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的糟糠妻》 第1章 林海棠 林海棠明明记得自己下班回到家,强撑着精神洗了澡倒头就睡了,怎么一醒来回到这么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屋子呢? 林海棠的脑袋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她有点不受控制的呻吟出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让林海棠明白了来龙去脉。 她现在是林海棠,但却不是原来的“林海棠”了。她是21世纪的林海棠,她现在所在的身体,却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的康朝的“林海棠”。她穿越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21世纪的林海棠,在连续加班工作一周,并且18个小时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光荣猝死。变成了康朝的林海棠。 疼痛渐渐消失,林海棠也开始慢慢消化并不属于自己的近20年的记忆。 林海棠头疼的发现,这副身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三岁,却有了一双马上四岁的龙凤胎儿女。并且,原身对这两个孩子好像不太喜欢,对他们不能说照顾,只是不让他们饿死的程度。 孩子的父亲从军去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个月多。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再过三天就要步入三月了。林海棠记得“她”老公叫顾岸。 “林海棠”并不喜欢顾岸,连带着也不喜欢孩子。自从原身的婆婆过世以后,这两个孩子就没怎么过过好日子,也就前段时间过年的时候,顾岸回来了,两个孩子才有好日子过,但是等顾岸一走,一切又恢复到原状。 顾岸原来还是个秀才,但是后来家里失了火,顾岸的脸毁了,左脸上的小半张脸都是丑陋吓人的伤疤,常年带着面具示人,也是从那以后,顾岸边的阴晴不定,从以前人人羡慕的文曲星变成了煞神,顾岸的母亲最后没办法,给娶不上媳妇的儿子找了一门亲事,就是林海棠。 原身林海棠长得挺清秀好看,但是脑子有点傻,顾岸的母亲就用二两银子把林海棠娶回来了;林海棠的母亲也是贪图那二两银子,直接让女儿嫁过去了,所谓的嫁妆只是几件林海棠的旧衣服。 顾岸也是看不上林海棠的,但是父母之命难违。他反抗过,但是无效。 林海棠刚嫁过来的那一个月,顾岸都没跟她一个床睡过,后来他母亲以死相逼,林海棠才怀上了孩子,并且一次怀了两个。 在孩子两岁的时候,顾岸从军了;孩子三岁的时候,孩子奶奶去世了,两个孩子的痛苦时刻也随之到来了。 以前上头有一个婆婆压着,原身再不喜欢孩子也不敢怎么表现,而且孩子的奶奶对孩子很好,也就看不出来什么,等顾岸和婆婆都走了,家里没人了,没有人管原身了,孩子是一日过的不如一日。 林海棠捋清了思绪,有点心如死灰。好好地黄花大闺女变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她现在接管了原身的身体,四舍五入这也算是她亲自生出来的孩子了。 更绝望的是,这个家是真穷啊。原来有婆婆压着,原身的娘家人也不算太放肆,只敢沾一点小光,等原身婆婆一去世,再加上顾岸不在家,家里的大钱小钱基本都被她娘家人套走了,能留下的只是不让原身饿死的几个铜板。 也幸好原身没有傻到根上,这次顾岸回来,回军队之前给了原身十两银子,原身有了经验,自己偷偷藏下了五两银子,告诉她娘顾岸只留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在农村,绝对不少了,够一家老小省吃俭用一年。原身的娘吴彩玲一点不知道心疼女儿,把原身林海棠说的五两银子全部拿走,也不关心自己女儿和两个外孙喝什么吃什么。 林海棠既头疼又欣慰,虽说原身偷偷留下了五两银子,但是原身害怕花钱被吴彩玲发现,一直没有敢花出去,这也给林海棠留下了一点家产,不至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哇—-!”忽然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声传了过来,林海棠赶紧起身往外走,就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女孩被推倒在大门口,还有一个男孩子在跟其他四五个孩子打架。 “哦哦哦,顾默顾芷兰你娘是个傻子,你们两个也是傻子,哦哦哦,没爹管也没娘管的两个傻子。”听着这话,顾默双眼通红,大叫着去打那四五个小孩儿。但是对面人太多,他打不过,妹妹还被推倒了。 顾默脸上也挂了彩,他还是大吼着往前冲,逮住一个就打一个,也不管其他打他的人,逮住谁揍谁。 林海棠看见心里一惊,她跑过去把小女孩扶起来抱住,“都干什么呢!放开!都给我滚!”林海棠把被围住的顾默拉出来,看着顾默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脸,没忍住往那几个混蛋孩子身上踢了几脚。 “林傻子你干啥!哇你踢我!”“我要告诉我娘!”“我要告诉我爹,让他来揍你!”这几个小孩儿哭着七嘴八舌地喊道。说着就要往外跑。 “去告诉!我告诉你们,你们再敢来欺负我儿子我闺女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林海棠抱着两个孩子,气的脸都红了。 “默默,兰兰,你们没事吧?”林海棠扭着两个孩子左看右看。 这是原身林海棠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还是龙凤胎,21世纪的林海棠对他们心情复杂,她知道当初原身怀他们有多辛苦,知道生他们有多辛苦,也知道这两年孩子过的有多辛苦。 现在她变成了康朝的林海棠,她继承了原身林海棠的全部记忆,所以,顾默顾芷兰就是她亲生的,她是他们的亲生娘亲。 顾默咬着唇,通红的眼眶瞬间眼泪掉了下来,顾芷兰一下子哇哇大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兰兰不哭了,娘已经把他们赶走了,下次他们再来娘再揍他们,兰兰不哭了。”林海棠用袖子给顾芷兰擦眼泪,没想到她越说顾芷兰哭的越大声,林海棠没办法,只能把顾芷兰抱起来哄。 “兰兰不哭,兰兰不哭,娘哄哄,不哭了不哭了,冷不冷?走,我们进屋。”林海棠抱着拍拍女儿,摸了摸女儿的小手,发现顾芷兰的手冰凉,林海棠伸出一只手递给儿子:“默默,走,我们进屋。” 顾默看着她,不出声,但是一直在掉眼泪,他看了看林海棠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娘的手了,他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跟着林海棠回到了屋里。 第2章 顾默 顾芷兰 原身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生的这两个孩子,这二月天里,两个孩子身上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穿着的都是极为单薄的棉衣,也不能说是棉衣,里面的棉花少得可怜,两个孩子被冻的没办法,又在外面套了两三个单衣,但都是破破烂烂的,几乎没有一件衣服是完整的,不是袖子破了就是裤子缝开了。 林海棠看着两个孩子的情况,心疼的差点流泪,心里直骂原身。 原身丧心病狂,因为不想看见两个孩子,晚上竟然不让他们上床睡觉,让两个小孩子去东屋里睡,东屋是原身婆婆的屋子,林海棠把东屋的被子褥子都拿了过来,只给两个孩子留了一个薄褥子和被子。 两个孩子白天捡的柴火原身也不留一点给东屋烧炕,全给自己烧了,两个孩子只能睡冷被窝。 这两个孩子能活到现在也是老天保佑。 林海棠把两个孩子塞进被窝里,给他们捂的严严实实,然后去外面给炕添了两把柴火。 家里太穷,连一个炭盆都没有,热水在冬天都放不住,林海棠只能去厨房现烧。 林海棠掀开米缸看看了,只剩一个底了,再吃三顿,连米都没有了,菜只有大白菜和腌的咸萝卜。这大白菜是原身自己在院子里种的,萝卜是吴彩玲给的,一坛子,代价是那五两银子。 吴彩玲明明可以直接抢走那五两银子,却还给了一坛咸萝卜,还不多。 来不及炒菜烧水,林海棠直接锅下面烧水,上面放上篦子蒸米饭。先凑合让两个孩子吃上热乎乎的饭才行。 趁着蒸米饭的功夫,林海棠也没有闲着,去东屋里翻两个孩子的衣服。原身把两个孩子的东西都扔到了东屋里。 林海棠不是没有翻到默默和兰兰的棉衣,只是那都是小时候的,现在穿不了了。林海棠把他们都挑出来放好。衣服是不能穿了,但是里面的棉花弹一弹还是好棉花。现在穷,能省一点是一点。 等林海棠挑完衣服,米饭也差不多好了。林海棠赶紧盛了三碗,又盛了一碗咸萝卜。一齐用托盘端进了自己屋里。 “默默兰兰,来吃饭了。呦,我忘了盛热水了,你们先吃,我去盛热水。”林海棠麻利的摆好碗和筷子,就拎着茶壶走了。 顾默和顾芷兰没有睡,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两双大眼睛盯着米饭看,咽了咽口水。 “哥哥,娘不骂我们了吗?”顾芷兰使劲裹了裹被子。 原身倒是没有打过孩子,但是基本没有不骂的时候,赔钱货、累赘更是常常挂在嘴边。 顾默顾芷兰刚开始听见就哭,后来听多了,就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其实不太记得以前娘对他们怎么样,他们只记得奶奶对他们很好,自从奶奶去世以后,就没有人对他们好了。 可是今天,娘亲对他们好好。 今天早晨,他们还记得林海棠让他们去山上拾柴火,连饭都没有吃,一口热水都没喝。可是捡完柴火回来,在路上碰见二虎那一群人,二虎他们平常就常常欺负他们,今天更甚,直接打了起来,顾芷兰被推倒在地上,手都蹭破了皮。 他们没想到,林海棠来了,林海棠还抱了他们,帮他们赶走了坏人,给他们出气。林海棠还把他们抱到自己床上,给他们做饭。就像做梦一样,他们的娘亲,好像像别人的娘亲一样了,会疼他们的娘亲。 “我不知道。”顾默看着桌上的米饭,他是真的不知道林海棠怎么想的。 顾默不知道娘会不会骂他,他也不知道以后娘会不会又变成老样子,对他们不管不顾、只会骂他们让他们干活。他知道的是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会抱他们,会给他们做饭,会让他们进屋。他怨过林海棠。别人的娘什么都会想起自己的孩子,他却连一声娘都不敢叫,不叫都会被骂,叫了只会骂的更狠,说不定还会打。但他到底是孩子,是林海棠亲生的孩子,还是想亲近自己的母亲,看见就想亲近,想喊她娘,想腻在她怀里不出来。 今天林海棠的举动,顾默是开心的,他想要以后他的娘亲都是这样的。 林海棠把热水拿了过来,倒了两杯分别塞给顾默和顾芷兰:“默默和兰兰先喝热水暖暖身子,我去给你们找两件衣服。” 林海棠找了两件自己的棉衣,顾默和顾芷兰穿的太薄了,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他们又没有自己的衣服,林海棠只能先拿两件自己的衣服来给两个孩子穿上。肯定不合身,先保暖再说。 “来,你们两个先穿这个凑合一下,穿上就不冷了。”林海棠把衣服拿到床上去,两个孩子刚开始都不动,也不说话,等过了一会儿,看林海棠还是温柔的看着他们,没有生气的样子,顾默才从被子里出来穿衣服,顾芷兰看见哥哥动了,她也开始穿衣服。 林海棠这才转过身坐到桌子上,悄悄的叹了口气,都是原身惹的祸,把两个孩子折磨成这样。 顾默和顾芷兰也坐到桌子上,还是沉默,也不敢看林海棠。林海棠把筷子给两个孩子放好,放轻语调说:“默默,兰兰,开始吃饭吧,早上你们就没吃饭,所以我先简单弄了一点,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顾默通红着双眼,双手捧住碗,又是委屈又是依赖的看着林海棠。顾芷兰怯怯的看着林海棠:“娘…娘,兰兰可以吃吗?”顾芷兰先低低的喊了一声娘,看到林海棠没有要骂她的意思,还是很温柔的看着她,她才又提高了一点声音喊了一声娘。 林海棠心里一颤,虽说她接受了这两个孩子,甚至她这么快接受两个孩子是因为她在21世纪有一个跟顾默顾芷兰一样大的侄子,她默默说服自己把两个孩子看成自己侄子就好了,跟照顾自己侄子一样就好了。 可顾芷兰的一声娘,把林海棠喊的心里一颤,她才知道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这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侄子一点都不一样。 这两个孩子身体里流着原身林海棠的血,是原身林海棠怀胎十月所生,自己侄子不是,她只是孩子姑姑,不是孩子娘,她没有每时每刻都和侄子在一起。 现在她却承受了原身的所有记忆,怀胎时的记忆、喂奶时的记忆,甚至是当时的身体反应,她脑子里都有记忆。从她穿越过来开始,她和自己21世纪的侄子的姑侄缘分就尽了,她也永远祝福自己的侄子平安顺遂。 同样,她和顾默顾芷兰的母子情分开始,并且在记忆里向外延续了五年的时间,她也希望,顾默和顾芷兰永远的平安快乐。 她真的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听到顾芷兰喊她娘,她竟然有点想哭,她真正的接受了顾默顾芷兰,他们就真的成了她林海棠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 林海棠走过去,走到顾芷兰旁边,把顾芷兰抱起来坐下,“兰兰,你当然可以吃饭呀,以前是娘错了,兰兰原谅娘好不好?”林海棠的眼睛红红的。 “默默也原谅娘好不好?娘以后不那样了,我以后好好疼你们。” 顾芷兰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伸出胳膊圈住林海棠的脖子:“娘,娘,呜哇哇,兰兰…呜、兰兰每天都要梦见、梦见娘抱着兰兰,娘…呜…娘以后、每天都抱兰兰好不好、呜——”顾芷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连不成句。 林海棠拍着兰兰的背,歪头亲了一口她的小脸,也跟着掉了一滴泪:“好,娘以后每天都抱兰兰。” 顾默也跟着掉眼泪,抽噎着,不再哭不出声了。林海棠伸手把他的眼泪擦掉。 “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先把饭吃了好不好?不然一会儿米饭就凉了哦。”林海棠哄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虽然只有咸菜,但顾默顾芷兰觉得这是最好吃的饭菜。 第3章 上门 吃完饭林海棠本来想让两个孩子午休一会儿的,这两个孩子想来也没睡过什么好觉,可是天不遂人愿,顾默和顾芷兰刚躺下,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林海棠你个疯子你给我出来!”一个村妇扯着嗓子吼,把门拍的啪啪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另一个胖妇人赶忙帮腔:“就是!你一个大人也好意思下手打孩子!你看看这几个孩子被你打成什么样儿了!” 身边一片附和声,连带着几个孩子的哭声,一时间林海棠家门口一片喧闹。 顾默顾芷兰有些害怕,两个人靠在一起,小手紧紧握着,看向林海棠的眼神很可怜,让林海棠又心疼又怜爱。 林海棠一左一右的抱住两个孩子,轻声安慰道:“默默兰兰不要怕,娘在这里呢,你们跟娘一起出去一下好不好?” “娘,娘。”顾芷兰紧紧搂着林海棠的脖子。 “没关系,娘给你们穿好衣服,娘在呢,没事的,娘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的。”林海棠轻轻拍打着顾芷兰的后背。 顾默和顾芷兰好像不那么怕了,林海棠给他们穿上了衣服,把他们带去了外面。 二虎他娘看见林海棠出来了就开始嚷:“林海棠!你看你干的好事!你得给我家二虎子赔医药费!不然就让你好看!” “还有我们家狗蛋!让你吓得一直哭!你赔!”狗蛋他娘恶狠狠的,好像下一秒就能上来把林海棠咬碎。 其他人也都是要求林海棠赔医药费,这吵吵闹闹一阵子,也很成功的把附近的邻里都吸引了过来,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对林海棠指指点点。 顾默和顾芷兰见状不免有些害怕,两个小家伙都缩在林海棠身后。 林海棠看着那个二虎,带头欺负默默和兰兰的孩子。二虎觉得有自己娘撑腰,已经不害怕了, 这会儿正挑衅的看着林海棠。 二虎他娘见林海棠不说话,说道:“林海棠你别装哑巴不说话!我儿子大腿都给你踢青了!这个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王美红,亏的你比我年纪大,你光听你儿子说我打他了,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他?我一个孩子娘会无缘无故打别人家孩子?你儿子欺负我家默默兰兰多少次?今天更是直接欺负到我家门口来了,你看看默默兰兰身上的伤,是你家二虎严重还是我家默默兰兰严重?”林海棠越说越生气。 “你家二虎比我家默默大三岁,比我家默默高半个身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专门欺负同村的你自己小的孩子?就这我不踹你孩子一脚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你倒还好意思过来找我要钱!” 王美红气的哆嗦,手指着林海棠抖抖嗖嗖:“你你、你,你你…” 林海棠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还有你,狗蛋他娘,你家狗蛋跟着二虎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打架、欺负弱小了,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是踹了他一脚,还没怎么用力,你们不用过来找麻烦,你看看我家两个孩子的脸,你们就知道谁理亏了。” “草根他娘,你还不心虚啊?草根他爹顾大哥可是受过我婆婆恩惠的,我丈夫还教过顾大哥读书认字,说起来我家默默和兰兰还叫顾大哥一声远方堂舅,叫草根一声哥,顾大哥也非常懂得感恩,我婆婆忌日都会去上三根香,怎么,你把他儿子教的会打自己恩人的孙子孙女了他很高兴?”林海棠又是一阵输出,根本没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草根他娘气的死死抓住他儿子的胳膊,把草根抓的嗷嗷叫。 看热闹的人看着顾默和顾芷兰脸上的伤觉得两个孩子很可怜,但是又觉得林海棠这人太嚣张了,林海棠那一番话他们没什么好反驳的,但是就是看不惯林海棠那副样子。 王美红好像要气的晕过去,指着林海棠就说:“好啊你林海棠,你以前是傻现在变疯了是吧?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算什么打架,倒是你一个大人怎么能直接就踹孩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今天不赔医药费我就不走了!”王美红直接坐在了地上撒泼。 “打打闹闹?”林海棠直接气笑了,“打打闹闹会把我儿子脸上闹的鼻青脸肿,打打闹闹我女儿手心会有那么一大道口子?我让我儿子也跟你儿子这么打打闹闹行不行?” “谁看见了!谁看见我儿子打你儿子了?没人看见你瞎说什么?”王美红还是撒泼。 林海棠心里直犯恶心,“那我问你,谁看见我踹你儿子了?你看见了吗?” 王美红赖红了眼:“我儿子都说是你踹他了!小孩子会说假话吗!” 林海棠真的被恶心的透透的。“王美红,你不用在这里撒泼恶心人。你跟我去官府吧,我丈夫虽然没什么本事,只是个千夫长,但是跟县令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走吧,跟我去衙门。” 林海棠的丈夫顾岸靠着自己打拼成了千夫长,一个不大不小的军职,但是在村里是肯定够看的了。至于顾岸跟县令能不能说上话林海棠不知道,是她瞎编的。原身很不了解自己的丈夫顾岸,当然,顾岸也没给过原身了解的机会。 王美红一下子傻住了。她忘了,她忘了顾岸了。顾岸可是千夫长啊,手底下有一千人啊,顾岸可是官老爷了,县令也是官老爷,那他们官老爷肯定一伙儿啊,她一个平民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官老爷啊。 王美红心里忐忑的不行,但是也不愿意现在就起来领着儿子灰溜溜的走,那简直太丢人了,那她的一世英名就要在村子里毁了个干净了。 “村长,村长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村长走过来看见这一幕非常糟心。是村里的一个半大孩子去给他告状了,说二虎他娘领了一帮人去了林海棠家欺负她们一家三口。 林海棠是个傻的没错,但是那两个孩子可是顾岸的孩子,顾岸可是一个千夫长啊,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军官,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顾默顾芷兰受欺负。 林海棠一看见村长来了就开始诉苦,眼眶也红着:“村长,顾岸不在家,就留下我们娘仨儿,别人看我家势单力薄,谁都想欺负一下,欺负我没问题,我能忍,可是默默和兰兰还不到四岁啊,我怎么能看着他们受欺负呢?我受不了啊,你看看默默和兰兰的脸,二虎狗蛋草根他们几个,几乎每天都欺负我家两个孩子,那简直是在我心头剜肉。就欺负顾岸不在家,欺负我家孩子爹不在身边,没人给我们出头,村长,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林海棠说到后面都哽咽了。 林海棠是很心疼,但也到不了哭这个程度,她说这些话都是说给村长听、做给村长看的,也是做给村里人看的,这个年代,都同情弱者,你弱了,过得不好了,看你顺眼的人就多了,也会伸出那么一个手指头来帮帮你。 村长眉头紧皱,他知道王美红是什么德行,这件事王美红是绝对不占理的,就是想逞能找威风来了。“二才家的,你起来吧,你家二虎子比顾默大三岁,而且我看他能跑能跳,顾岸家的应该就没使力踢他,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你赶紧回去吧,二虎子是个聪明孩子,你要好好教才是。” 村长不好把话说的太死,最后又给了王美红一个甜枣吃。 王美红站起来心里还是憋屈,觉得丢人,村长最后一句话倒是真的让她又觉得没那么丢人了。 “散了都散了吧,也没什么好看的,该回家的回家,该干活的干活。”村长挥手就要把看热闹的散开。 “村长,慢走一步。” 林海棠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村长要转身的步子顿住了,要散开的乡亲们也停下了。 第4章 要钱 村长看着林海棠,有点不解:“顾岸家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海棠叫住村长不但有事,还是一件大事,要钱。 “村长,”林海棠眼眶含着泪走到村长面前,眼泪立马掉下来:“村长,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村长的眉头一下子皱住了:“顾岸家的,你说,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林海棠眼泪簌簌往下掉:“村长,自从我丈夫参军以后,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些银钱回来。”林海棠说着不再干巴巴的掉眼泪,似乎承受不住似的哭了起来。 村长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实在不明白林海棠现在说这些是干什么,顾岸是每个月都会寄回来,可那可是军饷,他一分不敢贪,都是老老实实的给了林海棠一家,林海棠现在说这些又是想干什么?“没错,顾岸的军饷是先到我这个村长手里,可是每月你家都从我这里拿走了。” 林海棠听他这样说,好像更委屈了,放声大哭:“村长,我婆婆在世的时候家里都是婆婆做主,顾岸的军饷都是婆婆去找村长你拿,可是,可是村长…” 村长直接接上林海棠的话:“你婆婆去世以后都是你娘在我这里拿——!”村长还没说完,猛然反应了过来!林海棠的娘吴彩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是,都是我娘去找你拿。”林海棠好像承受不住什么打击一样蹲下来,抱住顾默顾芷兰哭,吓得两个孩子也哭,林海棠听着很心疼,但是也没办法,今天必须演这一场戏把钱要回来,“可是村长,我婆婆去世十个月了,我娘每个月从你那里拿的钱没有一文钱在我手上。” “我婆婆弥留之际跟我说,顾岸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三两银子,让我每个月中去找您拿,可是这些话我娘也听到了,我娘说我痴傻,让她代替我去找您拿银子,可是我娘从来都没有把钱给过我。村长!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两个孩子,他们没吃的没穿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呀!” 周围看热闹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还能有这发展,心里震惊顾岸每个月往家里寄三两银子的同时,也都觉得吴彩铃太狠心,偷拿了钱不说还一点也不接济自己女儿,让自己的两个外孙挨饿受冻,再加上林海棠哭的悲痛欲绝,再看看顾默顾芷兰瘦的干巴巴的脸、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有的心软的人眼圈都开始红了。 村长看着顾默顾芷兰身上穿的破烂棉袄,一看见顾默顾芷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心头火起:“你娘私吞了顾岸的军饷?从你婆婆去世,再去除顾岸在家的那一个月,到现在,已经十个月了?” 林海棠勉力控制住哭声:“是,一共十个月了,我原本是痴傻,可是到今天看到默默和兰兰的样子,我不能再痴傻下去了,再傻下去,我的孩子就要没有了。” “我丈夫今年临走前,也给了我五两银子,但第二天,顾岸刚走,我娘就把钱拿走了,村长,我实在没办法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找您了。” 村长额头的青筋暴起,实在是气的没办法,他们上安河村这么多年终于出来了一个千夫长,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苛待军人家属,更何况那是军饷!军饷啊!私贪军饷是要杀头的!那是大罪啊!而且要不是他没想起来吴彩铃那个德行,这些钱也不会都进吴彩铃口袋里,他也算是助纣为虐! “李静李军!你去把吴彩铃和林光宗给我带过来!”村长大吼一声。 李清李军是村长的后辈,李静是儿子,李军是侄子。上安河村有三个大姓,顾、李、林。每一届的村长会在三个大姓里来回更换,一届村长任期六年,工作优秀的可以连任两届,现在的村长李有道就是第七年,连任了两届。 村长蹲下去摸了摸顾默和顾芷兰的头:“海棠你放心,这个事,叔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村长抱着顾默站了起来,又说:“竹青,你去把林老族长请过来。” 林海棠赶紧抱着顾芷兰站起来,对村长说:“村长,还有一件事。” “海棠你说,李叔帮你。” 林海棠抱着顾芷兰的手紧了紧,“李叔,我家还有租出去的五亩良田,租给了李二金,本来年前就该给租子的,他说他没钱,还把我撵出来了威胁我。顾岸回来的时候,我傻,我没敢给他说,我害怕李二金等顾岸走了后再打我,我就没敢说,可是,可是我两个孩子太受苦了,我不能再傻了。”说着说着,林海棠又要哭。 村长沉默了,他是真没想到林海棠过的是这么个日子:“竹青,把李老族长也请过来。” 李竹青,是村长的小儿子,今年刚满十三岁,小小年纪文采斐然,私塾的老师常常把他挂在嘴边,一身书卷气,可谓是公子世无双。 李竹青轻轻一点头,对着村长道:“好。” 村长又找了一个后生,让他去把李二金找过来。 围观群众一直叽叽喳喳的,谁也想不到吴彩玲这么狠心,贪了自己闺女三十两银子,一点不给女儿留,女儿和两个外孙连个像样的冬衣都没有;还记得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没让自己女儿嫁给顾岸,顾岸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就是毁了脸也比其他男人强太多,怎么就被林海棠这个傻女抢了这份姻缘。一点不想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嫌弃顾岸。 说个题外话,其实当时要是顾岸只是毁了脸,还到不了娶不上媳妇的地步,就是后来不知道村里怎么传开了,说顾岸被大火烧到了那件物什,不能人道了,所以才沦落到娶不上媳妇的地步。 顾默一直被村长抱着,没有放下来;林海棠一直抱着自己女儿,现在二虎发现自己娘亲被压下去了气势,看着村长严肃的表情,被吓哭了,顾芷兰看着他哭了一会儿,然后就把脸埋在了林海棠肩头。 被顾芷兰这个小萌团子一埋肩,林海棠的心都要化了,一直不停的摸着她的后脑勺。 不一会儿,两个老族长来了。年纪都不小了,头发花白,村长把顾默放下来,去搬了两张椅子,让两个老人一左一右坐下。 “林爷,竹青应该给您说了,林光宗吴彩玲夫妇欺人太甚!他们不顾枉法,私贪军饷,三十两啊!那是顾岸十个月的月俸,全部被林光宗吴彩玲私吞!林爷,林光宗吴彩玲上了朝堂,不死也是活罪难逃!”村长越说越气愤,大手狠狠一挥。 “爹,林叔吴婶带过来了。”李静还没进门就喊。 林光宗吴彩玲吓的腿颤了颤,他们两个到的时候就听到:上了朝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句话。衙门,官府啊,哪个老百姓不害怕。 吴彩玲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林海棠是她亲生的,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她就是花林海棠几个钱,怎么会上衙门。吴彩玲一直给自己默念,还扶着吓的腿打着颤的丈夫。穿过人的群看见村长和林老族长那一刻,吴彩玲又被吓到我咽了口唾沫。 林老族长扶着拐棍,耷着脸,看见林光宗吴彩玲气的用敲着拐棍说:“混账!跪下!” 林光宗吴彩玲吓得浑身已经一激灵,赶忙跪下。 “你们身为康朝国民,私贪军饷!你们身为父母,抢夺儿女钱财!你们枉为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啊!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林老族长的拐棍快要把地敲出一个洞,对后辈的这些行为心痛的无以复加。 吴彩玲大喊:“老族长,我,我就是花女儿一点钱,她人都是我生的,我花她点钱怎么了!”底气越是不足,越心虚,喊的声音越大。 “你!”林老族长的拐棍指着她,“你还不知悔改!三十两银子,一分不差的还给海棠娃子,然后你们两个去祠堂跪着!思过一个月!” “林爷,俺没有私贪军饷,俺哪有那胆子,俺就是拿了闺女一点钱用用,怎么就私贪军饷了!”林光宗不服,看着林老族长心里有些害怕,但为了钱还是争了一下。 “混账!不把钱还给海棠,我亲自送你们两个去监狱!”林老族长重重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对着林光宗怒目而视。 林光宗终于低下了头。 林老族长看到林光宗服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林海棠道:“海棠娃子,我让你爹娘把钱给你,闹到官府…对谁都不好,这毕竟是你爹娘。” 林海棠轻轻一拂身:“族长,我懂得的,辛苦您了。” 林海棠牵着顾默和顾芷兰走到林光宗吴彩玲面前,跪下了,带着两个孩子给林光宗吴彩玲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那三十两银子,我只要一半,您二老只给我十五两就好,剩下的十五两带上过年给您的五两,一共是二十两银子。”林海棠看着林光宗吴彩玲气愤不接的样子,在心里幸灾乐祸:“那二十两银子,算是报答您二老对我的养育之恩。” “你!你这个小贱蹄子…”吴彩玲气的咬牙切齿,伸出手就想抓林海棠的脸。 “林氏!”村长大声呵斥,吴彩玲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手。 “毒妇!你非得逼着我让人写断绝书?断绝你们和林海棠父女关系、母女关系?”林老族长又被气的敲拐棍:“你当是给不知道你对海棠从小苛待?从小到大你给海棠花的有三两银子没有?你还在不知足什么!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海棠给你送财送礼那是她遵守孝道,你敢再去找海棠要钱,你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那我家家富呢?我儿是要娶媳妇的,我就找女儿要一点钱怎么了?”吴彩玲直接嚷,她认为林海棠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儿子林家富的,顾默顾芷兰的都还是她以后的孙子的。 “你!”林老族长气的走到吴彩玲面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住嘴!” 力气大到林老族长自己都快要摔倒,村长赶紧扶住了他。 林老族长拍了拍村长的手,村长瞬间明白了。 吴彩玲被打了一巴掌,嗷一声就哭了,但是也不敢再放肆了。 “竹青,你写一份断绝书,从此以后,林光宗吴彩玲和林家富,没有任何关系,林光宗吴彩玲不能用亲生父母的借口再向林海棠要钱。” 还没等林竹青答应,林光宗跳起来说:“不行!不能断绝关系!要断绝关系也不是白白断绝的,林海棠必须每年给我十两赡养费!” “我打死你这个混蛋东西!”林老族长抬起拐棍就要打林光宗。被林海棠出声制止了。 “族长,您消消气。”林海棠把林老族长扶到椅子边坐下,“爹,娘,我可以每年给你们赡养费,但是十两太多了,可以一年五两。” “不行!小贱妮子一砍就砍一半,十两就是十两!一分不能少!n你可是每个月有三两银子,我没给你要二十两就不错了。”林光宗继续嚷嚷。 他这个无耻的行为,周围的人都被恶心到了,有不少少年气的都想上去揍他。 “每年就五两!不然就把你从族谱里除名!连带上你儿子!”林老族长一锤定音,林光宗吴彩玲一听这话,顿时不敢吭声了。 李竹青很快拟好了字据,林光宗吴彩玲和林海棠分别都按了手印。 林海棠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不然少不了被吸血。 林海棠早有准备,掏出袖子里的佃契,对李老族长说:“李老族长,我家那五亩良田,自我婆婆在世的时候就是给李二金租种的,以前也都是我婆婆去要租子,可是去年年底,我婆婆已经不在了,我就去要了租子,可是李二金不承认了,还把我赶了出来,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抵得过他,就退出了门外,还扬言,如果我再来要租子,就要打我。”林海棠又带上了哭音。 因为刚刚审问林光宗吴彩玲的时候李二金就在,看的他越发心虚越发害怕,还没等李老族长询问就一一招来,赶忙让自己媳妇回家拿钱给林海棠。 在村长和李老族长的见证下,林海棠要回了租在李二金手里的地,今年夏天谷子一收,就把地还给林海棠。 就这样,这一场闹剧才是完结了。 第5章 空间 经过林海棠一闹,一共要回了十六两银子,林光宗吴彩玲十五两加上李二金的一两租子。 林海棠看着厨房仅剩的一点米面,真的有点头疼。晚饭该给两个孩子做什么饭她是真的犯了难。 林海棠忽然想起来院子里养着鸡鸭,今天的鸡蛋鸭蛋还没有收。这鸡鸭原来有十好几只,从原身的婆婆去世后这鸡鸭就被吴彩玲拿的只剩下两只鸡两只鸭了。这鸡鸭也是两个孩子在喂,每天把他们放出去找吃的,到傍晚再把鸡鸭撵回家。但是鸡蛋鸭蛋两个孩子却没有吃过一个。 林海棠今天晚上打算做鸡蛋打卤面。没办法,家里就剩这些东西。林海棠把两个鸡蛋两个鸭蛋收起来,以前的鸡鸭蛋就剩几个,剩下的全被原身吃了。 林海棠从院子的菜园子里薅了几棵小葱,把鸡蛋和葱洗了洗。林海棠把剩的不多的面粉拿了出来,面粉里先打了一个鸡蛋,搅散以后开始加水和面。 不一会儿,面就和好了,但是林海棠却觉得腰酸背痛的,林海棠觉得这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弱,这还没干什么呢就这么累,林海棠也没休息,一鼓作气把面擀好、把面条切了出来。剩下的就简单了,林海棠那鸡蛋煎的金灿灿的,再放上一把葱花,香味瞬间爆出来。林海棠把炒好的蛋盛出来,直接放水煮面条,又烫了几个白菜叶子放青菜。 林海棠在面条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鸡蛋卤子,再放两个烫好的白菜叶,终于是把晚饭做好了。 “默默、兰兰,来吃饭了。”林海棠把面条端进屋里,招呼两个孩子从床上下来吃饭。 经过下午那么一闹,两个孩子也被吓得不轻,林海棠本来是让他们睡一会儿的,可是顾默顾芷兰都是说自己睡不着,林海棠就让他们在床上玩儿了。天太冷了,两个孩子还没有厚衣服。 顾默顾芷兰看着碗里的炒鸡蛋眼里都蹦出了光:“娘,鸡蛋!” 林海棠笑了笑:“对,是鸡蛋,快下来吃饭。” 两个孩子吃的很香,狼吞虎咽的。应该是很久没有吃到鸡蛋了。两个孩子觉得现在过的日子就是天堂,中午有香喷喷的大米饭,晚上有香喷喷的面条和鸡蛋,最主要的是,他们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娘。 林海棠看着两个孩子只是吃到了一个炒鸡蛋就这么兴奋,心里很是酸涩,心里想:“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疼爱他们两个的。” 终于躺在了热乎乎的大炕上,林海棠长舒了一口气,太舒服了,真他妈太舒服了。这一天真的快要把林海棠累死。 林海棠提前就给大炕烧上了,床上一直热乎乎的,现在炕下面还闷着木炭,再持续发热,他们娘仨儿能睡一晚上好觉。 两个孩子也很累了,已经睡着了,顾芷兰睡在中间,她的小手紧紧搂着林海棠的胳膊,生怕她娘跑了。顾默睡得规规矩矩,跟个小大人一样。林海棠看他们两个没有踢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林海棠一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床上,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片空地,不远处有石桌石凳,左手边有一片地上种着农作物,林海棠有点看不清楚,她走近,发现最神奇的是有一汪泉水,泉水不远处还长着一株花,是白色的话,林海棠从来哪有见过那种样子的花,通身发着盈盈白光,中间盛开的那一朵花上方还有一颗悬空的珠子,光影流转,就像是这株花吸收精华孕育出来的一样,看起来就绝非凡品。 林海棠抬头看看,再低头看看,有点懵:“我去,这是哪里呀?” 林海棠向北跑去,那里有一座小木屋,上面题字:无名屋。林海棠进去,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各行各类都有涉及,林海棠直接看见了那本《西游记》。 屋里桌子上还放着几个小瓶子,通体雪白,里面是空的。林海棠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个瓶子是不是存放那朵花结出来的人那珠子? 这里,不会就是空间吧?林海棠思索着。 “出去。”林海棠默念一声。 再一睁开眼,就回到了床上,两个孩子在旁边酣睡。 真的是很神奇啊。林海棠心想,她穿越了,现在带俩儿崽,还有了一个空间。 在空间里只穿着一个薄薄的内衬都不会觉得冷,还有农作物在种植,那空间里的环境应该就是不受外界环境影响,应该是四季常春的。就是不知道那里的土地是不是什么都能种植。空间里的花和泉水肯定不是凡物,林海棠要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搞。 屋子里的书也能好好利用利用。 林海棠心里想着,眼皮也越来越沉,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林海棠看着两个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默默和兰兰,心里叹了口气。 俩孩子都比自己起的早。她还没做饭。 好累。 林海棠麻溜儿的穿衣洗漱,然后跑到厨房。 没什么食材,给两个孩子蒸鸡蛋羹好了,还比较简单,不用搞别的东西了。 生火的时候林海棠恨恨的想:“一定要赶紧挣钱,然后买一个丫头过来洗衣做饭!” 粥熬好了,鸡蛋羹也好了。 鸡蛋羹金黄嫩滑,没有香油,林海棠只好作罢。又盛了一盘咸菜,今天的早饭算是对付过去了。 顾芷兰双手扒着碗,小脸白白的,大眼睛看着林海棠:“娘,今天我和哥哥干什么呀?” “兰兰和默默什么也不用干,咱们歇着玩儿。”林海棠一脸慈爱的摸了摸顾芷兰的发尾。 “娘,我们的柴快要用完了,今天我和妹妹去吃柴火。”顾默看着林海棠摸妹妹的头很羡慕,他也想让摸摸。 林海棠一噎,“没事默默,娘去找,你跟妹妹在家里玩儿。”实在不行就买,林海棠在心里补充道。 “娘,你不经常去山里,我跟妹妹经常去捡柴,让我和妹妹跟你一起去吧。”顾默年纪不大,却也有些担心林海棠迷路。 “没关系默默,你不用想这么多,实在不行娘去买一点,你跟妹妹太小了,不能做累活哦。”林海棠听见顾默那么说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她走过去摸着顾默的小脸,捏了捏,手感很好,人瘦脸上肉不少。 顾默和顾芷兰心虚的对视了一眼,“可是娘,我和哥哥想去,我们在山里有一个朋友…”顾芷兰先沉不住气说了出来。 林海棠听着情况不对,皱了皱眉:“山里的朋友?朋友怎么会在山里?” 林海棠在原身记忆里可没有找到山里有人家的记忆,两个小孩子怎么会在山里交朋友?情况太不对劲了。 第6章 特别的朋友 林海棠看着顾芷兰有点害怕,就把她抱在腿上轻声说:“兰兰不害怕,娘不说你的,你告诉娘,你说的山上的朋友是谁啊?他父母叫什么啊?告诉娘好不好?” “娘,是一只小狗,很小很小的狗,在山上,受伤了,我和哥哥把它藏在山洞里养了。”顾芷兰搂住林海棠的脖子悄悄说。 林海棠皱着眉头想:应该不是小狗,村子里的家狗不会把崽子生在山上,她也不记得山上有野狗。很小很小,应该是刚生下来没多久,母体呢? “没关系,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你和哥哥带着娘亲去。” 三个人收拾了一下,背上了竹篓就上山了。 天色不算早了,现代时间的话应该就是上午十点钟左右,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因为是冬天,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这让林海棠松了一口气。 林海棠母子三个沿着一条小路上了山,没走多远,两个孩子就带着林海棠去了一个小山洞里,很小,都不能说是洞,只能说是一个能容纳成人蜷进去的一个凹槽,在里面林海棠见到两个孩子所说的“朋友”。 是一个小狗,通体雪白,只有两只耳朵是黑色的,就是嘴巴看着比普通小狗长一点。 总不能是小狼崽子吧? 林海棠心想。应该不会,不记得山上有狼啊,再说狼崽子怎么会落单。 “娘,就是它,小白。”顾默指着小狗崽子,“昨天我和妹妹捡柴火的时候在一个大树旁边捡到的。” 两个孩子应该是怕小狗崽子冷,给狗崽子弄了些枯草包围着。 “你们捡到它的时候,没有看见大狗吗?”林海棠把狗崽子抱了出来,这狗崽子一直不叫唤,身上已经开始凉了,估计是活不了了。 “没有,只看到小白在叫。”顾默伸手摸了摸狗崽子。 “默默,兰兰,你们不要伤心哦,这只小狗太小了,还没有睁开眼睛,又被冻了那么久,可能养不活。”林海棠抱着小白认真的跟两个孩子说。 两个孩子还小,很喜欢小白,不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两个会很伤心。虽然小白死以后还是会很伤心。没事,林海棠也没办法让他们两个不伤心,只能提前告诉他们,不至于让他们被蒙在鼓里。 顾芷兰眼睛里一下子就蓄满了眼泪:“娘,你救救小白,你救救小白好不好。” 林海棠:“兰兰,娘吧小白带回家,尽量救活它,可是它现在已经快不行了,娘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把小白救活,兰兰心里做好准备好吗?兰兰放心,娘一定会尽力救它的。” “好,谢谢娘。娘,我们快回家,回家救小白。”顾芷兰的小手紧紧攥着林海棠的衣角。 林海棠带着两个孩子外加一只快要死了的小狗崽子回家。 小狗崽子身体都快凉了,但幸好腋下还是温热的。说实话,林海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救。 终于到家了,林海棠把狗崽子从怀里掏了出来。林海棠实在害怕小狗崽子在路上断气,把狗崽子揣怀里了。 林海棠给狗崽子抱好放在了被窝里。幸好林海棠没有把炕里的火熄灭,不然林海棠都不能给小狗崽子找一个现成的暖和地儿。 该怎么救这小家伙确实让林海棠犯了愁。这小家伙一看就是刚生下没几天的小狗崽子,还赶上冬天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喝上奶。林海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空间! 林海棠灵光一闪。这空间总不能是鸡肋东西,里面应该能有办法。 “默默,兰兰,你们两个去把今天鸡鸭下的蛋捡起来好不好?娘拿来救小白,不然小白没吃的。”林海棠找了一个借口把两个孩子支出去,她好进空间里找能救小狗崽子的东西。 “好,我和妹妹去捡鸡蛋鸭蛋,娘救小白。”顾默拉着妹妹的手就走出去了。 林海棠赶紧进了空间,林海棠看到那朵花上面蕴着光的小圆球,越看越像丹药。林海棠去无名屋里拿了两个小瓶子,一个装但要丹药,一个装泉水。 林海棠默念着“出”,就从空间里出来了。 看着手里的丹药和泉水,林海棠死马当活马医,不然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掰开小白的嘴,把丹药放进了它的嘴里。怎么让小白把丹药咽下去成了一个难题,小白又不是人能嘴对嘴喂药。 林海棠把泉水也到了一点在小白嘴里,正打算用手指把药摁下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丹药竟然顺着泉水滑下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小白身体开始回温,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我去!真神奇!这竟然真的是药!这下真是捡到宝了!”林海棠在心里急呼。 “小白!小白没事了!娘你真厉害!”顾芷兰赶紧把手里的鸡蛋放下,抱住了林海棠。 林海棠也开心的抱起了女儿:“娘厉害吧,”随机林海棠又发现了一个难题,“可是小白这么小,我们家没有东西能给它吃,该怎么办啊?” “娘,我们有鸡蛋鸭蛋!”顾芷兰天真的说。 “娘刚刚忘记了,对不起啊兰兰,小白还太小,只能喝奶,现在还吃不了鸡蛋。”林海棠蹭了蹭女儿的小脸蛋。 顾默一脸担忧:“娘,那怎么办,我们家有奶可以给小白喝。” “没关系的默默,娘一会儿去问问村子里有没有刚下崽儿的母狗,实在不行娘去买一只母羊过来,一定不会让小白有事的。”林海棠捏了捏顾默的小奶膘。 顾默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娘,村长伯伯家的狗生小狗了,可以给小白喂奶。” “村长伯伯家啊,那感情好,这下小白有东西吃了。”林海棠也开心起来,村长是个正直的人,对顾岸对原身一直都很照顾,如果村长家的狗能喂奶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默默,你和妹妹在家看着小白好不好?娘去买点东西,小白要吃村长家狗的奶,我们不好空手去的。”林海棠又看向顾芷兰:“好不好呀兰兰?”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娘你路上慢点。”顾默说。 “谢谢默默,娘走了哦。”林海棠拿上银子走出了家门。 林海棠先去村里李屠户那里割了几斤肉。村长家两斤,自家留两斤,还要了五斤的大骨头。又去王大娘家里买了两斤黄豆和两斤豆腐,看见她家白菜也不少,就又要了两颗大白菜。冬天也没什么别的蔬菜,只有大白菜。 这些东西正好把背篓填满,林海棠也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林海棠给村长家拿了两斤猪肉、一斤豆腐和六个鸡蛋,放在竹筐里,盖上公布,让默默抱上小白,提上小竹筐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村长家。 在路上,林海棠和两个孩子聊着天:“默默,你怎么知道村长伯伯家里的狗下崽子了呀?” “是竹青哥哥告诉我的。”似乎有点害羞,顾默的脸红扑扑的。 顾芷兰很开心的道:“娘,竹青哥哥可好了,每次都给我们好吃的,我和哥哥可喜欢竹青哥哥了。” 林海棠也笑了,温柔的说:“这样啊,那默默和兰兰要好好谢谢竹青哥哥哟,也要好好谢谢村长伯伯,小白还要拜托村长伯伯家的狗喂奶哦。” “嗯!我们会好好谢谢竹青哥哥和村长伯伯的!” 不一会儿村长家就到了。 “村长,我是海棠。”林海棠站在院子里喊。 “海棠来了啊,快进屋,你叔刚出去了,有啥事儿你先给我说。”一个很热情的声音传来,是村长媳妇段氏的声音。 段氏分别摸了摸顾默和顾芷兰的头:“默默和兰兰又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段氏的手看着很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做活的手,但是段氏的风姿依然可以从她有细纹的脸上看出。段氏年轻时是有名的美人,父亲又是秀才,可是段氏当时只相中了闷头干活的李有道,就是现在的村长,也幸好当时段氏没看错人,所说刚开始生活很累,但现在也越来越好,两个人的儿子更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文曲星。 “哟!默默怎么还抱着小狗呢?”段氏看到了顾默怀里的小白。 “婶子,我就是为了这小狗来的。这小狗是默默和兰兰在山上捡的,它也是命大,没被冻死,我听说婶子家的狗刚下了崽儿,就把小白带来,让家里的狗给这小狗崽子喂喂奶。”林海棠说。 段氏把小白抱起来,“我当是什么事,走,我把狗崽子放大狗那里。” 段氏带着三人来到柴房,狗窝在这里,冬天太冷,在外面狗受不了。 村长家的狗是一条大黄狗,大黄看见段氏就先哼唧了两声,大黄怀里有五只小狗崽在吭哧吭哧喝奶。 “我先慢慢试试,不能让大黄把小白狗给扔出来了。”段氏一直碎碎念,小心的把小白放到大黄怀里:“大黄,给你一个新的孩子,好好喂,可不能给扔出来。” 不知道是大黄听懂了还是它母性太强,小白刚放到怀里没一会儿大黄就开始给它舔毛。不一会儿小白就开始哼唧这找奶头,找到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喝奶。 这无疑是一个好结果。默默和兰兰看到这么多狗崽子很是新奇,两个小人儿蹲在狗窝前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婶子,真是太谢谢你了,这是一点小心意,你千万别给我客气,昨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村长呢,这今天就又来麻烦你们了。”林海棠把篮子递过去。 “瞧你说的,不说河力是村长,他还是你叔呢,这算什么帮忙,这就是他应该做的。”段氏又把篮子退回来,皱着眉头,真的有点生气林海棠的客气。 林海棠浪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段氏把东西收下。 第7章 想摆烂 不知道是不是原身身子弱的原因,林海棠感觉随便动一动都会很累,一直想睡觉。 终于把小白安顿好,带着两个小朋友回了家,林海棠想立马回床上躺着,但是还要给两个孩子洗衣做饭,林海棠真的一想起来就会头疼,并且感觉对两个孩子的感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深厚。 太麻烦了,养孩子真的太麻烦了,这才两三天,林海棠已经想罢工了。 边做饭林海棠边想:得赶紧找一个仆人来,这样做饭就不用我管了。 林海棠把大骨头清洗好,加上香料就开始煮,又把黄豆泡好,打算煮到一半把黄豆放进去。林海棠又和了一点面,让它在一边醒着,等到醒好以后放进骨头上面一盖。这样主食有了,菜也有了,汤也有了。 都做好了,只等着它们煮熟,林海棠开始琢磨着挣钱了。 她那个便宜老公一个月给家里送三两,够他们娘三个生活的很好。但是林海棠想买个丫头,伺候家里做饭洗衣,她不知道从人伢子手上买要多少钱,得多预备点,再说家里得有一堆东西要添置。 这两天买东西林海棠粗略算了一下,这里的三两银子换算成现代人民币大概是四千五百块钱左右。 想着想着,锅里的肉煮好了,林海棠熄了火,盛好碗,又从空间里摘了点小葱花和香菜,快速切好放入碗里。一瞬间,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大骨头就做好了。 林海棠肚子都咕咕叫了。林海棠感觉原身像猪,能睡又能吃。 把碗和筷子放在托盘上端到屋里,招呼两个在外面逗鸡玩的两个小崽子过来洗手吃饭。 两个孩子刚要端起碗来啃两口,就听到了喊门的声音。 “嫂子,我是竹青。”李竹清手里掂着一个篮子站在门外。 林海棠赶忙起身出去了。 “竹清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林海棠赶紧开门,“快进来。” “嫂子,我娘让我给你送这个来,两斤面粉。”李竹青把篮子递给林海棠,并不挪动脚步:“我就不进去了,我娘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婶子真是,怎么还给我送东西过来,竹青你快拿回去。”林海棠把篮子推过去。 李竹青把篮子放到林海棠手上:“嫂子,我娘嘱咐我一定要给你送到,你别让我为难,赶快收下吧。” 当时段氏送走林海棠娘仨儿以后,去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竟然有一大长块肉,少说得有两斤,还又是豆腐鸡蛋的。又想到顾默顾芷兰两个孩子瘦巴巴的脸,直说林海棠傻,不知道给孩子留。 村长家是生活好一点没错,但是李二上着学,平常的学费和笔墨纸砚都不少花钱,家里也有点紧巴巴的,一个月才吃那么五六回荤腥,平常的鸡蛋什么的都省给刚怀孕的大儿媳妇了。 但是段氏又不能直接再给林海棠送过去,这样两家都不好看,等李有道回来,段氏和他一商量,决定让李二给林海棠家送三斤细面,不能让林海棠一家白白出这么多钱。 他们都觉得让小白狗再自家大黄狗这里喝点奶水根本不算什么事,林海棠还给送这么多东西,两个长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才有了李竹青过来送面粉这一回。 “唉!你看你们,昨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今天还让你们这么体恤我,走,你先跟我进屋。”林海棠叹了一口气,心里暖的不行,她是真没想到村长一家这么细心。她把篮子收下了,又把李竹青拽进院子。 “我让你在我这里吃饭,你肯定不愿意,正好嫂子今天煮了大骨头,你带点回去。”林海棠拉着林竹青往厨房走。 李竹青无奈:“嫂子,真的不用,让默默和兰兰吃吧。” 林海棠拒绝的很干脆:“不可以,你不吃拿回去给佳荷吃,佳荷怀孕了,说不定爱吃这个。” 佳荷姓宋,是李竹青哥哥李静的妻子,村长李有道的大儿媳,是下安河村的。今天林海棠没见着宋佳荷是因为她回了下安河村娘家。 到厨房以后,林海棠赶忙把食盒和两个大大的汤碗拿了过来。 “我弄两碗给你拿过去,一碗加辣椒油一碗不加,我不知道佳荷口味,给你们弄两碗。”林海棠把大骨头连肉带汤盛的满满的,林海棠刚想撒葱花的手一顿:“佳荷吃不吃葱花?” “吃的,嫂子你加。”李竹青道。 林海棠又拿出来两个小碗,一个放辣椒油,一个放香菜。 “竹青,这个是辣椒油,是我昨天刚炸的,我没敢给放,害怕佳荷不吃,你带着碗拿回去,要是佳荷想吃辣的你们再给她加。”林海棠详细的交代,又指着另一个小碗说:“这个碗里的叫香菜,有的人喜欢吃有的人不喜欢吃,我是挺喜欢吃的,放在炖好的肉里很香,你也带过去一碗,看看佳荷吃不吃,吃你们就放。” 在林海棠原身的记忆里,她不记得有香菜这个东西,但是她莫名觉得宋佳荷这个孕妇会喜欢吃,她想好了,要是有人问起来,她就说这是她那便宜丈夫过年的时候给她带过来的,要是没人问最好。 “嫂子,真是太麻烦你了。你给的太多了。”李竹青是有点手足无措的,之前林海棠“傻”的时候并不这样,她不喜欢任何人,看见谁都不搭理,李竹青看着现在的林海棠是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海棠拍拍李竹青的肩膀,把装好的食盒递到李竹青的手上:“跟嫂子客气什么,还是我要谢谢你们的,默默和兰兰可喜欢你了。他们两个说你很照顾他们,时不时给他们送好吃的来。” 林海棠和李竹青一起向外走。 李竹青说:“没有的嫂子,我小时候顾岸哥哥也很照顾我,我刚开始识字都是顾岸哥哥教的。是我该谢谢顾岸哥哥。” 好嘛,是她的便宜老公。可在林海棠的记忆里,顾岸虽说不至于忽视默默和兰兰,但是要说多尽心的照顾,那是没有的。 死东西,对自己儿子女儿都这么不好。不喜欢原身当初别上啊,把人家搞大肚子了,孩子都生下来了,又不好好照顾孩子了。死东西。 林海棠咬牙切齿地想。 到了门口,林海棠说:“竹青,替我跟你爹娘问好,快回去吧,天快黑了,路上慢点。” 李竹青道:“谢谢嫂子,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吃饭吧,都耽误了你这么久。” “说这话,快走吧,路上慢点,再说下去天真黑了。”林海棠让他赶紧回去。虽说李竹青年纪轻轻文采斐然,乃至整个县里都有李竹青的才名,都唤他一声竹青公子,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天黑了李海棠也要放心不下。 林海棠等看不见李竹青的影子了就回了屋,看见两个孩子吃的头也抬不起来。 刚刚李竹青来的时候林海棠没让两个孩子出去,让他们两个留在了屋里吃饭,小孩子要是吃凉饭肚子会受不了。 “好吃吗默默兰兰?”林海棠看着他们两个吭哧吭哧吃的香香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他们两个抬起头,都吃了一个小花脸:“好吃!”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噗嗤!林海棠看见两个小花脸直接笑出来了,拿手帕给他们挨个擦了,又给他们填了两小勺肉汤。林海棠不敢给他们晚上吃太多,害怕积食。她记得她侄子就爱积食,嚷嚷着肚子痛,把她妈她弟弟弟妹心疼好半天。 “那也要细嚼慢咽的吃哦,吃完了自己去洗脸漱口好吗?”林海棠哄着。 “好,娘你快吃,我照顾妹妹就好。”顾默把碗端到林海棠面前。 “我们默默真懂事。”林海棠摸了摸顾默的小脑袋。 等肉汤喝到嘴里的时候,林海棠长舒了一口气。实在是太舒服了,太好喝了。 人生怎么可以只有做饭洗衣带娃?人生应该是吃喝玩乐呀!吃喝玩乐,惟我独尊才是真理! 林海棠边啃大骨头心里边想:我要改变策略,我现在是这两个孩子的妈没错,我是有责任没错,但我不能只把时间花在他们两个身上,老天让我猝死又让我重新活过来,我不能只把时间放在带孩子身上。 其实她心里也没真的很喜欢小孩子,看见可爱的会夸一句可爱,看见漂亮的会夸一句漂亮,但真要她自己生一个,她是拒绝的,她以前觉得她侄子就很折腾,她不要再搞来一个折腾的小孩儿。 顾默和顾芷兰是很可爱漂亮,但林海棠对他们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在,虽然她具有原身的所有记忆,她基于这份责任会把两个孩子认认真真养大,教他们知识、教他们为人处事、教他们人间的道理,但是她并不想要把时间都花在两个孩子身上,那样林海棠会疯的。 她可以好好挣钱,找一个好的老师,教两个孩子懂得人间的道理。 而她林海棠,既然来到了这里,也该好好看看这里的世界,去弥补一下上辈子的遗憾。 等到躺在床上的时候,林海棠已经想明白了所有,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过去了。 第8章 赶集1.0 终于躺在床上了,两个孩子也在旁边睡熟了。林海棠感觉平静了。 林海棠舒服的睡觉都勾起了嘴角,可是现实往往要给她一击,她的思绪忽然飘到了明天的早饭上。 本来林海棠炖了明天早上要吃的大骨头,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李竹青来了,林海棠直接把三人明天的早饭送出去了。 这意味着她明天又要做早饭,本来热热大骨头就好了。 林海棠笑不出来了,她想哭。 算了,明天整个大米再炒一个白菜炖豆腐吧。林海棠想,脸上没了笑意,都是无语。 我怎么到古代了都摆脱不了早起的命运?还要自己做早饭,我为什么不穿越成富家小姐?生气!贼老天! 这是林海棠睡觉前最后的吐槽,或许是身子骨弱,或许是今天太累,林海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第二天,林海棠又是比两个孩子晚醒的。也幸好两个孩子懂事,不用她给穿衣服。但是洗漱两个孩子还不行,林海棠得去给兄妹俩烧热水。 林海棠起来以后直接跑到了厨房,冷空气冻的她直跺脚,她赶紧把灶火引燃了,这样还能暖和点。等热水烧开林海棠就招呼两个孩子来洗脸漱口。 林海棠简单的洗了一把脸就把米粥煮上了,然后开始切白菜和豆腐,又去空间找了点蒜和辣椒葱花什么的。 有粉条就好了,林海棠想吃白菜豆腐炖粉条。 饭做好了,林海棠三个人吃的饱饱的。然后林海棠打算筹谋一件大事。 林海棠手里一共有二十一两银子,除去昨天卖肉和豆腐什么的花的五十二文钱。剩的钱还很多,够林海棠折腾一阵子,但是肯定不能坐吃山空。 林海棠想进城去县里集市上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挣钱的路子,两个孩子肯定是不能跟着去,集市上人多眼杂,她害怕看不住两个孩子,再加上她不是去为了玩,主要是找挣钱的办法,还有给家里添置东西。 那么两个孩子放在哪里就成了问题。 两个孩子独自在家林海棠肯定是放心不下的,两个孩子还不满四岁,独自锁在家里出了什么意外她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孩子姥姥肯定是指望不住,所以还得麻烦村长一家。 林海棠把两个孩子裹得厚厚的,他们能穿的衣服都让他们穿上了,这次去集上还得给两个孩子买几套棉衣。林海棠这次去村长家没有拿东西,家里也没有什么能拿的了,她打算在集上买一点,等会来接两个孩子的时候拿上送过去。 林海棠蹲下,跟两个孩子商量着:“默默,兰兰,娘亲去县城一趟好不好?娘去给你们买衣服买好吃的。不过默默兰兰不能去哦,集市上人太多了,娘亲这次要买很多东西,照顾不来你们两个,我把你们送到村长爷爷家看小白好不好?” 顾芷兰抓住林海棠的大拇指:“可以,兰兰去看小白,可是娘,兰兰也想去赶集,兰兰还没有去过。” “我们兰兰真乖,娘保证,下次娘就带你和哥哥去集上玩好不好?”林海棠亲了亲顾芷兰的小脸蛋。 顾默也抓住林海棠的袖子:“好,娘下次再带我和妹妹去。” “诶呀,默默真懂事。”林海棠也亲了亲顾默,顾默脸一下子红了。“走,娘带你们去村长爷爷家。”林海棠一手牵着一个。 “诶呦,海棠来了。”段氏刚走出屋门就看见要敲门的林海棠。“默默和兰兰吃炒花生吗?走,跟伯娘回屋拿。” 林海棠带着两个孩子走进院子:“婶子,我今天又来麻烦你了,我想去阳城赶集,想麻烦你帮忙看一下默默和兰兰。” 段氏抱起兰兰就说:“你说这话就见外,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默默兰兰又可爱又懂事,都是自家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你放心去,孩子就放在我这里。” 段氏说完,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挠了一下脸说:“海棠啊,昨天你让竹青带回来的大骨头,佳荷吃的可开心了,她自己吃了一大半,都把我吓坏了。她可爱吃那个辣椒油,还有那个香…对,叫香菜。辣椒油我今天早上自己炸了一小碗,佳荷说不对味儿。”话还没说完,段氏更不好意思了:“海棠啊,你能不能教教婶子那辣椒油怎么炸的吗?还有那个香菜,婶子想朝你买一点。” 林海棠听完就笑了,觉得段氏很是可爱:“婶子,你刚刚还说我们是一家人呢,现在就跟我见外。那个辣椒油等我回来我手把手教你,还有那个香菜,我家里还有好些,回来我就跟你送一篮子来,我们两家,还说什么钱不钱的,不然,默默和兰兰我都不好意思放在你这儿了。” 辣椒油当然好吃,油是先拿葱姜蒜和香菜炸过一遍的,辣椒也是空间里现摘出来的,这炸出来当然香。 幸好段氏没有问香菜怎么来的。林海棠还真没想好怎么编。如果非要林海棠得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她只能说是顾岸过年回来的时候带来的。 林海棠说:“婶子,那两个孩子就麻烦你了,我这就去县城,省的太晚了。” 林海棠又嘱咐了两个孩子两句:“默默,兰兰,你们两个在奶奶家要好好听话哦,不可以捣乱。娘下午就回来了。” 没等两个孩子说话,段氏就说道:“海棠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你先快去村头,老王头儿的马车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婶子。”林海棠又跟两个孩子挥了挥手:“娘走了哦默默兰兰。” “好,我和妹妹会听话的。”顾默也朝林海棠挥了挥手,顾芷兰就喊:“娘要早点回来!” 林海棠回:“好,娘会早点回来的。” 林海棠还是来得有点晚了,老王头儿的车上人马上就要上满了。林海棠坐在了车尾,除了颠簸得很厉害其他都还好,更何况这个靠近出口,一掀开帘子就能看到外面,也更透气,没有里面乱七八糟的味道,林海棠还是比较喜欢坐在车尾的。 老王头儿不是只拉上安河村,他是从徐村开始拉过来的,到上安河村都是第三个村子了,但是这几个村子都挨得近,村里发生了点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不,前几天林海棠要钱那事大家都知道,林海棠一上这马车就有人开始嘀嘀咕咕了。 一个林海棠不认识的大娘,应该不是上安河村的,直接就对林海棠说:“哟,这就是顾岸家的吧,官家夫人呢,这是钱要回来了,有钱去阳城赶集了啊?” 林海棠真的很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她笑了笑,说:“是啊,可不是有钱了,那能像您啊,没钱还去阳城赶集。” “你!”那人气的手指着林海棠:“你这人!好心提醒你两句,真是不知好歹!我看你这脑子是没变好,变得更傻了!” 林海棠真的不想多跟她纠缠:“你别忘了你刚才说什么,你也说了我是官家夫人,怎么,现在都敢诋辱官家夫人了?胆子不小。” 一个年轻泼辣的女子声音响起:“我说徐婶子,你是长辈,你跟顾岸他娘年纪是一般大的,你做什么为难一个小辈,再说了,林海棠怎么样,还真轮不到比徐村的来管教。” 说话的是上安村的林巧霞,比林海棠年长三岁,嫁给了同村的李二柱。林巧霞同李二柱结婚多年,膝下只有一女,今年七岁,林巧霞也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生育,为此林巧霞的婆婆李张氏更不待见林巧霞。李张氏对李二柱也甚是不喜,最宠老三李强,对老大李鸣虽说没有老三好,但是也是当自己孩子看,对李二柱确实当家里的仆人。幸好林巧霞是个泼辣的,二房才没让李张氏欺负死。前段时间林巧霞刚折腾了村长还有李老族长过去分了家,林巧霞是去城里买一些填补家里的东西。 林巧霞和林海棠同族,虽说关系远了,但林海棠该是喊她一声姐姐的,更何况林巧霞心眼好,性格又泼辣,直接怼的徐村的老太婆说不出话。 林海棠朝林巧霞笑了笑表达了谢意。 林巧霞也很爽朗的笑了声。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阳城终于到了,林海棠赶紧下了车,这趟车坐的她腰酸背疼的。 林海棠站着没走,等林巧霞下来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又跟她到了声谢。 林巧霞说:“说什么谢,你合该叫我一声姐姐,我也不能眼看着你被欺负。你来集上是要去哪儿?说不定我们顺路,正好做个帮衬。” 林海棠说:“我先去给给两个孩子买几套成衣,还有米面,还好扯点布给孩子做衣服、做被子,再给两个孩子买点吃食,家里一堆要添置的东西。” 林巧霞说:“我也要去粮店和布店,我们一起走吧,不然你那么多东西也拿不过来。” 林海棠很开心:“那先谢过姐姐。” 第9章 赶集2.0 林海棠和林巧霞二人在集市里走着。 林海棠是第一次逛古代的集市,对处处都好奇,探头探脑的左右观望,看的林巧霞心里发笑:“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看见集市左右乱晃。” 林海棠羞赧的挠挠头:“姐姐,我可不就是第一次来。” 林巧霞也想不到她真是第一次来县城里,问:“你娘以前没带你来过?” 林海棠说:“姐姐,我以前痴傻,我娘不喜欢我,对我不打骂都是好的,怎么会带我到城里来。”又顿了顿道:“我婆婆是个好的,对我很好,可我到底脑子不灵光,我婆婆怕我走丢,也没带我来过,但是吃喝上我婆婆从来没少过我。话说起来,我婆婆倒是比我娘更像亲娘。” 林巧霞很是惊讶,道:“吴婶子竟是这样偏心,怪不得以前没见你怎么出来过,”林巧霞又想到前几天村子里的一场闹剧:“也罢,你现在变好了,也不用为你娘感到伤心,她那样对你,你们断了对你也是好的。” 林海堂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姐姐能为她想到这个地步,连这种事都能当着她的面跟她说,只能说林巧霞是真的心直口快、心眼又好的人。 没等林海棠说什么,林巧霞接着说:“你婆婆是个好人,以前老是帮衬我们,你相公和我当家的也是一起长大的,二柱现在识几个字,都是顾岸的功劳,还有默默和兰兰,也跟我家丫头在一起玩儿,我家丫头胆子小,被她大伯家的小儿子欺负的时候都不敢吭声,默默和兰兰就会帮她把人赶走。” 林海棠知道前身丈夫一家在村子里名声好,但是真的了解的不是很具体,现在一看,的确是,她婆婆真的是一个好人。林海棠说:“小孩子间最讲义气了,朋友被欺负了都会帮忙的。姐姐还是要好好教一下丫头,不能被欺负的时候不吭声。” 林巧霞叹一声气:“唉,我家丫头那性子跟她爹一样,性子闷,等我以后慢慢教她。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你不是要给孩子买衣服吗?买成衣比较贵,不如裁了布自己做。” 林海堂尴尬一笑:“姐姐,我不会做衣服。而且我以前脑子痴傻,从我婆婆走以后两个孩子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两个孩子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做衣服难免会画上几天时间,我打算先给孩子买两件成衣,然后买点布匹找人给孩子做几套。” 林巧霞直接说:“还找什么人呀,我给你做,正好我要给我家丫头做衣服,我一道儿给默默兰兰也做了。” 林海棠也正愁找谁做呢,真是困了就有人来送枕头:“那真是谢谢姐姐了,工钱我按一件五十文给你行吗?” 林巧霞直接不高兴了:“我们俩家是什么关系,我能跟你要钱吗?再说哪有一件小孩子衣服工钱这么高的,都是四十文一件。” 林海棠提出的价格是在她婆婆账本子上看见的,是她给两个孩子找衣服的时候在她婆婆房间看见的,价格都在四十到五十文之间,她给林巧霞说了最后高的价,一是因为林巧霞刚刚帮了她,二是因为根据原身的记忆,林巧霞分家以后根本没得到什么,日子过得很是艰难,这个年也没过好,日子和林海堂家过的差不多。幸好李二柱虽然性子闷,但是很争气,他一直上山打猎,终于让他猎到一匹狼,那只狼卖了三两银子,够他们一家生活三个月。 “巧霞姐,我肯定是要给你工钱的,不然以后我还怎么找你帮忙,再说了,丫头和默默兰兰关系这么好,我这个婶子还没有给她见面礼呢,五十文就是五十文。”林海棠说。 “要给工钱也是四十文,我当姐姐的,怎么也不能占妹妹的便宜。”林巧霞很果断地拒绝了林海棠。 林海棠无奈:“巧霞姐说是多少便是多少吧,巧霞姐,我们先去成衣店吧,去了粮店手上就腾不开了。” 林巧霞说:“好。” 两人穿过集市去成衣店,集市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卖女子饰物的、卖吃食的、卖小孩子玩具的,就是是冬天,没有卖新鲜蔬菜的,倒是有几个卖萝卜的。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到了成衣店。 两个人走进去,店面不算小也不算大,现在人不是很多,有成人的衣服也有孩子的衣服。 店里的衣服款式还算好看,布料也很柔软,林海棠看上了一套天青色的垂肩裙式夹袄,再搭配上那个绣有牡丹的白色毛绒披风,顾芷兰穿上一定很好看。还有一套男款的,颜色比女款深些,披风是靛青色,上面绣的是竹子。 林海棠看上了,指着这两件衣服问:“小二,这个怎么卖?” 林海棠和林巧霞一进门小二就把两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知道这两位不是有钱的主,但是林海棠指着衣服问了,他倒是没有看不起,说:“夫人,这件衣服比较贵,带披风要四百五十文钱,不带披风三百文,您不如看看这边,这些衣服虽是粗布,但是也是棉花冲的也足,很抗寒,里面贴身的料子是棉的,也不扎孩子的身子,也便宜得多,只要一百文。” 林巧霞也想跟着说几句,但是实在不好多插手别人家的事,钱在人家自己手里,要怎么花,外人实在不能插嘴。 “没关系,你拿下来,我看一下做工,把小男孩拿一款也拿下来,要四岁孩子穿的尺码。”林海棠笑笑,小孩子正是培养自尊心的时候,又是在古代,她正好又有钱,两个孩子的爹给的钱够两个孩子吃好穿好,她当然不能亏待了。 小二喜出望外,他实在没想到林海棠是铁了心要买这些贵的衣服的,还一下子要两套,有人买贵的他当然高兴:“好嘞,我给夫人您拿下来!” 小二小心翼翼的把两套衣服摆到台子上。 衣服的面料是绸的,摸着很舒服,衣服上有银线绣的牡丹或竹子,很是好看。棉花冲的也很足,厚厚的,穿在身上一定很暖和,默默和兰兰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林巧霞也小心的摸了两把:“哎呦,这料子真滑,绸的就是好啊。” 林海棠看着也是越看越喜欢,对小二说:“小二,就要这两套了,给我装起来吧,对了再给我拿那两套棉布的成衣,就要那套月白色和藕荷色的,也要四岁小孩子穿的。” 小二显得很是高兴,说:“好嘞,您稍等!”他今天刚开始就卖了四套衣服,还都不是很便宜,掌柜子今天一定会给他奖金的! 小二那出来红布利索的把衣服给林海棠打包了,说:“夫人,那两套绸的是一套四百五十文,棉的是一套一百五十文,合该收您一千二百文,您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后屋把掌柜的请来,看能不能给您打打折。” 林海棠实在没想到这小二这么好说话,也高兴的道:“好,麻烦你了。” 不省白不省,该省省该花花嘛,这样生活才能乐开花吖。 林巧霞听见小二的报价,倒吸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够吃一家一个月了。不过转念一想,顾岸可是每个月都要寄三两银子回来的,再说也不是月月都要买衣服,这样一想也没什么。 掌柜的和小二从后面屋子掀起门帘进来,掌柜的说:“夫人,听我家小二说了你要买的衣服,这样吧,老夫直接给你每一件抹五十文,你只拿一两银子就好。” 这掌柜留着一副羊须胡,穿着一身竹月的长袍,很是有典雅的老头,大概有五十多岁。 林海棠欣然接受:“好,谢谢掌柜的,下次我还来。” 林海棠拿过衣服,和林巧霞走出铺子。 林巧霞说:“我们去布店吧,把给孩子做衣服的布裁了。” 两人不一会儿就进到了布店,这个店人很多,布料也很多,挑的人眼花缭乱。 林海棠和林巧霞两个人商量着要这么颜色,要什么料子。 最后林巧霞截了一匹淡栗色和一匹朱墨色的棉布料。 林海棠要了一匹绣有莲花纹的甸子色绸子、一匹绣有桃花纹的茶花色绸子、一匹绣有卷云纹的玛瑙色绸子,有截了两批海棠花颜色的棉布,棉布海棠是要用来做被子的。 两人抱着大大小小的东西,接着往粮店走去。 两个人又分别买了米面和麦糠。 粮店旁边是一家调料店,林海棠走进去,看到一些常见的调料都有,茴香、花椒、辣椒都有,香料也有,就是比较贵,林海棠买了一些香料和一些盐,辣椒这么的没要,她空间里有。 买完东西,林海棠看着一地的东西真的是很头疼,这里离城门口那么远,该怎么办过去成了一个大麻烦。如果旁边没有人林海棠还能悄悄扔进空间里,但是就算外人没人注意林海棠,林巧霞也一直在林海棠身边,空间是不能用了。 林巧霞也是头大:“哎呦,东西太多了,实在不行我们找个人过来帮帮忙。” 粮店小二看到林海棠和林巧霞的现状,说:“两位小娘子要不找个牛车吧,再往西走有集上有牛车,等着人叫呐。” 林海棠听了小二的话也不愁了,开心的道:“好,巧霞姐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个牛车来。” 林巧霞接道:“好,我在这看着东西,你去找车吧。” 林海棠往西走找牛车,终于看见了路边的牛车,有四五辆,林海棠挑了一个看着干净年轻的中年男人,问他:“大哥,上安河村走吗?” 大哥很憨厚:“走啊妹子,就你自己啊?” 林海棠说:“还有一个人,加上我们两个买的东西,就我们两个,在前面等着,走一趟多少钱?” 大哥说:“上安河村十文钱,走吧,咱去接人拿东西。” 林海棠谈好了价格,又去买了六个包子和四个烧饼,又买了三包如意糕。 包子和烧饼有一部分是林海棠和林巧霞的午饭,还有给顾默顾芷兰拿的,如意糕是两个孩子一包,林巧霞的女儿丫头一包,还有给村长家一包。 车夫和林海棠林巧霞把东西搬上车,两人也坐上车,林海棠把包子和烧饼拿出来,给了林巧霞两个包子和一个烧饼。 林巧霞一开始死活不要,林海棠好说歹说林巧霞才开始吃。 林巧霞这人较真儿认死理,非要自己掏这十文钱的车费。 折腾了一上午,两个人终于到家了。 第10章 顾岸 边塞。 正值深冬,寒风凛冽,北风呼啸着把地上的积雪卷起个旋儿,卷到空中消散了。 夜深千帐灯。 每一座帐篷里都散发着暖黄的烛光,给这片边疆的寒夜增添了一丝温暖。夜深了,将士们也终于能好好休息一场。 顾岸的帐篷里围着一圈人,中间放着火盆,里面的木头和碳烧的啪啦作响。 顾岸的上身披着一件大衣,还能看见肩膀上缠着的白布。 顾岸前两天从九品的千户,升到了正五品的校尉。 顾岸立了大功。顾岸休完一个月的年假回到军营后没多久,匈奴突然来犯,先是埋伏在路上截了军队的粮草,又抓捕了军队派去巡逻的小队,一共六人,只有一个拖着满身的伤回来汇报,幸好汇报及时,将军得以排兵布阵,虽说这一仗赢了,但是那五人的头颅全部被割下,摆在了康朝大军面前,全军大怒。 第二天两军又是一番大战,战争陷入僵局,康朝大军急需冲出包围,是顾岸带领一个五十人的小队撕开了一个口子,又把被刺伤的副将救了出来,自己也身受重伤,也因为顾岸打开的这一个突破点,康军本次战役险胜匈奴,顾岸的军功本上被记了一大笔。 这场战役已结束顾岸就陷入了昏迷,等他再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了。大将军因为这次战役发现了顾岸,觉得他有勇有谋,趁着这次军功给他提拔到了校尉。 现在,将军赵鸿伟和三位副将王尧、张海旭、宋不畏和另一位校尉魏冰川都在顾岸的帐篷里。除了几位将军还有几个副手,把帐篷挤得热热闹闹。 在军营,一群大老爷们讨论的不是战争就是家事。 王尧说:“我要回来的时候我媳妇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了,后来给我来信说是个女儿,哎,想死我了,孩子两个月了还没有见过爹。” 边疆守军,是不能长时间回家的,必须在军营待够三年,经过层层上报才能得到回家探亲的准许。去年过年的时候顾岸正好三年,他上报以后才得到了两个月的假期,但是来回路上都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等他回去,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顾默和顾芷兰也已经快要四岁了。 赵鸿伟说:“我儿子已经八岁了,我总共才见过一面。我夫人埋怨死我了。” 赵鸿伟是武将世家,他的夫人是尚书嫡女,两人育有一子。武将没有皇帝允许不得私自入京。这部队里要说最难见到家人的,当属将军赵鸿伟。 这几位将军里,只有顾岸和副将宋不畏是草根出身,其余家里都有背景。顾岸在战场上救得是副将张海旭,也是几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结婚的。 “哼,你没事都好长时间没见过孩子了,小爷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张海旭愤愤地说。 赵鸿伟听到后说:“对了,顾岸你多大了?成亲了吗?” 顾岸答:“今年二十有四,已经成亲了。”顾岸抿了抿嘴,补充道:“有一双儿女,是龙凤胎。” 众人听罢,顿觉惊喜,哄笑道:“顾将军当真厉害,直接一对龙凤胎,儿女齐全!” 哄笑过后,众人却都有点落寞,战事未平,匈奴未灭,下一次的归家之日遥遥无期。 一帮子人在这里闹到深夜,后来又兴起,和着外面的风雪生喝了点小酒,张海旭酒量浅,瘾又大,不顾自己腿上的伤非要喝,不出三杯就晕过去了。子时人才散了。 顾岸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他在想家。 此想非彼想,是思考。 顾岸不喜欢林海棠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不至于虐待她。对于顾默和顾芷兰,他的感情很复杂,说不喜欢,可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不喜欢,但却又的的确确不是带着他的期待降生的。 无解。 顾岸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没过几天,匈奴又来侵犯康朝边境,顾岸负伤上阵。 对面的首领认出顾岸是上次从他手里救走张海旭的人,提刀而来,直冲顾岸面门。 顾岸提枪就挡,发出砰地一声清脆响音,巨大的冲击力震的两人虎口发麻。顾岸猛的向上使劲把匈奴首领的刀挑开,说时迟 那时快,让身下战马后退半米,顾岸速度极快的把枪插入地敌人心脏。 把匈奴首领的嘴里流出鲜血,高举大刀的手支撑不住,刀落了。 顾岸取了敌人首级,挂在马头一侧。 康朝有战士看见顾岸刺死匈奴首领,大喊:“顾校尉取得匈奴首领首级!冲啊!” 士气大振:“冲啊!” 顾岸经此一战,声名大噪。因为顾岸常年戴着玄黑面具,人称“鬼面将军”。 第11章 馋哭了 林海棠家比较靠后,林巧霞比较靠前,先让牛车去了林巧霞家。 马车停在林巧霞家门口,留下长长的车辙印。 再来的路上,进村子以后碰见了好些人,他们对着林海棠和林巧霞指指点点,那牛车上载的满满当当,林海棠和林巧霞就坐在那一堆东西里。 拉牛车的大哥心肠很好,帮忙往下搬着东西。 林巧霞家就她女儿自己在家,李二柱又上山打猎了。林巧霞的女儿就叫做李丫头,是她奶奶取的,生下来的时候说是个丫头啊,那就叫丫头吧。李二柱愚孝,林巧霞一点办法没有,当时她还不是那么泼辣,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林巧霞对丫头说:“丫头,叫婶子。” 丫头有点害怕的往自己娘亲身后躲了躲,怯怯的道:“婶子。” 丫头和顾默顾芷兰以前是三个小可怜,也是村子里其他孩子经常欺负的对象,三个孩子在一起抱团取暖,经常在一起玩,但是被原身林海棠看见就会挨骂。所以丫头现在看见林海棠会比较害怕,她觉得林海棠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温柔了,也比以前好看了,但是她还是记得以前林海棠的样子,太根深蒂固,她还是会怕。 林巧霞无奈又宠溺的摸了摸丫头的头发:“这孩子,比较怕生。” 丫头生的不是很白,但是那一双大眼睛很是灵动,扑闪扑闪的,像是盛满了星河,林海棠越看越喜欢,她把如意糕拿了过来,蹲下来对丫头说:“丫头来,婶子给你糕点吃,是甜的哦。” 丫头看着林海棠手里白白的糕点,散发着香甜味,直往她鼻子里窜,终究是没能挡住糕点的诱惑,慢慢的走到了林海棠面前,看着她,想拿又不敢拿。 林海棠拿了一块儿递到她嘴边,笑着说:“丫头吃一块好不好?” 丫头小心翼翼的拿到手里,双手捧着,惊喜地看着,又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刚吃下去,林海棠觉得她的眼睛都亮了。 林海棠说:“婶子把这一包都给你好不好?也要记得给爹娘吃一点哦。” “哎呀,海棠,你不用…”林巧霞还没说完,就被林海棠打断:“巧霞姐,你看孩子多喜欢吃,就拿着吧,我给默默和兰兰买了的,今天多亏了你带着我买东西,要不然我连路都找不到。” 林海棠是路痴,转向,从小到大都分不清东南西北,虽说她自己能找到路,但是必定会浪费很多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林巧霞真的帮了林海棠的大忙。 林海棠这样一说,林巧霞也不好意思再推辞。 林海棠把要给孩子做衣服的布匹留下了,还有做被子的,一并给了林巧霞做,林海棠先给了一百文的定金,说定等一会儿再带两个孩子过来量尺寸。 林海棠重新坐上牛车,向自己家走去。 林海棠把粮面和调味料什么的搬到厨房里,大米和面粉太沉,林海棠搬不动,还是让拉牛车的大哥帮的忙。 林海棠把吃的放进了屋里,又把衣服放到衣柜里叠好,然后拎上一包如意糕,开始去村长家接孩子。 林海棠到的时候,顾默和顾芷兰在柴房里跟小白玩。 小白很有灵性,它似乎认识顾默和顾芷兰,吃饱喝足以后就一直朝着两人哼哼唧唧。 “默默,兰兰,我们回家啦。” “娘!” 两个孩子很高兴,都过来抱住林海棠的大腿。 段氏笑着说:“两个孩子今天可乖了,希望佳荷肚子里那个也能像默默和兰兰这么乖。” 李静和宋佳荷成亲好几年了,李静比顾岸还要大,一直怀不上,吃了好长时间的药,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一家人都很高兴,也生怕宋佳荷吃一点苦。 林海棠也笑了,“好啊,让佳荷也生一对龙凤胎。” 段氏听见这话嘴巴都要笑到耳朵根:“那感情好。” 林海棠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婶子,如意糕,佳荷指定爱吃。” 段氏一拍大腿,“你看你这丫头,又拿东西,拿走,佳荷不爱吃!” 段氏生气的看着林海棠,连佳荷不爱吃这话都说出来了,别提多可爱。 林海棠说:“婶子!这是我给我侄子侄女吃的,你做什么往外推!佳荷现在怀孕,嘴里没味道,这个如意糕甜而不腻,佳荷吃正好,快拿着给佳荷吃,我家里还有呢。”林海棠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段氏手上,“你快拿着,我也好带默默和兰兰回去吃。我可不是跟你客气啊婶子。” 段氏送林海棠出去的时候一直念叨林海棠说,你这丫头太客气了,下次不许带东西来了,要不然婶子多不好意思,我又没干什么事情。 林海棠终于带着顾默和顾芷兰回到了家里。 “默默,兰兰,你们看桌子上是什么,快去吃。” 顾默和顾芷兰看着桌子上的烧饼、包子和如意糕,两个孩子两眼放光:“哇——” 林海棠一左一右的摸着两个小脑袋:“快吃哦,娘已经吃过啦。” 顾默拿了一个烧饼,顾芷兰拿了一个肉包子,分别咬一口,眼里流出名为“真好吃”的光,又分别给自己的哥哥或者妹妹喂一口自己的烧饼或者肉包子,两个孩子吃的不亦乐乎。 林海棠去厨房火速做了一个鸡蛋花汤,水烧开,放了一点猪油,把鸡蛋液淋进去,又加了盐,最后撒入葱花。水林海棠用的是井水和灵泉水的混合。 香喷喷的鸡蛋汤就出炉啦。 两个孩子吃的满嘴渣子,林海棠把鸡蛋汤端进去,又给两个小花猫擦了擦嘴。 等林海棠一坐下,两个孩子分别拿了一块儿如意糕放到林海棠的嘴边。 林海棠心里一下子觉得很慰贴,感觉身体上的累都轻松了不少:“默默和兰兰这么懂事啊,娘亲一人一口好不好?” 说完,林海棠就在两块糕点上分别咬了一口,“默默和兰兰自己吃吧,娘亲吃完饭了的,现在还不饿,娘亲想吃了自己拿好不好?等吃完了,娘再带你们去买。” “好,下次我也要跟娘一起去。”顾默说。 “对,兰兰也要去。” “好,下次娘带你们一起去。”林海棠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 “等你们吃完了,娘带你们去丫头姐姐家好不好?让巧霞伯娘给你们量尺寸,然后给你们做新衣服好不好?”林海棠和两个孩子商量着。 两个孩子乖巧地答应了。 等两个孩子吃完下午茶,林海棠把东西收拾干净,就累的不得了,整个人仿佛要散架,她让两个孩子自己玩一会儿,不许他们出去,林海棠不放心,把门插好了又仔细的叮嘱了一遍。 都弄好,林海棠已经累的不行了,她在床上躺下以后,眼睛直接睁不开了。 林海棠睡了有一个时辰。 林海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似乎是美梦,但她不太记得了,她似乎梦到以前,她21世纪的家。 林海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也就是下午四点左右,林海棠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带两个孩子去林巧霞家量尺寸去了。 两个孩子很乖,一直在顾岸的书房里玩九连环。话说这九连环还是过年时顾岸给两个孩子带来的,一人一个。 说起来,幸好这个身体有原身的记忆和肌肉记忆,不然林海棠连这个朝代的发髻都不会梳。 天还寒,带着顾默和顾芷兰去林巧霞家量完尺寸,天已经微微黑了,太阳从西边落下去,天边是橙黄的晚霞,红日像害羞的女郎,躲起来了,只能看见她的一点剪影,天边已经微黑。 林海棠牵着顾默和顾芷兰往家走,向西的方向,太阳落山的方向。仅剩的晚霞的光洒在三个人的身上,两个孩子牵着娘亲的手蹦蹦跳跳的,林海棠和两个小人说这话,她在笑,眼睛却看着太阳即将落下的剪影。 林海棠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没有道理。 我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待着吗?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的日子。 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家算什么? 我过往的二十多年算什么? 我找不到自己来到这里、留在这里的意义。 终于到了家。 这是已经酉时了。 林海棠没有闲着,她烧热水给两个孩子煮了鸡蛋羹,她还是很累,弄不了太复杂的东西,今天还有很多工作,除了给顾默顾芷兰做饭吃,她好要给两盒孩子洗澡,她自己也要洗。所以要烧好多水。 鸡蛋羹蒸好以后,林海棠刚从锅里端出来,胃里一阵翻滚,林海棠跑出去扶着门框干呕。 没有吐出来什么,但确实难受。 林海棠没放在心上,以为今天太累,只是喝了一点水。 林海棠一点也不饿,她也不是很想闻到鸡蛋羹的味道,顾默顾芷兰吃饭的时候林海棠去了厨房烧水,等两个孩子吃完、林海棠刷完碗,水也烧开了。 以前顾家有点钱,顾母又是疼孩子的,专门找木匠打了浴桶,顾默和顾芷兰出生以后,又打了一个孩子用的小浴桶。这给林海棠省了不少事情,不然洗澡都困难。 林海棠先给顾芷兰洗的,顾芷兰很开心,她上一次洗澡还是顾岸在的时候,是顾岸让林海棠给顾芷兰洗的,顾默是顾岸给洗的。 顾芷兰洗澡的时候很乖,也不闹腾,母女两个开开心心的洗完了澡。 等给顾默洗的时候一件搞笑的事情发生了。顾默害羞,不肯让林海棠给他脱衣服,林海棠啼笑皆非。 林海棠说:“默默,娘背过身,你自己脱,然后自己进浴桶里好不好?等你进去了娘再转过来。” 顾默红着脸:“好,那娘你快转身。” 林海棠转过身,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后,林海棠说:“娘亲转过来了哦,好不好默默?” “好,娘转过来吧。”顾默说。 林海棠转过身,“默默,娘知道你害羞,但是你自己洗不到自己的背,娘亲给你搓背好不好?让后娘亲就让你自己洗。” 