 第191章 我比你们更了解他 晏知煦眯着眼睛笑着，伸出手来弯下腰，仿佛要接替宫筹的位置。 但当宫筹松开手的下一秒，晏知煦迅速抓住了宫筹的手腕，并努力将宫筹的手腕往后拧，在短短的十秒钟不到的时间里，迅速完成了将宫筹原本较为主动的把控姿势，变成了如今这样，被晏知煦将手臂收在后背的压制姿势。 花房外的脚步声愈发清亮，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花房这边——花房这边相对较为偏僻，想来这些人要来到这里，也是花费了一点儿时间。 「宫先生，我想你最大的败笔，就是认为像我这样正直的人，会想要做出犯罪的事。」 晏知煦笑着做出了「提醒」。 「宫先生还是太轻敌了。但在警察到来之前，我还有另外的问题想问问你。」 这后续的话语，晏知煦压低了声音。 许以念剧烈地开始咳嗽起来，而这剧烈且响亮的咳嗽声正是晏知煦现在所需要的——他迫切地需要一些噪音，来隐藏他与宫筹的对话。 但许以念一边咳嗽，眼前冒着黑白闪光，也依旧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仿佛是担心他们两个之间可能会有别的什么交易。 即便晏知煦救了许以念，这也并不能让许以念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宫筹的动机实在是太诡异了。 而与此同时，晏知煦微微弯下腰来，将嘴唇暴露在许以念眼前，于宫筹的耳畔轻声问道：「宫先生，你做这件事的动机，一开始是冲着许老师不知道你的真名，无法让其他人搜出你的其他过往，好引导新一场网暴，以让他身败名裂吧？」 「你——！」 「好啦好啦，宫先生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所以更多的话也就不用再说，更多的事也就不用再做。」 晏知煦笑着直起身，仿佛刚才的问话与戳穿宫筹的真面目，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即便您之后想要对许老师道歉……」 晏知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许以念，而这一眼，也恰好与许以念对上了视线。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似乎擦出了一点儿火花，却又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晏知煦将视线收了回来，继续笑着说： 「就算是那样，许老师，应该也是不会原谅你了吧。」 「他们人在这儿！找到了！」 警察从花房外头闯进来，正巧看到了压制着宫筹的晏知煦，与还坐在地上唿吸着的许以念。 警察迅速接管了晏知煦手下压制着的宫筹，而医护人员则比其他人要先一步冲进来，打开担架，以最快的速度将许以念从这里送走。 晏知煦笑着送走了宫筹与许以念，仿若无事人。 而宫筹在被带走之前却又多看了一眼，狞笑着低声骂了一句：「呵……你之所以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做了与我一样的事情罢了！」 但他并没有说完整句话，因为警察压制的力量比他想像中的要大，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压迫着他的肺部，导致他有好几个字都没能延续下去。 这一整句话，实际上是晏知煦的幻想。 因为他很清楚，宫筹想要对他说的那些话，基本都是真的。 —— 宫筹那件事发生了四天后，许以念出院了。 在出院后，他事先与秦峥组织着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并接受了当时在场提出做一个人生专访的记者，表示愿意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所知道的事情都进行公开。 做完这一切，许以念就回到了节目里继续参与节目的拍摄。由于宫筹出事，节目组后续找来了贾维斯来接手了原本宫筹的那个位置，与康梓继续组队合作。 看到康梓在节目组里与其他人打成一片的和谐模样，许以念呆愣地想着顾湘的用意，最终还是决定就这样不了了之。 在许以念出院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回归节目组的第二天，宫筹这单案件正式拉开帷幕。 许以念本人不愿意出面，于是让秦峥带着黎粤前往去了庭审。黎粤利用当时摄像机里拍摄到的画面以及录音器录到的音频内容，充分地让宫筹吃到了什么叫不要太嚣张的苦头。 最终，宫筹因蓄意谋害罪，被判处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并罚款七十万，赔付许以念以及许以念律师方共二百三十一万的巨额赔款。 整件事，就那样告一段落了。 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许以念原有的生活，除了庭审开始的那天他专注着看庭审直播，其他的时间里，他在节目组与其他人玩得不亦乐乎，简直就不像个刚出院的病人或是受害者。 评论区的观众清一色全是夸他心态实在是太抽象、实在是太好了的。 而在庭审结束的当天晚上里，大家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玻璃瓶转到许以念的时候，大家才一个个都挤上来，询问一些相关的问题： 「许老师……虽然你脖子上似乎是没什么颜色了，也没有明显的伤口，但你……真的，没有问题了吗？」 首先开口的是姜冰妍。 她把问题刚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直勾勾地盯着她，晏知煦更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看向姜冰妍，评论区的观众们甚至疯狂网上刷「姜冰妍大战许以念」这样的话。 第229页 而许以念面上并没有太大波澜，只是轻笑着耸了耸肩，轻松地回应道：「我为什么要有问题？」 见许以念这般随意，安穗也大胆着直接上了：「这件事毕竟很大很大啊！许老师，我们都没想到宫先生他竟然会做出这么恐怖的行为！」 全体除了晏知煦，都「嗯嗯」两声并带点头。 「哈啊……这个的话……我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任何事情都不能从表面上看起吧。很多时候无论是人或事，都应该深挖才能看清楚最真实的一面，不是吗？」 评论区狂刷「许老师说得对」，但晏知煦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有点儿共情上头，竟蓦地开口说了一句： 「嗯……这件事给许老师的伤害，或许还没有这么多年来经歷过的这么多事，给许老师的伤害更大吧。」 众人讶异于晏知煦所说的话，纷纷将目光转移向晏知煦。而许以念只感觉心中的那扇门仿佛被轻轻地敲了敲——有人正小声地询问他，自己是否拥有进门的资格。 于是他微微颔首，低着眉头，端起桌面上自己面前的那杯果汁，轻轻地回答： 「嗯，也许是吧。」 第192章 深渊来信 许以念第一次参与节目组安排的每晚必玩的真心话大冒险，就收穫了被大家围攻的结局，最终到点的时候人们还有些意犹未尽，尝试从许以念口中得到更多平时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贾维斯招唿着大家去睡觉，让大家赶紧清醒，不要再深挖许以念个人的私人信息，那样礼貌不足，有几个后辈可能还觉得过于新鲜，想多来几句。 许以念难得有一次这样的体验，整一论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所以贾维斯帮他招唿着其他人去休息了，他反倒是对贾维斯感激万分。 眼看着导演组收拾东西离开现场，别墅里又变得宁静与安和下来，前几天节目开拍第一天时发生的宫筹的事情仿佛从未有过，一切都那么平淡。 许以念有许多坏毛病，其中一个就是爱在睡前来一杯咖啡，否则就久久不能入眠。于是在与贾维斯笑着聊了两句，并各自回了各自房间，又告知居禾自己的想法后，许以念才悄悄下了楼。 然而厨房的灯亮堂堂地开着，在漆黑一片的别墅一楼里显得有些诡异，仿佛夏日必备的清凉恐怖片中所演出的那样。 西式恐怖对于许以念来说并没有多少可怕之处，比起那些虚渺的东西，许以念更担心现实之中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当他来到厨房门口，看见里面正在耸动的背影，他决定装作面无表情地靠在门旁，看看这个傢伙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 捣鼓着热牛奶的晏知煦热好了牛奶，一边端着刚暖好的牛奶一边转过身来，刚抬起眼，就看到了倚靠在门边上的许以念。 「……许老师。」 「摄像头都关了，这种客套话也就没必要多说了，不是吗。」 