顾默的脸还是红红的,他眼神亮亮的看着林海棠说:“好,都听娘的。” 林海棠给顾默搓好了背,又拿了一个凳子放到浴桶旁边,把毛巾放到凳子上,确保顾默伸手能够的到,林海棠就出去了。 林海棠去东屋里看了看顾芷兰,给她腋好了被子,有给炕填了两把柴。 从今天开始林海棠就不跟两个孩子在一起睡了,三个人睡一个床有点挤,也不是很方便。 东屋是顾岸回来住的屋子,顾岸一直跟林海棠分床睡的,除了那一晚,顾岸好像喝多了,很粗暴,林海棠一直很害怕,林海棠好像哭了。第二天起来,顾岸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一天顾岸看到原身都有点尴尬,想解释什么却又始终没开口。而原身林海棠,本来就不喜欢顾岸,从那以后变成了惧怕和厌恶。 林海棠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走进厨房,敲门道:“默默洗完了吗?娘进去了,可以吗?” 顾默用稚嫩的嗓音喊道:“娘,默默好了。” 林海棠进去,顾默已经用毛巾把自己包住了,林海棠问:“已经擦干净水了吗默默?还用娘再给你擦吗?” 顾默道:“不用了娘,默默已经擦好了。” “好,那我们穿上里衣哦,娘转过去,不看你,但是默默动作要快一点,不然你会生病的,太冷了。”林海棠把里衣拿过来。 林海棠背过身去,顾默听话的赶紧穿上了。 林海棠用一个小被子把顾默报住,抱起来走向东屋,赶紧把顾默塞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嘘,妹妹睡着了,默默也赶紧睡哦。”林海棠给顾默盖的严严实实的,两兄妹一人一个被窝,排排睡,小脸都被暖的红彤彤的,很可爱。 顾默轻轻的点了点头,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林海棠守着两个孩子做了一会儿,确定两个人都睡着了,就把蜡烛吹去了厨房。 她自己还没有洗澡。 到厨房以后,水正好烧开一锅,林海棠把热水舀到大浴桶里,又用凉水兑好,最后又加了一勺灵泉水,林海棠就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 热水漫过身体,林海棠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原身的身上真的很脏,自从顾岸走以后就没洗过澡,林海棠都能搓出泥。 幸好不是夏天,不然身上都能臭了。 终于洗干净,林海棠躺在了床上。 林海棠很累,但她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看屋顶。 想吃小西红柿。 这个念头来的没来由,但林海棠真的很想。 这个朝代可能没有小西红柿,在原身的记忆里是没有的。林海棠赶紧进入空间,朝着那片农作物走去,她一颗颗的找,希望能找到小西红柿。 莴苣、油麦、菠菜、小油菜、白菜、萝卜、土豆、菜花、西兰花、花生、黄豆、长豆角、扁豆角、茄子等等等等,林海棠一颗颗走过去,可是没有,没有小西红柿,西红柿也没有。 林海棠失魂落魄的走到石凳上坐下。 林海棠的眼泪悄无声息的就落下来了。 从无声变成抽泣,然后是大哭。 林海棠捂脸大哭:“妈,我想吃小西红柿——” 泪流了满面。 多久没这么大哭过了?不记得了。 多久没这么难受过了?不记得了。 妈,我想回家。 我想你了。 妈妈,你和爸爸还好吗? 你们想我吗? 女儿不孝。 第12章 红楼现 林海棠早早的就醒了,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林海棠也记不清楚昨天是几点睡得,只记得自己在空间里大哭了一场,哭到迷迷糊糊,什么时候从那个空间里出来的都记不清楚了。 林海棠又想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多愁善感。穿越的激动心情一过去,林海棠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起来。这不是她以前出差的情况,这次她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林海棠把脸上的泪擦掉,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 想再多都没用,想再多也回不去,眼下还是得把日子过好,不说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醒来等着吃饭。自己也总要吃饭,反正是不能去死的,活着就有希望。 林海棠这次没有梳康朝夫人特有的发型,她拿了一个木簪子,随手挽了起来,随性又潇洒。 今天早上林海棠要炒两个菜,扁豆炒肉丝和烧油麦菜,无他,林海棠自己爱吃。林海棠去空间把要用的菜摘出来,用清水洗干净,就开始下锅炒菜。另一口锅煮的是大米粥,已经煮好了,林海棠一直用小火煨着,怕冷。 等都弄好,林海堂又拿着新衣服去给顾默顾芷兰穿衣服。 两个孩子看见新衣服开心的不得了,新奇的摸来摸去,问了好几遍:“娘,这真的是我们的衣服吗?我们能穿吗?” 林海棠摸摸两个小脑袋:“当然是你们的衣服啊,是娘亲昨天给你们买的新衣服,当然能穿啊,来,娘亲给你们穿。” 林海棠先给顾芷兰穿的,很漂亮,顾芷兰天生就白,这套衣服很衬她,林海棠给她系上披风,顾芷兰整个笑脸都被埋在了毛茸茸的领子里,俏生生的,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喜笑颜开。顾默也同样,顾默有点像顾岸,害羞,自己悄悄红了脸,但是面上还强装镇定,显得更是可爱。人靠衣装马靠鞍,两个小孩子只是简单的打扮了一下,就像大户人家娇养的大小姐和大少爷。 “走了,默默兰兰,我们先去娘屋里吃饭。” 林海棠牵着两个孩子出去,一出门,发现下雪了,鹅毛一样的雪静悄悄的落下,无声无息,地上已经浅浅盖了一层。冷清的空气也扑了人一脸。 进了屋,林海堂给两个孩子把披风摘了下来,又给带上围巾,害怕两个人把新衣服弄脏。 两个孩子不挑食,青菜也吃得很开心。其实林海棠多虑了,以前顾默顾芷兰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现在有热乎乎的饭菜吃,还做的很好吃,两个孩子当然不会挑嘴。 雪下的越来越大,也没有办法出去玩,林海堂就在书房生了一个火炉子,教两个孩子写字。 林海棠给两个孩子摆好笔墨纸砚,问:“默默,兰兰,上次你爹回来,交给你们两个认字写字了吗?” 不怪林海棠不知道,顾岸在的时候原身林海棠通常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两个孩子怎么跟顾岸相处的她是一点都不清楚。 顾芷兰软糯糯的说:“没有,爹爹只是教兰兰和哥哥怎么玩九连环。” 混蛋东西。林海棠心里骂道,以前还知道教自己的伙伴读书认字,怎么自己孩子不知道教,也不给孩子找私塾,混蛋东西,再不喜欢林海棠,可孩子是他自己的啊。 林海棠温柔的说:“没关系,爹爹不教娘亲教,娘先教你们顾字怎么写。” 前几天晚上林海棠来过书房,多亏了她那个便宜丈夫饱读诗书,她拿起书连蒙带猜倒也能认出那些繁体字,也好好的了解了一下这个所处的时代。也幸好她以前学过毛笔字,写的字也不算太丑,算得上清秀潇洒。 林海棠刚想给孩子们写一个“顾”字的字帖模板,就感觉顾字太难写了,说:“写林好不好?是娘的姓,顾太难写了。” 林海棠还是教给孩子们写了林,手把手教了以下,两个孩子写的歪歪扭扭,拿笔姿势都不对,最后林海棠索性不管,让他们能连续画出来一道横线再说。 林海堂找了一个借口出去,她要进入空间。 既然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么林海棠就要找到在这里活下去的办法。挣钱,不管在哪个时代来说,都是第一要事。 经过一晚上,林海棠想好了,回家的办法是不能放弃寻找的,但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莫过于回不去,一辈子留在康朝。那她要有活在康朝的底气。 如果真的回不去的话,等以后见了顾岸,林海棠想和离。顾默和顾芷兰,如果顾岸不想放手,她不会和他争,但是她不会不管,孩子该叫娘叫娘,她该看孩子就看,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没有娘的孩子。如果顾岸那个混蛋不想要孩子,林海棠就带着。那就更要挣钱,养孩子实在是太花钱了。 林海棠大学专业学的是汉语言,工作以后干的是编辑,后来升到主管,在古代她的专业她想不出来有什么用武之处。但是她有空间,她记得空间里有本西游记,那么就应该有别的书,比如说《红楼梦》。林海棠打算去空间找找,如果有最好,林海棠打算用红楼来赚钱,即使没有还有西游记。 林海棠对《红楼梦》情有独钟,那是中华文化里的瑰宝,它的魅力没有人能够抵挡。学汉语言的没读过红楼,那简直是天理难容。 林海棠进入到空间以后,先把剩下的花丹收纳到瓶子里。上次救小白用了一颗,现在那朵花合上了,应该是在孕育新的花丹,林海棠猜测花丹不成熟应该是采摘不下来的。这可是救命的东西,以后有大用,下次可不能就这么潦草的就用掉了。 林海棠在无名屋里找,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红楼梦》。 太好了,挣钱的法子有着落了。 林海棠回到书房,两个孩子还在认真的临摹,她也坐到书桌前,开始抄写红楼梦第一回。 林海棠的任务是今天抄写完前五回。 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已经要到小腿的深度了。雪还在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整个世界都被白色包裹了。万籁俱寂,小鸟的叫声也没有,这么大的雪,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有没有回家。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林海棠点着蜡烛抄写到亥时才抄完。这个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能一直写,所以到这时候才抄写完。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雪下的很深,快要到膝盖。 简单给两个孩子做了点饭,林海棠就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城里了。 林海棠答应下次去城里要带着顾默顾芷兰,作为母亲不能再孩子面前言而无信,可是怎么在带着孩子的情况下去书肆谈生意,是个难题。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两个孩子放进空间里。 林海棠把顾默和顾芷兰叫到身边来,说:“默默,兰兰,娘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能不能保证谁都不能说,连你爹都不能告诉,可以吗?” 顾默和顾芷兰互相看了看:“娘,我们保证,连爹爹也不告诉,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好,真是娘的好孩子。”林海棠温柔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肉脸,“你们抓紧娘的手,不要害怕哦,娘一直在的。” 顾默和顾芷兰感觉眼前一黑,再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一片空地上,这个地方有一座小屋,有水池,有漂亮的花,还有很多不认识的“草”,还有很多树。 林海棠看两个孩子已经看懵了,对他们说:“默默,兰兰,这是娘的秘密空间,除了我们三个没人进来过哦,没有娘的允许,这里谁都进不来,也没人找得到,这里可以说是在娘的身体里,所以你们要保密哦,要不然娘就有危险了,你们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顾默和顾芷兰赶紧抱住林海棠的脖子,顾芷兰说:“娘,我们不要你有危险,我们不要你走。” 顾默说:“娘,我们谁都不会说的,我们保护你!” “好,那娘就要默默和兰兰保护了,走,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娘带你们去,那个小屋里还有床,你们玩累了可以睡觉。” 林海棠给两个孩子摘了苹果和桃子,用灵泉水洗了两个,给两个孩子吃。 顾默和顾芷兰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和桃子,连个好人吃的停不下来。 林海棠没敢让他们多吃,还太小,吃多了要拉肚子,只给了一人一半。 今天一整天母子三人都在空间里玩,吃饭都是在石桌上吃的,两个孩子算是彻底熟悉了空间。 林海棠打算在这里弄一个秋千,再弄一个吊床,都弄两个,这样两个孩子都不用给她抢了。 对了,空间里有石榴,等有时间再酿点石榴酒喝。 第二天,林海棠又抄写了两回红楼梦。这次又把“顾”字交给两个孩子写了,两个小人很努力,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学的两个字已经能写像模像样了,可能是随他爹,好学,不过林海棠终归不是正规老师,对这里的学识更是不太了解,所以还是要请先生来教两个孩子才行,这个事要赶紧提上日程。 第三天雪还是没化,还是很深,去不了城里,林海棠就又抄写了两回。 到了第五天,雪话的差不多了,路能走了,林海棠带着两个孩子和抄写的十二回的红楼梦,坐上了去县城里的马车。 《红楼梦》这部史诗级的着作,要在康朝出现了。 第13章 闲弄书局(上) 早早的带孩子们吃完早饭,林海棠就带着他们来到了老孙头儿这里来坐马车。今天还好,因为大雪刚消融,天气很冷,要去县城里的人不多,这次也没有人说三道四,一家三口顺顺利利到达了县城。县城名叫华安县。 顾默和顾芷兰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天气很冷,提说话就会呼出热气,这也阻止不了两个人,他们谈论着自己没见过的事物。 林海棠给两个孩子买了糖葫芦,终于安静了,两个小孩专注的吃着糖葫芦。林海棠找到一个没人的小胡同,确认没人后,把两个孩子带入空间。 林海棠对两个孩子说:“娘有一点事情要做,带着默默兰兰不方便,你们先在空间里玩一会儿好不好?等娘忙完了,就带你们出去。” “好,娘记得来接我们出去哦。” “娘,兰兰想吃苹果。” 顾默明明只比顾芷兰大几分钟,却比顾芷兰显得成熟的多,小姑娘只想着要吃苹果了。林海棠觉得两个孩子都很可爱,尤其对小女儿的吃货心态没办法,给他们两个洗了两个苹果:“不能多吃哦,吃完一个不能再吃了,不然肚肚会痛。” 等安顿好两个孩子,林海棠就出来了,她直奔成衣店,还是上次那家。小二认出了林海棠,很惊喜,连忙问她需要什么。林海棠给自己选了两套不同风格的衣服。一套颜色鲜艳,一套风格素雅,都是上乘丝绸的。又给两个孩子各自买了一套丝绸的新款服装。林海棠又问小二要了一个帷帽。一共花了三两半银子,帷帽掌柜说算送的,没要钱。 林海棠没有直接回到空间里,她先去县城里的书肆或者书局逛了一圈。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华安县是个小县城,读书人终归是少数,书肆很少,就那么三四家,《红楼梦》要是在这里出版的限制会比较多,客流量不够,时间也够长。林海堂进一步打听了一下,打听到燕城的闲弄书局。 燕城,一个繁华富饶的大城市,华安县就归属于燕城。闲弄书局开的很大,华安县其中有两家就是属于闲弄书局的。闲弄书局首先开设于燕城,是当地第一富商之子柳书云所开,后来柳家举家搬入京城,闲弄书局也在京城有所开设。柳书云文采相当之高,京城人称云公子,但是柳书云不入官场不考科举,每日吃喝玩乐、吟诗作赋,皇帝兴起时就把人叫到宫中作诗一首。也因此,柳书云开设的闲弄书局,举国闻名。 林海棠听说以后,心里羡慕得不行,她最想成为这种人。家世富足,天赋异禀,经商有道,向往自由。她梦中的样子,她应该变性穿越到柳书云身上的,林海棠真心实意的想。 林海棠又去到那个小胡同,进入空间,把买的衣服放到无名屋里。两个孩子正坐在泉边看水。林海棠吓了一跳,这泉水很清澈,看着水浅其实很深,她忘记叮嘱孩子们不能靠近灵泉了,万一脚滑怎么办,她又不在空间里,两个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越想越危险,冷汗都要掉下来了。林海棠快步走过去,把两个孩子拉到离灵泉远一点的地方。 “以后不管娘在不在,都不要离灵泉这么近哦,掉下去了怎么办,娘会担心的,如果你们两个出什么事情,娘是会吓哭的哦,以后不许离这么近了。”林花堂蹲下跟两个孩子讲道理。 顾默和顾芷兰也很听话,连忙表示以后不会再离这么近了。 “娘你放心,我以后会看好妹妹的,不会让她离这么近,我也不会。”顾默一本正经的说。 林海棠笑了:“我们默默真棒。” “走吧,娘带你们两个出去,现代你们去吃午饭好不好?然后今天我们要住在外面哦,明天我们去燕城好不好?” “燕城?那是哪儿啊?远吗?”顾芷兰俏声问。 “有点远哦,我们要做一天的马车,不过别担心,娘会照顾好你和哥哥的。” “娘,燕城比华安县还要大吗?比爹爹在的地方还要远吗?” “嗯,燕城比华安县要大哦默默,华安县归燕城管的。爹爹在的地方要比燕城远哦,默默是想爹爹了吗?” “嗯,默默想爹爹,那个九连环我不会解,我想让爹爹教教我。”顾默低着头,有点沮丧。 林海棠沉默了,她也不会解九连环。她第一次见九连环是在上初中的时候,一个男同桌在玩,那位男同学玩得很溜,她当时觉得那男同学可厉害了。她记得解九连环有固定的口诀公式的,但是她没有了解过。 林海棠想了想:“默默,等到了燕城,娘带你和妹妹给你爹爹写一封信好不好?问问你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教你解九连环。” “好!”顾默和顾芷兰都很高兴。 林海棠很扎心。在林海棠看来,她以后必定是要跟顾岸和离的。对不起了两个小宝贝。 林海棠已经很饿了,今天上午一直在跑来跑去。两个小朋友估计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林海棠带他们来了华安县里比较好的酒楼。因为要住店,在古代,林海棠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小孩子,住的好一点有必要,这样会安全一些。 林海棠要了一个上好的房间,又要了几个小孩子爱吃的菜,给自己要了一个辣菜。她真的很想很想吃辣的,很想很想,她想吃火锅,快想死了。 不用自己做饭刷碗的感觉不要太好,林海棠简直想在这里常住下去不回去了。 两个小朋友第一次出远门,开心的林海棠控制不住,让他们休息是休息不了了,林海棠就带着两个小朋友出去逛街了。 看见了竹蜻蜓要买,看见了灯笼要买,看见小贩买的文玩配饰也要买;看见包子想尝一尝,看见烧饼想尝一尝,看见馄饨想喝一碗,看见面条也想来一碗。玩的带的林海棠给买了,吃的一律没给买,刚吃完饭,再吃他们两个的小肚子根本吃不下。林海棠想等再过两个时辰再过来带他们逛个夜市吃个晚饭。 等顾默顾芷兰玩够了,林海棠带着他们回了酒楼。把孩子带到房间,林海棠又让两个孩子进到空间里,她要去找明天去燕城要做的马车,把孩子独自留在酒楼她肯定不放心,还是把两个孩子放在空间里她比较安心。 林海棠从二楼下来,问小二:“小二,跟你打听个事,我明天想去燕城,你知道哪里有租马车的地方吗?” 小二一甩汗巾,对林海棠说:“夫人,咱城里租马车的地方不少,可是您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两个孩子,租那些都不太安全,我给您推荐一地方,您去西街上的三顺镖局,找他们去燕城送货的您搭一道,这样比较安全。” 小二说的很周到,林海堂道过谢,给了小二十文钱小费。 小二更高兴,点头哈腰到:“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林海棠去到西街,三顺镖局的牌匾很大,还挺好找的。林海棠走进去:“掌柜子,我明天有事要去一趟燕城,还带着两个孩子,明天能送吗?请问价钱怎么说?” 掌柜问:“明天倒是有一批酒要送到燕城,我去问问这家主人家,看能不能让你们加一个马车。夫人请到这边先喝茶稍等。” 镖局一般都是护送货物,像林海棠这种要走远路来镖局的也有,但是一般都是给钱搭别人的顺风车的,这样能便宜一点,如果只送一户人,价钱有点高,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搭顺风车都是要送货物的主人家同意才能搭的上。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不到,跑腿的回来了,说:“掌柜,夫人,明天可以搭顺风车了。” 跟掌柜商定了价格,一共是六百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掌柜说:“夫人,明天卯时在镖局门口出发。” 林海棠先付了二百文的定金,问:“好,谢谢掌柜子。” 天黑得很快,林海棠带着孩子们出来逛夜市,让他们吃了个够,然后便早早的回到酒楼休息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卯时,太阳刚出来,林海棠也坐上了三顺镖局门口的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出发了,留下一地金黄色的晨光。 三顺镖局的服务很周到,早上给准备了热水和包子,大家不至于饿着肚子上路。顾默和顾芷兰也是第一次做这么正规舒服的马车,一直向外探头看。 做马车像是在摇篮里,小孩子觉多,吃饱以后觉更多,马车里有暖炉子,很暖和,再加上今天起的早,顾默顾芷兰睡了好长时间才醒过来,连午饭的时候都没醒。林海棠也没叫醒他们,给他们打包好了饭菜,打算等他们醒了去空间里热热给他们吃。 太阳快要落山了,燕城也到了。 林海棠给三顺镖局结清尾款,就打算带着两个小朋友去找酒楼。 今天是谈不成生意了。先找个地方吃饭睡觉才是正事。 同样的,要找比较好的酒楼。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林海棠算了一下,这次出来一趟钱花的是真不少,一分钱紧张还没有呢,手里的二十两就花了小一半了,这次来燕城一趟,不下个五六两银子是回不去了。 挣钱这事真的不容迟疑,刻不容缓。 第14章 闲弄书局(中) 林海棠向三顺镖局这次的镖头打听:“张镖头,劳烦问一句,这燕城比较安全的酒楼在哪?我带着孩子过去住两天。” 张镖头说:“燕城治安比较好,基本都不差,但要说最安全的,还是八宝楼,那些个文人墨客也爱在八宝楼吟诗作赋。最近正直燕城庙会,这几天八宝楼每天都有诗会,出名的不出名的都来,不出名的等着这次诗会一鸣惊人,出名的来更出名,也是燕城每年的一大盛事,夫人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林海棠道过谢、问过路,就带着顾默顾芷兰往八宝楼的方向走去。 夕阳斜照进酒楼,文人骚客折扇在手,腰佩玉器,时而侧首与身旁友人谈论刚刚不知哪位公子作的诗,还有两位以白纱蒙面的女子在弹奏琵琶,也有其他客人在吃饭喝酒,但是大多数都在围观诗会,热闹而不杂乱。好一番燕城盛事。 林海棠身穿一身艳丽襦裙,头发是她拿家里的一把木簪随手挽起来的,整个人温婉又热烈。或许是因为她这几天吃的不错,穿的也还好,又因为空间里的灵泉水加持,林海棠的皮肤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很好,身旁又带着两个软糯可爱的白团子,以至于一家三口的人比较吸人目光。 林海棠并不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看向她,她现在很饿,两个孩子中午也只吃了一点,也都很饿了,她想赶紧要一桌子饭,让三个人饱餐一顿。 八宝楼真的很贵,一晚要四百五十文,林海棠在华安县住最好的酒楼也才一碗一百二十文。林海棠肉疼的付了两晚的房钱,加上点的吃的,一共付了一两银子。 林海棠蹲下来问两个小朋友:“默默,兰兰,你们两个想在房间吃还是想在大厅吃啊?” 顾芷兰抓住林海棠的袖子:“娘,兰兰想在外面吃,姐姐弄得好好听。”顾芷兰扭头眼光熠熠的看向台上弹琵琶的两个女子。 顾芷兰没有接触过乐器,在上安河村那个小村子里听都没听过,她不说弹琴很好听,她只能说出来弄得很好听。 “兰兰喜欢啊,那我们在外面吃好不好?以后兰兰如果想学,娘亲给你找老师,让兰兰学好不好?”林海棠把顾芷兰耳边的碎发捋上去。 顾芷兰眼里的光更亮了:“好!” 母子三人在大厅找好桌子,等着饭菜上桌。 一位男子走上台,拍了两下手掌,他是今年诗会的主办人柳家三少爷柳书锦:“各位,接下来就是飞花令了。在座的各位都可以接,不限是谁,直接站起来说即可。今日大雪刚刚消融,我们就把‘雪’定位主题吧,请我大哥柳书云来打个头。” 二楼的柳书云从包厢里走出来,身长玉立,面如春风,一双含笑眸笑盈盈的注视着众人:“各位,书云献丑,我先来抛砖引玉——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众人似乎都没料到柳书云真的能来燕城诗会,都以为他在京城,就是会会来燕城,也不会来燕城这个小小诗会,毕竟柳书云太过大名鼎鼎。很多人都是为了抱着运气来见一面柳书云来的。他们都知道柳家会在每年四月回到老家燕城祭祖,前几天有说柳书云要来参加这次的诗会的,大家都半信半疑,因为柳书云已经有六年没有参加过燕城的诗会了。 因为柳书云的到来,这些文人都更激动,每一个都积极站起身回答接下一句诗,都想在柳书云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止这些大男人激动,很多女子也很激动,柳书云才华好、家世好、名声好、样貌也好,很多女子芳心暗许,都想经过这次诗会让柳书云对自己的留意,再不济也能刷个脸熟。 林海棠正乐的看戏,这些个男男女女在柳书云出来以后激动得不行,林海棠观察的正欢,她没想到这飞花令还有她的事,就看见一位身穿紫衣的女子,双手抱着一个小暖炉,对她说:“席姑娘,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刚刚在二楼一瞥,我还当看错了,席姑娘是随我上二楼,还是就在大厅?” 南柳北席,与柳书云齐名的是一位奇女子,是当朝大文豪席斌的女儿席淑韵。席淑韵其人,唯爱白衣,清冷自矜,世人称她为“清逸而独立”,席淑韵之所以来燕城诗会你,是因为柳书云,她爱慕柳书云,世人皆知。但柳书云一直回避。 这次燕城诗会是相当热闹,不仅燕城的人来了,也因为柳书云和席淑韵都要来,来看戏的多,来作诗的人也多,连京城都有人来。 话说,林海棠能在八宝楼订到房间,也是开了挂了。 听见这位紫衣姑娘的问话,周围人更激动,展开了讨论:“真的是席姑娘?可是她身边怎么会有两个奶娃娃?”“真的是席姑娘吗?她穿红衣?”“真的是吗?席姑娘真的来了?” 林海棠听见这些声音,她正低头夹菜,懵了两秒,立马放下筷子,起身道:“姑娘认错人了,我并非席姑娘,我姓林。” 那紫衣姑娘也显然没能料到这是个乌龙,尴尬笑笑:“抱歉姑娘,姑娘侧脸和我那友人十分相似,刚刚看错了,现在看到姑娘正脸,却又是不像了,真是抱歉,是我弄错了。” 紫衣姑娘叫陆羽涵,是燕城府尹的女儿。她没想到她能认错,她就说席淑韵怎么开始穿红衣了。林海棠和席淑韵侧脸的确很像,但是正脸就能看出不同,再加上两人周身的气质也不同,如果不是在二楼陆羽涵晃了眼,也不至于认错。 周围人看林海棠否认也开始议论,“我就说不是席淑韵。”“我说席淑韵怎么变成穿红衣了。”“陆小姐都能认错,看来席姑娘的侧脸者的跟这位林姑娘很像了。”“哎,你说席淑韵还来不来啊?”“我看八成是来的,你没看柳书云在这里吗。” 柳书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场乌龙,走到林海棠这里,对林海棠一抱拳:“姑娘,在下柳书云...” 还没等柳书云说完,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林海棠这里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看!席淑韵来了!” 门口,席淑韵一身素衣,身后跟着两个下人,正款款向林海棠、柳书云、陆羽涵三人的方向走来。面若较好,莲步微移,气质清冷,遗世而独立,称得上世人对她的称赞。 “书云,这是?”席淑韵对柳书云莞尔一笑。 “席姑娘,抱歉,我刚刚把这位林姑娘认成了你。”陆羽涵尬笑了一声。 席淑韵打量了一下林海棠,道:“这位姑娘眉眼是跟我有点相似,那是我们有缘了。林姑娘,小女子席淑韵有礼。” 林海棠也回以一礼,道:“席姑娘,我姓林名海棠,幸会。” 柳书云对林海棠道:“在下观姑娘气度不凡,可否也作诗一首,让在下瞻仰。” 林海棠差点爆粗口,你观我不凡我就要作诗?这是什么道理?要是我不会那岂不是非常难堪? 林海棠浅笑:“柳公子,我出身白丁,并不会作诗,你高看我了。”林海棠顿了顿,又道:“既然云公子邀请,我不说一首说不过去,那我献丑说一首,供大家一笑。” “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然,逸我清听。” “我这半吊子,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云公子见笑。”林海棠又行一礼。 这首诗,胜在娴雅。 柳书云很惊喜,对林海棠道:“姑娘大才。” 柳书云的注意力一直在林海棠身上,席淑韵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柳书云一直在故意疏远她,她都知道,但是以前也没有女子能让柳书云侧目,她也不担心,可是这林海棠,一出现就吸引了柳书云的目光。 林海棠没有再留在这里出在风口浪尖上,她找借口说孩子累了,就回到了房间。 经此一事,林海棠也算是在燕城读书人前露了一个脸。林海棠也不知道自己因为这件事,导致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像席淑韵的那个。 席淑韵本来还担心,现在发现林海棠都有两个孩子了,那也没事么好担心的了,对林海棠的那一丝敌意放了下来。 林海棠到了房间,正在心里筹划明天要怎么去闲弄书局谈生意。 今天见到柳书云,看他才名在外,但是总感觉为人太老狐狸,笑眯眯的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柳书云应该见过原身林海棠。 不是林海棠的错觉,柳书云真的见过原身林海棠,在原身和顾岸大婚的时候。 顾岸才名动燕城,不是虚话。顾岸当时真的名盛一时,顾岸在院试做的文章,一度让监考官惊为天人,连燕城府尹陆大人都听说了,专门看了顾岸的文章,曰:“此子,甚佳;来日朝堂上必有他的一番作为。”因为陆大人的这句话,谁不知道华安县顾岸顾小公子?当时的柳书云就有心结交,两人虽说相差八岁,却当真投缘,每每都侃侃而谈到深夜。当时谁都等着三年之后的乡试,等着此子在秋闱高中解元,却不想,在八月初,顾岸早早到达燕城准备考试,可不曾想,顾岸所在的客栈,在八月六日走火,客栈里的所有考生均有负伤,顾岸,烧毁了脸,烧毁了右手和手臂,因此错过了考试。自此,顾岸一蹶不振。 后来,人如玉般的顾岸,谁提起来都是一声叹息。柳书云去找过顾岸这位小友,可是顾岸不见,把他关在门外,柳书云说他可以准备下一次的秋闱,回答他的是沉默。等柳书云再见到顾岸的时候,是顾岸成亲的时候,顾岸给他递来了请柬。 诗会结束了,柳书云在想,这个林海棠真的是顾岸的妻子林海棠?这跟他几年前见的人实在不一样。 柳书云当时见到的林海棠是什么样子?瑟缩着肩膀,头不敢抬,傻里傻气,样子一般,最多就是清秀。现在的林海棠是什么样子?周身挺拔,相貌出众,温婉而又热烈,让人眼前一亮。 这可真是。 这个林海棠身边有两个孩子,如果她真的是顾岸的妻,那这两个孩子当然也是恒安的孩子。 顾岸,字恒安。 第15章 闲弄书局(下) 林海棠是被饿醒的。两个孩子还在睡觉,林海棠就自己去下面要了点吃的。 要了一碗馄饨,明明很饿,闻着也很香。却在林海棠咬第一口的时候,感觉那个猪肉的腥味直往上蹿,林海棠当即就干呕了起来。 把店小二吓了一跳,“夫人,这馄饨有问题?我给您换一碗您看成吗?” 林海棠呕完,喝了口白水,对着店小二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我这两天肠胃不太好,时不时就要呕一次。” 那店小二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说:“哎呦,那赶紧去看大夫啊,咱八宝楼附近的本草堂里的张大夫,那医术顶顶的,夫人去那儿看就行。” 林海棠又喝了一口水:“不用看大夫,过两天子酒就好了。” 林海棠又说:“给我换一碗白粥,配一碟爽口的小咸菜。” 喝上白粥,小咸菜是酒楼腌的咸菜,酸辣爽口,林海棠喜欢的不行。 林海棠回到房间的时候,顾默和顾芷兰都醒了,顾芷兰揉着眼睛,伸着手黏黏糊糊的让林海棠抱。林海棠过去抱了抱两个小朋友,给他们穿上衣服,不一会儿,林海棠给两个孩子要的早饭被端了上来。 等吃完,林海棠对两个孩子说:“一会儿娘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出去以后呢,娘找个地方,让你们进到空间里玩好不好?” 两个孩子乖乖点头。 林海棠把昨天给两个孩子买的玩具带上,又以防万一带了一套衣服。 林海棠到闲弄书局到的早,没有几个人,掌柜都在前台打盹儿。 林海棠喊醒他:“掌柜,醒醒,来客了。” 那掌柜揉揉眼睛,说:“哎呦,不好意思姑娘,今天犯困了呢你看,你要买什么书啊?你可以先进去看看,找不到再喊我,你在这儿看也行。” 林海棠道:“我今天不买书,卖书,劳烦您把能拍板的叫来。” 这掌柜笑了,捋捋山羊胡,说:“姑娘,虽说我不是这闲弄书局老板,只是一个干活的,但是寻常话本我还能能拍板定下的,不如,你先让我看看话本?” 林海棠一笑:“也无妨,看完了,还请掌柜快些请老板过来。” 林海棠只给他拿了一章。 掌柜摇头笑,这小女子,年龄不大,口气不小。 掌柜一抻纸,悠哉哉看起来,似乎不放在心上,只是愈往下读,掌柜脸色愈沉重,最后竟是没读完,把纸颤巍巍的收好,朝林海棠一拱手:“姑娘,是在下眼拙,姑娘且稍等,我马上寻人来。” 掌柜毕恭毕敬的把手里的文章递还给林海棠,又把林海棠请进屋里,好吃好茶供着,对手下人说:“我亲自去请柳书云公子一趟,你们可把人给我看好!稍有慢待,我拿你们是问!” 掌柜坐上马车还不闲,一直催促马夫快点再快点,到了柳府,直接跑进去。 柳书云听下人说书局的蔡掌柜求见,说要求很急,柳书云说:“一大早上,除非书局着火,否则他有什么可急的?这老头儿,怎么越老越不稳重了。” 到了前厅,还没等柳书云开口说话,蔡掌柜连忙凑上去,说:“云公子!快跟我走一趟!咱书局来了一位神人!写的文章,老夫我不配评判,还请公子快去!” 柳书云来了兴致:“哦?当真?” 蔡掌柜激动的说:“公子,说句不尊重您的话,那文章,就是您也写不出来,就是当今帝师席老先生看了,都得称奇!” 柳书云折扇一收,道:“那还等什么?快走,我也去见见这神人。” 林海棠在掌柜给她准备的房间里喝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书局,这屋子书墨到味道很重,林海棠感觉自己胃有点受不了,一直在翻腾,她过去打开窗户,透着风,才感觉好多了。 房间在二楼,从窗户看下去,能看到楼下是一个小胡同,三两个孩子在胡同里玩儿,这个扮演娘亲,那个扮演爹爹,还有一个要扮演孩子,扮演孩子的小男孩儿不同意,说:“我才不要喊你爹!我要阿花当我的媳妇儿,你才是孩子!” 那个小男孩儿也不同意,说:“我才不!阿花是我媳妇儿才是,我们让阿花来说,阿花,你选谁当你的丈夫?” 扎着两个圆发髻的小姑娘羞红了脸,指指第二个男孩子说:“我想让你当我的丈夫。” 第二个男孩儿开心的哈哈大笑,第一个男孩儿纵然生气也毫无办法,只能干巴巴的各喊了一声爹娘。 林海棠觉得甚是有趣,看的越来越兴起。也就是这时候,柳书云到了。 蔡掌柜敲了敲门,说:“姑娘,老夫带了主家过来。” 柳书云挑了挑眉,竟然还是个女子。 “进。”林海棠道。 “林姑娘?”柳书云看见是林海棠,着实被惊讶了一番。 林海棠浅笑:“柳公子,又见面了。” 柳书云崖下心底的诧异,问:“林姑娘是要卖什么书?让我的掌柜吹的天上有地上无,林姑娘可否让在下开一开眼?” 林海棠把那抄写的十几回红楼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请。” 柳书云坐下去,看起那红楼梦来。 一看,就是一个时辰,谁都没说话,柳书云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一遍遍看,恨不得每个字看上百遍。 最后,柳书云放下纸张,说:“林姑娘,这些文章出自你手?” 林海棠莞尔一笑:“非也,这些字迹是出自我手,可这些文章,却是一位老者入我梦中,就是给我的,老先生口述,我记下,因此,有了这些文章。” 柳书云轻笑着摇头:“林姑娘,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海棠淡淡的抿了一口茶:“信不信由你,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那位老先生可有名号?” “有。” “如何?” “曹雪芹。” 蔡掌柜激动地说:“林姑娘文采过人,不必说这些摸不着的话,这文章,是出自姑娘的手吧?” 林海棠笑答:“掌柜,柳公子,真不是我骗你们,这些文章,真的是那位老先生入我梦中来,再口述给我的。” 柳书云对蔡掌柜道:“老蔡,你先出去,我跟林姑娘好好谈一谈。” 一开始林海棠就知道别人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认为《红楼梦》只是自己代别人来卖,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林海棠算是“偷”了曹雪芹先生的文章,来给自己谋出路某钱财,但这也是没办法,再也没有这个更轻松的赚钱的营生了。 “柳公子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姑娘,敢问,你丈夫是不是顾岸?”柳书云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 林海棠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没办法,只能咽下去:“柳公子认识家…家夫?”说家夫两个字的时候,林海棠打了个磕绊。 “那看来我真没有认错,我与恒安是至交,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在场。”看到林海棠承认,柳书云道。 出来卖书能碰见自己的便宜丈夫的老朋友,这是林海棠没有想到的,一瞬间还有点懵懵的。 柳书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林姑娘,这红楼梦,是不是出自恒安之手?” “噗嗤”一声,林海棠笑了,没错,是嘲笑:“真不是,顾岸在边疆打仗,他怎么写?这真的是那位曹雪芹老先生入我梦中,口述给我,我才记下来的。”林海棠还有些话没说出口,她并不认为顾岸有那个才华能写出来红楼梦,他就是再有才,文采再难得一见,也才不过二十余岁,怎么可能能写出来《红楼梦》这样的千古绝书?简直可笑,令人捧腹。 折扇一合,柳书云沉吟一会儿,选择了暂时相信林海滩的说法,不管怎么说,这本书是极好的,绝对不可能让其落入别家书局:“那林姑娘,这是你想怎么卖?” 钱,肯定是不会嫌多的,林海棠笑意盈盈:“立字据,卖出去的每一本《红楼梦》我们五五分。” “林姑娘,在闲弄书局卖书的,大多是一次性买断或者三七分,书局七分作者三分。五五分,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例子。”柳书云笑着摇了摇头。 秀眉一挑,林海棠道:“柳公子也看到我这书了,绝对是不愁卖的,既然贵书局不愿意,那我再换一个书局便是。” 最后柳书云妥协,两个人立好字据,一式两份,林海棠也先向柳书云要了一百两银子做定金,两方规定每一月一分红,林海棠说:“我暂时不能在燕城常住,每个月都来一趟也不现实,有孩子在,太不方便,这样吧,能不能你派人把每个月的分红送到华安县的闲弄书局的分局?” 柳书云道:“我可以直接派人送到你家里,也省得你再去县里跑一趟。” 林海棠回绝:“不用,财不外露。你们专门去送动静太大,村子里碎嘴子太多,还是不要招惹额外的麻烦了。” 两人谈妥,也约定了一月交十回的稿子,在林海棠走之前,会把前二十回撰写完。 谈妥了生意,作为顾岸的知己好友,柳书云关切道:“林姑娘有事就来找柳某,我与顾岸相见恨晚,我也很是钦佩他的文采,现在恒安戍边卫国,能帮的,我一定倾尽全力忙祝你们母子。” 林海棠也不客气,举杯一笑:“好,我绝对不跟柳公子客气,先谢过柳公子了。” 林海棠找了借口回去,她担心两个孩子,他们两个已经在空间里待了很长时间了。 柳书云回到柳府,越想越不解,当初见到的林海棠和现在所见的林海棠,完全不是一个人,变化太大,饶是他,也有些疑惑了。他不知道远在边疆的顾岸知不知道这件事,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找通路子,快马加鞭送到了军营: 恒安,见字如晤。愚兄已多日不见恒安,年前也因种种不得见面,不知恒安身体是否康健。三月二十,我在燕城见到了你的妻子,林姑娘当真文采超群,已与我在你们成亲之日见到的样子大不相同,其才情不在你之下,一部红楼让我魂牵梦绕。想来恒安教学有方,可以让弟妹如此出彩,愚兄很是佩服。 恒安的一对儿女甚是可爱,愚兄看见总是忍不住想捏脸逗乐。 盼恒安早日归家,平安健康。 林海棠是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就这样被柳书云给捅了的,回到客栈,她就把两个孩子放了出来,并且计划着以下的撰写计划。 第16章 怀孕了 林海棠本来是打算在下午去带两个孩子去赏梅花的,可是兰兰和默默把林海棠以前的话放在了心里,想要给顾岸写信。 林海棠沉默了,她是没有想到两个小孩子会这么上心的,她说:“那我们现在去给父亲写信好不好?” “嗯!”两个小人睁大双眼,眼睛发光的看着林海棠不住点头。 摊开纸,磨好墨,林海棠问:“来,想跟你们爹说什么呀?” 顾芷兰嘟着小脸蛋,想了想说:“想要爹快快回来,陪我和哥哥和娘,我想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小孩子说话还不太清晰,她努力说清楚。 “嗯!默默也是这样想的,我也想爹快回来。”顾墨认真的点点头, 林海棠笑着捏捏了两个人的小脸蛋儿,说:“好,娘亲一定帮你们转达到。” 那是不可能的。 林海棠在纸上写:我是林海棠。默默和兰兰想你了,希望你早日归家。我有一个让我们皆大欢喜的提议,我们两个貌合神离、彼此之间毫无感情,我们可以和离,诚然,如果你没良心的话给我一封休书也可以。早日归,望一切顺利。 “好了,娘写好了,现在把信送去驿站,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吗?” “要去!” 三个人租了辆马车,有说有笑的到了驿站。 “小哥儿,我要送信。”林海棠对驻守在驿站的工人说。 “送到哪儿?” “边塞莫里,军队顾岸的家书。”林海棠答。 那小哥儿记好地址,有问林海棠姓甚名谁,得到回答有一一记下。 林海棠问:“劳烦问一句,这信多长时间能到?” 小哥儿说:“最少半个月,遇到别的情况一个月送到也是好的。夫人,送信十两银子。” “夺少?!!”林海棠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十两银子。”小哥儿又答一遍。 林海棠都要骂人了,按照这边的物价换算,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三千块,十两银子就是三万。 “卧槽!这么贵?????” 送一封信花三万块钱,贵到离谱好吗,他妈的比黄金都贵! 小哥儿有些许不耐烦:“那还寄不寄?” 林海棠懒得理他,只顾着心疼银子了,咬着牙说:“寄,我寄。”牙都快咬碎了。 天杀的狗男人,都要和离了还多花我十两银子! 林海棠面上不显,心里一直在骂顾岸。 驿站边上有很多小商贩,买着小吃、玩意儿,很精巧很热闹,林海棠打算带着孩子们逛逛。 一个小摊贩的兔子灯很别致,顾芷兰看着很喜欢,紧紧拉着林海棠的手过去,说:“娘,兰兰,兰兰喜欢这个小兔子。” “喜欢啊?娘给你买。”林海棠笑眯眯的。 林海棠在21世纪的时候有一个侄子,整天招猫逗狗,是个人都嫌,林海棠一回家就被他烦的不行,无数次幻想过要是个侄女就好了,她一定给小侄女买好多好多好看的小裙子!把自己侄女打扮成全小区最漂亮的崽! 结果想要侄女的愿望没有实现,阴差阳错多了一个“亲生”的女儿。 也还行。 反正也不能把孩子给扔了。 买完兔子灯,林海棠又问顾默:“默默,你想要什么啊?”这孩子嘴巴紧,不问不说话。 顾默指着前边的小摊子:“娘,我想玩那个。” 就是套圈游戏。 林海棠看了看,说:“这个啊,好,走,娘也想玩儿几下。” 走到摊子前,买了三十个圈儿,林海棠先给了顾默三个:“默默先来,你看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那个。”顾默指着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精巧的小弓。 “可以,默默尽管投,娘可是买了三十个呢。”林海棠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顶。 顾默小肉脸胖嘟嘟的,特别正经严肃的看着那个小弓,把手里的圈儿对准,非常努力的扔过去。 那摊贩都笑了,龇着大牙说:“小公子好好投!你投中了我再送你一个!” 这话惹得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顾默的脸也变的通红,那摊贩话音刚落,他的圈儿就歪了有三米远。 东西在正前方,他的圈打着旋儿飘向了左前边。 林海棠也是笑,又给他递一个:“没关系默默,接着投。” 顾默连着扔了五六个,小弓一直没套中,倒是套中了一个小瓷娃娃,还挺可爱的。 就在大家玩的都开心的时候,一个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坐在马上的人状若癫狂,马也东奔西走,不少摊子被撞歪,街上的人被吓的抱头鼠窜。 尖叫声乍然四起。 那马直直的冲着顾默来了。 林海棠心里一惊,赶紧搂过顾默和顾芷兰就躲,往那个台子后躲,结果那马发狂马上的人也发狂,林海棠还没躲过去就被马蹄重重的的踢了一脚。 “嗯!”林海棠一声闷哼,嘴角都溢出了血,她强撑着身子把两个孩子塞进旁边的商铺里。 马受惊了,高高翘起前蹄,撕鸣着,把身上驮着的人癫了下来,自己想着前方狂奔而去。 那人摔在了地上,嘴里嚎叫着。 林海棠走到他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我操你妈!” “傻逼东西!你他妈是不是想去死!”林海棠拽着他的领子抡圆了胳膊扇了他两巴掌。 林海棠背部疼到不行,小腹也坠疼。 但是她更生气,扇完仍不解气,站起来又要踹。 那男人捂着脸哀嚎。涕泪横流。 套圈的小贩哆哆嗦嗦的说:“夫人,别别打了,这人是柳府岳丈家的孙子,我们我们可惹不得!” 小贩是好心提醒,但是林海棠依旧是怒火中烧。 刚刚要不是她护着两个孩子,默默和兰兰今天就是那马蹄下的亡魂。 林海棠脾气暴躁,她本来就心烦意乱,无缘无故被拉到这狗屁康朝,还平白无故要遭欺负。 林海棠自小在农村长大,从小就要拼一口气,考上大学、留在公司,最后坐上主管,每一步都是拼来的。 她都想好明年要好好休息一年,带着父母去旅游,回老家养养花,结果到了这里。 狗日的还要受纨绔子弟的欺负。 越想越气不过,她被气的都忘记了疼痛,忽略了腿间流出的血,拿起一个凳子就往那狗男人脸上摔。 “啊——!”凳子裂了,那人也一头一脸的血。 “林姑娘!”柳舒云骑马而来,一拉鞭绳刹住马。 他看到林海棠嘴角有血迹,说:“林姑娘,我先到一起看大夫。”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海棠腹痛的站不起来,“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狗日的…”林海棠艰难的爬上了马车,有气无力的说两个孩子被自己藏在商铺里了。 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她脑袋上、肚子上都扎着针,她嘴唇苍白干裂,哑着声音问:“我怎么了?” 顾默顾芷兰一直守在床边,两双小眼睛哭的通红。 守在床边的药徒说:“你醒了?我去叫师父,你等等。” 林海棠想叫住他却有心无力。 你倒是告诉我我怎么了啊,肚子怎么会这么痛。 来了一位白发老者,头发满白,却精神矍铄,他碾了碾自己的胡子,速度极快的把林海棠身上的银针拔了出来,问:“姑娘,感觉如何?” “腹痛。” “正常,你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以后应当注意举止,切忌过度使用力气。”老者施施然。 林海棠却犹如当头一棒,没听清似的,问:“您刚才说什么?我肚子里的什么?” “腹中胎儿差点没保住。”老者脾气好的重复一遍。 “你说什么?!我肚子里哪来的孩子?!”林海棠大叫,扯到了嗓子,咳了好几声,咳嗽牵扯到了腹部肌肉,一阵疼痛。 老者哑然:“你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难怪,否则也不敢如此大大咧咧了。” “狗屁!”林海棠大声喝道,“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你给我一副堕胎药来!” 那老者震惊了,只得说:“不可,现在你被马蹄重踏,孩子虽险些保住了,但是伤了你的根基,堕胎药对身体伤害极大,你现在堕胎,恐怕你自己的身体挺不过来。” 林海棠咬牙切齿:“那就等我身体好了再给我堕胎药!” 天杀的狗男人!既然不喜欢林海棠为什么还要睡!!!自己干一次爽了就让女人来生孩子承担后果!!! 我林海棠,打死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第17章 堕胎 林海棠满脑子都是怎么堕胎。 林海棠起先怀疑孩子不是顾岸的,最后把记忆翻遍了,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过年的时候顾岸是干过那档子事,并且第二天早上脸色很不好。 林海棠真的很想杀了顾岸。 大夫被林海棠气走了,她在认真的思考着现在去空间里吃一颗丹药,然后再喝一副堕胎药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答案是不可以。 林海棠被这马一踹,孩子差点流产,在外人看来是不可能明天就好的,现在柳书云、大夫知道这件事,她好的太快那就太奇怪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柳书云是外男不好进林海棠的房间,他在外间问候林海棠:“林姑娘,你现下如何?” “不好,很不好。”还不如直接踹流产,现在不上不下的算什么? “你不用担心默默和兰兰,我嘱咐过了,他们会被人好生照看着。”柳书云说。 两个孩子本来一直守在林海棠身边,林海棠醒之后被换云这个消息打击的要发疯,她让柳书云留在这里伺候她的下人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柳书云继续说:“林姑娘,骑马那人是我表弟,他伤了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柳书云能办的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林海棠很虚弱,声音很虚:“你真的什么都帮?” “只要柳某能办到。” “去,给我拿一副堕胎药来。” “不可,大夫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了,你现在堕胎,会要你半条命的。”柳书云沉声道。 林海棠不耐烦:“不死就成,你去把药拿来,我保证我死不了。” 柳书云摇头拒绝:“不可以。” 林海棠面色痛苦又愤怒,到颓然,到平静:“你先走吧,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整个燕城又不是只一家药铺,想要买药有的是办法。 留在林海棠身边的女子叫福珠,是柳书云专门留的丫鬟来照顾她,小丫头年纪不大,可能刚及笄之年,看着即谨慎又古灵精怪,还挺得林海棠喜欢,林海棠引诱她:“福珠,去帮我去别的药堂买一副堕胎药来,事情办成,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福珠摇头:“夫人万万不可,少爷是让奴婢来照顾您的,大夫说夫人现在切不可堕胎,这堕胎药,奴婢不敢去帮您买。” 知道是福珠不想担责也不敢担责,林海棠也没有为难她也没再劝,她脑子里盘算着新的办法。 被精心照顾三天,林海棠感觉下腹没那么疼了,今天大夫照例把完脉,欣慰的点着头:“身体恢复的很好,今天都能下地走走了。” 能下地走了?林海棠两眼放光。 下午,在福珠的搀扶下,林海棠走到了另一家药堂子门口,福珠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了,苦口婆心的劝:“姑娘,您不能进去,这会出人命的!” 林海棠伸手制止了她的话:“你不用再说,既然柳书云让你来照顾我,就是让你听我的而不是来迕逆我,你放心,我买了这药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福珠还是紧皱着眉,满脸都是惧意。 “柳书云不是暴力之辈,就算我真出事了,他也知道这件事跟你无关,不会为难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林海棠知道福珠在担心什么,开口打消了她的顾虑。 福珠还是不理解,踌躇着开口:“姑娘,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 “您…”福珠顿了顿,咬牙开口:“您不喜欢孩子吗?他已经在您的肚子里了,就是您的孩子了,您忍心让他就这样失去生命吗?您想想小公子小小姐,他长大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可爱懂事的。” 林海棠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我的肚子我做主,我说不生,那就是不生。” 福珠张了张嘴,她还是满肚子疑虑,不明白林海棠为什么不想生。 明明她身边的所有人,为了孩子可以去死。 或许是看福珠年纪太小,林海棠给了一句解释:“福珠,不是所有人都爱自己的孩子的,我就是不爱孩子的那一挂。” 福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世上的确有不爱孩子的人,也有不是所有孩子都爱的人,就像自己,家里的三女儿,下面有弟弟,上面有姐姐,最后家里把自己卖给了人伢子换了三百文钱。 终归是年纪有点小,想起了自己父母有点失落,神魂落魄的跟在林海棠后头进了药堂。 “抓一副堕胎药。”林海棠虽说身子好了些,但到底还有点虚弱,她为了出门买药,专门抹了口脂,好让嘴唇看上去气色好一些。 抓药的小哥是药堂坐诊大夫的学徒,他看了看林海棠,利索的抓出一副药来,道:“药吃完以后会难受,要静养几日,不可劳作。如果可以就再来抓些养身子的药。” 林海棠接过药,手指有些瘦脱形,她笑了笑:“多谢小哥儿。” 这包药拿在手里,林海棠瞬间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兴奋起来了,她开心的不得了,走路都恨不得跳起来。 这是打胎药吗?不是,这明明是让她自由的良药。 回到医馆,林海棠也没说让福珠煎药,福珠自然不会提起此事。天黑了,林海棠打发了福珠离开,静静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心念一动,林海棠就到了空间里,她先是煎起了药,然后开始发呆。 穿越,康朝,越想越不现实。 可事实就是发生了。 林海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 想这些有什么用?没用,现在想回都回不去。 或许跟要穿过来的时候一样,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就能回到现代呢? 可以试试。 空间里长着的草莓实在是太诱人了,林海棠颠颠的跑过去摘了一小盘,用泉水一冲,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药也慢慢煎好了。 面前的药汤冒着腾腾热气,等放凉了一点,林海棠毫不犹豫的就喝了下去。 很苦,苦的舌头都要掉了。 林海棠趴在桌子上,等待着药效见效。 慢慢的,林海棠感觉到小腹渐渐热了起来,接着又变成了疼痛。 林海棠一开始还能忍,后来疼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她连坐都坐不住了,双手紧紧捂着下腹,跌下了凳子。 好疼。 林海棠双眼通红,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冒出了血丝也不松口。 太他妈疼了。 林海棠开始打起了滚,仰着头,脖颈青筋暴起,上面敷满了冷汗。 “啊…”林海棠忍不住痛呼出声。 疼晕过去吧,这样就感觉不到疼了。疼死也行,希望能回到21世纪她的出租屋里。 实在忍不住了,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林海棠疼的声音像是被锯割了一样:“顾岸,你他娘的傻逼!” 如果没死,林海棠发誓一定一定要割了顾岸那个管不住的东西。 不知道挨到什么时候,林海棠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她蜷缩着躺在地上,下身流出些许鲜血,浸透了林海棠的衣裳。 林海棠醒来的时候,下腹还有些许疼痛,但是没那么不可忍受了,她撑起乏力酸软的身体,甩了甩头,轻嘶一声,用掌根都去了额头。 太阳穴突突直跳,又疼又烦。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了,林海棠不敢耽搁,出了空间。 外面天刚蒙蒙亮,还有点点墨色。 坐在床上,林海棠看着自己的裙子,上面的血已经干了,看着出血量不是很大。 可惜自己不会把脉,不知道自己的肚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喝了那么大一碗堕胎药,肚子里这个九成九是活不成了。 林海棠叹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终于,如愿了。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林海棠就去床上安心睡觉了。 或许是因为卸下了一桩心事,也可能是累了,即使身上还疼着,林海棠也睡着的人极快,睡的很香。 林海棠嘱咐过福珠,只要她不自己醒来叫她,就不要把她喊醒。再者方大夫也说过,能睡就让她睡,但是最迟午时也就是午时了,过了午时还不行,不论怎么样也不能再让林海棠睡了。 对了,方大夫就是给林海棠治病的那个老者,是回春堂这家医馆的主人,他的医术也像这医馆的名字,妙手回春。 大概是巳时的时候,刘书云和方大夫一起来看望林海棠。 福珠正站在门前,守着门,看到柳书云来了,赶紧行了一礼。 “林姑娘还没醒吗?”柳书云问道。 “回少爷,林姑娘还未醒,您稍等,奴婢去唤醒林姑娘。”福珠一直低着头,回避主子的目光。 轻轻推了推林海棠,福珠轻声唤:“林姑娘,醒醒了,方大夫来给您把脉了,少爷也来看您了。” 林海棠皱了皱眉,缓慢睁开眼睛,满眼都是茫然,她缓了一会儿,看到福珠,思考者她刚刚说的话:“……方大夫和柳书云来了?” 福珠见她要撑起身子,连忙扶她起来,回道:“是的,姑娘。” 肩膀上的衣服就要滑落,林海棠托了回去,淡淡的说:“好,你帮我拿一下衣服吧。” 或许是因为睡了一觉的原因,林海棠感觉身上舒坦了很多,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还使不上劲儿。 方大夫一进来,就闻到房间里淡淡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头,问:“林姑娘,你受伤了?” 林海棠坐在凳子上,可以看出些脸上的疲累:“我喝了堕胎药。” 她说得轻描淡写,其他人却是惊了个倒仰。 “简直胡闹!”方大夫爆喝出声,急急忙忙拉过她的手腕就要把脉。 柳书云眉头紧皱,实在忍不住开口:“林姑娘,你太乱来了,你身体都有还没好,就喝了堕胎药,要是你有个万一怎么办,你让默默和兰兰怎么办?” “这不是没死吗?我还好好的。”有空间在,林海棠当然死不了。 就是要离开这个世界,要死,也得把顾默顾芷兰安排好以后,再说别的。 实在是搞不懂。柳书云欲言又止,把手中的扇子捏了又捏。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该不会不是顾岸的吧?除了这个理由,柳书云实在想不出林海棠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嘶...”方大夫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换了林海棠另一只手,像是不相信一般,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手指有点颤,又重新摸了脉,声音有点粗,问:“你真的喝了药?你在哪买的药?”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林海棠嗤笑一声:“老头儿,我有必要骗你吗?在万草堂买的药。” 万草堂,不是小药铺,里面的学徒、大夫,都不是能卖出假药来的,可方大夫像是还有疑惑,向林海棠要来了要炸。 闻了要渣,没错,是堕胎药,方大夫又看了看林海棠换下来的衣服上的血迹,然后看向林海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心下一沉,林海棠问:“老头儿,是有什么问题吗?” 良久,等到林海棠心烦,方大夫终于开口了,声音哑着:“...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在。” 要说要没有效果,可是林海棠又流了好多血,他确认了无数遍,的确是滑脉,胎儿有点虚弱,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方大夫行医四十余年,还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 “你说什么?”林海棠猛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抓着方大夫,急切地问:“你说什么?” “不可能!定是你老眼昏花,诊错了脉,换人!” 方大夫反驳道:“老夫行医数十载,没有把错过脉,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也罢,老夫让人去请几个大夫来。” 另外找了三个人,不论是谁,都说林海棠怀有身孕。 柳书云也觉得奇怪,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感到很新奇:“林姑娘,看来你肚子里这孩子,非要认你当娘。” 林海棠现在烦躁地想打人,听见柳书云这幸灾乐祸的话,烦躁感更是达到了顶峰:“你不要逼我在这里打你。” 轻抚着手中的暖炉,柳书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抵触这孩子?不会是不好跟恒安交代吧?” “孩子又不是在你肚子里,你就会上下嘴皮子一碰,”林海棠冷笑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顾岸那个不负责任的,只顾着自己的渣男,把孩子打掉才是对他的负责。” 面对林海棠的固执,柳书云无可奈何,说道:“既然你喝了堕胎药都没能把孩子打掉,就说明他于你很是有缘份,还是留下吧。” 柳书云暗自打算,等回去以后再给顾岸写一封信,把现在的情形说一下。 方大夫也劝着林海棠把孩子留下来,最后给他开了几副养身体的药。 房间静悄悄的,只剩下林海棠自己了,她呆坐在凳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 第18章 妥协 现在林海棠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才可以把这个孩子打掉,这段时间完全忽略掉了默默和兰兰。 顾默和顾芷兰这么长时间不见娘亲,两个小不点在柳家待的战战兢兢,顾芷兰更是每天都哭着要娘,就这几天,刚被林海棠养起来的肉就掉下去了。 柳书云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两个孩子,待的时间都不长,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哄两个孩子,只能一味的说着等林海棠再好一点就带他们去见她。 今天柳书云刚刚踏进两个小家伙住的院子,就被顾芷兰抱住了双腿,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柳伯伯,我要去看娘,你带兰兰去吧,你带兰兰去见娘。”嗓子已经哭哑。 看着哭的惨兮兮的小姑娘,柳书云也实在不忍,抱起来孩子就去了医馆。 其实柳书云也有别的打算,说不定有孩子在身边,林海棠就不会在想着堕胎的事情了。 兰兰第一眼看到了娘亲,娘亲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腿上盖着毯子,抬头望着天空。 那神形是很不一样的感觉,顾芷兰现在形容不出来,她只是感觉现在的母亲和以前的母亲都不一样。 不同于以前不喜欢她和哥哥的母亲,不同于会亲她和哥哥的母亲。 这一幕顾芷兰记了很多年,在她长大后,她终于明白了当年萦绕在母亲周围的气氛,那叫做寂寥。 “娘!”声音里是看见母亲的惊喜,也有委屈。 柳书云把小姑娘放了下来,小姑娘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林海棠的怀里。 顾默也不再是稳重的大人样子,空着眼眶抱住了林海棠,短短的胳膊搂的很紧。 “娘,你是不是不要哥哥和兰兰了?”小姑娘在林海棠的衣服上蹭着眼泪,“兰兰和哥哥会听话的,娘能不能不要不要我和哥哥?” 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女孩,很可怜,但是林海棠却一时没有说话。 良久,盯到顾芷兰心里感到慌张,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林海棠的衣服,喊:“娘…”语气有点虚,怯生生的。 唉。 林海棠心下一叹,眉眼间的倦意更明显,勉强地扯起嘴角,哄着她:“娘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手上轻轻拍着,语气放的轻柔:“娘现在在养病,养好病才能每天和你们在一起,你们现在想跟柳伯伯回去好不好?等娘养好了病,马上就去接你们。” “好,那娘一定要快快养好病,”顾默站直身体,拉起抱着娘亲的妹妹,吸了吸鼻子:“娘,我会照顾好兰兰的。” “默默真棒。”林海棠把两个孩子揽在了身前,吻了吻顾默的发顶。 柳书云看着她们母子三人的互动,心念一动,道:“林姑娘好好养病,我会照顾好两个小侄。” 顾默和顾芷兰被柳书云一步三回头的带走了,林海棠默默注视着他们,眼神有些空。 小院重归寂静,林海棠抬头望天,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现如今已经进入四月天了,医馆里种的那颗桃树上的桃花大开,桃花灼灼,微风袭来,就卷落几粒花瓣,飘飘荡荡的落在林海棠手里。 手掌轻抚在小腹上,林海棠满眼疑惑,实在是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意义。 既然穿越了,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吧,反正不怕死,那么去做所有想做的事,多作都没关系。 骑上快马,向着山顶狂奔而去,林海棠长长的衣衫在身后飘荡。 疾风穿过耳畔,微躬着身子,目视前方,马鞭握在手中,找准时机,向马下一跃。 身体因为惯性向前翻滚着,滚了几圈肚子直直撞上了树干。 林海棠口吐鲜血。 生怕肚子里这个孩子命硬,她再次起身,再次骑上马,再次从马背上摔下来。 如此反复三次,林海棠才安心的躺在地上不动。 林海棠心安理得的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小小的道馆内。 刚刚撑起身,就有一道低沉中气的声音传来:“施主,感觉如何?” “不如何。”林海棠摇了摇头,看到了身前衣服上的血迹斑斑,张开手,也有干涸的暗红血迹。 身上的各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林海棠按了按小腹,可惜,这样无法得知那个胚胎还在不在。 道长把林海棠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甩拂尘,道:“姑娘所求,未如愿。” 林海棠身体一僵,感觉脑子都木住了:怎么会?怎么会?难道就连这样,这个孩子还是不肯离开吗? “道长怎知?”林海棠压低嗓音问。 她与这老道初次相见,怎知他是不是一张嘴胡咧咧。 道长捻了捻山羊胡,只给出三个字就转身离去:“异世魂。” 轰—— 林海棠的脑子都炸了,随后就是狂喜。 他知道!他知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 林海棠撑起身子就要下床追那老道,可是她摔得太狠,腿伤的严重,竟然一下子没有支撑起她整个身子,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不顾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她踉踉跄跄的追上道长,抓住他的道袍,满眼急切:“道长,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看着女子满眼的渴望,道长沉默了一瞬,就扶着她直到了椅子上:“姑娘平复一下心情,我再与你道来。” 林海棠强忍下眼里的泪水和喉中的哽咽,抓住茶杯往嘴里灌,她脑子里反复咀嚼着“异世魂”这三个字,过了许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敢问道长道号?”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林海棠感觉嗓子深处痒得很,不自觉地咳了两声。 “三空。”道长一捋道袍,正眼看向林海棠。 林海棠撑着桌子站起身,拉开椅子,她本想鞠躬,后来又跪下,低下头,双手抱拳举至头顶,字字真切:“三空道长,救我一命!” “你要如何?”道长浑厚的声音响起。 林海棠斩钉截铁:“我要回家!” “难。” 林海棠额头抢地,大声道:“恳求三空道长!” 一直力的手托着林海棠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托了起来,林海棠仰头望他,眼白布满血丝,好像要从眼角凝出一滴血:“道长救我。” 三空道长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救你,是我救不了。” 林海棠一刹那看到了希望,又在一瞬间跌落悬崖。 顿默良久,林海棠声音沙哑,“道长,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空气中又是一片安静,将拂尘放在桌上,缓缓倒了一杯水,在杯沿将要贴上作出的时候,道长说:“无解。” 无解吗?有解,只是林海棠承受不住答案。 眼角的那一颗血泪,还是滴落了,道长好似不忍,偏过了头。 林海棠坐在椅子上,似木偶般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并没有发现道长走到了门口。 “唉。”道长终归是不忍,轻叹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包含着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打不掉,不要白费功夫了。” 打不掉。 打不掉! 林海棠放在桌子上的手掌逐渐紧握,指节开始发白,还在用力,一霎那,紧握的手掌中开始流出猩红的血液,在桌子上流出一小摊。 竟是硬生生的把指甲嵌入了掌心。 “哼。”从鼻腔里蹦出一声哼笑,似轻蔑、似悲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轻笑变成了大笑、狂笑,林海棠仰着头,脖颈上笑出了青筋。 紧握着拳的手放开了,耷拉在了腿上,血液染红了淡青色的衣衫,像是草地上开出了一朵嫣红的花。 一滴泪落在了花蕊上。 心念一动,林海棠已经进入了空间,她面无表情的拖动着双腿,任由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 走到灵泉边,挖了一瓢水,泼在自己的手上,掌心四个血淋淋的月牙形印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又舀起一瓢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颈,也不擦,直到喝完才抹了一下嘴。 其实吃丹药更省事,痊愈的也更快,可是自从喂了小白一颗以后,第二颗迟迟没有长出来,花朵一直闭合着。 出了空间,林海棠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认命。 毕竟是活着的机会,不能轻易去死,那就只能认命,认下肚子里的孩子。 第19章 被欺负 “哥哥,娘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家啊?”小姑娘皱着一张包子脸,可怜兮兮的:“兰兰想回家。” 顾默强忍下心里的酸涩,安慰着妹妹:“娘很快就会回来,兰兰不要害怕,我带你去院子里玩。” 小小的孩子只比妹妹大了不到一刻钟,就已经知道了要担当起照顾妹妹的责任了。 天寒,外面的雪还没化干净,顾默牵着妹妹的手去看院子里的花。那花开的极艳,两个人在村子里的时候从来没见过,站在树下离的近了,还能嗅到花朵携着冰冷雪气的清香。 一只圆滚滚的淡黄色小鸟落在枝头,撞散了树枝上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在了仰着头看花兄妹俩脸上。 为了更好的照顾这兄妹俩,柳书云直接把孩子放在了柳府,给拨了丫鬟嬷嬷好好伺候着,一天最少两趟的往他们两个的小院子里跑,生怕两个小家伙被苛待了。 下人们看到云公子这么重视这两个小主子,自然更加不敢怠慢,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没有一个敢看着两人年纪小就欺上瞒下、拿捏小主子的下人。 下人不敢,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坏心思。 柳书云并不是时时在燕城柳府,他长居京城,一年都不一定回来两次,柳府的小辈又是从小就听着柳书云的事迹长大的,因此对柳书云崇拜得不得了,每次柳书云一回来就会缠着他,但是柳书云并不是多喜欢孩子的那一挂,每每对待小辈都是敷衍了事。 在这群小辈中,柳青赫尤其崇拜柳书云,每一次得到柳书云的夸奖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红扑扑着脸挺直胸膛,向所有玩伴炫耀好几遍才肯罢休。 柳青赫一直以为自己是大伯最喜欢的孩子,平时看见那个小孩离柳书云近了都要把人拉走,自己牢牢的霸占着柳书云,结果这次看到了顾默顾芷兰,柳青赫又气又伤心,眼皮一直红红的。 刚开始柳青赫并没有把两人当回事,更何况柳书云还跟他们说过要带着他俩一起玩,柳青赫是带着他们玩了的,结果发现柳书云一天数不清的往他们院子里跑,经常看他们还不算,还要送好多东西,还要抱着他们逗他们开心。 大伯都没有这样经常的抱过他,他们怎么可以享受这些?他们连柳家的孩子都不是。 柳青赫并不能接受,直接不带着顾默和顾芷兰玩,还要求其他人也不许带着他们玩。可是这样并没有用,柳书云还是经常去看他们,还是经常抱他们。 柳青赫像前几天那样,又来到了兰苑,身后领着几个弟弟。 “我不是说过不许你们玩秋千吗!”柳青赫大喊,眼神里冒着火。 正在给妹妹推秋千的手停下,抬头看向柳青赫和他身后的三四个人,握紧了拳头,瞬时又松开了。顾芷兰又害怕的缩了缩肩膀,下来站在哥哥身边,紧紧攥紧哥哥的衣角。 “赫哥哥...”顾芷兰的声音被打断,“谁是你哥哥!” “我说没说过,不许你们两个来这里!”柳青赫胸膛起伏不断,右脚迈出一步,像一只在打斗的蛐蛐。 往前数三天,顾默顾芷兰在玩秋千,兄妹俩你推我一会儿,我推你一会儿,玩得不亦乐乎,正在两人玩的上头的时候,柳青赫领着人乌泱泱的来了,不由分说地就把秋千抢了过去:“你们两个滚开!”少年的话语很是霸道。 顾默顾芷兰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起玩游戏的伙伴忽然之间就不带着自己玩了,现在他们自己玩秋千也要被赶走,他们实在想不通,顾芷兰问:“赫哥哥,为什么?我们一起玩可以吗?我可以帮你推。” “你不要喊我哥哥,我才没有乡巴佬妹妹!”柳青赫说的很大声:“你们又不姓柳!” 顾芷兰并不知道乡巴佬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听出来是骂她的话,她一下子被打击到了,很伤心,却还在跟柳青赫说:“赫哥哥,柳伯伯说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不可以——” 一提到柳书云,柳青赫更炸了,他把挡在顾芷兰身前的顾默扒拉到一边,一下子把顾芷兰推到在了地上,好巧不巧,地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顾芷兰的额头撞在了石头上,渗出了血。 “你们赶紧离开我——” 柳青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默扑在了地上,顾默人比柳青赫要小上一个脑袋,但是气势却不输,他压住柳青赫,语气严肃:“给兰兰道歉。” 柳青赫要比顾默大上两岁,平常打过的架委实不少,不论是从体格还是经验来说,顾默都是打不过柳青赫的。柳青赫一个翻身就把顾默摁在了地上,拳头打在了顾默的左脸上,顾默的脸迅速肿胀青紫,然而他并没有停止,嘴里吼着:“这里是我家!是你们要给我道歉!” 顾默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的肩膀被紧紧的按在了地上,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艰难的抬起脑袋,咬在了柳青赫的手上。 冬天穿的衣服厚,顾默的牙齿有一半都是咬在了柳青赫的衣服上,他使劲咬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柳青赫嚎叫的越来越厉害,顾默抬眼看去,小小的眼睛闪烁着狠绝,嘴上的力气更大了。 “啊——”柳青赫一向是被家里人宠着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用另一只手狠狠拍打着顾默的脑袋,想借此来让顾默撒开嘴,可是顾默的脸颊被打的又红又肿,也不见他松开嘴。 顾芷兰看着哥哥被欺负,从地上拿起一颗石头就要冲过去救哥哥:“你放开我哥哥!” 还没走过去,就被柳家的其他小辈给拦住了,顾芷兰双脚离地,她扑腾着双脚,小脸怒红:“你们放开我!坏蛋!一群坏蛋!” “闭嘴!乡下丫头!” “再叫就把你扔出去!” “没人要的小孩儿,你快滚!” 柳家的几个小辈钳制着顾芷兰,手上用着力气捏掐顾芷兰,顾芷兰疼的眼睛都红了,但是她却顾不得这些,她看着哥哥被打肿的脸,心急如焚,看了看手里的石头,用力朝着柳青赫的脑袋砸过去。 石头正中靶心,柳青赫脑袋上被砸了一个大大的包,再吃痛中,他松开了顾默,倒在地上哇哇叫,又想捂头又想捂手,眼睛都哭肿了。 伺候的下人们姗姗来迟,好不容易找到小主子们,却看到了几个人打作一团的镜像,一下子惊了个倒仰,慌里慌忙的把几个小祖宗拉开:“小少爷!您怎么样?头疼不疼?” 一个扶着柳青赫,一个查看柳青赫的伤势:“小少爷,奴婢带您去找夫人!” 相对于柳青赫和其他柳家小辈被包围着嘘寒问暖的情况,顾默顾芷兰这里显得格外冷清,顾芷兰扶起哥哥,看着哥哥红肿的脸颊,眼眶里包着泪,她轻轻吹出一口气:“兰兰吹吹,吹吹哥哥就不疼了。” 顾默抓住顾芷兰的手,安慰着:“兰兰,我不疼。” 看着柳青赫的凄惨样子,下人们吓的都快尿出来了,柳青赫是柳家最得宠的小辈,不管是老祖宗还是其他长辈,都对他心疼得很,现在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论如何他们都是逃不了一顿打的,既然逃不了,他们就要想办法被罚的轻些。 桃李和夏荷是柳青赫的贴身奴婢,一般在他们几个小孩一起玩的时候,都是她俩偷懒的时候,只要不是在湖边,就不需要时时刻刻的盯着,因此才会在这时候姗姗来迟,可是一切都晚了,这顿罚两人势必逃不了,只能把锅让秋月和春花背。 秋月和春花是柳书云调过来伺候顾默顾芷兰两兄妹的丫鬟。 春花秋月两人温厚老实,柳书云清楚二人秉性,是断不会做出欺负主子的事情的人,所以把两人拨来伺候顾家的两兄妹,也是担心性子烈一点的奴婢两个人压不住。 桃李擒住默默和兰兰的手腕,神色慌张中带着强硬:“奴婢请顾小公子和顾小小姐走一趟,到夫人面前把今天的事情说个清楚!” “你放开兰兰!”顾芷兰去推她的手,可是那只抓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顾默拍拍顾芷兰的脑袋安慰她,现在爹娘都不在,只有他能保护妹妹,他说:“你放开我们,我们跟你去就是。” 顾默觉得等见到了夫人,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夫人不会怪罪他的,毕竟在这件事情中不占理的是柳青赫。 只拉着顾默顾芷兰还不够,还要把春华和秋月拉上。 春花秋月这次之所以没有和默兰兄妹俩一起出来,是因为一个在洗兄妹俩的衣服,一个在小厨房给兄妹俩做他们想吃的炖排骨,谁知就这次没跟着,就出了事。两人被夏荷叫出来的时候还在疑惑,在看顾家兄妹俩和柳青赫身上的伤的时候,一瞬间白了脸。 “小公子、小小姐!”春花秋月惊呼,一人拉着一个查看伤势。 顾默的脸胀着、顾芷兰的额角流着血,看到两人这副样子春花秋月心下更是慌乱。 要说感情,才伺候他们不过几天,是没有多深厚,只是觉得两个孩子可爱又懂事,可是大公子对两人的重视程度她们二人心里清楚,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大公子肯定会治她们一个看护不严之罪。 “春花、秋月!你们伺候的这两个外姓人,可是把你真正的主子给打伤了!你们跟我一起去见夫人!”桃李咄咄逼人,一点不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脸上的为难,“你们两个好好认错,说不定夫人会网开一面。” 看到柳青赫头上的包,春花秋月更显惊惧,心下慌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啊,柳青赫才是她们的主子,顾家兄妹只是来做客,况且大公子已有两日不来看他们了,她们当真要为了两个外人得罪真主子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两个人走到桃李、夏荷的身边,急切的询问。 “还请桃李姐姐夏荷姐姐留情,我和春花一个在洗衣,一个在做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是什么啊!”秋月着急道。 春花也附和:“是啊,两位姐姐告诉妹妹该怎么做吧!” 桃李见人上钩,心里一松,轻轻招了招手,春花和秋月二人便附耳过来:“我问过小少爷了,是那二人仗着大公子的喜爱,便把在玩秋千的小少爷推了下来,小少爷气不过这才争执了起来,到夫人面前,你们如实说就是。” 既然桃李这样说,那么事实大概是与她所说相反,春花秋月二人心里也清楚。 春花秋月对视一眼便错开视线,显得有些慌张,秋月微微握紧腹前交叠的手,走到顾家兄妹身前蹲下身,说话时眼神有些许闪烁:“小少爷,小小姐,奴婢陪您去夫人那里,放心,夫人一定会秉公做主。” 顾默顾芷兰毕竟年幼,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春花姐姐和秋月姐姐对他们很好很好,对她们很是信任,自然相信她们所说的话,便是:“好,我们跟秋月姐姐、春花姐姐去。” 两个小人紧紧攥着彼此的手,很想到夫人面前诉说不公、求个道理。 秋月扯嘴笑了笑,双手分别抚了抚顾家兄妹的肩膀,站起来的时候微耸着肩,表情既像是紧张,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柳青赫知道他母亲一定会向着他,此刻听着脑袋昂着胸,像一只雄赳赳的公鸡:“两个草包,我娘一定会把你们赶出柳家!” 夏荷生怕这小祖宗的话让那两个小祸害不敢去夫人那里,赶紧拉住了他,说:“小少爷,夫人深明大义,一定会公平处置。” “你——”柳青赫刚想驳斥她,便看到了她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扭头重重哼了一声。 夏荷转过身,又道:“顾小公子顾小小姐,别再耽搁了,随奴婢一起去见夫人吧。” 顾默抿了抿嘴,牵着妹妹的手,嗯了一声,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往夫人那里去。 自从上次去见娘,已经有好多天了,柳伯伯这两天也没有来,自己还要照顾妹妹,现在又发生这种事,顾默悄悄红了眼眶,却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太想娘了,心里好委屈。 第20章 轻视 越往前走,顾默顾芷兰心里就越瑟缩。 作为生在长在小小上安河村的他们,并没有多少见识,更何况在上安河村他们也是一直被欺负,后来林海棠变了,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但这也不过是短短一个月内的事情。他们兄妹二人并没有多少见识,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一匹马冲碎了,母亲病重,只能把他们托付给柳伯伯,即使住在柳家,他们也并不出自己的小院子,现在在去夫人院子里的路上,顾默心里的不安、害怕越来越重。 这样精美、宏大的府院,他们何时曾见过。 即使他们年纪小,也知道人分三六九等,这种“贵人”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见识?在面对超出自己想象的权贵面前,在无人可依靠时,顾默顾芷兰只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自卑、怯懦,仿佛自己是块泥点子,与周围这些好看的东西格格不入,跟柳青赫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实属不相配。 越往前走,柳青赫越委屈,他脚下越走越快,到院子前,已然飞奔,声音里含了天大的委屈:“娘!” “赫儿?”万夷正在看书,正看的入神,就听到自己心肝宝贝儿子的哭腔,眉头一皱,欲起身去看,还未起身,就被柳青赫扑了个满怀。 “怎地哭了?快给娘看看。”万夷温柔扶过柳青赫的肩膀,脸上的担忧要成了线:“怎么哭的这么可怜?” 门外,桃李、夏荷、春花、秋月四人已经战战兢兢的跪在了门口,顾家兄妹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外,看着雍容华贵、又美得厉害的万夷。 待看清柳青赫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平常软糯俊气的小脸蛋此时额头上有一个红彤彤的包,下巴上还有两道红痕。 她万夷的儿子,向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时受过这种罪?看着儿子脸上的伤,万夷的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然而还没完,没等她问个清楚,柳青赫举起右手扒开衣服,露出手腕,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牙印,泛着红肿,咬得厉害的地方甚至有些黑紫。 “是谁?”万夷捧着自己儿子的手腕,连碰都不敢碰,生怕吓着了他,连问都是小心翼翼:“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娘!” 柳青赫扮委屈扮得厉害,不说话只是哭,哭起来跟他娘很像,眼泪似珍珠散落在地,一下子摔出八瓣儿,边哭边扭头伸手指着门外的顾默和顾芷兰。 万夷顺着柳青赫的手指看去,看到在门外互相依偎的顾家兄妹二人。 小小的一双人,比跪在地上的几个婢女高不了多少。 背过头,柔荑抹过脸,擦过脸上的泪,再扭头时,只余红着的眼眶,站起身,长长的裙摆扫过地毯上被风卷进来的梅花花瓣,小小的花瓣,一下子便被厚重的裙摆碾碎。 “桃李、夏荷,你们好大的胆子!”万夷只扫了一眼顾默顾芷兰,就不再看,眼神狠戾地看向桃、夏二人。 此话一出,不止桃李、夏荷惊地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不起身,春、秋二人亦是如此,其他奴婢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瑟缩着肩膀,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夫人!”桃、夏二人带着颤音惊呼,“请夫人容奴婢陈述一二。” 桃、夏二人又是重重一磕头,生生把额头磕出了血。 “说。”万夷道,一双手轻轻护着抱着自己腰的儿子的头。 “夫人,小少爷今日是要去找顾小少爷顾小小姐玩耍,本来玩得好好的,因着顾小少爷想玩秋千而小少爷还没有玩够,就没有相让,谁知顾小少爷恼羞成怒,一下子把小少爷推倒在地,小少爷们看不惯,才打了起来。”桃李迅速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夫人,奴婢罪该万死,没有看好小少爷,让小少爷受了伤,请夫人责罚!” “请夫人责罚!”夏荷附和道。 万夷不动声色,问春花、秋月:“顾家的两个是你们伺候的?” “是。”春花、秋月唯唯诺诺。 “小少爷被打之时,你们两个在哪里?”万夷问。 春花太害怕了,怕到回话的时候都说不出来,磕磕绊绊:“夫…夫人,奴、奴…奴婢…在…在…”越说身体越抖,最后干脆说不成,只疯狂磕头。 “夫人,顾小少爷、顾小小姐素来骄纵,今日顾小小姐闹着吃栗子糕,一定要奴婢现做,春花是在浣洗顾小少爷、顾小小姐的衣服,一次才没跟着。”秋月接过话语,请罪道:“今日顾小少爷、顾小小姐犯下大错,请夫人治罪。” 春花到底没有傻到头,跟着道:”请夫人治罪。” 顾芷兰又生气又委屈,站在原地跺脚,拉着哥哥的手,哭着说:“哥哥,她们说谎!她们说谎!” 顾默顾芷兰的确是不敢直视万夷,但是小孩子都会喊冤:“不是的!夫人不是的!她们在说谎!” “是赫哥哥,是赫哥哥把兰儿推倒在地上,哥哥才把赫哥哥推倒的,夫人你看,我的额头都流血了,是赫哥哥推的!”顾芷兰哭着说。 顾默也害怕也委屈,他说:“这位夫人,是青赫哥哥先伤了妹妹我才推的他,是青赫哥哥先不让妹妹玩秋千,无缘无故就把妹妹推倒在地上,她们说的都不对。” 两个小人眼含希冀,希望这位美丽的夫人可以帮帮他们。 万夷眼里闪过不耐和厌烦,她没有回答顾家兄妹的话,而是问跪着的四个人:“这两个说你们在说谎,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夫人!我们是万万不敢说谎的啊!” “夫人,奴婢万没有说谎的道理,怎敢在夫人面前说谎?” “夫人冤枉啊,奴婢不敢说谎!” “夫人,没有胆子说谎!” 四个人一起说出各自的话,话语大同小异、意思相近。 看着自己儿子哭得惨兮兮的脸,万夷的眸子闪了闪,终于肯看顾家兄妹一眼:“你们二人虽是大哥带进府中,但是柳府有柳府的规矩,看在你们二人是客人的份上,每人掌心受戒尺五十。” 看向顾家兄妹二人的眼神,分明与畜生无异。 第21章 惩罚 还没等反应过来,万夷一个眼神,两个小厮便心领神会,快步小跑过去,按住了顾默、顾芷兰。 顾默、顾芷兰疯狂挣扎,害怕的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二人并不知道戒尺是什么意思,在上安河村两人并没有接触过,但是知道自己要被打了。 “放开我!放开我妹妹!坏人,你好坏!”顾默喊着,眼泪流了下来:“你就是看我娘不在欺负我们,流氓!混蛋!” 万夷冷哼一声,让婢女拿了戒尺来,朱唇轻启:“打。” “是。”穿着青兰色衣衫的丫鬟颔首低眉地应道,走到顾家兄妹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戒尺,重重地落下。 戒尺足有成人三指宽,落在顾默、顾芷兰的手上时,戒尺比二人掌心宽出些许。 “啪!”戒尺落下的速度不快,旁边有人数着数。 小孩子的手单薄,戒尺打在上面的声音比打在成人手上的声音要明亮许多。 打人的丫鬟得到了夫人的授意,用的力气并不小,没打两下,顾家兄妹的手掌就变得红肿。 两个小人的手并不好看,手背上都是冻疮,估计也就是近段时间才养好,连痂都没落干净,结果现在一用力,那些痂在挣扎中被碰掉,流出了血。 两个小小的身子扭动着,妄图从两个强壮的成年人手上挣脱开,四周都是两个人的哭声。 “她们撒谎,是赫哥哥欺负的我们!”顾芷兰边哭边嚎,说的话断断续续,但是那根棍子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打了不过十多下,两个人的掌心已然发紫。 “娘…” “娘——” 顾默顾芷兰已经不再试图跟万夷说话,他们两个好疼,只想见到林海棠。 柳青赫看到二人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畅快得哈哈大笑,“娘你看,他们哭得好丑。” 周围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顾家兄妹的哭声和柳青赫的笑声,杂糅在一起。 两个小畜生罚了,这几个丫鬟也要罚,万夷看着匍匐在地抖个不停的几人:“你们四个,每人杖十,扣三月月俸。” 一条窄窄的长凳横在院子里,春花第一个领罚,趴在窄小的凳子上,即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等棍子打下来后,她还是低估了那种疼痛。 春花只觉得棍子打在屁股上的闷响好似厉鬼,让她心胆俱裂。 院子里又新增加了女子的哭叫声,叫的声音比顾默顾芷兰的大得多。 戒尺五十下毕,顾芷兰的嗓子已然嘶哑,她看着自己的手,肿胀不堪,发烫又发疼,显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兰兰,我们走。”被放开,顾默想要擦掉眼泪,却发现这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不再管它,拉起妹妹的手就要往外走。 顾芷兰很听话,跟着哥哥走,哑着嗓子说:“哥哥,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身后依旧响着棍棒挥打的凛冽声,天空飘起了雪花,两个小小的人影向前走着,步履蹒跚,相互搀扶,两只手掌肿胀发黑,不知是天冷还是被打的麻木,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两个孩子都不傻,知道这手不能这么冻着,否则手可能就救不回来了。顾默脱下了自己最外层的小马甲,盖在自己和妹妹的手上。以前在村里,两个小家伙都是在手上缠一层烂布,防止手上的冻疮变得更厉害。 “哥哥,我们的手会烂掉吗?”顾芷兰已经不哭了,眼眶还泛着红,眼睫毛湿漉漉的。 幸好两人记得路,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顾默吸了吸鼻子,用沙哑的嗓音安慰着妹妹:“不会,娘亲会来接我们的。” “兰兰,柳伯伯已经几天不来了,估计这两天会来看我们,等见了柳伯伯,我们让他带我们去见娘吧。”想到今天受的委屈,顾默哑了声音,他憋回去眼泪,说:“我们不在这里了。” “嗯,我们不要在这里。”一颗硕大的泪滴打在了地上,顾芷兰跨过泪滴,跟哥哥向前走着。 穿过一个院子,前面是一条蜿蜒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没走几步,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淡粉色的身影。 “小小姐!小少爷!”那粉色身影快步跑来,面脸焦急,她蹲下身,问:“小姐、少爷,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是彩云,自幼跟在柳书云身边,是仆生子,柳书云把她当半个妹妹看,习惯了她的伺候,基本不管去哪都把彩云带在身边。 这次柳书云是带着小厮出去的,没有带彩云,彩云就在老夫人那里侍奉,彩云每天都会来看看顾默顾芷兰,今天被其他事绊住了脚,还没来得及去院子。谁知好不容易空出闲来去看看两个小家伙,还没走到院子,就被告知两个人被带到了万夷这里。 彩云知道万夷不是好惹的,赶紧就跑了过来。 看到两个人的手包着衣服,彩云心里一沉,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衣服,就看到了两个胀得高高的、渍里透着黑的两个手掌。 彩云的呼吸都乱了,咬着腮帮子憋回了眼泪,碰都不敢碰他们两个的手,把小马甲给顾默穿上,脱下了自己的裙装外的小夹袄,轻轻的给两人裹上了:“不怕,彩云姐姐去给你们找大夫。” 或许是看到了熟悉的人,两个年纪还很小的小朋友一下子哭了出来,围着彩云呜呜哭着。 “彩云…姐姐,她…她们…撒谎…” “是柳青赫,是他…先欺负妹妹…我…我才还…还手的,妹妹的头、被…被他弄破了…” 两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眼泪汪汪的跟彩云诉说委屈。 彩云心疼的不行,赶忙把两人抱了个满怀:“不哭不哭,彩云在这呢,奴婢先带你们去看大夫。” 彩云本打算抱起两个人走,可是走了不过几步路就撑不住了,只能把人放下,所幸柳风找了过来,一下子就把两个小家伙抱了起来,健步如飞。 柳风是柳书云的小厮,被赐了柳姓,彩云亦如此。 顾默顾芷兰住的院子叫做来阳院,柳风把两个孩子带到来阳院就赶紧去外面请了大夫,便可不敢耽搁。 彩云留下来陪着顾家兄妹,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心下一阵愤慨。 本来不论是公子还是她,都以为春花秋月两个本分的,结果竟然这样无耻,真真是看走了眼。 “小少爷、小小姐,你们放心,奴婢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彩云用手绢擦着顾芷兰额头上已经凝固的血渍,轻轻吹了吹。 “可是,彩云姐姐…”顾默并非不相信彩云,就如柳青赫所说的,柳青赫姓柳,而他们姓顾,彩云姐姐帮他们,会收到那个漂亮夫人的惩罚吗? 看着顾默的欲言又止,彩云放轻语气问:“怎么了小少爷?” “帮我和妹妹,彩云姐姐你会被打棍子的,很疼。”顾默看到春花秋月挨完打以后,站都站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屋里暖和的原因,原本麻木的手现在泛起了痛感,越来越严重,顾芷兰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说:“彩云姐姐你不要去找赫哥哥的娘了,兰兰不希望看到你被打。” 彩云瞬间更心疼了。 彩云自十岁开始就陪着柳书云到了京城,那时候都还没有柳青赫,后来柳书云不常回燕城,就是回来了也是出去有其他事情要办,在柳府待着的时间少之又少,彩云更是没见过柳青赫几次,对柳青赫自然没什么感情。对于顾默顾芷兰,彩云照顾他们已半月有余,近两天要不是老夫人那里缺人手把她喊了过去,她自是在来阳院待着哪儿也不去的。 顾默顾芷兰被林海棠养出了些肉,长得越发漂亮可爱,彩云第一次见就很喜欢,这半个多月的接触下来,喜爱只增不减,因此对顾家兄妹的感情比对柳青赫的感情多了不知多少倍。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柳青赫太过骄纵跋扈,动手打人不成,还让自己母亲出来冠冕堂皇的“惩罚”起来了。 想到桃李、夏荷,再想到万夷和柳青赫,彩云直在心里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简直蛇鼠一窝。 大夫被柳风提溜着来了,可怜他年纪一大把气喘吁吁,老大夫站直了腰喘着气:“你要是想让我看病,就停下来,不然我就要死了!” “大夫,您见谅!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我家小少爷小小姐的手太紧急,这才急急忙忙把您喊来了,您来看看。”彩云赶忙出去迎,把老大夫请了进去。 看到两个小家伙肿胀如馒头的手,老大夫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连忙过去,脸臭的吓人:“你们疯了!这两个孩子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要这样打!这是想把俩孩子的手打废!” 老大夫一边说一边拿出银针,快速的扎上几针,放出了淤血,等淤血流干净,撒上药粉,再包扎好,严厉嘱咐:“半月之内不可冻着手,不可以拿东西,三天一换药,我再写一副方子。” 把写好的方子递给彩云:“去抓药,一日两次,需要喝七天。” “你们要是再打这两个孩子,也不需喊我来了,直接等着他俩的手废了就行。”老大夫冷哼一声,跨上药箱子就要走。 彩云把方子递给柳风,让他去抓药,自己去送大夫:“是是是,您放心,奴婢会好好看着,这是诊金,您慢走。” 彩云给了十两银子的诊金,老大夫不容易,被柳风一路赶着过来,差点背过气去,她多给了些银子。 回到房间,彩云分别给两个孩子换好了衣服,顾芷兰盯着彩云看,说:“彩云姐姐,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去找娘,你能不能带我去?” 彩云给顾芷兰系着扣子,道:“小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林小姐在那里,过两日你柳伯伯就回来了,让他带你们去见林小姐好不好?” “好吧。”顾芷兰有些失落。 “你放心,从现在开始,奴婢寸步不离的守着您和小少爷,保证不让其他人欺负你们。”现在去找万夷要说法不现实,万夷是柳府的掌家夫人,她只是一个婢女,要不来什么说法,就去要,也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好。”顾芷兰点了点头。 “小小姐,手还疼吗?” “不是那么疼了,可以忍。” 柳风端着煎好的药进来,彩云哄着两个小朋友:“小姐、少爷,喝药了,喝药了才会好得快,不苦的,柳风准备了甜蜜饯儿。” 其实不用哄两个人也会乖乖喝光光,之前两个人想请大夫喝药都喝不到,不管身上怎么难受都只能忍过去。 端起来药碗,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把还热气腾腾的药喝完了,刚放下比脸还大的碗,嘴里就被塞了一个甜蜜饯儿,瞬间压下了嘴里的苦涩。 喝完药,彩云哄着两人睡着了,看着熟睡的二人,彩云和柳风悄悄的退出来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柳风和彩云的脸色都不太好。 柳风话不多,但是有空的时候都会来看这顾默顾芷兰两兄妹,看着这两个跟自己一双儿女差不多大的孩子,柳风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恶对两个孩子下手。 “柳风哥,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彩云问。 “还需几日。”柳风答。 柳风是刚从柳书云身边回来,柳书云那边可以空出来两个人,柳书云就把柳风赶了回来帮彩云照看两个孩子。 柳书云估计也是知道家里有人不安生,才让柳风回来的,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渐渐地,顾默顾芷兰的手消肿了,彩云才肯放两个孩子出去玩,谁知才没一会儿,就又碰到了柳青赫。 如三日前一样,跋扈更甚。 “还不快滚!”柳青赫大吼着,小脸通红,他以为经过上一次挨打,他们两个就不敢再出来了,柳青赫问过他娘,为什么不把这两个乞丐赶出去,他娘说这是他大伯带进来的,只能让他们在家里住着,不能赶走。 柳青赫对顾默顾芷兰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说着,柳青赫就又想上前打顾默。 第22章 回信 燕城的寒冬渐渐向尽头走去,边塞却正值隆冬,依旧是寒风刺骨、大雪纷飞。 天太冷了,敌人也难得一见的安分了几天。 顾岸坐在营帐里,正中间燃烧的火盆响起轻微的噼啪声,桌子上摆着三封展开的书信。 这两天先后到了三封信,这是顾岸从军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收到信,一次收到三封的,顾岸在军营里也是头一份,因此没少受到战友的调侃和羡慕。 刚收到信的时候,顾岸每看一封眉头便更皱一分,他甚至感到有些糊涂。 明明每一个字都可以看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让他分外地想不通。 看的第一封是林海棠的要求和离的信;第二封是柳书云说红楼的信;至于第三封,是柳书云说林海棠怀孕并要打掉孩子的信。 目光一直凝聚在信纸上,顾岸又连续看了两遍,疑惑更甚。 顾岸并不记得林海棠会写字,也并不觉得她有提出和离的勇气,对于让柳书云赞不绝口的红楼,绝非凡品,则更不可能是林海棠所书。 至于林海棠有孕,顾岸说意外倒也不意外,看到她想打掉孩子时,寒意爬上眉头。 上次归家时,林海棠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那种不堪入流的药,偷偷下在了顾岸茶杯里,她自己也喝了,之后自然是一夜荒唐,就是没想到,这一夜竟然还弄出了个孩子来。 虽说顾岸并不喜林海棠,但他也确实没想过要休了林海棠,哪怕他现在已是如此地位。 现如今顾岸为正三品校尉,休妻另娶,不是什么稀罕事,更能娶到比林海棠更好的,但是顾岸却做不出如此没品之事,他是把林海棠当成妻子来看待的,所以当看到林海棠要堕胎之时,他才会有些生气。 这是第一次,顾岸有一种迫切回家的希望。 在外行军打仗,顾岸很少想起林海棠,以前思虑最多的是母亲的身体,现在母亲已经往生,他想念最多的是两个孩子,最担心的也是两个孩子。 顾岸知道林海棠怕他,也不喜他,他也一样,林海棠对两个孩子并不好,他也知道,上次看到两个孩子的样子,跟乞儿没什么两样,他差点动手打了林海棠,最后又忍了下去。 林海棠脑子本来就不清醒,他没办法同这样一个女子计较。 一双儿女第一次见他的希冀眼神,顾岸记到现在,哪怕他刚开始并不喜这双儿女,也不得不承认,在血缘面前,他毫无抵抗力。 镇尺压纸,笔尖点墨,笔尖悬于纸上,停顿良久,顾岸开始回信。 自是先写给林海棠:和离之事待我回家再商讨。柳兄来信道你怀孕,却想堕胎,可是身体有恙?这一百两银票给你,若是担心钱财,则不必,若是身体有异,孩子去留由你。我很想默儿兰儿,但归家之期不定。望尔母子三人照顾好自己。 又起风了,在帐子里亦能听到外面的呼呼风声,风声里夹着鹅毛大的雪花,在这只剩枯草根的草地上卷积着乌云。 顾岸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右眼上面凹凸不平、丑陋的伤疤,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些可怖。即使有这些疤痕在,依然能看出他有一个姣好的面容,清秀又冷淡的气质极为突出,这些疤痕,又给他增添了一丝狠戾的气势。 没有疤痕的地方,白皙平整,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皮肤依然比其他将士好的不知道多少,可以看出如果没有这些疤,他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可惜没如果,顾岸对于脸上的疤也没有释怀,否则他不会在外一直以面具示人。 犹记得第一次戴面具的时候,并不好受,面具再轻也有重量,时间久了会在脸上留下一道压痕,鼻梁和耳朵也会疼,面具里侧也不柔软,那些崎岖不平的疤会被磨的发红、甚至出血,顾岸花了好久才适应它。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或者在极为亲近的人面前,他才会摘下面具。 顾岸只在两个人面前摘过面具,母亲和林海棠。 母亲自不必说,顾岸自认没有比母亲更爱护他的人了,至于林海棠,还是因为被她吓要的那一晚,当时他脑袋发昏,只觉得面具碍事并不舒服,就摘了下来,折腾了林海棠一晚上。等到两人都清醒的时候,顾岸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面具,带了起来,他看到了林海棠害怕的神情。 自从火灾之后,顾岸没少被人这样看过,同情的、怜悯的、嫌弃的、害怕的,比比皆是,早已免疫,因此没说什么,去烧了热水给林海棠端到了屋里,其他的就什么都没管。 思索着林海棠之前的样子,脑袋不清醒,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没有感情、不知善待,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写出让柳书云赞叹的文章? 看着那张纸,上面的笔迹秀雅潇洒,写得非常不错,不用说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对于这些字出自于谁之手,顾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是林海棠,但是如果柳书云说的是真,这个想法可能要被推翻,话又说回来,柳书云自是没有立场要骗他。 顾岸拉开门帐,打着旋儿的寒风呼一下子往帐篷里钻,卷起了桌子上的信纸,啪啦作响。 不远处巡逻的小兵们来回走动,穿着破旧的、厚厚的棉衣,双手交叉着钻在袖筒里,长枪夹在臂弯处,脑袋上戴着一个毛帽子,脖子上也围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灰色围巾,只留出一双眼睛。 天实在是太冷了,除了打仗的时候轻装上阵,其余时候战士们都是怎么厚怎么穿。 没一会儿,帐子里的热气就要跑个干净,顾岸放下门帐,把寒风隔绝在了外面。 往炭盆里加了点碳火,火舌瞬间包裹住了新来的食物,吃的正欢,高兴地乱蹦。 接着去给柳书云回信,寒暄一番,后拜托柳书云照顾好他的妻儿。 装好信封,搁置在一边,等明天让人寄过去,最早最早,也要大半个月才能到林海棠和柳书云手里。 天大寒,匈奴的牛羊会冻死不少,不等没得吃的时候,就会到易锡城哄抢,会有不少百姓遭殃,得赶在那之前,把他们打的不敢过来。 易锡城,大康朝最北边的城市,过了易锡就是匈奴的地盘。 今年,是回不了家了。顾岸想。 第二日,顾岸的信被送到了易锡城的驿站,飞往遥远的家乡。 林海棠近几日一直住在道馆,不去想顾默顾芷兰,也不去想21世纪的她,只是吃饭、散步、睡觉。 今日是三空道长做早课,林海棠也跟着其他道士坐在一起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开始众人还交头接耳的讨论,但是得了三空道长的允许,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上完课,林海棠打算去竹林里散散步,并没有要与三空道长寒暄的意思。 开始时,林海棠的确郁结于心,想要缠着道长问清缘由,可是道长不为所动,她在空间里狂疯三日,不再纠结,就是俨然一副超然于世外的意思,万事不管。 冬天的竹依然青,薄薄的竹叶被雪压的下垂,只要有轻微震动,雪就会簌簌落下。 大氅迤地,擦过竹身,雪落在红色大氅上、落在林海棠黑发上、落入林海棠裸露的脖颈之上,雪沾染上体温,不过须臾,已然化成了水。 寒雪冰凉,触之皮肤,林海棠却若无物,依旧向前走着。 竹林中有一石亭,石亭中立一石桌,石桌周围放有四个石凳,林海棠用袖拂掉石凳上的雪,施施然坐下,微愣,伸出手,手并不白皙、也不嫩滑,在附在石桌厚厚的雪上写字。 三个简体的“林海棠”跃然于雪上。 “林姑娘。”是三空道长的声音。 林海棠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该回去了。” 林海棠没再看他,假笑着说:“道长放心,我有银子的,不白住白吃,一会儿我去道馆的功德箱里多放一点银子。” 三空用拂尘拂去是石凳上的雪,坐下,接着说:“你的两个孩子现在过的并不好。” 林海棠心下一紧,随之而来的是烦躁的浪潮将她拽入海底,嗤笑问:“道长,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吗?” 三空缄默。 “真正的我,二十八岁,”林海棠眼眶泛起泪,声音哽咽,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去激动的心情,说:“大好的年华,我有我打拼好几年的工作,我有我满意的社会地位,那是我给我自己挣的,”越说,林海棠越激动,哭腔越大,“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我有存款,我本打算休假一段时间,好好陪陪我的爸妈,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我却被一下子到了这里来。” 眼泪滑落,林海棠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结婚,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成了两个孩子的娘。” “我是占了这副身子,可这并不是我所愿,我的灵魂,并不是那两个孩子的亲娘!” “哦,对了,”林海棠讽刺一笑:“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更可笑的是,我想打都打不掉。” 转头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林海棠问:“道长,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难道是我林海棠上辈子,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三空道长看着林海棠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与不忍,却开口劝道:“林姑娘,既来之则安之,一切事物皆有因果,我们能做的,就是向前走。” 就像时间,过去就是过去了,没有回头路。 林海棠没再说话,擦干了眼泪,面无表情的坐着,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刚哭过。 “林姑娘,你不忍心。”说完,三空道长便走了,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微风吹过,过而无痕。 是啊,林海棠不忍心,她天生良善,实在做不出对那两个孩子不管不顾。 林海棠跟自己较劲,明明心里比较急,却硬生生的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起身,就想看看自己能憋多长时间。 越是焦急,时间越是跟她做对,过的非常非常非常慢,林海棠伸出手,在桌子上打着拍子,她在心里跟自己说,数到一万下就走。 林海棠越数越快,具体过了多长时间她也不知道,等到一万这个数字在心里落地,她倏然起身,大跨步向外走去。 她的马就养在道观后院,解开绳子,林海棠摸了两下马头,直接翻身上马。 “驾!” 马鞭一挥,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冲出了道观。 林海棠的双手被冻的通红,落在睫毛上的雪被骑马带起的风吹散,鲜红色的大氅鼓起风,她的发丝在空中猎猎飞扬。 到了山脚下,林海棠碰见了正要上山的柳书云。 “吁——” 林海棠勒停马匹,停在柳书云的马车前,马儿叫了一声,喷出两口热气,四只蹄子动了两下便稳住了。 柳书云撩开车帘下马,说:“林姑娘,我正要去寻你,正好碰到了就——” 没等他说完,林海棠就打断他的话:“默默和兰兰呢?” “在柳府,”柳书云下车站定,看着林海棠焦急担忧的神色,说:“你放心,他们在柳府不会出事。” “你几天没有回过你家了?”林海棠皱着眉问。 “将要五天。”柳书云看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林海棠,让他也感觉到了不安,“怎么了吗?是默默和兰兰出事了吗?” “他们出事了。”林海棠回答的很肯定。 柳书云二话不说,解下马车上的马,翻马上身,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由柳书云带路,两个人驾着马赶到了柳府。 两个人都有些着急,下马之后顾不得把马儿牵到府里,也顾不得同上前来的小厮说话,皱着眉就往里走,大跨步的往来阳院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吵嚷声。 “姓顾的,还不快滚,是不是还想再挨一次打?” 林海棠和柳书云对视一眼,赶紧快步跑过去。 “不要以为有一个丫鬟给你们撑腰就了不起了,那是我家的丫鬟,她还是得听我的!” “赫小少爷!您是想玩秋千吗?听荷院有好多,我让人带你去好不好?” 在进入院子时,柳书云终于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这是彩云。 第23章 娘给你们报仇 “默默,兰兰!”林海棠喊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进入院门后,在看到顾默顾芷兰的那一刻,林海棠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默顾芷兰身旁站着一个丫鬟,身前是几个六七岁的孩子。 听见林海棠的声音,两个孩子脸上迸发出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出来,看见林海棠,跑过去抱住她。 “娘!” “娘!兰兰好想你!” 两个孩子一人抱一个腿,呜呜哭着,眼泪都擦在了林海棠的衣服上。 林海棠蹲下来,看着两个孩子,顾默脸上的肿还没完全消退,顾芷兰额角结着痂,两个孩子的右手被纱布包裹,身上有很大的药粉味儿。 这要是没受欺负,林海棠觉得她可以再穿越一回。 “谁欺负你们了?告诉娘。”林海棠气得很,还有些愧疚,如果她把两个孩子安置妥当了再去做自己的事,两个孩子也不至于遭这份罪。 顾默抹着泪,摇了摇头,手紧紧抓着林海棠的袖子:“娘,我们回家吧,我不喜欢这里,我不想待在这里。” 刚开始的时候,顾默以为柳府很好,住得很好,吃得也很好,柳府里的大哥哥也很好,柳伯伯是最好的,结果上一次事情之后,顾默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觉得他又像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一样了。 像老鼠一样,谁都能踢一脚、打一棍。 顾默更担心,林海棠会被万夷欺负,万夷那里有那么多人帮着,娘被打手心了怎么办?打手心太疼了,疼的晚上睡不着觉,他不想让娘挨打。 顾芷兰抓着林海棠的手,眼泪哗哗的流,点着头:“娘,我们回家吧,兰兰还以为娘不要我们了。” 也不怪顾芷兰会这么想,毕竟原主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差没给两个孩子养死了。 捧着顾芷兰的小脸蛋,林海棠夹着嗓子哄着她:“娘怎么会不要兰兰呢?兰兰和哥哥这么好,娘永远不会不要兰兰。” 轻轻碰了碰顾芷兰额角的痂,林海棠轻声问:“兰兰,告诉娘,你和哥哥是怎么受伤的?” 慢一步的柳书云跟在林海棠身后,看着抱着自己母亲哭的两个小孩儿,他自然也看见了两个孩子身上的伤,脸黑的吓人。 还没进门时,他自然听清楚了其他孩子说的话。那是他二叔家的孙子,他的后辈,他特意嘱咐过让他们带着顾默顾芷兰玩儿的孩子。 彩云见到快步走了过来,对着柳书云一俯身,行礼道:“公子。” 柳书云手一抬,止住了她的话音,注视着母子三人,一言不发。 以柳青赫为首的五个孩子,在看到柳书云的那一刻,都害怕的缩着脖子低着头,恨不得赶紧逃跑。 林海棠看两个孩子不说话,没再问,小心翼翼的解开了顾默手上的纱布,看到紫黑色手掌的时候,整个人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打下。 明明没有声音,林海棠却感觉自己的脑子“轰”地一声响,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天太冷了,林海棠快速的给顾默重新包扎上,她的眸子发沉,问:“默默,说,是谁?” 两个孩子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一眼柳青赫,往林海棠怀里靠了靠,不敢说话。 看到这个情形,林海棠揽着两个孩子的手臂紧了一紧,面无表情的抬头问:“柳公子,这就是你口中的照顾得很好?” “怕不是我再晚来几天,我就要见不到我两个孩子了。” 面对林海棠的询问,柳书云哑口无言,问彩云:“彩云,你说,怎么回事?” “公子,是这样的,三天前默小少爷和兰小小姐在玩秋千,赫小公子他们不让,直接把兰小小姐推倒在地上,导致额头流血,默小少爷也把赫小少爷推倒在了地上,两人发生争执,”彩云毕恭毕敬地答,真实还原当时的情景:“后来桃李、夏荷她们害怕担责,怂恿春花、秋月二人颠倒黑白,告到了万夫人那里去,万夫人听信了她们的话,罚默小少爷、兰小小姐戒尺五十下。” 万夷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吗?她当然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好,好得很。”柳书云气得点着头,看着柳青赫那个样子,想直接抬脚踹上去。 “把那四个丫鬟给我叫过来。”林海棠冷漠道,看向顾默顾芷兰的时候,又放轻语气,问:“冷不冷?嗯?冷不冷?”说着,林海棠就要牵着两个孩子进屋。 林海棠担心他们的手会被冻伤,那就真的会落下病根儿了。 经过柳府的那几个孩子时,林海棠问:“谁是柳青赫?” 其他四个孩子偷偷地瞄站在中间的柳青赫,林海棠了然,对着柳青赫说:“去告诉你娘,我一会儿就去找她。” 说完,就领着两个孩子回屋,不再看一眼。 柳书云知道林海棠心里不痛快,就是他,心里也堵得不行,让彩云去把那四个丫鬟找来,跟着进去了。 林海棠很想把两个孩子带到空间,喝上灵泉的一口水,自然什么都好了,就是现在实在不方便。反正空间一直在,先收拾完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再去也不迟。 柳书云一家早已搬到了京城,现在留在燕城柳府的是柳书云父亲的庶弟,两家相处得还不错,二叔对小时候的柳书云也很好,柳书云是柳家的嫡长孙,二叔的孩子比他小六个月,成亲却是比他早的多,如今他弟弟柳书廉的孩子已经七岁了,他却连一个通房还都没有。 柳书廉和柳书云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不会差,对于弟弟的孩子,柳书云自然不会不喜,柳书云回燕城的时候不多,但只要一回来,能满足柳青赫的,他都会满足。柳青赫平常在他面前,也是一个知书达理、懂进退的乖孩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表面一个样子、背地里一个样子,小小年纪,阴奉阳违的那一套却学了十成十。 “柳青赫,”柳书云看着自己的侄子,满眼失望:“去找你父亲,告诉他,我会去找他好好谈谈。” 柳青赫看了柳书云一眼,他很聪明,自然看出了大伯对他的失望,他瞬间红了眼眶,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客堂里,林海棠把两个孩子安置在贵妃椅上,贵妃椅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坐上去暄软暖和,林海棠又给两个孩子分别塞了一个汤婆子,又在火盆里添了几块儿碳,拨弄了几下。 那碳不见一丝黑烟,不用想就知道是上好的碳。 林海棠知道柳书云不会苛待了这两个孩子,可是他这几天不回家,其他下人可不一定安分。 “默默、兰兰,手还疼的厉害吗?” 顾默摇了摇头:“娘,已经好多了,昨天晚上可以睡着觉了。” 小孩子纯真,实事求是的说出来,想让母亲宽心,却也透露出之前疼的睡不着觉的事情。 林海棠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眶里的湿意,安慰道:“没事的,娘回来了,一会儿就不会疼了。” 柳书云进来,身后跟着柳风,他走到顾默顾芷兰身边,蹲下身,道:“对不起孩子们,是伯伯没有照顾好你们。” 柳书云满眼歉疚,顾岸的妻儿因为他的堂弟差点命丧马下,林海棠差点小产,把两个孩子接到了家里,却又受到全府上下的虐待,他感觉自己要无颜面对顾岸了。 顾芷兰摇了摇头,说:“又不是柳伯伯打的我们,怎么能怪柳伯伯呢?” “而且,”顾芷兰沮丧地说:“赫哥哥说的也没错,这是他的家,我和哥哥不应该住在这里的。” 柳书云更愧疚,“兰兰千万不要这样想,你和默儿是柳伯伯的贵客,在这里想住多久住多久,是柳伯伯的不对,让你们受委屈了。” 顾芷兰看着林海棠,笑得很开心:“没关系柳伯伯,娘来接我们了,我们很高兴。” 林海棠坐在主位,喝了一口茶,没有插话,没一会儿,彩云就把那四个丫鬟带到了。 四个人站在客堂里,吓得腿发颤,他们实在没想到,柳书云回来以后什么也不问,就来给顾默顾芷兰出气,更不可思议的是,柳书云坐在客位,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她们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哪个是桃李、夏荷?向前走一步。”林海棠淡淡道,扫了一眼四人,便不再给一个眼神,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 “是奴婢。”二人俯身一礼。 林海棠点点头,走到那两人面前,看了两眼,道:“抬头。” 桃李、夏荷听话地抬起头,垂着眼,万不敢直视。 林海棠一声轻笑,左手轻轻捏着右手的手掌,她对两个孩子说:“默默,兰兰,看娘给你们报仇。” 啪啪! 话音还没落下,林海棠抬起手就发狠的甩在了这两人脸上。 “啊——” 两人惊呼,林海棠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抡圆了左臂,又甩了上去! “啊!” 桃李、夏荷又是一声惨叫,捂着脸痛哭。 早在林海棠打第一巴掌的时候,春花、秋月就抖着身子跪了下来。 吓得嘴唇都白了。 柳书云也着实惊讶到了,怎么也没想到林海棠会这么干脆利落,他看着桃李、夏荷红肿胀起的脸,并没有什么动作。 顾默顾芷兰也被吓了一跳,捂上了眼睛,又忍不住张开指缝偷看,害怕,也窃喜。 桃李、夏荷哭着跪在地上求饶,她们是真的没想到,那两个小混蛋的娘,会是这么一个货色,在刚才见面时,也着实是没猜出她的身份。 “夫人手下留情,奴婢实在不知道错在哪了,夫人手下留情啊。” 到了这个地步,是万万不能承认之前的所作所为,否则万夫人那里,绝对逃不了她们。 林海棠哼了一声,却没搭她们的话,而是看着春花、秋月颤颤巍巍的脑袋,呵道:“站起来!” 她才不要弯腰。 春花、秋月手脚慌乱地站起身,身上发着抖,实在害怕巴掌打到自己脸上。 “抬起头啊。”林海棠的声音有一丝诡异的温柔。 听着这声音,两个人更害怕了,却也不得不抬起头。 “你们叫什么名字?” “春花,”“秋月。”两人战战兢兢。 “柳书云派你们来,是照顾谁的?”林海棠慢慢踱步,两只手互相捏着放松。 “照、照顾顾小少爷、小小姐。”春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林海棠每一次的靠近,都想让她落荒而逃。 “呵,”林海棠一声冷笑,巴掌一下子甩了过去,“啪啪”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 右手的甩完,还有左手,又是两声响,每一次都使出了林海棠的全身力气,不出意外,两个人的嘴角都出了血,和桃李、夏荷一样,每个人都不少。 “你们还知道自己是来照顾他们的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不知道呢。”林海棠坐回了椅子上,让两只手摊开,好好地歇一歇。 桃李、夏荷被吓得不敢再说话,跪趴在地上,只敢小声抽泣。 林海棠问:“桃李、夏荷说我冤枉了你们,你俩说,我冤枉你们了吗?” 春花和秋月跪在地上,抽泣着,听到林海棠的话,秋月膝行两步,哭着说:“夫人,是桃李夏荷的主意,我们也是瞎了眼了听了她们的话,求夫人饶过我们吧。” 林海棠抬眼看了看她,说:“哦?那你来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秋月趴在地上,嘴唇稍微一动就牵扯到嘴里的伤口,疼得厉害,因此说的话有些含混:“那一天,我和春花,一个在洗衣服,一个在做饭,所以才没跟在小少爷和小小姐身边,等桃李她们找来的时候,才知道出事了。” 实在是太疼了,口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流湿了地毯。 春花接过她的话,说:“桃李夏荷害怕自己偷懒的事情在夫人面前暴露,说赫小公子受伤,我们四个都难逃一死,不如把过错都推在顾小少爷、小小姐身上,好让我们被罚的轻一些。” 春花哐哐磕头,哭着说:“夫人,我和秋月也是鬼迷心窍,是我们昏了头,答应了她们。” 林海棠就看着她磕,不说话,也不阻拦。 “夫人,这两日我俩时时刻刻不在愧疚,寝食难安,是我们对不起顾小小姐和顾小少爷。” 秋月也磕着头,应和着春花的话:“是啊,我和春花该死,请夫人责罚。” 她们两个是真的悔改了吗?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林海棠不在乎她们心里怎么想,她只要用自己的方式给默默和兰兰报了仇就好。 “好啊,那你们,跟我去见你们万夫人。”林海棠回了她们的话,看向桃李和夏荷,道:“你们两个也是。” 只打她们四个算什么?还有一个姓万的呢。 第24章 教训 在别人家里,带着别人的奴仆,找人家家里的当家主母的麻烦,这事情当然不合理,但林海棠就是想做。 地上跪着的那四人当然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林海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书云皱着眉,到底是出手拦了:“林姑娘,这件事,还是我去。” “你去?”林海棠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说“你去你能打你的好侄子掌心五十下?你能扇你弟妹的耳光吗?” 此话不可谓不狂妄,更是阴阳怪气至极。 但是柳书云竟然感觉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处处都是他家里人惹得祸,他能生什么气? “林姑娘,你过去不太合适,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柳书云劝道。 林海棠歪着头:“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把我儿子我女儿拉过去打掌心就合适,我过去问问她就不合适了?” 林海棠眼里泛着冷光。 柳书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抬起手冲着林海棠弯腰鞠躬:“弟妹,这件事千说万说都是柳家的错,柳某厚颜请求弟妹给我一点脸面。” 林海棠捻了捻手指,轻啧一声,眉宇间有些烦躁:“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我不去了,你去吧。” “柳兄,”林海棠随着他的话喊,“顾岸可是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现在他的孩子在你府上受了欺负,差点残疾,你可一定要,为他们做主。” 柳书云连忙道:“弟妹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地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丫鬟,柳书云沉声道:“你们,跟我走。” 人一走,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林海棠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厢房。 厢房宽敞整洁,烧着炭火,一进去暖呼呼的,很舒适。 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林海棠进入了空间。 因为心情不好,林海棠好久没有进来过了,一进来就发现泛着光的花朵顶端悬浮着的丹药。 三朵花,三颗丹药。 林海棠赶忙去木屋里拿了瓶子,把丹药摘了下来。 拿出两颗丹药,林海棠分别喂给顾默顾芷兰:“啊,张嘴。” “啊──” 两个小孩儿乖乖地张开了嘴。 又给两人喂了点泉水,林海棠拆开他们被包扎的手掌。 空间里并不冷,不管是什么时候,一直是舒适的温度。 “还疼吗?”林海棠问。 原本黑紫的手掌,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了原本的颜色,不过须臾,就跟原本无异,甚至连原来冻疮的伤疤,都不见了痕迹。 一抬头,顾默的脸也好了,顾芷兰额角的伤也变得白皙。 现在两个孩子变得容光焕发,白里透着红,粉嫩嫩、软糯糯,一整个糯米团子。 “诶?”两个孩子惊喜的喊,“娘!我的手好了!” “我的手不疼了!” 顾默顾芷兰围着林海棠跑着、跳着,高兴的手舞足蹈。 林海棠猛地一抬头,面色一变,重新给顾默顾芷兰包起了手掌。 “默默、兰兰,有人找事来了,我们现在出去,”林海棠笑着嘱咐二人:“记住,一会你们在房间不要出去。” 弹指之间,三人便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连空气都没有波动。 “夫人,老奴去敲门。” 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随后,就出现了叩门声。 林海棠把两个孩子往床上一推,说:“记住,不要出来。” “娘!”顾默一把抱住了林海棠的手掌,不大的脸上都是担忧。 林海棠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说:“默默不怕,娘不会有事,你照顾好妹妹好不好?” 顾默依然不放,跟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默默,”林海棠温声说:“你们的手现在完全好了,这太不合常理,所以娘才会把你们留在最这。” “还记得吗?娘说过,空间是我们娘仨儿的秘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顾默犹豫了几下,还是放开了林海棠的手:“娘,你会没事的对吧?” 抱过他的头,林海棠在他的左右脸蛋各亲了一口,说:“娘会有什么事呢?默默放心,娘绝对不会有事。” 林海棠把顾芷兰也搂在了怀里,挠了挠她的脖子亲了她两下:“兰兰听哥哥的话,娘出去一下。” 叩门声还在响,那老奴家没人开门,喊道:“这来阳院连个给开门的丫鬟也没有吗?夫人来了,快开门。” 吱呀—— 门开了,林海棠面无表情的扒拉开那耷拉着皮的老手,翻身就关上了门。 张嬷嬷是万夷身边的老人了,以前是她的奶娘,她出嫁也被人带了过来,就是柳书廉见了她也有几分体面,何时被这样对待过? “你、你是谁?竟然这样无理,不知道夫人来了吗!”张嬷嬷指着人道。 看着快要戳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林海棠一阵厌恶,道:“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嫌脏。” 张嬷嬷被气了个倒仰,呵斥道:“柳府岂容你这个无知妇人放肆!” 站在庭院里的万夷,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她上下打量着林海棠,开口淡淡道:“张嬷嬷,不得无礼,来者即是客。” 原来,柳青赫让身边的小厮传话给自己父亲,他太害怕了,就自己跑到了母亲身边告起了状,说是顾默顾芷兰的娘来了,要找他们的麻烦。 万夷并没有轻举妄动,先是让下人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柳书云把桃李几人叫了过去。 万夷这才感到不安。 她本来以为,柳书云不会管后宅这种小事,更何况她并没有怎么着,不过打了几下,大夫也看过,并无大碍。 万夷难道不知道桃李她们在撒谎吗?她当然知道,可是看着儿子被咬的手,还有脖子上的抓痕,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在顾默顾芷兰刚住进来的时候,万夷问过下人,柳书云对他们的态度。 当时桃李是怎么回的?哦,是这样:“夫人,那两个上不得台面,大公子并不过问。” 在这之后,万夷特意留意了一下,她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他们一起玩,是真的上不得台面。 玩秋千,顾默顾芷兰总是推人的份儿,玩沙包两人只有捡回来的份儿,柳青赫拿着毛笔乱画的时候,画在他们身上,搞得乱七八糟,他们也是傻乎乎的笑着乐着。 完全是一个家生奴仆的样子,柳书云那边也没有什么表示,万夷自然就不觉得他们受重视。 万夷自始至终就觉得,两个没人管的小畜生而已,她打了就打了,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今日一看,事情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得到柳书云先去找了柳书廉,万夷这才打了一个时间差,找了过来。 张嬷嬷应了声“是”,却并没有把林海棠放在眼里,依旧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 麻雀可能知道这院子里有热闹看,在枝头上叽叽喳喳,一大群,看着并没有飞走的打算。 来阳院不大,骤然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 林海棠并没有理会张嬷嬷,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柳青赫的娘就是你啊?”林海棠走到万夷面前,伸长了脖子端详一番。 这副作态让万夷不喜,她蹙着眉头,轻微一动,耳边的流苏摇曳不停。 “放肆。”万夷张口吐出。 一个村里来的农妇,也配在她面前张狂? “长得挺漂亮,就是没脑子。”林海棠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万夷气急,抬手就要打人,却被林海棠退后一步绕了过去。 张嬷嬷快步走来,铁钳一般的双手抓住林海棠,嘴脸因为表情太大而略显狰狞:“你个小蹄子,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她绑了!” “夫人莫动手,让老奴来,省的脏了您的手。”这张嬷嬷变脸的速度让林海棠啧啧称奇,恨不得拍手叫好。 不知是这身子太弱,还是这老太婆力气太大,林海棠竟然挣脱不开,她没在白费力气,歪着头直接朝着那老太婆脸上撞过去。 卯足了力气。 “哎呦!哎呦哎呦——”老太婆双手捂着鼻子叫唤。 老太婆颤颤巍巍的松开手,看见了一手的血:“啊!流血了!” 林海棠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发现摆不正了,干脆不管,把碎发撩到耳后,甩着袖子说:“我说过了,我嫌你脏。” “还不快去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万夷气的脸都红了,指着林海棠的手都在颤抖。 大冷天,一说话就有一团白雾,看着这些白雾,平白地让林海棠心烦。 轻啧一声,林海棠扯过那根手指,不顾她的尖叫,就把人甩在地上。 丫鬟们一下子乱了套,有人去扶万夷,有人来抓林海棠。 林海棠当然不会傻站着不动让人抓。 躲过那些想要抓她的手,一个箭步冲到万夷面前,把万夷推到了想要抓她的人的怀里。 这下更乱套了。 万夷、张嬷嬷、几个丫鬟的惊叫声掺杂在了一起,把落在枝头的鸟儿们吓得飞走了。 在万夷歪倒的瞬间,前边的丫鬟想伸手接住,却被身后不知道哪个蠢货拌了一下,没接住不说,还压在了万夷身上,身后的人再扑上来,几个人叠在一起,好不滑稽。 “混账东西,还不快起来!” 万夷被压得要喘不过气。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起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万夷。 看着这一团乱,林海棠终于笑了,她不但笑,还拍起了手。 万夷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在这大冷天,万夷硬生生被气的冒出了汗,她再也管不了什么气度、什么礼仪,大吼:“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 “你要抓起来谁啊?”声到人未到,一道男音响起,打断了万夷的话。 来人是柳书云和柳书廉。 刚刚说话的是柳书廉。 柳书云找上门的时候,说了事情经过,柳书廉满目惊疑:“大哥,夷儿夷儿知书达理、温婉解人,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柳书云黑着脸,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沉吟片刻,柳书廉道:“大哥,我去问问夷儿。” 柳书云这才点了点头,没再沉着脸,与他一齐向外走,叹了口气:“我先前问过赫儿,赫儿说跟弟弟妹妹相处的很好,他们玩的很开心。” “我也问过顾家的两个,他们也说很好,说赫哥哥带他们玩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还教他们写字。” 想起顾默顾芷兰黑紫的手掌,柳书云满嘴苦涩:“谁知,会变成这样。” 他却不知,柳青赫一直都是这样,只有顾默顾芷兰,从小到大没有过正确的朋友关系,不知道什么是被欺负,别人肯和他们嘻嘻哈哈的玩在一起,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两人刚出书房,长廊还没出,就在长廊尽头看到了迈着小碎步走来的彩云。 彩云面脸焦急,走到二人面前,险些刹不住脚,急匆匆一行礼,道:“公子,万夫人去了来阳院。” 柳书云、柳书廉二人眉头一拧,大步离开,彩云紧跟在身后。 快要到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万夷尖利的声音:“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 万夷在柳书廉面前一直都是温声软语,何时这样过?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夫人换了个芯子。 万夷不愧是张嬷嬷的主子,变脸的速度比她还炉火纯青,在看到柳书廉的那一刻,她的眼角挂着泪,娇弱地倒过去:“廉郎。” “要哭去别地儿哭,我儿子女儿还在睡觉。”林海棠可不惯着她,凉凉地道。 万夷抓着自己丈夫的手臂,跟真不起来似的,可怜兮兮地说:“林姑娘,我不会与你来说几句体己话,你怎可这样对我。”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是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啊?”林海棠都不想再看这个傻逼一眼,“你来找我说话,带八九个人?” 林海棠眼神变冷,利刃般看过去:“我说了,赶紧滚。” 柳书廉的面色并不好看,不管怎么说,万夷是他的妻,被如此侮辱,他咽不下这口气,“林姑娘,话不必如此难听。” “你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你还想听什么好听的话?”林海棠一挑眉,道:“对不起,我说不出来。” “你!” 柳书廉被气的一口气憋在心里,胸膛上下起伏,要不是自小受到的教育束缚着他,他估计会打上去。 第25章 离开 情况僵持不下,是柳书云开口,众人才换了一个地方。 这件事终归上不得台面,因此房间里只有彩云一个丫鬟。 并没有僵持多久,柳书廉就问万夷:“前几日,你打了顾岸兄弟的两个孩子?” “是,”万夷轻轻擦了擦眼上的泪,还不委屈:“他们把赫儿的手都咬破了,我就罚了一下他们,廉郎,你是没有看到赫儿的伤。” 万夷紧紧抓着手上的帕子,目光恳切的看着柳书廉:“是那两个孩子先欺负赫儿。” “呵。”林海棠冷笑。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林海棠紧盯着万夷,话却是对柳书廉说:“不管她是真傻假傻,我劝你都换一个媳妇。” 啪! 柳书廉气急,把手里的茶盏重重放下,茶盖翻了一个圈儿,里面的茶水迸了出来。 “林姑娘,你未免太过无理!” 万夷在旁边轻声啜泣着,身子向柳书廉靠了靠,弱不禁风似的。 “书廉。”柳书云止住了柳书廉的话,对彩云说:“彩云,去把桃李四人叫来。” “是。”彩云一俯身,快步走了,轻轻关上了门。 啪! 林海棠手掌拍桌,声音比柳书廉的还要大。 “万夷,当日你当真看不出丫鬟在撒谎?”林海棠冷着声音,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你儿今年多大?我两个孩子又是多大?当时是你儿伤的重,还是我儿伤的重?”林海棠站起身,走到万夷身边,有时重重一拍桌。 “你可曾仔细盘问事情经过?丫鬟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脑子?” 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装没看到罢了。 “弟妹,你怀有身孕,小心身体。”柳书云硬着头皮劝。 万夷的眼中闪过阴狠,说:“我、桃李没胆子在我面前撒谎,那是我从陪嫁丫鬟,我自是信她。” 到如今,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倒是柳书廉,颇为义正言辞:“林姑娘,你放心,如果是夷儿过错,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到你满意为止。” “好啊。” 林海棠没有坐回去,而是站起来靠在了柱子上。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坐着并不舒服,站着舒坦一点。 借着袖子的遮掩,林海棠悄悄摸了摸小腹,已经微微鼓起了。 皱了皱眉,林海棠说:“我要求不多,打贵夫人手心五十下,这事就算过去了。” 最后还不忘讽刺一把,说:“我没那么坏心,把一个孩子的手打废,所以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儿子还。” 那孩子八岁不到,说到底还是柳书廉和万夷这做爹娘的没教好。 不一会儿,四个脸肿的像馒头一样的丫鬟就到了,她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大公子、二公子、二夫人,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桃李跪趴过去,抓着万夷的裙摆,泣不成声:“夫人,夫人是奴婢胆大包天,是奴婢把过错都推在了顾家小少爷身上,求您饶命啊夫人。” 桃李知道,现在能救她的就只有万夷,她要给万夷台阶下,她才能捡回一条命。 万夷装作伤心之态,说:“桃李,那日你不是这样说,我这么信你,你却这样害我。” “夫人,”桃李的额头流血不止,还在继续磕头,眼泪鼻涕都流到了嘴巴里:“夫人,我太害怕了夫人,我怕被您责罚,所以才撒谎骗了您,” “求您饶命啊夫人。” 柳书廉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乌烟瘴气,他气沉丹田的吼:“来人!把这几个给我拉下去,赶出柳府!” 即使错在自己这边,柳书廉对林海棠还是没有好印象。 林海棠固然占理,却太不饶人,不给主家一点颜面。 不喜归不喜,柳书廉也算是个君子,对着林海棠深深一礼,道:“林姑娘,实在对不住。” “你是该道歉,但是我说了,打她掌心五十下,这事就算完。”林海棠一抬手,不理会他的话。 万夷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却又无可奈何,她站起身,对着林海棠请罪:“林姑娘,是我识人不清,让两个孩子受了委屈,你要打我,我受着便是。” “好啊,拿戒尺来。”林海棠冷笑。 没人动。 柳书廉自然不想自己夫人被打,柳书云又实在不好开这个口。 “彩云,去拿戒尺来。”万夷咬着牙说。 彩云看了看柳书云,看到柳书云无奈点头,才应:“是。” 柳书廉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林姑娘,我们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千说万说,这事是我夫人的错,既然林姑娘要打,我厚着脸皮,还请林姑娘下手轻些。” 屋里太闷了,固然温暖,却不透气,她转身,没有理会柳书廉,打开了窗户。 室外冰凉的气息一下子就袭了过来,只感觉头脑更清醒了。 “你们男人,不要只顾着挣钱,也看看家。”林海棠看着窗外,天空碧蓝,没有一丝白云,慢悠悠地道。 言下之意就是应承下了柳书廉的话。 说到底也是柳书云、柳书廉兄弟二人是个君子,不然也容不得林海棠这么猖狂。 拿到戒尺以后,林海棠在手里掂了掂,看着万夷伸开的手掌,狠狠打了下去。 啪! “啊!”万夷一声尖叫,忍不住往回缩手。 林海棠狠狠钳制着她,继续打上去。 不出三下,万夷的手掌就开始红肿,再两下,俨然发紫发黑了。 不顾万夷的挣扎,林海棠足足打够了四十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 把手中的戒尺一扔,林海棠有些气喘,说:“剩下的十下不打了,算是谢谢你们对我两个孩子的照顾。” 万夷扑到柳书廉怀里,这次是真哭了:“廉郎,我好疼,真的好疼啊。” “你这么大的人都知道疼,我两个孩子难道不比你疼?他们那么小,却整整受了五十下,你才四十下。”林海棠回怼过去。 听了林海棠的话,原本还有怨言的柳书廉,一瞬间把安慰万夷的话咽了下去。 是啊,那两个孩子不是更疼吗? 柳书云开口道:“弟妹,我会请祖母重新执掌中馈,你就歇几日吧。” 万夷哭的更厉害了,柳书廉却依然没有什么表示。 林海棠没再管身后的闹剧,那是柳家人的事情,她现在很累了,只想回去休息一下,看看孩子。 穿越后林海棠最满意的一点就是,她不路痴了,分得清东南西北,路走一遍就可以记住。 到了来阳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林海棠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 可能是丹药的作用,两个小孩靠在一起安静的睡着。 林海棠看了一眼,没过去,房间里有一把躺椅,上面也有毯子,她躺了上去,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噼啪── 是炭火燃烧的声音,很细微,却撬动了林海棠的神经。 在梦里,她一直身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焦急的四处摸索,却什么都摸不到,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像是白光划破天际,远处,出现了光亮。 林海棠追着那点光跑啊跑,却怎么也摸不到,她更奋力地跑,终于,要碰到了── 躺椅上的林海棠头一歪,人清醒了。 “嘶──”林海棠晃着脑袋,很是疑惑。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娘!”顾芷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考。 “娘你回来啦。”小姑娘很高兴,小脸睡的红扑扑,扑到了林海棠的怀里。 林海棠笑着亲了亲两个孩子,说:“是啊,娘回来了。” “默默,兰兰,娘想回家了,你们呢?” “我们也想回家!” 三个人笑作一团,林海棠揪了揪顾默的小鼻子说:“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柳书云很好,但是柳府林海棠实在是不想待了,简单收拾过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林海棠问开门的小厮:“我的马呢?” 小厮一作揖,少年处在变声期,声音听着比较怪:“这就去给姑娘牵来。” 马还未到,柳书云先到了。 “弟妹,这次是我招待不周,但是现在天快黑了,明日再走也不迟。”柳书云是跑着来的,说话还有些喘。 没等林海棠说话,柳书云就让人把门关上了:“晚上有宵禁,不安全,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明天再走吧。” “我只是想去客栈。”林海棠道。 “客栈也没有柳府安全,我保证,不让柳青赫母子出现在你们面前。”柳书云就差举手发誓了。 林海棠说:“我真不至于这样,就是我的客栈还没退,不住白不住。” 不想住是真的,客栈房间没退也是真的。 “那我让人去把你房间退了,你们在柳府住。”柳书云不退步。 “弟妹,不要再推辞了,我与顾岸情同手足,自然要照顾好你们。”柳书云把顾芷兰抱了起来,说:“等你们要回上安河村的时候,我再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 “我们打算明天回上安河村。” “好,明日一早我就会安排好马车。” 话已至此,林海棠只得在柳府住下,待明日离开。 第26章 回村 这一晚,林海棠母子三人睡得香甜,万夷却过的很不好。 这件事闹到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雷厉风行,直接给万夷禁了足,并且在她手上的伤好了之后,要去祠堂罚跪一晚。 老太太年岁已高,并没有跟着儿子一家迁居京城,而是跟着二孙子留在老家,虽说平常不过问府中之事,但是却一点不糊涂。 连柳书云和柳书廉都挨了罚。 老太太拄着拐杖,敲击着地板:“这事时发现的早,如果再晚几年,等赫儿长成了性子,可就什么都晚了!” 不得不说老太太实在眼光毒辣。 今晚柳家人如何鸡飞狗跳,林海棠都不得知晓,她跟两个孩子在梦里睡的很香甜。 早上睁眼以后,林海棠先去了一趟空间。 林海棠从来都不知道,怀着孕原来会这么嘴馋,她想橘子想的不得了,只得到空间里去摘。 越酸她越爱吃,吃地停不下来,不一会儿橘子皮就摞了一个小尖儿。 林海棠盘算着,在走之前,给柳书云把红楼梦多写几回,省的到家没多久,他再上门去催。 时间差不多了,再晚顾默顾芷兰就要醒了,林海棠心念一动,出了空间。 现在两个小崽子对林海棠的依赖程度到了顶,看见林海棠,揉着眼睛就粘过去。 “娘,你醒的好早啊。”顾默很懂事的自己穿着衣服。 林海棠给他系着扣子,说:“娘也是刚醒,快穿好,要去洗脸脸了。”林海棠拉着嗓子说。 她对她侄子一直是这样的,早就习惯了,看见她侄子就夹着嗓子说话,到了顾默顾芷兰这里也是这样。 “咚咚”。 彩云的声音响起:“林姑娘,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梳洗。” “进来吧。”林海棠扬起声音道。 彩云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手里不是拿着脸盆就是拿着毛巾。 看到这一幕,林海棠还感觉挺新鲜的,这还是到这里以后,第一次有这种待遇。 不用自己烧水,孩子也不用管。真是有钱了好啊。 “林姑娘,水好了,可以洗了。” 林海棠用手试了试水温,正好。 “林姑娘,早膳已经备好了。”彩云低垂着眼,等林海棠擦脸的时候才说话,其他时候不发出一点声音。 林海棠点了点头,转身去找两个孩子。 吃饭的时候彩云一直在旁边候着,林海棠还挺喜欢这个八宝粥的,吃了两小碗。 一切都很顺利,柳书云准备好的马车也早早等在了门外。 到了门口,柳书云领着柳青赫过来,给顾默顾芷兰赔礼道歉。 马车旁,柳青赫抓着柳书云的手,眼睛红红的,眼皮都哭肿了。 “赫儿。”柳书廉说。 柳青赫打了一个颤,走到顾默顾芷兰面前,端端正正作揖,抽泣着说:“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 顾默顾芷兰依偎在林海棠身边,不吭声,抬头看着林海棠。 “不用看我,你们想原谅他吗?想原谅就原谅,不想原谅就拒绝。”林海棠揉着两个小脑袋瓜。 柳青赫过来道歉,那是三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其他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别的她不会多做干涉。 顾默看出顾芷兰还是有些害怕,就走上前,扶了一把柳青赫,说:“我和妹妹原谅你,但是我们不想再跟你玩了。” 原谅你是看你哭的太可怜,可是你做的是真的好过分,我们不要再跟你玩了。 唉。 柳书云轻叹一声,感叹着,顾默年纪虽小,也没有接受过教化,却要比柳青赫强太多。 拿出一对玉佩,分别递给顾默顾芷兰,说:“弟妹,这是我们的赔礼,你一定要收下。 ” 林海棠不懂玉,却也能看出这玉晶莹剔透,是难得的好玉。 好玉,不要白不要。 在柳府别过,林海棠母子三人坐上了马车,听着车轮的吱呀声离开了燕城。 在离开前,林海棠去了一趟闲弄书局,见了一面蔡掌柜。 把准备好的前三十三回手稿都给了蔡掌柜,说自己现在怀有身孕,心意不大方便,等下个月末,再去华安县找她要手稿。 这些蔡掌柜还是能做主的,应承了下来。 这次回去的路上,有专人专车护送,着实省了林海棠不少功夫。 马车够大,估计是考虑到林海棠有孕,这马车里还有一张小榻。 林海棠躺在上面,马车再稳,也晃晃悠悠的,还挺舒服,没一会儿就把林海棠摇睡着了。 顾默顾芷兰乖乖地坐着玩手里的小玩具。 那是顾岸临走前,给两个孩子用木头刻的小人。 刻得很简单,也粗糙,两个孩子却爱不释手,不管去哪都要带着。 顾芷兰看看手里的小人,再看看睡着的林海棠,脑袋跟哥哥紧紧靠着,小声说:“哥哥,我想爹了。 ” “我也想。 ” “哥哥,娘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弟弟了吗? ” 顾默想了想,道:“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是妹妹?” 顾芷兰沉默了一会儿,说:“兰兰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是弟弟。” …… 到华安县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林海棠让车夫把他们送到客栈。 天已晚,不再继续走了,再说这马车太显眼,林海棠并不想让村里的人知道,等明天坐牛车回去吧。 坐了一天的马车,林海棠感觉整副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了。 给两个孩子裹好衣服,林海棠一手牵着一个,说:“快跑快跑快跑,好冷啊──”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小二躬着身,头上抱着汗巾,肩膀上搭着一个白毛巾,满脸谄笑。 林海棠拿出银子,说:“住店,来一间上好的房间,再上些吃食。” “好嘞~”店小二应得很响亮。 林海棠拿上门牌,领着两个孩子上了二楼。 饭菜上的很快,两个孩子都饿坏了,吃的狼吞虎咽。 林海棠倒是没什么胃口,因着肚子里这个孩子,她的胃口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像四月的天,阴晴不定。 两个孩子吃的舒服,林海棠干脆把孩子连着饭菜,都端进了空间里,让两个孩子撒开腿儿玩儿。 不一会儿,安静的空间就出现了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顾默顾芷兰的快乐没有传染给林海棠,她皱着眉,打量着这空间。 不对劲,这空间……似乎,变大了…… 林海棠绕着整个空间转,用脚步丈量,她没感觉错,真的变大了。 不知变大,空间里也多了一些原来没有的东西。 还记得上次林海棠想吃西红柿,想到哭,结果空间里没有,现在倒是冒出来了。 一颗颗小西红柿,红彤彤的挂在架子上,林海棠揪下一颗就放在嘴里。 越吃,林海棠的表情越不对劲。 这算什么?算她准备留下这个孩子的奖励? 林海棠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她不想死,却又回不去,留在这里又不甘心,现在空间来这么一下,让她感觉是一块儿好吃的巧克力蛋糕,卡在了喉咙里。 吐吐不出来,迟迟不下去,憋的难受。 难受也要硬往下吞。 她要活着。 第27章 流言 “娘!” 顾芷兰跑的气喘吁吁,一脸笑盈盈的跑过来:“娘,爹什么时候跟我们回信啊?” “啊,回信啊……”林海棠挠了挠头,在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你爹在打仗啊宝宝,打仗你知道吗?很累很危险,不一定给我们回信的。” 顾岸那个畜生,能给回信就怪了,那么不喜欢原身,对这两个孩子也没见多喜欢,林海棠不认为他会回信。 顾芷兰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好吧。” “娘,我们明天回家对吗?我好想小白了,我想快点回家。”顾默目光炯炯的看着林海棠,满眼的期待。 “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家,”林海棠张了张身,带两个孩子出了空间:“快睡,该睡觉了。” 夜深了,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 林海棠躺在床上,想着空间的事情。 空间扩大的机制是什么? 是因为她的思想变化,还是她在无意中完成了某些任务? 她必须试一下。 怀孕好像真的容易累,不止累,情绪还不稳定。 林海棠这一段时间,莫名其表的不开心,莫名其妙的烦躁,又莫名其妙的觉得整个世界都算什么,没心没肺的要疯。 冬天,集市上摆摊的少,出来赶集的人也少,牛车也不多。 一个冻的红鼻子的大爷,看着林海棠牵着两个孩子,揣着手问:“姑娘,坐牛车不?” “坐,去上安河村。”林海棠给两个孩子检查了一下帽子,确保不会漏风。 “好嘞,上车坐好;我们走喽~”大爷一抽手里的鞭子,大黄牛嚼了嚼嘴皮子,慢悠悠地拉动了牛车。 牛车虽有棚子,却不保暖,只能挡个风,因为人来人往,坐牛车的人说不定会带什么东西,所以没有多干净,但这辆车还好,收拾的没有异味,也没有其他垃圾。 “姑娘只是回娘家探亲?” 从华安县到上安河村,得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路上的景色太过枯燥,大爷的嘴闲不住,拉着林海棠聊起天来。 “不是,我是回家,我家就在上安河村。” 兴许是昨天晚上睡的好,林海棠的心情不错,跟大爷聊了起来。 “你们是上安河村的?不像,你们像城里人。”大爷笑着,手上的鞭子又抽了一下。 有了钱,林海棠从不会亏了自己,给自己和两个孩子添置了许多新衣服,还专挑好的料子买,再有空间养着,气色显的非常好。 刚开始见到林海棠,那大爷还以为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夫人,要不是看着她瞅马车,直溜溜的过来,他还不会搭话问她是不是要租马车。 林海棠笑:“大爷,您多大年纪?” “我啊,我五十有六。”大爷拍拍胸膛,很是骄傲。 “我看您不像啊,倒是像四十出头儿。”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我老头待见!”大爷笑得开怀。 林海棠摸了摸两个孩子的手,有些凉,她把两个孩子拢到腿上,用自己的大氅仔细的围住。 顾默顾芷兰一点不觉得冷,只觉得新鲜,裹在林海棠的大氅里,一下缩进去,一下露出来头,玩的不亦乐乎。 “姑娘你是上安河村的,那你知道顾岸顾秀才吧?”大爷高声问。 林海棠面色一阵古怪。 顾岸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爷爷,那是我爹!”顾芷兰脆生生的应道。 大爷很惊讶:“怪不得,姑娘一身气度,两个孩子聪明可爱,原来是顾秀才家的。” 林海棠不答。 “姑娘有所不知,以前顾秀才救过我的命啊。”大爷并不在意林海棠,自顾自的说着。 “那时候我为了多挣几个钱,晚上也在赶牛车送货,谁知道车翻进了沟里,我当时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大爷摇着头,似乎到现在还在后怕。 “是顾秀才,经过那里,把我救了出来,还给请大夫,让我在他家住了一晚。” 大爷感叹:“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就是,唉,就是好人没好报啊……不说了……不说了……”大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一路无话,到上安安河村村口时,已经将近中午了。 现在地里没什么活计,庄稼人难得清闲,妇人们都拿着盛线的箩筐,聚在一起晒太阳。 林海棠在车棚里,倒是能通过车尾岔开的帘子里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清她,只是这大爷常年用牛车拉人送货,跟村里的人倒也熟悉。 “老刘,这次又是拉的什么啊?” 说话的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乔大娘。 “是顾秀才家的。”大爷高声回,驾着牛车悠悠地走了。 这一句话,确实让那群妇人炸开了窝儿。 “他刚刚说谁?” “说是顾秀才家的。” “是我想的那个顾秀才?” “我们村里还有几个顾秀才,当时是那林海棠!” “那女人不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吗?” “是啊,那骚浪货不是跟人跑了?” “还把老顾家的钱都给卷跑了,俩孩子也给带走了。” “我估计啊,是没钱了,所以回来了。”乔大娘神神秘秘地说,“顾岸可是每个月都寄回来三两银子呐,她能舍得不要?” “那可是三两银子!” 这一群女人的脸上,又羡慕又嫉妒,好像那些钱本该是她们的。 “哎呦,我说这老顾家,以前有谁有他家过得好,结果现在,娶了个这样的婆娘。” “顾岸常年不在家,他婆娘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 “顾岸也是可怜,好好一个秀才,摊上那种事情,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儿” …… 林海棠对这些一概不知。 到了家门口,林海棠要给钱,大爷死活不要。 “姑娘,这钱我不能要,你当家的,可是救过我的命。”大爷一直摆手推辞。 林海棠说:“大爷,我不能让您白做工,这来回都要两个时辰了,一上午就这么没过去了,您不收这钱,我晚上睡觉都要睡不好。” “那也不能要,要是穿出去,我老刘连这点钱都挣,我还要不要脸了。” “您老儿要是这样,我以后看见您可要躲着您走了哈。” 两个人推来推去,最后,老刘拗不过林海棠,收了钱。 赶着牛车往回走的时候,老刘粗糙的大掌摸着脸,小声嘀咕:“哎呦,真是臊的慌,竟然收了顾秀才家的钱。” 第28章 接小白回家 二十多天不在家,家里桌子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唉。” 实在不想动,但是不懂没办法。 林海棠先是挑了桶水,打算先烧些热水。 总不能用凉水擦桌子,好不容易养好的手,可不能再冻。 两个孩子很懂事,守在灶台前,帮林海棠烧火。 “默默,兰兰,柴添够了不用看着,快过来。”林海棠可不敢让孩子靠近火,这要是出事了可不得了。 “哦~”顾默顾芷兰乖巧应着。 “走,我们先去铺床。”趁着烧水的空隙,把床铺上,干些用不着热水的活儿。 把床收拾出来,水也烧的差不多了。 三个人打扫房间打扫的很入神,等打扫完,肚子一叫,才想起中午还没吃饭。 林海棠一拍额头,说:“看我这脑子,忘了午饭的事情了。” “你们在房间里玩儿,我去给你们做饭,不去乱跑知道了吗?”林海棠叮嘱两个孩子。 顾默顾芷兰点着头。 厨房还有几个鸡蛋,倒是给林海棠解了急。 “坏了!我的鸡鸭!” 上次走,林海棠以为几天就回来了,鸡鸭也就没拜托别人照顾,到了燕城,一事接着一事,谁能想起来家里还有鸡鸭。 林海棠急忙跑到鸡圈看,发现鸡鸭一个都没影儿了,地上倒是有些干涸的血迹,还有些碎的鸡蛋鸭蛋。 “天杀的!”林海棠气的咬牙。 不用说,是让黄鼠狼子给叼走了。 下次出远门,我把我的鸡鸭都放空间里。林海棠暗暗地想。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到了厨房,看着剩下的这几个鸡蛋。 现在是冬天,倒是坏不了,能吃。 想起空间的西红柿,林海棠一个闪身进去,摘了几个西红柿出来。 又在空间看了看,刨了两颗土豆,又刨了几个红薯。 不管是蒸米饭还是擀面条,太浪费时间了,切几块红薯煮上当主食算了,简单省事。 菜端上去的时候,顾默顾芷兰直勾勾地看着:“娘,这是什么啊?我没见过。” “尝尝,看看好不好吃。”林海棠坐下,先吃了一口红薯。 很甜,林海棠和两个孩子都吃的很饱。 真的是吃饱了就想睡,林海棠强打起精神,哄着两个孩子睡下,自己出去买些东西。 小白在村长家待了一个月,不能空着手就把狗带回来,怎么也得有点表示。 林海棠打算买些猪肉,再买一个老母鸡拿过去。 从屠户那里买完三斤猪肉,再去跑山的陈老头儿那里买鸡。 屠户和陈老头正好一个村东,一个村西,因此有不少人看见了林海棠。 “哟,这不是海棠嘛,回来了?” 搭话的是二虎他奶奶,当初跟顾默打架的就是她孙子。 话说的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嗯,是啊,回来了,你有事?”林海棠皮笑肉不笑。 二虎奶奶嗔道:“你这孩子,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看你这衣服,哎呦这可是好料子,羡慕嘞。” “羡慕去吧,反正你一辈子穿不上。”林海棠平淡道。 林海棠不去看这老太婆气成猪肝色的脸,直接走了。 “哎呦老姐姐,这女人太不知数了,再怎么样,我们也是长辈。” “这种女人,你指望她懂什么?没看到吗,一来就割三斤肉。” “你看看她扭的那屁股,你看看她衣服穿的料子。” “我看哦,不一定在外面做了什么勾当呢。” “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 这些人,只会背地里嚼舌根,不敢当着人面说,林海棠自然就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 走在路上,林海棠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声音有些熟悉: “海棠妹子!” 看到来人,林海棠眼里浮现出笑意:“巧霞姐。” “哎,”林巧霞打量着人,说:“你这是刚回来?这衣服真好看,海棠,这红色衬你。” 真心的赞美和虚假的赞美就是不一样,听到林巧霞的话,林海棠身心舒畅。 “巧霞姐,你皮肤白,穿红色也好看。”林海棠没说恭维的话,林巧霞虽说没少干农活,但是皮肤还是比别人白上不少。 林巧霞羞赧一笑:“我都这么大了,不学你们小年轻了,穿出去别人要笑话的。” “姐,你才比我大几岁啊,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十几岁似得。”林海棠笑。 “不说玩笑话了,海棠,村里人那些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林巧霞收起笑脸,有些担忧地说。 “村里人?他们能说什么?不外乎是我能花钱什么的,没事,我才不在乎。”林海棠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被说了,再说,她也不跟他们打交道。 林巧霞摇头,说:“可不止这些,他们都说你卷了顾家的钱,跟别的男人跑了。” “什么?”林海棠皱眉,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唉,”林巧霞拍拍林海棠的手,想说什么,还是没长开嘴,只说:“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那帮人,都是一群黑心户,看不得别人好。” 看着林巧霞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海棠哪里还有不懂得? 自古要往一个女人身上泼脏水,还能说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不知是被恶心的,还是肚子里的小崽子闹腾,林海棠一阵反胃。 “呕~” 林巧霞忙给她拍背,被吓了一跳:“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压下去那股反胃的感觉,林海棠直起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一直起腰,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显露了出来。 “呀!”林巧霞问:“你这是又有了?” 林海棠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顾岸真有福气!”林巧霞笑着说:“海棠,你男人现在不在家,平常有什么,你就来喊姐,千万不要自己逞强。” 林海棠心中一暖,说:“好,谢谢姐,有事我一定喊你。” 别过林巧霞,林海棠继续向陈老头儿家里去。 等买完东西回家,两个孩子已经醒了。 “我们现在去村长爷爷家接小白好不好?” “好!” “好诶好诶~” 高兴的两个孩子围着林海棠转圈。 林海棠喝了杯水,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村长家,刚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小狗崽,通体雪白,哼哼唧唧的冲过来。 小狗崽精准捕捉到林海棠,尾巴摇出残影,嘴里呜哼呜哼,歪头蹭着林海棠的腿。 “小白,你这这么大了!”顾默顾芷兰尖叫着,蹲下来抱起小白。 小白蓬蓬的尾巴摇得更快了,伸出舌头舔了顾默一脸口水。 顾芷兰也把脸贴上去,想让小白舔她。 两个小孩子一个狗,闹作一团。 “海棠回来了?”听到声音,段氏走了出来。 林海棠上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段氏手里,道:“婶子。” “你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快拿回去!”段氏吓了一跳,忙往回推。 “婶子,你要还认我这个侄媳妇,你就收着。” “你本来就是我侄媳妇!我不收这些东西,你也是我侄媳妇。”段氏脑子转的很快,一点不上当。 林海棠把东西拿了回来,扭头喊两个孩子:“默默、兰兰。” “娘?”两个孩子抬头。 “抱着小白往家跑。” “好!”顾默顾芷兰听完,抱着狗就往家跑,颠颠地,跑得还挺快。 段氏疑惑地看着林海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林海棠绕过段氏,把东西放进门里就跑,边跑边喊:“婶子!我走啦!” “你这孩子!” 段氏连忙回身拿东西,也想跑起来送过去,却看到林海棠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段氏看着林海棠越来越小的背影,简直哭笑不得。 第29章 情夫 把小白接回家以后,林海棠时不时的就会把它抱起来看看。 这小狗崽,太不对劲了。 小白只在当初救它时,见过林海棠一次,怎么一个月前过去了,能这么准确的认出林海棠? 还有就是,这小狗崽子长得也太快了吧?长得也跟其他狗崽子不太一样。 平常的狗崽子,脸没那么长,也没那么尖,小白这样的,不像狗,倒是像狼。 林海棠也确实没听到小白狗叫过,只听见它哼唧了。 估计是吃了丹药的原因,小白长得比一般的狗要大,下一个月,就跟成年猫咪一样大了。 “你不会真的是狼吧?”林海棠小声寻思。 还是白狼,这也太独特了。 “没事,是狼更好,”林海棠跟小白贴了贴额头,“狼更厉害,看家看得更好。” 把小白放在地上,林海棠郑重其事的对它伸出手:“小白同志,以后家里的安保问题,就交给你了。” “嗷嗷──” 小白仿佛听懂了,冲着林海棠叫唤两声,把前爪放到了林海棠手心上。 “小白真棒!”小狗崽萌的林海棠心颤,抱起来狠吸了两口。 把小狗崽和两个小孩子放在一起,让他们到院子里去玩儿,没一会儿,笑声就传去了好远。 顾岸家在村子的北边,相比南边房子比较稀疏,附近的邻居听见顾岸家里传来的笑声,无不摇着头啧啧称奇。 “这老顾家,从顾岸他娘没了以后,什么时候有过笑声啊。” “是啊是啊,没哭就不错了,还笑呢。” 林海棠没管外面的孩子,而是把顾家的几间房都转了一个遍。 顾岸是跟他分屋睡觉的,林海棠直接开了锁进去看。 倒是没什么复杂东西,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几把椅子,和一个衣柜。 床头上摆着几本书,是关于兵法的书。 林海棠翻开书看了看,里面还做了笔注。 “字写得不错啊。”林海棠低声道。 这笔迹,已经自成了一脉风骨,再想到顾岸的年纪,确实很是不错。 顾家是有一个书房的,原身林海棠从来没进去过,原身那个婆婆,也不让原身进去。 自从火灾以后,顾岸也不常来书房了,就是需要看书,也是把书拿走看。 书房里有一墙面的书,设计多个方面,笔墨纸砚一个不差,就是落了灰。 林海棠再去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一直在看关于康熙历史的书。 林海棠现在对于康朝,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一转眼,天就黑了。 做什么饭,又是一个困扰林海棠的问题。 林海棠忽然想烙菜饼。 想吃就干,林海棠撸起袖子就开始和面。 弄两个馅的,一个韭菜鸡蛋,一个茴香肉。 鸡蛋家里有,肉是今天新割的,至于菜,是从空间里摘的。 现在家里吃的水,林海棠都是用的灵泉里的水,林海棠也感觉这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壮。 分别调好了馅儿,林海棠开始揉面,然后才开始烧火。 锅里烙好一个,正好下一个林海棠做好了,不耽误事,一个接一个地下锅。 林海棠下的料足,随着面皮变得金黄,香味也爆发出来,传的老远。 顾默顾芷兰馋的乖乖拿着碗站在身后,就连小白也坐的端正,前面放了一个碗。 林海棠转头一看,啼笑皆非。 从林海棠家门前经过的小孩子,被馋的哇哇乱叫:“奶奶,我也想吃!我也要吃!” 老太太闻到了肉香,掂着孙子的胳膊往外扯:“吃什么吃,回家!你娘做好了饭!” 家里穷的要揭不开锅了,哪能吃的上肉。 “我不!我要吃肉!要吃肉!”小男孩儿往后撤着身子,“我不要吃大白菜!” “我打死你个王八孙!快走!”那个脸脏兮兮的小男孩儿被他奶奶踢着走了,嘴里嗷嗷哭着。 顾家比较大,厨房又离门口远,林海棠没听到门口的声音,只隐约听见几声哭,根本没进耳朵里去。 烙好一张,放在篦子上,用刀切开,露出里面嫩绿的韭菜和金黄的鸡蛋,分别放在了顾默和顾芷兰的碗里。 “吃吧,吃完这一张,肉馅的也快好了。”林海棠把被烫到的手指放在耳垂上捻了捻。 “嗷──嗷──” 小白仰着脖子叫,用爪子戳着碗,哐啷哐啷的响。 林海棠笑着用手背碰碰它的脑袋,跟它商量:“小白,我烙的太少了,下一张给你好不好?” 顾默从自己的碗里撕下来一点,放在小白的碗里,说:“小白,快吃。” “我也要给小白一点。”顾芷兰学着哥哥,也撕下来一块饼放在小白碗里。 小白又叫唤了两声,摇着尾巴埋头吃了起来。 三人一狼吃的正欢,忽然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海棠,海棠?” 林海棠纳闷,这声音听着年纪不大,怎么这样叫?这太不合常理。 顾默顾芷兰面色齐齐一变,放下碗拉着林海棠,紧张的说:“娘,你不要去好不好。” “娘,兰兰求你了,不要去。” 林海棠的眉头皱得更深,这两个孩子似乎认识来人,还非常害怕他。 “没事啊,娘出去看看,”林海棠安抚着两个孩子,走了出去。 那男人已经进了院子,正要往厨房来。 “海棠。”看见林海棠过来,竟要去牵手。 林海棠一下子躲开,眉头皱得死紧,看着面前的白斩鸡。 这男人,长得倒是清秀,就是眉目之间一股风流、下作之气,很瘦,眼睛下面有两个大大的眼袋。 一看就缺少精气,是个经常混青楼的主儿。 看他对原身的样子,他俩不会有一腿吧? 林海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大了。 脑海中的记忆翻涌而出,林海棠想起了这人是谁。 奶奶的,这人还真是林海棠的情夫。 齐满堂,长得不错,上过几天私塾,识几个大字,耽于色欲,混混一个,不管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寡妇、小媳妇儿,他都能调戏一个遍。 原身害怕顾岸,顾岸常年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她自然不喜欢,倒是齐满堂,原身觉得他长得好看,还能哄自己,就喜欢了人家。 齐满堂是看不上原身的,原身脑子有些痴傻,有的时候话都说不清,衣服还不干净,要不是看林海棠有些小钱,都懒得理她。 齐满堂每次找林海棠,都是为了骗原身的钱。 林海棠回忆着,真真是要被气死了。 “海棠啊,我饿了,你这儿有吃的吗?”齐满堂打量着林海棠,眼里闪烁着淫邪的光。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娘们儿什么好看。齐满堂下作的想着,看着林海棠的衣服料子,更兴奋了。 林海棠转身就走,找着什么东西。 齐满堂以为林海棠是去给他拿吃的,忙不迭地跟上。 看到了铁锹,林海棠拿到手里,转过身就朝齐满堂身上打。 “滚你麻痹,给老娘滚!我打不死你!”林海棠下了死力,专朝他头上打。 “哎哟!哎哟哎哟!”齐满堂手忙脚乱地躲着,头上、肩膀上还是挨了几下。 “你个疯娘们儿!住手!”齐满堂龇牙咧嘴的吼,边吼边往后退。 “我打死你个臭流氓!”林海棠把人打出家门,附近邻居听到声音的,冒着头看热闹。 “你再手脚不干净,我就剁了你的手脚!”林海棠瞅准了他的头一打,一下子把人打倒在了地上。 “老娘打死你!”不解气,林海棠又打了几下。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齐满堂不顾头上流下来的血,赶紧起来就跑。 跑的老远才敢停下,嘴里骂道:“臭娘们儿,你给我等着!” 林海棠用铁锹撑着地,插着腰喘气,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说:“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回家关上门,林海棠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外面的人推不开才放心。 估计默默兰兰被吓的不轻。 “默默,兰兰,娘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林海棠看着两个孩子,决定把事情说开,不能让他们还像今天这么害怕。 “好。”顾默顾芷兰紧紧抓着林海棠的手。 “娘以前的,脑子不清醒,傻,所以对默默和兰兰不好,以后娘不会了,娘保证,好好对你们,所以默默和兰兰不要再害怕了好不好?” “娘绝对不会不要默默和兰兰的。”林海棠说的很慢,也很温柔,生怕两个孩子听不懂。 “嗯,我们知道的,娘不会不要我们的。”顾芷兰抱住林海棠。 “默默呢?” “默默也知道,娘变好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顾默也抱住了林海棠。 “哎呀,真是乖孩子。”林海棠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 “嗷嗷──” “我们小白也是乖孩子!” “嗷!”小白跳了一下,回应着林海棠。 “小白,记住刚刚那个坏人了吗?以后每见一次,就咬他一次。”林海棠点着小白的脑袋。 “嗷嗷!” 小白昂首挺胸的回答。 第30章 我撕烂你的嘴 林海棠不怎么出门,只有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才出门,平常的时候都是呆在家里教顾默顾芷兰识字。 天越来越暖,虽然还有寒意,但是却不用穿的那么厚了,村子里的小河也不再结冰。 衣服薄了,更能显出人的身段,村子里的人,也看见了林海棠鼓鼓的肚子。 