许以念并没有要多多理会晏知煦的意思。 他从门边直起身来，往厨房里头走，走向他之前已经熟悉了的咖啡粉所在位置，并翻出一只干净的玻璃杯，简单地过了过水，接着用洗过的勺子将咖啡粉舀了进去。 「睡前喝咖啡，你不怕今天晚上通宵吗？」 只是好意，晏知煦提醒道。 但许以念微微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接着轻悠悠地收回来，回道：「养成习惯了，没有咖啡的话会睡不着。」 「什么坏习惯……」 「老秦也这样说。但很抱歉，改不掉。」 「你为什么总是要提秦峥？」 两人话题之间的氛围从这一刻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晏知煦直勾勾地盯着许以念那张淡漠的脸，许以念淡淡地盯着自己面前正在沖泡的咖啡，两人之间的氛围仿若硝烟战火之中，仅需一根导火线，就能一触即发。 「……他是我的助理，我的经纪人，我生活到现在唯一的家人，我提及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还是说，我不应该提他，应该多提提你？」 许以念手里的咖啡粉放足了热水，于是他将脑袋扭过来，一边搅拌着手里的咖啡促使溶解，一边紧盯着晏知煦脸上的表情变化，好第一时间掌握主动权。 然而晏知煦在国外学了这么多年的演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脸最简单的感情，都要多次让人提醒、多次注意的小孩儿了。 他的脸上仅剩一些不甘与质疑，还有被怠慢后的不可置信。 「晏知煦，五年前我就拒绝过你了，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理由在一起，不是吗？我以为这么些年里你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许以念微微皱起眉头。 他对晏知煦直到现在的选择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他已经学会理解为什么男性会爱上男性，也已经看清自己对晏知煦的感情，但晏知煦为什么还是会选择坚持下去，他无法理解。 正如作为演员，这份工作是许以念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存在着野心的事业一般，他很难理解一个本该将心思都放在事业上的人，在这件事上，竟然会有其他东西能够将其动摇。 「我的确是想明白了，而且我也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晏知煦目光恳切，看起来并没有在说谎。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与我避嫌，是因为当初在节目里，cp粉带起的节奏实在是太大，你担心我的前程……」 第230页 「不，晏知煦。」 许以念厉声打断他。 「我所担心的只是cp粉带起的节奏——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带起节奏的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正主一天都在动摇挣扎，节奏迟早都会有，而真相也最终都会被挖出。」 许以念觉得，他说得很明白了。 但晏知煦的眼底微微暗了下来，眉头也微微沉了下来——他的脸色似乎变得不太好看，那是许以念曾经见到过的、晏知煦脾气会有所转变的时刻。 上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还是在厉沤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晏知煦赶了过来帮忙的时候。 「所以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晏知煦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暗着脸一步一步往许以念的方向逼近。而许以念与晏知煦之间本就没什么距离，许以念只能往后微微退步，最终只能被逼到桌面顶靠自己的腰骨。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成为偶像，我也没打算重新走进娱乐圈，这一切对我来说，只是为了接近你而重塑的一个藉口。」 「我没打算找经纪人，因为我并不打算将我自己放在艺人这一位置上，我并没有打算要为我的粉丝守身如玉，甚至是一切行动都如他们所想那样的一切顺利与操控自如。」 「我本没有打算回到这里来，但顾湘告诉我，你会参与，所以我很好奇，这么多年未见、未接触，甚至你我之间还成为了人尽皆知的『仇敌』，那么你再度见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晏知煦一步步紧逼，以及他一句一句极具节奏的话语之中，许以念的心跳愈发紧促，他的唿吸也变得越发难以控制，仿佛正在一步步地跟随着晏知煦的引导，走进了那名为晏知煦的圈中。 「在维他那的旅途中，我观看了一场歌剧，也因此看透了一个让我终生受益的道理。」 晏知煦伸出手来，缓缓抚上许以念的脸庞。 他的眼睛如黑夜一般深邃，令人看不透。 「若是我爱着的人已经在逐渐步入沉醉，不要犹豫半分，我应该伸手将他带入深渊。」 第193章 得寸进尺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犹如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杀了许以念一个猝不及防。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从晏知煦所说的话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晏知煦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他后脑勺处的大手一把按住，并与晏知煦的双唇碰上了。 但那吻与许以念对晏知煦印象中、记忆中的每一个吻都不同，即便是当初说过分离后的最后一次，那个亲吻也远没有现在这个亲吻那样癫狂。 犹如野兽之间狂乱的厮杀与啃噬，即便晏知煦按着许以念的后脑勺、按着许以念的后腰骨，也还是让许以念感觉，这不是亲吻，是吞食。 这是猎人对自己猎物的吞食，是猎捕到猎物之后的疯狂欣悦与狂喜，这一切里隐藏的情感，都是扭曲的、不正确的，以及生死攸关的。 仅差一次唿吸，许以念就觉得自己将死在这里。 这简直是太要命了——太不可思议了。 他很难去评价这个厮杀一般的亲吻带给他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但他能够确定一点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应当抗拒。 是的，他并不想去抗拒。 这个念头对于这种事来说应该是疯狂的，但许以念却只觉得，如果可以有机会的话，他很希望能够配合晏知煦那股疯劲儿一起，再将这件事疯狂地、天翻地覆地做一次。 「我是疯了吧……这真是……」 许以念一边喃喃着，一边伸出手来，迅速将晏知煦刚刚才与他分开的脑袋再用手压回来，急切地与他用舌尖扭打在一块儿。 这场双方都允诺的亲吻，才真正算得上是酣畅淋漓，而许以念无法否认的是，他确实很怀念这样的感觉。 以至于在这短短的五年里，他都曾有过怀念与梦寐，甚至是觉得这五年实在是过于漫长，是否有任何机会，能让他们快速快进到要退休的年纪。 因为那样的话，无论他们再做些什么，成为话题高峰，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有机会摘指他们。 直到脑袋因缺氧而发出不自然的嗡鸣，许以念才将眼前的晏知煦推开，一边眼前闪着黑白，一边急促地唿吸着，中途还要再承受几次晏知煦意犹未尽的、如小鸡啄米一般、只轻轻地点在他唇角处的浅吻。 「你也已经有三十岁了吧，还跟男人搞这种……真噁心啊，晏知煦。」 许以念一边唿吸着，好让氧气与血红细胞接触让血红细胞得以工作让他恢復正常供血。 他勾着唇笑着，大口大口地唿吸着，对于如今这般现状，他总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过于荒谬。 如果是五年前的他，那样死板的、不予通融的他来看如今这一幕的话，可能只会觉得，着一定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玩大冒险吧。 而事实上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活动刚刚结束了没一个小时，如今的他们两个之间，是真真切切地在交换着彼此的唿吸。 甚至是生命。 「怎么会？