这下,全村人都知道林海棠怀孕了,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没人跟林海棠说,这些话倒是没传到林海棠耳朵里。 最近一段时间害喜过去了,林海棠的饭量直线式增长,每天就想着捣鼓些吃的。 今天想吃麻辣水煮鱼。 今天的空气非常好,阳光柔和的照在身上,路边的小草也发出了嫩绿的芽,走在路上,林海棠的心情非常愉悦。 找到卖鱼的老头儿家,林海棠摇了一个五斤重的草鱼。 让老头帮忙杀好了鱼,她回家只要片成片就能做了。 顾默顾芷兰是非常能吃的,小白也很能吃,林海棠打算做一锅辣的自己吃,给三个崽子做不辣的水煮鱼。 拎着鱼往家走,路上碰到不少村子里的人。 “海棠啊,又出来买东西啊。”说话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就是感觉不怀好意。 “嗯。”林海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没停下继续搭腔。 “我呸!不知道被哪个野男人搞大了肚子,不要脸。”马老太朝着林海棠的背影啐了一口。 她说的声音不算小,林海棠听到了。 林海棠停下脚步,黑着脸转身,走过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哎呦,海棠你听错了,你马婶什么也没说。”乔大娘尬笑着打圆场。 谁知道这老太婆不领情,吊着一双刻薄的眼说:“啊呸!做了还不让人说了?你这种贱女人就该浸猪笼!” “老马你干什么啊!” “你快别说了!” 周围的几个妇人七手八脚的拉着马老太。 林海棠只感觉脑血上涌,她把手里的鱼扔到地上,扑上去撕马老太的嘴。 “我让你胡说八道!” 众人想拉林海棠,没拉住,林海棠摸到马老太的嘴就往外拉,两只手恨不得把她的嘴撕烂。 “我撕烂你这个老逼货的嘴!” “呜呜呜!” 马老太挣扎着,嘴被扯的生疼,挣脱不开就向后退。 在后退的时候,踩在了石头上,摔倒在了地上。 林海棠怕自己摔倒,放开了她的嘴。 “啊!我的嘴啊!老天爷啊!” 马老太躺在地上,捂着嘴打滚儿,因为不敢张大嘴,喊得有些含糊。 她的嘴真的被林海棠撕破了,正在流着血。 林海棠还不解气,又弯不下去腰,干脆坐在马老太的身上,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就塞到马老太的嘴里。 “说话不干净是不是?我来给你洗洗!” “他妈的,我让你在胡说八道!” 林海棠气疯了,右手塞完一把,左手接着塞。 其他人想拉,硬是没拉动。 “海棠!海棠你冷静点!” “顾岸家的,你还有身子呢,别胡闹了!” “哎呀,你快放开你马婶,她都喘不过气了!” 林海棠没在塞土,她恶心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脏泥,在马老太身上抹了抹,抓着她的头发,抬起她的头,问:“说!” “你是看到我找野男人了,还是听谁说的?” 马老太是真的怕了,她的眼睛被土糊的睁不开眼,嘴角被扯开的口子还在流血,满嘴的泥和石头,喘气都喘不匀。 “我是……我是听李花说的…” 林海棠放开她的脑袋,又朝她的脸上甩了一巴掌:“老东西,以后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看林海棠起来了,其他人连忙把马老太架了起来,喊着林海棠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些害怕的往后退。 这些老太婆看刚刚拉不开林海棠,赶紧去叫了马老太的丈夫和儿子,还把村长叫了过来。 “娘!”马老太的儿子一看到马老太,惊呼出声,赶忙过去。 林海棠用手帕擦了擦手,捡起地上的鱼,看都没看一眼。 “林海棠!我打不死你!”看到自己老娘被别人打了个半死,那男人抬起手就要打过来。 “住手!”村长怒吼,制止了那男人。 “你打啊,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觉得让你死在牢里。”林海棠眼含嘲讽,连躲也不躲。 你要是把我肚子里这个打掉了,我还要谢谢你呢。林海棠腹诽。 “你也少说两句。”村长皱着眉呵斥林海棠。 看见马老太的惨样,李有道属实是被吓了一跳。 林海棠知道该什么时候装柔弱,看见李有道,林海棠瞬间挤出两行泪,哭着说:“村长,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现在怀着孩子,却听见马婶那样说我,”林海棠挺了挺肚子:“那话说的我,都想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跳河。” “你马婶说的什么?”李有道盯着马老太,他是知道马老太这张嘴的,吐不出什么好话。 林海棠掩面而泣,哭得更厉害了,不回答李有道的话。 “你们说,有才他娘说的什么话?”见林海棠不答,李有道问旁边的人。 几个妇人支支吾吾,最后说:“说、说顾岸家的,是、是、是怀了野男人的种…” “哼,要我说,马婶啊,你这顿打挨得可真不亏。”段氏冷哼一声,接过腔说道。 听见有人喊她男人,说是林海棠跟马老太打架,拉不开,段氏紧跟着李有道就过来了。 李有道上前一步,教训马老太:“你一个做长辈的,说这混账话?如果海棠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可是一尸两命!这个结果你承担得起吗!” “到时候顾岸回来,你不怕他打上你的门?”李有道的唾沫都要喷到马老太的脸上,气的也想给她一巴掌。 李保财耍起了无赖,说:“叔,我不管!林海棠把我娘打成了这样,必须让她赔钱!” 马老太伤的也的确是太厉害,李有道劝说林海棠:“海棠啊,这事儿都是你马婶的错,但是你下手也太狠了。” 林海棠见好就收,说:“叔,我不让您难做,您去请郎中吧,这钱我出。” “可是叔,这件事我还需要您替我做个主。” 李有道看着林海棠这么通情达理,很是欣慰:“你放心说就是。” “马婶说,这话她是听李花婶说的,叔,我不能让人这么泼我脏水,我得让她还我的清白。”收拾完了这个老傻逼,还有另一个老傻逼呢。 “好,这个公道,叔给你讨。”李有道说,又看向自己媳妇:“老婆子,我让你去请大夫,你在这儿看着,看看多少钱。” “你放心去,”段氏又看向林海棠,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说:“海棠不怕,有叔和婶子在呢。” 林海棠含着泪花点了点头,说:“婶子,等大夫看完了,你直接把人拉到我家就行,我现在身上没带着钱不够。” “什么都别说了孩子,你快去吧。”段氏更心疼了。 这群老瘪犊子,满嘴喷粪! 林海棠跟着李有道,身后还有一群人,乌泱泱的去找李花。 李花就是二虎他奶奶,跟林海棠家住的还挺近,每天闻着林海棠家飘的肉香,二虎天天嚷嚷着要吃肉,没少挨打,李花也没少指桑骂槐的骂。 “奶奶,你弄的肉怎么不好吃!”二虎扯着嗓子跟她奶奶嚎! 李花骂的声音更大:“你个败家玩意儿!你说要吃肉,我给你弄了,你还挑?” 李花拿着鞋打二虎。 “不好吃!你弄的怎么没有林傻子家的好吃!”二虎梗着脖子说。 李花更气了:“那你去那个小贱货家住!去给那个小贱货当儿子!” 门外的林海棠抽泣的更厉害了,李有道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跟着看热闹过来的村民也是一脸唏嘘。 “骂够没有!”李有道大吼一声,率先跨进了二虎家门。 听见声音,李花从里屋出来,骂骂咧咧地说:“我在我家里骂人,挨着你什么事了?” 看到院子里这么多人,一下子哑火了,换上笑脸,说:“有道啊,你这是…” “婶子,我问你,你在外边是怎么说顾岸家的?”李有道问。 “我、”李花很是心虚,梗着脖子说:“我能怎么说?我才没说过她。”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老太婆那里,林海棠找到了一根一拇指粗的棍子,趁着她梗着脖子说话,直接就抽过去。 “你个老妖婆,我不打你一顿,我都对不起我在边疆打仗的丈夫。”林海棠转找肉多的地方抽。 “啊!” “来人啊!救命啊!” “杀人了!” 李老太婆边躲边喊,她这个年纪又跑不过林海棠,挨了不少下。 看热闹的村民也被吓了一跳,都往后退了几步,确实没一个人走开的,围了一个半圈,正好把李老太婆的路给堵住了。 李有道有上去拦,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上手去抓林海棠,只能嘴里说着让林海棠住手。 林海棠又不会听他的,还是接着打。 等打够了,林海棠才把手里的棍子给扔了。 “顾岸家的,你太冲动了!”李有道是生气的,说好的他来做主,怎么就动起手打人了,“你还怀着孩子,动了胎气怎么办!” 林海棠说:“叔,我知道你生气,但是这口气我必须出。” “我知道就算我不动手,您也会帮我讨个公道,但是我心里会憋着一口气,我会觉得我对不起我远在战场的丈夫,最主要的是,这次您管了,以后呢?” 李有道沉默了。 的确,这次管了,以后还是会有人说这些话,只有林海棠让这些人真的吃苦头了,他们才知道厉害,才能管住自己的嘴。 林海棠看向众人,面色冰冷,说:“我林海棠,不会无缘无故的找麻烦,但是如果你们管不住自己那张嘴,我绝对就撕烂谁的嘴。” “我男人每个月寄来三两银子,哪怕是都花在赔医药费上,我也愿意。” 沉默片刻,有人说:“顾岸家的,瞧你这话说的,谁闲着没事老说别人呐。” “是啊是啊,自己家里还一堆事呢。” “对啊,以后更忙,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附和着。 “那样最好。”林海棠道。 “叔,请马婶那边的郎中,也到这边看看吧,看完了正好跟我回家拿钱。” 李有道点了点头。 最后,林海棠一共花了六百二十一文钱,就管住了整个村子人的嘴。 当天晚上回到家,躺在被窝里,还有人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 村子里没有秘密,村子与村子之间也是,林海棠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第31章 一战成名 肚子越来越大,林海棠干起家务来也是越来越难受,简单的还行,挑水她现在只能挑半桶水。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不得不承认,林海棠的抵触也越来越小。 没过几天,林海棠收到了顾岸的回信。 信拿在手里时,林海棠感觉到不可思议。 顾岸,那个总是对原身臭着脸的顾岸,那个好像别人都欠他八百万的顾岸,对自己孩子都不太关注的顾岸,会写信回来? 不会没写什么好屁吧? 林海棠疑惑地打开信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大张,一百两的银票。 林海棠的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了,赶紧来回翻看,紧紧塞回了怀里。 这下林海棠对信的内容更好奇了。 这是抽什么风了?能让他直接寄钱回来,还是那么多。 越往下看,林海棠的脸色就越怪。 这顾岸这么好说话?也是,反正不喜欢林海棠,林海棠生不生这个孩子,都对他影响不大。 就像顾岸说的,如果生下来,反正他有钱,养得起,不生,人家更省事。 “有什么用,现在是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林海棠骂骂咧咧,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就是打不掉。 林海棠也是没想到,柳书云会这么大嘴巴,把自己的事都抖落给顾岸。 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林海棠又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这男人还是有点用处的,知道给家里寄钱。 顾默和顾芷兰还没有上学,林海棠也不拘着他们,让他们写两张大字就不管了,这两个孩子非常懂事,没有乱跑出去玩,而是背着小背篓上山采蘑菇去了。 小白也跟着去了,它的工作主要是保卫两个小主人的安全。 “哎呀,默默和兰兰这么棒啊。”林海棠看着筐里的蘑菇,摇了摇他们的小手。 “今天娘给你们做小鸡炖蘑菇好不好?”林海棠问。 “好吃吗?兰兰没吃过。”顾芷兰眨巴着眼睛问。 顾默去本来就喜欢吃鸡肉,林海棠的手艺他非常信得过,说:“娘做的一定好吃。” “好,那娘今天中午就给你们炖鸡吃,”林海棠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说:“默默兰兰,爹给你们回信了。” “真的吗!”顾芷兰高兴地拍着手,手上水花溅到了脸上,“我要看我要看!” 顾默没说话,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海棠。 “好,快洗手,洗完手带你们去看信。”林海棠催促着。 两个小朋友立马乖乖的洗手,洗好手就去屋里坐着,坐的板板正正,等着林海棠给读信。 “喏,看吧。”反正两个小孩子也不认识那么多字,林海棠直接把信给了他们。 “娘,爹都写了什么啊?”顾默抬起头,期待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孩子对父亲的崇拜,是天然刻在基因里的,对母亲的依赖,亦是如此。 林海棠摸着顾默的头,说:“你爹说,他很想你们,希望你们都照顾好自己。” “那爹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顾芷兰急切地问。 林海棠摇了摇头,给顾芷兰解释:“兰兰,你爹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爹在打仗,等打完了仗,你爹就回来,就再也不走了。” “娘,什么是打仗?”顾默问。 “嗯,打仗啊,”林海棠尽量简单了解释:“打仗就是保护我们的国家,现在有坏人欺负我们的家,你爹要去把坏人打跑,这就是打仗。” 顾默攥紧了小拳头,说:“那些人真坏,欺负我们。” “对,真坏!兰兰也要打他们!”顾芷兰也很生气,要不是他们这些坏人,爹就不会离开家这么久了。 “娘,那我爹就是英雄,对吧?”顾默看着林海棠,问道。 林海棠怔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对,你爹是英雄,每一个保家卫国的人都是英雄。” 哄完了孩子,林海棠就要做饭了。 林海棠招呼着两个孩子一起过来抓鸡。 家里现在有五只鸡五只鸭,都是林海棠在华安县的集市上买的。 之所以买那么多,就是为了吃的,如果只让鸡鸭下蛋,那么两只鸡两只鸭就够了,所以其他六只,都是为了吃才买的。 有一只鸡还挺温顺的,没两下就被抓住了。 林海棠给鸡绑上腿,烧了一锅热水,准备好了一个大盆,固定住鸡脖子,一刀就给鸡放了血。 鸡爪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放完了血,把鸡放进热水里烫,这样好拔毛。 拔毛的时候,很腥,林海棠给自己鼻子捂了好几层,还在布里夹了两片薄荷叶。 薄荷叶是在空间里摘的。 放好血、拔好毛,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锅里倒油,用葱姜蒜爆香,再加些香料,把料充分的炸出香味儿,再把焯好水的鸡块儿下锅,翻炒几个来回,加水炖就好了。 用啤酒炖更好,可是没啤酒,但是可以放一点点白酒。 等炖的差不多了,把蘑菇放进去。 小鸡炖蘑菇的香味太霸道了,传出去很远很远,上安河村半个村子感觉都闻到了,林海棠家附近的邻居,感觉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因着林海棠的作派,三天两头的吃肉,不少人说她败家,闻到香味的时候又狂咽口水。不过都是在背地里嘀咕嘀咕,没一个敢说到林海棠面前的。 想去林海棠家吃饭的不止一个,林家富就是其中一个。 林家富,原身的便宜弟弟。 林家富在县城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整天就知道装大款请客,最近喜欢上了青楼的一个妓女,天天泡在那里不出来。 钱都花完了,实在拿不出一分钱,才想着回一趟家。 林家富本来没想起他姐姐,就是在路上听人讨论她,说什么家里天天吃肉,他才想着过去看看。 还没走到,就闻到一阵香味,把他的魂都勾出来了。 林家富好久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了,为了能在青楼里多待一晚,他吃饭都是躲起来偷偷啃窝窝头。 现在闻到肉味,林家富简直走不动道儿,他直接开始敲门:“姐,姐!” 林海棠走出来,看到是林家富,眉头一皱:“是你啊,有事?” 看见林海棠开门,也不管林海棠让没让开,直接就挤了过去,脸大地说:“姐,吃啥呢?这么香,正好我也没吃饭,一块儿吃点。” 林海棠眼疾手快的抓住他,把他拉出去关上门,说:“我早不是你姐了,想吃饭回你自己家,我这里没你的份儿。” “嘿,林海棠你开门!反了天了你,我是林家富,你亲弟弟!”林家富在外面啪啪拍门,嘴里威胁道:“你等着,我让娘来揍你。” 林海棠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走到厨房去看鸡炖好了没有。 林海棠夹了一块肉尝了尝,非常好,开始喊:“默默、兰兰、小白,吃饭啦。” 在屋里玩游戏的三个小家伙儿一窝蜂的跑了过来。 林海棠还从空间里薅了一把芫荽,洒在鸡肉上,简直完美。 除了鸡汤,还有蒸好的大馒头,暄软美味,配着鸡肉吃绝了。 三个小家伙吃的抬不起头,嘴角都是油光。 “娘,刚刚是舅舅来了吗?”顾默咽下一口鸡肉,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 林海棠喝了一口鸡汤,美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说:“他可不是你舅舅,记住了,娘跟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娘,兰兰不喜欢以前的舅舅,他说要把我卖了换钱。”顾芷兰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害怕。 听到这话,林海棠一下子心生警惕,对顾默顾芷兰说:“你们以后离他远点,听到了吗?” 两个孩子乖乖点头。 林海棠又嘱咐小白,说:“小白,以后小主人去哪儿你去哪儿,看见谁想欺负他们就直接咬,往死里咬。” 小白长得很快,这才半个多月,又比以前大了许多。 “嗷──” 小白仰头叫了一声,回应林海棠。 小白真的是狼,确定了。 三个人、一匹小狼,吃的肚皮圆滚滚得,吃完谁都不想动,摊在椅子上。 “海棠啊,我的儿。” 门外又有人敲门。 林海棠要被烦死了,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说原身的娘吴彩铃。 林海棠这次连门都没开,说:“我可不是你的儿,你找错了。” “海棠,不管怎么说,你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怎么能跟娘这样说话呢?”吴彩铃假装温柔。 “我可是跟你断绝了关系的,要不要我拿出来断绝书,给你念念?”林海棠就纳闷了,怎么今天净有小人上门:“说吧,什么事?” 吴彩铃被气的咬牙,偏偏还得问她要东西,只能说好话:“海棠啊,再断绝关系,你身上也是流着我的血,娘我都吃不上饭了,你给娘断点吃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这一碗鸡肉。 这是上门讨食来了。 林海棠嗤笑:“你走吧,鸡肉都吃完了,连汤都没剩。” “那你给我拿点钱。”吴彩铃没了好气,说:“反了你了王八羔子,我是你老娘!” “快给我拿钱,不然你老娘我不走了。”说着,吴彩铃就坐在了门口。 “那你坐着吧。”林海棠无所谓地说。 “你个破烂货还装上了,我能生下你你就该烧高香,我就该当初掐死你。”吴彩铃嘴里骂骂咧咧。 听到这些话,林海棠心里一阵难受。 是替原身不值。 “你可是每年要给我五两银子呐!”吴彩铃喊。 是每年要给五两,想想林海棠就恶心。 没听到院里的动静,吴彩铃就还是哭:“哎呦喂~我养的好闺女哟──” “连口吃的都不给她娘啊…” “家门都不让她娘进哟~” 能喊多大声喊多大声,哭得像哭丧,奥斯卡影后来了都学不像。 只是吃饭的点,有很多人端着饭碗就出来看热闹了。 有人问:“家富娘,你这是咋啦?” “还不是我那闺女,养了个白眼狼啊。”有人问,吴彩铃哭得更厉害了。 其他人撇着嘴,十分嫌弃。 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林海棠跟你们家断绝关系了?现在开始哭了。 林海棠正在琢磨,该怎么把门口的老妖婆赶走。 正想着,就看到了院里那一大盆的鸡血。 好东西。 林海棠端起来,打开门,嘴里喊着:“各位叔婶儿,快躲远点儿。” 听见这句话,看热闹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正在纳闷,就看到一盆鸡血泼了出来。 泼在了吴彩铃身上。 众人哎呦一声,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没有,有的人还端着碗呢! 幸好,没有,都泼吴彩铃身上了。 “啊!” 吴彩铃一声惨叫,双手胡乱抓着脸。 “不是想吃鸡?鸡肉没了,鸡血管够。”林海棠笑得很是畅快,泼完了鸡血,就关上了门。 才不管这老妖婆。 吴彩铃嘴里骂着,大跑回了家。 林海棠,又一战成名。 第32章 是顾校尉让我们来的 林海棠的肚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锅盖,圆溜溜的。 算算时间,已经怀孕6个月了,这天也是越来越热。 小白已经从狼崽子长成了一只威武雄壮、威风凛凛的大狼。 林海棠抱着西瓜,看着趴在门口地上的小白,忧心忡忡:“小白,你还要再长大吗?你现在已经半人高了。” 两条前腿站起来,比林海棠还高。 “你再大,都不好带你出门了。”林海棠费力的蹲下,摸着小白的狼头。 小白有点委屈的看着林海棠。 让狼不长个儿,的确是有点为难狼了。 “没关系,你接着长,妈妈养得起。”林海棠抱住狼头亲了一口。 小白长得快,也能吃,现在一顿都要吃上两斤肉,还要再吃点馒头米饭什么。 林海棠天天去买肉,一下买好多,现在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败家媳妇儿。 看看日头,林海棠拍拍小白的脑袋:“小白,去接默默和兰兰,他们快放学了。” 林海棠教了他们一段时日,最后还是给他们找了一个私塾。 一来是因为她没教过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清楚在康朝怎么给孩子启蒙;二来也是因为去私塾不只是学习,还可以跟同龄人交流,锻炼他们的社交能力。 小白站起来,吐着舌头出去了。 应该是丹药的原因,小白特别通人性。 大热天,也得做饭。 早晚去买一个丫头。林海棠恨恨地想着。 没有怀孕还好,现在月份越来越大,真的是连弯腰都麻烦,却还得做饭。 林巧霞非常好心,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帮着林海棠挑挑水、扫扫地,帮了林海棠大忙。 林海棠要给她钱,林巧霞死活不要,说:“我哪能要你的钱?顾岸跟你哥关系好,你婆婆也是帮过我们大忙,再说我还是你姐,就帮把手的事,不能要钱。” 林海棠无法,只能想别的法子回报林巧霞,让她女儿丫头也跟着顾默顾芷兰一起去上学了。 为着这件事,林巧霞夫妇红着脸过来道谢,手里拎着一堆肉和鸡蛋。 如果是其他东西,林巧霞和李二柱不论说什么都不会要,可偏偏是丫头的事,能让丫头去上学啊,这可是顶天大的事,让林巧霞和李二柱没法推脱。 林海棠最后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收下了,林海棠知道,她要是不收,这夫妻俩晚上得睡不着觉。她平时做些好吃的,让两个孩子上学的时候给丫头带一点就是了。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林海棠也更进一步的了解了空间。 空间不是因为林海棠完成某些任务,或者随着她的心情而扩大或者出现什么新的农作物,而是在前三个月,每一个月空间就会扩大,等到第四个月的时候,空间不再变化了。 至于农作物,是跟时节息息相关,当些时节最时兴的蔬菜瓜果,如果空间里没有,则会重新长出,并且永不消失。 灵泉是永远不会枯竭的,还有那株花,一月结一次丹药,不摘取则不生长下一周期的丹药。 丹药林海棠攒了好多。 其实林海棠动过坏心思,她想过,要不要把花剪掉一只下来做扦插,这样养活了,她可以得到更多的丹药,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如果没养活,还把花的本体给折腾死了,那林海棠能后悔地撞墙。 再说,每个月三颗,每颗都能救命,她现在已经有了好多,还是不要贪心得好。 顾默顾芷兰和小白跑着回了家,到家就喊:“娘,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啊?” “吃捞面条。”林海棠把面条过了三遍凉水,整整一大盆。 林海棠做了两个卤子,一个西红柿鸡蛋卤,一个青椒肉沫卤。 “拿碗,吃饭!”林海棠把盛满面条的木盆摆在桌子上。 桌子旁边还有两桶冰块,散发着丝丝凉气。 装面条的木盆里也有碎冰。 这些冰都是林海棠用硝石做的。 没有这些冰,林海棠真的觉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小白不上桌,它就贴着冰桶吃,嗷呜两口就把面条吃完了,要林海棠加面条加肉。 “祖宗,给你,下次给你换个大盆。”林海棠给小白加了饭。 顾默和顾芷兰很懂事,吃过饭就去刷碗,不让林海棠碰。 林海棠从水缸里舀了两瓢水,让他们在大盆里刷,反正也安全,林海棠就放心让他们刷。 收拾完,三人一狼正准备睡午觉的时候,家门被敲响了。 “谁啊?”林海棠扶着肚子。 “夫人,是顾岸顾校尉然后我们来照顾夫人的。”一个粗粝的男声响起。 顾岸?搞什么名堂? 小白就在身边,林海棠并不害怕,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对夫妻,年纪比林海棠大,估计是三十多岁。 “夫人。”门外的两人朝着林海棠鞠躬。 看这面相,倒都是老实人,就是他们的话,实在让林海棠费解。 “这是怎么回事?”林海棠一脸疑惑。 这个妇人上前,递上来三张纸,说:“夫人,我丈夫本来是顾校尉手底下的兵,后来在战场上受伤,幸得顾校尉所救,只是我丈夫的腿却落下残疾,上不了战场了。” “我丈夫成了残兵,被特批回了家,只是我丈夫的命是顾校尉救的,我们想着报答顾校尉,顾校尉最后说,让我们来照顾夫人。” “夫人,这是我们夫妻的卖身契,还有顾校尉的亲笔信。” 林海棠越听,心里越是古怪,面上却不显,看着手里的三张纸。 两张卖身契自是不必说,那封信,信封上写着:妻林海棠亲启。 我给你两个大耳刮子你就不在这里妻来妻去的了。林海棠在心里骂道。 打开信,确实是顾岸的笔记,说的内容也与这夫妻俩所说无异。 信道:身体可还安好?我有一兵,姓赵名奔,因身体伤残归家,此人要报答我,我本来要拒绝,可是又想到你怀有身孕,就让他们夫妻二人去照顾你。默儿和兰儿还好吗?勿念。 笑话,谁会念你啊,平常根本没想起来过你好吧。 “大哥大嫂,你们先进来吧。”林海棠赶紧让人进门。 “夫人,可担不起,我叫张奔,内人唤赵香君。”张奔连连摆手。 林海棠说:“在我家,没那么多规矩,就听我的。” 不管怎么说,林海棠现在还真是缺人,现在人来了,还省的她出去找了。 张奔和赵香君这俩人,林海棠是想留下的。 第33章 上门要钱 “赵哥,嫂子,你们还没吃饭吧?”林海棠问,“我再去下点面条,厨房还有卤子,你们吃捞面条行吗?” 赵香君急忙摆手:“夫人,哪有主子给下人做饭的,使不得使不得。” 林海棠笑着说:“只是下点面条,不麻烦,再说,你们也不是下人,只是受我夫君所托过来照顾我,说起来是我要谢谢你们。” “夫人这是哪儿的话,怎么是顾校尉所托?只是我死皮赖脸求回来的,夫人,下人就是下人,不能坏了规矩。”张奔很是较真。 “不论如何,这第一顿饭,我给你们做,以后,就拜托二位了。”林海棠说完就要去厨房。 赵香君急忙拦住她,说:“夫人,面条我们去下,您千万别动手。” 到了这一步,林海棠也不强去,点头说:“那好吧,走,我带你们去厨房。” 面条是纯白面的,赵香君看到吓了一跳,还舍不得下太多,被林海棠抓了一大捧,下在了锅里。 “嫂子,没什么舍不得的,面就是人吃的,以后都这样做饭就行,咱家都是饭量大的人。”林海棠对赵香君说。 做好了饭,两个人竟然还不想在桌子上吃,觉得坏了规矩,被林海棠强摁着坐在凳子上,才开始吃饭。 原本该睡午觉的顾默和顾芷兰也不睡了,好奇的盯着这两个陌生人看。 “小少爷,小小姐。”张奔夫妻连忙站起来行了个礼。 林海棠连忙制止,说:“张哥、嫂子,你们不用这样叫,就叫他们默默兰兰就可以。” 又指着歪着头看的小白,说:“这是我们家的……嗯,狗,叫小白。” 林海棠又对着两个孩子解释了一下,张奔夫妻的来历,说:“以后伯伯和大娘就在我们家住了,你们俩看到了记得喊人。” “伯伯,大娘。”两个孩子乖乖喊人。 张奔、赵香君连忙应是。 林海棠让二人赶紧吃饭,不必拘束。 “大伯,所以你见过我爹是吗?”顾默好奇的问。 “是的默少爷,我见过顾校尉,还跟他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张奔点头。 两个人饿的有几天了,还是第一次吃上这么好的饭,又不好意思吃的急,就塞的很大口。 “那我爹在战场上厉害吗?”顾默真的很崇拜顾岸。 张奔眼里都是敬佩,道:“校尉在战场上,几乎无人能敌。” 顾默顾芷兰还想再问,被林海棠制止了,说:“你俩该睡午觉了,快去睡觉,不然就打屁股。” 这俩孩子,一直耽误人家吃饭。 把两个孩子赶走,林海棠也走了,生怕两个人不好意思,说:“赵哥,嫂子,那面条你们喝完,不然放到晚上该坏了。” 两个人知道林海棠的用意,心里更是感激,吃面条吃的更快了。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日子,都是细面打的面条啊。 张奔和赵香君的到来,真的帮了林海棠大忙。 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都被两个人承包了。 张奔夫妻住在西房里,那里有一张废弃的床,房子也大,住两个成人正好合适。 唯一不好的就是,想吃些康朝没有的东西,就比较难了。 林海棠只能躲在空间里吃。 关于张奔和赵香君的到来,在上安河村又是起了一阵风波。 众人都好奇的不行,敢上去问林海棠的却没有几个,有一次林海棠出来散步,村里的乔大娘问了一句:“顾岸家的,你家怎么多出来两个人啊?亲戚啊?” “哦,不是,是顾岸找的人,过来照顾我。”林海棠说的可是实话,外人听了却觉得她在炫耀。 谁家婆娘没怀过孕啊,可是不管谁家,都没买过下人回家伺候自己婆娘。 “这林海棠,真是烧了高香了找到了顾岸这男人。”村里的大小媳妇嫉妒的不行,却只敢在背地里嘀咕。 这天下午,林海棠正吃着冰镇西瓜,大门又被敲响了。 敲的那是一个不客气,恨不得门给戳个洞。 张奔扔下手里的斧子,皱着眉去开门,本来他在磨斧子,这斧子有些生锈。 “你是谁?给我让开!”敲门的是吴彩铃。 看到张奔,吴彩铃毫不客气,然后忽然想起什么,说:“好啊,我就说这贱蹄子不老实,偷汉子都偷的光明正大。” “不许你侮辱我家夫人,”张奔被气的不行,粗糙的大掌推了吴彩铃一把:“赶紧离开,再闹我的拳头可就不认人了。” “哦~原来你就是顾岸买的下人啊。”吴彩铃说,更嚣张了:“我是你夫人的娘,是顾岸的丈母娘,你合该叫我声老夫人,还不赶紧让开。” 张奔就没见过这么脸大的人,他也不想真的跟一个老太太打起来,直接就关上了门。 “你个杀千刀的!你眼瞎啊,我就在外面站着你还关门。”吴彩铃掐着腰骂人。 “林海棠!你给我滚出来!你娘我没法儿活了!” “林海棠你再不出来,你老娘就撞死在你家门口!” 吴彩铃在门口狂吠。 张奔对这种耍无赖、撒泼的女人实在没辙,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外的吴彩铃确实越骂越难听。 “林海棠!我养你不如养条狗!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张奔感觉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气,拿上靠在墙上的大扫帚,打开门就朝吴彩铃身上打。 张奔也不说话,睁着一双牛眼就是打。 吴彩铃躲着,嘴里还是骂:“你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我让我闺女卖了你!” 张奔打得更狠了。 屋子里的林海棠和赵香君看热闹,赵香君本来气的不行,要出来跟吴彩铃对骂,林海棠把她拉住了,说:“嫂子,等会儿,张哥吃不了亏。 ” “那也不能让那老太太这么骂呀,这么气人。”仿佛吴彩铃骂的不是林海棠,而是她自己。 “放心,这老妖婆就是个窝里横,张哥治得了她。”林海棠就当看戏,都喝起了茶水。 吴彩铃在张奔手下没有吃到好处,但就是不走。 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在林海棠这里拿些东西。 林家富染上了赌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赌出去了,现在又回家要钱,不给就开始发混,打砸家里的东西。 吴彩铃只能上林海棠这里要。 “林海棠!你出来!” “哎呦我这老婆子命苦啊,我闺女不认我啊……” 看够了戏,林海棠施施然走了出来。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吴彩铃立马从地上坐起来,说:“你说每年给我五两银子,我现在就要!”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只有一百文。”林海棠睁眼说瞎话。 吴彩铃气的嘴都歪了:“你天天吃肉,家里还买了两个人伺候,你会没钱?我不管,我要五两!” 林海棠把钱袋子扔给她,说:“这里面是一百文钱,你要就拿走,你不愿意就把这一百文给我还回来。” 吴彩铃紧紧抓着钱袋子,看了看林海棠右边的大狼狗,还有左边顶村里两个汉子壮的张奔,心里发怵。 “下次我来,给我准备好钱!”吴彩铃拿着钱灰溜溜地走了。 张奔说:“夫人,下次不会真要给她这么多钱吧?” “当然不,下次给我五十文。”林海棠揉着小白的狼头,爱不释手。 既然你恶心我,那我就气死你。 第34章 红楼热 水缸里的水又见了底,张奔拖着残腿走到井边,打起了水。 林海棠在书房里,透过开着的窗子看。 张奔的左腿完全使不上力,走路只能靠右腿拖着,只是站着,倒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张奔把水拉上来,提着向外走,每走一步都很慢,这样才能走稳,不让水洒出来。 挑满一缸水,需要花费张奔不少时间。 林海棠请来了大夫给张奔看过,大夫说他现在恢复到这种程度已经事了非常好了,其他的他也没有办法。 空间里的丹药倒是能治好,但是林海棠不会用,否则没办法解释。 林海棠只能在水缸里偷偷兑上两桶灵泉水,喝着灵泉水,时间长了,张奔的腿也能慢慢好过来。 林海棠正在抄写红楼梦的第九十回。 闲弄书局的动作很快,拿到前三十三回的手稿就开始大量印发,借着柳书云的影响力,直接在全康朝大力发行。 没有人可以抵抗红楼梦,红楼直接大热。 书热,也带起来其他产业的发展,唱的红楼梦戏曲,也是搞得风生水起。 当然,林海棠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分成,林海棠就拿了三万两,各地唱戏班子,只要唱红楼,也会给林海棠二成的分成。 林海棠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在家躺着就把钱赚了。 拿到第一笔分成的时候,林海棠在空间里,对着红楼梦那本书跪了一个时辰,表达感谢之心。 红楼梦这本书,已经被林海棠放在空间木屋里,最高的地方了。 就连张奔和赵香君,在一次进城采买的时候,都买了一本红楼,要林海棠念给他们听,迷的恨不得不吃饭都要听完。 林海棠无语望天,只得念给他们听。 今天张奔和赵香君来家里一个月了,正好顾默和顾芷兰也休息,林海棠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张哥,嫂子,”林海棠喊。 赵香君正在给顾芷兰缝衣服,拿着针线出来:“怎么了夫人?” 张奔和赵香君执意要叫林海棠夫人,喊两个孩子小少爷、小小姐,林海棠屡次纠正,都不管用,无法,只能随他们去了。 “今天观鹤楼唱戏,唱刘姥姥进大观园,”林海棠扶着腰,说:“正好默默和兰兰也不用去私塾,我到你们去看。” “真的?”赵香君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林海棠笑:“嫂子,我骗你干什么。” “张奔!”赵香君扭头大喊,“小少爷、小小姐,我们进城看戏去了。” 张奔刚往水缸里倒最后一桶水,纳闷道:“夫人,去看什么戏啊?” “刘姥姥进大观园。”林海棠平静地说,观察着张奔的表情。 “夫人,我去租牛车!”张奔放下桶就往外跑。 林海棠简直啼笑皆非。 顾默顾芷兰也要去换新衣服,顾芷兰问林海棠:“娘,我想吃桂花糕可以吗?” “娘,我想买一个九连环。”顾默随后道。 林海棠点着头:“好,都给买哈。” 看着哼哼唧唧的小白,林海棠安慰着它,说:“小白,你就去不了了,你去的话我们该进不去戏场了。” 小白实在是太大了。 “回来的时候,妈妈给你带大骨头哈。”小白嘤嘤的舔林海棠的手掌。 坐上牛车,一家人开始走了。 还是要在县城买一处房子,林海棠想。 但她又实在不想舍弃家里那一片菜地。 种地这件事,是中华人刻在基因里的,就见不得哪一块儿地闲着,不是种菜就是种花,反正不能闲着。 顾家后面有一大片空地,原身婆婆活着的时候打理得很好,原身却不会打理,一直空着,林海棠穿过来以后,看见了简直是痛心疾首,把所有地都种上了菜。 也是因着这些菜,林海棠舍不得搬到县城里。 从播种、浇地到出芽,都是林海棠亲力亲为,张奔两口子来的时候已经快能吃了。 这一个月也吃了不少,还是准备到县成里住方便。 别的不说,在城里住,就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接买个马车,这样出行也方便。 林海棠订的位置是在二楼,绝佳观影位。 真的是座无虚席,站着的也有不少人,都围满了。 戏台子上的刘姥姥逗的大家哈哈大笑,然后就有人谈论起了红楼梦。 “写红楼的真是个神人。” “是啊,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写的,真是写的太好了。” “有人说是一个白发老叟。” “也有人说是落魄贵族。” “还有人说是一位青楼女子所写。” …… 不用问了,就是知道是谁写的你们也见不着。林海棠心想。 演的好的地方,大家一起鼓掌,顾默的小手都拍红了。 华安县,地下赌坊。 “大!大!” “小!” “大!” “小!小!小!” 林家富吼的脖子青筋暴起,“大大大!” 一开盘,是小。 林家富又输个底儿掉。 林家富大骂一声,要走,被身边一个比他矮一头的男人拉住:“家富,走什么啊,再来一局啊,说不定下一局就都挣回来了。” “来什么来,老子没钱了!滚开!”林家富一抬手。 “那你走吧,我再来一局。”那男人放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元宝,压在了写着“大”字的那一面。 林家富停下脚步,问:“你哪来那么多钱?前几天不是说没钱了?” 那男人嘿嘿一笑,说:“嘿呀,这都是哥哥我挣来的。” 林家富把人拉到一边,偷偷摸摸问:“哥,你都是怎么挣的?带弟弟一个。” 男人凑到林家富耳边,嘀咕了几句。 有一个地方收好看的小姑娘,姿色好的,能卖到五十两呢! 林家富看到了从牛车上下来的顾芷兰。 第35章 县城买房 林海棠为了赶紧把书抄完,一有时间就坐在书房里。 张奔每次看到,都会在心里感叹:夫人实在是太想顾校尉了。 如果林海棠可以听到他内心的想法,一定会一脸问号。 饭桌上,顾芷兰还在感叹:“娘,那天你带我们看的戏太好看了!” 林海棠是真的没想到两个孩子会这么喜欢,“这么喜欢啊?娘以后再带你们去。” 这都好几天了,竟然还会想着呢。 “好!”不止顾芷兰,连顾默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张奔和赵香君也很高兴:“那敢情好。” 看着这几个人都这么喜欢,林海棠说:“只要再有戏班子唱,我就带你们去。” 看来去县城安家的事,不能在拖了。 饭桌旁照例摆着两桶冰块,屋子的角落也放着冰桶,想当初张奔夫妻第一次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后来林海棠教给了他们治冰过程,更是惊讶,也更惊叹于这女子的聪明。 家里的硝石快要用完了,林海棠打算让张奔雇人去山上再弄拉一车下来。 以张奔的腿脚,倒是能弄,就是费些功夫,还劳累他的腿,实在没必要。 之前的硝石,都是林海棠在山上一块一块的挪到空间里,再回家倒出来,可没少费林海棠的功夫。 “张哥,你去找两个人,过两天去山上弄些糟石头。”林海棠说。 当地的人把硝石叫做糟石头。 张奔放下碗,问:“找什么人啊,花那个钱,我自己就能干。” 林海棠打趣:“可别,张哥,您要是累到了,我嫂子肯定心疼,找人干花不了几个钱,找人去弄就好。” 赵香君白了一眼张奔:“谁心疼他?我可不心疼他。” 林海棠忽然在饭桌上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我想着今天去华安县看看房子,张哥、嫂子,你们谁跟我去啊?” 顾芷兰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娘,为什么要去看房子啊?” “因为娘想在县城买一个房子啊,以后我们就去县城住,好不好呀兰兰?”林海棠掐了掐顾芷兰越来越圆润的小脸蛋儿。 “好!”顾芷兰拍着小小的掌心,兴高采烈。 倒是顾默,有些担心地问:“可是娘,我和妹妹还要上学。” 林海棠轻快地说:“没关系!娘在县城给你们找更好的私塾,让学识更渊博的先生来教你们。” 张奔感叹着:“顾校尉看到少爷、小姐这么可人儿,一定会很开心。” 可拉倒吧,林海棠心里吐槽。 上次回家,看到两个孩子也没见有多喜欢。 “张伯伯!上次你给我们讲的还没讲完!”顾默眼睛发亮的看着张奔。 张奔会时不时的跟两个孩子讲顾岸的事,讲他在战场上,讲他的骁勇,讲他的才智,讲他的威名。 每每听到,林海棠都会偷偷翻白眼,但是两个孩子越听越激动,越听越自豪。 “好,伯伯给你们讲!”张奔开始了回忆。 “想当初,顾校尉的马被敌军团团包围,顾校尉他临危不乱,手拿长枪,奋力杀出重围……” 看着这爷仨,一个讲的兴奋,两个听的激动,完全忘了林海棠刚刚说过的话。 林海棠颇有些无语,转头对赵香君说:“嫂子,要不你跟我去趟县城?” 赵香君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老张那腿脚,带他去不够拖累人的。” 林海棠说:“那行,一会儿咱俩去,让张哥给我们去租辆牛车。” 吃过饭,让张奔去找牛车,张奔说:“夫人,还是我跟你去吧,你还怀着孕,到时候有个意外,我怕香君弄不来。” “不怕,能有啥意外,再说我肚子才七个月,没啥大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林海棠说。 我当初从马上摔下来这孩子都不掉,看个房还不至于有这威力。 知道劝不动林海棠,张奔没再说什么,去找牛车了。 再不济他媳妇也跟着呢,能出啥事儿? 前几天才去过县城,不也好好的? 小白送完孩子上学回来了,看见林海棠就哼哼唧唧的叫唤。 “嗯嗯…哼嗯…” 林海棠抱着小白的大头,说:“小白,妈妈要出去一趟,你跟伯伯在家看好家哈。” 小白一听,尾巴摇得更欢,舔了舔林海棠的脸,夹着嗓子哼唧,头在林海棠的脖子上乱蹭。 “嗷嗷──嗯──” 林海棠拍着小白的头,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也想去啊?” “嗷!” 上次就没带我去! 赵香君看着小白的死出,在旁边笑:“夫人,就带它去吧,小白还能保护夫人呢。” “嗷!嗷!” 小白应和着点了点脑袋。 它这一点脑袋没事,可是惊呆了林海棠和赵香君,两人对视一眼,都张大了嘴巴。 林海棠震惊地说:“哟!我们小白还会点头呢,真厉害!” 赵香君也摸了摸小白的毛发,说:“哎哟,这狗真让人稀罕。” 越看着小白,赵香君也觉得不对劲,就是一直没问,今天去可算是逮到机会了,问:“夫人,我看着小白可不像是狗。” 林海棠笑着,回:“嫂子,你觉得咱小白像什么?” “我瞧着像狼!”赵香君煞有其事道,又补上一句:“张奔也觉得像狼。” “嫂子,眼光真准,我们小白就是狼。”林海棠抓着小白的狼嘴,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呀!真的是狼啊!”赵香君只觉得更喜欢小白了,抓着他的爪子,非常高兴:“狼好啊!狼好!” 这下,都不用害怕家里进小偷了,谁来咬谁。 前些日子村里有一家可是遭了贼的! 早上牛车,林海棠对张奔说:“张哥,如果我们没回来,等默默和兰兰放学的时候,你得去接他们一趟。” 张奔对着她们挥挥手:“放心!” 车夫的鞭子一挥,牛车摇摇晃晃的启程了。 上安河村后山。 林家富和马奎子在私塾后面躲着。 马奎子就是在赌场上那个矮林家富一头的男人。 林家富有些着急,小声道:“奎哥,我们换个人不行吗?村里还有挺多小姑娘,这三人上下学都有一条大狗跟着,我们下不了手啊。” 他们已经蹲了好几天了,都没有找到机会。 那狗实在是太大了,站起来比人都高,一口下去就能把他俩给咬死。 马奎子也着急,啐道:“不行,你们村其它的都没这三个货色好!他们卖的钱多!” 林家富实在没有钱了,见过顾芷兰以后,他动歪心思,第二天,就把马奎子给拉了过来,让他长掌眼。 本来林家富就想抓一个顾芷兰,结果马奎子一看,就说三个都抓。 “你抓那小子干什么?他可不是姑娘。”林家富满脸疑惑,提醒马奎子。 马奎子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说:“有些有钱人,可就喜欢玩这种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儿。” “还有那个大一点的丫头,她虽然不如那个小丫头,但是也能卖一个不错的价钱。”马奎子说的是林巧霞的女儿李丫头。 确实没想到,蹲了好几天,都没机会近这三个孩子的身。 马奎子也急着见钱,可是他舍不下这三个好果儿,说:“再等等。” 马奎子这种人,私下里喊这些漂亮的孩子,叫做“果儿”。 到了县城,林海棠扶着肚子下了牛车。 这一路,可真不好走,牛车太晃了。 林海棠决定,一会儿买个马车回去,她已经想明白了,管村里的人怎么说,她自己舒服就成了,谁要是敢在她面前说,她就撕烂谁的嘴。 先去找房牙,然后让房牙带着去看房子。 “小娘子,你打算买多大的房子?”房牙拿着一大串钥匙,问林海棠。 林海棠直接说:“我没多少钱,要一个二进的院子就行,够住。” 房牙龇着大牙乐:“行,我手里正好有一座好院子,我带你去看看。” “稍微有点远,你这肚子没事儿吧?”房牙转过头看着林海棠的肚子。 林海棠大手一挥,潇洒地说:“没事儿,您就带路吧,我身体健壮的很。” 赵香君在旁边扶着林海棠,说:“夫人,累了就靠我身上,不行我们去租个马车。” “嗷!” 小白急忙蹭了蹭林海棠的腿。 林海棠笑着说:“你是不是说我累了,可以坐在你身上啊?” “嗷!” “不了,”林海棠摸着小白的头,“正好走走路,今天还没怎么走呢。” 小白又哼哼唧唧地蹭了蹭林海棠的腿。 其实来的路上,赵香君忧心忡忡地问林海棠:“夫人,买房子了不少钱,就是个小院子,也得几百两才能下来。” 林海棠哈哈大笑,靠着赵香君,说:“嫂子,放心,买房子的钱够着呢。” 其实走了没多长时间,也就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房牙说:“这个院子,是家里的人上京了,比较着急买,居具都是好的,都在,价格很合适。” 林海棠跟着房牙进去看了看,的确不错,离县中心不远不近,干什么都方便,门前的路也宽敞,里面还修一个小小的池塘,房子里的花草也弄好的非常好,可以看出来原主人是个爱生活的人。 林海棠心里是满意的,但是她没表现出来,问:“这个房,多少钱。” 房牙说:“不多不多,五百两。”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还有别的二进院吗?我再看看。” 今天,林海棠和赵香君一共看了四五套房子,走的脚都有些累了。 林海棠最钟意的还是第一套。 “行,今天就看到这里吧,等后天我再来看看。”林海棠房牙说。 不能一下子就定下来,说不定就后面却还有更好的房子呢。 随后,林海棠就要去买马车:“嫂子,我们买个马车回去,坐牛车实在是太累了。” 马车倒是好买,林海棠也是看了好几个,又挑了一匹好马,然后直接付了钱。 只买了马车,却没有车夫,林海棠倒是会,就是赵香君死活不同意。 “夫人,不行,你有七个月的身子呢,怎么能驾马车?”赵香君苦口婆心:“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坚决不同意!”赵香君下最后通牒。 林海棠举双手投降:“好好,嫂子,我们雇个车夫。” 这样,两个人坐上马车才回了家。 赵香君在马车里好奇的来回看,说:“哎呀,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坐马车呢。” 林海棠说:“嫂子,以后我们天天做,你还是乐意,晚上睡在马车上就行。” “那敢情好!”赵香君非常高兴,随后又满脸苦涩,道:“我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没个孩子。” 在古代,人人都想要个孩子,有了孩子,才觉得圆满。 说到这个,林海棠才想起来张奔夫妻两个来的时候,可没有带一个孩子,她以前根本不往这方面想,也没觉得两个人出来不带孩子奇怪。 林海棠问:“嫂子,你们去看过大夫吗?” 不孕,不是男的有问题,就是女的有问题,要么两个人都有问题。 赵香君眼含痛苦,说:“早看过了,是我的问题。” 林海棠点了点头,又问:“没有治愈的可能?” 赵香君摇头:“看过不少大夫,都说治不了,就连土方子,我也喝过不少。” 现在好多了,还能说出来,之前疯魔的时候,她连煮的马蜂窝水都喝过。 可是不管吃了多少药,不管是大夫开的药方子,还是流传下来的土方子,都不管用。 赵香君已经三十有三了,一个孩子都没有过。 “幸亏啊,张奔是个好男人。”赵香君又感叹地说,“我婆婆,屡次要他把我给休了,他都不肯。” 说到这里,赵香君眼里有泪,说:“对我也没得说,所以,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所以张奔从战场上退下来回家的时候,说要去给别人当仆人,入奴籍,赵香君什么话都没说,就跟过来了。 林海棠没说什么别的安慰的话:“嫂子,放宽心,要孩子是讲求缘分的,说不定之前就是缘分没到,你啊,现在就好吃好喝的养着,这孩子说不定就来了。” 林海棠自己是真的不想生孩子,但是她知道,有很多女人,这辈子想当母亲,却没有机会。 林海棠打算等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让赵香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一颗丹药,百分百的,只要她跟张奔还有夫妻生活,过不了多久,就能怀上。 她的丹药,能治百病,还能让人“起死回生”。 却不知,在两人回去的路上,顾默顾芷兰和李丫头,出事了。 第36章 失踪 张奔看了一眼日头,到了接孩子的时间了。 两个孩子上私塾的地方,是在邻村,在下安河村。 下安河村有一个老秀才,考了十几年乡试也没有考过,受的打击太大,不再参加考试,到村里教书了。 可是秀才,在农村也不常有,上安河村也只有老秀才这么一个秀才,上安河村就只有顾岸而已。 因为腿脚慢,张奔早早的就去接孩子了。 在路上,碰到了李丫头的父亲李二柱,李二柱问:“张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平常都是小白去接小孩放学,李二柱只在刚开始接过孩子,都来不接了。 张奔说:“是二柱啊,我去接孩子们回家,今天小白跟夫人出去了。” 李二柱立即道:“行,那我跟你一块儿去,大哥,你先等我把锄头放回家。” 张奔说:“我自己去就成二柱兄弟,你去地里干活吧。” 李二柱往家走,摇摇头:“没事,地里的活儿啥时候都能干,哪有孩子重要。” 随后,两个人一起去私塾接孩子放学。 在村里大部分人都吃不饱,因此来上学的孩子非常少,只有十几个。 顾默三人看到张奔,都跑了过来,问:“张伯伯,小白呢,小白怎么没来?” “爹!”丫头看到父亲很是高兴。 张奔和李二柱接过三个孩子的布包,说:“小白跟夫人出去了,今天是我们俩接你们回家。” 从上安河村到下安河村,大概要走两刻钟。 虽然这条路走过好多遍了,但是孩子们还是很新奇,每天都能发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然后一起讨论,叽叽喳喳的。 进了上安河村,有很多小孩儿跟他们三个打招呼,一改之前所有人都不愿意跟他们玩的景象。 家里在村子里的地位,还有自己本身能力的提升,会让自己在小朋友的圈子里,上升到重要的位置。 “默默,兰兰!”小伙伴们很高兴的打着招呼:“要一起玩吗?抓蛐蛐!” 三个孩子懂事的看着两个大人。 张奔摸着顾默和顾芷兰的后脑勺,李二柱摸着李丫头的后脑勺,向前轻轻一推,说:“去玩吧。” “哦~!”三个孩子跳了起来,冲向了那一堆孩子的身影中。 在暗处,一直跟着的林家富和马奎子,眼看着激动了起来:“奎哥!今天说不定能把这仨都抓起来!” 马奎子看着这三个好果儿,两眼放光:“家富,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放心奎哥,早准备好了!”林家富激动的搓着手。 顾默三个人不只是玩,有的时候还教给这些小伙伴一些字,这样一来,这些孩子的父母激动的不得了,更让孩子跟顾默他们玩了。 “这个字,念作国,”顾默用树枝在地上划:“是这么写的。” “国家的国,就是它。”顾默又补充道。 其他孩子们也都很新奇,他们并不知道字长这个模样,读书写字,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我也要试试!” “我也来写写!” “默默,你看我写的对不对?”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的询问顾默,写的歪七扭八,有的人写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字。 三个孩子也很负责,一个一个的教过去,手把手教给他们正确的写法。 顾默他们俨然成了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而二虎,则是另一群孩子中的孩子王。 那些孩子,大多不听管教,招猫逗狗,视顾默这群人为仇人,做什么都要比比。 可是显然,他们之中,并没有会读书写字的,这让他们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很是不服气。 二虎看着被众星捧月的顾默和顾芷兰,很是眼红,明明之前顾默和顾芷兰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现在却能跟他对着干了。 “我们昨天抓了一只狐狸崽子!”二虎冲着那帮人大喊。 二虎身后的几个孩子一愣,他们什么时候抓过狐狸崽子?昨天是在山上看见一只,但是一下就跑没影了,连追都不知道去哪儿追。 小孩子终归是玩心大,那边的小孩儿一听二虎抓到了小狐狸,扔下手里的树枝跑过来问:“二虎,真的?我能看看你抓的狐狸崽儿吗?” 二虎骄傲的抬起下巴,双手插着腰,说:“可以,就给你看看吧。” 其他人一听,也都围了过来,嚷嚷着要看小狐狸:“二虎,能让我也看看吗?” “二虎,我也想看。” “二虎二虎,还有我还有我。” 二虎心里高兴了,说:“好,都让你们看一眼。” 狗蛋偷偷把二虎拉过来,说:“二虎,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没有什么狐狸崽子。” “闭嘴!”二虎脸色一变,凑到狗蛋耳边,说:“你急什么,看我的吧。” 二虎双手抱胸,斜着眼看向顾默顾芷兰和李丫头,说:“你们三个,想不想看狐狸崽子啊?” 三个小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诚实地点了点头,说:“想看。” 二虎站在一块儿大石头上,大手一挥,发表演讲一样,说:“我的狐狸崽子是可以让你们看,但是你们看一眼也就没了,我一会儿还想再去抓一只狐狸崽子,你们去不去?” “这一窝儿可是有八九个狐狸崽子呢?钥匙找到了老窝,我们一人一只!”二虎怂恿着几个小孩儿。 有人蠢蠢欲动,问:“二虎,远不远啊?我娘说过,不能进山里太远的地方。” 二虎说:“不远,就在山脚上去一点的地方。” 看到这些人还有些犹豫,二虎说:“你们去不去?不去我们可走了,不等你们了。” 二虎从石头上跳下来,带着狗蛋他们往山上走,嘴里嘀咕:“一群胆小鬼。” 半大的小孩子,最经不得激将法,瞬间有人说:“二虎,我去,带我一个。” “二虎,也带我一个。” “谁是胆小鬼了?我又没说不去。” 除了顾默顾芷兰和李丫头,都跟着二虎往山上走。 顾芷兰其实有点想去,牵着她哥哥姐姐的手,说:“哥哥,姐姐,我们也去吧。” 顾默摇摇头,说:“兰兰,我们该回家了,看看娘回家没有。” 李丫头也说:“对啊兰兰,快到吃饭的时候了,爹娘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顾芷兰低着头,有些沮丧:“好吧,还想看看小狐狸呢,肯定很好看。” 三个人正打算离开,二虎回头冲他们喊:“顾默顾芷兰!李丫头!你们不去吗?” 三人摇了摇头,又要走。 “你们一块儿去吧,大家都去。”二虎反常的一直劝。 其他孩子也跟着劝,他们倒是没有坏心思,就是觉得大家一起抓狐狸崽子肯定很好玩,顾默他们对自己很好,他们也想带着顾默一起玩。 “是啊,默默兰兰,没事的,丫头,你不想去吗?我们就抓一会儿就回来了。” “对啊,现在离吃饭还有一会儿,就是抓不到,我们看看狐狸崽子长什么样也好啊。” “是啊,山上我们也经常去,不见采蘑菇就是捡柴火。” “默默、兰兰、丫头,跟我们一起去吧。” 顾芷兰也期待地看着哥哥姐姐,她是真的想去。 顾默和李丫头再成熟,终归是小孩子,还是被劝动了,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山上。 这对林家富和马奎子来说,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时机,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孩子们去了山上之后,他们两个人也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到了山上,树木茂密,繁茂的树叶遮挡住了阳光,有些昏暗。 有九个孩子,二虎把孩子们分为两队,指挥着:“二狗你带着他们去那边,狗蛋,你跟我和他们仨去这边。” “不管是哪边看到了狐狸崽子,一定要大声喊,叫我们过去。”二虎说的头头是道。 他们仨指的是顾默、顾芷兰和李丫头。 其余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开始兵分两路。 二虎一开始是并排跟顾默三人走着,结果走着走着,就落在了后面,偏偏顾默他们还没注意。 狗蛋看着顾默三人的背影,压着嗓子问二虎:“二虎,你到底想干嘛?” 二虎忿忿不平地说:“我看不得这仨啥都懂的样子,一会儿咱俩悄悄躲起来,然后学狼叫吓唬他们。” 狗蛋给二虎竖了一个大拇指,说:“二虎,还是你聪明。” 二虎笑得贼兮兮的,对顾默他们三个人说:“对,再往前一点,昨天我就是在那里见的小狐狸。” 三个人往前走了走,认真的找着狐狸崽子。 二虎和狗蛋悄悄往后走,藏在杂草堆里,用手捂住嘴,留一点缝隙,开始学狼叫。 “嗷──” 学的很像,也与小白的叫声不同,小白在家里叫唤都是在撒娇,不是这么凶残。 “啊!!!” 顾默他们是真的被吓了一跳,瞬间尖叫了起来,扭头就往前跑。 山里有狼,村里的孩子都听大人说过,所以都不敢往深山里去。 三个孩子向前大跑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脑子发紧,脑子里只想着把身后的狼跑掉,什么都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虎和狗蛋一击掌,哈哈大笑起来,想着顾默他们的傻样儿,笑的越来越欢了。 狗蛋笑的嘴巴发干,舔了舔嘴唇,然后问二虎:“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二虎不以为意,“能出什么事?他们是往山下跑的。” 狗蛋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个人扭头就去找了另外的一队人。 林家富看到这里,激动的抓住了身边的马奎子,“奎哥!” 马奎子一把甩开他,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三个小孩子,哪里能跑过两个强壮的成年人呢? 不一会儿,林家富和马奎子就追到了顾默三人面前。 “啊!是谁?” 一心只想着往前跑的三个小孩,忽然被人拦住了路,又被吓了一跳。 看到是林家富,虽然林家富没有给过顾默和顾芷兰好脸色,看到了还会被骂,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大人,还是亲人,孩子会情不自禁的求助:“舅舅,后面有狼!” 顾默焦急的对着林家富道。 “有狼,过来,到我身边来。”被马奎子杵了一肘子,林家富反应过来,假模假样地说着。 三个孩子赶紧躲到大人身后。 然而还没等他们站好,顾默顾芷兰就被林家富一人一个手帕捂住了嘴。 “你们干什么!放开默默和兰兰!”李丫头大惊,很害怕,可是看着默默和兰兰扑通的双腿,上去拍打着林家富。 顾默紧紧抓着捂着他嘴巴的手,有力道之间发白,却还是抓不开,挣扎一会儿,脑子开始发晕,脑袋往旁边一软,就晕了过去。 顾芷兰也是如此,眼角还挂着泪。 李丫头心里着急,一口咬在了林家富的手腕上。 林家富大吼一声,把李丫头甩开,顾芷兰已经晕过去了,把人扔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帕子上撒着药粉,捂住了李丫头的嘴。 “小蹄子,敢咬我?我打死你!”林家富把李丫头摁在地上,打了她一巴掌。 帕子上都是迷药,没一会儿,李丫头的脚也停下了挣扎。 林家富站起身,喘着粗气,看着手臂上的伤,嘴里骂道:“这两个小贱人,都给我挠出血了。” 马奎子不耐烦的说:“快把他们仨绑好,嘴捂严实点,扛到车里,说不定今天晚上能见到钱。” “好!”林家富兴奋地点着头。 把三个孩子绑好了手脚,又在嘴里塞满了抹布,确定他们就是醒过来也发不出声音,然后塞进了麻袋,打算扛到他们马车上。 这马车,是提前租好的,刚开始要租的时候林家富还不乐意,被马奎子一通教育,才去租了马车。 马车放在村尾,那里人烟稀少,地面不平,不好种地,只有几小块儿树林,并没有人家住,是个藏马车的好地方。 把三个大麻袋放下马车上,马奎子驾着马车,从小道进了华安县。 小道路难走,距离还更远,没有什么人走。 简直给这两个畜生干这个勾当,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二虎那里,其他小孩子看到二虎和狗蛋过来了,没看到顾默他们,问:“诶?默默和兰兰呢?丫头也没在。” “哦,他们仨回去了,说是要回家。”二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 这帮孩子找了一会儿,还真发现了一个小狐狸崽子,火红的毛,孩子精神大振,追了好一会儿,看着天快黑了才走回家。 而林海棠那边,在林海棠刚坐上马车,准备回家的时候,林家富和马奎子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快到县城了。 林海棠一到家,才发现,孩子没了,张奔和李二柱夫妻,已经找疯了。 第37章 追凶 少爷和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张奔从屋里出来,看着天边只剩下一片昏黄的天空,太阳已经落山,两个孩子还是没有回来。 张奔很是担心,少爷和小姐非常懂事,在以往这个时候,早早就已经回家了。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张奔拖着瘸腿,忧心忡忡的出去。 “少爷?小姐?回家吃饭啦。”没看到路边有两个孩子的身影,张奔开始大喊。 还是没有,也并没有人应声,张奔心里越来越焦急。 “张大哥!”是李二柱,他也跑的一头的汗,问:“我家丫头在你家吗?” 张奔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和焦急:“没有,我家少爷和小姐也没有回家。” 李二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那我们一起找,这三个孩子肯定会在一块儿。” “我们去问问跟他们在一起玩儿的那几个小孩,看看他们回没回家。”张奔心里着急,拖着残腿也走得很快。 李二柱点了点头,说:“这是三个孩子平时不贪玩,说不定这次看到了什么新奇东西,玩的忘了回家。” 但是这话并没有安慰到自己,李二柱知道这种情况非常少,如果真是这样,倒没什么大事,可如果孩子出意外了呢?李二柱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二人加快脚步,往大牛家走去。 今天跟顾默他们在一块儿玩的人当中,就有大牛,这孩子还算稳重,距离李二柱和张奔现在的位置又近,所以二人直接去了大牛家。 到了大牛家,李二柱喊:“山子哥,大牛在家吗?” 一个黝黑的汉子回答:“是二柱啊,山子在家呢,咋啦?” “大牛出来,你二柱叔找你。”山子扭头又把自己儿子喊了出来。 听到大牛在家的消息,李二柱和张奔心里齐齐咯噔一声。 “大牛,默默兰兰和丫头呢?你们不是在一起玩吗?”张奔看到大牛出来,急忙问道。 大牛挠着头,疑惑地说:“他们早就回家了啊?我们一起去山上抓狐狸崽,二虎说他们三个早就回家了。” 李二柱心里一急,抓住大牛小小的肩膀,说:“大牛,你仔细跟叔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大牛有些害怕,咽了口唾沫,说:“我们去山上抓狐狸崽子,他仨跟着二虎和狗蛋一队找,后来只有二虎和狗蛋去找我们了,说他仨已经回家了。” 山子也听出来不对劲了,问李二柱:“二柱,张大哥,孩子们还没回家?” “没有!”张奔一拍大腿,后悔又着急。 “快,二柱,我们去找二虎和狗蛋。”张奔说着就往外走。 山子打了自己儿子后脑勺一把,呵斥道:“等会回家再揍你!” 孩子没了是大事,山子知道了,不可能不管。 “二柱,张大哥,你们去,我去找村长,跟他说一声,让村里的大家伙都出来找。”山子也连忙跟上。 几人兵分三路。 张奔去了二虎家,李二柱去了狗蛋家。 “二虎!”再也顾不得其他,张奔推开门就直接往屋子里进。 二虎娘尖利的声音传来:“谁啊?” 看见是张奔,瞬间变得阴阳怪气,“哟,这怎么去什么人都往我家来啊。” 张奔现在管不了这么多,问:“二虎呢?让他出来。” 二虎娘当然不乐意,用眼睛斜觑着他:“我儿子你想见就见啊?赶紧走,不见。” 张奔不跟他废话,直接推开他进了屋子。 二虎爹和二虎正在吃饭,二虎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张奔打断:“二虎,我家少爷小姐呢?” 一个农户,还喊少爷小姐,真不要脸。二虎娘心里鄙夷。 “你家孩子没了你找我孩子干什么?你脑子有问题了吧?”二虎娘出声呛人。 “我家少爷小姐呢!”张奔并不理他,对着二虎厉声道。 二虎被吓地缩了一下脖子,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 二虎爹平常也惯着孩子,不然二虎不会是这么无法无天的性子,可男人要面子,他说:“张大哥,你这找不到孩子,问不着我家孩子吧。” 张奔着包裹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牛眼,厉声道:“我告诉你,如果我家少爷小姐找不到了,不用顾校尉,我就能把你们全家抓起来!” 二虎爹心里一颤,面上强撑着,“你这…” “二虎他爹,狗蛋什么都说了,你们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村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二柱从狗蛋嘴里问出了真话,出来的时候正好和村长、山子撞到一块儿,把所有事情跟村长说了一遍,然后一起到了二虎家。 村长身后跟着全村的壮劳力,每个人都带着火把,村长满脸怒容,指着二虎爹道:“你养的好儿子!如果三个孩子找不到,我送你儿子上公堂!” 百十来个壮汉,聚在山脚下,火把照的那一片空间非常明亮,村长分好组,吼道:“都跟着你们的队长,分头行动,开始找孩子!” “好!”汉子们一声吼,顾姓是大姓,很多人都跟顾岸沾亲带故,大部分人都是心甘情愿出来帮着找孩子。 同时,他们也知道了二虎的荒唐,心里想着一定不要让自己的孩子跟他有来往。 零星的火把分散在各个方向,慢慢向上移动着。 而林海棠和赵香君,也终于到了村子里。 “啊啊啊……”林海棠在马车里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声音有些熟悉,她掀开帘子一看,是走在路边的林巧霞。 林巧霞捂着心口,哭的整张脸皱在一起,很丑,像是支撑不住身体,说是要摔倒一样。 “姐姐!”林海棠见状,提着裙子就下车,一把扶住林巧霞,问到:“你这是怎么了?” 林巧霞看到林海棠,更是放声大哭,紧紧抓着林海棠的手臂,用力到手上爆出青筋:“海棠、海棠,孩子找不到了……” 林海棠也被她哭得着急,问:“是丫头吗?丫头怎么了?” “是丫头,还有默默和兰兰,都找不到了!”林巧霞摇着头,哭得厉害。 轰── “什么叫找不到了?嫂子,孩子呢?”林海棠脑子嗡的一声,一阵耳鸣。 赵香君着急,扶着林海棠,生怕她承受不住打击晕倒在地,道:“妹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林巧霞流着泪,仿佛全身虚脱,连说话的力气都是挤出来的:“他们去山上抓…二虎吓唬他们三个、他们仨个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还、还没找到…” 林海棠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咬了一口下唇,咬出了血,疼痛让她冷静了下来,说:嫂子,你照顾姐姐,我去找孩子。” 林海棠摘下套在马脖子上的绳子,让它脱离身后的马车车厢,一个翻身,就跳跃马上。 “小白!跟我走!”林海棠一挥鞭,马直接跑出去几米远,身后的小白也不甘落后的跟上。 到了山脚下,林海棠看到了那些零星的火把,拉住了马脖子,刹停了马。 “吁——” 林海棠翻身下马,裙摆在空中画了半圆。 “海棠!你可不能上山去找!” 说话的是段氏,村长上去找孩子,她一个女子体力不够,不能去,她又不想在家干等,只能在山脚下来回徘徊。 林海棠眼神冷静、面色沉着,她抓着段氏的手,说:“婶子,没事,我可以。” “我的孩子找不到了,我不可能只干等着。” 段氏还要再劝,“你的身子都有七个月了,怎么可以去山上?看都看不见,不行,婶子不同意!” 段氏软下声音,安慰着她:“海棠,孩子们会没事的啊。” “嗷!嗷嗷!嗷!” 小白焦躁的在原地转圈,拱着林海棠的腿,不断的示意她往北边走。 林海棠瞬间明白了小白的意思,连忙转身上马。 段氏被她吓了一跳,生怕她从马背上摔下来:“海棠——” “婶子,让有道叔他们从山上下来吧,孩子们没在山上,小白会带我去找孩子们!” 林海棠对段氏说完,转头喊小白:“小白,带路!” 小白像利箭般射出,林海棠驾着马紧随其后。 林海棠微弓着身子,目视着前方,月光很亮,可以看清蜿蜒的土路,清亮的声音传得很远:“驾!” 段氏有心追了两步,可是她怎么可能追的上马,想着林海棠的话,咬了咬牙,直接开始上山,嘴里大喊:“老头子!下来吧!海棠说两个孩子没在山上!” 村长他们还没走多远,段氏没喊几声他们就听到了,赶紧找过去。 “老婆子,你说什么?孩子没在山上?”村长看到段氏,赶忙过去。 段氏喘着气,说:“是海棠说的,小白闻到了三个孩子的味道,朝着北边儿去了!” “糟了!”村长一拍大腿,连忙喊人:“快,你们快去追林丫头,那三个孩子八成是被绑架了!” 山脚下已经没有多少户人家了,再往北,那就彻底是荒地了,那边还有一条常年不走人的小路,孩子在北边,恐怕是凶多吉少。 汉子们听的也是心惊胆战,显然也明白了村长的意思。 小白身体强壮又高大,奔跑时爪子紧紧扣地,带起一阵尘土,小白的毛发长而白,在月光下仿佛发着光,嗅着两个小主人的味道,目光坚毅的向前跑。 林海棠今天穿着一身青衣,长长的罩纱飞扬在身后,胯下是矫健的黑色骏马。 林海棠腾出一只手,拍了一下鼓鼓的肚子,目光依旧看着前方,道:“小崽子,坐稳了,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找事情。” 一路风驰电掣,追出了村庄,到了林海棠从没走过的小道。 越往前走,林海棠的心越沉。这三个孩子不可能会自己走到这里来,明显是被人绑架了。 林海棠跟着小白,一路追到了县城。 幸好马儿跑得快,到了城门还没有过宵禁,林海棠一点没听,直接往站着的护城兵手里扔了一个钱袋子。 那护城兵果然没拦,放了这一狼、一马、一人通行。 进城需要交一文钱的过城费。 林海棠清楚,因此在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扔了一锭银子过去。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小摊也快收摊儿,倒是方便了林海棠骑马。 向前狂奔的小白忽然调转方向,往一个小巷子里冲,龇牙叫唤:“嗷呜!” 巷子里,林家富和马奎子说这钱。 林家富这一辈子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钱,盯着钱袋子看,拎起来在耳边听个响,脸上尽是贪婪:“奎哥,我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马奎子也很兴奋,他也是第一次卖出这么高的高价,眉眼间都是猥琐:“瞧你那点出息,以后啊,跟着哥干,拿更多的钱!” 三个孩子,一共买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顾默顾芷兰的姿色太好,还更嫩,每人卖出了一百两的高价,李丫头差一点,但也卖出了五十两银子。 二人正分着钱,就听到狼的叫声,他们还疑惑是不是听错了,就看到了小白。 小白威风凛凛的站在月光下,露着獠牙,嘴里发出危险的嘶叫声。 林海棠驾着马进来,就看到小白猛的扑到两人身上,嘶咬着马奎子的手臂,而林家富,早被小白一脚蹬的捂着胸口趴在地上起不来,嘴角依然流了血。 “啊!!啊啊!!!” 马奎子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银子,大约二百多两,在看着小白的动作,林海棠瞬间明了。 这两个人绑架了三个孩子,把他们卖了。 林海棠气的浑身发抖,她咬着牙,吼道:“小白!” 林海棠翻身下马,一把抓起林家富,问:“我的孩子呢!他们在哪儿!” “姐、姐、姐…”林家富被小白吓傻了。 “你们把孩子卖到哪里去了!”林海棠抬手狠狠抽了林家富一巴掌,高声问道。 “嗷!”小白也龇着牙威胁他。 林家富吓到浑身哆嗦,用手臂挡住脸,断断续续道:“在华安县和乐明县的交界,他、他们已经走了…” 这时候,在街上巡逻的官兵也赶到了,嘴里吼着:“你们干什么呢!” 林海棠放开林家富,语气迅速:“这两个人把我三个孩子卖给了人贩子,人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一步,你们赶紧派人跟过来,我现在去找孩子。” 不等这些官兵回话,林海棠就翻身上马,快速冲了出去。 小白依旧在前面带路。 第38章 解救 越走越远,已经出了华安县,小白带着林海棠一头扎进了一片竹林里。 带着被拐来的孩子,这些畜牲为了挣钱,不会停下休息,会日夜兼程,生怕路上出问题。 月亮高挂,散发着盈盈白光,斑驳的洒在竹林里。 在不知道哪一座的山脚下,林海棠看到了那一帮人贩子。 在看到那一团人影的时候,林海棠当机立断,俯下身伸出手,低声喊:“小白!” 小白扭头看到,条件反射的就调转身子伸出了前爪放在林海棠的手掌上。 瞬间,那些人正扭头向这边看,瞬息之间,林海棠带着胯下的骏马和小白进入了空间。 “三弟,你刚刚听没听到马蹄声?”说话的人有一坨潦草胡须,从左脸脸颊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条狰狞的刀疤。 被问话的男人回头一看,说:“大哥,你就是太谨慎了,这什么都没有啊。” 刀疤还是皱着眉,看着旁边车笼,拍了拍笼子栏杆,吓的里面的孩子往旁边缩了缩肩膀。 一共有三个车笼,每个笼子里都有大约十几个孩子,无一不长的雪白漂亮。 怕这些孩子哭,也怕这些孩子说出些什么,每个人都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塞着抹布。 顾默、顾芷兰和李丫头紧紧靠在一起,已经不流眼泪了,眼皮早就哭得红肿不堪。 这些孩子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被关在笼子里,用不着遮挡,因为在这个时代,买卖人口都是合法的。 别人看见了,只会以为这是被家人卖入了奴籍的小孩子。 “嗷!” 空间内,小白冲着林海棠叫唤。 “小白,”林海棠摸摸小白的头,说:“人太多了,你打不过,再等等,等我想想办法。” 小白不服气,前爪屈起,紧紧抓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吼叫,以捕猎的姿态面对林海棠。 林海棠不为所动,说:“小白,你是很厉害,可是对方有五六个人。” 小白气得无法,屁股对着林海棠,趴在地上。 林海棠没再去管小白,脑子里一直在想办法。 怎么救?她脑子一抽就骑马追过来了,她身边只有小白,面对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简直毫无胜算。 这空间里救人的东西一大堆,害人的东西真是一点没有。 想拿石头砸死人林海棠还搬不起来。 果然是关心则乱,刚刚就该拉着官兵一起过来! 林海棠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追是追过来了,可是有什么用?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她要是直接过去,这帮人能把她抓起来也给卖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拐回去,找官兵来,或者她雇人过来。 林海棠抓着小白的耳朵,说:“小白,我们现在需要回去,带人过来,否则我们打不赢的。” 出了空间,没有废话,小白直接在前面带起路来。 一来一回浪费不少时间,林海棠心里的焦急不减反增。 唯一的安慰就是,这些孩子不会这么早就被卖出去,她还有些时间。 到了华安县,已经到了宵禁时间,青石路上只有林海棠带着一人一狗狂奔。 如林海棠所料,衙门并没有派出兵力寻找这些孩子。如果有,林海棠会在路上与他们碰见。 林海棠没有去县衙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去了镖局。 三顺镖局,当初林海棠去燕城就是找的他们。 林海棠用手拍了两下门,嫌声音不够大,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敲起了门:“开门!有客!” 门童揉着眼打开了门,语气含糊,倒没有不耐烦:“这位姑娘,这大晚上的,主家都睡着呢,三顺镖局不接生意,您明早儿来。” 林海棠抱拳,朝着这门童深深鞠了一躬:“小兄弟,求你帮我通报一声吧,我真是有急事,人命关天。” 同时,林海棠往门童手里塞了一锭银元宝。 足足十两。 幸亏,林海棠觉得这么多钱放家里不安全,把所有的银子和银票都放在了空间里。 门童紧紧的抓住了手里的银子,瞬间清醒了,向林海棠抱了抱拳,说:“姑娘,您且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披着衣服的魁梧男子出来了,看到林海棠,道:“就是你这个女子求上门来的?” 林海棠拿出银票,整整五百两,双手举过头顶,鞠躬,言辞恳切,道:“镖头,我想请您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解救三十多个孩子。” 听到孩子,齐达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我的三个孩子,被歹人所害,把他们绑架卖给了人贩子,我太莽撞了,直接追了过去,看到了不下三十个孩子在笼子里被绑着,我的孩子也在里面。” 说着,林海棠眼眶泛红,道:“根据绑架我孩子的人的说法,这些孩子都是被绑架卖过去的,镖头,对面的人太多,没有您的帮忙,我救不出来孩子们。” 齐达声音沉厚,说:“等着,我去叫人。” 接过钱,齐达转身离开。 林海棠也不耽误,直接翻身上马,等待着镖局的人出来。 齐达叫了七个人,带上他一共八个,再加上小白,这些那些畜牲翻不出林海棠的手掌心了。 “小白,带头!”林海棠厉喝,“壮士们,我们走!” 马蹄声似乎要震颤地面,道路两边的人家紧紧关上了门窗,生怕有坏人进来。 林海棠好久没有骑这么长时间的马了,大腿内侧磨得生疼,更何况她还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并不好受。 林海棠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中,只要不停下来,倒也忘大部分的难受。 黎明前的夜晚最是黑暗,林海棠他们,也是在这个时候追上那帮人贩子的。 刀疤早早就听到了马蹄的动静,他们紧紧围在车笼前面,目光如炬,看着来人,前面领头的竟然是一个怀孕的,小娘们儿,喊道:“来者何人?再不离开,就不要怪我等兄弟的刀不客气了!” 齐达看着车笼里的孩子,紧皱着眉头,嘴角绷得死紧,举着弯刀大吼一声:“兄弟们,上!” 从镖局来的人各个面色阴沉,谁不是个当爹的?看到车笼里的孩子,是真想把这几个畜牲的脑袋割下来。 两波儿人,嘴里吼叫着,冲上去对打了起来。 “小白,把那个刀疤脸的手给我咬下来!”林海棠坐在马背上大吼。 看着在笼子里紧紧依靠在一起的三个小孩儿,林海棠目眦欲裂,胸膛剧烈起伏,吼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嗷!” 小白大大的身躯猛扑了过去,找准刀疤脸,精准的咬在了他拿刀的手臂上。 “啊!啊啊啊!!” 刀疤脸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狼嘴,剧烈的疼痛传到了大脑皮层,他不住的向后踢踏着往后退。 小白喉咙里是危险的呼噜声,晃动着脑袋,想要把他的手臂咬下来。 小白平时能把大骨头嚼碎了吃,人的手臂,自然不在话下。 咔嚓两声,在小白后槽牙惊人的咬合力下,刀疤的骨头碎了。 “啊啊啊啊啊!!!” 刀疤的另一只手不断击打着小白的脑袋,疼的冷汗流到了眼睛里,刺痛着眼球。 小白咬着他的胳膊,头狠狠的一扭,血淋淋的小臂,被咬了下来。 而这件事,也只是发生在片刻之间而已。 咬完这一个,不用林海棠再吩咐,小白直接朝着最近的人贩子咬过去。 “小白,不许咬脖子!”林海棠在旁边站着,嘱咐道。 刀疤捂着自己被咬掉的手臂伤口上侧,嘴里嘶吼着,在地上打着滚。 林海棠一脚把他的断臂踢出去,右脚用尽了力气踩在他的胸膛上。 “混蛋!孩子都卖!”林海棠仍不解气,踹了好几脚。 “啊啊啊啊啊!”刀疤现在只能在地上哀嚎着打滚儿。 林海棠弯腰从他的腰间拽下车笼的钥匙,急忙跑到车笼边,打开笼子。 这时,镖局的人已经把这帮畜牲打了出去,离笼子远远的。 “默默兰兰!丫头!”林海棠拨开塞在孩子们嘴里的抹布。 三个孩子看到林海棠,哇哇大哭。 “娘,我、我以为我咬死了…”兰兰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不哭不哭啊,娘来了,婶子来了,没事的没事的……”林海棠机械的安慰着,手里解着孩子们被捆住的手,可是她的手抖的厉害,怎么也解不开。 “嗯!”林海棠重重一拍栏杆,想让手不要抖。 真的管用,林海棠的手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给三个孩子都解开了,他们扑过来,把林海棠围住,紧紧抱着,放声大哭。 林海棠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有些哽咽,说:“没事了没事了,我怎么会让你们出事呢?” 哭了好一会儿,三个孩子才平复了心情。 其他孩子嘴里被塞着抹布,不能说话,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扭动着小小的身躯。 林海棠看着三个孩子,说:“现在我需要你们跟我一起,把这些孩子们都放出来,给他们解开,可以吗?” “嗯!”三个人还有点抽泣,点了点头。 林海棠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说:“真是好孩子。” 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最小的三岁都有,比顾默顾芷兰还要小,林海棠每救一个孩子,心里的气就增加一分。 林海棠本来以为只有三十多个孩子,可是都解救出来才发现,竟然有五十二个孩子。 这其中,女孩子有四十六个,男孩子有六个。 简直是,丧尽天良。 镖局那边,也把这些人贩子全部制服了。 地上有三只胳膊,全是小白咬断的。 齐达看着这些孩子,问林海棠:“这么多孩子?” 林海棠有些疲惫的点点头,说:“五十二个孩子。” “这帮人,简直是连畜牲都不如!”镖局中的一个汉子说。 所有人都被气得眼红。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经微微亮了。 “把这些人都送到县衙去吧。”齐达说。 林海棠点头,道:“这些人,我要看着他们上断头台,这些孩子,也需要去一趟衙门,然后把他们都送回家。” 把这六个畜牲关在了一个笼子里,镖局的人一人带一个孩子,剩下的还是需要坐着笼子回华安县。 但是孩子们没那么怕了,因为他们遇到了一帮好人,要把他们送回家。 “这些孩子,都是哪里的?”齐达往后看了看,都是些漂亮小孩,不难明白这些人抓这些孩子是作什么用的,心里也更唾弃这帮人贩子。 林海棠扶着怀里的顾芷兰,说:“很多地方,有张村、田家庄等等,还有其他县的,还有御护县的,离华安县很远。” 沉默良久,林海棠叹了一声,说:“也不知道这帮人以前卖过多少孩子。” 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也不是第一个做这种勾当的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有无数的孩子遭遇了毒手。 齐达也沉默了。 可就是这么个世道,谁也没有办法。 齐达对着林海棠抱拳,道:“林姑娘大义,以后有事,就去三顺镖局找我齐达。” 林海棠摆了摆手,道:“嗨,我算什么大义,如果不是我孩子被抓了,我也不知道这回事。” “就冲你一个女子,大着肚子百里救子,这一点,就足够齐某钦佩。”齐达说道。 “那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孩子被拐了,是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的,所有人都一样,只是我有钱,能找得到人,幸运一点罢了。”林海棠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 她养了顾默顾芷兰四个月,丫头每次见她都会腼腆地喊着婶婶,林巧霞更是帮了她不少忙,不管从哪方面说,她都不能不去救,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去救。 就是只有丫头被拐了也一样。 齐达沉默,似乎被林海棠的话说服了。 顾芷兰睡着了,眼皮依旧红红的,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的很香甜。 整个队伍都静悄悄的,只有马蹄踏地和车轮滚过的声音。 因为是回程,孩子们已经解救,都安然无恙,所以走的并不快。 孩子们的精神松懈了下来,都歪着脑袋睡着了。 第39章 你把我儿子换回来 赶到华安县时,天已经大亮。 林海棠带着一众人直接到了县衙门口,跳下马,把顾芷兰安置后,直接敲起了登闻鼓。 嘭──嘭── 鼓声响起几十下后,县衙紧闭的大门开了。 林海棠独自走进去,分列两边的衙役拿着水火棍快速地敲打着地面,嘴里拉长声音喊着:“威──武──” 竟然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这是林海棠的第一想法。 衙役停下动作,知县一拍惊棠木,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知县旁边站着的师爷,手指一指林海棠,喝道:“大胆!为何不跪!” 林海棠向前一步,道:“我夫君顾岸为校尉,正五品,我没有向你下跪的道理。” 知县捋着山羊胡,略一沉吟,道:“口说无凭,可有物证?” “林海棠,上安河村,你一查户籍便知。”林海棠不卑不亢。 让我给你跪,我爸我妈我还没跪过,你一个小小知县还想让我给你跪,想的怪美。 知县给了师爷一个眼神,师爷会意,退出去查户籍去了。 “你状告何事啊?”知县问。 “大人,我三个孩子,被歹人绑架,卖给了人贩子,我已将人贩子抓获,绑架我孩子的两个人,昨天我也交给了巡逻的官兵。”林海棠道。 昨晚的确是抓了两个人,已经关在监狱,审过一遍了。 林家富和马奎子还没被审,就吓的尿了裤子,等官兵一抽鞭子,已经骂什么事情都给交待了。 林家富不傻,尽可能的把事情都往马奎子上推,马奎子也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林家富头上。 知县点了点头,道:“昨晚是抓了两个人,你说你抓住了人贩子?人呢?” “带上堂来。”惊堂木又一响。 林海棠喊道:“齐镖头,把人带上来吧!” 齐达跟镖局的其他人,把那六个人贩子押了进去。 六个人贩子跪了一地,掉胳膊的掉胳膊,捂伤口的捂伤口,简直惨不忍睹。 知县也吃了一惊,指着台下的人,道:“这……” 林海棠说:“大人,这些人丧心病狂,这次一共拐卖了五十二个孩子,最小的不过三岁,最大的也不超十岁,请求大人严惩。” 这时,师爷回来了,在知县耳边轻声说:“大人,真的是顾岸的妻子。” 知县微微点了点头,问林海棠:“那些孩子们呢?” 林海棠道:“都在外面。” “好,”知县道:“顾夫人,让孩子们都带进来吧,本官记录一下这些孩子都是哪里人,派人把他们送回家。” 啪! 惊堂木一响,知县沉着脸,道:“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押下去带走!” 上来了几个人,把这些畜生带走了。 “退堂!” “威──武──” 又是一阵水火棍敲击地面的声音。 知县走下台,对林海棠说:“这些孩子需要做个记录,顾夫人的孩子也是如此,这些罪大恶极之人,真是麻烦夫人了。” 林海棠道:“如果不是我的孩子被抓走了,我也不知道有这种事情,大人,敢问一句,昨晚的那两人,如何处置?” “绑架、买卖孩童,其恶不可恕,”知县道:“流放冰岩塔。” 林海棠朝着知县一鞠躬,道:“多谢大人。” 知县能力不足,倒也算得上为民着想,给这些孩子们做完记录,让孩子们吃了点饭,就派人送孩子们回去了,远近都是如此。 林海棠带着三个孩子回了村。 齐达看着孩子多,只有一匹马不够带孩子们回去,对着林海棠道:“林姑娘,你只有一匹马,租马车要跟孩子们分开,你应该不会同意,这样吧,我去镖局牵一辆马车,送你们回去,你的马,我让镖局的兄弟一道骑回去。” 林海棠没有推脱,道:“多谢齐镖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夜没睡,挺着个大肚子在马背上跑了一夜,林海棠觉得自己没晕倒都是托了空间的福。 坐上马车,没一会儿,三个孩子就睡着了,林海棠强撑着精神,才没有睡过去。 到了村口,林海棠正掀开帘子往外看,就看到了村长、张奔和李二柱在村口等着。 昨晚,他们都没追到林海棠,睡也睡不下去,就到村口等着林海棠。 时间每过一分,心里的煎熬就多一分。 林海棠看到他们,连忙下了车。 “海棠!”村长看到林海棠,连忙迎过去。 张奔和李二柱跑的极快,两个高大的汉子红着眼眶,道:“孩子呢?” 林海棠没说话,一回身,撩开了马车的帘子,露出里面的三个孩子。 张奔看见,直接上到马车里,把熟睡的三个孩子抱到怀里,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啊啊啊啊啊──” 李二柱突然席地而坐,双腿大敞,哭得声嘶力竭。 林海棠他们属实被吓了一跳,林海棠罕见的有些手足无措,她弯下腰,想把李二柱扶起来。 李二柱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双手撑地,额头紧紧挨着黄土,向林海棠下跪,一个一个地磕头。 “别!柱子哥你这是干什么啊!”林海棠扶着肚子就要弯腰。 看见这些情形,村长也是红了眼眶,他害怕林海棠歪了身子,没让她往下弯腰,自己把李二柱扶起来了。 