如果是和你的话，我倒是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反而觉得感觉很不错。」 晏知煦也笑着，这般回復。 「那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还是那样过往的地下党关系吗？别让我那么憋屈，好吗？」 第231页 「你不想这么憋屈？」 看着晏知煦沖自己撒娇的模样，许以念总觉得心底似乎有那么一块地方变得柔软了起来。但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否能让后续的一切生活变得好起来，起码在现在，他感觉不坏。 而晏知煦却是眨着他那双越发没那么卡姿兰大眼睛的黑眼睛，微微勾起双唇笑着：「嗯……许老师觉得呢？」 着倒是让许以念起了想捉弄他的心思。 「嗯……那不太行，我觉得这样偶尔勾搭你一下的话，感觉还不赖。」 许以念挑起半边眉梢——对于现在这个两人之间的状态，他感到很满意，也并没有想再进一步的意思。 也许未来会有吧？ 但绝不会是现在。 —— 第二天人们都睡醒起来后，许以念被顾湘打了电话，打着哈欠就去到了总导演办公室。 而毫不意外地，在总导演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意料之内就是晏知煦。 看到晏知煦的那一刻，许以念就已经知道顾湘打电话让他来这里一趟是为了什么了。 毕竟前一晚与晏知煦亲吻之中，他看到对角线上的摄像头还亮着红灯。也就是说，当时厨房里的摄像机，实际上还在工作。 所以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切行动，都被摄像机收录进去了。 一清二楚。 「哇……我想过你的设备很贵，但没想到能贵到，连我们俩交换口水的过程都能拍得清清楚楚——你看这里，简直就像是平时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男女主角之间银丝交换……」 「……许以念你之前是这样的人设吗？」 顾湘被许以念这反应整得有点儿疑惑了。 她怎么记得在很多年前，许以念是那种较为高冷、不近人情，且不太好说话的人设？ 现在这是不是有点……转变得过于夸张？ 「你是觉得我需要担心一下这件事吗？噢，实际上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许以念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顺手接来了顾湘的助理从外面要给顾湘送进来的咖啡，怡然自得地抿了一口。 「嗯……有点儿淡。」 他甚至还像玩游戏那般，乐此不疲地做出了适当的评价。 但顾湘与晏知煦都已经在另一旁看着有些呆愣——眼前这样的许以念，完全是与他们曾接触过的许以念不同的。但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没人知道，也没人能想到。 好在晏知煦发现前一晚的许以念反应就已经有所不对，所以迅速反应过来，慢慢地恢復了平淡。 而见顾湘的反应实在是太可怜了，许以念才勉勉强强地愿意告知顾湘，自己的想法： 「啊啊……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嘛。其实我也是有自己的分寸的。我只不过是这些年得到了应得的自由，所以会比较兴奋而已。」 「至于这个视频的话……能给我拷一份吗？」 第194章 全新的赛场 当许以念意料之外地哼着小曲儿，将顾湘手里的监控录像整份拷走后，他一边甩着手上的u盘，一边乐呵地往回别墅的方向走去。 晏知煦跟在他身后——先前也一直觉得许以念像只对别人没那么友好的高贵纯血猫，现在看着许以念这副模样，他反倒是觉得，许以念应当是混血后抵抗力好到极致、还特别爱捣乱的田园猫。 看似高冷淡漠难以接近，实际上一旦有感兴趣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就藏不住。 「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道顾湘会把这份监控记录交给你，却还是非要那样气她一下。」 「谁让她故意开了这么个综艺来气我？你也清楚我不是那种能够轻易地就将事情抛之脑后的人。我可是很记仇的。」 「那我夺走你影帝位置的事情呢？」 「照样记。」 许以念轻嗤一声，将手上甩着甩着的u盘塞进自己平时随身携带的小夹包里，放得严严实实。 见许以念并没有要销毁视频，反倒是看起来要珍藏起来的模样，晏知煦微微挑起半边眉梢：「你不打算销毁吗？要是被发现了，这可是能毁掉你全部事业的东西。」 「我要这段视频的理由可是和我对顾湘说的完全一致的，那可不是藉口。」 许以念不以为然。 而晏知煦仔细回想了一下许以念在总导演办公室里对顾湘所说的话，不想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想到这件事，就连平时脸皮如城墙般厚实的晏知煦，也冷不丁地红了脸起来。 「你……不是，我还以为你那是在开玩笑？！」 许以念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晏知煦，见他那一张红到耳根子的脸，轻声笑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多有意思。」 嗯……至于许以念当时说的是什么…… 他说： 「啊啊，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第一次调情的视频吧？那留下来做个纪念，也不错？」 —— 两人回到别墅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人们只觉得他们两个可能在前一晚闹出了什么矛盾，被摄像机拍到了，于是被顾湘叫去处理问题。 但眼下两人的状态，看起来又不像是发生过什么矛盾的样子——一个虽然没什么面部表情，但明显心情不错；另一个面上甚至挂着浅浅的笑，却又与平时相比的那种与人相处时的微笑有种微妙的差异。 第232页 这两人，真的是去顾湘那里吵了一架？ 然后……吵爽了？？ 没人去问这件事，毕竟怎么问，这件事都让人吃力不讨好，且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的答案。 于是大家只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像平时那样生活着，按照导演组的安排来一步步做活动、一步步获取午饭与晚饭所需的食材。 不过，即便人们原本不想问些什么，当许以念与晏知煦再度正面碰上的时候，还是难免会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比之前要诡异得多。 之前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明显就是那种存在仇恨，却又暗藏某种情绪的诡异气氛。但现在，两人之间虽然都对彼此面无表情，眼神却与之前再无一致。 就好像……在偷偷地藏着笑意？ 导演组宣布下午的活动是羽毛球比赛时，所有嘉宾的热情似乎都很是高涨。但当抽籤对决的人是许以念与居禾小组，对上晏知煦与苏维敏小组的那一刻，场上的嘉宾们，表情全都是石化一般。 大家不约而同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嚮导演组——这两个小组里头，有两个人之间可是知名的仇家，要是这场比赛真的开动，岂不是相当于世纪大战？ 虽说有的人很乐意看这样的乐子——例如贾维斯，但更多的人还是希望在节目中不要出现什么偏差，最好连一点儿吵架的镜头都不要出现。 要是这两个人打起比赛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场的嘉宾想都不敢想。 但节目组并没有阻止这场比赛。 于是，当哨声响起，首发羽毛球就由居禾开启。 只是可惜，居禾这小子在以前的四肢协调能力就不是很好，五年之后也是毫无长进。 所以许以念就眼睁睁地看着这颗机会大好的首发球，被居禾尽力击打了一下，然后球擦着羽毛球拍的边缘而过，明晃晃地掉在了地上。 这才刚开场，许以念与居禾的小组就给对面的小组送了一分。 居禾低着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懊恼的情绪。 不过许以念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之后的球交给我来发出就好了，你尽量去接球就行。」 两人调整了一下状态，回到了比赛中。 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这次是由晏知煦开球——从这小子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并没有要放水的意思。 于是，一颗高速飞转的羽毛球蓦地出现在许以念面前。正当观众们以为这一轮又要被晏知煦与苏维敏小组赢了的时候，只见许以念一个勾手，飞来的羽毛球正中出现在他身后的球拍，以一个十分漂亮的姿态予以了回击。 这简直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晏知煦也愣了愣神，没能接上这颗球。所幸他的队友机敏得很——苏维敏反应迅速，在球擦过晏知煦身侧后立即出现在球之前，打下了这颗球。 场上的球赛局面突然间变得胶着了起来。 这边苏维敏与晏知煦看起来都是打羽毛球的好手，两人身姿的敏捷程度，看起来不比专业的羽毛球球手要差。 但更让人感到意外的还得是许以念。 从很多年前开始，许以念的小巧与看起来可能体质不太好，就一直深深地印刻在人们的大脑中。 但此时看到许以念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美回击对面两个看似专业球手的进攻……只能说许以念这个人，不容人们小觑。 然而这场直播秦峥也在看。当他从许以念那里得知今天的活动是羽毛球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迅速赶到了许以念家里，用他超绝的记忆力翻出来了一本许以念的证书，并拍了张照，用许以念工作室的官号发到了网上，配文道： 「我们以念其实是二级运动员哦~」 第195章 疯狂的球赛 这一来一回地打着，知道的是在打羽毛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场羽毛球赛的世纪对决。 在场的嘉宾一个两个头部跟着羽毛球，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几乎是一刻也没有停过。 而在这场表面上有四个人参赛，实际上顶多只能算是有三个半人参赛的场上——毕竟居禾肢体有些不太协调，大多数时候，实际上都是许以念一个人在独当大旗。 这场仅有三个半人的比赛，让在场的嘉宾以及直播间里正在看这个节目的观众们都看得热血沸腾，直到有人关注到许以念的工作室官方帐号突然发了一条新帖子，一条话题热搜，才慢慢地开始水涨船高起来。 最终，这场比赛以晏知煦与苏维敏小组险胜一分胜出。 但比赛结束的时候，晏知煦与苏维敏两人都已经对许以念的情况有些感到难以置信了——他们两人已经感到了明显的疲惫，面上也露出了疲态，但许以念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没有什么疲惫的意思，甚至好像还…… 更容光焕发了？？ 「没想到……许老师竟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苏维敏一边调整着唿吸，一边缓缓地竖起大拇指对着许以念，表示出自己对许以念的敬佩。 「谢谢。这场比赛我也打得很痛快。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高强度地打过球了。」 许以念明显也在调整着唿吸，但他的面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就像是个无事人，所以给人们带来的震撼感更强了。 第233页 直到刚刚中途刷了一把手机的安穗突然惊叫，人们将注意力转去看她，安穗抬起头来，满面惊异地看着许以念，人们才知道—— 「许、许老师你居然是二级运动员？！」 「什么？！！」 在场所有人，无论是对许以念只有刻板印象还不熟悉的新一代，如苏维敏、周屿，还是对许以念已经熟悉到知道他本质上是什么样的人的，如晏知煦、贾维斯，这里的所有嘉宾，没有一个人能够将「二级运动员」，和眼前他们所知晓的「许以念」联繫起来。 这件事，不，这两个词的联繫，某种意义上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以至于有人觉得这实在是过于空幻过于虚无，令刚才发生的比赛，仿佛都变成了不存在的事物。 而直播间的评论区早早地就炸开了锅。 早在许以念以一己之力与晏知煦、苏维敏打成二比二平手的时候，就有许以念的粉丝看到了许以念工作室官方发的新帖子，将自己的激动带进了整个直播间。 以至于现在在热搜榜单上，有一条排在第五的话题热搜词条，叫做「#许以念 二级运动员」。 而享受着面前众人惊唿的许以念，却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将鬓角掉落的碎发撩到耳后，回復道： 「对呀，其实我体质还是挺好的呢。」 「……我知道你一口气拍十小时电影都能撑，甚至比我这个小你五年的人都还能熬夜，但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是个二级运动员。」 贾维斯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坍塌的一般，仿佛眼前这个，与自己认识了近十年的傢伙，实际上是外星人套皮。 「别那么惊讶，二级运动员又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名头。很多人只要努力锻鍊，往自己的特长方面去训练，掌握正确的运动技巧，成为二级运动员也是有可能的事。」 许以念笑着，但这次的笑有了些许无奈。 对于这件事被曝光，其实是他的意料之内。他很清楚秦峥一直都在等一个节点，就为了在他这个人并不软弱这件事上，再添加一个新的证据。 不过这个证据与人们普遍认识的许以念并不一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会掀起波澜，也实属正常。 许以念并没有打算用这件事给自己炒作，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压制一下这波热度。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那么讶异……接下来该到哪组上场打比赛了？」 话题被许以念硬生生掰扯了回来，导演组终于回过神来要拿出大喇叭喊话。于是这场羽毛球赛的第二场——这次是贾维斯与康梓小组，对上安穗与杜织这一组。 纯男性与纯女性之间的羽毛球赛，看起来已经早早地就定好了比赛的结局与走向。但再度出乎意料的是，安穗与杜织两人从未有过在这个节目之前的合作与交流，却能在这场比赛中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与沉稳。 在稳妥地将比分送上三比二，又惹得对面的贾维斯发毛后，安穗与杜织出乎意料地赢下了比赛。 这里已经送走了两组，而最后一组的姜冰妍与周屿两人，作为这场活动中最大的倒霉蛋，他们抽到的不是任何一个对手，而是要在前面两场比赛打完后，选赢了比赛的两组中的其中两人，去进行比赛的对决。 要是他俩赢了，将分别加入两边队伍，开启新颖的三比三多人羽毛球赛，但要是输了，就变成赢了的这两组进行pk。 姜冰妍在抽到这条的那一刻整个人的魂魄都被抽走了一般，近乎完全没有气力，甚至是一直处于垂头丧气的状态之中了。 但周屿很冷静。 他一直观察着这两场比赛，全程除了对许以念二级运动员的身份表达了一下震惊，剩余的，就没有更多的情绪变动了。 仿佛一个机器人一般观察着全局的走向。 而现在，他带着姜冰妍走上球场，看着对面派来了晏知煦与杜织这样极其具有压迫性的选手，眼底闪烁着的光芒，不是畏惧，而是—— 兴奋。 「别担心，你只管在这场比赛里享受就好了，剩下的与输赢有关的一切，你都不需要多加在意。」 周屿虽然面上沉稳，但眼底的兴奋却无法盖住。 他提前安慰了一下身边紧张得爆表的姜冰妍，接着稳稳地站定在姜冰妍的另一边，等待着对面杜织的发球。 「我觉得周屿说得对。冰妍，你不用紧张，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的话，就不好玩了。享受其中，才是最重要的。」 杜织也笑着安慰。 但她的表情在下一刻就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既然是一场比赛，也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全力以赴才是。」 随之而来的，是一颗高速运转的低空球。 在眼看着直擦地面的那一刻，一只羽毛球拍贴地而来，稳稳噹噹地接住了这颗飞快的羽毛球。 而接住了这颗球的周屿脸上总算有了表情。 他有些狰狞地笑着，用力地回了这一球。 「那是当然了，前辈！」 第196章 球赛结束 在众人惊嘆的目光之下，周屿不但稳稳地接住了这颗差点儿就要落地成分的球，还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回击了回去。 被周屿打了回来是晏知煦与杜织都没有想到的，于是两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球穿过自己身侧，并稳稳地落在了他们界内的地面上。 