李二柱不肯,任凭林海棠说什么都不肯起来,村长说:“林丫头还大着肚子,你让她弯腰来扶你吗?” 如是,李二柱才起了身。 三个孩子早就被吓醒了,看到大人哭,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李二柱紧紧的把李丫头抱在了怀里。 林海棠撇过头擦了擦眼泪,说:“我们快回家,快去告诉姐姐和嫂子这个好消息。” 张奔和李二柱哭的哽咽,还没来得及说,村长道:“巧霞已经哭晕过去三回了,你嫂子在照顾她。” 林海棠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孩子们没被找到,会怎么样。 林海棠对齐达说:“齐镖头,这位兄弟,你们也随我一起回家吧,回家吃顿饭,我好好谢谢你们。” 两个大老爷们儿眼眶有些红,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圆了,现在就回县城,走了林姑娘。” 不顾林海棠的挽留,二人直接走了。 先带着丫头去见林巧霞,林巧霞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边抹着眼泪,眼皮已经肿的几乎要看不见东西。 林海棠毫不怀疑,如果丫头真的没了,林巧霞会把自己的眼睛哭瞎。 “娘!”丫头扑进了林巧霞的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 巨大的惊喜砸下,林巧霞的第一反应有些怔愣,随后紧紧抱着丫头,用力到身体摇晃,仰着头放声大哭。 那种声音,给林海棠留下来极具深刻的印象,没有人听了可以无动于衷。 赵香君看到少爷和小姐,也是紧搂着哭,生怕再被人抢走,一直牵着不撒手。 没有打扰丫头一家团聚,林海棠带着顾默和顾芷兰回了家。 到了家,林海棠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但是肚子又饿,说:“嫂子,我们又饿又困。” 赵香君一抹眼泪,说:“等着,我去做饭,很快。” 的确很快,赵香君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只等着一热就行。 林海棠和两个孩子,端起碗就是吃,筷子都要快出残影。 赵香君在一旁道:“哎呦哎呦,慢点吃慢点吃,够,还有很多呢,慢点吃,别再噎着了。” 吃完,三个人撑的肚皮痛,直接就去床上睡觉了。 张奔和赵香君也是一夜没睡,也去补了觉。 整个小院子只有知了的叫声,和蛐蛐的叫声,没有了往日说话的热闹声。 一直到下午,啪啪啪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安稳的气氛。 “林海棠!你给我开门!” “畜牲!连你亲弟弟都害!给我开门!” “林海棠!开门!” “贱蹄子!开门!” 林海棠终于被惊醒,睡得正香,却被吵醒,这种感觉真的超不爽! 更何况接下来的声音,让林海棠的不爽达到了极点。 吴彩铃不是空手而来,她手里拿了一个大斧子。 见敲不开林海棠家的门,直接用斧子门。 门都是木头的,也有些年头了,再加上吴彩铃现在是盛怒状态,竟然真的被她砍开了。 林海棠一出门,就看到一个举着大斧子的疯老太婆。 “贱蹄子!快去把你弟弟给我赎出来!”吴彩铃大吼,拿着斧子乱砍。 原来,就在前不久,一队官兵去了吴彩铃家里,对吴彩铃和林光宗说:“这里是林家富的家吗?” “是是是,我们是他的爹娘。”两个人对着官兵点头哈腰。 官兵满脸严肃,道:“你儿子林家富绑架孩童,已经被官府抓了,八月中旬流放至冰岩塔。” 吴彩铃和林光宗被吓的差点倒地,紧紧抓着官兵的胳膊,说:“管爷,管爷,我儿子老实的很,他不会绑架孩子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官兵把他们的手震开,道:“他绑架的是顾岸顾校尉和李二柱的孩子,他自己已经供认不讳、签字画押。” 任凭吴彩铃和林光宗如何哭天抢地,官兵直接把他们打开,走了。 这才有了吴彩铃拿着斧子到林海棠家里来。 林海棠冷笑道:“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你找我有什么用?” “你快去把你弟弟赎出来!你个贱人!”吴彩铃应该是疯魔了,拿着斧子就冲林海棠砍了过去。 张奔拿着棍子,一下子把吴彩铃打开,把林海棠护在身后, 林海棠知道吴彩铃荒唐,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道:“他绑架小孩子!还是你的亲外孙,你就一点不觉得惭愧吗?” “那两个小野种不是没事吗!”吴彩铃大吼,看着躲在屋门后的顾默和顾芷兰,喊:“就是真的被卖了怎么样?家富可是他们的舅舅!那是他们活该!” 林海棠被气的手抖:“你…你…吴彩铃!” “林海棠到底是不是你女儿!”林海棠大吼。 吴彩铃还要拿斧子冲过去,喊道:“女儿哪有儿子金贵!” “为什么被关进监狱的不是你?你去把我儿子换回来!”吴彩铃真的冲了过来! 张奔直接把她打倒,把她手里的斧子挑的远远的。 张奔再也不顾及这是个女的也比他年龄大,他上去就是一脚:“你再敢乱来,我就打折你的腿!” 院子里闹成这样,早已吸引了一大批人,有人去喊了村长过来。 村长赶到的时候,因为跑的太快,气喘吁吁,吼道:“吴彩铃!你又闹什么闹!” “我儿子!我儿子都被关进监狱了,我还不能闹一闹吗!”吴彩铃的头发乱烘烘的,她看向林海棠,不是在看女儿,而是在看毕生仇人:“你不是有钱吗?去把你弟弟赎回来!不然,我打死你!” 村长只觉得她不可理喻,道:“罪状是官府下的,你找海棠有什么用?赶紧回家去!” 林海棠觉得荒唐至极,道:“你儿子已经认罪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他这个牢也得坐,流放也得去。” “你再也见不到你儿子了。”林海棠觉得解气极了,连胸口的闷气都消的一干二净。 “林海棠!我是你亲娘!你不孝!我要去县老爷面前告你!”吴彩铃胡乱抓起手边的一块石头,朝着林海棠扔了过去。 林海棠没有防备,躲不及,正好被她打在了肚子上。 怪不得,怪不得原身会痴傻,怕不就是被这老太婆搓磨出来的痴傻。 “你去吧。”林海棠的语气平静了下来。 “吴彩铃,之前断绝关系,我说要给你五两银子,是因为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你把林海棠长大了,不管好坏,也给她说了一门婚事,给你些养老钱也不是不可以。” 林海棠摇着头:“现在,我一分钱都不想给了。” 林海棠转身对着村长道:“有道叔。麻烦你再让竹青写一份断绝书吧,之前的那个作废,我不想再给他们钱了。” 村长到底不想让事情弄的这么僵,对吴彩铃说:“快给你闺女认个错,不要再胡闹了!” 吴彩铃站起身,道:“她敢不养我,我是她亲娘!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就是说到皇帝老爷面前,她也得养我!” “好啊,你看我养不养你。”林海棠竟然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有那份契书就万事大吉,觉得可以绑架我?还是你觉得我林海棠这么多孝顺,会给你钱?”林海棠道:“就是没有断绝事,吴彩铃,你看我养不养我。” “你和林光宗死在床上没人管,这就是你们的结局。” 林海棠说的太狠,现场一下子没有了声音。 第40章 在下三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林海棠一下子说到了吴彩铃的痛处,她冲过去,妄图用脑袋顶翻林海棠。 张奔和李有道当然不会让她乱来,一下子就拦住了。 “哎呀!”吴彩铃坐在地上撒泼:“我生的女儿咒我死啊!把她亲弟弟关进了牢啊!你个扫把星,害得我家破人亡啊!” 林海棠沉着脸,喊道:“张奔,把她给我扔出去。” “是,夫人。”张奔虽然腿瘸,但是把一个老太婆扔出去的能力还是有的,再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奔感觉自己的腿再来到顾校尉家之后,比以前好了很多。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抓贼啊!抓贼啊!”吴彩铃疯了一样乱抓乱叫,张奔不为所动,两只手把她举起来,一路扔到了路中央。 看热闹的村民瞬间给他让出了路。 “这顾岸家的,是不是也太狠了,这是她亲娘。”有些人嘀咕着。 “吴婶是太偏心了,但说到底也把她养大了,这丫头说话太狠。” 不少人这么说,也有人反驳:“差点给自己孩子卖了,要是我,我也不认这个爹娘。” 林海棠听着各种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跟这些人,更谈不上什么解释。 吴彩铃起来又要往林海棠家里冲,张奔一直拦着她。 “林丫头,苦了你了。”村长叹了一声气,说:“我去把你娘劝走,你好好休息休息。” 村长边往外走边挥手:“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众人散去,村长站在吴彩铃身边,说了好一会儿,才让吴彩铃起身,离开了这里。 林海棠又去床上躺着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也是,天下疼爱子女的父母有很多,天下不是人的父母也有很多。 只是苦了那些子女,恐怕有很多人,一辈子也走不出原生家庭的阴霾。 不能在村里住了,得赶快搬到县城。林海棠想着。 想着想着,林海棠就坐了起来,真的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干。 昨天这么多人帮着找孩子,于情于理都要谢谢人家,这样下次再找人帮忙才开的了口。 再说了,顾默以后可是要考官的,林海棠的名声可以跋扈,在孩子这里必须风评好。 就说顾默他爹顾岸,虽说止步于秀才,但是顾家的风评可是好得很,这十里八乡,知道顾岸的,谁不竖一个大拇指? 林海棠自己嚣张跋扈的名声是传出去了,今天恐怕还要加上一个不孝,她只能花点钱把名声赚回来。 叫上赵香君,林海棠要去县城:“嫂子,走,我们去县里一趟。” “好,夫人你等我把手洗一下。”赵香君去井边的木盆里洗手。 “夫人,我们这是去干嘛啊?”赵香君问。 林海棠摸着小白的脑袋:“去买些东西,那些帮忙找孩子的,总得谢谢人家。” 赵香君擦着手,说:“夫人,用不着,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找孩子这么大事,谁都会帮忙搭把手,搁在我们身上也一样,大家都习惯了。” 赵香君也是农村人,对农村这些事深谙其道,有白事、喜事,这些村里人都会搭把手,除非名声特别坏的人家,没人往跟前凑。 林海棠神叨叨地摇头,手指也在赵香君面前晃来晃去,说:“嫂子,你知道的,我林海棠嚣张跋扈的名声,那传的事附近的村子都知道了,我儿子将来要考官,我得为他的名声铺路。” 赵香君一想,一拍水盆里的水,说:“夫人说的对,我们快走!” 家里有自己的马车就是方便,坐上就能走,不用等也不用跟别人坐在一起。 这次林海棠把小白留在了家里,说什么也不让他去,这要是再来一次,林海棠的心脏可受不了,张奔的腿脚到底不灵活,真有事了都追不上,还是把小白留在家里放心。 还是需要再找一个人啊,要武功高强的,不然真的护不了这一大家子人。 马车是有了,谁来当车夫成了难题了。 林海棠要自己驾车,赵香君死活不同意:“嫂子,这里也能坐着啊,累不到我。” “那也不行,这样吧,你教教我,起来驾车。”赵香君很坚决。 也行,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以后少不了用马车的时候,反正早晚都得会。 林海棠在家门口的路上教了起来。 幸好是驾车而不是骑马,只要会掌握方向就可以,学起来倒也快。 赵香君胆大心细,等走出村子,也敢上手了,等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林海棠就撒手不管了。 “夫人,我们都买些什么啊?”赵香君问。 林海棠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每家两斤猪肉。” 嚯! 赵香君倒吸一口气。 两斤听着还好,可是帮忙的人有三四十户啊!这得多少钱啊! “还要再加上六个鸡蛋!”林海棠又喊了一声。 就说这些东西是和李二柱家一起出钱买的。 村里人是找的三个孩子,林海棠不能把李二柱一家丢下,自己拿着东西去帮忙的人家感谢,这就太不道德了。 赵香君捂着胸口,很是心疼银子:“夫人,这可要不少钱啊。” 林海棠无所谓地说:“没关系,钱可以再挣,再怎么样也没三个孩子金贵。” 白天的集市很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光是算命的,林海棠就看到了三四个摊子。 到了屠户那里,店员问:“姑娘,是要五花肉还是肘子?要不来点猪蹄儿?” “大哥,肉就行,你给我都切成两斤的,要五十份。”林海棠道。 “多少?!”屠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疑心听错了。 “一份两斤,要五十份。”林海棠重复了一遍。 屠户简直喜出望外,这一下简直把他们店剩下的猪肉全包圆了,“好好好,姑娘,您等等,我这就给您割。” 赵香君对林海棠说:“夫人,五十份是不是有点多啊?” 林海棠摆摆手,说:“不多,村子里有五十多户人家,我那天晚上看到基本上都去了,再说了,在咱家,不用怕肉吃不完,小白自己就能吃完这些。” 啊,也是,还有个小白呢。 屠户问:“姑娘,你们来的时候拿东西了吗?这么多肉放在哪里?” “哎呀,忘了带了。”赵香君有些懊恼。 屠户大手一挥,道:“没事,我去家里给你们拿两个竹筐!” “真是谢谢了。”赵香君给人道谢。 林海棠把钱给了屠户,说:“大哥,你先弄着,我一会儿再过来拿,我先去逛逛。” “好,您去。”屠户割肉割得很快,割完一块一称,二斤分毫不差。 林海棠和赵香君在集市上逛着,说:“华安县应该有养鸡场,我们去打听一下在哪。” 两个人在路上走着,两边都是摊贩的吆喝声,正想找个人问一问,就被一个算命的喊住:“这位姑娘。” 林海棠疑惑回头,她感觉是在叫自己。 “姑娘!”那算命的又喊了一声。 林海棠和赵香君这下看清了,是一个算命的,长得倒是俊俏,年纪轻轻的,一看就是个骗子。 “抱歉,我不算命。”林海棠拉着赵香君就要走。 赵香君摇着头:“这年头真是,神棍真多。” 那年轻人道:“我知道你的来历。” 林海棠的脚步一顿,倒是回头坐到了他的摊位前。 “那你说说吧,我听着。”林海棠给了赵香君一个安抚的眼神,对着算命的说。 年轻人微微向前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来自异世。” 轰! 林海棠的心猛地下沉。 林海棠攥紧了手,道:“道长,敢问,可有回去之法?” 这算命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扫了一眼林海棠,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死了之后过来的,肉身早已消散,就是能回去,你是要去做孤魂野鬼?” 林海棠被他的话砸的脑子发懵。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是猝死之后,才到了这里。 “那,那,”林海棠有些慌乱,眼角不自觉掉落了一颗眼泪,道:“那为什么,我回到这里来呢?”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 就是死了,没这个人了,她也不想在这里待着。这里不属于她,她是外来者,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你自己求来的。”算命的道,语气轻快,丝毫不发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会给林海棠带来多大的打击。 啪! “荒唐!”林海棠五指并拢,一掌拍在桌子上,用力到桌子震颤,指尖发红:“我林海棠上辈子只求父母安康、家人顺遂,我绝不可能会求这狗屁东西!” 林海棠怒呵,周围有许多人看了过来。 算命的一挑眉,道:“我说的是真的,为求这一因果,你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林海棠觉得不可置信,道:“为什么呢?” “天机,不可泄漏。”算命的食指指天,道出这么一句话。 平复了下心情,林海棠站起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三有。”算命的答。 “叫什么?”林海棠皱眉,又问了一遍。 “三有。” “你认识三空道长吗?”林海棠问。 三有不以为意:“认识,三空是我师弟。” 林海棠满眼的不相信。 “别不信啊,我是我师父养大的,我可是我师父第一个关门弟子,我是大师兄呢。”三有说,然后补充:“只不过我归俗了而已。” “都归俗了还说自己的道号干什么。”林海棠吐槽。 三有神叨叨的摇头:“此话非也,我只是归俗,道,还是要修的。” 林海棠扔下银子就要走,不再理他。 三有连忙跑过去拦住人,说:“林姑娘,你缺打手吗?我身手很好的,一般人想请都请不到,我免费去你家给你当打手。” 林海棠问:“说条件。”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三有紧紧盯着林海棠,说:“救我妻子一命。” “那你真是找错人了,我不会医术。”林海棠作势要走。 三有伸手拦在他身前,道:“林姑娘,我知道你有办法。” 沉默片刻,林海棠张口吐出二字:“走吧。” 这是同意了。 三有松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红。 这下晚娘有救了。 其实林海棠不知道三有会不会功夫,她只是想留下他,她还有很多事要问。 会功夫更好,不会,他这身算命的本事,林海棠也需要。 “你的晚娘在哪里?我们去接她。”林海棠走在前头,问道。 全程,赵香君都不会问一句,小事她会插嘴,但是在大事上,她有分寸,她只是一个下人,不能越主做夫人的主。 这下换成了三有驾着马车,带着林海棠和赵香君去他现在的住处。 那是城郊的一座小院子,院外围有篱笆,院内摆着几盆花。 “晚娘,我回来啦。”三有大声喊。 林海棠刚把手放在了赵香君的手上,就看到屋门口出现一个少女。 很漂亮,只是面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个帕子,时不时就要咳上一声。 弱柳扶风之美,却也能看出,久病缠身、命不久矣。 三有过去扶着,说:“晚娘,这就是我以前给你提过的,能救你命的人。” 晚娘又咳了一声,声音文文弱弱,道:“姑娘,在下柳晚晚。” 林海棠也放柔了声音,只是话委实不怎么好听:“晚娘,你丈夫为了救你,把你们俩都卖给我了。” 柳晚晚说:“不碍事的,夫君他早就跟我说过,我们一直在等你。” 果真与林海棠想的一样。 所幸马车大,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林海棠又带着他们去了屠户那里,屠户早早就把肉分割好了,竹筐里铺了两层干净的纱布,底部又铺满了油纸,猪肉整整齐齐的码在两个大竹筐里。 有了三有,倒是不用问路了,直接去了养鸡场。 又要了三百个鸡蛋,把马车堆的满满的。 林海棠对柳晚晚说:“晚娘,今晚让你尝尝嫂子的手艺,那可真是一绝,你喜欢吃什么啊。” 柳晚晚显的很高兴,说:“我喜欢吃辣的,但是我身体不行,三有他都不让我吃。” 林海棠拍了拍她的手,说:“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你治好,以后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要三有管。” 柳晚晚长得漂亮,像是不敢直视林海棠,小兔子一样,极大的激发了林海棠的保护欲,对她很是喜欢。 林海棠笑:“你老是看我干什么呀?” “姐姐,”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说:“姐姐你好漂亮啊。” 我的天啊,这姑娘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第41章 送礼 到了家门口,张奔已经在门口迎着他们了。 “夫人,这是?”张奔一开始看到三有的时候,以为是雇的车夫,结果车里还有一个陌生女子,牵着林海棠的手。 林海棠给张奔介绍:“这位是三有,这位是柳晚晚,这夫妻俩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林海棠对柳晚晚说话的时候,很是温柔,跟哄孩子差不多:“晚晚,这是张奔张大哥,是香君姐姐的丈夫。” 柳晚晚咳了两声,朝着张奔行了一礼,道:“张奔大哥。” 张奔局促的摆了摆手,说:“叫我张大哥就行。” 三有是个自来熟,上去搂住张奔的肩,说:“奔哥,以后咱俩保护她们。” “好嘞大兄弟。”面对三有,张奔自如了很多。 众人往里走。 林海棠想到一个问题,道:“三有,你已经归俗了,那你姓什么啊?” “我姓柳,”三有很骄傲,还挺了挺胸膛,“跟我媳妇儿一个姓。” 张奔和赵香君都有些惊讶,一个男子跟妻子姓,那可是入赘了,这怎么入赘还这么骄傲。 “那你可真是沾了晚晚的光了。”林海棠作为现代人,自然不会觉得跟老婆姓有什么不同。 赵香君和张奔在帮忙收拾屋子,收拾出来给三有和晚晚住,林海棠把三有拉到了一边,说:“你先别着急,丹药我今天晚上再给你,到时候你回你自己房间给晚晚吃了就可以。” 三有点了点头,语气里都是后怕:“幸好你及时出现了,再晚一段时间,晚晚就没了。” 林海棠挑了挑眉,说:“你不是会算命?怎么,没算到我会这时候出现救晚晚啊?” 三有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你会出现,却不知道具体时间,只能带着晚晚在这里干等。” 林海棠哽住了,试想一下,你的爱人不久就会死去,现在过的一天都是倒计时,你明明知道有人可以救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 一边给你希望,一边又让你看不到希望。 林海棠拍了拍三有的肩,安慰道:“这不是等到了吗?走,跟我一块儿去送东西。” “去把张大哥喊过来吧,我差个车夫,你去打扫房间。”林海棠还差个车夫,东西太多了,靠人工拎着肯定是不行的,干脆直接驾着马车过去。 先去李二柱家,把李二柱和林巧霞叫上。 “姐姐,是我,林海棠。”林海棠敲着李二柱家的门。 李二柱连忙从屋子里出来,打开门,说:“是海棠啊,张大哥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海棠……”一个粗粝的声音传来,林海棠险些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林海棠刚走到堂屋门口,林巧霞也走到了这里,两个人一碰头,还没等林海棠开始说话,林巧霞就朝着林海棠跪了下来。 “海棠,姐谢谢你啊……”林巧霞还要往下跪。 林海棠当然不能让她跪,说:“姐,你快起来!” 林巧霞执意要跪,她的嗓子本来就哑到说话都说不清,这一哭,更听不清楚了:“没有你,我的丫头怎么办啊……” 林海棠猜也能猜得出林巧霞在说什么,知道自己说什么林巧霞都是要跪的,她自己干脆也跪下去:“姐姐,你不起来我就陪着你一起跪。” 说着,膝盖已经跪到了地上,林巧霞连忙摇头,赶紧起身把林海棠拉了起来。 “这才对嘛,姐,柱子哥,今天我是来跟你们说一件事的。”林海棠对着二人说。 林巧霞拉着林海棠到凳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上刀山也去。”李二柱说,他现在有满心的感激,恨不得去给林海棠一家当牛做马。 林海棠笑着说:“柱子哥,不至于,就是昨天晚上不是有很多村里人帮着一起找孩子了吗,我寻思着,买些东西给他们挨家挨户送回去,答谢一下。” 李二柱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就是用不着这么麻烦,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有事都会搭一把手,再说顾叔在世的时候,可没少帮村里的忙,就是顾岸,也帮了大家好多,不应过意不去。”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柱子哥你也说了,那是我公公和默默他爹挣来的好名声,你也知道我这性子,我这名声可不是那么好,我这坏名声可比他们的好名声传得远,” 林海棠一点一点说:“他们的好名声也不是用来这么消耗的,顾默以后也是要走科考的路,我这个当娘的不说帮忙,也不能拖他后腿。” “说的也是,”李二柱点了点头,说:“那明天我去买点东西,等买回来了就去送。” 林海棠笑了笑,说:“柱子哥,我都买好了,现在我们就去送,我可不知道昨晚都来了哪些人,也认不清谁家在哪儿,得全靠你带路。” “多少钱,哥去给你拿。”李二柱起身就要去里屋拿钱。 林海棠喊住他,说:“柱子哥,这是为了默默以后铺路,怎么会让你拿钱呢?说起来,今天是你们夫妻俩帮我的忙。” “张大哥,你去把东西拿下来。”林海棠对着张奔说了一声。 林巧霞有些着急,说:“海棠,怎么能让你自己出钱呢?你不用说别的,快说多少钱?姐去给你拿。” 这时,张奔也把东西拿了过来。 是两斤糯米,两斤猪肉,两斤排骨,两包红糖,两盒糕点;糯米装在了大红盒子里,猪肉和排骨放在了竹筐里,上面用红布盖好,红糖和糕点外面包了一层红布,看着很喜庆。 林海棠有点迷信,三个孩子遭了大难,她想着给孩子们买些东西,再用红布裹上,给孩子们压压惊。 “姐,柱子哥,你们可千万别推脱,这可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给我们丫头的,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给她压压惊。”林海棠把东西堆到了李二柱和林巧霞面前。 李二柱一脸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说:“这、这,这要怎么谢谢你才好啊海棠。” 林海棠说:“柱子哥,我家的那几亩地,等收成的时候你来帮帮忙,张大哥自己忙不过来,得全靠你了。” “哎!这算啥,包在我身上了!”听着林海棠这么说,李二柱心里还松快一点。 “那我们别在这里叙旧了,先去把定西送了,本来想让姐姐也一起去的,可是姐姐这嗓子太严重了。”林海棠担忧的看着林巧霞。 这嗓子,比鸭子叫还难听啊。 林巧霞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大碗水,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让林海棠跟着两个大老爷们一起去,实在不太合适。 “那行,先把丫头送到我家去。”林海棠说道。 经过这一件事,可不敢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 几人开始出发,李二柱跟张奔一起在外面驾车,没往马车里进。 在路上,林巧霞听说要给每家每户两斤猪肉、六个鸡蛋,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好家伙,她这妹妹是个能花钱的。 把丫头送到家里,他们开始了送礼之路。 从林海棠家这边一路送过去,第一家是林海棠家的邻居,叫顾保庆,跟顾岸是同族,顾岸叫他一声哥。 李二柱敲的门:“保庆,保庆,送礼的来了。” 顾保庆一脸纳闷的出来,打开门看到李二柱,说:“是你小子啊,送什么礼啊?” 顾保庆当然是开玩笑的,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只当李二柱是拿他寻开心,刚想把人请进屋问问孩子的事,就看到了林海棠、林巧霞和张奔。 林巧霞手里拎着个红布兜,从缝里能看出来里面是鸡蛋。 张奔手里提着一条猪肉,上头系着红绳,这肉看着得有二斤! “这、”顾保庆都结巴了,怎么还真有礼送来啊! 李二柱说:“怎么愣在这里了,连院子都不请我们进去啊?” 顾保庆连忙把人请进来,说:“哎呦快进来快进来,不过你们这是干什么?” “保庆哥,昨天谢谢你大晚上的去帮忙找孩子,这些东西你快拿着。”林海棠说着,拿过张奔手里的肉塞到顾保庆手里:“现在孩子找到了,我们也有余心过来谢谢你们了,保庆哥,你可别嫌我们过来的晚。” 林巧霞嗓子说不出来话,李二柱就在旁边搭腔:“是啊保庆,昨天真是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帮忙找孩子,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东西你快拿着。” 顾保庆瞪大了双眼,这么大的个子瞬间往后跳了下:“你们快把东西拿回去!这都邻里邻居的,我跟顾岸还是同族,叔婶也帮过我很多,这东西我要了我就没脸在村里待了我!” 林海棠把鸡蛋也从林巧霞手里拿了过来,说:“保庆哥,你也说了邻里邻居的,你们帮忙那是情分,我们不能当成理所应当,保庆哥,你快拿着吧,我跟柱子哥给每家都备了一样的礼,你啊,是头一份,快拿着,我这手劲小,可举不了太长时间。” 顾保庆还是不拿,林海棠又说:“保庆哥,你就拿着,不然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张不开这个口让你帮忙。” 李二柱说:“保庆,快拿着,海棠挺着大肚子呢,你让她一直举着啊?” 顾保庆这才把东西接了过来,说:“啥也不说了,顾岸家的,以后有事你就尽管开口,哥一定帮!” 又寒暄了几句,几人离开了。 顾保庆看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心里还挺激动,这以前给村里人帮忙,管一顿饭就挺好了,谁给送过肉和鸡蛋啊。 这顾岸家的分明通情达理的很,对孩子更是没的说,到底是哪个把人传的这么恶毒的!顾保庆拎着肉看了又看,心里美滋滋的。 给其他家送去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形,都推脱着不要,是林海棠他们劝了又劝,才把东西收下的。 有四十二户帮了忙,林海棠他们也就送了四十二户,等都送完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挂起。 林巧霞一路上都搀扶着林海棠,送完往回走的时候,林巧霞问:“你的腿疼不疼啊?” “什么?”林海棠真的听不清。 “腿!累不累!”林巧霞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还行,姐姐,现在丫头找到了,你可别再哭了,多喝点水,看你的嗓子。” “我知道。”林巧霞点着头。 说实话,顾默和顾芷兰丢的时候,林海棠固然担心,但是并没有像林巧霞一样,像是天塌了,整个人都崩溃了。 丫头真的是她的全世界。 终于到了家,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 他们都还没吃饭,林海棠直接没让李二柱和林巧霞回去,让他们在家里吃的饭。 “姐,你们俩也别回去了,在这里吃了吧,回去还得自己做。”林海棠拉着林巧霞往厨房里走。 赵香君也说:“就是,别走了,我做着你们的饭呢,你们不吃也浪费了,这天这么热,放不到明天早上。” 林巧霞和李二柱也没再推脱,吃完了才回去的。 在吃饭之前,林海棠偷偷去空间了一趟,在茶杯里兑了一点灵泉水,让林巧霞喝了下去。 三个孩子很喜欢柳晚晚,一直在和她玩。 柳晚晚身子弱,做不了什么大动作,也就是坐在旁边看他们玩游戏,虽然时不时的就要咳上一阵,但是眉眼间都是笑意。 等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林海棠去了空间。 丹药已经存了不少,林海棠拿了一个出来,递给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柳三有。 “给你,让晚晚吃下去就好了。”林海棠把小小的瓶子放在三有的手上。 把药瓶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柳三有朝着林海棠一抱拳,鞠躬道:“多谢林姑娘。” “三有,”林海棠开口问:“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为什么打不掉?” 柳三有直视着林海棠,说:“林海棠,你身为神器的承载母体,你觉得你的身体会护不住一个胎儿吗?” 神器?说的是空间? 林海棠疑惑道:“神器?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柳三有摇头:“我还没这个本事,这东西要什么有什么,还能救人性命,不是神器是什么?” 唔,柳三有说的也对。 丹药的效果显而易见,第二天见到柳晚晚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苍白,变得红润有光泽,也不再说一句话就咳一声。 真的是神器。 第42章 悲剧 林海棠一家子都是颜控,小白也不例外。 小白从看到柳晚晚开始,就想在人家腿上蹭,但是考虑到柳晚晚的身体,昨天晚上愣是没让它靠近。 今天早上看到柳晚晚的时候,小白还想上去蹭,它看了看林海棠的脸色,得到同意,嗷一声就扑上去了。 蹭的时候哼哼唧唧,林海棠都没眼看。 柳晚晚也很喜欢小白,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养过小动物,现在有了小白,她也是爱不释手。 “晚晚小姨,”顾芷兰有些害羞地看着柳晚晚,说:“你比昨天还要漂亮!” 林海棠笑着走过来,说:“因为小姨的身体变好了呀,不用再生病了。” 顾芷兰说:“那小姨永远不要生病,要一直这么好看。” 小孩子的话总是又天真又可爱。 柳晚晚抱了抱顾芷兰,说:“好啊,借我们兰兰的吉言,要一直不生病。” 吃过早饭,小白去送孩子们上学,张奔和柳三有下地干活,林海棠带着赵香君和柳晚晚直奔县城。 “走,我带你们去逛街,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林海棠大手一挥,就要带两个人出去。 “啊?”赵香君有点为难,说:“可是那就没人做午饭了,那两个爷们儿还好说,俩孩子怎么办?” 林海棠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说:“这好办啊,我们家不是还有调好的小凉菜?还有半个猪脸,缸里有面也有米,饿不着他们。” “走吧嫂子,不要纠结了。”林海棠挺着大肚子,一手拉着一个人,开开心心的上了马车。 依然是赵香君驾车,柳晚晚觉得新奇,也要跟着赵香君在外面坐着,林海棠依她,自己也掀开帘子和她们聊天。 一路都是欢声笑语,尤其是柳晚晚,嘴角都没下来过。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三个人还没聊尽兴,就已经到了华安县。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柳晚晚问林海棠。 林海棠笑着说:“今天我们的行程相当满,先去逛街,然后去万客楼吃饭,下午去看房子,争取今天把房买了。” “姐姐,咱们是要搬家吗?”柳晚晚挽着林海棠说。 在看到林海棠第一眼的时候,柳晚晚就非常喜欢她,昨天晚上林海棠又治好了她的病,现在她对林海棠的仰慕之情达到了顶峰,可以和顾默顾芷兰并肩。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对,在村里待着有太多事了,搬到县里来,谁都不认识我们,多爽啊。” 柳晚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赵香君是深有其感,说:“在村里是真的事多,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会被说的离谱到天上去。” “走,我们先去逛街,想买什么就说哈,不用给我省钱。”林海棠虽然怀着近八个月的身孕,但是身体异常灵活,拉着人就开始小跑。 林海棠和柳晚晚不管看见什么都想买,就是一个小鸡小鸭,她们两个也想带走,但是都被赵香君制止了。 如果没有赵香君管着,可能今天的马车要被堆满,连人坐的地方都没有。 柳晚晚从小身子弱,到街上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林海棠是纯喜欢逛。 逛到肚子咕咕叫,林海棠把她俩带去了万客楼。 万客楼是华安县最好的酒楼,林海棠要了一个上好的包间,把招牌菜都点了一个遍。 “夫人,我们三个吃不完的。”赵香君委婉的劝。 “是啊姐姐,只有我们三个,不用点这么多。”柳晚晚也劝。 林海棠依然坚持,说:“没关系,吃不完打包,带回去给他们吃,放心,绝对不会浪费。” 事实就是,赵香君和柳晚晚都低估了自己的饭量,最后竟然都吃得差不多了,根本用不着打包。 在林海棠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人悄悄观察着她。 这个护卫样的人一直跟在林海棠三人后面,从马车出了上安河村开始,就在跟。 这人一个闪身,去了另一个包间。 一个身穿红衣的美艳女子,身上的配饰极其丰富,项链、手镯、耳环,腰带上也缀有珠宝,脚踝上也戴着脚链。 女子看了一眼来人,说:“见到人了?” 说的是匈奴语。 “是,公主。”黑风低下头回答。 女子翻看着自己的指甲,问:“都干了些什么,有我漂亮吗?” 黑风说了林海棠的行踪,然后答:“没有公主漂亮。” 呼衍兰嗤笑一声,道:“真不知道顾岸看上了她那里,只知道吃。” 林海棠,在还没见过顾岸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情敌”。 呼衍兰是匈奴单于的女儿,最是得宠,她的哥哥呼衍拓领兵打仗,败多胜少,她一贯看不上呼衍拓,就求了她父亲,到了前线。 呼衍兰功夫不错,将才也有,只是在顾岸手下没讨到什么好处,她从最开始的不顺眼,渐渐的变成了喜欢。 在两方暂时休战的一晚,呼衍兰独自潜伏进了顾岸的军帐,把弯刀放在顾岸的脖子上,说:“顾岸,做本公主的驸马,我可许你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财富。” 顾岸不慌不忙,道:“公主,我妻儿俱全。” “你的妻儿怎么比的上我呼衍兰?休了便是。”呼衍兰毫不在意,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顾岸发力把她的弯刀打开,离开了呼衍兰,说:“我很爱我的妻子,谢公主抬爱。” 呼衍兰向前一步,两米之外的顾岸就后退一步,“你真是不知好歹!” “公主快离开吧,不然我就要叫人了。”顾岸面无表情,平淡地说道。 谁知在这之后,呼衍兰非但没有对顾岸死心,心中对他的喜欢反倒愈演愈烈。 为此,呼衍兰专门来到了华安县,来看这个让顾岸喜欢到骨子里的女人。 如果要让林海棠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朝天大笑三分钟,然后把和离书放在呼衍兰的手上。 “找个机会把她杀了吧。”呼衍兰淡淡道,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说把这棵草拔了吧。 黑风顿了一下,问:“那两个孩子呢?” “孩子啊?”呼衍兰有些苦恼,说“把孩子杀了好像太无情了是不是?就别管他们了,反正顾岸在跟我们打仗,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咯。” 呼衍兰摊了摊手,说:“能活着,是他们运气好,死了可别怪我。” 林海棠她们吃完饭,在包间待到外面日头没那么热了,才出去看房。 到最后看来看去,还是那一座二进的院子合林海棠心意,砍了砍价,最后以四百二十两的价格买来了下来。 “大哥,现在天还早,您直接带着我们去把房子过了户吧。”林海棠对房牙说。 房牙也是个痛快人,说:“行,你准备好银子,官府那边过户费二十两银子。” “没问题,您前面带路。”把房子卖了,林海棠很高兴。 房牙在官府那边有熟人,到了地方,不到一刻钟就把房子过户了。 林海棠把房契收好,对着赵香君和柳晚晚说:“房子买好了,我们回家吧?” 两个人连连点头,逛了一天,实在是累了。 还没出华安县的城门,就碰到了柳三有。 “夫君!”看到三有,柳晚晚满眼都是惊喜。 林海棠问:“你怎么来了?” 三有有些不满:“你把我媳妇儿拐走一天,整整一天,我还不能出来找一下了?” 林海棠笑话他:“柳三有你看你这点出息,一天看不到晚晚就不行啊?” 赵香君也打趣道:“小两口真恩爱,刚成亲不久吧?不想我跟张奔,三天不见也不想,还觉得身边清净。” 柳晚晚被说的脸红,柳三有倒是理直气壮:“我反正离不开我媳妇儿。” “快上来当车夫,让你媳妇儿上来歇着,别再下面搂在一块儿了。”林海棠伸出手,示意柳晚晚搭着她的手上车。 马车驶出城门,进入林荫小道。 马车里的三人聊着天,传来阵阵笑声,柳三有回头看着某处,拧了一下眉,从腰带里拿出一颗黑子,朝着那处一弹。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柳三有连马车都没有停下。 黑子如飒沓流星般正中黑风的脑袋,瞬间血流不止。 黑风闷哼一声,没再跟上去,去向呼衍兰请罪。 黑风单膝跪地,垂着头,道:“公主,林海棠身边有一高手,黑风近不了林海棠的身,请公主责罚。” 依旧是听不懂的匈奴话。 “近不了身就远远的跟着,她身边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有人,找准机会,杀了她。”呼衍兰连看都没有看黑风一眼。 黑风领命,退出了房间。 等到了家门口,赵香君和柳晚晚正往下拿东西,柳三有把林海棠叫到一边,脸上褪去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道:“你惹到了什么人?怎么有人要杀你?” 林海棠震惊,说:“要杀我?你确定没搞错?” “我确定。”柳三有郑重地说。 林海棠皱着眉,低下头苦想,良久,她抬起头说:“除了吴彩铃和林光宗,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 不会是吴彩铃和林光宗,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柳三有叹了口气,说:“你最近出去,一定要带上我,晚上也别出你的房间。” 林海棠点了点头。 林海棠是真没想到,穿越到古代来,还有人暗杀她。 真是,够狗血,够精彩。 是夜,下起了大雨,大雨给人们在酷暑给人们带来了些许凉意,大部分人在雨声中酣眠。 某家却并不平静。 昏暗的油灯下,上演着恐怖的一幕。 “我错了,我错了老头子,别打了。”跪在地上的老人苦苦哀求。 老人一身破布,脸上和胳膊上都带着淤青。 眼角出了血,她哭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求求你了。” 她的求饶并没有让打骂声停止,一道闪电照亮了男人的狰狞面孔,他高举手中的木棍,朝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打去。 “啊!”女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却被雷声掩盖。 女人被打的蜷缩在地上,太疼了,她不受控制的蹬着双腿。 有两脚踹在了男人的小腿上。 “好啊,臭娘们儿敢踹我!”男人放下手中的棍子,转身出了屋子。 大雨瞬间把男人淋湿了,他大跑着进了厨房,拿了案板上的菜刀。 女人以为终于挺过了这次毒打,却在下一秒听到了门板响动的声音。 女人浑身一颤。 “婊子,我让你打我!”男人举着菜刀,砍在了女人的背上! “啊!” 女人听的尖叫,她感觉到背上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向外流。 她疼的浑身抽搐,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男人并没有停手,又举起了菜刀。 又是一道闪电闪过,再一次照亮了屋内的情形。 男人睁大了双眼,眼珠像是要逃出眼眶的束缚,上下牙并在一起,嘴角咧到了耳根,脸上有一串血珠,血珠混合着他脸上的雨水慢慢往下淌,头顶的双手举着菜刀。 这是魔鬼。 下一秒,菜刀砍到了女人的脖子上。 女人的瞳孔紧缩,满眼都是恐惧,张着嘴,没了气息。 男人依然不停,依旧挥舞着手中的菜刀。 直到女人的头颅掉了下来,仅剩一点皮肉连接着躯干。 男人坐在地上喘着气,踹了女人的身体一脚,嘴里骂道:“贱货!” 须臾,一个年轻的男子进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说:“爹,你打完了?我都被你们弄醒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丝毫不显慌乱,说:“你咋醒了?醒了也行,去给我找个大夫过来。” 男子看到地上的惨状,惊地叫了几声:“啊啊啊啊!” “爹!你把娘砍死了?”男子盯着地上的尸体道。 男人依旧不以为意,说:“死了就死了!臭娘们儿!” 男子缓过了心中的惧怕,摇了摇头,说:“爹,你不该砍死娘的,不然没人做饭刷碗了。” “先不说这个!没了女人再找就是!”男人烦躁的摇了摇头,说:“快去找个大夫来。” 男子不解,说:“找大夫干嘛?人都死了,还是爹你受伤了?” 男人解释道:“傻孩子,你不懂,这人啊没有全尸,是会变成厉鬼来索命的,我可不想再见到这贱货。” “不找大夫把头缝起来,那你来缝?”男人反问。 男子瞬间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去找大夫吧。” “告诉他,缝一针三文钱,不怕他不来。”男人嘱咐道。 男子点了点头,穿上蓑衣出了门。 他们村里,只有一个赤脚医,家里有一个要治病的老母,穷得叮当响,不怕他不接这个活儿。 男子找到赤脚医,说:“缝头的活儿你接不接?缝一针三文钱。” 赤脚医反问一句:“什么?缝头?怎么缝?” 男子不耐烦的解释,说:“就是头掉下来了,把头和脖子缝在一块儿,缝一针三文钱,你去不去?” 赤脚医想了想自己卧病在床的母亲,又想了想兜里的钱,咬着牙说:“我接!”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在看到尸体的时候,赤脚医还是被吓的尿了裤子。 想到钱,赤脚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把头摆正,拿起了针线。 一共缝了二百六十四针,赤脚医拿到了七百九十二文钱。 雨停了,天也大亮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第43章 我来替她讨这个公道 雨后的清晨非常凉爽,林海棠把躺椅拉到了院子里,坐在上面呼吸着新鲜空气。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林海棠每天都醒的很早,是被尿憋醒的。 小白也起来了,围着林海棠的躺椅发疯,像一个蹦蹦球一样反复横跳,还摇头晃脑的,嗓子里发出呜嗯呜嗯的叫声。林海棠不能看它,越看它越兴奋,跳得更厉害。 林海棠笑它:“小白,你这太傻了。” “呜嗷~”小白一甩脑袋,不满的叫了一声。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啊?”柳三有从屋子里出来,也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了林海棠旁边。 林海棠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说:“睡不着啊,就起来了,你起这么早干嘛?” 柳三有咬牙:“还不是担心你被杀了,谁知道那个狗日的暗杀的人还在不在。” 听到林海棠的动静,柳三有就醒了,只是他实在是困极了,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 林海棠倒是看得很开,说:“三有啊,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如果死了,那就是我的命,这没什么。” 林海棠回头看着他,道:“如果真死了,我会把钱啊、丹药啊都留给你们,你们四个要帮我好好照顾默默兰兰和小白,我可是有很多钱的。” 柳三有沉默片刻,道:“你倒是看得开。” “看得开才开心,再说了,我死之后说不定还能回去看看我原来的世界呢。”林海棠潇洒地说。 柳三有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小白一直在跳,跳着跳着,就出现了失误。 刚下过大雨,地滑,小白对自己的技术太过自信,不小心踩到了石板边角上的青苔,有前爪没站稳,直接摔了。 小白的嘴巴重重着地。 “嗷!嗷嗷~嗷啊~”小白两只前爪抱着自己的嘴巴,趴在地上嗷嗷叫着打滚儿。 把林海棠和柳三有吓了一跳。 “快让我看看,流血了没?”林海棠是又心疼又想笑,蹲下来扒着小白的嘴。 柳三有从地上捡起一颗牙,说:“这不,牙摔掉了。” 小白的牙龈呼呼流血,都滴到了石板上。 林海棠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这得多疼啊。” 小白一直往林海棠的手心里蹭。 “等着,妈给你治好哈。”林海棠站起身,打算回到屋里去空间拿丹药。 结果小白这一嗓子,把所有人嗷嗷醒了,都紧张的从屋子里出来,说:“怎么了怎么了?小白怎么叫这么惨?” 林海棠无法,只能停下动作,把小白掉出来的放在手心里展示,说:“它把自己的牙磕掉了。” 赵香君和柳晚晚那可是心疼坏了,上去检查它的伤势:“哎呦,怎么能把牙磕掉呢?这得多疼啊?” 小白看到这么多人心疼它,伸着脖子叫得更惨了。 林海棠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白身上,走进了房间,然后迅速进入空间,去灵泉那里舀了小半桶水。 水多了她可拎不动。 林海棠把水桶放在小白面前,说:“快,喝点水,满嘴都是血。” 小白埋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喝完就不疼了,小白也就老实了,不再惨兮兮的叫唤。 可把赵香君心疼坏了,说:“咱今天吃点软的哈,我去给你做一盆肉沫鸡蛋羹。” 小白屁颠屁颠的跟在赵香君后面去厨房了。 林海棠打算过几天再给它喂个丹药,到时候牙长出来了也能勉强说是小白新长的牙。 徐村,徐强家放出消息,妻子曹秀英昨晚上吊自杀了,开始着手操办丧事。 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下午,就传遍了整个村落。 在大树下乘凉的妇女们,你一句我一句:“哼,我倒是觉得秀英死了是解脱了,摊上这么个男人。” “她也是命苦,挨打了这么多年,每天都没见她身上有什么好肉。” “徐强那个混不吝的,天天打她,我以前都害怕徐强把她打死。” “这死了,也真是解脱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妇女们脸上都是愤慨,说的口沫横飞。 从这里路过的赤脚医瞬间抖如筛糠,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赤脚医从昨天晚上回家以后,就一直躲在被窝里,浑身发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会回忆起曹秀英的头颅。 徐强砍了好多刀,切割面并不完整,脖子前面的刀口紧挨着下巴颏,然后切割面向背部倾斜。 脖子后面并没有完全砍掉,后脖儿梗还连着一点皮肉。 赤脚医用黑色的面线一针一针的把曹秀英的头和脖子缝了起来。 赤脚医一夜无眠,睁眼到天明,满眼都是红血丝,如果不是有人去他家要他给孩子看病,他到现在都不敢出被窝。 听到村里的女人们谈论曹秀英,赤脚医又想起了昨晚的恐怖景象。 “胡郎中,你怎么抖这么厉害?发烧了?”有一个女子发现了赤脚医的不对劲。 赤脚医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双手神经质的摩擦着药箱的带子,他走了过去。 妇女们都奇怪的看着他,这郎中怎么跟中邪一样? 赤脚医心里想,我要说出来,不说出来,我会憋疯的。 “大妹子,你们、你们刚刚在说曹秀英?”赤脚医说话的时候,神情奇诡地看了看身体两侧。 他的神情太过怪异,看的这些女人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那个女子问赤脚医。 赤脚医睁着眼球都是红血丝的双眼,眼珠子似乎要夺眶而出,他的声音像是沙粒落在砂纸上,道:“曹秀英,不是自杀,她被徐强砍下了头!” 人们在听到可怕的事情的时候,不会第一时间尖叫,他们会感觉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心里发毛,周身发冷,目光呆滞。 “啊!”几个女子尖叫了一声,不可置信道:“胡郎中,你可不要胡说!” 虽然徐强一直打骂曹秀英,但也不能把人的脑袋砍下来吧! 赤脚医的呼吸急促,说:“我我、我没骗人,昨天晚上,他儿子去找我,说让我缝个脑袋,缝一针给我三文钱,最后我整整缝了二百六十四针,拿了七百九十二文钱。” 赤脚医想到了什么,赶紧翻开斜挎着的木头箱子,说:“钱现在还在箱子里。” 昨天晚上到家以后,赤脚医几乎吓破了胆,哪里还能想起来把钱拿出来。 赤脚医翻出了一个灰蓝色的钱袋子,里面都是铜板。 赤脚医的娘得了大病,每个月的药钱都要赊账,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是万万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 女人们尖叫着后退,看着赤脚医的神情像是见了鬼,须臾,她们一窝蜂的散开了,跑得极快。 赤脚医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大喘着气。 看到树荫落在自己身上,赤脚医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太阳光下面,即使晒的衣服发烫,他也不肯挪到阴凉的地方。 村里习俗,逝者要停灵三天,在第三天下葬,这三天每天都要哭丧,早一遍、晚一遍。 停灵三天还分为大三天和小三天,子时为新的一天开始,像曹秀英,是在七月十八的亥时二刻去世,即使还差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到七月十九,曹秀英也还是要在七月二十出殡下葬,这就称为小三天。 大三天就是,比如一个人死在初一的子时,那么初一是逝者去世的第一天,要在初三下葬,这就称为大三天。 奇诡异事的传播速度相当快,在七月二十号,已经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七月二十下午,曹秀英马上就要出殡,沿途围满了人,十里八乡只要在家的,基本都来了,可以称得上是万人空巷。 上安河村紧邻着徐村,自然也不意外,除了林海棠一家在华安县不谙世事之外,每户人都去了。 林海棠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这件事,这两天他们都忙着收拾县城里刚买的那套二进院,全家出动,晚上住在万客楼,白天收拾房子,把房子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大大小小的买了一个遍。 连顾默和顾芷兰都让他们去上学,跟着一起在县城待着。 打扫房子、装修房子是真的累,林海棠现在一进那座院子就头疼。 七月二十二,林海棠他们回到了上安河村。 家里人多,都坐在一辆马车里实在拥挤,林海棠干脆又买了一匹马,自己来回骑。 林海棠非常喜欢骑马,与马车并肩走着,还能跟他们聊聊天。 到了上安河村,林海棠看见村里的女人们围在一起,从表情可以看出,她们在共同唾弃着什么,简直是群情激愤。 走近了,可以听见她们在说:“那男的不得好死!狗日的!” 她们说的太激动太入神,都没发现路上多了匹马和一辆马车。 八卦,人类的天性。 林海棠也被勾起了好奇,她在人群里看到了林巧霞,就喊:“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 林巧霞倏地回头,看到坐在马背上的林海棠,正在翻身下马,她道:“我的天,你这么大肚子还骑什么马?摔倒了怎么办?” 林巧霞赶紧过去扶。 林海棠笑着攀上她的手,说:“不碍事的,我又没骑快。”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说的这么激动。”林海棠问。 找香君和柳晚晚在马车里也听到了,也下来,好奇地看着林巧霞。 另一个婶子对着林海棠说:“海棠,幸好这几天你不在家,不然你还大着肚子,被冲到了晦气怎么办!”说得颇为真情实意,是真的在为林海棠担心。 自从上次送礼事件一过,村子里的人看见林海棠一家就非常热情。 林海棠问:“婶子,巧霞姐,到底怎么了?” 林巧霞叹了口气,说:“隔壁村,徐村,一个男的把自己媳妇的头砍下来了。” 林海棠几人一怔,林海棠率先扭头,对着张奔和柳三有说:“张大哥,三有,你们先送默默和兰兰回家。” 林海棠并不想两个小孩子听到这种事情,不管这事是真是假。 张奔驾着车把孩子们送回了家,柳三有没走,他不敢离开林海棠左右。 “姐,这事是真的?你们怎么知道的?”林海棠问林巧霞。 其他的人也都围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说着事情的经过。 “徐村的徐强,平常就打他媳妇儿,那身上啊,没有一块儿好地方。” “就前几天下大雨那天,晚上,徐强把他媳妇的头砍下来了!” “是他们村的赤脚医说的,他去给缝的头!” “说是缝一针三文钱,缝了二百多针呢!” “哎呀,那男的真该死啊!” “十里八乡的都在骂他,他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各种声音围绕在林海棠耳边,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问:“那、那她娘家人呢?没报官吗?” 柳晚晚瞬间就发现了林海棠的不对劲,连忙扶住了她。 林巧霞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说:“曹秀英命苦,爹娘在她出嫁前就去世了,是她哥嫂看着她成的亲,她哥哥也是个命苦的,前几年因为肺痨,咳死了。” “她嫂子躺在床上不能动,还有一个快三十的侄子,窝囊、脑子笨。” “她这个侄子昨天倒是报案了,哦,曹秀英是前天下的葬,官爷过来问的时候,曹秀英那个杀千刀的儿子,说他娘是自杀的!” “徐强有个亲戚在县衙当值,就把这事压下去了。” “徐强和他儿子真真是不得好死!” 林海棠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扒开人群,扶着树干呕了起来。 把众人吓了一跳,生怕她受得刺激太大,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 “哎呦海棠!没事吧!” 众人又是一窝蜂的拥过去,又不敢离她太近,生怕挤到她,只有林巧霞、赵香君和柳晚晚凑了过去。 林海棠干呕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我啊,刚开始听说晚上都没睡着觉。”人群里一个婶子红着眼说。 “是啊是啊,我听了之后也是,饭也没吃下去。”有很多人附和着。 林巧霞安慰着林海棠,说:“海棠,不要再听这些事了,赶快回家,好好睡一觉。” 柳晚晚红着眼眶,明显是哭过,她说:“姐姐,我们回家吧。” 赵香君担忧的看着林海棠,她想安慰,却感觉三字嗓子哽着一块石头,说不出来话。 “晚晚,巧霞姐,我不回家了,我要去一趟县衙,曹秀英的公道,我来替她讨。” 林海棠满眼都是痛苦。 为什么,要让她再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呢? 林海棠没办法放手不管。 第44章 过往 众人没想到林海棠会管这件事。 柳晚晚她们担忧的看着林海棠,欲言又止。 林海棠声音有些沙哑,说:“没事的,这个事情的真假一查便知,如果为真,徐强和他儿子就该下牢狱,如果为假,曹秀英被家暴这么多年,也该到了追究的时候了。” 柳三有回家牵了两匹马来,把缰绳递给林海棠。 策马奔腾,林海棠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华安县,敲响了县令的家门。 柳三有说:“你要管这件事我没多大意外,但是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直接被吓吐了,这不像林海棠。 林海棠眼里似乎有泪,她说:“因为知道有多可怕,才会恐惧。” 县令走了出来,满心疑惑,面上笑道:“顾夫人真是稀客啊,快请快请。” 林海棠没动,直接说道:“大人,我们就不要寒暄了,我来这里是请你查一个案子。” “哦?顾夫人请说,本官一定秉公处理。”县令双手背在身后。 “是徐村曹秀英的案子,她被她的丈夫徐强杀害,被砍下了头,曹秀英的侄子报过案,却被徐强找人压了下来。”林海棠道。 县令皱着眉,说:“这个案子我有印象,我派人去查过,她儿子徐大力说她是自杀。” 林海棠再问:“那之后呢,您没有再去深度调查一下?尸体您见了吗?曹秀英的头据说被缝了二百多针,就是徐村的赤脚医缝的,您传唤过吗?” 县令沉默片刻,道:“本官并不知道这些,只听捕头说曹秀英是上吊自杀,本官直接结案了。” 林海棠道:“大人,曹秀英生前遭受徐强的殴打,如果曹秀英真是被徐强所杀,依我康朝例律,徐强当斩;如果曹秀英是上吊自杀,也要追究原因,徐强需要为之前殴打曹秀英的行为付出代价。” 县令满面严肃,道:“顾夫人,本官这就带人去查,曹秀英已经下葬,我直接带人过去挖坟开棺。” 看了看林海棠的肚子,县令说:“顾夫人就别去了,你还怀着身孕。” 林海棠摇头,说:“没事,我不怕鬼,只怕生人。我远远的看着,不会耽误你们查案。” 县令点了点头,没再劝。 县令换上官服,点了两队衙役,骑上了马,去到了徐村。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引来了村民的围观,一传十十传百,几乎附近村子的人都来了。 县令决定,在徐村,当场升棠断案。 徐村村长听说县令来了,急忙跑了过来,跪倒在地:“草民拜见大人。” “去给我搬来个桌子,本官要当场办案!”县令目光严肃,周围的人瞬间不敢喧嚣。 徐大力低着头在人群外围晃悠,听到县令的话,心里一哆嗦,他明白,县令是来抓他爹的,他赶紧往外跑,去给他爹通风报信。 有的人心里觉得痛快,徐强那个狗日的终于进牢房了! 徐村村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连点头应是。 桌子很快被村里的几个壮劳力搬了过来。 师爷把椅子给县令拉开,县令坐上椅子,手掌狠狠一拍桌子,呵到:“把徐强和那个赤脚医给我带上来!” “是!大人。”衙役领命。 徐村村长心里一颤,赶紧带着这群官爷去徐强家,又指定一个人让他带着另外几个官爷去赤脚医的家里。 “爹!爹!爹!”徐大力大喊,一直大跑着。 徐强被他喊的一阵心慌,说:“大力啊怎么了怎么了?” 徐强被骂怕了,这几天十里八乡的人都在骂他,他只要一出去就能听到,现在吓得他都不敢出门了,家门一直紧闭。 “爹!快跑!县令来了!要抓你!”徐大力急切的说着。 徐强只觉当头一棒,把他砸了个眼冒金星,说:“啥?!” “爹!快跑吧!”徐大力催促。 徐强连忙转身,回屋里拿钱,把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连大门都来不及锁就要跑。 正好撞上衙役过来抓他。 “徐强!别跑!”徐村村长指着他大喊。 徐强一扭头,看到官兵吓的腿抖,转身就要跑,没跑几步,就被衙役按在了地上。 “走!”衙役把人抓起来,把徐强的手扣在身后,狠狠一推他的肩膀。 徐强整个人像是瘪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到了现场,赤脚医已经跪在了地上。 徐强整个人万念俱灰地跪了下去。 县令道:“胡复声,你对徐村的村民说,徐强把曹秀英的头砍了下来,让你去给她缝的,可有这件事?” 赤脚医跪趴在地上,声音哆嗦着:“有有、七月十八晚上,下着大雨,徐大力敲我家的门,说让我把头缝起来,缝一针三文钱,我一共缝了二百六十四针。” 赤脚医这几日被折磨的有点不成人样,他眼下乌黑,两颊凹陷,哭着说:“我缝的是曹秀英的头啊!” 徐强像是忽然被充了气,整个人支棱了起来,大声道:“你胡咧咧!秀英是我孩子他娘,我怎么会砍她的头,你个胡扒皮我撕烂你的嘴!” 徐强目眦欲裂,双手十指勾起成爪状,往前扑着要撕赤脚医的嘴。 “放肆!”县令一拍桌子。 两个衙役上去控制住了徐强。 徐强双眼猩红,喘着粗气看着前方的地面。 县令皱着眉,问:“徐强,你说胡复声是污蔑你的?” “大人!”徐强哐哐磕头,说:“大人明察!我是被冤枉的啊!” “既然如此,”县令冷声道:“挖坟开棺。”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随后哗然。 徐强呆坐在了地上,冷汗直流,身子下面湿了一片,显然是被吓的尿了裤子。 坟地在徐村西边的树林里。 曹秀英的坟前竖着一块孤零零的窄窄的木碑,上面写着“爱妻曹秀英之墓”,仅显讽刺。 “挖!” 县令一声令下,拿着铁锹围在坟堆旁边的衙役开始了挖坟。 附近只有县衙的人,林海棠也是跟众人一样,在远处远远的看着。 林海棠有孕,县令说什么也不让林海棠上前。 围观的人少了许多,有很多人不敢围过来,在村子里等着。 人多力量大,没多长时间,棺材板就露了出来。 把钉子撬开,四个衙役合力,把棺材板掀了起来。 一阵臭气冲天而起。 曹秀英的身上都是蛆虫,这不可避免。 仵作以白布掩住口鼻,翻身下了坟坑。 把曹秀英的下巴抬起,脖子上那一圈密密麻麻的黑线,映入众人的瞳孔中。 这个案子的真相是什么,显而易见。 “把徐强给我压过来!”县令浑身颤抖,大声呵道。 徐强跪在曹秀英的坟边,竟然不觉得害怕,往里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臭娘们儿!死了也不让我安生!” 县令听了之后火冒三丈,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混账东西!” 徐强跪在地上,直起身大喊:“大人!我砍的是我媳妇儿的头,她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我想打便打想杀便杀,你不能抓我!” 县令只觉得一口郁气憋在心口,他一指徐强,道:“我康朝律例,杀人者当斩!来人,把他给我押入大牢,三日后问斩!” 徐强的汗水浸到了眼睛里,疯魔似的喊着:“我没错!我没错!你个狗官!我又没杀别人媳妇儿,我杀的是我自己媳妇儿!你个狗官!” 负责压制他的衙役冷着脸甩了他几巴掌,脸颊迅速胀起,说不出话了。 县令显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案子,塌下来肩膀,疲惫地说:“把人好好安葬了吧。” 徐大力也没有逃过去,他做了伪证,要坐牢三年。 徐强一家,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这么散了。 众人听见了这个结果,自然是拍手称快,喊着县令是青天大老爷,是为民除害的好官。 一切尘埃落定,林海棠在曹秀英坟前烧纸钱。 只有火花舔食纸钱的细微声响,没有一个人说话。 柳三有静静的站在一旁。 林海棠把木碑也换了,上面只书“曹秀英之墓”。 纸钱燃尽,只剩下一点火星,林海棠喃喃道:“希望你,下辈子可以如愿。” 小希,我又帮了一个你。林海棠看着天空。 一缕风卷起了之前的灰烬,飘飘摇摇的散开了。 林海棠的低落,全家人都看在眼里,都静悄悄的。 顾芷兰牵着林海棠的手,说:“娘,不要不开心。” 顾默站在一旁,抿着嘴,担忧的看着她。 林海棠笑了笑,摸了摸两个小朋友的头,说:“娘只是累了,没事的。” 其他人都以为林海棠是在为曹秀英的事伤心,都缄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劝慰。 深夜,林海棠终于睡着了。 林海棠打开了门,看到病床上没人,一扭头,发现人坐在窗台上。 女子长发过肩,拿着手机的手背到了身后,手机掉落,人,也往下跳了下去。 “小希!” 林海棠猛然坐起身,大喘着气,汗水顺着鬓角滑过。 林海棠抓着心口的衣服,想要抑制这突然的心痛。 进入了空间,林海棠开始痛哭。 陈希,是21世纪的林海棠最好的朋友,23岁结婚,25岁怀孕,怀孕5个月半,被家暴至流产,左眼坏死,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五根,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当时陈希在住院部的9楼,直接跳了下去。 现实中的跳楼和影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影视剧里跳楼之后,角色身下出现一滩血就意示着人已经死了,而在现实中,没有那么干净。 9楼,陈希跳下去,头直接摔爆了。 地上有红的、黄的、白的,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林海棠跪在地上,已经哭不出来了,嗓子里发出老式收音机经久未修才有的咯哒咯哒声。 林海棠脑子一片空白,她想把陈希托起来,却怎么也不敢碰。 “啊、啊、啊…”林海棠在那一瞬间,丧失了语言系统。 林海棠瘫软在地上,她想撑着地站起来,手腕却一次一次的软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把她抱了起来,要把她拖走。 “啊──啊──啊啊──”林海棠躬着身子,双手努力的向前够着。 不要拉我走,陈希在那里啊!陈希在那里! 可是林海棠说不出话。 后来林海棠看自己的手机,发现陈希在跳楼的前一秒,是在给自己发语音。 “小棠,我看过啦,楼下没有人,我要跳下去啦。” 林海棠几度崩溃。 而害死陈希的那个男人,只被判了6年。 林海棠没有从陈希的死里走出来过,那是她心里最痛的地方。 所以在知道曹秀英事情的时候,林海棠才会反应这么大。 林海棠坐在灵泉边上,呆呆的盯着平静的水面。 第二天,林海棠看着无比正常,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和每个人嘻嘻哈哈,跟着小白玩握手游戏。 时间平静的向前走,生活也是平淡而又温馨。 半个多月,林海棠决定搬家,搬到华安县去。 后院里种的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可以放心的搬去县里了。 五个大人、两个小孩、一匹狼,东西真的不少,即使东西能不拿就不拿,也还是租了一辆牛车。 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又是一通搬一通安排,除了林海棠和小白,连顾默和顾芷兰都没闲着。 林海棠是孕妇,自然是不会让她做一点活,小白是只狼,再聪明也没手,帮不上什么忙。 林海棠实在无聊,就在院子里乱窜,这里也看看,那里也看看,任何一个边边角角也不放过。 西南角有一棵桃树,桃树上有一只野猫,林海棠看见很是惊奇,就走过去,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把猫叫下来。 “咪咪~”林海棠小心的试探着,往前迈了一只脚,小猫龇着牙向后退了一步。 小白就趴在地上幽怨地看着林海棠喜新厌旧。 “好好好,我不过──” 嗖! 一支箭正中林海棠心口,箭头从背部射出,依然射穿。 林海棠低下头,看着胸透的箭翎,唇角溢出了血。 “嗷!嗷嗷!嗷!嗷!”小白瞬间大叫,转头回去叫人。 柳三有听到小白的叫声心里一沉,连忙过去。 轻功了得,转眼就到了林海棠身边。 看到林海棠的样子,他慌忙喊:“林海棠!丹药!快去拿丹药!” 林海棠气息微弱,一呼一吸心口就疼的厉害,她拉住柳三有,进入了空间。 柳三有顾不得震惊,再林海棠的眼神示意下,直奔无名屋拿药。 柳三有太着急,第一下竟然没把药瓶打开,他嘴里骂了一句,打开之后,把药瓶口塞进了林海棠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无味,只能感觉到些许冰凉。 吃下丹药之后,林海棠这才感觉身体有了力气。 张奔、赵香君和柳晚晚连忙跟着小白过来,除了地上的血迹,没有看到一个人。 三人的脸色煞白,几欲摔倒。 第45章 早产 林海棠倒地后,黑风就退了出去。 柳三有的功夫在他之上,如若不慎被柳三有发现,那么他今天就走不了了。 林海棠已经中了他的箭,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见到呼衍兰,黑风单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胸前,垂头道:“公主,黑风幸不辱命。” 呼衍兰用食指绕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确定林海棠死了?” “我的箭射穿了她的心脏。”黑风回答道。 “很好。”呼衍兰站了起来,神采奕奕:“赏!” 顾岸啊顾岸,你的结发妻,可是因你而死。 呼衍兰想到这里,觉得心里一阵快意,想要大笑。 呼衍兰想起自己还没见过林海棠的样子,再不去见一面,就见不到了,今天晚上可以去看看她的惨样子。 呼衍兰看了看身上的橙色衣衫,打算换上一身红色的。 他们康朝,喜事都穿红衣,那么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穿红衣呢? 丹药入口,林海棠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原本将要停滞的心跳变得有力了起来。 林海棠原本涣散的眼神也重新聚焦,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林海棠,醒醒!带我出去!我去给你找大夫!”柳三有大吼着。 丹药能救活她的命不假,但是林海棠的胸口可好插着一把箭,正在源源不断的流血。 林海棠心念一动,带着柳三有出来了。 “夫人!柳三有!” “三有!姐姐!” 张奔、赵香君和柳晚晚没看到两人,赶紧开始找。 林海棠听见了,想开口说话,只是她一用力,就牵扯到伤口,痛地厉害。 柳三有抱起林海棠,喊道:“我们在这!” 三人听到声音,立马回头,看到柳三有怀里的我林海棠,胸口插着一支箭,鲜血滴滴下落,吓得失声尖叫。 “我带她去医馆!”柳三有没等三个人跑过来,就喊了一声,转身就跑。 赵香君率先反应过来,喊道:“你们俩也跟着去!我在家照顾少爷和小姐!”声音已经哽咽。 华安县看的最好的医馆是安齐堂,这个时间安齐堂的人并不少,柳三有抱着林海棠进去大喊:“大夫!快救人!” 坐诊的老大夫一看林海棠的情况,就一脸严肃,道:“快把人带到里屋去!” 柳三有把人抱到里屋的床上,让她朝里侧躺着,老大夫一把把他扒开,小心翼翼的检查着伤口。 见箭头已经穿破胸膛,老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拔箭需要褪去上衣,姑娘为女子,我救不了。” “你们没有女大夫吗!”柳三有吼。 老大夫遗憾地说:“我没有女徒弟,据我所知,华安县并没有女医师。” 柳三有忍不住骂出了声:“那你就看着她死?” 老大夫也很痛心,说道:“那你是要这姑娘一辈子活在流言蜚语之下吗?” “我拔!”一个女生呵道。 是柳晚晚,她大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大夫,你在外面告诉我步骤,我来拔。” 柳三有握住柳晚晚的手,说:“晚娘,你可以吗?” 拔箭需要不小的力气,柳晚晚从小一直体弱,力气并不大。 柳晚晚回握住他的手,说:“夫君,不相信我,现在我的身体很好,你知道的。” “再说了,姐姐能救我,一定也能救她自己。” 柳三有点了点头。 林海棠已经吃过丹药,自然是不会死的,至于箭是谁来拔都无所谓,拔出来就好了。 老大夫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摆好,一样样给柳晚晚讲解:“用这个钳子把箭拔出来,这个是消毒用的,这个白布让她咬住,防止她咬到自己的舌头…” 门帘垂地,隔绝了屋内的景象。 林海棠坐在床上,有些虚弱地看着柳晚晚,她强忍着痛对柳晚晚说:“晚晚,我相信你,拔出来就可以。柳三有应该对你说过,我不会死。” 柳晚晚轻轻点了点头,说:“姐姐,我都知道,没事的,你别怕,很快就好。” “先让她咬住布条。”老大夫却在外面喊。 柳晚晚照做,把折叠好的白布放到林海棠嘴边,林海棠用嘴咬住了它。 “用白酒消毒。”老大夫接着喊。 柳晚晚把林海棠的衣服剪开,脸上没有害怕,只有心疼,她把白酒浇到前后的伤口上,林海棠疼的身子微微颤抖。 林海棠把嘴里的白布咬的死紧。 受大罪了,林海棠想,加上上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拔箭的时候要快,千万不要拖沓!”老大夫声音异常严肃。 老大夫虽然同意了让柳晚晚把箭拔出来,但是他的心里知道,林海棠恐怕是活不了了。 柳晚晚用钳子夹着箭身,看了看林海棠,林海棠冲她点了点头。 柳晚晚看着插在林海棠身体里的箭,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扭动着箭身,用力往外拔! “呜嗯──” 林海棠使劲咬着嘴里的布条,太疼了,疼的她浑身颤抖,疼的她的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 林海棠紧紧抓着手下的床单,用力到把床单撕坏。 疼的林海棠恨不得马上去死。 箭拔出来了。 林海棠一声闷哼,肩膀塌了下去。 “拔出来了!”柳晚晚朝着外面喊。 老大夫大声回道:“上药!包扎!” 柳晚晚把药粉洒在伤口上,小心翼翼的包扎起来。 柳晚晚太专注林海棠上身的伤口,没注意她的肚子。 箭已经拔出来了,林海棠终于注意到了下腹的疼痛。 这种痛,不亚于拔箭之痛,要比拔箭之痛厉害的多。 林海棠抓住柳晚晚的手,她费力的抬起脖子,大喘着气,说:“晚晚,我的肚子……” 柳晚晚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林海棠的羊水破了。 “夫君!快去找产婆!姐姐要生了!”柳晚晚大喊。 “草!”柳三有骂了一声就往外跑。 林海棠手肘撑在床上,她的后背还有伤。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什么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林海棠心里大骂。 心里骂的厉害,一张嘴就变成了痛呼:“啊──” 真的像是要疼死过去,拔箭的疼痛在生孩子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柳晚晚擦掉了眼泪,说:“姐,你撑一下,我先给你包扎完。” 不包扎起来,一会儿生孩子的时候伤口肯定会裂开,包扎起来却会好很多。 柳晚晚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包扎完之后,最起码林海棠可以躺下去了。 产婆是被柳三有架着来的,飞檐走壁,差点把产婆吓吐。 “慢点慢点慢点!我没命了就没人给你娘子接生了!”产婆大喊。 柳三有也大喊:“不是我夫人!是我主子!赶紧的,人命关天!” 产婆扶着墙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她说:“快准备几盆热水,还有剪刀!快!” 安齐堂的老大夫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在他医馆里生孩子的情况,也有些慌,听了产婆的话赶紧让自己的学徒去烧热水。 产婆进到屋子里,看着林海棠,说:“姑娘,老婆子我来了,你先告诉我,啥时候怀的?” “正、正月。”林海棠又是一声痛呼。 正月怀上的,那就是八个多月,产婆脸皮一紧,赶紧摸了摸林海棠的肚子。 坏了,这孩子早产,七活八不活。 产婆很严肃,她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但是她也没办法。 产婆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产妇说这个话,她问道:“不是头一胎吧?” 这次是柳晚晚回答的,说:“这是第二胎,上一胎是龙凤胎。” “好福气。”产婆放下了心,最起码已经儿女双全了,这个孩子就是保不住,也不会太伤心。 热水好了,产婆和柳晚晚赶紧搬到了屋里去。 张奔和柳三有只能在外面干等着,焦急的来回踱步。 “姑娘,用力!”产婆扶着林海棠的膝盖,教她怎么用力。 “啊──” “顾岸!老娘要杀了你!” 林海棠大喊。 如果不是因为顾岸管不住下半身,她何至于遭这份罪。林海棠的声音里是真的充满了恨意。 听到这句骂声,门外等得着急的张奔和柳三有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柳三有为还没见过面的顾岸默默点了一根蜡烛。 张奔则在心里幸灾乐祸,没想到军营里人人都怕的顾校尉,在家是这么个地位。 “哇啊──哇啊──” 孩子呱呱坠地,接触到空气的时候哇哇大哭。 产婆抱着孩子,满脸笑意,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是个小子!” 产婆是真的没想到孩子会这么健康,也没想到一个早产的孩子,会这么快就生出来。 终于结束了,林海棠虚弱的喘着气。 “来,看看。”产婆把孩子抱到了林海棠旁边。 林海棠看了一眼,心里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用气声说道:“真丑。” 产婆笑着说:“刚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 柳晚晚凑在旁边,满眼喜爱,说:“姐姐,哪里丑了,多好看啊。” 听到孩子的哭声,张奔和柳三有激动的一击掌,随后,张奔道:“坏了!孩子的抱被!” 这孩子生的是在意外,什么都没准备,衣服、抱被,什么都没有。 说完,张奔就往外跑,直奔家中,喊着:“香君!生孩子准备的东西呢?夫人生了!” “什么?夫人生了?”赵香君一听,一脸震惊。 “生了,快拿东西!孩子还光着呢!”张奔道。 赵香君赶紧拿上准备好的东西,说:“快拿着东西过去!默默和兰兰在家我走不开!” 张奔立马就走,赵香君在后面喊:“驾着马车去!夫人回来的时候给她蒙上头!她不能受风!” “知道了!”张奔回道。 等张奔赶回医馆的时候,产婆已经走了,张奔把东西给了柳晚晚。 孩子外面裹着柳三有的外衣,躺在林海棠身边嗦手指头。 没有衣服也不能让孩子光着,柳晚晚直接让柳三有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 柳晚晚先给林海棠换的衣服,说:“姐姐,醒醒,我给你换衣服。” 林海棠没有睡着,就是太累了,闭上了眼睛,她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嘴唇发白,精神萎靡。 那一箭本来就让她流了不少血,又生了一个孩子,如果不是那枚丹药,她早死了。 穿上衣服,柳晚晚给林海棠喂了点水,这样林海棠才好了一点。 给孩子也抱好,柳晚晚把孩子抱在怀里,说:“姐姐,你再休息一下我们再走吧。” 林海棠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们走吧。” 林海棠是一步一步挪到马车里的,走一步就痛一步。 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林海棠才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赵香君她们没来打扰林海棠休息,也拦住了要来看娘亲的顾默和顾芷兰。 赵香君去给林海棠喂鸡汤,柳三有去给孩子找奶娘,柳晚晚和默默兰兰在逗小孩儿,张奔在打扫卫生。 林海棠去了空间,艰难的挪到无名屋,拿起丹药就放在了嘴里。 吃了丹药,林海棠感觉自己的伤痛在慢慢消失,须臾,她感到自己恢复如初。 “呼──”林海棠吐出了一口浊气。 林海棠把纱布解开,看到伤口已经愈合,连伤疤都没有。 “狗日的。”林海棠黑着脸骂人。 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人要杀她,让她疼的要死,还让她提前感受了生产的痛苦。 明明她早就有安排,她本来是要在空间里生,守着丹药,不用疼就能生出来,结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出了空间林海棠就开始睡觉,到底是消耗太大,林海棠一觉睡到傍晚。 赵香君拿着鸡汤进来,说:“夫人,快喝一点,中午就没吃呢。” 林海棠接过鸡汤,说:“谢谢嫂子。” 林海棠把鸡汤和鸡肉一扫而光,赵香君很是高兴,她说:“你接着睡,孩子不用担心,我们找好了奶娘。” 林海棠也没多想见孩子,接着躺下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林海棠听到屋里有些动静,醒了过来。 赵香君和柳晚晚不会私自进她的房间,顾默和顾芷兰也不会,那么无力的是谁。 刚睁开眼睛,林海棠还没适应黑暗,过了一会儿,林海棠可以稍微看清屋里的情形。 站在她床前的是一个女人,借着月光可以看出,她满身的首饰,一身的异域风情。 “是谁?”林海棠说。 呼衍兰觉得诧异,这个村姑,竟然不害怕,她问道:“你竟然不害怕?” 林海棠做起身,下了床,没理会那个女人,走过去把蜡烛点燃,道:“你有什么好怕的吗。” 蜡烛照亮了房间,林海棠转过身,看向了这名女子。 女子一身红衣,满身珠宝,从她的姿态可以看出,她没把林海棠放在眼里,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 林海棠却心神大振,快步向前一步,满腔的不可置信:“小希……” 呼衍兰说:“什么小西?”她只是下意识应付一声,然后道:“你还真是命大,竟然没死,不过别担心,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呼衍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林海棠却睁大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小希,她好久不见的小希。 第46章 她不是小希 林海棠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她故作淡定地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哼~”呼衍兰哼笑一声,短刀在手心里转了一个圈,说:“因为顾岸啊,他说你死了,他才跟我成婚。” “喏,”呼衍兰笑靥如花,声音很是轻柔:“所以我就来杀你了。” 这不是她的小希,她的小希善良到就是跳楼都会找楼下没人的时候,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去杀害别人。 林海棠努力眨去眼角的湿意,尽量平静地说:“所以,是你派人杀的我?” 听到林海棠这么说,呼衍兰有些懊恼,她轻啧一声:“谁知道他这么废物,明明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你已经死了,结果,你不但活蹦乱跳,还把孩子生出来了。” “林海棠,”呼衍兰手持短刀,做出通刺状:“要怪就怪顾岸,可别怪我。” 说完,呼衍兰就冲上去,欲要抹了林海棠的脖子。 林海棠一介平凡之人,对于功夫一窍不通,自然是躲不过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剑尖,她的瞳孔紧缩。 说时迟那时快,林海棠房间的窗户忽然被冲开,一粒黑子正中呼衍兰的短刀,向一边撇去。 趁着呼衍兰刺偏到柱子上的时候,林海棠连忙躲到一边。 柳三有从窗户跳进来,和呼衍兰打了起来。 呼衍兰明显不敌柳三有,一直处于下风,她抵挡的艰难,出声干扰:“林海棠,顾岸知道你身边有这么个小白脸儿吗?孩子不会是他的吧!” 柳三有听的满头黑线,下手更重,一掌击中呼衍兰胸口。 冲击力太大,呼衍兰口吐鲜血。 柳三有欲再下手,被林海棠制止:“别杀她!” 呼衍兰顶着一张和陈希一摸一样的脸,林海棠实在狠不下心来看她受伤。 林海棠皱着眉看着呼衍兰嘴角的血,想上前抱抱她,心里却清楚,这不是她。 呼衍兰看着林海棠一脸的复杂之色,道:“林海棠,我会杀了你的,顾岸是我的。” 呼衍兰逃走了,柳三有并没有追。 “你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要杀你的人就直接放过了?”柳三有满脸不服气,转头冲着林海棠一阵输出。 林海棠失魂落魄的坐到凳子上,还在想着呼衍兰:“她,长得和我最好的朋友一模一样,我上辈子最好的朋友。” “可是,她不是她,”林海棠喃喃道,十指插进头发里:“可是怎么会长得这么像呢?连痣都一样,三有,这是为什么?” 动静这么大,除了顾默和顾芷兰两个小朋友睡的沉,其他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到林海棠这里来。 张奔本来要在外面等着,他是外男,不可进入夫人的房间,可是跑到跟前一看,林海棠的房门打开,里面的凳子、桌子倒的倒,歪的歪。 不止如此,柳三有也在房间里,夫人略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凳子上,这下也不用避讳了,张奔直接跑了进去。 “姐姐,这是怎么了?”柳晚晚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的一片,声音里尽是担忧。 赵香君扶起一把椅子,说:“这是遭贼了?夫人,那就没什么事吧。” 柳三有倒是没隐瞒,直接说:“一个女人,过来杀她。” “什么!”三人震惊,立马围住了林海棠。 林海棠撑着赵香君和柳晚晚的手起身,语气里是满满的疲惫,道:“我没事,我没事,柳三有救的很及时。” “张大哥,”林海棠看向张奔,问:“顾岸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女人?不是康朝人,穿衣打扮像是匈奴人。” 张奔努力回想,说:“夫人,顾校尉身边绝对没有女人,打仗的地方怎么会有妇道人家?我们的营地离城镇也有一段距离……” “要说女人的话,只有一个,”张奔想了起来,道:“匈奴的公主呼衍兰,她领兵跟我们打过几场,次次都在顾校尉手下落败。” 林海棠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没错了,是她。” 呼衍兰…… 张奔马上停止身体,为他家顾校尉澄清:“夫人,顾校尉跟那个匈奴公主绝对没有什么!” 林海棠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张奔以为林海棠是相信顾岸,其实林海棠是真的不在乎,顾岸就是在外面找十个八个小老婆跟她也没关系。 柳三有跟张奔唱反调:“你又没跟你顾校尉睡一个被窝,你知道他没找那呼衍兰?这边可是都开始要林海棠的命了。” 柳晚晚跟柳三有同仇敌忾,气鼓鼓的点了点头。 赵香君也深以为然,白了一眼张奔,说道:“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在外面找小的还不行,还不给家里的原配留活路。我呸!” 赵香君是真的被气着了,林海棠没看到过她这么粗鲁的样子:“我们夫人可是刚从鬼门关走出来!” 想起那一箭,赵香君就胆战心惊,心里疼的受不了。她是真的把林海棠当成亲妹妹在疼。 张奔百口莫辩,只能不断重申:“顾校尉绝对不是这种人!” 赵香君不想再理他,眼里含着泪问林海棠:“真的没有受伤?” 林海棠心里一暖,握着赵香君的时候,摇了摇头:“嫂子,我真的没事。” “那以后怎么办?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来吗?”柳晚晚问。 今天是躲过去了,以后呢?难道要日日防着她? 林海棠说:“大概率还会来。” 柳三有安慰柳晚晚:“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姐姐出事的。” 夜深了,林海棠让他们都回去睡觉,自己坐在躺椅上看月亮。 “三有啊。”林海棠喊了一声。 柳三有站在屋檐上,答:“干吗?” “她真的不是我朋友吗?她们实在是太像了。”林海棠看着满月,太亮了,亮的星星都看不到了。 柳三有的手指快速掐着手诀,计算着什么,片刻,他回道:“没关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个世界与你原来的世界是并行的,时间流速也相同,她不是你的朋友。”柳三有又补充了一句:“哪怕是往世,你与呼衍兰也没有交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辈子到底是为什么会来这里?”林海棠趁机问道,“你之前说是我求来的,是什么意思?” “不可说。”柳三有答。 林海棠步步紧逼:“刚刚呼衍兰的事你就告诉我了,为什么这个不行?” “因为我刚刚说的都是我能说的。”柳三有回答了还不如不回答。 林海棠面无表情的向房间里走去:“你回去吧,我去空间里睡,没人能杀的了我。” 躺在无名屋的小床上,林海棠闭上眼睛冥思苦想。 从到这里来的第一天,林海棠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想了一遍。 自从来到这里,有一个人虽然不在她的身边,但是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那就是顾岸。 