第234页 第一轮就输了一球，还是因大意而失分，无论是晏知煦还是杜织，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除了讶异之外的情绪。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是交换了什么信息，接着不约而同地摆出了准备待定的姿势，预备着周屿方发出的下一个球的到来。 不过这次球轮到姜冰妍来发了。 看到周屿顺利接下了那么一颗几乎是不可能接得住的球，也许激发了一点儿她对这个队伍以及这场比赛的自信心。 于是，她十分自信地发出一颗球—— 一颗在羽毛球界中，永远都最好接的高抛球。 不过，即便姜冰妍的实力看起来还是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厉害，但比起居禾连发球都发不顺利，姜冰妍这一下…… 嗯，怎么不能算是厉害呢？ 成功把球打了出去的姜冰妍看起来要比刚看到周屿接到了球时还要兴奋，场上诸位果断地就对她下了个结论——姜冰妍肯定是第一次玩羽毛球。 果不其然。在这颗球被杜织稳稳地接住并冲着姜冰妍反击回去后，姜冰妍的脸上就迅速出现了慌乱的情绪，手上也忙乱起来，一阵胡乱挥拍。 可就是这么误打误撞地，姜冰妍击中了。 不过她的胡乱挥拍并没有为球加上多少反向的力，以至于球在空中抵抗空气摩擦力与重力的反击力不够，飞了没几十厘米就呈现出落体姿态。 好在周屿一直都在观察整个局面，迅速赶上球落地的速度，在最后一刻再度神奇救场，一下又将球打了回去。 来来回回打了好几次，虽然姜冰妍总是不能顺利地把球接好，但手上的动作明显是越来越熟练了，一次次回击的时候力度也用得愈发合适。 当她真正掌握了打羽毛球所需的力度与奥秘，往后的每一颗球，就像是越发专业那般，将后续接近结尾的每一颗球都打到了几乎完美的极致，甚至在后面的好几次，都做到了顺利救场。 这场比赛从开头到结尾，简直就相当于是姜冰妍的进化史。 不过可惜的是，姜冰妍与周屿两人还是输给了更强悍一点的晏知煦与杜织。 两边这一场下来打得有来有往，与前两场的区别几乎没有太大，观众们也深感刺激，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羽毛球赛。 最终轮到决赛的时候，人们都很在乎这场决赛到底谁会赢——毕竟无论是晏知煦与苏维敏的队伍，还是安穗与杜织的队伍，双方都有一定的实力，也已经被刚才的第三轮消耗了一定的体力，眼下的角逐，无论如何看来，应该也是缺少了一些可看性的。 但一场比赛不看到最后，都没有人能够知道最终的结果。 于是，一场不亚于前面三场里任何一场的精彩羽毛球赛再度启动。只是这次，再也没人分出胜负了。因为无论是晏知煦与苏维敏小组，还是安穗与杜织小组，两边都被对方折腾得疲惫至极。 晏知煦与杜织毫无疑问是最先倒下的，安穗与苏维敏也没能撑多久。 最终，比分以四比四的赛点比分作为结束。 因为双方都同意停赛了。 至于比赛的输赢，以及后续能否得到相应的奖励与好处？ 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来到这里的所有人在一起经歷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早就意识到了，在这个节目里，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剩下的东西，顾湘作为总导演，自有安排。 —— 比赛过后没多久，就到晚饭时间了。 这段中途休息停播的时间里，众人有自己各自的口味，却能够做到满足每个人的需求，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有人迅速吃完了晚饭先上楼去洗澡，想要在每晚必备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到来之前先做自我清洁，好让自己在游戏结束后，能迅速沾床就睡。 有的人一边与另外的人聊天一边吃，知道的一些东西又多了，还仔细做了自我思考与自我反思，似乎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而从头安静到尾，只吃饭而不顾其他任何的，是晏知煦、许以念与杜织。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人都是演员，有可能演员们的行为习惯都有一定的相似。 但与其说是在保持安静，倒不如说，更像是在默默沉思，仿佛有另外的事情在考虑。 「我吃好了，我先上楼洗个澡，大家继续。」 许以念首先决定离开安静的饭桌，即便实际上他只吃了六分饱——不过对他来说，睡前还能再来一杯咖啡，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不过，在他准备离开饭桌之前，杜织却蓦地叫住了他。 「许老师。」 许以念被叫得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杜织，默不作声，等着她先一步说出要说的话。 「许老师，今天晚上我可能会问一些刁钻的问题，我想……您可以先做一下准备。」 杜织脸上的表情淡漠，看着就像是许多年前一直以来人们刻板印象之中的许以念——甚至连许以念自己，都有这样的错觉。 但她说的这番话倒是让许以念有所不解：「做准备？你指的是心理准备，还是答题准备？如果是前者，我没有需要担心的事情，所以你大可放心问；如果是后者，你连题目都没有告诉我，我又要怎么提前做准备呢？」 也许是实际上已经做足了准备，许以念微微笑着，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对这两样可能做了简单的分析。 第235页 「我想，你准备的问题一定特别有意思，否则也不会像这样提醒我。但……」 许以念眼底的眼神微微发生了转变。 从一开始的愉悦，到这一刻思忖万分般的回应与谨慎，许以念不仅是有备而来，甚至可能，已经看穿一切。 杜织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再问：「……那么，要是我要问的问题与晏前辈也有关呢？」 问题的主角突然间又转移到了晏知煦身上。 正停下了扒饭动作，静待许以念对杜织问话反应的晏知煦，也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此时倒是有点儿感到莫名其妙。 但许以念却笑意更深，体面地回復道： 「啊，这样的话，那也和我没有太大关系吧？」 「毕竟，你也得先不抽到最小数，才能办成这件事，不是吗？」 第197章 顾湘的实际想法 对比许以念的若无其事，晏知煦反倒是略带紧张了起来。 杜织刚刚说出来的话，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早已有备而来。而许以念之所以能够那么轻松地应答，有可能是他也有应对措施，但更有可能的，是他认为已经没有事情可以再威胁到他了。 正因如此，许以念才能做到如此自信与轻松。 但晏知煦从加入这档节目开始直到现在，与杜织的接触少之又少，根本不比许以念多多少。此时要让他重新分析一下杜织本人的本质，又或者是考虑一下，像杜织这样的人会提出什么问题，是否可能存在不利因素…… 啊啊……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根本办不到。 许以念怎么能这么轻松随意？ 他早就猜到杜织会在今天晚上向他问一些，与自己相关的问题了吗？ 晏知煦有些不安——如果许以念能够自如地答上来，而他自己却做不到，那么许以念所回答的一切，也就都成为了虚无，并瞬间幻灭。 怀着心事的时候，晏知煦根本吃不下饭。 于是他碗里还剩两口米饭的时候，为了不浪费粮食，他只好承受着可能会难以下咽的痛苦，就着今天的汤水，一併吃完了这碗饭。 接着他就上了楼。 有关杜织所说的一切，现在的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或者是互通的信息。 所以他必须要找许以念，找地方、找时间，简单地聊一聊，以方便一个小时后的真心话大冒险能够顺利度过。 但当晏知煦来到许以念面前，提出自己的想法与要求时，许以念反倒是有些怔愣。 「你……很在乎这件事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以念微微皱起眉头。 「不，我在乎的不是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以念，你应该很清楚杜织大概要问你什么吧？」 许以念微微挑起眉：「无非是你我之间的关系而已，她还能有什么可说，或是还能有什么问题可问？杜织就是顾湘安排进来的一个推动人。」 「顾湘？她和顾湘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现在，晏知煦都还是没明白游戏规则。 见晏知煦还怔愣着，许以念也不好再拖延时间。毕竟尽快了解游戏规则，才能顺利将其打破。 「啊……从宫筹那件事之后，你还弄不明白吗？顾湘之所以办这档节目，实际上就是要一步步将你我之间的事情推出来，将这些事都推到大众面前。」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是你的朋友吗？」 晏知煦也皱紧了眉头。 顾湘是许以念的朋友——这从五年前就一直都是在圈内所有人印象中的常识。因为无论是出于顾湘作为挖出许以念这条苗子的恩师，还是出于后续在节目中许以念与顾湘之间的互帮互助，又或者在热搜事件中，顾湘帮许以念说话…… 这一切都很明显地表示：顾湘与许以念是朋友。 「也许是因为她觉得对我仍旧有所亏欠吧……」 许以念挠了挠头，眼神往别处瞥去，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但如果说到「亏欠」，晏知煦就听懂了。只是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弥补「亏欠」——这么做，无论怎么看，都是报仇吧？ 「顾湘从《全能发展中》录制期间就已经发现你我之间有过关系了。在那个时候，她就有意无意地想帮我……或者说帮你？总之是撮合我俩。」 话说到这里似乎又变得有些模煳了，许以念再加一段做了解释： 「在与你分开后，我找过顾湘。我和她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从我被她挖到，一直到当时经歷过的一切。但中途的一些事情被我刻意抹去，而顾湘又一直都很敏锐……所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当我得知你也来这档节目，我当时感觉很生气，因为顾湘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在背叛我，所以我去找了顾湘。」 说到这里，晏知煦就有印象了。 那天，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正式与许以念打上了照面——尽管当时的见面并不美好。 「但顾湘跟我说，她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宫筹敢不敢公开一些事情……？」 这话刚说出口，晏知煦就意识到了不对。 在某种意义上，这都是只有他个顾湘才知道的内容，而现在，他却主动吐露出来，告诉了许以念。 第236页 「果然是这样吗……她是给许家造势了吧。」 不过许以念并没有介意这件事，只是一瞬间就理解了顾湘的行为。 「之所以激怒我、给你放出这样的说法，实际上，是顾湘给许家造势，让许家认为宫筹的参与激怒了我，所以变得更加活跃，以至于可以抛弃手中原有的资产……」 一切顿时变得通顺了起来。 却也变得可悲了起来。 许以念嘆了一口长长的气，微微扶着额头，蓦地笑出声来。 「竟然是以这种方法解决……顾湘真不愧是把我挖出来的人，在处理事情上，我可能永远都无法超越她。」 这件事顿时就清明起来了。无论是对于许以念，还是对于晏知煦，答案都已经呈现在眼前。 从许以念在萍旭中名声逐渐光大，带来的利益也就越发高额。在高额利益这个诱惑之下，肯定有不少人争着抢着明着暗着都要夺一把——而宫筹与许家，就是最明面上的对手了。 当然，这个「明面上」，仅仅是针对许以念。 毕竟宫筹的事情发酵到了今天，有不少人挖出来许以念所说的「许汝焰」 甚至是他自己的血脉，都与许家有关联。 但既然许家与宫筹之间从一开始就有争斗，那么为什么现在宫筹进去了，许家反而不动了？ 就是因为，许以念与许家有关系这件事，是顾湘造的势。 她利用许家贪婪的心理，先是允诺一定会帮助许家将许以念收回来，另一边又利用宫筹的盲目自信，告知自己已经押注在许家身上——这样一来，如果宫筹不去公开这件事，并「承认」自己的错误，扮演一个好爸爸的角色，一切利益都会倾倒进许家的口袋里。 而现在的事实是，他们双方，任何一方都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因为这从一开始，就是顾湘为了引出许以念与晏知煦之间的关系公开，而做下的铺垫。 第198章 应对杜织之问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档节目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逼我们两个，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 晏知煦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本质，就连刚刚从杜织口中得知的全新信息，也成为了他左右疑虑的依靠内容。 「那今天晚上杜织提问，一定会按照这类问题去问的。这样的话，届时你要怎么回復？这对你的事业很危险吧？你总不可能不再在乎你的事业了不是吗？你不是说你还有一部电影想……」 「喔……原来你一直都有在关注我啊？」 说多错多，而晏知煦是说多暴露多。 自打他将一开始想塑造的高冷人设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又总忍不住在遇到许以念相关的事情时，一股脑儿地往前扑。 他早就无法逃离，也早就无法更改。 「不过只是关注一下对手罢了……你也别真把自己当做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物。」 「喔~还自我做了交代。这倒是挺不错。」 越解释就会越乱，晏知煦想说更多话来掩盖自己一直隐藏的心，却在一句句话之中不经意地暴露了自己的感情与情绪。 他的脸上甚至不自觉地慢慢涌上红晕，许以念及时发现了这一点，想着要不逗逗他，于是凑近了仔细看看他，还想着伸手来捏捏晏知煦的耳朵。 不过一阵意料之外的突兀敲门声响了起来。 「许老师，你和晏前辈是又吵架了吗？要不你俩快出来吧，别吵了……要是你们两个都不太想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就算是抽到，也不叫你们就是了……」 门外的是姜冰妍。 这小姑娘性子单纯得很，一直都以为许以念是因为杜织的话而有些恼怒了，于是上了楼。但晏知煦又听见提到了自己，就以为是许以念刻意说了些什么不太好听的，于是两人关在房间里吵。 即便姜冰妍在门外并没有听到任何吵架的声音，她也还是抱着半丝疑惑敲了敲门，并予以好言劝说。 许以念才刚捧上晏知煦的脸，这下又迅速放了下来——被放下来的那一刻，晏知煦多少还有点儿不舍。但当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晏知煦顿时疯狂摇头，阻止这样的想法进入到他的大脑之中。 不过，因为还差一点儿没说完，所以许以念沖门口走去，打开门锁敞开了门。 「我和晏知煦没有在吵架。只是你们前几天一直都提那些刁钻的问题，我们俩在想对策而已。」 说完，他还深感无奈地嘆了口气。 「你们这群小傢伙……仗着自己年轻就随意开前辈们的玩笑，看看今天晚上我们要怎么收拾你们！」 他说完，还做了一个「我在看着你」这般的动作，接着才继续问：「怎么了上来找我们俩，是游戏要开始了吗？」 姜冰妍摇摇头：「不不，还没那么快……不过也快了，还有十来分钟就开录了。许老师，晏前辈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让他先去整理一下自身仪容仪表吧？」 照姜冰妍所说的，许以念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了眼如今的晏知煦——这小子不知道是怎么地，满脸涨得通红通红，犹如难以降温的高烧一般，颜色下不去。 而始作俑者的许以念只是看着晏知煦那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不争气的模样，轻笑着解释道：「噢……可能是我刚刚戳他短板，给他气得脸都红了吧。不过我们还有两件事没说完，等我说完了，我就让他去整理整理他自己。」 第237页 「好好……两位前辈可千万别吵架啊！」 姜冰妍是真心劝架。 「在节目里是不会的，不用担心。」 许以念笑着回答，他也是真心捣乱的。 于是在送走姜冰妍之后，他重新关上了门——不过这次没有再锁门了。他缓缓走向晏知煦，挑起半边眉头来，沖晏知煦笑了笑。 「你可别这样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可实际上到底是谁欺负了谁，那可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 「五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喜欢调戏人。」 晏知煦尽可能沉住气，去回復许以念的话。 但许以念玩心更重了，伸出手来就将晏知煦的脑袋按住，并悄悄地在他侧脸颊亲了一口。末了，目光才瞥见角落里的摄像机。 「嗯……看来又得去顾湘哪里跑一趟。」 许以念自言自语道。