得赶紧和顾岸和离,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要和他和离。 林海棠忽然觉得很可怕,她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把控着她的生活,让她像一只提线木偶,挣脱不开,只能任人摆布。 哪怕那只手可能是曾经的她。 柳三有说过,她能来到这里,是她求来的,那么只能是上一世的她求来的。 如果能见到她,林海棠会把她狠狠地骂一顿。 这一世的你,凭什么要替下一世的我做主?我不想要你的安排,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活出我的精彩。 喝过了孟婆汤,经过了轮回,以往的灵魂会变成一个全新的灵魂,下一世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为什么要强求上一世的缘分延续到下一世? 林海棠如果能见到她,真的想告诉她:我不是你,我是全新的我。 然而不管林海棠如何不甘,事情就是发生了,她真的被上一世的傻瓜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康朝。 林海棠忿忿的想,我才不要想上一世那样求下一世,下一世过成什么样跟我林海棠有狗屁关系?今世事今世毕,下一世就是去要饭都跟我没关系,我要的是我把这一世过好。 林海棠实在气得睡不着,薅起了草莓吃。 第47章 心神不宁的顾岸 不知为何,顾岸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 那次之后,呼衍兰没有再出现在敌军的阵营里,顾岸以为她回到了呼衍部落,他也并不关心呼衍兰去了哪里,可也是自那之后,顾岸心里一直不安。 “怎么了?”将军赵鸿伟拍了拍顾岸的肩膀,说:“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想媳妇儿了?” 顾岸在面具之下微微皱了皱眉,外人看不到,顾岸说:“没有。” 他的确想起过林海棠,想起过林海棠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念过林海棠。 赵鸿伟叹了口气,说:“我是真想你嫂子了,也不知道这仗啊,什么时候能打完……” 昨天刚和呼衍拓打了一场,虽然赢了,但是他们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损失惨重。 顾岸看着广阔的草地,沉默着。 赵鸿伟推了一把顾岸,说:“小子,想媳妇儿不丢人,想了就是想了,没啥不好意思承认的。” 顾岸淡声说:“没想,”随后抿了抿嘴,道:“就是有些担心。” “张奔不是说和他媳妇儿过去伺候你媳妇儿?别太担心。”赵鸿伟宽慰道。 风吹着草地,泛起波浪的形状,把人的思念也拉得更长。 “不知道她生没生下那个孩子,有些放心不下。”顾岸叹了口气,“也担心两个孩子,不知道他们长没长高、生没生病。” “生孩子?弟妹怀孕了?”张鸿伟疑惑,然后想起来什么,说:“哦,也对,你年前回去过一次,不过怀孕了怎么没生下来?” 顾岸的担忧显露了出来,说:“她想把孩子打了,不管是因为不想要还是身体原因,都是我没照顾好她。” 顾岸再不喜林海棠,也知道林海棠过的有多苦,他娘在世时还好,他娘过世以后,林海棠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带着两个孩子。所以林海棠要把肚子里那个孩子打了,他能理解。 “唉,”赵鸿伟把长刀插入地面,道:“可不是,像我们这种常年不着家的,媳妇儿没跟别人跑就不错了。” 顾岸的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这林海棠不想把孩子生下来,是不是因为孩子就不是他的。 也不怪顾岸会这么想,从头到尾林海棠就没来信说过自己怀孕,林海棠有孕并想要打胎的事情是柳书云告诉他的。 原身做出的荒唐事数都数不过来,还真不怕再多一件。 在顾岸的眼里,林海棠做出出轨这种事,并不稀奇。 “啧,”顾岸轻啧一声,不打算再想,他到底不在林海棠身边,不知道真实情况,这样妄自揣测不好,非常不好。 没有休整几日,匈奴兵再次来犯,两军交战,敌方三万兵马,我方兵马不足两万。 呼衍拓用蹩脚的中原话喊道:“顾岸,你过来当我妹妹的驸马,我就饶你一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匈奴兵也应和着大笑。 顾岸不言,手腕一翻,锋利的长枪在阳光下一闪,只等匈奴的血来祭它。 战鼓响起,士兵们大喊着冲了过去。 匈奴兵也大吼着过来,两方交战不断。 顾岸的目标很明确,取呼衍拓首级! 长枪压着弯刀,呼衍拓努力抬起手臂,却动不了,他开始转移顾岸的注意力:“你还不知道我妹妹去了中原吧…” 呼衍拓挣开了,顾岸极为快速的在他的大腿上刺了一枪。 呼衍拓躲的不及时,鲜血从大腿上喷涌而出,他骂了一句匈奴话,两只手握着弯刀,抬头恶狠狠的看着顾岸:“我妹妹,杀死了你的妻子!” 他的中原话很蹩脚,却也能让顾岸听清楚。 “你说什么!”顾岸厉声道,愤怒从他的心底腾生而起,似海浪般在他全身翻腾。 愤怒给顾岸带来了更大的力量,面具下的黝黑瞳孔紧紧盯着呼衍拓,像是索命的厉鬼。 “不止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孩子,全都、活不成!”呼衍拓继续刺激着顾岸,让想让顾岸失控、崩溃,变得没有章法,这样他才能把顾岸一击击溃。 谁知事情的发展跟他想的不一样,顾岸在盛怒中,把呼衍拓挑在了地上,从马上跳下,用长枪把他的脑袋钉在了地面上。 顾岸取得呼衍拓首级,挂在了自己马头一侧。 康朝士兵士气大振,一鼓作气把匈奴赶到八十里外。 顾岸在军功簿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从火灾之后,顾岸还没有这么焦躁过,他想立刻骑上马回到家中,奈何军法森严,他走不开。 顾岸把事情上报给了赵鸿伟,赵鸿伟立刻说:“兄弟,我立刻派人到你家中查看,你放心,我派我的心腹去,片刻不歇,千里马加急!” “谢将军。”顾岸拱手。 千万、千万不要有事。顾岸双眼猩红,双拳紧握。 第48章 和顾默的谈心 林海棠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小白的牙还没长出来呢。 林海棠往嘴里塞了一棵草莓,拍拍手上的汁水,跑到无名屋查丹药去了。 最近丹药的消耗属实是有点太快了,就光她自己,一天吃了两颗。 还好还好,攒了好几个月的丹药数量还有不少,林海棠心里安定了下来。 这个月的丹药还没摘,林海棠拿着瓶子就跑到发着光的花朵旁边,小心翼翼的把药摘了下来。 林海棠拿着一个丹药出了空间,一出来才知道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大家都还没起来,布谷鸟倒是叫得欢,林海棠找到小白,把丹药塞进了它嘴里:“以后可长点心,别在瞎跳了,妈没那么多药让你用来长牙啊宝贝。” 小白蹭着林海棠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它是在说“不会了”,还是在说“下次还敢”。 “哇啊、哇啊──” 孩子的哭声拉回了林海棠的注意力。 林海棠心里一直在逃避,她不想去想她昨天刚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对于这个孩子,林海棠的感情实在复杂。 孩子哭得厉害,林海棠也做不到不理会,她叹了口气,走到了孩子所在的房间。 奶娘正在把孩子往怀里抱,可是不管奶娘怎么哄,这孩子就是止不住哭声。 “是不是饿了?”林海棠走进来问。 奶娘皱着眉,有些着急,说:“这刚喂了不到半个时辰,不是饿了。” 看到林海棠,奶娘稍微一思索就知道了林海棠的身份:“夫人,要不您抱抱这孩子?小少爷可能是想您了,才哭的这么厉害。” “应该不会,他还这么小,认不出哪个是生他的。”林海棠知道奶娘只是想说些让主母听起来开心的话,但是她听见并不开心。 一开始,她就是不想要这孩子的,到现在也是如此,可是这个孩子她丢不掉,只能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林海棠还是把孩子抱了过来,奇异的是,在被林海棠抱住的瞬间,他就真的不哭了。 奶娘笑着说:“我就说吧夫人,小少爷啊就是想您了,要您抱呢。” 奶娘在旁边看着小少爷,逗弄着他的小手儿,说:“我们小少爷真聪明!” 林海棠没少抱自己侄子,所以有抱孩子的经验,现在抱起这个刚生下的奶娃娃来,倒也没露馅儿。 这已经是第二胎了,头胎还是双生胎,要是还不会抱孩子,难免会引人怀疑。 小家伙比昨天好看多了,脸上没那么皱了,也变白了。 林海棠看着怀中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孩儿,心里叹了口气。 “你就叫顾沉吧,沉稳的沉。”林海棠拍着怀里的小孩子,喃喃道。 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我想过抛弃你,但是你不走,一定要见见这个世界。 没关系,养两个是养,养三个也是养,而且,长得都挺可爱的,也不错哈。林海棠苦中作乐的想。 顾沉真的很喜欢林海棠,一双眼睛摄人般的亮,盯着林海棠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林海棠笑着对他说:“是害怕我不要你吗?没关系的,我既然生了你,就一定会养育你,尽到一个母亲应该尽的责任。” “你的哥哥叫顾默,静默的默,”林海棠对着顾沉絮絮叨叨:“你的姐姐叫顾芷兰,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以后你长大了,要和哥哥一起保护姐姐…” “哥哥姐姐也很喜欢你的,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每天都要趴在我的肚子上和你说话。”林海棠哄着顾沉,他渐渐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把孩子抱给奶娘,林海棠就离开了。 林海棠在亭子里看到了发呆的顾默,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心事。 “我们默默怎么了?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啊?”林海棠坐到了顾默旁边,双手捧住林海棠的脸,挤压着他的小奶膘。 顾默说话的时候林海棠还是没放开他的脸,以至于顾默说话吐字不清:“凉,你还重吗?” 林海棠明白顾默的意思,来回揉搓着顾默的小脸蛋儿,说:“娘已经不疼了,谢谢默默关心。” 林海棠顶了顶顾默的额头,弄的顾默小脸一红。 “有什么不开心的吗?不能告诉娘啊?”林海棠引导着顾默说出心里话。 顾默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异常懂事:“娘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给娘添麻烦。” 林海棠的心被击中了一下,大声说:“默默你是娘的儿子,你的事情怎么是给我添麻烦呢?你不把事情告诉妈妈──” 林海棠说顺嘴了,转头呸了一声,接着说:“默默不把事情告诉娘,娘才伤心呢小默默~” 顾默抿着嘴,终于下定了决心,踌躇着开口:“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兰兰……” 小孩儿的话让林海棠心里一沉,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问:“默默为什么这么说啊?” “娘当然比以前好了很多,”顾默小声说着:“可是、可是我觉得娘有时候不想看我到我和妹妹,把我和妹妹丢给伯娘……” 林海棠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小孩子真的很敏感,知道谁喜欢他,知道谁不喜欢他,知道谁是做做样子。 林海棠不喜欢顾默和顾芷兰吗?喜欢,但是没把顾芷兰和顾默当成亲生孩子。 原身更不用提,她做的还没林海棠做的好,但是现在的林海棠是被迫来到这个世界的,林海棠心里有怨气,有时在看到顾默顾芷兰的时候,自然就有些烦躁。 孩子想让自己的母亲多爱自己一点,有错吗?当然没错。 可是林海棠有错吗?她的灵魂原本就不是顾默和顾芷兰的母亲,她算是被迫收养了他们。 林海棠揉了揉顾默的小脑袋,轻声说:“对不起默默,娘错了,以后让娘好好爱你们三个好不好?” 不管是被迫收养还是主动收养,终归是变成了三个孩子的娘,既然占了这个身份,就不能再怨天尤人。 顾默摇了摇头,笑得腼腆:“娘怎么会错呢,是默默要求太多了,娘已经很好很好了。” 林海棠把顾默抱在了怀里,像逗小孩子一样逗他玩,顾默的笑声越来越大。 至此,林海棠终于和这个身体完成了完全统一。 第49章 哭什么,我装的 天渐渐凉爽了,林海棠想吃酸辣粉的心也越来越重。 在康朝,小吃的种类真的很少很少,一般都是点心这类的甜食,但是林海棠真的非常非常想吃辣的东西。 顾沉已经满月了,很爱笑,不管谁逗都会笑出声,但是晚上必须跟着林海棠睡,晚上谁都不让碰,只让林海棠抱着。 还好白天的时候顾沉比较省心,林海棠就各种琢磨吃食。 前两天炸的油条,广受大家欢迎,顾默和顾芷兰吃了四根还不行,还要吃,被林海棠严厉制止了才停下。 “嫂子!晚晚!”林海棠在院子里大喊。 “怎么了姐姐?”柳晚晚在跟小白玩,听到林海棠的声音赶紧出来了。 “来了夫人。”赵香君停不下来,正在给顾默和顾芷兰做冬天要穿的衣服。 林海棠晃着手里的钱袋子,说:“走,我们上街买红薯去!” 赵香君连忙说:“夫人,我们厨房还有一箩筐红薯呢。” 林海棠,伸出食指摇了摇,说:“嫂子,不够,走,我们去街上买一点。” “好!我来了!”柳晚晚立马扑了过来,剜住了林海棠的手臂。 柳晚晚爱玩儿,天天跟着林海棠东跑西跑,用柳三有的话来说,就是跑疯了。 赵香君心疼钱归心疼钱,还是想去逛街的:“来了来了。” 柳三有和张奔看着三个手拉手出去的人,无语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低下了头,砍柴的砍柴,刨地的刨地。 天凉快了,出来赶集的人比夏天多了不少,只是三个人看着看着,就发现有不少人都往城东跑。 林海棠问卖竹蜻蜓的摊贩小哥,说:“小哥儿,这都是干嘛去啊?这么多人往东边跑什么?” 戴着方巾的小哥儿说:“您不知道啊?今天又一批番人要流放到冰岩塔去,大家都赶着去看热闹呢。” “诶~如果不是要看摊子,我也想去看看哟……”小哥儿的脸上满是遗憾。 林海棠和赵香君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一处,林海棠道:“走,我们也去看看这热闹。” 城门外,有一队戴着手铐、脚铐的犯人,大概有十一二人,他们的家属在旁边哭的撕心裂肺,被衙役用长枪挡着不让靠近。 这些家属里自然包括吴彩铃和林光宗。 “我的儿啊!我的儿!” “官爷、官爷!我替我儿子行不行啊?我替我儿子行不行啊!” 吴彩铃和林光宗哭的厉害,努力伸着手往前够,想要摸摸林家富。 林家富满身脏污,头发能当鸟窝,脸上这黑一块儿那黑一块儿,衣服上还带着血迹,他哭着大喊:“爹!娘!我不想去冰岩塔!爹!娘!” “救救我!救救我啊爹!” 可是不论怎么喊,吴彩铃和林光宗怎么也站不到他面前,吴彩铃和林光宗也救不了他。 赵香君看着这一幕,很是解气,冷哼一声:“活该!” 林海棠没说话,却也是一脸解气的表情,把柳晚晚好奇的不行,问:“姐姐,这人是不是跟我们有仇啊?” “他们啊?”林海棠唔了一声,说:“要流放的那个是我亲弟弟,那两个,是我爹娘。” 柳晚晚震惊,道:“那这……” 赵香君生气的说:“三个混蛋玩意儿,那个林家富,就是要被流放那个,把我们默默和兰兰绑架了,卖给了人贩子!” 现在说起来赵香君都要掉眼泪,“要不是夫人,少爷和小姐差点就回不来了!” 柳晚晚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听的两眼喷火、咬牙切齿,恨不得过去抽他两巴掌:“人渣!流放都是便宜他了!” 这些家属哭的再厉害,还是到了时辰,这些要被流放的人,开始启程。 吴彩铃已经哭晕过去了,林光宗也哭着坐在了地上。 流荡的队伍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了踪影。 围观的群众也是在骂着他们罪有应得,也渐渐散开了,林海棠三人看了一会儿,也转身要走。 吴彩铃看到了林海棠,大吼道:“林海棠!你个贱皮子!该流放的是你!是你!” 吴彩铃像是一个女鬼,张牙舞爪的跑过来。 林海棠转过身,看着冲过去的吴彩铃,一脚就踢了上去,把人踹到在地,林海棠冷嘲着说:“老东西你再骂一句,我也让你尝尝牢饭的滋味。” 吴彩铃被踹的捂着胸口,满脸震惊,而后放声大喊,把人都吸引了过来:“没天理啊!亲闺女打亲娘啦!我白养这么大的女儿啊!” 吴彩铃撒泼喊着,把人都吸引了过来,在她们周围围了一个圈儿。 “你这女娃,怎么这么不孝?” “就是,你娘再不对,她也是生你养你的娘,怎么能打老人呢?” “你看看你穿的多好,你再看看你娘穿的什么衣服?真是混账!” 围上来的人对着林海棠指指点点,林海棠脸色越来越冷,吴彩铃也哭的越来越厉害。 “你把你弟弟害惨了还不够,还要打死你娘我吗?你弟弟是替你去流放的啊,你个没良心的,我怎么生了一这么一个女儿啊!”吴彩铃拍着大腿哭喊。 听了吴彩铃的话,周围的人对林海棠更是指指点点。 赵香君和柳晚晚气的眼红,说:“闭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俩越说周围的人说的越厉害。 “你孝顺、你心好,你把这老东西带回家去啊!”林海棠对着一个胖女人说。 “还有你,你穿的也不错,你去给她买衣服去啊!”林海棠对着那个骂得厉害的老头说。 林海棠眼眶也开始变红,哭的比吴彩铃更厉害,像是要哭死过去:“娘,您好知道您是我娘啊。” “从小您就让我睡牛棚,弟弟可以吃鸡蛋,我却连红薯都不能吃第二个,好,我是做姐姐的,这些我都不计较。” 林海棠对着吴彩铃哭诉:“可是弟弟他好赌,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还不够,竟然把我的儿子和女儿卖给了人贩子,那些人可是要把我的孩子卖去青楼的!” “娘,我也是做娘的,我怎么能够忍受别人这样对我的孩子!” 林海棠的哭声撕心裂肺,让周围的人静了下来,他们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娘,县令本来要判弟弟死刑,是我给县令求情,给县令跪了三个时辰,弟弟才留了一命!”林海棠悲痛欲绝,道:“娘,我仁至义尽!他这样对我的孩子,我却还是顾念亲情,救了他啊!” 这下,口风完全倒转,众人开始围攻吴彩铃。 “你这老太婆!怎么还不知足!” “你儿子完全是自找的!我看就该处死!” “你有什么好的一个闺女还不知足,竟然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 “姑娘,对不住啊,我刚刚说错话了。” “是啊姑娘,真是对不住。” 好几个人对着林海棠道歉,林海棠哭着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没事的,你们也是好心,怪不了你们。” 吴彩铃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变,嘴里大喊着没天理,捂着头跑了。 林海棠继续哭着,赵香君和柳晚晚也掉着眼泪,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林海棠。 众人安慰着林海棠,也渐渐散去。 人一散,林海棠立马止住了哭声,眼眶还红着,脸上已经变回了面无表情,她擦去眼泪,冷哼一声:“跟老娘斗,你还嫩点儿。” 看着目瞪口呆,脸上还挂着泪珠的柳晚晚和赵香君,林海棠向前走,说:“哭什么,我装的。” 赵香君和柳晚晚对视一眼,抹了眼泪,赶紧跟了上去。 第50章 怎么又是顾岸的人 看着地上三箩筐的红薯,林海棠叉着腰,问赵香君:“嫂子,不知道红薯怎么吃吗?” “红薯能怎么吃?”赵香君答:“就烤着吃,蒸着吃,还能怎么吃?” 林海棠往上撸撸袖子,磨刀霍霍向红薯,说:“今天我带你们做个新鲜的,就是今天吃不到,得过几天才能吃到。” “姐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柳晚晚蹲在地上看着这些红薯,脸皱成了一团。 林海棠现在干劲十足,说:“快来帮忙,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把红薯洗干净,然后切块,放到石磨里磨成浆,做完这些,天已经大黑了。 林海棠、柳晚晚和赵香君三个人早撒手不干了,让柳三有和张奔在那里磨,林海棠在旁边指挥,柳晚晚和赵香君磕着瓜子看他俩干。 家里的大盆小盆、大缸小缸都用上了,里面都是满满的淀粉水,就等第二天沉淀好就可以了。 终于干完了,林海棠一手端着一大碗水,递到柳三有和张奔面前,说:“辛苦了辛苦了,快喝碗水解解渴。” 这水是空间里灵泉的水,鉴于他们俩工作非常努力,林海棠决定给他俩暗中补补身体。 “大姐,如果做出来不好吃,你要补偿我。”柳三有黑着脸说。 也不怪柳三有有怨言,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干,光在这磨红薯浆了。 林海棠竖着三个手指头,说:“我对天发誓,绝对好吃,你媳妇儿肯定爱吃。” 赵香君招呼着众人,说:“醒了,快去吃饭吧,天晚了。” 饭桌上,张奔和柳三有埋头苦吃,那筷子一个比一个夹菜夹的快。 柳晚晚看着小白,说:“我原来没注意,今天发现小白那颗掉的牙长出来了。” “长出来了?我看看。”赵香君过去扒开小白的嘴,看到那颗洁白的牙齿,惊奇地说:“真的长出来了,这狼牙还能这么长啊。” 林海棠很淡定,说:“可能是我们喂得好,小白身体比较健壮,牙齿就自己长出来了。” “那可能真是,谁家狗顿顿吃两斤肉啊,长得能不好嘛。”赵香君摸着小白身上的肉,顶了顶它的脑袋,说:“是不是啊小白~” 柳三有看了林海棠一眼,接着埋头大吃。 第二天,林海棠心系她的红薯淀粉,早早的就起来了,把顾沉扔给奶娘就跑去看那些盆啊缸啊的。 沉淀的非常好,林海棠把水倒出去,看着底部一层厚厚的淀粉浆,林海棠简直要哭出来了。 赵香君出来的时候,看到林海棠正在把淀粉铲出来晒,已经晒了好几个篦子了。 “嫂子,快来帮我!”林海棠看到赵香君,让她帮忙把纱布铺到篦子上,她好晒淀粉。 赵香君看着这些湿湿的淀粉,满眼好奇,“这就是红薯磨出来的粉啊?” 林海棠忙的一头汗,两眼放光地看着这些淀粉,说:“这可是好东西,嫂子,我保证你吃过一次就想一辈子!”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林海棠正拿着铁铲铲淀粉块儿,只得放下铲子去门口看看。 “嫂子,你先弄,我去看看。”林海棠向门口走去。 门口的人一身黑衣,头发微乱,胡子拉碴,嘴唇上都是干皮,林海棠眼含警惕,门只开了一条缝,问:“你找谁?” 男子倒是往后退了一步,向林海棠一拱手,说:“在下是顾校尉顾岸派来的,敢问您可是顾校尉的妻子林海棠?” 怎么又是顾岸的人。 “你等等啊。”林海棠说完就把门“砰”地关上了。 “嫂子,张大哥呢?门外开了个人,说是顾岸派过来的,你让他去看看是不是,我去叫柳三有。”林海棠对赵香君说。 如果门口的人是坏人,只有张奔是不行的,还得把柳三有拉过来。 赵香君点点头,“好,张奔应该在后院浇地呢。” 林海棠还没走到柳三有的房前,他就出来了,说:“不用叫了,我听到了。” “晚晚呢?还没起啊?”林海棠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柳晚晚平常起的都比较早,今天日头已经不算早了,还没见到她,就随口问了一句。 林海棠发誓,她真的是随口问的,随后就想起了什么,瞄了柳三有一眼,眼睛深深一闭,轻而快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快步向前走,说:“当我没问,当我没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对年轻夫妻,起的晚还能因为啥!林海棠你真是多嘴啊! 林海棠现在很想一头撞死,最好再也看不见柳三有。 张奔和柳三有过去看了门,看到门外的人,张奔满脸惊喜,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 “张奔哥!”周军也很高兴,可算是找对地方了。 连忙把周军请回了院子里。 确认了人没问题,林海棠也过来赔不是:“抱歉啊大哥,这几天实在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周军皱着眉,问:“这么说来,你们的处境的确不安全?我这次来,就是来确认你们的安危的。” “唉,”张奔一脸沉重的扭过头,说:“夫人差点儿丢了命。” 林海棠倒是笑着说:“先进屋里吧,这位大哥风尘仆仆的来,一路上应该很累,还没吃饭吧?正好做好了饭,我再去拿点好酒。” “不用麻烦了,夫人,不用麻烦了……”周军推辞着,被张奔拉进了左室。 小白早早地就卧在左室的地上等着吃饭,看到了周军,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赵香君和张奔,瞬间明白了这是新来的客人。 小白站起来,把桌子下的凳子拉出来,扭头看着周军,把爪子放在凳子上朝他示意,小白看周军还不过来,走过去用头顶着他,把他顶到了凳子旁边。 周军新奇得不行,大笑道:“这狗真聪明!长得真好啊!” 赵香君立志于为小白宣传,说:“我们小白去了毛儿比人都精!” 林海棠家人多,做的菜也多,摆了满满一桌子。 周军说:“这也太多了,张奔哥,不用什么麻烦。” 张奔摆了摆手,说:“我们家人本来就多,还有小白,都相当能吃,放心,这些吃的完。” “大哥,你先告诉我夫人之前怎么了,怎么会差点丢了命?”周军知道这次来的目的,询问着情况。 周军问完,张奔几人都沉默了,随后张奔说:“是呼衍兰,她派人暗杀夫人,夫人胸口中了一箭,差点没命,肚子里的孩子也因为这个早产了,幸好啊幸好,在以后他们母子都没事,不然,我此生无颜再见顾校尉了。” 周军叹了口气,说:“我这次来,就是为的这个,呼衍拓在战场上对顾校尉说,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出事了,事后,将军马上派我过来了。” 赵香君说:“幸好,夫人和小少爷都没事,顾校尉可以安心了。” 呼衍拓战死的事情传到了呼衍兰的耳朵里,她面前正站着两个从呼衍部落赶过来的侍从,侍从把信封递到呼衍兰的面前,说道:“公主,二王子战死,单于命您快速回到部落。” 呼衍兰把信封接过来,拆开看了看,用匈奴语骂道:“没用的东西。” 众人都退了下去,呼衍兰把黑风召了回来,问:“还没有杀了林海棠吗?” 黑风道:“公主,柳三有一直跟着林海棠,我杀不了她。” 柳三有的功夫在他之上,有柳三有在,黑风的兵器近不了林海棠的身。 昨天林海棠她们去卖红薯,柳三有一直暗中跟着,想把黑风引出来,柳三有也确实发现了黑风的踪迹,却也仅仅只是把黑风打伤,没能除根。 单于急召,呼衍兰不得不归。 呼衍兰紧紧攥着拳头,咬牙道:“这次算她命大,去收拾东西吧,我们马上启程。” 林海棠的小命,暂时没有了威胁。 第51章 她真的没想给顾岸写信 林海棠去库房拿了两瓶好酒。 林海棠想过做酒水生意,事先卖了好些酒在家里,只要是华安县叫的上名号的,林海棠都买了,她得看看康朝的酒酿的怎么样,她才能知道自己赚不赚得到钱。 买过之后,林海棠不得不感叹康朝的酿造技术,那真是一点不比21世纪的差,让林海棠酒不离口、杯不释手。 但是康朝的果酒不好喝,又苦又涩,只有农家实在没钱,又想沾点酒味儿,才会酿果酒。 林海棠回到左室,发现气氛很沉重,奇怪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深仇大恨的?菜不好吃啊?不应该啊,嫂子的手艺这么好。” 柳晚晚红着眼看她,说道:“姐,你也太心大了,说不定现在不知道哪里就藏着个人等着来杀你呢,你怎么不知道害怕啊。” 林海棠爽朗一笑,说:“你们就是在担心这个啊?晚晚,我问你,这件事是我担心了,那人就不杀我了吗?” 当然不是啊,柳晚晚心里想着,摇了摇头。 “所以啊,”林海棠坐下来,说:“我担心这个干什么?还不是白白担心,整天提心吊胆的我会崩溃的,还不如去多跟默默和兰兰玩儿一会儿呢。” 林海棠把酒倒上,放在周军面前,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鄙姓周,名军。”周军连忙捧起酒杯,回答道。 林海棠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说:“周军大哥,我们干一杯,实在麻烦你,这么大老远跑一趟。” “将军的命令,不麻烦不麻烦,”周军不长跟女人打交道,更是第一次见到林海棠这样的女人,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林海棠指着柳三有说:“周军大哥,你可以安心回去复命了,看见没,我小弟,功夫了得,就暗杀我那个,已经被他打伤了,有他在,我死不了。” 没他我也死不了,林海棠在心里补了一句。 用空间这么个金手指,除非生老病死,其他的死亡几率,几乎为零。 周军看着柳三有,又看了看张奔,他在求证林海棠的话。 柳三有毫不谦虚,说:“我虽然本事不大,但是一般的杀手都打不过我。” 张奔点了点头,说:“三有的功夫很高,你让顾校尉放心,我就是豁出去我的命,也会保护夫人和几个孩子的安全。” 林海棠打断张奔,说:“张大哥,你放心,我们都会很安全,我们家啊,运气好着呢。” 赵香君笑着说:“是,我们运气好着呢,最大的好运气,就是遇见了夫人。” 林海棠略作扭捏,说:“嫂子,你这夸的我,我太开心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沉闷。 “大家快吃,再不吃都凉了。”林海棠说,把菜往周军面前推。 张奔也一直给周军倒酒,大家吃的开心,喝的我也开心。 等吃的差不多,周军对着林海棠说:“夫人,你有什么书信需要我带给顾校尉的吗?我帮您带过去。” 林海棠说:“这么快就走啊?不多住几天吗?” “我打算下午就走,将军和校尉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周军摇了摇头。 林海棠立刻道:“最少住一晚再走,周大哥你这来回这么折腾,身体吃不消,明天再走吧。” 张奔也跟着劝,说:“是啊军儿,不差这一天,明天再走吧,也让夫人好好写一封家信。” 周军也的确是累了,也答应了下来,说:“那夫人您好好写一封信,我一定亲自送到顾校尉手里。” 林海棠张了张嘴,她想说她没想给顾岸写信,可是看着他们的表情,林海棠觉得她把这话说出来特别的不合适。 算了,写就写一封吧。 书房里,林海棠咬着毛笔,绞尽脑汁的想,她实在不知道写什么。 看着信纸,林海棠皱了皱眉,最后写下了六个字:一切都好,勿念。 顾默和顾芷兰倒是写了很多,不会写的字缠着林海棠问,每个人都给顾岸写了满满的一页纸。 把三封信给了周军,林海棠去看了看顾沉。 林海棠看着顾沉,又看了看跟弟弟玩的顾默和顾芷兰,林海棠就知道,即使她以后跟顾岸和离了,顾岸也会出现在她的生活当中。 一个孩子亲爹,一个孩子亲娘,怎么可能完全分的开。 顾沉看着林海棠啊啊的叫,他要林海棠抱。 林海棠把他抱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这么磨人呢小宝,刚刚还跟哥哥姐姐玩的这么开心。” 顾沉抓着林海棠垂下来的头发傻笑起来。 第52章 爹吃的多,所以我们吃的也多 周军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林海棠给他准备了很多干粮,光是猪肉干就准备了五斤。 在康朝杀牛犯法,所以没有牛肉干,只有猪肉干。 今天的早饭是赵香君和林海棠一起做的,有米粥、包子、油条、鸡蛋等,非常丰盛。周军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这太丰盛了,家常饭就好,我一个下人,怎么能劳烦夫人做饭呢?” 林海棠笑着说:“周大哥,你可别这么说,在我们家没什么下人不下人的,来者就是客,客人当然要好好招待啊!你就放心吃吧。” 因为时间太早了,顾默和顾芷兰还在睡觉,林海棠也没有去叫醒他们。大家围坐在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很快,饭吃完了,大人们都到齐了,准备给周军送行。 在大门前,周军牵着马,冲着众人一拱手,感激地说道:“夫人,多谢款待,我一定会把信尽快送到顾校尉手上。”他的眼神坚定而真诚,让人感受到他对这份任务的重视。 林海棠冲他摆摆手,说:“多谢周大哥,一路顺风。” 把人送走,林海棠就带着赵香君和柳晚晚去看晒的红薯淀粉了,还没完全干透,林海棠等的着急。 “姐姐,这个到底要怎么吃啊?”柳晚晚好奇的碾碎了一小块儿。 “把这个弄成跟面条一样的东西,叫粉条,非常非常非常好吃,酸辣口,我们全家都喜欢!”林海棠给柳晚晚解释。 柳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说:“真的?” 林海棠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儿,说:“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赵香君看着林海棠的脑袋东瞅西瞅,看的林海棠莫名其妙,说:“嫂子,你看什么呢?” “我看你这个脑袋瓜儿,”赵香君满眼新奇,说:“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想出来呢。” 林海棠看着赵香君,说:“嫂子你先别夸,这重头戏在后面呢,这是做不做得出来,我也不知道。” 赵香君盲目相信林海棠,说:“夫人,你一定能做出来,一定会成功。” 林海棠哈哈大笑:“嫂子,你怎么这么好啊。” 三个人坐在银杏树下的石桌旁,正说着话聊着天,就听见了小白的嗥叫。 “嗷~” 一声接着一声,三个人齐齐停下了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白这是怎么了?”赵香君纳闷地说。 林海棠也疑惑:“这是怎么了?我们去看看。” “小白!”柳晚晚站了起来,朝前方看着。 小白追着一个小东西,一晃而过。 小白前爪抓地,不服气的晃着脑袋,嗷嗷叫唤着。 林海棠过来摸摸它,问:“你这是怎么了?就是一只小猫,你追人家干什么啊?” 小白叫唤的更厉害,嗓音里都是委屈,指着自己的耳朵:“嗷!嗷嗷~嗷~” 柳晚晚抓着它的耳朵一看,三道血淋淋的血痕。 林海棠抱着小白的脑袋,呼噜了几下,说:“没关系的小白同学,只是被抓了一下而已,你个大男子汉,还要跟一只小猫一般见识吗?” 小白还是很不服气,嗷嗷的叫着,林海棠为了安抚它,说:“走,我今天多给你一根大骨头可以了不?” “嗷嗷!”小白点了点头,意思是相当可以。 林海棠去厨房给小白煮大骨头。 顾默和顾芷兰也起来了,很不满林海棠悄悄给小白加餐,嚷嚷着自己也要吃。 “娘,你偏心,只给小白吃,不给兰兰吃。”顾芷兰撅着小嘴,抱着小白的脖子委屈看着林海棠。 顾默和顾芷兰应该是在长个子,这几天吃的异常多,都快赶上大人了,看的她心惊胆战,害怕他们不知道饥饱,只能严格控制他们的饭量。 林海棠摸摸顾芷兰的小肚子,说:“兰兰,你看你的小肚子才多大呀,你吃不了这么多的东西,娘只给兰兰吃一点好不好?” 顾芷兰眼里含着泪花,说:“娘,可是兰兰的肚子好饿啊,娘都不让兰兰吃饱饱,兰兰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顾默也委屈,说:“娘,默默也吃不饱,肚子也饿。” 林海棠听后是真的傻眼了,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可是默默和兰兰都吃饭了啊,怎么会饿呢?” 顾默擦着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着说:“因为娘没让默默吃饱。” 林海棠当即大喊:“嫂子!嫂子!” 听到林海棠焦急的声音,赵香君连忙跑着进来,说:“怎么了怎么了?夫人怎么了?” “嫂子,这俩孩子吃过饭了,怎么还说饿啊?吃的也不少啊,是不是肚子有问题啊!”林海棠是真的担心。 赵香君吐了一口气,说:“哎呦夫人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呢,这孩子跟孩子不一样,有的孩子就是吃得多,没什么问题。” “可是一个这么小的娃娃,能吃两碗饭还吃不饱吗?”林海棠皱着眉。 赵香君说:“夫人,我老家邻居,一个三岁的小姑娘,能吃三个窝窝头,都跟大人一样了,没事儿。” “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 柳晚晚跨过门槛,说:“姐姐,然后我给两个孩子把把脉,看看有没有事。” 林海棠把顾芷兰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好让柳晚晚把脉。 “晚晚还会把脉啊?”林海棠问。 柳晚晚说:“以从小多病,我娘找了老大夫让我学了一点,就是我身体太差了,只学了两年,但是基本的病能看。” 把完顾芷兰的脉,换上顾默的手腕。 林海棠想起无名屋的医书,问柳晚晚:“晚晚,你想不想接着学啊?我这里有基本医书,是我在燕城的时候,一个老人塞给我的,他要收我为徒,可是我不想学,他很遗憾,却还是把他的医书都给我了,说让我代他传承下去。” 林海棠瞬间在脑海里编了一个故事,如果她还在21世纪,她觉得她可以去当编辑。 “好啊。”柳晚晚被林海棠说的有点好奇,也更崇拜林海棠了,只觉得林海棠是好厉害的人,什么人都能碰到,遇到的事情都是那么新奇的。 “姐姐,两个孩子身体好得很,就是单纯的吃得多,没什么问题。”柳晚晚放开顾默的手,捏了捏顾默的小奶膘。 顾默和顾芷兰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海棠,看的林海棠一些很愧疚,忙说:“娘现在就给你们煮大骨头。” 顾默说出了一句让林海棠极其无语的话:“娘,爹就吃的很多,所以我和兰兰也吃的多。” 林海棠一脸黑线,笑了一声。 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笑一下。 第53章 我家孩子的爹姓顾 给顾默和顾芷兰加了一顿“辅食”之后,林海棠装作去书房找医书,去了一趟空间,把那些医书全都拿了出来,给了柳晚晚。 柳晚晚一翻开,就满眼惊喜:“谢谢姐姐!这些书可都是宝贝!” 林海棠笑着说:“这些书有用就好,我还担心这些书没用呢。” “怎么会没用,这些书非常非常珍贵,那位老人家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夫!”柳晚晚看着一书篓的书,拿起一本抱在怀里,像是抱着稀世珍宝。 柳晚晚把书抱到了自己房间,一头扎进去就没出来过,连午饭都是柳三有给她端进去的。 林海棠整天无所事事,把顾沉丢给奶娘和赵香君,自己来来回回看了红薯淀粉好多遍。 大概申时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张奔去开门的时候也很纳闷,怎么这两天敲门的这么多,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有人来。 结果门一打开,门外的人那叫一个多,在门口围着指指点点。 门外有一个女子跪在地上,大着肚子,一身孝衣,脸上哭哭啼啼的。 张奔的粗眉一皱,粗声道:“你是谁?跪在我家门前干什么?” 那女子哭的尤其可怜,说道:“大哥,我求见当家主母,我现在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希望大娘子能见我一面啊。” “你当你是谁?我家夫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张奔嗤笑一声,作势要关上门。 “大哥,你怎的如此狠心,我可是怀了你家老爷的孩子!”那女人喊道。 张奔听了她的话,眉毛都皱了起来,心里觉得这女人怕不是个傻子。 别的不说,顾岸干不了这个事儿。 “哎呦,这肚子看着都七八个月了,这家大娘子也忒狠心了。” “还有这男人,真窝囊,在外面偷养外室,却没本事娶回家当小妾。” “这女的也是看人家有钱吧?我记得这家刚搬来没多久,是全款买下来的房子,不过我没见过这家的男主人啊。” 围观的众人讨论着。 张奔正要说话,林海棠出来了。 “大娘子,我与郎君情投意合,只求姐姐让我进门,我一定好好服侍姐姐。”那女子看见林海棠,跪着走了两步,一手扶着肚子,一手伸着往前够。 相当的狗血,相当的白莲花。 林海棠看了看这情形,心里想着都是什么狗血剧情,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她问:“姑娘,我问你,你那个郎君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子也感到奇怪,不知林海棠为什么会问这个,道:“姐姐,当然是叫徐康啊。” 林海棠粲然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说:“姑娘,我家孩子的爹姓顾,叫顾岸,你找错门了。” 围观的一个妇人说道:“姑娘,徐家在西街,这是东街!” 众人一脸哗然,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跪着的女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容扭曲到变形,她握着的拳头发着抖,几息之后,勉强稳住身形,可怜兮兮说道:“这位娘子,真是抱歉。” 那女子艰难的起身,扯了扯身上的孝衣,一步一哭,开始往西街走去。 林海棠是真新奇啊,她还没遇见过这种事呢,这给孩子找爹还能找错门的吗? 张奔也是哭笑不得。 真的是不管什么时代的人都很八卦,一群人跟在那女子后面往西街去,有的人都磕上瓜子了! 林海棠一边跑一边喊:“嫂子、晚晚,走,我们看热闹去!” 赵香君抱着顾沉出来,一边拍着孩子一边问:“什么热闹啊?” 林海棠绘声绘色的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赵香君大笑着说:“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活的时间长了什么都能遇见。” 柳晚晚出来的晚了一点,但也听到了林海棠刚刚讲的,拉着林海棠和赵香君,说:“快走快走,我还没见过这种事呢。” “啊啊!啊!” 是顾沉,他伸着两只短短的肉肉的小胳膊,向林海棠那边倾斜。 林海棠把顾沉接过来,说:“你也要和娘一起去吗?可是你太小了,听了不太好。” 赵香君说:“小孩子能听懂什么。” 林海棠认真的摇摇头,说:“嫂子,你这话说的不对,小孩子什么都能听懂的,所以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不要让他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不然他们会自己模仿,对他们的成长很不好。” 赵香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海棠叫过来奶娘,顾沉给了奶娘,自己带着赵香君和柳晚晚看八卦去了。 到了徐家门口,林海棠见到了那个徐康,长得一般,瘦高瘦高的,旁边他的妻子扯着他的耳朵大声嚷嚷。 “好哇你个徐康,敢背着老娘养外室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入赘到我们的!” 徐康的妻子非常非常胖,得有两三百斤,她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可能是因为胖的原因,眼睛很小,只有一条缝,但是她的皮肤很白,一看就是从小被宠到大。 那女子依旧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用袖子掩面,时不时偷看徐康夫妻的闹剧。 徐康大吼:“媳妇儿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怀孕,我有半年没找她了!我只是给了她一些钱,不知道她能怀上孩子啊!” “徐康我告诉你!老娘要休了你!你去跟你这个外室过去吧!”胖女人踹了一脚徐康,吼道:“老娘家大业大,孩子我自己养的起,以后有的是人上赶着娶老娘,你给我滚吧你!” 林海棠一鼓掌,低声道:“卧槽!女中豪杰!” 徐康听见胖女人这样说,赶紧跪下,说:“媳妇儿媳妇儿,你不能这样,我都不知道这女的肚子里是不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把我休了啊!” 跪着的女子泣声说:“徐郎,我跟你的时候是处子之身,因我没成婚就怀孕了,把我爹都气死了,徐郎,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那哭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周围的人指着徐康骂。 那女子跪倒在胖女人脚下,说:“姐姐,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当个小妾,求姐姐让我进门伺候徐郎和姐姐吧,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徐郎的,等孩子生下了,我愿滴血认亲!” 那胖女人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管那男人如何砸门,门始终没有开,良久,出来一个小厮,给了徐康一封休书。 林海棠三人在回去的路上还在聊这件事,林海棠一直感叹:“没想到这康朝还有这样的女人,真厉害!” 赵香君说:“我看怀孕的那个女人不像好人,怕不是蒙这个徐康的吧。” 柳晚晚也点着头,说:“我看着像,不过那个男的也不是好东西,活该!” 林海棠又想起那女子找错门的事,说:“这人也真是,以前都不打听好吗?做这种事怎么也能找错门啊。” 林海棠暗中又想,如果那女人没找错门呢?孩子就是顾岸的呢?她又该怎么做呢? 林海棠又赶紧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这个无厘头的想法。 在军营的顾岸忽然打了两个喷嚏,他皱了皱眉,怎么总感觉有人在骂他。 第54章 我是你婆婆 红薯淀粉终于晒干了,林海棠兴奋地跳了起来。 林海棠准备好需要用的工具,脑子里努力回想以前看的短视频里做红薯粉条的步骤。 以前没做过,不能把好不容易弄的粉都搞瞎了,她得先做一点,看能不能成功。 用热水把淀粉勾好芡,然后倒入干粉搅拌,林海棠撸着袖子,在厨房里弄的满头大汗。 “夫人啊,要我帮你吗?”赵香君看着林海棠的动作,问道。 林海棠专注的看着搅好得粉,已经成了白花花的一团,说:“等会儿啊嫂子,一会儿肯定得让你来帮我一起弄。” 把粉团子放到特制的木勺里,林海棠右手端着勺子,左手握成拳砸着勺子里的粉团,林海棠聚精会神的看着勺底,粉条出来了,流到了烧着热水的锅里。 成功了! “嫂子!嫂子你看!粉条成型了!”林海棠兴奋地对赵香君说。 赵香君朝锅里看,原本白白的粉条变成了透明的,她是第一次见粉条,满眼好奇:“真的啊,做成了夫人!” “嫂子,你快用筷子把粉条捞出来,过到旁边的凉水里。”林海棠赶紧对赵香君说。 “哦哦哦。”赵香君连忙点头,手上的动作很快,把煮好的粉条都捞到了凉水里。 两个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把木勺子里的粉团子打没了,整整一个盆底,都是粉条。 林海棠看着这些粉条两眼放光,说:“嫂子,你把这些粉条挂到外面晒上去,晒干以后可以保存好长时间呢,我去叫柳三有和张大哥,让他俩过来帮忙!” 把两个力气大的人拉了过来,工作进度明显快了很多,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红薯淀粉都做成了粉条。 林海棠看着晒的满院子的粉条,仰头哈哈大笑,“今天晚上你们就等着吃吧!我保证,你们吃过一次之后,会再求着我做的!” 柳三有给林海棠泼冷水,说:“大娘子,你先做出来再说,先别说大话。” 柳晚晚打了一下柳三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败兴啊。” 林海棠说:“嗨呀,柳三有你等着哈,今晚我做了你可别吃第二碗哈。” 时间也差不多了,林海棠去准备晚饭,不能只吃酸辣粉啊,她还想吃羊蝎子,好想吃烤羊腿,她得赶紧去准备。 “张大哥,嫂子,你俩去买个羊回来,今天咱们出全羊宴!”林海棠想想都要流口水,“我去准备配菜,你俩去买羊。” 柳晚晚问:“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林海棠想了想,说:“晚晚你去看着顾沉那小子吧,我怕奶娘自己哄不了他。” “三有老弟,你去砍柴,今天咱们费柴火,这些不够。”林海棠安排好了每个人的去处,自己跑到空间里,把能听到的配菜摘了满满一大筐子。 今天弄的都是硬菜,所以吃饭的时间也晚了一点。 林海棠找到一个铜盆,把桌子开了一个洞,下面支了一个小火炉,搞了一个简易版的羊蝎子火锅,还烤了羊腿,做了手把羊排,用羊小腿炖了羊肉汤,现在锅里还露着羊头和羊蹄。 这么大一桌子,都是为了给酸辣粉当配菜。 不止小白,所有人都狂咽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林海棠把围裙一摘,往凳子上一坐,气沉丹田的一吼:“开吃!” 所有人的手那叫一个快,盘子里摞的高高的羊排转眼就没了一半儿。 林海棠夹了一块羊蝎子就开始啃,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实在是太好吃了,这人啊,就活这一张嘴啊。 “嗷!嗷嗷!” 小白着急的围着林海棠转悠。 还有我!妈妈还有我!你把小白忘记了! “抱歉抱歉,忘了你没手了,我给你夹哈。”林海棠把每个菜都给它夹了很多,满满一大盆,有的太辣了还给小白过了一遍水。 把满满一盆肉放到小白面前,林海棠说:“吃吧乖,不够再喊我哈。” 林海棠喝了一口酸辣粉,眼泪都要出来了。 真是太不容易了,自从来到这个狗屁康朝,她快一年没吃过酸辣粉了啊! 想吃还得自己做,做就做吧,还要从磨粉开始做,把红薯变成粉条,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一时之间,桌子上都是哗啦呼啦的吸粉的声音。 顾默和顾芷兰小嘴辣的通红,鼻尖和额头冒着汗,也还是吃的非常欢快。 林海棠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要被撑开了,真的是吃饱了就想睡觉,也有可能是吃的太撑了,林海棠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睁不开了。 桌子上的人基本都是这么个人状态。 除了锅里卤着的羊头和羊蹄,只要是上了桌子的,一点没剩。 “娘,”顾芷兰咂巴着嘴,孩子气的说:“我们能不能每天都这样吃?”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不可以的宝贝,天天吃不行,天天吃就要累死你娘我了。” “好吧,那偶尔吃一次的话,也非常棒了。”顾芷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要让娘累到比较好。 柳三有撑的想换一个坐姿都比较困难,感觉自己动一下,吃的那些肉都要从嗓子里吐出来,他说:“大娘子,我要一辈子给您当打手,您可一定不要抛弃我们夫妻俩。” “你再说一句这样的屁话,我可就真要抛弃你了,晚晚留下,你走。”林海棠闭着眼睛回他。 柳晚晚讽刺起自家相公来毫不客气:“也不知道是谁,白天还在那里说风凉话呢。” 柳三有牵上柳晚晚的手摇了摇,喟叹一声:“娘子,我错了,饶命。” 众人静默一阵,动都没人动。 林海棠害怕大家在凳子上睡着,说:“大家快去睡觉,碗明天再洗。” 每个人都打着哈欠站起来,互相打过招呼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顾沉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林海棠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儿,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白茫茫的,林海棠怀里还抱着顾沉,小家伙好奇的左看右看,一只手抓着娘亲的头发,一只手左右乱抓,试图抓住这些白雾。 林海棠把顾沉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护着他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这是在做梦吗?怎么这么奇怪?林海棠暗自腹诽道。 哗哗哗── 林海棠听到了潺潺流水声,跟着声音向前走着,白雾也渐渐散去。 周围一片绿茵草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小溪边前还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哇~”顾沉扭头看着老太太,叫了一声,小手扭来扭去。 “小宝,你乖。”林海棠亲了一口他的小脸儿,站在原地没有动。 可能是带着顾沉,即使在梦里,林海棠依旧小心翼翼,不敢冒险。 谁知道那老太太是人是鬼啊,如果把顾沉抢走一口吃了怎么办,即使是在梦里,依旧会害怕,依旧会生气。 老太太转了过来,歪头看着林海棠,看着她满脸警惕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主动走了过去。 “怎么,人变聪明了?不认识我了?”老太太的声音还挺好听的,人长得也好看,即使年老,依旧优雅大方。 林海棠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我应该认识你吗?” “我是你婆婆。”这老太太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得林海棠倒退了两步。 林海棠瞪着溜圆的眼睛,震惊道:“不是,你,不是……” 不是,这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有托梦这一回事儿呢? 老太太一脸严肃的看着林海棠,而后展颜一笑,道:“果然与以往不同了,我还说孟婆那老婆子是骗我的。” “啊啊!” 顾沉挥动着手臂,扭头看着他奶奶。 林海棠尴尬一笑,说:“您是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伸出手,接过了顾沉,向上颠了颠,“哎呦,我小孙子长得真好,白胖白胖的。” 林海棠在旁边尬笑着,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海棠是万万没想到,在康朝,原身婆婆都去世了,她你们还能有见到“婆婆”的一天。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还没见过小顾沉呢。”老太太对林海棠说,满眼都是笑意。 “顾岸在那件事之后一蹶不振,无奈之下,我选中了你做我的儿媳妇,我心里不满意,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老太太娓娓道来,“在我死了之后我都对你不放心,我一直没喝孟婆汤,跟孟婆那个老婆子搭伴聊天,也不去投胎,就想着每年能有一次机会见见你们。” “孟婆告诉我啊,说你会好的,你还会再生一个老三,”老太太轻轻拍着趴在她身上的顾岸,语速很轻缓:“她说,你会回来的,果然,那老婆子没骗我。” 林海棠觉得荒唐,她的语气有些激动,“老人家,你应该知道啊,我不是原来的林海棠,我不是你的儿媳妇,我是不得已才到这里来的,怎么能叫回来呢?怎么能叫回来呢?” 老太太依旧很温柔,说:“孩子,你一直都是你。” 老太太把顾沉放在明显呆愣着的林海棠的怀里,说:“海棠啊,我到了阴曹地府,才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儿媳妇。” “我的时间到了,该回去了,真是辛苦你了,顾岸不在,独自撑起这个家。” 那老太太逐渐幻化成光斑,渐渐消散了,周围只留下的她最后的声音。 “你回来啊!什么意思!” 林海棠对着天空大喊。 “什么我就是我,这个身体不是我林海棠的,不是!” 林海棠感觉这些人实在荒唐,怎么一个两个都在告诉她,好像她本就该来到康朝,没有一个人问过她内心的想法,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真是太恶心了。 林海棠接受了这三个孩子没错,但是那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她没穿越,她本不该考虑这些问题,这是被迫接受,是妥协,而不是应当。 林海棠倏然转醒,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顾沉睡的还香,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想起刚刚做的梦,林海棠阴沉着脸。 林海棠在房间里来回走。 她得再见一次那老太太,她得问清楚。 今天得回一趟村子,去给那老太太烧烧纸,跟她说一声,今天晚上再见一次。 吃早饭的时候,林海棠对大家说:“回一趟村里吧,给顾岸他娘烧烧纸,昨晚老人家给我托梦了。” 林海棠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懊恼的低下了头。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赵香君问林海棠。 林海棠抬起头,一脸的生无可恋,说:“我把老太太的忌日忘了,今年没给老人家烧纸。” 真是,怪不得人家给我托梦,怕不是从侧面提醒我要去给她烧纸吧。林海棠心里想着。 “老太太是四月十二去的,可是那时候我在燕城,忘到八百里之外去了,没想起来。”林海棠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也实在怨不得她,原身是个傻的,对她婆婆又很是害怕,林海棠能想起来日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香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想了想,说:“没事没事,老人嘛,看见小辈过得好就满意了,我们今天赶紧去补上,带上少爷和小姐,让老人家见见孙子孙女。” “好。”林海棠点了点头,说:“嫂子,你带我去买祭祀要买的东西吧,我实在不懂。” “好的夫人,你别再多想了,快吃饭。”赵香君把菜推到林海棠面前。 顾默和顾芷兰起的晚,一贯不跟他们吃,等他们起来吃饭的时候,林海棠对他们说了这个消息:“默默,兰兰,今天我们回村里一趟,去看看奶奶好不好?娘让张大伯去你们书院给你们请假。” 顾芷兰乖乖的一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睛特别漂亮,软软的说:“好啊娘,兰兰好久没见奶奶了。” “娘,弟弟跟我们一起去吗?”顾默吃的比兰兰快,他已经吃完了,在和小白玩。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弟弟不去,他太小了,等弟弟长大一点,我们再带他一起去好不好?” 顾默抱着小白的脖子,点了点头,说:“好吧。” 赵香君带着林海棠买好了东西,让柳三有驾着马车,大概一个时辰,到了上安河村。 第55章 走一步看一步 这次回村子,赵香君不放心,怕林海棠妈妈顾不过来,所以也跟着一起来了。 林海棠他们驾着马车走在村子里的路上,十分的乍眼,看到是柳三有驾车,大家就都知道是林海棠回来了。 “海棠,回来啦。”是村长的妻子段氏,看到了林海棠的马车,赶紧打了个招呼。 林海棠从车里探出头,看到段氏,还有她怀里的小娃娃,赶紧下了马车,道:“婶子,呀,这孩子真好看,多大了啊?” 段氏笑的见牙不见眼:“有六个多月了,闹腾着呢。” “奶奶!”顾默和顾芷兰也伸出脑袋,跟段氏打招呼。 段氏笑的更开心了,说:“哟,默默和兰兰也来了呀。” “你这次回来是有事啊?”段氏问林海棠。 林海棠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来看看我婆婆,好久没来看她老人家了。” 段氏看着林海棠,心里顿觉感慨:“海棠真是个孝顺的,那你快去,现在去还能赶在中午前回来。” “好,那我走了啊婶子。”林海棠走到了马车上,对着段氏挥了挥手。 段氏拿着小娃娃的手挥了挥,说:“走吧,别耽误了。” 到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往墓地走。 柳三有和赵香君也跟着一起什么去了,就是快到地方的时候没再进去,他俩在外面等着。 林海棠把瓜果摆上,然后给老太太上了柱香,让两个孩子给他们奶奶磕头:“快给你们奶奶磕头,你们小时候都是奶奶照顾你们的。” 顾默和顾芷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顾默说:“奶奶,我又有一个弟弟了,他长得很可爱,奶奶你一定喜欢。” “奶奶,兰兰想你了,你在那边要好好吃饭呦,不要让兰兰担心。”顾芷兰抓着自己的小手说。 林海棠给老太太倒了一杯酒,低声道:“老太太,你昨晚来了一趟,今天再来一趟吧,我有些话要问你,你应该也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 烧制的时候,火苗蹿得异常得高,林海棠又添了些纸钱,想着把火苗压下去,可还是蹿得很高,像是有一股风,把火苗托了起来。 “老太太,我保证给你多烧一点钱过去,也会带着你孙子孙女过来看你,你消停会儿吧。”林海棠无奈道。 话说完之后,火苗才渐渐平和下来。 真的,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在自己孙子孙女面前耍宝。林海棠无语地想着。 顾默和顾芷兰又絮絮叨叨的跟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林海棠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看着在树下站着无所事事的赵香君和柳三有,林海棠说:“嫂子,三有,我们走吧。” “走吧,正好快该吃午饭了。”赵香君牵着顾默和顾芷兰。 赵香君带着两个孩子在前面走着,林海棠悄声问旁边的柳三有:“昨晚这老太太给我托梦了,说我就是我,什么意思?” 柳三有一本正经道:“天机不可泄露,你不要套我话。” “嘿,”林海棠气的双手叉腰:“你要是不想告诉我真相,那就一开始也别提啊,你先给我抛了一个饵,又把钩子撤了,没你们这样的啊。” “那是你自己要问的啊,我把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剩下的都是不能说的。”柳三有解释说。 林海棠泄了气,无力道:“我也就是发发牢骚,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如果能说你早就说了。” “日后,我会知道真相的是吗?”林海棠看着柳三有,眼里都是希冀。 柳三有点了点头,斩钉截铁:“会。” 顾家老宅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后院里种的菜也开始枯萎了,结的蔬菜瓜果老的能留种,都不能吃了。 林海棠决定直接回县里,不在上安河村落顿。 回程的路上,顾默和顾芷兰睡着了,赵香君也打着盹,林海棠拉起一边窗帘,向外看去。 嗒嗒嗒── 马车行走的声音落在耳朵里,车辙印撒了一路,林海棠感觉这非常像是自己的命运,都是被规划好的,只能在这条路上走。 林海棠只能妥协,她可以不怕死,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但是自杀这条路她实在走不来。 今天过的又慢又煎熬,越是期待夜晚的到来,时间过得越慢。 林海棠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有些愣神。 古代的铜镜照人找的很清楚,跟电视剧里演的古装剧不一样,电视剧里的铜镜照的人都变了形,可是康朝的铜镜照的非常清晰。 这个身体的面貌,是跟21世纪的林海棠有三分像的,尤其是有些角度,很神似,林海棠自己在无意中瞥见的时候都很震惊,怎么会这么像,可是当她面对镜子看的时候,发现也仅仅只有三分像而已。 “那老太太一定是瞎说的,我怎么会把一个梦当真啊。”林海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 顾沉的哭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走到隔壁房间,把小顾沉抱了起来。 为了方便照顾顾沉,顾沉的房间和林海棠紧挨着,有什么动静林海棠都能一下听到。 “小宝,你看这是什么啊?是小白,”林海棠哄着顾沉,蹲下去让小白对着他:“我们摸摸小白的耳朵好不好?” “诶~” 顾沉破涕为笑,抓着小白的耳朵来回晃。 “小宝,我们要轻轻的摸小白,小白也是你的哥哥,知道吗?”林海棠拿着顾沉的小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小白的毛。 小白看着林海棠和顾沉,凑过去闻了闻顾沉,它的胡须碰到了顾沉的脸,弄的顾沉哈哈大笑。 夜幕降临,林海棠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 可能是林海棠太想睡着了,想的太多,反而很难入睡。 林海棠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林海棠睁开眼的时候,听到了窗外斑鸠的叫声,阳光也透过窗户纸,照在了地上。 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中跳动,林海棠黑着脸坐起身。 那老太太昨晚根本没有入梦,林海棠是一夜无梦,睡的非常香甜,一睁眼天亮了。 “唉。”林海棠叹了口气,开始穿衣服。 有什么用呢,怨一个已经去世的老太太也没用。林海棠想着。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只要不死,这日子就得过下去。 第56章 班师回朝 夜幕之下,燃烧的火柴发出噼啪声。 顾岸摩挲着手里的纸张,因为看过太多次的缘故,纸张的折痕处有些发毛。 “顾儿啊,又把媳妇儿孩子的信拿出来看啊。”张海旭调侃顾岸。 顾岸罕见的笑了笑,说:“没想到孩子也会给我写信,想多看几遍。” 周军回到军营的时候,看到顾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信递过去。 顾岸听到林海棠中箭、孩子早产的时候,面具之下皱着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顾岸拆开信封,看到了三张信纸,林海棠写的很简单,只有六个字,在看到请顾默和顾芷兰写的信的时候,顾岸有些激动。 两个孩子写的字都很工整,写了满满一页纸,写的很好看,全篇没有一个错别字,看着这些信,顾岸觉得心里涨得满满的。 血缘会跨过距离,把爱意带到亲人身边。 林海棠还是那个孩子生下来了,起名叫做顾沉。顾岸并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她改变了想法,对于林海棠把孩子生下来的决定,顾岸心里的感觉有点奇妙。 虽然已经当过爹了,可是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孩子,还是有再次为人父的喜悦。 顾岸知道,他亏欠林海棠和孩子们许多,林海棠嫁给了他,为他生儿育女,他却选择了逃避,一逃就是这么多年。既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也没有尽到父亲的责。 对于母亲,顾岸依然愧疚,母逝却不在身旁,没有在病床前尽孝,他也没有尽到为人子的责任。 “等打败了这狗日的匈奴,我们就能回家过年了。”宋不畏感叹,站起身干了一大碗酒。 宋不畏右手握拳,锤了一下顾岸的肩膀:“小子,恭喜你变成副将了!” 顾岸又杀匈奴一名大将,他也被提拔为了福将。 顾岸端起酒碗,跟宋不畏的酒碗碰了一下,用的力大,酒洒出来了一些。 草原上的月亮又亮又圆,风声摩擦过草尖,发出沙沙声,给这黑夜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顾岸在自己的营帐里躺着,把两个孩子的信纸盖在脸上,油墨味已经没有了。 可能是今晚的月亮太圆了,顾岸有些想家。 寒冬再次来临,又是新的一年。 即使是新年,士兵们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也只是比平时多了两个包子,但就是这样,大家也依旧很开心,没人捧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两口就能吃完一个。 顾岸喝了一口热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 整整五张,占满了桌子。 顾默和顾芷兰写的那两张有着明显的破损,能看出来看了许多次。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顾岸想着,从这些信纸上一张张摸过去。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这中间又与匈奴打了许多次。 匈奴人卑鄙,偷偷潜入到易锡城中,强抢了数名少女,康朝士兵大怒,打得匈奴军队落花流水,但是那些少女还是死了,被扔在了城门外。 当晚,将军赵鸿伟气的砍碎了一个巨石。 匈奴又换了新将领,是单于的大儿子呼衍涛,他跟呼衍拓不是一路货色,呼衍涛有勇有谋、功夫了得,赵鸿伟也在他手上吃了不少暗亏。 大势上是康朝胜多败少,但是赵鸿伟知道,这仗是越来越难打了。 三月,草原的天气依旧寒冷,这场战役也已经持续了好多天了。 又开战了,顾岸跟身边的匈奴兵对打,他看到宋不畏被呼衍涛扫到马下,赶紧过来救他。 把宋不畏拉起来,两个人背对背开始跟匈奴兵打。 呼衍涛的大刀紧紧压着宋不畏的刀,把他压的双腿不断下弯。 顾岸挑开呼衍涛的大刀,另一边,一个匈奴兵朝着顾岸的腿打了过去。 “啊──” 顾岸痛呼一声,双腿跪地,鲜血直流。 顾岸咬牙忍着,往死里却还是发出嘶哑声。 “顾儿!”宋不畏大喊,一个箭步过来把呼衍涛打退,看着顾岸的腿双眼猩红。 宋不畏大怒,背上顾岸,带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 把顾岸放在马背上,他也翻身上马,带着顾岸跑出了包围圈。 顾岸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两夜之后。 “顾副将,你醒了?我去喊将军!”照顾顾岸的大夫有些激动,连忙跑了出去。 顾岸想坐起来,一用力,却感到双腿剧痛,他咬牙喘气,用手撑着坐了起来。 “顾儿!”赵鸿伟还没进来就开始喊。 看到顾岸坐了起来,连忙快走两步,扶了他一下:“你的腿还没好,小心点儿。” 顾岸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尝试动了动,却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将军,我的腿……”顾岸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心里一阵害怕,他抬不起他的腿。 赵鸿伟偏过头叹了口气,“唉,顾儿啊,我也不瞒你,你早晚要知道的,你的腿,怕是站不起来了。” 顾岸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努力想要抬起来,却依旧抬不起来,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 沉默良久,顾岸平静了下来,问:“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赵鸿伟看着顾岸满心不忍,却还是无可奈何:“顾儿,我找了易锡城最好的大夫。” “顾儿!” “顾儿!” 宋不畏、王尧、张海旭听说顾岸醒了,也是赶紧过来了。 看着顾岸的样子,他们也明白顾岸已经知晓了,每个人都面色沉重,宋不畏拍了拍顾岸的肩膀,眼眶有些红:“兄弟,是哥哥对不住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这样。” 顾岸摇了摇头,“宋哥,这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救我出来,不然我活不了。” 顾岸的话音一落,众人的面色一变,纷纷扭过了头。 顾岸察觉到不对,看了看他们几人,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魏冰川呢?怎么不见他来?” 王尧红着眼眶,粗犷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说:“魏子他,牺牲了!” 众人心头沉重,都咬着牙。 在战场上每天都有无数人牺牲,可不论是谁,都没有习惯。 顾岸的腿受伤,上不了战场,只能在军营养伤,他的腿真的站不起来了,四月底,他坐上了轮椅。 最近的仗打得不多,就是打也是匈奴落败。 单于病重,他的儿子们为了抢王位内斗的不可开交。 五月,匈奴向康朝递了投降书。 匈奴承诺,向康朝赔偿一亿两白银,退还之前所占的城池,并派一位公主和亲。 皇帝同意了,这场持续了六年的战争结束。 五月初八,将军赵鸿伟班师回朝。 第57章 大哥,你是谁 赵鸿伟他们去京城要经过燕城。 “顾儿啊,你家是在华安县是吧?等到了燕城,我们送你回家,也让我们看看弟妹,你介不介意啊?”赵鸿伟调侃道。 顾岸坐在马车上,靠在窗边跟赵鸿伟说话:“好啊。” 宋不畏也过来凑热闹:“是啊顾儿,你天天这么想媳妇儿,我也想见见弟妹是什么天仙,能把你的心收得这么紧。” 顾岸抿了抿嘴,想说他才不是想媳妇儿,他只是想孩子,但是反驳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只在脑海中想了想。 “上次周军带回来的猪肉干可真好吃啊,弟妹真能干,做饭这么好吃,顾儿啊,老子要去你家蹭饭。”王尧想起上次周军回来之后,布袋仅剩的一小把儿猪肉干,狠狠咽了口口水。 张海旭也浇入了进来,说:“周军那小子回来之后可是一直夸弟妹,长得跟天仙儿又能干,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那真是把他知道的好词儿都安在你媳妇儿身上了,说的我也好奇死了,顾儿啊,我也想去你家看看。” 周军在后面跟着,听不到他们说话,如果听到了,一定会跑过来告诉他们他说的都是真的,请一定要相信他。 顾岸听到这些话,脸上的表情有一种奇怪的微妙感。他与林海棠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也知道林海棠脑子不灵光,做饭也只是不让自己饿死罢了,这在他去年在家的时候都没变。 顾岸当然也听过周军的那些话,所在离家越近,顾岸的心里也有了少见的忐忑。 林海棠……真的变化如此之大吗?她说过要和离。顾岸心里想着,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飞燕。 七月初,天气没那么热了,差不多申时三刻左右,林海棠把顾沉抱出来,放在树下的摇篮里。 “啊!啊!”顾沉已经是十一个月大了,他现在很喜欢啊啊叫,每次都叫的很大声。胖小子沉甸甸的很坠手,有二十二重,林海棠每次抱他都会觉得累。 “你看见什么了啊?你看见什么了?”林海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树上站着的一只黄色的小鸟,“哦~我们小宝儿看见小鸟了啊,小鸟可不可爱啊。” 小鸟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顾沉咯咯大笑起来,挺着脖子要坐起来。 林海棠把这小孩儿抽起来,“你要站着呀?来,站起腿上。” 顾沉每天都高兴的很。一站到林海棠腿上两只胳膊扑棱的比小鸟都快,还一跳一跳的,小脚在林海棠腿上碾转。一坨二十二斤的会跳的肉站在腿上,是真的有点痛。 “这么高兴啊沉沉,你站稳了哈。”林海棠看着顾沉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能腾出来手给他擦口水。 街市上,宋不畏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顾岸,问前面带路的周军:“周军,快到了不?” “快了快了,宋副将,是顾副将回家吧,你怎么比顾副将还着急。”周军笑着说。 “嘿,”宋不畏提高音调,说:“你看顾儿啥时候着急过,一直都绷着个脸。” 张海旭拍了拍宋不畏的肩膀,故作严肃:“老宋啊,那叫喜怒不形于色,看每个人都像欠他银子一样。” 王尧对张海旭说:“得了吧你,跟顾儿同岁,人家仨孩子了,你媳妇儿还没影呢,快长点心吧你。” 张海旭不服:“我这次回去就让你们喝上我的喜酒。” 众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没有一个应和张海旭的话。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张海旭气地怒吼。 “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周军指着前面的院子喊。 顾岸看着这院子,心里盘算着自己给林海棠的银子,把所有的加起来,就是不吃不喝一分不花,也不够买下这座院子的。 林海棠,真的还是原来的林海棠吗? 顾岸对如今的林海棠越来越好奇。 不知顾岸,大家都有些紧张,清嗓子的清嗓子,抻衣服的抻衣服。 王尧把顾岸的轮椅推到门口,说:“顾儿,快敲门。” 他们几个目光炯炯有神地站在顾岸后面,把周军挤到了最后面。 咚咚── 院子里的林海棠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门口。 这个时间会是谁啊?默默和兰兰还有一会儿才放学。 林海棠心中疑惑,把顾沉放到摇篮里,说:“宝宝,你要乖乖的哈,娘去开门。” 林海棠走了一步出去,略一思索,又回来了,把顾沉抱了起来。 顾沉现在可不老实,万一他一个扑腾,摇篮翻了怎么办?还是不要找事的好。林海棠心想。 “谁啊?” 门外的众人听到了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如涓涓细流。 门打开了,顾岸看到了林海棠。 一身天青色衣衫,发髻简单优雅,她似雨水过后的青莲。清新素雅,曼妙如斯。 她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小孩儿的眼睛溜圆,滴溜溜的转。 顾岸的瞳孔细微颤了颤,她是林海棠,却又不是以前的林海棠。 林海棠看着门口的这一帮老爷们儿,扫了几眼,看了看最前面坐着轮椅的男人,眉头轻皱,问:“大哥,请问你们是?” 林海棠似乎听见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她疑惑的向其他人身上扫了一眼。 在众人身后的周军脚步一顿,眼中都是惊疑不定。 顾岸深呼吸了一口气,淡声道:“我是顾岸。” 赵鸿伟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林海棠翻了一个白眼,非常的生动形象,说起来,他们还从没有如此明白的从一个女人的神色中看出不屑、无语和讽刺。 啪! 林海棠眼疾手快的关上门,然后大喊:“柳三有!门口来了一群找事的!” 听到林海棠的声音,在后院劈柴的柳三有拿着斧子就往前院跑。 柳晚晚也在屋里听到了,放下手中的书就跑,门都没来得及关。 被关在门外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致低头看向顾岸。 顾岸紧紧抿着薄唇。 林海棠脚步一顿,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向门口。 那个坐轮椅的男人戴着面具! 卧槽,真的是顾岸吧! 怪不得,怪不得林海棠刚刚看他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想着门外面的几个人,林海棠抱着顾沉的手紧了紧,然后开始无声尖叫。 做好了心理建设,林海棠一脸的生无可恋,然后挤出笑容,打开了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久没见了,太突然了,没认出来。”林海棠尬笑着,对着顾岸说。 林海棠真的很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真的不怪林海棠没认出来,顾岸在家的时候,原身都不敢多看顾岸一眼,就是晚上办事也是黑灯瞎火的,更何况顾岸还一直戴着面具,按照原身的脑子,能对顾岸有印象那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那个面具,林海棠百分百认不出顾岸。 顾岸墨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林海棠,林海棠脸上的尬笑简直要坚持不住了。 “不是闹事的吗?你对闹事的笑什么笑?”柳三有高举手中的斧子,皱眉看着林海棠和顾岸。 柳晚晚跑的慢,但是她声音大啊,人还没到,就听到她喊:“姐姐?闹事的在哪里啊姐姐?你快躲远点儿,让我相公砍死他!” 林海棠真的很想离开这个星球,她扭头看着柳三有,咬着牙说了一句:“给我闭嘴!” 然后看向顾岸,嘴角扯起一个笑,连忙把手里的顾沉放到顾岸的腿上,说:“快看,你小儿子,八月十九生的。” “哇啊~”顾沉笑起来,露出两个米粒一样大的乳牙,格外可爱,他一直手抓着顾岸的大拇指,一只手往前够,想摸摸顾岸的面具。 看到这一幕,林海棠简直想狠狠亲一口顾沉:真不愧是我儿子,知道给他亲娘我解围。 顾岸的面容有些松动,看着怀里的顾沉,露出了笑意。 林海棠看向顾岸身后几个人,脸上挂起笑,说:“你们都是顾岸的袍泽弟兄吧?快请进快请进。” 张鸿伟他们明显也都是第一次经历着一个女人认不出自家相公这种事情,但也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都清了清嗓子,喊道:“弟妹。” “弟妹好弟妹好。” “打扰了啊弟妹。” 众人进门,林海棠连忙说:“不打扰不打扰,顾岸带你们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打扰呢,刚刚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理解理解,这么多年没见了,这都怨那些狗日的匈奴。”赵鸿伟跟林海棠寒暄。 “姐姐!”柳晚晚跑过来了,来了就要拉林海棠。 林海棠一把扣住柳晚晚,赶紧笑道:“晚晚,这是你姐夫,这些都是他的袍泽弟兄。” 柳晚晚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顾岸,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然后镇定了下来,喊:“姐夫好。” 顾岸面色平淡地点了点头。 林海棠刚看到在最后面的周军,打招呼道:“周军大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周军赶紧抱了一拳,说道:“见过夫人。” 林海棠对着宋不畏说:“这位大哥,让我来推他吧。” 宋不畏矜持了很多,把位置让出来,说:“好的好的。” 林海棠对顾岸介绍柳晚晚和柳三有:“这是我的义妹柳晚晚,那位是柳三有,晚晚的相公。” 柳三有刚跟赵鸿伟他们打过招呼,然后朝着顾岸一点头,笑眯眯道:“顾岸哥。” 顾岸依旧是淡淡地一点头。 林海棠照顾着众人去整堂,面上带着笑,随后她低头看着顾岸,低声问:“腿是什么时候坏的?” “五月。”顾岸答道,语气平稳,手上轻轻捏着顾沉的脸颊。 林海棠觉得顾岸是真倒霉啊,火灾毁了脸,在仕途上无法作为,去当兵又把腿搞残了。 “是一时的还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林海棠皱着眉。 顾岸停顿了一秒,然后说:“应该是永远。” 啧。 林海棠在心里轻啧一声,然后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今天晚上回房间我们细谈。” 听了林海棠的话,顾岸的手指微蜷,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林海棠在心里盘算着,得找几个好的大夫来给顾岸看看,不如就先让柳晚晚给他看看,不管是让大夫给他治,还是她冒险给他吃丹药,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得把顾岸治好。 如果不治好,顾岸不跟他和离怎么办? 顾岸现在脸毁了、腿瘸了,知道自己不好再娶媳妇,硬赖着不和离可就完蛋了。 林海棠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赵香君买完盐和酱油回来,听着正堂乱哄哄的,她疑惑的过去,看到了一屋子人。 “嫂子!”林海棠先看到了她,笑着说:“嫂子,顾岸回来了,刚回来,这些都是他在军营里的好友。” 赵香君瞬间手足无措,抓着衣摆,有些结巴,朝着顾岸一福身:“顾、顾校尉!” 赵香君的福身并不标准,她是跟着在街上看到的小姐身边的丫鬟学的,有些滑稽。 顾岸心中明了她是谁,道:“嫂子,不必多礼。” “现在可不是校尉了,顾儿现在可是副将。”赵鸿伟把赵香君扶起来,说:“你就是张奔的妻子吧?张奔可是跟我们说过你,现在看来,果然是个干练的人。” 赵香君求助的看向林海棠,林海棠接到她求助的眼神,说:“这是赵将军。” 听说是将军,赵香君赶紧又要行礼,被赵鸿伟拦住。 林海棠说道:“赵将军,各位大哥,先让三有和顾岸招呼着你们,嫂子和我跟晚晚去做饭。” “张大哥去接两个孩子了,差不多该回来了,等一会儿就能见到了。”林海棠对着顾岸说,把顾沉抱了起来,打算给奶娘送去。 顾岸点了点头,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林海棠,几乎不移开。 把顾沉送到奶娘手里,林海棠三人就去厨房开始做饭。 “真没想到,老爷回来的这么突然。”赵香君在大锅里添上水。 “呵,”林海棠洗着菜,冷冷一笑:“我都没认出来他,以为他们是闹事的,要三有给他们打出去呢。” 想到这件事,林海棠就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真丢人啊,真社死啊。 死顾岸。林海棠咬着牙,把怨气撒到了顾岸身上。 顾岸果然跟她合不来,早和离早解脱。 林海棠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洗着菜。 第58章 娘可想你了! 张奔和小白带着顾默和顾芷兰回到了家里。 因为灵泉水日积月累的滋养,张奔的腿几乎看不出来是个瘸子了,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他走路有些微的别扭,但是对于张奔来说,这已经非常好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腿还能恢复。 “小白,去!”顾芷兰向上扔了一个竹编的小球,在半空中,小白一仰头就接住了。 “哇!”顾芷兰抱着小白的脖子亲了又亲:“小白真棒!” 顾默也揪着小白的毛发,跟小白玩闹。 “少爷,小姐,快去洗洗手。”张奔手里拎着两个小布包,催促两个孩子去洗手。 顾默和顾芷兰现在很是调皮,在路上看见什么都要碰一下,搞得手脏兮兮的。 张奔拿着布包就去正堂,他听见正堂有好多人在说话。 顾岸先一步被宋不畏从正堂推出来。 张奔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顾岸,瞳孔大震, “顾校尉!”张奔一下子跪了下去。 “您的腿…”张奔红着眼,看着顾岸的双腿。 怎么比他还惨,虽然他的腿瘸了,但是他能走啊。 顾岸伸出手,托着张奔的手臂:“张大哥,你快起来吧。” 宋不畏也过来拉他,说:“哎呦喂你可快起来吧,顾儿可还没死呢。” “顾儿现在可不是校尉了,是副将,记得改口啊老张。”宋不畏拍拍张奔的肩膀。 张奔悲痛的看着顾岸的腿,说:“顾副将的腿怎么了?” “唉,都怪狗日的匈奴。”赵鸿伟叹了口气,道:“顾儿啊,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看你的腿。” 顾默、顾芷兰和小白走了过来。 小白护在顾默和顾芷兰的身前,它没有感受到这群人的恶意,但还是警惕的看着他们,生怕顾默和顾芷兰受到伤害。 顾默和顾芷兰定定的看着顾岸,觉得他应该是自己的亲爹,可是又不敢认,又有这么多陌生人在,两个人紧紧躲在小白的身后。 顾岸看着两个孩子,心中顿觉酸涩,他喊道:“小默,小兰。” “爹……”顾默眼神闪烁的看着顾岸,问:“你是爹吗?” 顾岸点了点头:“我是。” “爹!”顾默小跑着跑到顾岸身前,趴在顾岸的腿上:“爹,你终于回来了,默默好想你,娘也好想你!” 如果林海棠听到了这句话,一定会打这个臭小子的屁股。 顾芷兰也跑到顾岸身边,仰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小兰怎么不说话,”顾岸低头看着身边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心中一片柔软,笑意不自觉的爬上了嘴角。 顾芷兰的小脸很严肃,郑重地说:“爹,你跟兰兰想的一样英俊帅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芷兰的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顾岸嘴角的笑意更大,他伸手摸了摸顾芷兰的头顶。 两个孩子自是少不了一番认人的戏码,赵伯伯、王伯伯、宋伯伯、张伯伯的叫了一个遍。 这几人里,顾岸年纪最小,张海旭跟顾岸同岁,生月比顾岸大五个月。 顾默和顾芷兰白白软软,这几个大老爷们稀罕的不得了,尤其是顾芷兰,深得他们的喜欢。 顾芷兰腻在顾岸的腿上不下去,絮絮叨叨的对顾岸讲今天学院里发生的事,又说:“爹,你可回来了,娘她可想你了,每天都盼着你回来,还有小沉沉,爹你见过他了吗?小沉沉长得特别可爱!” 顾默看着妹妹坐在父亲的腿上很是羡慕,在一旁看着,顾岸注意到了,一把把顾默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现在两个孩子都坐在顾岸的腿上,两个小孩兴奋地扭来扭去。 顾岸一直垂眸看着他们,即使戴着面具,也能看见眼里对孩子的爱意。 赵鸿伟看着小白,问张奔:“老张,这不是狗吧?看着像狼。” 张奔点点头,说:“这是俩孩子在村里后山捡的,刚开始还是没睁眼的狼崽子呢,现在都这么大了。” “长得真好啊。”赵鸿伟看着在门口卧着的小白,满脸艳羡。 不一会儿,林海棠她们端着饭菜过来了。 “默默兰兰快下来,你爹的腿受不了。”林海棠看到顾默和顾芷兰齐齐地坐在顾岸腿上,那小身子还扭来扭去,一脸的兴高采烈。 伤筋动骨一百天,顾岸的腿五月伤的,现在才七月,肯定没有恢复好,哪能禁得住两个孩子这样坐。 林海棠把餐盘放在桌子上,然后赶紧去抱顾默和顾芷兰。 “兰兰,默默,来,让娘抱下来。”林海棠把孩子抱下来,皱着眉看了顾岸一眼,顾忌着大家都在,没说别的什么话。 这人真是不知轻重啊,真是嫌自己的腿好的太快。林海棠皱着眉想。 顾岸黑曜石一般的眼盯着林海棠,然后唇角一勾,道:“不碍事。” 林海棠瞪了一眼顾岸,然后让两个孩子去搬凳子。 林海棠可能并没感觉到,她对顾岸,并不像刚认识的人,反倒像是生活了好几年的夫妻。 赵鸿伟和王尧在一旁看到了小两口的互动,互相挤着眼睛,等林海棠转身的时候,朝着顾岸挤眉弄眼的打趣。 “还是你媳妇儿心疼你。”赵鸿伟在顾岸耳边低声道,语气里都是调侃。 顾岸微微抿嘴,并不吭声,只是耳朵有些红。 顾岸看着跟自己兄弟寒暄的林海棠,一颦一笑都是那么…不可言说,顾岸觉得陌生又熟悉。 幸好这院子里有一张大饭桌,足以放得下他们十二个人。 这次人太多,就是累死林海棠和赵香君也一时间做不出来那么多菜,这饭菜是从万客楼里买的。 鸡、鸭、鱼、猪、羊、鹿,林海棠买了一个遍,摆了满满一桌子。 只有酸辣粉是林海棠自己做的,给他们尝个鲜。 “弟妹真是好厨艺啊。”赵鸿伟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感叹道。 林海棠和顾岸坐在一起,正在给顾岸摆碗筷,笑着回道:“赵大哥过奖了,除了那个酸辣粉,其他的都是我在酒楼里买的。” 看着摆好的碗筷,林海棠的嘴角抽了抽,想打自己的手一巴掌。 给他摆什么摆,他是腿瘸了又不是手残了! 顾默和顾芷兰以往一直坐在林海棠的左右,林海棠是真的摆习惯了,顺手就给顾岸摆上了。 “酸辣粉?”