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了情绪与情感的变动，转过头来看着晏知煦，交代了最重要的事： 「其实你说今天晚上杜织会针对我们提问题，我觉得并不全面。顾湘一直都很会耍滑头，她的办法与技术，只会比你我想像中的要多得多。」 「所以今天晚上，可能不是杜织当提问者。」 听到这里，就算是再傻的晏知煦也该明白道理了：「你的意思是……杜织很可能是作为被提问者？但是就算是这样，又有谁会沖她问这种问题？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又不是她的事。」 「你觉得顾湘只安排了杜织一个人吗？」 许以念挑起眉梢，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嘲笑晏知煦的迟钝。 「虽然我不确定谁是杜织的帮手，但今天晚上，或者说十分钟后，我们就可以得知答案了。至于要怎么处理这些问题……」 许以念笑意更甚。 「很简单，承认一切就好了。」 「反正你我之间，也已经彻底通明彼此之间想要什么了，不是吗？」 —— 晚上七点半到了。 十位嘉宾围着集合区的桌子团团坐成一团，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心思，即将迎来他们来到这个节目后的第十次玩这个游戏。 正正好的第十次，很适合去做一些另外的事。 不但杜织以及她的帮手会这样认为，许以念与晏知煦也同样这般认同。 而牌由江欢派发，一人一张牌，数字最小的那个接受全员的真心话大冒险惩罚——这简直就是经典玩法。 拿到扑克牌后，人们迅速将牌打出来。 当周屿把「2」牌打出来后，他的脸色明显差到了极致。他可能在想这个无聊又挖人隐私的破游戏要轮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感到极其不乐，甚至是感到郁闷吧。 但他还不是最后一个将牌打出来的人。 在场的，还有一个人没有将自己手里的牌打出来。 于是人们纷纷看向杜织——只见杜织脸上显露出紧张与浓厚的偷感，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被轻易抓住的窃喜，接着大声懊丧着，打出了自己手里的牌。 「哦不……今天晚上註定是要轮到我了吗？」 一张数字为1的扑克牌，顺着杜织的动作，出现在了桌面之上。 第199章 我和许老师谈过 「老天奶……不是吧？都这么小的数字了，居然还能轮到我？行吧行吧，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大冒险我就不选了，万一你们又像上次那样，让人大半夜的去敲敲邻居家的门，去问人家有没有牛奶要找人家借……这种事情社恐人可干不来！今天无论是谁，我都选真心话！」 杜织一边懊丧着自己抽到了一张最低位数的牌，一边为自己的行为与发言完全做足了铺垫。 晏知煦与许以念隔空相视一眼，仅仅只是空气之中轻轻扫过的一眼——那看上去甚至像是两人无意间同时抬头、同时扫视了一下周围人的眼神。 而这一眼，他们就已经互通了心里的消息。 顾湘……不，现在明面上在做这件事的是杜织。 杜织果然是打算这样做的。 为了让整件事过得更加顺利，许以念轻声咳了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接着开话提问： 「好吧，既然杜织你选择真心话的话。不许骗人喔，你也知道，咱们这里有测谎仪的，对吧？」 许以念提到测谎仪的时候，杜织肉眼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可能是出于紧张，也可能是空调开得太低，她有点儿受凉瑟缩。 但许以念很确信，一定是前者。 于是，许以念摆着那张全网都已经看清楚了的眯眼笑的和蔼面孔，微微往前弓着腰，用缓慢而又沉重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道： 「请问……你有没有追过星？」 杜织本来还跟着氛围走，搞得有点儿紧张。结果许以念这问题一出来，杜织整个人就只剩下了满头的雾水：不是，这是在…？ 但既然许以念问了，杜织当然要坦坦荡荡地回復。于是她微微坐直了身子，平静地回復道：「……当然是有的。」 许以念满意地微笑着点点头。 按照顺时针的顺序，接下来该轮到居禾提问了。 许以念问的这个问题，居禾觉得这个开头很不错，可以延伸出很多内容来聊聊，于是他也就没打算打破这个问题的圈环，而是选择顺着许以念的话继续往下问：「那我要问……杜织追的星是谁呢？」 第238页 这一下子倒是给杜织问愣了。 她脸上慢慢浮起一丝微红，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那般别过脸去，嘴里小声嘟囔着给出了这个问题的回覆：「其实……其实就是许老师。」 这个答案让在场的不少人都表示出了讶异。 而许以念却只觉得，这完全就是意料之内。于是他微微抬起眼来，看向居禾的下一位——晏知煦。 已经学聪明了的晏知煦在这个时候是一个关键点。他绝不能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也不能触及人的深度私人隐私。所以，他需要问一个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引发矛盾的问题。 于是他开口问道：「嘶……许老师真受欢迎啊。那么杜织你，又是为什么喜欢且崇拜着许老师呢？」 大家似乎都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一个两个都亮起了星星眼。 而杜织已经因为这个问题变得有点儿飘飞，她的计划被许以念带着节奏打乱了，此时只好先硬着头皮，解决掉这个问题。 于是，杜织就带着她那张薄红的脸，将自己认为有些羞耻的过往，一一公布出来。 「其实我、我一直都将许老师当做偶像来看！」 这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倒是杀了许以念一个措手不及。 但杜织面色认真，并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我是通过许多优秀的电影作品，了解到许老师的……许老师给我带来的感染力，让我也想要成为一名专业的演员，给大家带去更丰富的感情。许老师把控感情的能力是我一直以来都难以达到的高度，但我会一直努力下去，努力追上许老师的脚步的！」 这倒是真是超乎许以念的想像了。 他有想过，自己可能是杜织的偶像，但没想到杜织对自己的认知有那么深切。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顾湘连带着杜织要暗算自己和晏知煦，许以念真不想打消一个喜欢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感情。 「那我也祝你成功。」 不知道该如何直面喜欢自己的粉丝的感情，许以念只好微笑着举起面前的果汁杯，沖杜织扬起。两人虽然今晚目的不同，却能在这个时候将思绪达成一致。 果汁喝完两口，接下来就到下一个人了。 苏维敏看着大家都那么激情昂扬，似乎也变得兴奋了起来。 许以念本以为她应该也会跟着晏知煦的话题继续往下，结果这个演技一般的小姑娘竟在这个时候爆发了最大的演艺能力，竟直接以这般受到气氛感染的激动状态，直接开口询问： 「那、那我想问问杜织姐最大的秘密！」 最大的秘密？ 许以念与晏知煦脑海中几乎是同时响起了警铃。 杜织刚出道来，家里背景不错，也就不需要接触一些骯脏的产业链。在圈内名声也不错，先前有记者给她做过专访，在那之前还简单地找过她以前的同学进行了调查，人品也不错。 照理来说，她应该没有黑点，也没有所谓「最大的秘密」。 除非是从他人口中得出的别的东西。 眼看着杜织被问了这个问题后表现出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双眼开始乱瞟，手上的小动作也开始增多——这一切按照正常人的习惯看起来，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或是得知了什么秘密即将被揭穿的时候，会露出的神情。 「原来搁这儿给我等着呢……」 许以念喃喃着，下一刻就见杜织与自己对上了视线，又一下子缩了回去，接着又明确方向地看向晏知煦，接着又缩了回去。 「这个……要是真说出来的话，我不确定……」 「没关系，你可以大胆说。」 见杜织犹豫不决，许以念决定不如推她一把。毕竟他并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要说这是顾湘刻意制造出来的机会，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机会自己跑掉。 「许老师、你……」 杜织对许以念的反应也很是讶异，却也还是保持了一开始想保持的模样。 只是可惜，这件事的本质，从一开始就被许以念与晏知煦完全察觉了。