赵鸿伟看着面前这一碗飘着红油的透明面条,冒着一股霸道的香辣气息,色香味俱全,让人口舌生津。 林海棠笑着说:“我们自己做的,独一份,出了我家就没有了,保证你吃一次就忘不了。” 张奔跟着应和:“是啊将军,你尝尝,那是真香啊,吃了还想吃。” 赵鸿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眼里就都是酸辣粉了。 实在是太好吃了,又酸又辣,爽! 第59章 孩子说你很想我 这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席间一直传出欢声笑语。 幸好家里房间多,赵鸿伟他们能住的下,不然还得去万客楼给他们订房间。 柳三有和张奔负责把人送到各自的房间,赵香君和柳晚晚在收拾桌子,林海棠把两个小孩送回家,也过来帮忙搭把手。 “姐,姐夫的腿,就这样了?”柳晚晚悄悄看了看顾岸,一脸纠结。 林海棠收着碗,说:“他说是站不起来了,晚晚,等明天你帮他看看。” “啊?”柳晚晚缩了缩脖子,说:“可是姐姐,我没那么多经验,都没看过几个人。” 平常把脉把的最多的就是家里这几口人。 林海棠看着柳晚晚,说:“没事,姐相信你。” 柳晚晚暗暗握拳,保证道:“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下半辈子守活寡的!” 听见柳晚晚的话,林海棠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咳地惊天动地,打了一柳晚晚:“臭丫头,给我闭嘴吧你!” 都要和离了,顾岸怎么样可跟她没关系。 赵香君把林海棠手里的碗筷抢了过来,说:“夫人,你快去洗手跟老爷回房间吧,这里有我呢,用不着你,快回去快回去。” 赵香君推着林海棠往外走。 “哎、哎!”林海棠扭头,想跟赵香君说着什么。 “不用再说了,我都懂,快回去快回去!”赵香君推着林海棠到洗手盆旁边,说:“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这相公好不容易回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老爷在旁边等你呐!” 那是在等她吗?分明是没人推他走不了! 林海棠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反驳出口,叹了口气,认命的洗干净了手。 “这才对嘛,都三个孩子了,这么久不见,怎么可能不想!”赵香君嫌林海棠动作慢,直接给她洗了手,然后擦干净,然后才离开。 林海棠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睛,是真无语。 “也好,回去跟他提一下和离的事。”林海棠喃喃道。 顾岸就在不远处盯着林海棠,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也看见她在自言自语什么。 林海棠走到顾岸身后,尴尬地笑了一声:“哈哈,走吧,我带你回房间。” 顾岸不语,点了点头。 往前走着,把喧嚣丢在了身后,只有月亮和顾岸手里的灯笼照着前路。 进入房间,点亮蜡烛,关上门,太静了。 本来就有些尴尬,一安静,就更尴尬了,越静越尴尬。 “咳咳,”林海棠有些不自在,说:“那什么,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顾岸的声音清冷,声音淡淡的:“衙门应该张贴过告示了,我们打赢了,不用再打仗了。” 不用打仗了,他当然也就不用再走了。 “哈哈哈,”林海棠尬笑着:“是吗?还真没注意。” 其实张奔跟林海棠说过,说匈奴投降了,不用打仗了,顾岸应该快回来了,但是林海棠当时正在来月经,肚子疼的不行,并没有听进去,只敷衍的点了点头。 “那什么,顾岸啊,”林海棠坐在凳子上,跟顾岸保持同一个水平线,说:“我给你的信你看到了吧?要不咱们抽个时间去和离?” 没等顾岸说话,林海棠赶紧举双手保证:“三个孩子我还是会管,每个月给抚养费,定时定点的过来看他们,当然,如果你不想养也没问题,我来养他们。” “孩子说你很想我。”顾岸看着林海棠一脸的紧张和希望,说了一句并不相关的话。 林海棠瞪大了,摇了摇头:“我没有啊?那个孩子说的?默默还是兰兰?小孩子的话你不要相信。” 我想你那也是想赶紧跟你和离。林海棠在心里补充。 顾岸声音平淡,问道:“为什么想要和离?顾沉不是我的孩子吗?” 林海棠大怒,冲着顾岸吼:“狗屁!去年你自己办的好事你不知道?一晚上!整整一个晚上!” “那是因为你给我下了药。”顾岸的话让林海棠卡了壳。 林海棠开始回想,终于想起来了,真的是原身下的药,是吴彩铃出的主意,怕原身抓不住顾岸的心,没了这么一个多金的女婿,就给原身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林海棠心虚的眨眨眼,撇过了头,然后挺直肩背说:“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你知道顾沉是你的种就行,咱们现在说和离,你同意吗?” 顾岸摇了摇头,道:“我不同意,你是我孩子的亲娘,我没想过跟你和离。” 即使林海棠脑子不好使的时候,顾岸也没想过和离,更不用说现在。 林海棠苦恼地咬着下唇,开始跟顾岸商量:“我把你的腿治好,你跟我和离行不行?” “顾岸你应该知道的,强扭的瓜不甜。” 顾岸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林海棠给自己倒一杯水,说:“我现在脑子灵光了,我现在懂得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顾岸,我并不嫌弃你,你也是个好人,我相信你能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我与你之间没有感情,我也并不想成婚,”林海棠说得情真意切:“与你成亲,是吴彩铃逼我的,当时我没得选,同样,你也没得选。” “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可以自由,为什么不和离呢?”林海棠直视着顾岸的眼睛:“孩子我也不是不管,我会尽到一个母亲应该尽的责任,到时候默默他们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他们会有两个家。” “顾岸,可以吗?”林海棠定定看着顾岸。 顾岸看着林海棠姣好的容颜,他在思考林海棠的话。 顾岸并不想和离,但是他的确没有理由关着林海棠。 “过一段时间吧,”顾岸垂眸道,“我刚回来,如果我们现在就和离,默默和兰兰接受不了。” 顾默和顾芷兰一直希望顾岸回来,他们一家五口团聚,两个孩子一贯羡慕那些父母都在身边的孩子,这些林海棠都知道。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也对,过一段时间吧,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你放心,你的腿我一定给你治好。”林海棠补充道。 房间里又落入沉默之中,林海棠和顾岸对视着,觉得尴尬的空气都粘稠了起来。 夜深了,睡觉的时间到了。 糟糕,今晚该怎么睡觉?林海棠一脸苦恼。 第60章 林海棠像在哄小孩子 林海棠在屋子里看了一圈,然后提议:“要不……你去你小儿子屋里睡?当然,沉沉跟我一起睡。” 林海棠是不会把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的床让出去的,所以只能让顾岸去顾沉的房间睡,反正就在隔壁。 顾岸的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 林海棠把顾岸推出去,她微微探着头,看着顾岸的下颌线。 顾岸的脸部线条很流畅冷厉,眼睛也摄人心魄,看一眼就想让人陷进去,所以即使戴着面具,也能看出来顾岸是个大帅哥。 林海棠是有点好奇的,想看看顾岸摘了面具是什么样子。 看顾默和顾芷兰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亲爹长得差不了。 顾沉在自己的小床里睡的很香,林海棠小心翼翼得把他抱起来,悄声跟顾岸说:“我带孩子回房间了,你小心一点哈,有什么弄不来的就喊我。” 林海棠的左脚绊住了右脚,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顾岸揽过她腰,让林海棠跌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声说:“小心。” 轰! 林海棠顿觉如坐针毡,连忙挣脱顾岸的怀抱,站到一边,急匆匆地道了声谢就跑了。 顾岸温热的手扶在腰上的感觉太过明显,林海棠觉得他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把顾沉放在床上,林海棠趴在被子上,只觉得浑身别扭,扭了扭身子。 太奇怪了,没有人碰过她的腰。林海棠皱着眉。 夜深了,林海棠打了个哈欠,把顾沉放到床的里面,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顾岸打量着房间,双手推动轮椅,来到了床边,双手在床上一撑,人就从轮椅挪到了床上。 摘下了面具,放在枕边,顾岸的双手抱着腿放好位置,脱去外衣,闭上了眼睛。 双指一弹,蜡烛快速跳动两下,就灭了。 林海棠醒来时迷迷糊糊的睁眼,听到了窗外的鸟语虫鸣,迷糊感更强烈了。 扭头看看,顾沉还没有醒,侧身睡着,嘴角挂着一滴口水。 林海棠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听着鸟叫,心里觉得畅意的很,再仔细听,听到了扫把扫地的沙沙声。 走到窗边,推开一看,柳晚晚和赵香君手上在扫地,身子却伸着往前看,左扭右扭,眼看都要贴到门口了。 “啊,哈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柳晚晚赶紧撤回身子,认真地扫着地。 “是啊是啊,真凉快啊,这地真好扫。”赵香君也装模作样地在扫地。 林海棠无语,“我说你俩这是想听什么呢?” 柳晚晚装无辜:“姐,我跟嫂子就是扫扫地啊。” 林海棠真是懒得揭穿她们两个。 吱吖,隔壁的门开了。 “海棠。”顾岸先跟林海棠打了招呼。 赵香君和柳晚晚震惊,小两口儿竟然是分房睡得! 林海棠笑眯眯的,冲顾岸摆了摆手:“早上好啊。” 顾沉醒了,睁眼没看到人就开始哭,林海棠忙过去哄。 林海棠把顾沉抱出来,放在顾岸怀里,说:“走吧,带你去洗漱。” 赵鸿伟他们也陆续起来了,看到顾沉,都抢着要抱,顾沉也一点都不认生,不管谁抱,都蹬着小腿咯咯笑。 早餐依旧丰盛,林海棠知道他们吃过早饭就要走,硬是让他们多留了半天,然后她带着赵香君出去采买去了。 买了很多华安县的特色美食,又给每个人塞了五斤的红薯粉条,还给他们各自写了一份酸辣汤的做法步骤。 这一上午,林海棠是真的一刻也没闲着,累的腰酸背痛。 赵鸿伟他们看着打包好的东西,每人一份,一共五份,整整齐齐的摆在面前。 “各位大哥,这山高路远的,以后你们再想聚一起就不容易了,我准备的东西不多,你们好好拿着,这些年真是谢谢你们对我丈夫的照顾。”林海棠笑着对他们说。 跟顾岸和离是一回事,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又是一回事,以后顾默和顾沉是不可能待在华安县的,赵鸿伟可是大家族,就是攀不上这个关系,能留个好印象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顾岸看着林海棠恬静的笑容,手指微屈,在腿上轻轻敲打着。 赵鸿伟他们自是一番感谢,对于顾岸以后的处境是彻底的放下了心。 他们之所以要送顾岸回来,归根结底是害怕顾岸腿残了,招家里媳妇嫌弃,现在看到了林海棠的做法,都放下了心。 把人送走,林海棠推着顾岸回到房间,跟他商量:“晚晚医术了得,让她看看你的腿好不好?” 顾岸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道:“也好。” 他抬头看着林海棠,与她对视:“多谢。” 林海棠一怔,而后莞尔一笑:“不谢,应该的。” 在林海棠的房间里,柳晚晚正在给顾岸看腿,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柳晚晚看着面前有些变形的腿,眉头一皱,手指用力捏了一下,问:“姐夫,我这样捏,你的腿有感觉吗?” 顾岸平淡道:“有,会疼。” “平常呢?平常会疼吗?” “不碰不会。”顾岸言简意赅。 柳晚晚站了起来,林海棠连忙问:“晚晚,怎么样?能治吗?” 柳晚晚沉吟了一会儿,道:“姐,姐夫,我没那么大把握,能让我试一试吗?” 林海棠斩钉截铁:“好,你试。” “晚晚,你先出去,我跟你姐夫说几句话。”林海棠说,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顾岸。 顾岸其实不想治,他知道结果,治不好,但是看林海棠为了他忙上忙下,他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柳晚晚关上了门,林海棠蹲了下来,仰视着顾岸,柔声说:“顾岸,我们让晚晚试一试好不好?万一晚晚能治好呢,我们总要怀抱希望。” 顾岸紧盯着林海棠巴掌大的脸,她的眼角有一个极小的痣,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他说:“好,试试吧。” 林海棠粲然一笑,那笑容极耀眼,顾岸的心漏了一拍。 “这才对嘛,只是试一试,没什么可怕的,对不对?”林海棠像在哄小孩子。 顾岸闷不吭声,耳尖却红了。 第61章 小孩儿,大男子主义不轻啊 柳晚晚见到林海棠,赶紧上来献宝:“姐!我演的不错吧?” 林海棠很满意,抱住柳晚晚,道:“不错,我们晚晚真厉害!” 今天早上: 在吃完早饭之后,林海棠找了机会把柳晚晚拉到了一边,悄声说:“晚晚,明天我会让你去检查顾岸的腿,不论你的诊断结果如何,你就说你可以试试。” 柳晚晚疑惑:“姐,那我要是治不了怎么办,该怎么圆这个谎啊?” “没事,有我呢,你忘了你的病是谁治好的了?”林海棠小声说。 “到时候你就给顾岸开一些强身健体的方子就行,我会让顾岸把我准备的药喝下去。”林海棠对柳晚晚说着以后的计划。 “姐,那为什么不直接跟姐夫说啊”柳晚晚不明白。 林海棠说:“我能治病这件事,使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我是要跟顾岸和离的,更不能让他知道了。” 竟然要和离,柳晚晚倒吸了一口凉气。 …… “是吧,我也觉得我演的很好!”柳晚晚一扬头,抱着林海棠的手臂,随后又忍不住皱眉,小声问:“姐,你为什么要和离啊?姐夫对你不好吗?” 林海棠摇了摇头,道:“顾岸人很好,但是我不喜欢,就跟他和离咯。” 林海棠说得很潇洒。 在柳晚晚的印象里,林海棠一直都是这么自由,让柳晚晚很佩服。 林海棠问:“晚晚,你也看过他的腿了,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柳晚晚一下皱起眉,说:“很不好,真的很不好,我治不了。” “行吧,我知道了,”林海棠拍了拍柳晚晚的肩膀,说:“放心,有你姐我在,能治好,按我们说的来做就好了。” 柳晚晚去给顾岸熬药,顾默顾芷兰在缠着顾岸,赵香君在照看顾沉,柳三有和张奔在干其他的活,林海棠去自己的房间,进了空间。 林海棠拿了一个大茶壶,在酒壶里灌满了灵泉水,然后丢了一颗丹药进去。 顾岸每次喝完药以后,林海棠就让他喝一杯丹药灵泉水,慢慢治,喝完了也就好了。 林海棠在心里感叹:我真是一个大天下。 “爹,你为什么要坐在这个会动的椅子上啊?”顾芷兰天真地问,她并没有见过轮椅,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顾岸答:“因为爹的腿受伤了,站不起来,需要坐在这个轮椅上。” 顾默也凑过来问:“爹,那你的腿什么时候好啊?我想让爹带我骑马!” 顾岸正在思索该怎么跟顾默说,就听到林海过道:“你爹的腿伤的有点重,要在等两个月才能好,所以在这期间,你们要好好帮助爹好不好?” 两个孩子狂点头,拉着林海棠的手,说:“娘,我们要怎么帮爹啊?” “嗯…”林海棠想了一会儿,道:“帮爹爹推轮椅,让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 “好!”顾芷兰郑重地点点头。 “好,我一定照顾好爹!”顾默大声保证着。 林海棠哄着两个小孩子:“那你们现在快去温习功课,娘和爹有话要说。” 顾默的眼睛转了转,跟林海棠讨价还价:“娘,默默已经把先生布置的课业写完了,我想去跟小白玩可不可以?” 顾芷兰紧跟着:“娘,兰兰也想跟小白玩。” “可以,”林海棠点了点头,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说:“去玩吧,注意安全,不许爬树!” 这两个孩子最近迷上了爬树,爬上去了还不敢下来,最后还得让柳三有给两个小家伙抱下来。 “知道啦!”顾默和顾芷兰兴高采烈的跑走了。 林海棠推着顾岸,说:“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顾岸以后不走了,不能一直在顾沉的房间凑合,林海棠收拾了了一间房出来,与她的房间紧挨着。 阳光从开着的门口斜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是光亮的,桌子上的花瓶里插了鲜花,被褥是崭新的,连地毯都是柔软的,整洁又温馨。 林海棠指着床上的两个包裹,说:“你的包裹我没乱动,你自己收拾吧,还有你的衣服,等给你量了尺寸,再去给你买些新衣。” 顾岸把双手放在轮椅的轮子上,推动轮椅,走到窗边,打开其中一个包裹,拿出自己这些年的工资,放到了林海棠的手上。 林海棠看着手上的银票,像是拿了一块烫手山芋,赶紧塞回顾岸手上:“你把钱给我干什么?我不要。” 顾岸拉过林海棠的手,把银票放到林海棠的手上,淡声说:“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我的钱就要交到你的手上。” 林海棠往回拉自己的手,可是顾岸的手劲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还是不要了吧,我们早晚要和离的,你的钱就你自己拿着吧。” 顾岸另一只手握住林海棠的手,让她把银票攥起来,说:“那就等和离之后,你再把钱给我。” 这个人真轴,林海棠皱着眉想。 “唔,那好吧,我先帮你拿着,等和离之后再还给你,”顾岸终于放开了手,林海棠看着手里的银票,是真的不少,她问:“你就不怕我带着钱跑啊?到时候你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岸轻笑一声,道:“你给我生了三个孩子,这些钱是你应得的,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林海棠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儿,大男子主义不轻啊。” 顾岸皱眉:“小孩儿?” 林海棠打着哈哈,站起身,手在嘴巴前面挥了挥,说:“别介意别介意,跟默默兰兰说话说习惯了,刚刚一下说顺嘴了。” 我真实年龄二十九,你才二十四,可不是小屁孩。林海棠腹诽道。 “你想去哪里吗?我推你过去。”林海棠偏头问道,她的发丝在暴露在阳光下,发着光,晕和着她的脸部轮廓,很美,她却不自知。 顾岸道:“不用,你自便。” 林海棠点了点头,向外走,说:“晚晚再给你煎药,我去看看,煎好了给你端过来。” 柳晚晚在院子里煎药,拿着蒲扇对着火炉扇着风,柳三有过来帮她:“媳妇儿,我来煎药,你玩儿去吧。” 柳晚晚摇了摇头,然后凑到柳三有耳边道:“相公,姐姐想跟顾副将和离。” “哦。”柳三有看了看药,回道。 “你不惊讶啊?” “反正离不了,惊讶什么。”柳三有扇着风,回柳晚晚。 “你怎么知道离不了?原因呢?”柳晚晚双眼亮晶晶的,凑在柳三有身边。 “不知道。” 柳晚晚气鼓鼓地,一点也没有分享八卦的快乐心情,柳三有真扫兴! 第62章 糊弄 林海棠把柳晚晚煎好的药放在托盘上,然后从空间拿出茶壶,倒了一杯融化了丹药的灵泉水,把这些端到了顾岸的房间。 “来喝药了,一天两次,快喝。”林海棠把冒着热气的药汤放在桌子上,示意顾岸一口把它闷了。 顾岸在军营里就没少喝药,也没浪费时间,端起药碗就一口气喝光了。 顾岸刚把碗放下,林海棠就把一杯清水端到了嘴边,说:“快漱漱口,这水甜的。” 灵泉水的确甘甜,林海棠没说假话。 顾岸瞥了林海棠一眼,依旧没说话,接过杯子把水喝了。 甜味儿是什么喝出来,但嘴里的苦味多少也带下去了一些。 林海棠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顾岸还算听话,说:“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林海棠晃着手里的托盘就要走。 “海棠,”顾岸出声,林海棠的脚步定了下来,扭头看他。 “麻烦你把张奔叫来吧,我想让他推我出去走走。”顾岸的双手规规矩矩地叠在腿上。 林海棠点了点头,道:“好。” 张奔在院子里给小白洗澡,小白在夏天很喜欢洗澡,每天都要缠着人给他洗澡,洗的时候还不老实,会甩自己的毛发,把水都甩在人的身上。 林海棠走过去的时候小白正在犯贱,狂甩着自己身上的水,林海棠没靠近,说:“张大哥,别给小白洗澡了,顾岸叫你,他想让你推着他出去走走。” 张奔立马放下手里的水瓢,高声答道:“好!我换件衣服就去!” 小白把张奔的衣服都弄湿了。 张奔走了,小白想扑到林海棠身上,林海棠的手向前推,说:“你别过来啊小白,你要敢过来我不给你饭吃。” 小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叫。 “小白,你别甩你的毛好不好?你答应我不甩,我就过去给你浇水。”林海棠和小白商量。 “你答应的话就嗷一声。” “嗷!” 小白短而快的叫了一声,站起来转着圈,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林海棠走过去摸了摸小白的脑袋,道:“乖孩子。” 不给饭吃的威力真的很大,小白真的没有再甩毛,一直到洗完再到给它擦干,林海棠的衣服都是干爽的。 顾岸屋里的门是开着的,张奔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说:“老爷,您叫我啊。” 顾岸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张奔走到顾岸身后,不等他问,顾岸道:“你带着我在这个院子里走一圈。” “好。”张奔在顾岸身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二进院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到无人的花园时,顾岸问:“从你来到这个家开始,有发现我妻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张奔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顾岸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是担心林海棠在外面有人?张奔连忙说:“老爷,夫人一直为家里的大事小情操心,不曾与其他男子有联系。” 顾岸失笑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前后有没有变化特别大的地方。” “前后变化特别大……”张奔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思考着从他第一次见林海棠到现在,说:“老爷,没有,夫人没有类似于性情大变的时候,不过夫人特别聪明。” “怎么聪明?”顾岸问道。 “就那个红薯粉条,步骤不说复杂,但也绝不简单,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红薯还能做成面条一样的东西……” “还有很多菜,夫人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什么西红柿啊、香菜啊、土豆啊,我们菜园里种了好些呢,夫人说是带着小白从村子的后山上找到的。” 张奔滔滔不绝,感叹着林海棠的聪明才智,还推着顾岸去菜园里看了看。 菜园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顾岸看着红彤彤的西红柿,摘了一颗,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汁水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 “老爷,好吃吧?西红柿炒鸡蛋更好吃,晚上就让香君给您做。”张奔笑的憨厚,顾岸能回来,他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看着西红柿里面红红绿绿的瓤,顾岸点了点头。 到现在,顾岸可以确定,林海棠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变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原来的林海棠就是从痴傻变聪明,也绝不可能会读书写字,更不可能创作出让柳书云都感叹的书籍。 可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顾岸想不清楚林海棠变成这样的契机。 或许,我该找个时间,向她问清楚。顾岸在心里想。 月亮又挂在了天上,今天的月被云彩遮住了,让星星显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林海棠坐在摇椅上,看着天上的银河,耳边是蛙鸣,感觉颇有一番隐居世外的意思。 顾岸自己推着轮椅走到林海棠身边,也抬头看了看,道:“草原的星星比这里还多。” “那一定很漂亮。”林海棠晃着摇椅,把发着光的星星摇成了光线。 顾岸扭头看着林海棠,问:“你从里到外像是换了一个人,你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林海棠的身体僵硬可以一瞬,随后放松,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天我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头甩在了石头上,直接把我摔晕了,等我醒来以后脑袋就清醒了。” “可是你现在会读书写字。”顾岸紧紧盯着林海棠,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林海棠扭头看向他,朝他一笑,有些腼腆,道:“是因为你啊,书房里有你那么多书,我很羡慕你的文才,就看你的书,不认识就去问下安河村的老秀才,多亏你每个月往家里寄那么多钱,不然我也没钱让老秀才教我读书写字。” 林海棠脸颊微红,一双眼睛小鹿似的,明亮又青涩:“顾岸,我真的很高兴,当初我是嫁给了你,我一直没有后悔过,即使当初是被我母亲逼迫的。” 顾岸没想到林海棠会这么说,他不再直视林海棠的眼睛,紧抿着嘴,坐正了身子不再看她。 咚咚咚── 顾岸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心脏的位置,它跳的有些快。 林海棠看到了顾岸的样子,暗地里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一关可算糊弄过去了。 第63章 生气 三个孩子无一例外都很粘着顾岸,林海棠乐见其成,每天都带着柳晚晚出去乱逛,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回家。 这天吃了早饭,柳晚晚照例给顾岸煎药,林海棠也像往常一样把煎好的药给顾岸端过去,然后监督他喝下稀释了丹药的灵泉水。 顾沉坐在他父亲的腿上,嗯嗯啊啊的说着话,可惜没有人能听懂,顾沉应该是有些好奇,看到了顾岸脸上的面具,小手抓住就想扯下来。 顾岸一般都由着顾沉,但是在顾沉想把面具摘下来了的时候阻止了他,微微用力,把顾沉小小的手上拿了下来。 顾沉明显愣住了,开始伤心、哭了起来。 顾沉哭的时候很有特点,嘴角下向下撇,蹦着嘴抽泣两下,眼眶开始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开始张大嘴巴哭,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落在脸上、滑到衣服上。 哭起来是真真惹人疼,全家上下最受不了顾沉哭,顾岸自然也受不了顾沉的眼泪攻势。 顾岸紧绷着嘴角,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只能干巴巴地说着:“小沉,别哭了。” 然而顾沉并没有停止哭泣,越哭越大声,趴在顾岸的身上,短短的两个胳膊环抱住顾岸的脖子,撅着屁股哇哇哭。 推门进来的林海棠就看到了这幅景象,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弯下腰把顾沉抱了起来:“怎么了宝贝?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啊?” 林海棠垂眸觑着顾岸,问:“你怎么惹他了?” 顾岸难得感到紧张,低咳了一声,道:“小沉想要摸我的面具,我没让他碰。” 被母亲抱着,顾沉抱得更紧,紧紧攀着母亲的脖子,本来已经止住了哭泣,绷着嘴角抽泣,听到父亲的话,竟然又哇哇大哭起来。 “哦哦哦~不哭了、不哭了,”林海棠轻轻晃动着和身体,安慰着顾沉,说道:“你得是小气鬼,我们不跟他玩儿好不好?” 顾岸嗓子一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林海棠瞪了顾岸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吃了你的药。” 顾岸理亏,端起碗把药喝了,然后很有自知之明的喝了旁边装在杯子里的水。 林海棠冷哼一声,抱着顾沉就出去了,没再给顾岸一个眼神。 懦弱的男人。林海棠冷着脸想。 “我们沉沉不哭了,娘带你去坐秋千好不好啊?”林海棠抱着顾沉柔声哄着。 接下来一天,林海棠都没有理过顾岸,就连傍晚的药都是赵香君去送的。 顾岸看着桌子上的药,叹了一口气,还没开始喝就感觉到了一阵苦涩。 等顾岸喝完了药,赵香君嘱咐:“老爷,夫人说了,喝完药之后让您再喝一杯水。” 顾岸一声不吭的把水喝了,问:“推我去小沉的房间吧,下午都没有看见他。” 赵香君推着顾岸走,问:“老爷,您是跟夫人吵架了吧?这夫妻啊,没有不吵架的,您是男人,要多哄哄才是。” “要怎么哄?”顾岸有些苦恼,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哄林海棠。 “老爷,首先,做错事后就要承担,然后去道歉,放低姿态,说两句软话,”赵香君说的头头是道、信誓旦旦:“女人啊都心软,按我说的做,一准就没事了。” “你看,夫人跟您吵架,还不忘您喝药的事,对我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看着您把药都喝了才行。”赵香君对顾岸说着林海棠的好,让他知道他媳妇儿对他多上心。 顾岸点了点头,思忖着一会儿该如何向林海棠服软认错。 顾沉的房间里很是热闹,除了柳三有在洗澡,其他人都在这里。 “沉沉~看这个~”林海棠拿着拨浪鼓,说:“这是张伯伯新给你做的,喜不喜欢啊?” 顾默看着这个漂亮的拨浪鼓,说:“娘,张伯伯,默默也想要一个拨浪鼓。” 林海棠笑着对顾默说:“那你去问问张伯伯,请他帮忙给你做一个。” 没等顾默开口,张奔就说:“好,我给默少爷也做一个,做一个更大的!” 顾芷兰在和柳晚晚玩拍手游戏,你拍一我拍一,玩的很认真。 顾岸走了进来,林海棠瞥了他一眼,并不吭声,先是没看到他,接着逗顾沉玩。 其他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赵香君、柳晚晚、张奔三个人相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带走了顾默和顾芷兰,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林海棠和顾岸吵架了,虽然平时二人也没过多交流,但是能看出二人比较和蔼,今天就不同了,林海棠看见顾岸周边的气温都变冷了,顾岸也是个据嘴葫芦,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 一时之间,屋里只剩下林海棠、顾岸和顾沉一个奶娃娃。 顾沉推动轮椅,看着林海棠冷漠的美颜,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是我错了。” “可别,”林海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眼里泛着冷光,说:“你给你儿子道歉就行了,不用给我道歉。” “我,”顾岸嗫嚅着,眼里都是愧疚:“我没想到小沉会哭这么厉害。” 林海棠冷着脸站了起来,凳子随着身体的动作向后移,与地面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顾沉平时乖得很,不怎么哭,顾岸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能看到他哭哄也不哄一下,任凭他扯着嗓子哭?” “你知不知道顾沉的手腕被你掐红了?到现在都没消!”林海棠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林海棠说得清了,顾沉的手腕已经泛紫了,要不是顾沉的小手还能自如活动,林海棠都要怀疑里面的骨头碎了。 顾沉这小子现在倒是不哭了,看到他娘大声说话,他也学着大声叫了两声。 林海棠一下子泄了气,面上有些烦躁,抱起了顾沉,说:“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以后你别抱顾沉,默默兰兰你也别碰。” 林海棠抱着孩子就要走,冷着脸转身向外走,被顾岸拉住了手臂。 第64章 同一个梦 林海棠瞥了一眼拉住自己的手,面无表情,视线上移,盯着顾岸,看他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了。 顾岸紧抿嘴唇,依旧没有放手,另一只手向上抬起。 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漆黑的面具上,冷色和暖色形成强烈反差,顾岸的心微微紧张,慢镜头一般,缓缓摘下了面具。 从额头到眼角,右半张脸的上半部分几乎都被疤痕覆盖,眼部周围的疤痕更是可怖,像是恶鬼扭曲着脸发出怒吼的样子。 林海棠眼神一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冷着脸。 顾沉看到父亲这个样子,不害怕,只感到好奇,在母亲的怀抱里探出身子,咿咿呀呀的要父亲抱。 顾岸把孩子接了过来,林海棠也放手了。 “啊~咿呀~”顾沉肉肉的小手摸了摸顾岸脸上的疤,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弯了眼,开始抱着顾岸的脸乱蹭。 顾岸抱着顾沉,拉开袖子,看了看他的手腕,的确是还泛着青色。 顾岸的眼神里满是愧疚,轻轻吻了吻顾沉泛红泛青的手腕,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力气会伤到他。” 在顾沉想要拉他面具的那一刻,顾岸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一瞬间没有控制住力气,随后赶紧放轻了力道,却还是伤到了这孩子。 “哼,”林海棠坑哼一声,双手抱臂冷眼看他:“他是你儿子,还这么小,他看不得你长什么样子?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他能怎么着你?” “顾岸,你要是想一直困在过去你就在那里待着别出来,但是别伤害你的孩子,他们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天然的崇拜和仰慕,并没有做错什么。”林海棠说地严肃,站起身要走。 一声轻叹,顾岸牵住了林海棠的手,头微仰,缓声道:“海棠,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吃饱了撑的管你怎么做?”林海棠语速极快的反驳,“你爱怎么做怎么做,顾沉这么喜欢你你就抱着吧,要是他再掉一根头发,我就把你撵出去。” 林海棠大跨步向前走,跟顾岸记忆里那个低头弯腰夹着步子走的林海棠一点都不一样。 顾岸低落的垂下了头,心里微微苦涩。 “咿呀~”顾沉坐在顾岸的腿上吃手,口水流了小手,脖子上都是他的口水。 顾岸给他擦干净了手,让他趴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拍打着,低沉着声音道歉:“宝贝,对不起,爹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啊!”顾沉蹬了一下小腿。 “你原谅我了吗?” “啊啊!”顾沉又蹬了一下腿。 林海棠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生气,来回翻腾,想到一会儿顾岸还要把顾沉送过来,脸更黑了。 一气之下,林海棠跑到了空间里,跑到了石榴树下。 这棵石榴树是林海棠在上安河村发现的,今天去给原身婆婆扫墓的时候,林海棠让小白带着自己去深山走了一圈,发现了这棵粗壮的石榴树。 林海棠一看到就非常喜欢,二话不说就把石榴树带到了空间里。 现在树上结满了又红又大的石榴。 太高了,林海棠够不着,左右看了看,把凳子搬了过来,踩在凳子上摘了五六个石榴,双手拿不下,就把裙摆撩起来,把石榴放在裙摆里兜着。 石榴籽像一颗颗红宝石紧紧挨在一起,林海棠想到了自己在21世纪做的石榴酒,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说干就干,林海棠把石榴籽剥好放在小碗里,剥了好多。 林海棠在空间里待的忘记了时间,听到了声音才赶紧出了空间。 林海棠打开门,门外是抱着顾沉的顾岸。 “小沉闹着要找你。”顾岸说话时有些紧张,脊背有些僵硬。 林海棠客气一笑,把顾沉抱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麻烦你了。” 顾岸薄唇微抿,道:“他是我儿子,怎么麻烦都可以。” 林海棠转身就要关门,顾岸抬头看她,道:“海棠,我知道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林顾岸这个像小狗求摸头的样子看的林海棠心下一软,板着脸说:“行了,以后注意点别伤到你儿子闺女就行了,快走吧。” 啪地一声,林海棠关上了门。 顾岸看着面前关上的门,眼底闪烁了一下,嘴角勾起:原来林海棠喜欢他这样。 顾岸似乎找到了让林海棠不与他和离的办法。 睡梦中,林海棠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和一个男子躺在嫩绿的草地上,草地上有很多小野花,五颜六色,引来了很多蝴蝶,在两人的身边飞舞。 梦中的她脸色苍白,她枕在男人的胸膛上,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她听见自己说:“这一辈子好短啊,下一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她抬头看,看到了男人的下颌线,再往上,赫然看到了顾岸的脸。 梦里的顾岸紧闭双眼,已然没了呼吸。 林海棠瞬间被吓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都是细密的汗水。 林海棠捂住胸口,眉头紧蹙,梦里强烈的心痛带给了现实里的她。 好难受,心口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像是搁浅的鱼,只能一次次跳跃起来,却无济于事。 林海棠坐在床上,再也没有睡着,她的脑海中瞬间想起了两道声线。 “这是你自己求来的。” “你一直都是你。”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儿媳妇。” …… 柳三有和原身婆婆的话一直在林海棠的脑海里盘旋环绕,再想到今天晚上的梦,林海棠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隔壁的顾岸也是同样的情况,紧抿着嘴从梦中醒来,在梦里,他已经死去,灵魂却一直守着林海棠。 “这一辈子好短啊,下一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梦中的他在半空中温柔的注视着林海棠,明知林海棠听不见,还是答道:“好。” 梦中的他太过深情,满腔的爱意要溢出来,他本人看到了都要心悸。 顾岸皱着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顾岸承认,他现在对林海棠有好感,但也仅仅是好感而已,他之所以不想和离,是因为不想他的孩子痛苦。 我会这么爱一个人吗?顾岸想到了梦里自己的样子,像是把命给她都不够。 第65章 麻烦上门 早晨,林海棠和顾岸同步的开门,两个人的房间紧挨着,因此一看门就看到了对方,对视一眼,又扭头关门。 关门就没有同步了,因为顾岸坐着轮椅,没有林海棠身手便捷。 想起昨天晚上的梦,现在看见顾岸,林海棠浑身不自在。 顾岸也有些怔然,看到林海棠就想起梦里发生的事。 两个人各自别扭着,看到对方都有些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的尴尬感。 两个人自顾自的尴尬,都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林海棠干脆尬笑了两声,直接转身走了。 因为昨晚的梦,林海棠一整天都在愣神,她坐在银杏树下的秋千上,慢悠悠荡着,两片橙黄的银杏树叶晃晃悠悠的落下来,有一片落在了林海棠的肩膀上。 林海棠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想她必须要和离。 一声尖利的哭叫拉回了林海棠的思绪,因为刚刚想的太过入神,吓得她身体颤抖了一下。 接踵而至的是“啪啪”的拍门声,林海棠皱着眉头站起身,她知道门外的人来者不善。 林海棠两步并作三步走着,还没走到门前,就被顾岸拦住了脚步,是张奔推着他来的。 “我去开门就好,在这里等着,好吗?”顾岸抬头看着林海棠,柔声道。 顾岸的大手把林海棠的整个手都包裹了起来,林海棠觉得整个手都在发烫,慌里慌张地把手抽了出来,点了点头。 门外的人是吴彩铃,她穿着都是补丁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白部分都是黄浊的,哭的眼睛布满血丝。 门外还围了一大群人,对着院子指指点点。 吴彩铃看到顾岸一愣,随后哭的更厉害:“姑爷,你可回来了,你要劝劝我女儿啊,我儿子不在身边,就靠这个女儿养老了,可是现在,海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我这个老婆子啊!” 吴彩铃抹着泪大哭,声泪俱下,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把所有错都按在了林海棠身上。 “海棠,你回家看看你爹吧,你爹快不行了啊海棠,你回家一趟吧…”吴彩铃带着哭腔扬声大喊。 顾岸声音冷淡,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你是最没资格控诉我妻子的人,当初你抢占了我所有的军饷,让她们母子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差点活不下来,这还不够,你儿子还要卖了我的孩子为娼为妓。” “你儿子进了大牢,你却打骂着我的妻子,要她去牢里替你儿子,”顾岸的嗓音越说越冷,道:“我妻子与你已经签过断绝书,与你毫无关系。” 围观的众人真是一口冷气一口冷气的吸,被顾岸手里的话惊了好几个倒仰。 他们原本以为又是一个不赡养老父老母的不孝子,结果原来是一双拎不清的混账爹娘。 吴彩铃眼见众人都站在顾岸这边,哭的更厉害,示弱道:“姑爷啊,我这个当娘的再不对,也把海棠养大了,还让她嫁了个好人家,到如今,我身边只有海棠这一个孩子,不能说不管我就不管我啊!” “她爹就快死了,我女儿啊,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去见你爹一面吗?海棠啊!”吴彩铃演了一手好戏。 大家看她哭的痛心,也开始可怜起她来。 “是啊是啊,这老太太再不对,也是她娘啊。” “再说,我看她娘已经改过了,说话的样子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 “哎,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看这一身的补丁。” “老太太已经低了头,作子女的也别拿乔了,这可是养大你的爹娘。” …… 林海棠站在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心下觉得新鲜。 吴彩铃一定是有人指点过她,不然以她的脑子,做不到这一步。 林海棠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的嫩肉,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她泪眼汪汪的走出来,假装柔弱的扶住了门板。 “娘……”林海棠小声又满怀希冀的喊了一声,抓住了吴彩铃的双手,“娘,我就知道,您还是疼我的对不对?” 吴彩铃的瞳孔颤了一下,她没想到能这么快就奏效,她也流着泪,粗糙的手摸着林海棠的脸,说:“傻孩子,我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疼你?以前是娘不对,娘不对啊……” “娘!”林海棠放声大哭,说:“您终于知道我以前过得苦了,您知不知道,我的儿子女儿差点死了,就因为我那个弟弟啊!” “娘,您现在不帮着弟弟了对不对?您知道我过的苦了对不对?”林海棠紧紧抓着吴彩铃的手,向吴彩铃寻求一个答案。 吴彩铃的嘴皮颤了颤,手指死死掐着林海棠,恨不得把指甲嵌进去,她咬着牙说:“娘知道错了海棠,你原谅娘好不好?你爹就快不行了!” 林海棠抽噎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她哭的眼皮都红了,她拉着吴彩铃就要走:“娘,快走,我们去看爹。” “相公,我们带着大夫去看看我爹好不好?”林海棠用哭的红肿的眼看向顾岸,嗓音里带着哭完之后的沙哑和软糯。 顾岸心下一紧,点了点头。 “哎呦,这才对嘛,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一个大妈满眼慈爱的看着林海棠。 “是啊是啊,多好的一个孩子。” “这老太太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众人都在夸着林海棠,林海棠嘴角暗暗一勾,随后换上焦急的神色,把吴彩铃拉回了院子:“娘,先跟我回家,家里有大夫,让她跟我们一起去。” 林海棠拉着吴彩铃进了家门,张奔看着吴彩铃进门的身影一脸扭曲,焦急的低头看顾岸:“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夫人被骗了!” 顾岸向上一抬手,止住了张奔的话语,淡声道:“没事,不一定谁骗谁,快去准备马车。” 吴彩铃看着这么大的一个院子,满眼放光,不停的左看右看,等林海棠回头的时候又眼含泪水的看着她,变脸的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林海棠带着柳晚晚一起坐上了马车,柳晚晚知道是给那个老不要脸的看病,满脸不乐意,没给过吴彩铃一个好脸色。 顾岸也跟着一起去了,坐在林海棠旁边,视线一直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第66章 作戏 在马车上,吴彩铃一直在哭诉她的不容易,简直把自己说成了全天下最惨的人。 “你爹他前段时间从山上摔下来了,直接瘫在床上不能动了,我掏空了家底给他看了大夫,大夫说你爹没多少日子里。”吴彩铃呜呜地哭起来,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流。 林海棠也陪着她哭,实在是哭不出来眼泪了,害怕露馅儿,直接扭头靠在顾岸的肩膀上呜咽着。 顾岸身体一僵,动也不敢动,他垂眸看着林海棠哭到抽搐的肩膀,任由她靠着自己哭泣。 顾岸知道她装的,只打雷不下雨,他的肩膀一点没湿,但是从声音听,林海棠已经哭的要抽搐了。 柳晚晚看林海棠哭的这么伤心,特别替她不值,一脸愤恨,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吴彩铃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马车里充满了林海棠的吴彩铃的哭声,吴彩铃看着林海棠痛苦的样子,眼里闪出窃喜的光芒,她假模假样的劝着林海棠:“海棠啊,我的乖女儿,你可不能再哭,你再哭就把娘的心给哭碎了啊!” 趴在顾岸肩膀上的林海棠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红着眼眶抬起头,抽噎两下,假装坚强道:“嗯,娘我不哭了,我们现在赶快去看看我爹。” 到了村里的时候,张奔敲了两下马车车厢外部的木头,随后,车厢里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哭声。 不管是顾岸还是柳晚晚、还是吴彩铃,包括在外面赶车的张奔,都被吓了一跳,柳晚晚被吓的汗毛倒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哭的很大声,传得很远,把在路边走着的、门口闲聊的村民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顾岸皱着眉把林海棠揽在了怀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林海棠哭着摇头,她紧紧攥着顾岸衣服问道:“相公,我爹要是真不行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没有父亲了?我该怎么办啊。” 顾岸揽着林海棠的手紧了紧,说:“我们先过去看看,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他治。” 到了吴彩铃的家门口,林海棠哭着下车,看到跟着马车来的一溜人,心下很是满意,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腰侧的软肉,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段氏从这里路过,看到一群人围着,也过来看看,正好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林海棠,她赶紧上前问:“海棠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这么厉害?” 林海棠看到段氏就扑了过去,哭着说:“婶子,我娘说我爹快不行了,怎么会这样啊,婶子,怎么会这样啊?” 林海棠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了段氏的手背上,段氏叹了口气,安慰着林海棠:“海棠啊,真是难为你了啊孩子。” “海棠她娘,以后可好好地对海棠,你看看你生了一个多好的女儿!”段氏对着吴彩铃说,颇为苦口婆心。 以马车为中心围着的众人也纷纷说道:“是啊光宗家的,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海棠丫头的,海棠丫头又是怎么对你们两口子的。” “你呀,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海棠这样的女儿,别人家求都求不来,你可别再犯混了!”说这话的是林家族里的一个长辈,因此吴彩铃的面上再不好看,也不敢反驳一句。 “真的是,这样的闺女,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之前还往外推,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围攻吴彩铃,吴彩铃的脸那是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然后又开始抹泪儿:“我知道错了啊,我这么好的闺女,以前都是我眼瞎啊!” 林海棠见目的达成,也用手捂着眼哭哭啼啼,假惺惺道:“娘,以前的事都的过去吧,我们赶紧去看看我爹。” 进了家门,其他人也不好再看,就散了不少人,不过有好看热闹的,还继续在门口站着等。 刚刚大家的目光都在林海棠身上,下意识忽略了其他人,这下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跟在林海棠身后,才发现那人是顾岸。 “刚刚那个是顾岸那小子?” “是他,戴着面具呢,这怎么腿也站不起来了?” “打仗打残了吧,哎哟,顾岸这小子命真苦啊。” “幸亏海棠脑子清醒了,不然顾岸这日是不好过喽~” “这腿站不起来,这一辈子可该怎么办啊。” …… 这些话一丝不差的进了顾岸的耳朵里,内心颤动了一下,随后平静下来,毫无波澜,像一粒极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中,荡起的波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以忽略不计,却终归还是有影响。 明明是大晴天,屋外秋风习习,端的是一个好天气,一进屋里,却黑洞洞的,屋外的阳光似乎照不进屋里来,屋里还有一股奇异的味道,霉味儿中还带着一丝酸味儿,难闻的很。 林海棠胃里直犯恶心,把挡着门帘和窗户全打开了,阳光这才得以充斥进屋里。 床上的林光宗面色灰白,半睁着眼,嘴巴也半张,面容枯瘦,像是一条死鱼。 到了屋里,林海棠装的没那么伤心了,只在旁边站着,并不往前去,她偏了偏头,对柳晚晚说:“晚晚,辛苦你,给他看一下。” 柳晚晚点了点头,在看到林光宗的时候脸上的嫌弃并不掩饰,掀开被子看了看他的腿,已经坏死了,彻底救不回来,柳晚晚给他把了把脉,随后收了手指,把手指在手帕上使劲擦了擦,然后把手帕扔了。 “啊──” “啊──” 林光宗费劲的叫了几声,极力地扭过头,看到了林海棠,嘴里呜呜叫着。 “怎么样?”林海棠问柳晚晚。 柳晚晚轻嗤了一声,道:“这老头儿命还真大,腿是保不住了,不过人倒是能救活。” 林海棠去点了点头,道:“好,你写个药方子吧,把人救活。” 吴彩铃看着林海棠像是变了一个态度,心里有点打鼓,赶紧凑了上来,腆着脸谄媚道:“海棠啊,你爹还有救就好,你看这个,娘现在身上也没有钱,你能不能……” 林海棠面无表情地定定看了吴彩铃几秒,而后扯动嘴角,道:“我今天先给你十两银子,过段时间再来给你们送。” 嚯! 吴彩铃激动地嘴巴都在颤抖,她将发颤的双手抬起,不停地说“好好好”。 第67章 柳三有差点儿把隔夜饭吐出来 看到吴彩铃的样子,林海棠在心里嗤笑道: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林海棠假笑着把十两银子放到吴彩铃手中,说:“你们两个买些好吃的,别亏待了自己。” “好好好!”现在吴彩铃的眼里都是手里的银子,双眼放着光,不再看林海棠一眼。 林海棠觉得这幅景象讽刺极了,她不再看,转身就要走,不知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娘,您怀我的时候,害喜害得严重吗?生我的时候是白天还是晚上啊?” 吴彩铃一愣,抬起头,随着她的话回想起来,说:“你这孩子从小就乖,我怀你的时候没吐过,怀你弟弟的时候不行,吐的我哟,胆汁都快出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生的来着?哦,对了,是大早上,你弟弟就不一样了,是在晚上,你弟弟生下来的时候可比你好看多了。”吴彩铃回忆着,然后意识到了自己说的什么,连忙笑笑,说:“害,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林海棠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笑,摇了摇头,眼神冷淡地看着吴彩铃,道:“没什么。” 原来原身真的是你亲生的,可是她却被如此对待。林海棠冷冷地想,替原身感到悲凉。 向前走着,追着光去。 林海棠推着顾岸的轮椅,走出了这个小房子,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林海棠低声对顾岸说:“门外的人说的话你不用在意,你的腿会好的,喝药喝了半个多月了,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顾岸心下微震,心里涌入了一股他从来没有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努力平复心绪,道:“现在能站起来了,只是走不了两步。” 这已经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顾岸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站起来的一天,不止如此,他发现他脸上的疤比以前淡了不少,现在没有那么狰狞,有疤痕的地方平整了很多。 “所以,不要把外人的话放在心上,你只要记住我说的,我会让你的腿好起来,这就可以了。”林海棠推着顾岸出去,到了门口,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落下一滴泪。 那颗泪砸在了顾岸肩膀上的头发上,泪珠在发丝上停留了一瞬间,然后淹没在了这些青丝里。 顾岸忽然生出了一股冲动,一股想把林海棠抱在怀里的巨大冲动。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顾岸胸膛微微起伏,呼吸略微急促。 顾岸似乎产生了一些,那天梦里的自己产生的情绪。 门外的人看到林海棠哭着出来,忙问道:“海棠啊,你爹怎么样啊?” 林海棠哭着说:“还好还能救,就是腿保不住了,我爹命苦啊。” “哎,老林是命苦,摊上这么一个混蛋儿子,好在还有你这么一个争气的女儿!”王大娘接过腔。 林海棠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任由他们说,她是一句话也不接,只管哭。 王大娘看了看顾岸的腿,又看了看林海棠,问:“顾岸这腿是怎么啦?” 林海棠把手拿了下来,把双手放在顾岸的肩膀上,认真的说:“为国杀敌变成这样,他是个英雄。” “再说,我相公多厉害啊,他的腿已经快好了。” 林海棠说完就推着顾岸走了,没再跟他们说话。 顾岸肩背笔直,手指颤动了两下,随后握紧。 顾岸向不远处西边的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柳三有在那里站着。 在回上安河村之前,林海棠偷偷告诉了柳三有,要他跟在他们的后面到上安河村来,埋伏在暗处,打探清楚有没有人来见吴彩铃。 到了马车上,林海棠龇牙咧嘴,捂着自己的大腿,道:“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姐姐,你怎么会大腿疼啊?”柳晚晚问。 林海棠斯哈斯哈地说:“为了让自己哭出来啊,硬哭我肯定哭不出来,只能掐我自己了。” 柳晚晚失语了两秒,对林海棠的佩服又上了一层楼,问:“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还不是为了我那三个孩子啊,康朝多注重孝道啊,他们以后是要往上走的,被人抓住了把柄怎么办,我可不能让他们在这方面被拖后腿。”林海棠说,轻轻揉着自己的腿。 是真疼!以后再也不掐了!林海棠哭丧着脸想,给别人当娘真的好麻烦啊,什么都要给他们想着,好难。 柳晚晚皱眉,道:“那以后呢?这可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林海棠哼笑一声,脸上尽是得意,道:“晚晚,你在等两天就知道了,放心,姐姐不会吃亏的。” 嘶! 林海棠倏地扭头看向顾岸,瞪了他一眼,道:“你可是看了一路了,我警告你,别再看了。” 林海棠觉得顾岸魔怔了,看她的视线越来越炙热,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顾岸唇角一勾,移开了视线,道:“都听你的。” 真是毛病,林海棠暗暗吐槽。 柳三有在树上等到晚上,看到一个男人从村东头过来,鬼鬼祟祟地推开了林光宗的家门,关门的时候谨慎地朝外看了两眼,确认没人,才关上了门。 轻轻一跳,柳三有到了林光宗家的屋顶上,他蹲下来,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一听,差点儿把隔夜饭吐出来。 “死鬼~今天怎么这么晚~” 是吴彩铃的声音。 屋内,那个虎背熊腰的老头一把抱起了吴彩铃,把她放在了桌子上。 “就晚了一会儿,这就等不及了?”男人在吴彩铃满是皱纹的脸上摸了一把。 “今天林海棠来了?给了你多少钱?” “十两,那贱货说过两天再来,我再给她多要点。” “哼,她的钱本来就都是咱儿子的,等拿到钱,去把咱儿子从冰岩塔接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嘶喝!” “嘶喝!” 床上的林光宗抖动着身体,气的眼歪嘴斜。 屋顶上的柳三有一脸想死的表情,想捂住耳朵,却不能捂。 没一会儿,其他肮脏的声音传了上来,柳三有的脸一阵扭曲,狠狠捂住了耳朵。 第68章 自相残杀 第二天一大早,林海棠推开了窗户,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伸了个懒腰,仰起头感受着晨曦的温度,整个人非常惬意。 一阵风刮过,柳三有带着重重的黑眼圈站在了林海棠面前。 林海棠被这阵风惊的向后仰了一下,看着他的黑眼圈,试探着问:“你是刚回来吗?” “没有,昨天半夜回来的。”柳三有冷漠地答。 林海棠奇怪道:“那你怎么不去补觉啊?又不是多要紧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跟我说都可以,不用专门等着。” 柳三有面无表情的盯着林海棠三秒,双手抱臂在胸前,张嘴吐出:“因为精神损失太大,我睡不着,林海棠,你必须补偿我。” 林海棠也很爽快,比了个ok的手势:“好,多给你一百两,够意思了吧?” 柳三有闭了闭眼,感觉脑子里还有那些恶心人的声音,一直也驱赶不走,他只能一直在脑袋里念道经。 “你弟弟不是你得的孩子,是跟刘大水生的,也是他让你娘过来找的你,他们还打算把你爹杀了,以后霸占你的钱,带着你的钱去救他们儿子,也就是你弟。”柳三有机械一般说出这些字,语调平直,没有一丝波动。 林海棠被恶心的僵在了原地,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林海棠双手扶住窗台,一脸不可思议,道:“这可真是…”林海棠竟然找不出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皱着一张脸变来变去。 良久,林海棠说:“三有啊,你先去休息吧,这可真是辛苦你了,耳朵遭大罪了。” 柳三有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脑子里依然在默念道经,他昨天已经吐过一次了,现在竟然隐隐还有要吐的趋势。 “呜呜呜──” 是顾沉,这孩子有一个毛病,醒来的时候见不到人就要哭,等一看见人就立马不哭了。 林海棠赶紧去抱他,驾轻就熟地抱起来拍了拍,顾沉瞬间止住了哭,靠在林海棠的怀里,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朝外看。 顾沉长得太漂亮了,林海棠感觉他漂亮的像一个女孩子。 扣扣── 林海棠抱着孩子单手打开了门,门外是顾岸。 看到顾岸的时候,林海棠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顾岸的脸。 他今天没有戴面具,林海棠还有些不习惯。 林海棠收好表情,也没问,手下意识的拍了拍顾沉的背,问:“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小沉哭了,过来看看,”顾岸看到林海棠脸上的怔然,他是期待林海棠问他的,可是林海棠什么都没说,与平常一样,他的心里有些失落。 “他今天比平常早醒了半个时辰。”顾岸看着趴在林海棠身上的顾沉。 林海棠双手放在顾沉腋下,把他向上举了起来:“他睡觉必须让人守着,身边没人就容易醒,没事的。” 就举了一下,在空中晃了两下,顾沉咯咯地笑了起来,林海棠赶紧又把他放了下来:“这小子又沉了,给你抱着吧。” 林海棠只当是顾岸想孩子了,把顾沉丢到了他的怀里。 一坐到顾岸怀里,顾沉就用小手抓着他的食指,顾岸的脸色更显温和,他说:“我刚刚听到了你和柳三有的话。” “哦。”林海棠觉得没什么,听不到才怪了,她跟柳三有又没刻意压低声音,顾岸还是习武之人,听不到才说不过去。 “你打算怎么做?”顾岸看着去喝水的林海棠,顾岸也意识到了,只要有林海棠在的地方,他的视线就会不自觉地跟着她走。 林海棠放下乳白色的被子,眼皮一掀,道:“当然是不让他们好过。” 过了两天,林海棠又回了上安河村。 “海棠,又过来看你爹娘啊?”林海棠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有人搭话。 林海棠脸上有些忧愁,道:“是啊,前几天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害怕他们舍不得花,想着今天过来看看呢。” 嚯! 十两银子! 村里的人被吓了一跳,等林海棠走了才开始说:“我的个老天爷,我怎么没有一个每次来都给我送十两银子的女儿啊。” “哼,这钱还不是顾岸的腿换来的?要是这样,我还是不要这钱了,她还大手大脚的花,真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也有人酸声酸语。 林海棠一进屋里,就把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吴彩铃看见银子像是饿狼看见肉,两眼放光,急匆匆地跑过来,双手抓着银子往自己袖子里塞,抓银子的表情跟容嬷嬷拿着针扎紫薇的时候如出一辙,然后用那双不知道洗没洗的手抓住了林海棠:“我的儿,娘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娘,我得怎么样了?”林海棠压下恶心,与她虚情假意道。 吴彩铃开始装哭:“你爹喝了药好了一天,就变得更严重了,还不如前两天呢,今天都开始睁不开眼了,怕是快不行了。” 林海棠心里冷笑一声,她知道,吴彩铃自始至终都没给林光宗喝过药。 林海棠脸上的悲痛更明显,说:“怎么会这样?我本来打算等爹治好以后,在县城给你们置办一座小院子,每月给你们五十两,让你们好好养老的。” 吴彩铃的手抓得更紧,眼睛睁的老大,整个眼球都像是暴露在外面,她说:“女儿啊,现在把你爹带过去也行,让他最后过几天好日子。” 林海棠哭着摇了摇头,说:“娘,不行,我找了大师给爹算过命,爹要么被治好要么就去世,只有这两种情况才能搬家,不然会把病气过到您的身上,到时候您就变得和我爹一样了。” 林海棠扭头看着比客堂暗了三个度的里屋,眼泪啪啪的掉:“晚晚都治不好的病,这样看来,只能是爹去世以后您再搬去城里了。” 吴彩铃的脸从高兴变为错愕,吴彩铃盯着里屋的门口,脑子里一直再回想林海棠的话,一个阴狠的想法涌上了心头,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娘,我出去走走,您和爹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林海棠背着光站起身,可惜吴彩铃这时没有抬头看,不然会发现林海棠虽然声音温柔,但是看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死人。 “诶。”吴彩铃敷衍的点了点头,她现在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林海棠这里,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自己的那个想法,越想越觉得可以,因为太过激动,心在跳的厉害。 等吴彩铃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了林海棠的身影,她去看了看摊在床上的林光宗,要这样想:林光宗啊林光宗,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早死几天也没什么关系,可千万别怨我。 林海棠没有走开,就藏在不远处的墙后面,没一会儿,她悄悄探出头往外看,果然看到了吴彩铃出门,想着村里后山上走了。 林海棠知道吴彩铃是去找刘大水了,她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走到了林光宗家里。 一个闪身,林海棠进入到了空间里,到了一小杯的灵泉水,人就出来了。 林海棠端着这一小杯水,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林光宗的床前,她垂眸一看,林光宗已经不上了眼睛,只有微弱的呼吸彰显着他还没有死。 林海棠的眼睛看了一圈,从他的床围子上扯下来一块布,皱着眉看着林光宗,满脸嫌弃,随后掐住了林光宗的双颊,让他把嘴张开了。 林光宗微微张开了眼睛,还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水进入了嘴里。 林光宗迫不及待地把液体都卷入了口中,连忙咽了下去。 灵泉水不会治好林光宗的病,又能让他提起些精神。 林光宗觉得脑子清明了不少,也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海棠,他哭道:“我的女儿啊!” 林海棠冷笑一声,也跟着他哭:“爹,我刚知道,弟弟竟然不是您的孩子,娘怎么会这样……” 林海棠把捂着眼的手悄悄挪开了一点,看到了脸色扭曲的林光宗,林海棠决定在添一把火。 “可是爹,她是我的亲娘啊,我没法放下她不管,爹,您就当这件事不知道吧,等过几天您的病好了,我再把你们接到城里,让你们好好养老。” 林光宗恶狠狠道:“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娘还想把我杀了,我打不死她!” 闻言,林海棠哭的更厉害了,摇着头道:“爹,您不能这样,那是我娘啊,虽然,虽然我找大师给您算了一卦,说只有我娘死后你才能安养天年……” 林海棠左右为难,哀求的看着林光宗:“爹,您答应我,只休了我娘,别打她好不好?” 林光宗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酸臭味加口臭味,林海棠一直在往外挪着身子。 林光宗一脸阴狠,看着林海棠,道:“海棠啊,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一定要给我养老啊,你城里那座宅子,就给爹吧。” 呸! 林海棠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然后哭着说:“爹,我给您,但是您答应我,别打我娘,您只休了她就好,行吗?” 听到林海棠要把房子给他,他心里才稍微满意,然后半阖上眼皮,说:“我不打她就是。” “那就好,”林海棠面上很高兴,然后道:“爹,您休息吧,我走了,我今天给了娘十两银子,您想吃什么让她给您买。” 床上的林光宗动也不动,林海棠看着差点吐出来,赶紧出来了。 阳光照在身上,林海棠站了好一会儿,希望太阳把自己身上再屋子里沾染的晦气晒没。 林海棠上了马车,顾岸在马车里等着他,这次只有顾岸和张奔跟来了。 林海棠一副事情终于解决的表情,她的腿伸直,两只脚丫一开一合地晃着,双手撑在身后,脸上都是开心,都哼出了歌。 顾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志得意满的林海棠,他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击中了,勾着唇角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处理的他们。” 林海棠狡黠一笑,道:“让他们自相残杀,最晚后天,就是最差的结果,你也会听到他们其中一人的死亡消息。” 顾岸牢牢盯着林海棠,林海棠心下一股烦躁,皱眉道:“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太坏啊?好啊,那你去他们家住吧,给他俩当好女婿,好好伺候他们,没人拦着你。” 林海棠斜着瞪了一眼顾岸。 顾岸低笑出声,林海棠更生气了:“笑什么笑!” “笑你可爱。”顾岸又笑了。 林海棠一噎,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有病吧。” 被人骂还笑的这么开心,还夸人家骂的开爱。这可真是病得不轻。 顾岸看着林海棠的小表情,直接爽朗的笑出声。 林海棠更烦:“啧!扭头,不许看!” 顾岸听话地扭过了头。 说回林光宗和吴彩铃。 在林海棠走后,林光宗坐了起来,他费力的从床上爬下来,爬一步喘几口气,终于爬到了院子里,找到了一个棍子,他咬着牙,用棍子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拄着棍子走到了厨房里,从厨房里找了一把生锈的菜刀。 林光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直走这步路,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但这也比之前好太多了,之前他连动一个手指头都费劲。 林光宗躺在床上,把菜刀藏在了枕头底下,他平复了呼吸,又装成了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 在后山,吴彩铃跟刘大水见了一面,把林海棠的话告诉了他,刘大水搓着两只大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大手一拍,道:“这好办,我们去买点砒霜,让他毒死就行了!” 吴彩铃全听刘大水的,他去村里郎中家买了砒霜,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我买些砒霜毒家里的老鼠,那老鼠多的不得了,每天在床上爬!” 回到家,看到林光宗还在睡,就把茶壶拿到了外面,着急忙慌地把砒霜倒进了茶壶里。 吴彩铃太慌了,在下毒的时候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周围,砒霜撒出来不少,终于倒完了,吴彩铃慌里慌张地用袖子一抹桌子上的药粉,而后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在门口,吴彩铃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得没那么快,才轻手轻脚的进了屋里,把茶壶放在了桌子上。 床上的林光宗真的睡着了,这也算是他生病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 第69章 死讯 三天之后,林海棠收到了吴彩铃和林光宗的死讯,两个人都死了。 村里人都知道林光宗家里现在有钱,又一个每次来都给十两银子的女儿,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钱够一大家子人吃一年,更何况林光宗家不止十两,因此,林光宗家也招来了一些小偷。 齐满堂最近手气不好,好久没去醉香楼看他的小翠了,他最近也听说了关于林海棠的事,在知道林海棠随随便便就给她爹娘十两银子的时候,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林海棠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与他说话的时候宛若蚊吟,两只手一直都是紧紧的绞着袖子,他一说话林海棠的脸就会变红。 当时的林海棠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就因为他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她儿子女儿饿的快死了,她却把鸡蛋和肉都给他留着,当时他看不上林海棠,只有在从她那里拿东西的时候才会给个好脸色,现在的他,连见林海棠一面都难。 齐满堂的脸跟锅底灰一样黑,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暗骂一声晦气,爹娘的咳嗽声映入耳朵,他更烦躁了,抬起脚踢翻了本就快散架的凳子,凳子瞬间四分五裂。 咳嗽声被压低了,应该是用手捂住了嘴。 齐满堂开始翻箱倒柜,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他翻遍了整个房子,也没找出一个铜板。 哐! 齐满堂又踢翻了一个凳子,嘎巴一响,他歪着身子哎哟哎哟的叫唤。他用力太大,一下子抻着了腰。 林光宗家有钱。齐满堂灵光一闪,瞬间大喜。 月黑风高,一只手扒在了林光宗家的墙头上,一颗脑袋冒了出来,是齐满堂,他龇着牙歪着嘴,用力的抱住了墙头,上半身趴在墙头上喘气,休息了一会儿把脚抬了上来。 废了死劲,齐满堂跳进了林光宗家的院子里,跳下来的时候差点儿崴脚,他现在正抱着脚无声的大张着嘴。 屋子里没点灯,应该是已经睡觉了,老东西嘛,不会熬到这么晚。齐满堂踮着脚向里走。 吱呀── 轻轻推开门,齐满堂瞬间停住了脚步,停顿了两秒,确认屋里没有传开声响才继续向里走。 屋里太黑了,齐满堂拿出花重金买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折子点着了火,照亮了周围这一小片空间。 环视一周,堂屋并没有能藏钱的地方,齐满堂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里屋,他伸手照着墙,想找到衣柜在哪儿。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齐满堂差点栽倒,他吸了一口冷气,平衡住身体,火折子向下一伸。 “啊啊啊啊啊啊──!” 一张青灰色的脸映入眼帘,眼睛睁的很大,眼球显示要掉下来,嘴角挂着干涸的黑色血迹,紧挨着地面的脸下有大片干涸的血液。 这是林光宗。 齐满堂被吓得蹲坐在了地上,火折子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落在了地上滚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被一个东西挡住了才停下滚动。 齐满堂双腿抖动着向后爬,尿液打湿了裤子。 向火折子滚停的地方一看,尖叫声更大了。 吴彩铃倒在血泊里,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睁大着眼睛盯着齐满堂。 齐满堂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身子如筛抖的打开了大门,嘴里大喊:“死人啦!” “死人啦!死人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 齐满堂把附近的村户都喊醒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提着灯笼出来,看到了齐满堂在路上狂奔,嘴里不断嚷嚷着死人了。 有人把齐满堂拦住了,问他到底怎么,齐满堂已经被吓傻了,像是看到了鬼,嘴里不断说着死人了,是被人打了两巴掌才稍微清醒。 “那里死人了!” “林、林、林光宗和他媳妇儿都都都都死啦!”齐满堂哆嗦着说道,身上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儿。 围上来的村民大骇,赶紧去敲了村长家的门。 林海棠这几天都起的很早,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皱着眉。 无他,林海棠这几天没有一天不是没做梦的,还都是一个梦,都是她之前梦到顾岸那个梦,梦里的傻不拉几的说下辈子还要跟顾岸在一起。 林海棠黑着脸,手上的拳头是一下握紧一下放松。 她现在并不喜欢顾岸,对他没有感情,顶多就是普通朋友。林海棠打算摆脱上一世的桎梏。 旁边的门响了,顾岸也起床了。 “喂,你的腿应该好很多了吧?”林海棠趴在窗台上,歪头看向顾岸。 顾岸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很多了,谢谢你。” “嗐,”林海棠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晚晚去吧,是人家晚晚医术好。” 清晨的风吹动了林海棠的发丝,长长的耳饰也随着林海棠的动作微微晃动,林海棠的每一帧表情在顾岸眼里都像是开了慢动作,顾岸盯着林海棠红润的嘴唇,走了神。 “喂!”林海棠挥了挥手,皱眉问:“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什么?”顾岸回过神。 林海棠叹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我们和离,如果你担心默默和兰兰,那就先瞒着两个孩子,私下里我们俩和离,但是还是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 刹那间,空气里只有风推动着气流,没有了一丝声响。 顾岸沉默一会儿,说:“我不想和离。” 林海棠实在满心烦躁,啧了一声,皱眉问:“理由,两个孩子那里瞒着就是了,你还有什么顾虑?” 顾岸紧紧盯着林海棠的面庞,情意在眼底浓的化不开,他道:“我心悦你,我想与你做一辈子的夫妻。” 空气很安静了,林海棠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林海棠实在没想到,顾岸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可是我不喜欢你,顾岸,你现在对我来说是束缚,你就像铁链,牢牢的困着我的双手双脚,我想与你和离,我想摆脱这个束缚,你懂吗?” 林海棠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温柔,语意却冰冷。 空气凝滞。 就在这时,张奔跑了过来,对着两个人喊:“夫人,老爷,村里来了人,说林光宗和吴彩铃都死了!” 第70章 事了 终于等来了这个好消息,林海棠现在没时间跟顾岸掰扯,连忙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啪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张奔看着林海棠的眼泪有些震惊,掐得太狠,林海棠眼睛都红了,她跑过来,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去啊张大哥。” 过来报信的是村长李有道,和林氏家族里的一个长辈。 林海棠早早就调整好了状态,哭着跑过去,在看到人的时候身子还晃了晃,未语泪先流,道:“李叔,林伯伯,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纷纷叹了一口气,村长道:“海棠啊,昨天晚上,齐满堂想去你爹娘家里偷钱,结果看到你爹娘都死在了地上,人都被吓傻了。” “海棠,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村长安慰着林海棠。 林家族里的长辈也是一脸的痛心,道:“丫头啊,你弟弟不在家,只有你守在你爹娘身边,跟着伯伯和你李叔回村里吧,你得给你爹娘守灵啊!” “还得把顾默叫上,他得给你爹娘摔盆儿。”他又补充道。 其实林海棠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儿,但是面上她还是要装作痛苦,问:“可是,我前两天回娘家,我爹娘都好好好的啊,就是我爹,也已经好多了,不会走这么快啊……” 二人沉默了一瞬,随后村长说:“海棠啊,你爹娘明显是被人杀死的,我们来也是想先问问你的意思,是报官,还是直接下葬。” “报官!”林海棠斩钉截铁。 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闹的越大这名声才能传的越远。 林海棠要哭晕过去了,骑上马就要去县衙,顾岸出现的很及时,一拍轮椅上的扶手,他飞身上马,把林海棠圈在了怀里,对着磨破嘴皮子劝说林海棠从马上下来的二人说:“我陪她去。” 马鞭一抽,马儿飞奔出去,林海棠看着走远了,抬头大喊:“你神经病啊,耍什么帅?你的腿不要了?” 顾岸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按,迎着风低头对她说:“我的腿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林海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骂他神经病。 到了县衙,林海棠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流着泪去敲登闻鼓。 县令一看到是林海棠,头都痛了,忙问:“顾夫人,这次又是什么事?” “大人,我得娘枉死家中,请大人还我爹娘一个公道,把凶手绳之以法!”林海棠双手上下交叠,额头抵在手背上,向县令鞠了一躬。 县令带着人与林海棠一起赶到了上安河村,到了案发地,封锁了现场。 仵作现场验尸,县令原地派人摸排走访,争取尽快破案。 很快,仵作给出了答案:“已经死了两天了,女人是被那把生锈的菜刀砍死的,在她脖子上砍了好几刀。” 仵作指着床边那把生锈的菜刀,又指向桌子上的茶壶,说:“男人是被死的,茶壶里的水被下了砒霜,下的量很大,喝上一口水就能把人毒死。” 仵作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手,眼皮一抬,道:“女人是被男人砍死的,他右手虎口、手指和掌心都沾染上了铁锈。” 林海棠并没有进去,在外面搂着顾默和顾芷兰。 两个孩子是跟着村长和张奔他们一起过来的,除了小白和赵香君,都一起来了。 赵香君留在家里是为了照顾顾沉,小白留在家里是为了保护赵香君和顾沉。 两个孩子有些被吓到了,一左一右的搂着林海棠的腰不肯撒手,林海棠抱着两个孩子,拉着他们到马车上坐着。 林海棠跟两个孩子商量:“一会儿娘哭,你们也跟着娘哭,不用哭出声,流两滴泪就可以,好吗?” 顾默和顾芷兰都撅着嘴,不乐意,顾默说:“娘,他俩以前叫我和妹妹去死,我讨厌他们!” “好吧,那就不哭,”林海棠想了想,没有为难孩子,说:“但是娘跪下去的时候,你们也跟着跪下去好不好?” 两个孩子这才点了点头。 在村子里,人多眼杂,哪个汉子钻了哪个寡妇的被窝,这事没有能瞒得住的,同理,谁进了谁家的门也总有人能看见。 很快,衙役来报:“大人,村民王氏看见村里的刘大水在昨天傍晚来过林光宗家里。” 另一个压抑也报:“大人,砒霜的来源查清楚了,是吴彩铃在村子里孙郎中家买的,时间是三天前。” “把三人传上来。”县令站在林光宗家的院子里,冷哼一声,双手向身后一背,深青色的官服在阳光下闪动。 王大娘和孙郎中关在地上不敢抬头,喊着:“草民参见青天大老爷!” “草民参见大人。” 县令坐在椅子上,眼中冷光一闪,牢牢盯着地上的两个人:“王氏,你是何时看到刘大水从林光宗家出来的?当时他可有异样?” 王大娘嗓子有些发抖,说:“我当时去山上摘了点野果子,回来的晚了,路过的时候看到刘大水从林光宗家走出来,他看着挺害怕,我就问他怎么了,他当时没说话,直接就跑了。” “你呢?吴彩铃是什么时候找你买的砒霜,当时是什么情况?”县令问孙郎中。 孙郎中声音还算平稳,说:“回大人,吴彩铃是在三天前的中午来买砒霜的,她说家里老鼠太多,要拿来毒老鼠。” “最近还有其他人来找你买砒霜吗?”县令又问。 孙郎中摇了摇头,道:“大人,最近只有吴彩铃找我买过砒霜。” 答案很明了,这对夫妻,你想杀我、我想杀你,各自死在了对方手下。 刘大水被压了过来,他身上脏乱,头发上还有杂草,他被吓坏了,连跪都跪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他对着县令疯狂磕头,道:“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本官问你,昨天你为何去林光宗家?看到死了人,为何不声不响的就跑走?” 人是两天前死的,刘大水是昨天来的林光宗家,刘大水把死人的事情隐瞒下来,是不是有其他隐情? 刘大水见瞒不住,只好半真半假道:“大人,我、我、我跟吴彩铃有私情,昨天是来找她的,看到人死了,我害怕我跟她的私情曝光,就没敢声张。” 这下,围在林光宗家附近的村民张大了嘴巴,然后七嘴八舌的谈论着这件事。 到现在,所有事情真相大白,县令带着人撤走了。 林海棠捂脸痛哭,跪在两具尸体面前,哭喊着爹娘。 门外的人也越发觉得可怜,看着跪在林海棠身后的两个小小身影,那是顾默和顾芷兰,更觉得可怜了。 林海棠看着这两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心底有些复杂,更多地是松了一口气。 第71章 我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很俊俏?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林光宗和吴彩铃昨天就该下葬,但是现如今他们两个的尸体还在家中躺着,林氏族里的长辈跟林海棠商议过后,决定明天再给林光宗和吴彩铃下葬。 一对夫妻互相杀了对方,死不瞑目,是进不了祖坟了,林海棠给他们另外找了块儿地,风水还算不错,林海棠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虽然林光宗和吴彩铃死的不光彩,但是看在顾岸和林海棠的面子上,村子里还是有很多人过来帮忙,不一会儿林海棠就穿上了孝衣。 顾默和顾芷兰学着林海棠的样子,头上戴着白色的孝帽,身披孝衣,跪在了灵堂的一边。 屋子里有两具尸体,香烟和纸钱燃烧的烟气缭绕,村里人的议论声也挤进这满屋满院的烟火里,还有主持白事的老头儿特有的音调,都让顾默和顾芷兰害怕。 林海棠又装着哭了一天,眼睛早就肿了。 太阳将要落山,天便是一大片火烧云,天不早了,林海棠当即让柳三有他们带着顾默和顾芷兰回家。 林海棠今天要给林光宗和吴彩铃守灵,顾岸作为女婿自然要陪着,但是两个孩子绝对不能在这里过夜。 林氏族里的长辈在白天的时候劝说过林海棠,说让顾默给林光宗和吴彩铃守灵,被林海棠坚定的拒绝了。 林海棠是疯了才会让顾默在这里守灵。 “夫人,然后三有去吧,我留在这里。”张奔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顾岸,扭头对林海棠说。 林海棠摇了摇头:“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最主要是家里,村子里的房子我们好久没住了,家里需要人,张大哥你和三有一起回家吧。” 张奔和柳三有一齐盯着顾岸的腿,意思很明显。 顾岸黑着脸掌心向外一推,啪的一声,在两米之外的一个桌子轰然坍塌。 顾岸抬头看着张奔和柳三有,下颌微抬,紧绷着脸。 啪啪啪,柳三有鼓起了掌。 “姐夫厉害!不愧是林海棠看上的男人,那行,既然你们这里没问题,我就和奔哥带着两个小不点儿回家了。”柳三有笑的大牙都露出来了。 林海棠无语至极,真的很想抬腿踹他一脚,说:“赶紧滚吧你!” 顾芷兰还是有些害怕,只想待在林海棠身边,她可怜巴巴的抱着林海棠,说:“娘,兰兰害怕,兰兰想跟娘在一起。” 林海棠把顾芷兰抱了起来,说:“你看那个黑洞洞的屋子里,里面有两个尸体,兰兰留在这里会更害怕,你和哥哥回家好吗?今天晚上你们和晚晚小姨一起睡好不好?” 顾芷兰从林海棠的脖子上抬起头,有祈求的眼神看着柳三有:“小姨夫,你今晚和小姨一起跟我和哥哥睡好不好?兰兰害怕,兰兰想让小姨夫保护我们。” 柳三有这个男人,是一个妥妥的女儿奴,在整个家里,最宠孩子的当属柳三有。 “当然可以,兰兰不怕,小姨夫保护你们!”柳三有从林海棠手里接过了顾芷兰,贴上去跟小姑娘蹭着脸。 