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来说好了。」 晏知煦蓦地站起身来，脸上微微挂着笑，却又显得有些许淡漠。 众人将目光投向他，并屏息凝神—— 「这倒也不算是秘密吧？大家都知道的。」 「我和许老师谈过。」 第200章 大结局 一本正经地听着一个身份还挺大的人开个本不能开的玩笑，是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在节目录制场内的嘉宾，以及在看这档综艺直播的观众们，就是这样的感受。 炸裂的、崩溃的、疯狂的，各种感受应有尽有，甚至有人在直播间评论区里扬言「怎么能不为女友粉守身如玉」、「我要跳了」诸如此类的话。 无论是其他人，还是说出这种看似是开玩笑、实则是在严肃对待的话的人，如今都配得上「疯狂」这个词，甚至可以说是完美适配。 [疯了吧？！] [晏知煦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不打算在圈子里继续混了？] [这是打算和许以念一起麦麸？] [我的妈呀我cp居然是真的？磕到了磕到了…] [老天奶这一定不是梦吧？如果这是个梦，那麻烦不要叫醒我，谢谢。] [许以念呢？许以念怎么不说话！] 第239页 [以念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下一部电影吗——！！] [……已老实，求放过。] …… 评论区里的评论已经被刷爆，如果不是官方做好了防炸网准备，这个时候的直播间，早就被卡得没影儿了。 然而当粉丝们希望正主跳出来解释一下的时候，两个正主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任由面前的嘉宾们、以及在网络上直播里看着他们的观众们疯狂跳、疯狂乱跑，也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江欢本想调节一下场面，却发现这种超大型的情况根本不是她能解决的。于是江欢迅速下场，在与张甯湫商量过后，决定给顾湘打去电话。 顾湘很快就接了电话：「怎么了欢欢？」 「顾姐，现在场面很乱，直播还要继续吗？」 江欢明显感觉到自己完全控不住场子了，但她又不敢临时离开，因为这是顾湘交给她的工作——但是交接工作之前可没说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先顺着来吧，别着急。等场面安静下来之后，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就该换一个主角了。」 顾湘在电话那边，听起来心情很好。 但这么乱的场面，能有多好的心情？ 江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既然老闆要求顺着来，那也就只能顺着来了。于是江欢重新回到场上，一边思索着该如何控场，一边让嘉宾们都先安静下来。 杜织受到的打击可能是最大的——因为这个消息本该是由她来公布。即便她也的确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听从顾湘的安排，即便她说这会万无一失，杜织也还是犹豫了。 也正因这一下犹豫，主动公布的权利，就交到了晏知煦的手里。 在江欢的安排之下，嘉宾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一个个都安静坐好不再讨论。即便大家心里都有无数的好奇与疑惑，但这个时候要是再乱起来，那可能就会有新一轮次的混乱诞生了。 谁都不希望上个热搜，是以负面的方式上。 而当人们变得冷静了下来，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后，许以念微笑着缓缓开口：「嗯，晏知煦说得没错，我们之前谈过。但后来分手了——是我单方面选择分手的。」 「不过现在已经复合了。」 晏知煦生怕别人不知道其中真实情况，迅速补上了这么一句话。 但他又默默地有了点儿怯生生的模样看向许以念：「我们这算是复合吧？」 「不算。」许以念挑起眉。「算正式谈。」 这俩人搁这儿一唱一和之际，评论区已经被cp粉攻占，单推粉或是女友粉的阵营，已经基本沦陷了。 [等等……所以他俩不是死对头？] [我觉得是，毕竟宿敌就是妻子。] [我支持楼上。] [但说实在的，我很好奇一件事，他俩到底什么时候谈的？谈多久了？] [我猜一早就有猫腻……！] 评论区里头正猜测着晏知煦与许以念的关系问题，这边的康梓竟直接开口发问：「那个，导演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是不是还在继续啊？」 张甯湫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件事，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对，还在继续。不过我们决定临时改变真心话大冒险的主角了，接下来的一切相关内容，都请由许老师和晏老师来回答，可以吗？」 导演组的想法已经基本上写在脸上了。 许以念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给晏知煦丢了个眼神示意。等得到了晏知煦的点头同意，许以念才开启了他多年未见的嘲讽模式： 「顾湘安排的？行吧，一开始骗我说这是恋综，然后又骗我说这只是日常向活动综艺，结果现在实际上是访谈节目，对吧？」 这难免有些幽默，直播内外都有不少人笑出了声。 但既然许以念能开玩笑，也就意味着这样的「访谈节目」是可以被他与晏知煦接受的了。 抓捕到了这一关键信息的导演组，不得不说的确有些激动与兴奋。 「那么第一个问题，请康梓来问吧。」 导演组安排下来了任务——尽管并没有指定问题，康梓也还是非常懂得场面艺术地，提出了一个最让人好奇的问题： 「两位前辈是……什么时候谈的？」 「六年前。」 完全不需要多加思考，两个人完全异口同声地回答了这一问题。 而对这一时间节点最为熟悉的居禾，先是思忖了一下，接着勐地意识到了什么，蓦地发出爆鸣：「你们两个在节目拍摄期间就在谈了？！那又是什么时候分的？」 「五年前。」 又是异口同声。 但有了居禾在上一个问题里提供的时间线索，这下，人们迅速地就推出来了两人的分手时间——就是在《全能发展中》的决赛前后。 不过比起时间，大家更好奇另一个问题： 「你们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 安穗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她勐地撑着桌子站起来，脸色都激动得发红。 「其实我……说来惭愧，我的确很早就喜欢上许老师了。早在许老师的《水仙》之前，我就一直都有在关注着他。和杜织一样，我被他的表演所震撼，但更多的，是想要摘下他表面上的皮套，去看清楚他本质上的那个人。」 第240页 晏知煦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浅笑，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坠入爱河的恋爱新手。 而轮到许以念的时候，他反倒是有点儿逃避。 「这个……行吧，反正迟早这傢伙也得知道。」 似乎做了重大的决定，许以念一鼓作气，鼓舞着自己说了出来： 「其实在我刚出道没多久，受到网暴的第一年，我就喜欢上晏知煦这小子了。我很讨厌被别人拿我与别人做比较，哪怕那个人真的比我更优秀，我也不愿意做臣服的那一方。」 「但在我遭受到网暴、选择隐出一段时间的那一年内，我看遍了晏知煦演过的所有电影、所有电视剧，就连gg片我都翻了无数遍……天啊这听起来，我就像个变态……总而言之！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莫名其妙地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他了的。不过确定心思的话，实际上也比较晚吧，在三年前左右。」 许以念不太好意思，但起码什么都说出来了。 但这下轮到江欢忍不住了——想当初她可是节目里的他俩cp头号粉丝。 「那、那你们两个，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到这个问题，晏知煦与许以念下意识地相视一眼，接着微笑着，再度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死对头？」 也许在很多年前，他们需要担心这个、在乎那个，在意事业能否持续，在意感情能否延续。 但在多年后的今天，当一切得到了确定，当一切得到了勇气的认证，所有的困难，都只不过是简单的必经定律。 而所谓的死对头？宿敌？ 都说了，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