顾芷兰仰着头笑,双手紧紧的抱着柳三有的脖子。 无意中看了一眼敞开大门的屋子,正堂中间摆放着两个用白布掩盖的尸体,尸体的轮廓大致在白布上显现出来,顾芷兰吓得瞬间埋下了头。 林海棠一直盯着顾芷兰,自然发现了顾芷兰的异样,她抱起顾默,把顾默放进张奔的怀里,让他们赶紧回家去找柳晚晚。 他们一走,没一会儿天黑下来了。 林海棠看了一眼顾岸,稍稍思考了一下,对着顾岸说:“你等一下,我去马车里拿一个毯子。” 马车就停在门外,里面是赵香君准备的各种东西,非常齐全,生怕林海棠受委屈。 上了马车,在帘子放下来的一瞬间,帘子的波动还没有消失,林海棠就不见了。 空间里,林海棠直奔无名屋。 无名屋的桌子上有一个茶壶,茶壶里是融化了丹药的灵泉水。 林海棠拿起壶盖看了一眼,大概还有半壶水。 喝完剩下的这些水,顾岸就算是吃了整个丹药,腿也就能好了。 现在在守灵,家里家外都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是没时间像以前一样煎了药,再骗他去喝灵泉水了。 林海棠拿出一个的水囊,把剩下的水的一半倒在了水囊里。 一阵风刮过,门口的白纸糊的灯笼打着晃,灯笼里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有几片白色的纸钱飞了起来。 林海棠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是看到了这一幅景象,那几片纸钱从她面前晃荡过去。 四周静的可怕,连个蛙叫虫鸣都没有,林海棠打了个冷颤,搓着自己的双臂麻溜地跑到了顾岸身边。 把毯子扔在顾岸腿上,又把水囊递过去,林海棠说:“给你水。” 顾岸接过了水囊,拿起毯子,抬起手抖开,道:“海棠,你弯一下腰。” “干嘛?”林海棠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岸,脸上带着明显的不乐意。 “我有话跟你说。” 虽然不解,但林海棠还是照做了,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神神──” 林海棠止住了话语,愣住了。 顾岸把毯子搭在了林海棠的身上,长臂一伸,就用毯子包裹住了林海棠。 顾岸的眼里带着细碎的笑意,他把毯子的两个角交叉起来,道:“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林海棠抓住毯子角就站了起来,眼神慌乱了一瞬,然后笑了:“是啊,不允许我害怕啊?怕黑怕鬼不行啊?” 想着顾岸刚刚的动作,林海棠扫了一眼顾岸,笑的更厉害了,说:“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的很俊俏啊?” 顾岸看着去林海棠笑地轻颤的眼睫毛,摇了摇头。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长得真得很俊俏,脸上有疤也很好看,多了一些野性。”林海棠夸的很认真,歪着头同顾岸说。 顾岸仰头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应该是嘴唇在水囊口被压了两下的原因,顾岸的嘴唇有些发红,他的嘴角勾起弧度,说:“我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才让你离我这么近。 第72章 再商和离 对于顾岸的坦荡,着实又让林海棠愣了一下。 “你现在对自己很自信嘛!”林海棠笑着看向顾岸。 顾岸依旧打直球:“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那你就要好好谢谢我喽,所以,答应和离吧。”林海棠直视顾岸。 顾岸沉默了一瞬,道:“不和离不可以吗?海棠,在你没有接受我的时候我不会强迫你,等到你何时接受我,我再与你一起。” 林海棠直接道:“你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接受你?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想接受你呢?” “顾岸,我们不谈以后,只谈现在,如果你确定我以后会接受你,那等我接受你之后再成一次亲也不迟,但这只是以后可能会出现的一种情况,并不能动摇我现在的决定。”林海棠坐在了椅子上,靠着椅背,看着天上的月亮。 秋天的夜的确有些冷,林海棠裹了裹身上的毯子。 顾岸看着林海棠的侧脸,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月亮,说:“海棠,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你告诉我,下辈子还要跟我在一起。” 空气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良久,林海棠开口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就算是真的,” 林海棠侧过头与顾岸对视:“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上一辈子的事,这一辈子的我,不认。” 林海棠发出一声轻笑,如银铃响动:“顾岸,我只会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我以后会喜欢你,而你对我的心意也没变,我会站在你的身边。” “但不会是现在,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只是朋友、家人。” 顾岸没有再看林海棠,他道:“对于你对于孩子,对于我娘,我都有愧。” 今夜的第一声蛙鸣终于响起,打破了空气的沉寂,也让这个院子多了一丝生气。 “我同意和离。”顾岸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面色平淡,好像那个对林海棠说我心悦你的不是他。 林海棠莞尔一笑,在皎洁的月光下像一朵盛开的昙花,她说:“谢谢你。” 顾岸笑了一下,垂眸掩下了眼里的失落:“有些伤心呢,听到我同意和离这么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林海棠伸出手,在顾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顾岸,你可能只是被那个梦误导了,梦里的你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你喜欢上了我,其实你没有。” “不。” 顾岸握住了林海棠的手,只一瞬就放开了,道:“林海棠,是不是喜欢,我分得清,是一个梦,影响不到我。” 林海棠愣住了,心绪有些复杂,她收回了手,然后跟他开玩笑:“那你可真不亏,我可是给你生了三个孩子。” 林海棠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说:“啧啧啧,兄弟你真的很可以,一共两次,每次你都命中啊,第一次双胞胎,第二次又一下子有了。” 这下轮到顾岸愣住了,他在军营没少听荤段子,但是他没想到林海棠会在这方面调侃他,耳朵慢慢地红了。 “喂,”林海棠屈起双腿,双脚踩在椅座上,把脑袋枕在膝盖上看着顾岸,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如果我的脑子没变好,你会休了我吗?” 顾岸微微皱起了眉,看向她,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我当然不会休了你。糟糠之妻不下堂。” 听了顾岸的话,林海棠的心里多了一丝释然,是在为原身高兴。 林海棠看了看顾岸腿上的水囊,说:“你再喝些水吧,你今天几乎没有喝水。” 顾岸拿起水囊看了一眼,然后仰头把里面的水喝完了,他摇了摇水囊,道:“这不是水,是药吧?” 林海棠又愣住了,今天她真的愣住了很多次。 “为什么这么说?”林海棠挑了挑眉。 顾岸轻笑出声,道:“每次吃药的时候,你都会端一杯水过来,如果只是普通的水,你直接从我房间里的桌子上倒一杯就好,不必这么麻烦,专门从外面端过来一杯水。” “甚至煎的药只是普通的药,真正治疗我的腿的药,是这水才对,对吗?”顾岸看向林海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海棠已经没什么好瞒得了,对他是可以很大拇指,说:“顾岸,你真的好聪明啊,不过煎的药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药,那药方子可是很调理身体的好不好,我们晚晚厉害着呢。” 顾岸看向林海棠的眼神都是柔情,他放轻声音,说:“治好我的腿的是你吧?” “你不想说就不必说,我不逼你。”顾岸说道:“海棠,谢谢你。” 林海棠笑了,说:“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你是我三个孩子的父亲,既然我能治好你的腿,那我当然要治。” 夜深了,林海棠看了看蓝黑色的天空,又扭头看了看停放着两个尸体的屋子,林海棠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道:“走,我们去马车里睡,我才不要在这个地方待一晚上。” 顾岸点了点头,正好自己推动轮椅,林海棠就站在了他身后,推起了轮椅。 “我同意和离,那你可不可以同意我追求你?”顾岸忽然道。 “你来真的啊?”林海棠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当然是真的。” “唔,你想追就追吧,不过提前跟你说哈,我不好追。” 更何况对象是你。林海棠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到了马车跟前,林海棠没再推轮椅,顾岸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林海棠,道:“没关系,你不排斥就好。” 月光下的顾岸一身孝衣,那样一张俊俏的脸,配上一身孝衣,那种无法言喻的禁忌感真的很抓人心。 林海棠看着顾岸的脸,觉得这男人长得真是太刺激了。 “忽然站起来腿真的不疼吗?”林海棠不再看顾岸的脸,向下看着顾岸的腿。 “有些疼,不过可以忍受。”顾岸又笑了一声。 林海棠催促顾岸:“那就别愣着了,赶紧上车啊。” 第二天一早,林海棠是在顾岸的怀里睁开的眼睛。 明明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两个人之间有一段安全距离的! 林海棠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睡到顾岸怀里去的,她抬头看了顾岸一眼,还没有醒,林海棠轻轻拿开顾岸揽着自己的手,离开了顾岸的怀抱。 第73章 整不死他也得吓疯他 在林海棠下去之后,顾岸时间睁开了眼。 林海棠的睡相很好,当然不会自己跑到顾岸怀里去,是顾岸在她熟睡之后抱了过去。 林海棠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大早上在一个男人怀里醒过来是一件挺吓人的事。 巳时末,林海棠订的两口棺材才送到,林氏族里的人帮忙把林光宗和吴彩铃搬到了棺材里。 申时,林光宗和吴彩铃下葬。 终于闲了下来,林海棠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大腿,好几块青紫红的地方,碰一下就疼。 扣扣── 有人敲响了门,林海棠迅速的穿起了裤子,打开了门。 是柳晚晚,端着一碗药过来了。 “晚晚,怎么是药啊?”林海棠看到药就苦着一张脸。 这药,闻着就苦,喝起来不得苦死啊。 柳晚晚心里是有点生气的,说:“我的姐姐,你哭了两天了,当然要好好调理一下,这个药,要喝三天。” 林海棠跟柳晚晚打着商量:“晚晚,这药,我能不喝吗?” “不可以!”柳晚晚啪地一声把药放在桌子上,瞪了林海棠一眼。 林海棠被吓得脖子后缩,举着双手投降:“好好好,我喝,我喝行了吧?” 热气腾腾的药散发着一股苦涩味,林海棠再三做了心理准备,才端起药碗。 林海棠咬着牙,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了这碗黑不拉几的东西。 柳晚晚适时的递上来一块儿果脯,林海棠迅速的抓过来放到了嘴里。 林海棠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苦掉了,好一会儿,果脯的酸甜才压住了舌根的苦味。 “我的好妹妹,我就喝这一碗,不喝第二顿了行吗?”林海棠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柳晚晚。 柳晚晚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 林海棠真的想仰天长啸。 “姐,那两个混蛋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伤心啊?”柳晚晚实在不解,一开始的时候柳晚晚还以为林海棠是在假哭,可是到后面,林海棠哭的太伤心了,柳晚晚实在分不清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林海棠又拿了一块果脯放在嘴里,说话有些含糊,道:“我为了哭出来,把自己的大腿都掐紫了,疼死我了,哭的能不伤心吗。” 柳晚晚还是不解,满眼疑惑的看着林海棠。 “傻姑娘,”林海棠轻笑出声,捏了捏柳晚晚水灵灵的脸蛋儿,说:“我哭那是哭他们吗?我那是哭给外人看的。” “那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柳晚晚还是不服,觉得林海棠受了大委屈。 林海棠拉着柳晚晚的手晃了晃:“不亏,他们人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到我面前来,我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对三个孩子的以后也是非常有利的,哭两天就哭两天,这没什么。” 柳晚晚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皱着眉。 林海棠笑着揉了揉她皱着的眉头,说:“小小年纪不要这么爱皱眉,我这不没事吗?再说了,有我们晚晚在,我就是哭一个月也没事,对吧?” “哼!”柳晚晚傲娇地一偏头,被夸地笑了起来。 “走,跟我找你老公去。”林海棠挽着柳晚晚的手站了起来。 林海棠咬了一下下唇,赶紧改口说:“说错了说错了,是找你相公去,有事要他帮忙。” “什么事啊姐姐?可以先告诉我吗?” “是整刘大水的事,林光宗和吴彩铃死了,刘大水也不能放过,竟然敢觊觎我的钱,我就是整不死他我也得吓疯他。”林海棠眼神凌厉,冷笑了一声。 柳三有在院子里抱着顾芷兰玩儿,顾岸也在,看着在柳三有怀里笑得开心的女儿,顾岸心里有些酸,脸上一点也不掩饰,挂着脸。 林海棠看见顾岸这副样子,心里直发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兰兰叫别人爹了一样,等你自己的腿好了,你也能抱着你女儿够树叶了。” 顾岸抿了一下嘴,还是觉得醋。 林海棠没再理他,对着顾芷兰说:“兰兰,你快看看你爹,赶紧下来让你爹抱抱,你爹快醋死了。” 顾芷兰立马从柳三有身上下来了,伸手要顾岸抱,顾岸的脸色从阴转晴,抱着女儿笑了起来。 看他们爷儿俩玩的开心,林海棠勾了勾手把柳三有快走了。 “啥事儿?”柳三有问,眼神还没从顾芷兰身上下来,一整个昏爹,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那种。 林海棠调侃道:“这么喜欢兰兰呀?那赶紧让晚晚给你生一个啊。” 柳三有摇头晃脑地说:“孩子是要看缘分的,急不来,该来的时候他自然就来了。” 柳晚晚红着脸不说话,拉了拉林海棠的袖子。 林海棠见好就收,对着柳三有说:“三有啊,拜托你一件事,后天是林光宗和吴彩铃的头七,你去吓吓刘大水。” 柳三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可以是可以,但是要怎么吓?” “这个嘛,就需要你做一下牺牲了,”林海棠狡黠一笑,“不过,我会给你回了很丰厚的补偿。” 头七那天,柳三有穿上了村里老年妇人常穿的衣服,披头散发,柳晚晚还给柳三有化了化妆,化的脸比死人都白,一张鲜红的大红唇,还有脖子上,抹上了鸡血。 柳三有这个样子,林海棠和柳晚晚看着都有些慎得慌。 林海棠比划着手势:“三有,你到刘大水家的时候,把头发往前披一点,让你的脸半遮不遮。” 此刻,柳三有对林海棠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他情真意切地说:“姐,你以后就是我亲姐,那些人真是瞎了眼了惹到你。” 林海棠对柳三有的话很满意,说:“去吧亲弟,记得把那纸人拿走,放在家里挺膈应人的。” 这个纸人是林海棠专门找人定制的,跟吴彩铃的身形大小一模一样。 柳三有认命的拿起纸人走了。 经过这几天的大起大落,刘大水也是好几天没睡好了,今天倒是睡了个好觉,现在在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打的呼噜都比猪响。 柳三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刘大水的床头,拿起纸人放在他的身侧,手指摸着下巴想了想,干脆拿起刘大水的手,把纸人塞进了刘大水的怀里。 夜深人静,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窗棂把月光分割成窗户的样子,映照在地上。 砰! 明明没有风,窗户却被吹开了。 床上的刘大水蠕动了一下身子,哼哼了一声。 砰! 这次的声音更大,是门被吹开了。 接二连三的声响,终于把刘大水惊醒了,他满脸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纸人,纸人有着惨白的脸,脸上画着的是诡异的笑脸,眼睛也很诡异,张着大大的红唇,像是要张嘴把他吃了。 “啊啊啊!!!!!!”刘大水大喊,手脚并用地把纸人推下了床。 刘大水抖着腿尿了一床,他被吓得浑身颤抖,到现在还在大喊,他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两只手在胡乱挥舞着。 “大水……”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是谁?是谁!”刘大水跪在床上双手作揖,哆哆嗦嗦地说:“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烧纸上贡,您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大水……” 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披散着头发,一晃眼,就出现在了刘大水面前。 “啊!!!!!”刘大水紧紧抱着床柱子,吓得冷汗直流,他蹬着双腿,双眼大睁。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三有机械地抬起头,露出了脖子上的鸡血,哑着嗓子说:“大水,我是彩铃啊……” “啊啊啊啊啊啊!!!” 刘大水眼球一翻,晕了过去,一动不动。 柳三有面无表情地一撩头发,看着双腿耷拉在床边的刘大水,踢了踢。 还是一动不动。 “真不经吓。”柳三有小声吐槽,看着地上面朝下的纸人,捡了起来,又放在了刘大水的怀里。 柳三有走出院子,脚尖一点,飞上了墙头。 到了家,柳三有看了一眼镜子,瞬间骂出声:“艹!真丑!” 柳晚晚躺在床上冲他喊:“去把脸洗了,洗个澡,不然不许上床!” 第74章 留不住媳妇儿的废物 第二天上午,林海棠他们预备着回到县城里去。 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顾沉了,林海棠还真有些想他了。 林巧霞过来送林海棠,带了很多家里种的菜,还有她给顾沉做的小衣服,做了很多,还都是好料子。 林海棠抱着林巧霞,撒着娇,声音拉长道:“姐姐,你真好~” “你喜欢就好。”林巧霞笑得眼睛都没了,她一直拉着林海棠的手。 林巧霞说:“你听说了吗?刘大水疯了,他今天早上抱着个纸人疯疯癫癫地跑出来,嘴里一直喊着有鬼。” “没听说啊。”林海棠面上装作不知。 “真是活该,该他遭报应!”林巧霞呸了一口道。 马车走在路上的时候,路过了疯疯癫癫地刘大水。 刘大水还抱着那个纸人,纸人的脸已经被刮坏了,他神经兮兮的看着四周,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林海棠透过帘子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帘子,看了看在怀里睡着的顾默,向上抱了抱,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 “给我吧,他得睡好大一会儿,你的胳膊受不了。”顾岸对林海棠说,示意她把顾默给自己抱着。 林海棠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顾默放在了顾岸的怀里。 小家伙在父亲怀里蹭了蹭,手紧紧抓住一缕顾岸的头发,睡地很安心。 顾芷兰看着哥哥睡着的样子,悄悄跟林海棠说:“娘,哥哥是小猪。” 林海棠笑笑,把顾芷兰抱起来,说:“那兰兰要不要睡觉啊?” “要!”顾芷兰点了点小脑袋,在母亲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马车摇摇路迢迢,从山野走到集市,从寂静走到喧杂,再走一小会儿,家就到了。 顾默和顾芷兰早早就醒了,在车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到了家,顾默和顾芷兰率先跳下去,推开门就跑,笑声惊动了赵香君,赶紧抱着顾沉走了出来。 “夫人!”赵香君看到林海棠,一脸高兴。 顾沉看到母亲,嘴巴一撇,就开始伸着手哭。 林海棠连忙把顾沉抱了过来,拍着他哄:“你这么想我啊?没事,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继续和我一起睡觉啦。” 顾沉哭的鼻子一抽一抽的,他短短的胳膊紧紧抱着林海棠的脖子,动都不动。 林海棠熟练的哄着顾沉,没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林海棠把顾沉他的小床上,没有直接走,又拍了一会儿他的小身子,确定他睡熟之后,林海棠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林海棠在书房里找到了顾岸,开门见山道:“写和离书吧,写完还得拿到官府去申请,这天也不早了。” “还有这个,是你给我的钱,现在还给你。”林海棠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顾岸把钱推过去,说:“这永远是你的,不必再给我。” “这本来就是你的,再说了,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林海棠再次把钱推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我有钱的,绝对够花。” 林海棠的眼神里都是坚持,顾岸也没再强求,把钱收了回来,道:“我现在就开始写和离书。” 林海棠点了点头,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走着,看到一本名为《康朝野史》的书,这可勾起了林海棠的兴趣,把书抽出来开始看。 没一会儿,顾岸就写完了和离书。 “海棠。”顾岸出声喊道。 “啊?”林海棠抬起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道:“哦,那我们去官府吧。” “也不知道官府的批文什么时候能下来……”林海棠自言自语道。 “我希望晚下来一点,这样我们就能多做一天的夫妻。”顾岸忽然说。 林海棠看了顾岸好几眼,忍不住说:“顾岸,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书啊?现在怎么什么都说?” 沉默了一会儿,顾岸说:“我娘给我托梦了,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留不住自己的媳妇儿,是个废物。” 林海棠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第75章 又起波澜 这段时间,林海棠和顾岸悄无声息的拿到了官府的和离书,至此,两个人成了自由身。 看着手里的和离书,林海棠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林海棠一直在跟前世的自己较劲,前世的她要这辈子还跟顾岸在一起,那现在的她偏要与顾岸和离。 这几天大家都在忙顾沉的周岁宴,忙的开开心心、热热闹闹。 然而到了八月十九的当晚,院子里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周岁宴的主角顾沉却消失了。 为了办好周岁宴,大家都忙翻了,各自准备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等林海棠要去抱顾沉的时候,发现奶娘晕倒在地,而顾沉不见踪影。 在那一瞬间,林海棠变得慌乱,她迅速在房间里看了一周,都没有发现顾沉,她蹲在奶娘旁边把人摇醒:“李婶,醒醒李婶!” 奶娘一直没醒过来,林海棠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还活着。 林海棠的呼吸急促,她站起身大喊:“顾岸!顾岸!柳三有!” 脚步有些慌乱,林海棠险些绊倒在地,她找到顾岸,双手紧紧抓着顾岸的手臂,吼:“顾沉不见了!顾沉不见了!” 周围的人脸色骤变,顾岸和柳三有一前一后跑到了顾岸的房间里查看情况。 赵香君和柳晚晚被吓得眼泪掉了下来,但是此刻她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顾默和顾芷兰。 指甲嵌进手心里,在手心留下几个月牙状的血痕,林海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双手箍着小白的脑袋,说:“小白,保护好好默默和兰兰。” 林海棠看向众人,道:“张大哥,你要和小白保护好他们四个,我和顾岸柳三有去找顾沉,他们就交给你俩了。” 顾沉的房间里,除了倒地的奶娘,不见一丝其他的痕迹,柳三有沉着脸道:“姐夫,我一点声音没听见,这人的功夫在你我之上。” 顾岸的腿还有些瘸,他在屋里看了一圈,的确是没看到其他的踪迹。 林海棠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此时她的脸上已经不见慌乱,她一手拿着个小瓶子,一手端着水杯,把小瓶子递给了顾岸:“把这个药吃了,吃了药你的腿就好了。” 奶娘还是倒在地上,柳三有和顾岸也没能把她叫醒。 林海棠抱起奶娘的脑袋,把手里水喂给了她,喝完水之后,奶娘悠悠转醒。 这水是灵泉水。 在过来顾沉房间的路上,在没人看见她时,她进入了空间拿了灵泉水和丹药。 奶娘的眼球在眼皮下转动了几圈,慢慢睁开了眼睛,等到眼睛聚焦看清是林海棠的时候,奶娘激动的抓住林海棠的手,她急迫喊道:“快!快!小沉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快去找他!” “李婶,劫走顾沉的人有没有说什么?”林海棠抓着奶娘的肩膀,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从她这里得出消息。 奶娘红着眼眶摇了摇头,颓废地坐在地上,说:“我当时在给小沉叠衣服,我一转身,就看到那人站在我身后,他朝我脸上撒了些白粉,我就晕过去了,我使劲睁开眼啊我,模糊中看到他把小沉抱走了,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林海棠压下心里的不安,道:“李婶,你去找晚晚他们,放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说是在安慰奶娘,也是林海棠在安慰自己。 顾岸已经吃了丹药,吃下丹药之后,也就几句话的时间,顾岸就感觉自己的腿没有了一点疼痛,他试着动了动,的确是一点疼痛也没有了。 顾岸顾不上高兴,他拉起林海棠,握住她冰凉的手,道:“我会把顾沉好好地带回来。” 柳三有也走了过来,他的脸上难道没有了嬉皮笑脸的神色,道:“姐,我给小沉算了一卦,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你放心。” 可是林海棠放不下心,即使顾沉真的可以遇难呈祥,但是他终究是下落不明。 顾岸和柳三有分头去找顾沉,林海棠就在顾沉的房间里等消息,时间每过一秒,林海棠的心里就多一分焦躁和担忧。 林海棠紧皱着眉头,眼眶发红,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不行,我不能这样。林海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的不安冷静下来。 咻── 只感觉耳边穿过一阵强劲的气流声,林海棠猛的转身。 原来是一支箭擦过林海棠的耳畔,斩掉了她一缕发丝,箭头刺进房柱,箭翎还在不停颤动。 有一张纸条被钉在了房柱上。 刚刚太过凶险,只差一点,这支箭就会正中林海棠的脑袋,林海棠心下一悸,深呼了一口气,拔出箭,拿下了那张纸条。 东南城郊。 纸上只有这四个字,只写了地点,没有标明时间。 林海棠拔腿就要去东南城郊,此时,顾岸和柳三有也回来了。 林海棠把纸条拍在了顾岸身上,然后就要去骑马。 “海棠,你在家里待着,我去就好。”顾岸把人拉回来。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顾岸,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们一起去东南城郊等吧。” 抬起脚步的那一瞬间,林海棠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他们都去了东南城郊,在这个时候,顾默和顾芷兰他们怎么办?即使有张奔和小白在,但是张奔和小白真的能打败所有人吗?如果来的人是个高手怎么办?就像劫走顾沉的这个人,连顾岸和柳三有都没有察觉到动静,可想而知他的功夫有多高,如果再来一个这样的人,毫无疑问,张奔和柳三有绝对没有招架之力。 只有把他们五个带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林海棠也是最放心的。 在这一瞬间,林海棠下了一个决定:“三有,你去送李婶回家。” 柳三有虽然不解林海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好,你放心。” 林海棠也拉着顾岸去找柳晚晚他们,等柳三有带走奶娘之后,确定没有了外人在,林海棠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安全,我现在来不及跟你们解释,你们快一起手拉着手。” 众人不解,却还是下意识地照着林海棠说的做。 林海棠左手拉住顾岸,右手拉住柳晚晚他们,心念一动吧,带着他们进入了空间。 第76章 陈希 只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啊?”柳晚晚来回看着。 林海棠简单说了一下:“这是我的空间,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找顾沉,等找到顾沉以后,我再给你们解释。” “那个小屋子的桌子上有丹药,要注意一下,不要摔碎了。”林海棠叮嘱着他们,“还有那汪泉水和那朵花,要小心,它们很重要。” 说完,林海棠就拉住了顾岸的手,带他出了空间。 顾岸一直看着林海棠,眼神里都是震惊。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先找到顾沉好不好?”林海棠看向顾岸。 顾岸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没关系,不解释也没关系,我们先去找小沉。” 没多久柳三有也回来了,三人骑上马,飞奔向东南城郊。 从白天等到黑夜,一直不见有人来,三个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尤其是林海棠,如果再见不到顾沉,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以前想要打掉的孩子,现在已经成了林海棠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月亮高挂,还是不见人,林海棠死死咬着口腔两侧的软肉,双眼通红。 顾岸察觉到了林海棠的情绪不对,不由分说把人揽到了怀里,下巴抵着林海棠的额头,说:“海棠,冷静一点,我们再等一等,冷静一点。” 林海棠的眼泪滚落,滴在了顾岸的衣服上,林海棠紧紧抓着顾岸胸前的衣服,想要寻求一个安慰。 一年前的今天林海棠胸口中了一箭,顾沉也早产,今年的八月十九顾沉又被人劫持失踪,实在是算不得一个好日子。 有马蹄声,林海棠倏然抬头,紧紧盯着前方。 顾岸和柳三有也一脸郑重,他们挡在林海棠前面,紧盯着逐渐出现的人影。 月光很亮,可以照得清人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只是有些暗。 来了五个人、五匹马,中间的人是个女子,一身红衣,满身的首饰叮当作响。 红衣女子身骑白马,左手臂弯里抱着一个襁褓,她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又是你!”林海棠双目喷火,她紧紧盯着那女子:“呼衍兰!” 呼衍兰忽然笑了起来,骑着马施施然的在林海棠前面十米处停下,她道:“记忆不错嘛,一年了还记得我。” 呼衍兰晃了晃身子,拍了拍手里的襁褓,邀功似地说:“去年可是多亏了我,你儿子才能在这一天生出来,是不是要谢谢我啊?” 即使呼衍兰和陈希长了一张脸,林海棠此时还是怒火滔天,想要一巴掌扇过去。 顾岸拉着林海棠,看向呼衍兰的眼神里都是厌恶,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儿子?” 呼衍兰故作天真地抬起头,思考着,说:“顾郎,你现在已经跟林海棠和离了,我也想不出有什么要求了,不如这样吧,”呼衍兰开心地笑了笑:“打断林海棠的双腿,先给我跪下来磕一百个响头,再自己打断自己的腿。” 呼衍兰的话让林海棠三人心里一惊。 呼衍兰看着林海棠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希啊,你的好闺蜜陈希啊。” 林海棠愣住了,挣脱顾岸的怀抱,踉跄着脚步向前走,道:“你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再说什么啊?” 呼衍兰摇着头笑,眼泪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林海棠,我真的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呼衍兰的脸变得扭曲,她吼:“你欠我的,该还了!” “小希?你真的是小希?”林海棠的泪扑簌扑簌地掉落,“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你真的是小希,那你是在说什么啊?” 呼衍兰的右边有一个男子蒙着面,他的语调怪异,道:“林海棠,你逃不掉了。” “狗屁!” 柳三有拦住林海棠,手里快速掐着手诀,算着什么。 是啊,当初柳三有说过,呼衍兰跟陈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柳三有的脸色一变,睁大眼睛看向呼衍兰,眼球震颤。 “你如此强求,是会灰飞烟灭的。”柳三有皱着眉头对呼衍兰说。 呼衍兰流着泪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在乎灰飞烟灭吗?林海棠,你已经毁了我两世,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好过。” 林海棠不顾阻拦,毅然决然的走到了呼衍兰面前,她流着泪抬头:“好啊,小希,我把命给你,我现在就给你,但是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呵。”呼衍兰一声冷笑,猛地抬起脚,把林海棠狠狠地踹倒在地。 嗯! 林海棠的身体被踹到三米之外,吐出一口鲜血,满嘴都是铁锈味,呼吸间胸口都疼的厉害。 顾岸接住了他,看着林海棠嘴角的鲜血,心里一阵抽痛,他把林海棠安顿好,飞身就要去抢呼衍兰怀里的孩子。 呼衍兰丝毫不惧,不用她动作,两边的人就拦住了顾岸,跟他打了起来。 见状,柳三有也加入了其中。 顾岸和柳三有一人打两个,虽说不落于下风,但是也伤害不了对面的人。 呼衍兰抱着孩子走到林海棠身边,说:“你还记得周强吗?” 林海棠疼的厉害,气若游丝,看着陈希,眼角的泪掉落,她点了点头。 “你知道周强为什么会跟我结婚吗?”呼衍兰弯腰盯着林海棠的脸,有些神经质地说:“是因为你啊,因为周强喜欢的是你,而你不喜欢他,他就退而求其次,把我娶回了家。” “其实这些我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我就想啊,周强以后肯定会喜欢我的,他一定会忘了你,但是你知道吗,他一直没有忘了你,”呼衍兰的神色变得扭曲:“在床上,周强都是叫的你的名字,他每一次打我,也都是因为你!” 林海棠抬手抹掉眼泪,她站起身,尽量提高声音说:“小希,是我对不起你小希,我之前太忽略你了,可是顾沉是无辜的,你把他放了好不好?” 呼衍兰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又神经质地笑了一下:“不、好。” 第77章 顾岸,我恨你 林海棠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呼衍兰就是陈希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力太大,她几乎要停止思考。 “小希,我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林海棠抬起手,想拉住陈希,可是没等她靠近,陈希就后退了一步。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了顾沉好不好?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他是不会说话。”林海棠放轻声音,哄着陈希。 陈希抱着顾沉,手掌拍打着襁褓,像是一个慈母,她的声音也非常轻,音调却高:“你知道吗?我跳楼之后,去了阴曹地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陈希睁大着眼睛看向林海棠,脸皮颤动扭曲,她吼道:“林海棠,你抢了我两辈子的幸福!两辈子!我过的那么惨,都是因为你!!!” 说时迟那时快,陈希把手中的襁褓向上一抛,顾沉也开始大哭起来。 襁褓从空中坠落,襁褓的正下方,陈希右手持剑,剑头向上笔直地竖着,只等襁褓落下,刺穿婴孩的身体。 “不!!!” 林海棠睁大双眼,瞬间扑了上去,要把陈希扑开。 陈希早就料到林海棠会来这一招,左手早已准备好,向她胸膛一拍,霎时间,林海棠的左肩被打中,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在襁褓将要触碰到剑尖的一瞬间,顾岸踏空而来,一把抱住顾沉滚在了地上。 顾岸一脸阴沉地站起身,左手抱着顾沉,抬起右手运气,宽大的衣袖纷飞,发丝无风自动,衣诀猎猎作响,一眨眼的功夫,顾岸就出现在了呼衍兰的面前,掌心向外一推,要取呼衍兰的性命。 “不要!!!” “顾岸不要!!!” 林海棠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地,许多小石子硌着掌心,她太激动,用力过大,小石子已经嵌入了肉里。 顾岸的动作一滞,掌心一偏,打在了远处的树上。 粗大的树干瞬间裂了几条缝隙。 “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希的笑声逐渐张狂,她盯着顾岸,用诡异而柔媚的音调说:“顾岸,你知道吗?原本该是我与你在一起,你上辈子爱到死去活来的女子,该是我!” 顾岸的眼里都是厌恶,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苍蝇,“滚。” 毫不留情地抬脚把人踹倒在地,顾岸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呼衍兰。 林海棠跑过来,她跑的太急,差点摔倒,为了维持平衡她只能弯下腰向前跑。 “小希,你没事吧小希?”看到陈希嘴角流出的血,林海棠的声音颤抖着:“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陈希向前推开林海棠,她眼眶泛着红,抖着唇说:“滚!我不要你假惺惺!” 林海棠紧紧抓着陈希的手,一错不错的盯着陈希,道:“小希,在这里我最重要的人是你,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小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是啊,我可是最好的朋友!” 陈希的眼神变得柔和,右手悄悄从身后的腰间拿出短刀。 短刀刺向林海棠的那一刻,陈希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 林海棠僵在了原地。 就听见噗嗤一声,林海棠腹部一痛,她缓慢的低头看去,只见刀身已经全部没入了她的身体里,只有刀柄留在外面,鲜血流了陈希满手。 顾岸发狂般奔来,他一手将呼衍兰甩了出去,将林海棠抱在了怀里,他双手颤抖着捂着林海棠的伤口,颤着嗓音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你走开!”林海棠挣扎着摆脱顾岸,她捂着伤口向前走,她要去找陈希。 顾岸发怒,把林海棠紧紧抱在怀里不松手。 倒在地上的陈希泊泊地吐出两口血,她躺在地上,扭头看向林海棠:“小棠……” “滚!” 林海棠的眼在刹那间红了。 “滚开!” 林海棠躺在顾岸怀里红着眼掐他的脖子,想让他放开自己。 “滚!!!” 林海棠几乎要崩溃了,她只想要快点到陈希身边去。 顾岸也已经着魔,死也不放手,把人抱起来就要走。 柳三有抱着顾沉大喊:“姐夫!放开我姐,她死不了!” 顾岸看着林海棠愤怒和悲伤的眼神,身心俱震,他深吸一口气,嘴唇颤抖两下,终究什么都没说,缓缓把林海棠放了下来。 林海棠一下子就把刀拔了出来,捂着汹涌流血的伤口,快步跑到了陈希面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林海棠在地上摸索着陈希的手,她的手本就被鲜血染湿,此时又沾满了泥土。 “小希,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棠……” 人之将死,陈希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她仿佛又变成了21世纪的陈希,那个善良温柔的姑娘。 “走,我带你去空间,我能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林海棠有些语无伦次,她的脑子很乱,集中记忆力太不集中,竟然没能带陈希进去空间“” “小棠……”陈希摇了摇头,她抬起手摸了摸林海棠的脸,气若游丝道:“不要救我,你要小心匈奴的大巫师……” 说着,陈希就要闭上眼睛,她缓缓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海棠的眼皮狂跳,她压抑着哭声,集中注意力,瞬间就带着陈希进入了空间。 顾岸和柳三有眼睁睁地看着林海棠和呼衍兰消失在了原地。 两个人满身血污的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晚晚!把桌子上的丹药给我拿过来!快!”林海棠崩溃大喊,眼角滑落两行热泪。 柳晚晚瞬间狂奔,她的手有些抖,但依旧平稳地拿了两个小药瓶,快跑着送到了林海棠的手里。 林海棠拔开药瓶就塞进陈希的嘴里。 陈希吃下了丹药,但是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小希,小希你醒醒,”林海棠抱着陈希,语气里都是哀求:“我求求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娘……”顾默和顾芷兰有些被吓到了,他们试探着开口喊了一声。 林海棠没有听见,也实在没有心思应付其他人。 顾默和顾芷兰有些委屈,赵香君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手指在嘴唇前抵了一下,随后捂住了两人的眼睛。 陈希依然沉睡,林海棠的心里瞬间迸发出了极大的恨意,她带着陈希出了空间,看到顾岸,林海棠道:“顾岸,我恨你!” 第78章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顾岸紧绷着脸双拳紧握,他的喉结滚动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柳三有把顾沉给了顾沉,他蹲下身看了看呼衍兰。 “姐,她的身体已无大碍,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柳三有给呼衍兰把完脉之后道。 林海棠紧紧抱着陈希不撒手,她抬头问柳三有,那眼神像是把柳三有当成最后救命稻草,但凡柳三有说一个不字,林海棠好像就能原地崩溃:“真的吗?” “真的。”柳三有点了点头。 林海棠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嘴唇笑了出来,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滴落,眼神里包含着巨大的喜悦。她吸了吸鼻子,抱着陈希埋头痛哭。 柳三有也有些动容,微红着眼眶撇过了头。 顾岸走了过来,他微躬着身子,刚要伸出手,被林海棠老母鸡护小鸡崽一样的眼神震在了原地。 “你走开!不要碰她!”林海棠恶狠狠地看着顾岸。 顾岸僵住了身形,想往前,林海棠却不允许,而他又不想退后。 “她要杀你。”顾岸沉声道,语气里都是受伤。 林海棠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柳三有拍了拍顾岸的肩膀,道:“哥,这中间有误会,等呼衍兰醒过来就真相大白了。” 柳三有皱着眉看向呼衍兰:她本不该出现在康朝,是什么让她来到了这里? 林海棠的伤口还在流血,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柳三有提醒道:“姐,你还没有吃丹药,快吃了吧,不然你晕倒之后呼衍兰醒了怎么办。” 林海棠怔然,看向手里的小小药瓶,随后吃下了丹药。 丹药的作用在她身上见效很快,在衣服的掩盖之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海棠,我想带你回家。”顾岸开口,他上前一步。 没有了伤口持续不断的疼痛感,呼衍兰也脱离了危险,林海棠的神经也不再那么紧绷,林海棠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林海棠看了顾岸一眼,那眼神里有怨恨、有气愤,更有伤心。 心念一动,林海棠带着陈希进入了空间,她把陈希打横抱起,带到了无名屋的小床上。 柳晚晚也赶紧跟了进去。 “晚晚,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小希,我出去带你们回家。”林海棠说。 柳晚晚点了点头,道:“好,姐姐放心。” “姐姐,小沉怎么样了?”柳晚晚担心地问。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多,林海棠完全忘记了顾沉的存在,听见柳晚晚的话林海棠愣了一下,道:“没事,小沉很好。” 出了空间,林海棠翻身上马,看向顾岸的眼神有些复杂,良久,开口道:“抱歉,我刚刚的话太重了。” 是啊,陈希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是顾沉对于顾岸来说也非常重要,陈希要杀了顾沉,那么顾岸想杀了陈希也并不奇怪。林海棠心里想着。 “我保证,以后小希不会再伤害孩子们,你你也不要再伤害小希。”林海棠对着顾岸说。 顾岸不言,他沉沉的看着林海棠。 “她如果再敢伤害我的妻儿,我不会放过她。”顾岸道。 林海棠信誓旦旦:“小希不会,她不是呼衍兰。” 月光照亮着路面,三人骑着马漫步。 “顾岸,你这么聪明,应该听出了不对劲,我不是原来的林海棠,”林海棠坦白道:“我是从异时空意外来到了这里,所以我才要与你和离。” “三有也早就知道了,他以前是个道士,会算卦。”林海棠抬头点了点柳三有。 顾岸目视前方,扭头看了林海棠一眼,道:“海棠,我心悦的是你,也只有你。” “对于你,我不会放手。”顾岸直视着林海棠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的漂亮。 林海棠皱着眉,道:“你怎么说到这个上面来了?你喜欢是你的事,我不干预你,同样的,希望你不要干扰我。” “你答应我,不要再伤害小希,如果小希伤害了其他人,我自己会处置她。”林海棠认真道。 顾岸双手紧握,握着缰绳的手发白,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林海棠松了一口气,真切道:“谢谢。” “三有,小希在晕过去前对我说,要我小心匈奴的大巫师,这个人你知道吗?”林海棠问柳三有。 “匈奴的大巫师?”柳三有皱着眉反问道。 林海棠点了点头,脸色也不好看。 柳三有思考了一会儿,脑子并没有这个人,说:“姐,我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只能到呼衍兰醒过来问问了。” 林海棠纠正道:“她不是呼衍兰,她是陈希,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姐,以后你得多加小心。”柳三有的脸色严肃,他看了看顾岸,又看了看林海棠,沉重道:“姐,既然我能算出来你有神药,那么其他人也能,如果这件事被捅了出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林海棠心里一惊,她真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这件事用不着天下皆知,只要有人知道,那她的后果也会非常非常惨。 “如果那个大巫师真的知道……”林海棠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眼神不安地看了一眼顾岸。 顾岸的脸色也不好看,担忧之色尽显。 “顾岸,这两天不要让家里的人独自出门了,尤其是三个孩子,身边要时时刻刻有人。”林海棠对着顾岸说。 顾岸长呼一口气,道:“我知道了,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 林海棠点了点头,但是依旧神情沉重。 到了家,林海棠去到空间里,把众人带了出来。 陈希在林海棠的床上睡的深沉,林海棠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没再打扰她,走了出去。 顾岸也没有睡着,站在门外看着月亮。 “在我的梦里,我与你情深似海,我们约定下一世还要在一起,你看,今生我们果然相遇了,”顾岸回头看着林海棠,道:“并且成了婚。” “林海棠,我知道,这不是梦,你会来到这里,恐怕也是因为上辈子我们两个人的承诺。” 顾岸步步逼近林海棠,一字一句道:“林海棠,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第79章 离谱的梦 一缕风拂过,林海棠眨了眨眼,道:“我不用扪心自问,我对你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你!”顾岸向前一步,被林海棠噎的想吐血。 顾岸的肩膀沉了下去,垂着脑袋,死气沉沉一般,道:“我明白了。” 顾岸的身影在眼中渐渐缩小,林海棠摸着下巴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说出那句话。 林海棠轻轻轻脚地打开了门,托腮仔细看着在床上熟睡地陈希,心中的情绪从高涨到平静,渐渐地,林海棠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棠,救救我啊……” 林海棠走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她忽然听见了求救声。 是陈希的声音。 “小希!” 林海光很焦急,伸着双手打着圈乱摸,却空无一物。 “小棠,救救我啊……” 陈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林海棠站定,竖耳倾听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希,救救我啊……” 声音仿佛带着回声。 在左边!林海棠猛一转头,狂奔而去。 林海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一直向前跑,陈希的声音越来越近,却始终见不到人。 “小希!” 林海棠大吼一声,终于看见了陈希。 陈希被吊着双手,头向一侧耷拉着,下巴处滴落着血滴,她满身伤痕。 “小棠…” 陈希艰难地抬起了头,声音很虚弱:“快…走……” 嘭── 陈希的左边出现一个白色光束,光束中间站着一个拿鞭子的人。 那人一袭卷袖白衣,墨发如瀑,他转过了头,竟然是顾岸。 顾岸看见林海棠冷笑了一声,手中的鞭子一甩,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起,朝着陈希狠狠甩了过去。 “林海棠,说你爱我。” 顾岸鞭笞着陈希,眼睛去看向林海棠。 林海棠睁大了双眼,想要跑过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手脚。 “住手!”林海棠大喊。 “说你爱我!”顾岸的力道更狠。 陈希已经被打的没了反应,整个人只靠吊着双手的铁链支撑着。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你住手!”林海棠惊恐地大喊。 “还不够,”顾岸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他走上前掐着陈希的脖子,依旧扭头盯着林海棠,道:“说你最爱我,我对你最重要。” 林海棠倏然惊醒,她猛地坐起身。 “呃……” 手臂被压的酸麻,像是无数只蚂蚁啃咬着手臂里的肉。 腿也酸了。林海棠皱着眉缓缓活动着手脚。 想起刚刚那个离奇的梦,林海棠无声的骂了一句。 “卧槽,这都是什么狗屁梦啊……” 天已经亮了,陈希还是没有醒过来,不过脸色已经红润了很多,看着睡得很香。 “呜哇哇哇哇呜──” 是顾沉的哭声,林海棠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赶快去看顾沉。 赵香君哄着顾沉,却无济于事,小孩子一直在哭。 昨晚赵是香君在顾沉的屋里陪着他睡的觉。 “嫂子,我来我来。”林海棠从赵香君手里接过了顾沉。 赵香君看着林海棠脸颊上的压痕,心疼地说:“夫人,昨天没睡好吧?” 林海棠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睡的挺好的,小沉没事,小希也没事,我很高兴,自然睡的不错。” “我们小沉是不是想娘了呀?娘做完没有搂着你睡觉是不是?”林海棠哄着顾沉。 “娘做完去照顾干娘了啊,你干娘生病了,身边不能离人,今天娘就来陪着你了宝贝~” 顾沉不再哭泣,他攥着小拳头看着林海棠,刚刚哭的太厉害,现在停下了也是一抽一抽的,他把头靠在了林海棠的肩膀上。 林海棠抱着他慢慢走,嘴里轻哼着歌谣,顾沉慢慢闭上了眼睛,头一歪,睡着了。 哄睡了顾沉,林海棠和赵香君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赵香君给林海棠竖了一个大拇指,低声说:“夫人,你真厉害啊,我抱着的时候他一直哭,嘿,你一抱就不哭了。” 林海棠也压低声音回:“这小子认人,要睡觉的时候只让我抱。” “哦,也让他爹抱。”林海棠顿了顿又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一转身就看到了顾岸。 在看到顾岸的一瞬间,林海棠就皱起了眉头。 顾岸如往常一样,一看见林海棠就盯着她看。 赵香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察觉到了气氛中的不对劲,赶紧溜走了。 “你──”顾岸刚开口,就被林海棠打断。 “停,”林海棠的掌心对向他,林海棠绕了一个圈,跟他拉开了距离,道:“说吧,什么事?” 顾岸皱了皱眉,他觉得林海棠现在看见他跟看见瘟神一样。 “你现在这么讨厌我吗?”顾岸脸色有点白:“昨天晚上还不是这样。” 顾岸上前走了一步。 “哎呀,”林海棠也有些烦躁,她现在一看到顾岸就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她说:“我昨晚梦见你打陈希,抱歉哈,一下子没转变过来。” 顾岸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道:“你可真是……” “看来陈希对你真的很重要。”顾岸有些黯然,他知道在全家人里,自己在林海棠心里的地位排在最低位。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那当然。” 顾岸转移话题,道:“小沉这里我来看着,你去好好休息吧。” 林海棠黑眼圈很重,顾岸看到了自然心疼。 “唔,好吧,”林海棠伸了个懒腰,说:“谢谢了啊。” 顾岸看着林海棠进了屋子,直到看不见人才离开。 顾岸以前没有动过情,自然不知道动情以后会这么酸涩又甜蜜。 房间里静悄悄的,林海棠刚刚坐下,就发现陈希的眼珠转了转。 陈希要醒了。 林海棠忽然紧张起来,她紧紧盯着陈希,看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顶,她转过头,看到了林海棠。 “小棠……” “是我!”林海棠紧紧抓着陈希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声音有些激动:“小希,是我啊。” 陈希的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她起身抱住林海棠,哭着说:“林海棠,呜呜呜,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救我的吗?” “你不该救我!” 第80章 陈希来的原因 “我当然要救你!”林海棠有力的回道。 “小希,我怎么会不救你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你当成家人对待,我怎么可能不救你。”林海棠轻抚着陈希的发尖。 林海棠把陈希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看着她认真地问:“小希,你怎么会来?你昨晚到底是怎么了?” “是匈奴的大巫师。”陈希擦去了眼泪,哽咽着说。 “我是一个月前来的这里……” 陈希是自杀身亡,她并不着急投胎,没有去跟群鬼抢投胎名额,她一直在阴曹地府乱转,忽然有一天,她感觉自己的魂魄不受控制,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她被疼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她已经成为了匈奴的公主呼衍兰。 “是大巫师控制了我,当时我的言行不受我控制,海棠,你不该救我,大巫师的目的是你。”陈希说着说着就哭了,想到昨晚的情景,想到被她劫持的那个孩子,陈希内疚自责到不行。 林海棠心疼的抱住了她,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以后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以后不走了好不好?” 陈希哭着点了点头。 林海棠和陈希说了好久的话,等到日头高高挂在天上的时候,才有人敲了敲门。 “姐姐,吃饭啦!”柳晚晚嘟着嘴,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来啦。”林海棠在屋里应了一声,因为隔着一扇门,声音有些失真。 须臾,林海棠打开了门,有一双纤纤玉手挽着她的手臂,往上看,是一张姣好可爱的面容。 柳晚晚的嘴翘的更高了。 柳晚晚也挽住了林海棠的另外一只手,气势汹汹地看向陈希。 陈希察觉到了柳晚晚酸溜溜的敌意,手上挽的更紧,朝她笑了笑。 她这一笑,倒是让柳晚晚不好意思再吃醋了,她直接对林海棠说:“姐姐,你要继续喜欢我哦,不能不喜欢我。” 林海棠哈哈大笑:“傻晚晚,我当然喜欢你了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到了厨房,张奔看到呼衍兰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她,如果他手上拿着一把刀,现在他已经砍到呼衍兰身上了。 “张大哥,没事的。”林海棠笑了笑,然后把身侧的陈希推到了大家的面前:“这是陈希,她是我的亲人,跟呼衍兰没有一点关系。” “从今天开始,陈希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林海棠率先鼓起了掌。 大家的掌声也随即响起。 在餐桌上坐定,林海棠说:“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问题,你们一个个问,我来一一解答。” 柳晚晚率先举起了手:“姐姐,昨天我们是去哪里了啊?” “那个地方叫做空间,你们可以理解为是在我会法术,我用法术创造出了一个空间,可以让我来去自如,当然,这个地方只有我能进,没有我领着,谁都进不来。”林海棠道。 “夫人啊,你是神仙吗?”赵香君眼神亮晶晶的,一脸崇拜羡慕。 林海棠摇了摇头,道:“我不是神仙,空间是我偶然得到的。” 张奔问道:“夫人,我的腿是不是也是你暗中治好的?” “对,我是偷偷给你治的,”林海棠点了点头:“我偷偷给你治,就省的我解释了。” 赵香君灵光一闪,兴奋地说:“夫人!你空间里那么大地方,我们都种上庄稼怎么样?肯定能打不少粮食!” 林海棠笑了,道:“嫂子啊,这么好的地方你不觉得都种上粮食太浪费了吗?再说村子里还有我们的地呢,后院里也能种些瓜果蔬菜。” “不说别的,空间那么大,都种上庄稼,我们要累死了。” 赵香君遗憾地点了点头,说:“说得也是。” “大家,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谁都不行,一旦这件事泄露了出去,那我就性命攸关了。”林海棠说的很严肃。 众人也严肃起来,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去,一个字也不往外说。 今天一整天,林海棠都和陈希腻在一块儿,她俩一起看着顾沉,说说笑笑,整个家都热闹了不少。 陈希很喜欢三个孩子,每一个都亲亲抱抱了好长时间,顾芷兰和顾沉还好,顾芷兰这孩子外向,跟陈希玩闹了好一阵,顾沉还小,谁抱都笑,只有顾默,紧绷着一张小脸,被陈希揉的红了脸,耳尖也是红的,却始终矜持的一言不发。 等陈希不揉他的脸了,他又默默的跟上去。 林海棠看着,真是啼笑皆非,不知道顾默这小子像了谁。 顾岸红着的耳尖忽然闪现在脑海中,林海棠的嘴角弯的更大了。 她知道顾默是像谁了,是像他爹。 晚上,顾岸坐在屋檐上喝着闷酒,抬头看月。 “哟,哥,你这是解酒消愁呢?”柳三有一踮脚,跳上了屋檐,吹了一声口哨。 顾岸瞟了柳三有一眼,又闷闷的喝了一口。 柳三有也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长叹一声:“哥啊,有道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柳三有鬼头鬼脑的探头过来,说:“哥,我知道你为啥愁,是不是因为追不到我姐?” 顾岸又喝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滚到了衣襟深处,再也看不到踪迹:“是啊,她现在都不想搭理我。” “我给你说,这追姑娘啊,是需要技巧的,要不要弟弟教教你?”柳三有挑了挑眉。 “你会?”顾岸挑了一下眉梢,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嘿!”柳三有一撸袖子,不服道:“我媳妇儿就是我追来的,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顾岸顶了顶腮,道:“那你教教我。” 柳三有眯眼一笑,伸出食指和大拇指,两根指头快速搓合,一脸“你懂的”的表情。 顾岸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拍在了柳三有手里。 “我告诉你啊,这追姑娘得……”柳三有捂着嘴凑到顾岸耳边,一阵低语。 顾岸听完,半信半疑地问:“这样真的可以?” “保证童叟无欺,如果不奏效,全部退款!”柳三有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81章 你喜欢这样吗? 林海棠觉得今天的顾岸很奇怪,简直是她走到哪儿,顾岸就跟到哪儿。 当林海棠准备拿起杯子的时候,顾岸先她一步拿起了杯子,把水杯递到了嘴边。 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林海棠吃饭他拿筷子,林海棠拉屎他递纸。 家里的其他没人明着眼睛看热闹,没一个上来帮忙的。 尤其是陈希,憋笑憋的脸都紫了。 林海棠实在受不了了,把杯子抢了过来,黑着脸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岸理直气壮地说:“追你啊,你不喜欢吗?还是我做的不够周到?” “周、到,”林海棠咬着牙说:“太周到了。” 顾岸想了想,抬手扯下了衣领,露出一片白皙结实的胸膛,手肘放在桌子上撑住脑袋,歪了歪头,一缕发丝滑落下来,顾岸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喜欢这样吗?” 林海棠盯着顾岸的胸脯,和那一粒粉,狠狠抽了抽眼角,是真的无语了。 良久,林海棠才找回了声音,双手抱头捂住了眼睛:“胸肌很漂亮,快把衣服穿起来吧,算我求你了。” 顾岸选择性的把最后一句话忽略了,只听到了林海棠夸他的肌肉好看,瞬间把衣领拉的更大了,他清了清嗓子,说:“好了。” 林海棠以为他是穿好了衣服,结果是露的更多了。 “啊啊啊啊啊啊!林海棠崩溃大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在外面!你能不能为我们这些女同胞想想!更过分的是你还在我面前脱!” “她们几个都出去了啊,这里只有你。”顾岸扭头看了看,整个亭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其他人都躲在假山的后面往这边瞅。 “我也是个女的!女的!”林海棠咆哮。 顾岸又往下拉了拉衣服,已经能看到腹肌了:“你是我的妻子。” “我们和离了!已经和离了!”林海棠站起身挠着头大喊。 顾岸很开心,他从来没见过林海棠这个样子,觉得柳三有的法子很管用,虽然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所以我正在追求你,这叫色诱。”顾岸边说还舔了舔嘴唇。 “好,行,”林海棠要被气死了,她撸起袖子,道:“你跟我玩儿不要脸是吧?那我们看看谁玩儿的过谁!” 林海棠把顾岸的上衣都扒了下来,“你不是喜欢露肉吗?我让你露个够!” 顾岸一点也不反抗,任由林海棠对自己上下其手。 现在,顾岸身上只剩一条白色亵裤,上身全部裸露,前胸后背都有很完美的肌肉线条。 “你就给我在这儿站着,好好露去吧!”林海棠把顾岸的衣袍扔在地上,气呼呼的走了。 顾岸唇角一勾,从背后揽住林海棠的肩膀,拉到自己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海棠,你真的舍得让我给别人看吗?” 林海棠黑着脸,嘴角狂抽。 脚尖在地上碾了碾,紧握双拳,把力气都集中到右脚上,抬起,狠狠落下! “嘶──”顾岸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放开了林海棠,弯腰抱着自己的右脚单腿跳跃。 顾岸觉得自己的脚趾头都要掉下来了,到抽着气说:“海棠,你下手也太重了,是想谋杀你孩子亲爹啊?” 林海棠简直要被气死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给我滚!” 顾岸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林海棠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说:“好,你不滚我滚!” 林海棠转身就要走,顾岸眼疾手快,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他紧紧贴着林海棠的背部,压低声音说:“海棠,你真的不喜欢我这样吗?” 静,太静了,似乎连空气都漂浮不动。 忽然,啪一声! 顾岸捂着自己的下巴,上下颌被震的酸麻,疼的张不开嘴。 林海棠从下面出拳,给了他的下巴一拳! “你个狗日的从哪里学的这一套霸道总裁的傻逼套路?赶紧给我改了!”林海棠指着顾岸骂了一通,然后撒丫子就跑。 差一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了,顾岸捂着嘴巴,心有余悸的想。 等缓过这一阵刺痛,顾岸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掸掸衣服上的土,又施施然来到了林海棠的门前。 房间里,陈希拍桌子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小棠,你就从了他吧,你们都三个孩子了,再说,到最后你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的。” 林海棠皱眉:“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说,我不,我偏不。” 林海棠有些赌气。 “你知道大巫师都跟我说了什么吗?”陈希看着林海棠,“上辈子,该是我跟顾岸做一世夫妻,但是你这个异时空来者搅乱了这一切,你跟顾岸之间发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你们约定下一世还在一起。” “这一世,你们又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因为你上一辈子的承诺,小棠,你又来到了顾岸身边。”陈希的声音很和缓,道:“你躲不开他的,你再跟自己较劲也没用。” 屋里沉默良久,林海棠故作轻松道:“上辈子的真是个恋爱脑哈。” “可是小希,”林海棠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现在真的不喜欢顾岸,我最多是拿他当做朋友。” 陈希笑着摇了摇头:“小棠,感情的事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你现在不喜欢,你能保证以后你也不喜欢吗?” “啧,”林海棠非常烦躁,趴在了桌子上:“以后的事以后说,我反正现在不喜欢他。” 陈希注视着林海棠,眼神里有温柔,有欢喜,还有悲伤。 “小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陈希忽然道:“不管是什么事,你要随着心走,不要跟自己拧巴着来。” 林海棠抬起头,手掌撑着下巴,看了陈希好一会儿,疑惑道:“小希,你怎么说话怪怪的?” 陈希凑到林海棠身边,头枕着她的肩膀,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林海棠咧嘴一笑,道:“不用担心我,我让别人吃亏也不会自己吃亏。” 陈希压下眼底的泪意,无声地点了点头。 林海棠一直不出来,顾岸就一直在门口等着,按照柳三有说的话摆好姿势。 嘴里叼着一根鲜艳的红花,衣服领口微微敞开,锁骨要露不露,身体歪在墙上,就等着林海棠从里面出来。 第82章 美男计果然好用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岸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顺了顺头发,挺了挺肩背,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更温柔,注视着门口。 率先出来的是陈希,陈希看到顾岸这个样子,瞬间咬住了自己的脸颊肉,死死憋着不张嘴。 一旦张嘴,陈希就会大笑出声。 陈希眼疾手快的让开了位置,站在一边,等着看林海棠的表情。 林海棠本来还疑惑陈希怎么跑的这么快,在她看到顾岸的时候,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天杀的,到底是哪个傻叉给顾岸出的主意! 顾岸深情款款道:“海棠,花和人都送给你,你一定不要拒绝。” 林海棠汗毛倒竖,她像是老鼠见了猫,要被吓死了:“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你真的是疯了啊!!!” “是哪个天杀的给你出的主意?老娘先杀了你,再去杀了她!”话还没说完,林海棠就要去厨房拿刀。 顾岸站直身子,从嘴上拿下了花朵,直接出卖了柳三有:“是三有的法子。” “啊啊啊啊啊啊柳三有!我要杀了他!”林海棠快被顾岸整成神经衰弱了。 顾岸往下拉了拉领口,道:“可是海棠,我看你好喜欢,跟平常都不一样了。” “傻逼!”林海棠破口大骂,“我这是被你气的!被你气的!” 顾岸看着炸毛了的林海棠,眼里的笑意更深,他觉得这样逗林海棠还有意思,明明想看他的身体,却又装作不想看。 美男计真的有用。 林海棠怒气冲冲地走了,太生气了,以至于走起路来像大猩猩。 陈希在旁边笑着看热闹,林海棠走了之后,陈希笑着说:“大兄弟,追人可不是这样追的。” 顾岸瞥了她一眼,道:“可是我看海棠很想看我,就是不好意思看。” 陈希点了点头,认同的说:“小棠的确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你可以用美男计,但是不能这么浮夸,你要在不经意间勾着,这样的话,小希会很快上勾。”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小棠喜欢所有长得好看的男人,你用色相让她注意到你不难,难的是你该怎么留住她的心。” 陈希转头走了,说:“这个就需要你看看悟了,我教不了。” 顾岸思考着陈希的话,决定要好好改改自己的计策。 秋千上,林海棠轻轻摇晃着秋千,非常郁闷。 陈希来到林海棠身后,慢慢推着她:“怎么了?这么emo。” “我在烦顾岸那个傻叉。”林海棠非常头疼,说起他就脑仁儿疼。 “你把他收了不就不头疼了?”陈希提议道:“你看他的脸,长得那么帅,个子又高,不正是你喜欢的类型?” 林海棠皱着脸,说:“我吧,一想到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被卷进这里来,我就挺烦,我一看到顾岸我就能想起这件事。” “他长得是帅,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林海棠抬头看着陈希,“再说了,谁知道我是自己真喜欢他,还是因为上辈子的事喜欢他?” 陈希轻声笑道:“你看,你又钻牛角尖了吧?”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爱自己跟自己拧巴。” “小棠,不管是因为上辈子的事情也好,还是因为你自己的心也好,反正结果就是你喜欢上他了,而他又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万事随心,且不说上辈子的你跟你现在是同一个人。” 林海棠辩解:“谁说上辈子的我跟现在的我是同一个人?我们有不同的父母、朋友,更有着不同的感情经历,我和她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我们当然不是一个人。” “本来就是她的错,自己过好自己这辈子就行了呗,还非要管她并不存在的下辈子,这跟爹妈考不上北大,非让孩子考上北大有什么区别?都是一言堂!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林海棠越说越气,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显然是对上辈子的自己怨气极大。 陈希摇了摇头,说:“小棠,你这样活着会很累的,你要做的,就是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离开就好。” 林海棠叹了口气,道:“我也想离开,可是顾沉太小了,这个身体毕竟是这三个孩子的娘。” “小希!”林海棠拉过陈希的手,兴奋的说:“等顾沉长到两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游玩吧?把这个世界上的国家游个遍,好不好?” 陈希的眸光闪了闪,然后笑了:“好啊。” “不过小棠,以后就是没有我,你也要想去哪就去哪。” 林海棠皱着眉看着陈希,围着她转了两个圈,说:“陈小希同志,你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您今天已经跟我说过两次如果没有你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想陪在我身边吗?还是你要做什么傻事?”林海棠紧紧抓着陈希,脸色紧张。 陈希笑着说:“你怎么老是瞎想?我能有什么事?我不陪着你我去哪?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啊。” “真没事?”林海棠半信半疑道。 “真没事。” “那好吧,暂时相信你,如果你敢骗我,你就完了陈小希。” 赵香君在喊人吃饭,她的嗓门太大了,吼一声,哪里都能听到:“开饭啦!快来吃饭!” “走吧,我们去吃饭。”林海棠拉着陈希向前走。 陈希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默默在心里说:小棠,对不起。 席间,柳三有盯着陈希看了好几眼,陈希每次注意到都回以微笑。 柳三有却是笑不出来,一直皱着眉头。 经过大家的有意安排,林海棠的右边是顾岸,而顾岸的右边是柳晚晚,林海棠每次跟柳晚晚说话,都会先看到顾岸。 顾岸每次伸手夹菜,衣领就会弯出一个弧度,里面的食物若隐若现。 林海棠的视线不自觉的就会向顾岸的领口歪。 每次林海棠注意到的时候,就在心里骂顾岸是男狐狸精。 顾岸耳清目明,自然注意到了林海棠的表情变化,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顾岸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83章 沉睡不醒 顾默和顾芷兰今天旬假。 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林海棠并没有叫他们两个起来吃早饭,准备让他们睡个够。 饭桌上,林海棠坐的离顾岸远远的,两人在对角线两边坐着。 今天早上,林海棠起来之后,等了一会儿没看到顾岸还有些疑惑。 每一天,只要林海棠打开了门,隔壁的顾岸一定会在下一秒也打开门。 已经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顾岸出来,林海棠觉得很新奇。 这人不会是在玩儿欲擒故纵吧?林海棠从房间走出来,心里想着。 毕竟以前她看的电视剧啊小说啊都是这么说的: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每天都缠着他,等差不多了再离开他,让他注意到你。 林海棠打了个哈欠,没有再胡思乱想,伸着懒腰打算去厨房里看看。 赵香君这个点肯定在做早饭,她得去帮帮忙。 快走到超凡的时候,林海棠听到了劈柴的声音,林海棠还以为是张奔,结果走近一看,是顾岸。 精状的背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双手握着斧子高高抬起,肩胛骨中间被挤出一条小小的沟壑,汗水顺着沟壑往下流,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这人的身材真好啊,真养眼。林海棠看的很开心,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顾岸知道林海棠来了,也不扭头,一斧一斧的劈柴火,感觉到林海棠的视线,劈得更卖力了。 林海棠欣赏了三四分钟吧,走过去夸了一句:“真帅,继续加油!” 说完,林海棠就走了,到厨房里就开始喊:“嫂子,今天要做什么啊?我来帮你。” 顾岸停下了动作,把斧子扔到了地上,当啷一声。 顾岸疑惑,顾岸不解。 从昨天他就该发现,林海棠太坦荡了,即使偷看他也坦荡,偷看他的眼神也很清白,那眼神纯属是对他身材的赞美,没有一点暧昧的想法。 顾岸皱着眉穿上了衣服,脑子里琢磨着该怎么让林海棠看上他。 顾岸当然不知道,21世纪的林海棠闲暇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酒吧点男模跳舞。 厨房里。 赵香君削着土豆皮儿,问:“夫人,你有没有觉得兰兰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儿啊?” 林海棠切着葱花,抬头说:“啊?怎么了吗?我没看出来啊。” 赵香君一手拿刀一手拿土豆,思考着说:“就是她最近睡觉的时间太长了,我觉得她这几天木楞木楞的,跟她说话她都不怎么理人。” “我摸过孩子的头,也没发烧啊,”赵香君皱着眉,担心道:“我这心里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海棠想了想,说:“这两天顾沉闹的有点厉害,没怎么注意兰兰和默默,等他们一会儿醒了,让晚晚给他们看看。” 已经巳时,顾芷兰还是没醒,林海棠开始担心起来,直接带着柳晚晚进到了顾芷兰的房间。 床上的顾芷兰规规矩矩的躺着,可以看到胸脯的细微起伏。 林海棠轻轻摸了摸顾芷兰的额头,并不烫,她轻轻喊着:“兰兰,该起床啦。” 叫了两声之后,顾芷兰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发愣,她看着林海棠,有些懵:“娘,兰兰还是好困啊。” 林海棠顺着顾芷兰的头发,心里有些发沉,她说:“没关系,让晚晚小姨给你看看,然后兰兰吃完了早饭再接着睡好不好?” “好。”顾芷兰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岸也走进了屋子,担忧的看着顾芷兰的小脸儿。 柳晚晚摸着顾芷兰的脉,一会儿后,道:“姐姐,兰兰没事,应该是在长身体,所以觉多。” 林海棠和顾岸齐齐松了一口气。 林海棠轻柔的抱起了顾芷兰,哄着她说:“兰兰,娘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吃完了我们再睡觉。” 顾芷兰在林海棠怀里点了点头。 在自己家里,随意点没什么,林海棠都没让顾芷兰换衣服,直接在床上给她摆了个小桌子让她吃饭。 吃完之后,顾芷兰又接着开始睡觉,等到吃午饭的时候,顾芷兰才清醒过来。 在饭桌上,顾芷兰吃的也很多,林海棠一直在给她夹菜。 第二天,赵香君再去叫顾芷兰起床的时候,顾芷兰的眼睛都睁不开,林海棠见状,直接没让她去上学,让她睡个够。 往后几天,都是如此。 这中间,柳三有找过林海棠。 银杏树下,柳三有说:“姐,那天我说陈希会魂飞魄散不是开玩笑。” “三千世界,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彼此互不干扰,但是总会在某一刻某一点导致两个时空交叠,而这个交叠,会让一些人去往不同的时空,你就是这样的例子。” “陈希不同,陈希本该重新投胎,她被人用禁术强制来到了不属于她的世界,这么做是在违反天道,天道不会容她,即使她是被动来到这里。” 柳三有解释着,他紧皱着眉头,对于陈希的事,他实在束手无策,不对,应该是说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即使神仙来了也不行。 林海棠的声音和沉静:“我知道。” 林海棠抬头看橙黄的银杏叶,这棵树真的好大,遮住了碧蓝的天空:“我问过陈希,她说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她想好好的陪着我,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希说,有下一辈子有什么用呢?她依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忘记了以前所有的经历,所以有没有下一辈没那么重要。” “生而为人,人就要经历苦难,而陈希,不想见苦难也不愿经苦难。” 林海棠看着柳三有,说:“小希说,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 柳三有哽住,不再说话,点了点头。 林海棠坐在秋千上,也在想,没有下辈子就没有下辈子,反正她已经死了,什么都不用想了,所以没有下一辈子,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好现在就行了啊。林海棠笑了,开心的荡着秋千。 唔,过两天给默默和兰兰做一个翘翘板好了,就让顾岸做,反正他闲着什么事都没有。林海棠心里想着。 又是一早上,早饭桌上依旧没有顾芷兰,大家已经熟悉她每天都睡到中午的节奏了。 中午,顾芷兰还是没出来,赵香君去叫,却发现,顾芷兰怎么叫都不醒。 第8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兰兰,起床了兰兰。”赵香君轻轻拍了拍顾芷兰的被子。 顾芷兰依然在均匀呼吸,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兰兰,兰兰?兰兰?”赵香君提高了声音,手上的动作也加大力度。 顾芷兰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兰兰!”赵香君心里一慌,大力摇晃着顾芷兰的小身子。 顾芷兰的头被摇的左右摇晃,却还是不见她清醒过来。 赵香君着急的摸了摸顾芷兰的额头,不烫,并没有发烧,人却怎么也叫不醒。 “夫人!老爷!兰兰昏过去了!”赵香君连忙往外跑着喊人,差点被门槛绊倒。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兰兰昏过去了!”赵香君扯着嗓门大喊。 第一个赶过来的是顾岸,随后是柳三有。 顾岸沉声问:“嫂子,怎么回事?” 看到顾岸,赵香君像是看到救星,说:“我叫兰兰吃饭,却怎么也喊不醒她,老爷你快去看看!” 一阵风过,顾岸就出现在了床边,他首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发现没发烧,直接把孩子抱了起来,喊着:“小兰,醒醒了小兰。” 如赵香君所说,怎么也叫不醒。 柳三有给孩子把了脉,什么也没发现,他紧皱眉头:“兰兰的脉相没问题,怎么会叫不醒?” 林海棠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着他们三人的脸色,心里一沉,她把顾芷兰从顾岸怀里接过来,喊着:“兰兰,娘来了兰兰,快醒醒了。” 依然无济于事。 林海棠的心里越来越慌。 柳晚晚二话不说就上前给顾芷兰把脉,然而还如上次一样,什么也没有把出来。 “姐,我什么也没把出来,该怎么办?”柳晚晚满眼慌乱,看着林海棠问。 什么都看不出来,人却一直醒不过来,这事情就大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林海棠强压下心慌,道:“没关系,还有我呢。” 眨眼间,林海棠就抱着孩子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里,林海棠给顾芷兰喂了丹药,在吃完丹药的下一秒,顾芷兰的身体疯狂蠕动。 “兰兰!”林海棠心下一惊,来不及去别的地方,当机立断的把孩子放在了地上。 顾芷兰还在挣扎,她的嘴里发出痛呼声,越来越大。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林海棠一下子慌了神,她手足无措的想要安抚顾芷兰:“兰兰,你哪里疼?你告诉妈妈你哪里疼?兰兰!” 林海棠太慌了,没有意识到自己吐出了妈妈这个词。 顾芷兰当然说不了话,她扭动着身体,林海棠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顾芷兰的衣服扒了下来。 在顾芷兰的右手臂内侧,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皮肤里像是有虫子,在皮肤之下扭曲挣扎。 林海棠当机立断,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把剪刀拉平,在那块皮肤突起的地方下面划了一个口子。 几乎是瞬间,从伤口里出来一个人黑色的虫子,没有腿,在地上扭动着。 林海棠把虫子收到药瓶里,打算拿出去让柳三有看看。 林海棠紧紧抱起顾芷兰,顾芷兰也平复了下来,不再叫。 顾芷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林海棠,喊:“娘,我这几天都感觉好累啊。” 林海棠亲吻着顾芷兰的额头,道:“没事了没事了,娘带你出去啊宝贝。” 这个东西,八成是蛊。 在这个家里,又谁有这个本事给顾芷兰下蛊呢? 脑子里闪过陈希的脸,即使林海棠再不想承认,陈希的怀疑也是最大的。 林海棠的脸惨白。 心念一动,林海棠抱着顾芷兰出了空间。 然而,在出去的瞬间,林海棠就看到了如临大敌的顾岸,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看到了拿着刀架在顾默脖子上的陈希。 林海棠把顾芷兰放在床上,一脸悲哀:“小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呵。” 一声冷笑,拿着刀的手微微用力,刀刃紧挨着的皮肤下留出一道血痕。 陈希说:“林海棠,我与你虚情假意两日,你还真当真了?” “你还真是,傻得厉害。”陈希的脸上都是嘲讽不屑的笑。 林海棠慢慢的走过去,说:“你是不是又让那个大巫师给控制了?” “小希,你快过来,我不怪你。” 顾岸拉住了林海棠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往前:“别过去。” 林海棠不听,挣脱了他的手,继续慢慢向前走:“小希,其实你冲我来就好了,如果你想杀了我,我二话不说,你不该伤害孩子们。” 陈希道:“哦?那你把你的神药都给我。” 林海棠直接点头,道:“好,我都给你,现在能放开默默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陈希笑了,说:“不可以呢,先去把神药给我拿来。” “好。”林海棠点了点头,下一瞬就消失在了原地,须臾,手上就拿了十五个小药瓶。 林海棠只拿了一半,她没办法都给陈希,她得留着一些急用。 啪,地上扔过来一个荷包。 “把药装进荷包里,然后给我扔回来。”陈希一脸凶狠:“林海棠,不许再靠近了,再靠近,你儿子就没命了。” 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 “好,我都听你的。”林海棠举起双手,蹲下身捡起荷包。 药瓶都装进了荷包里,陶瓷瓶子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响起。 “真没想到啊,你还挺喜欢这些孩子。”陈希狠狠掐着顾默的两颊,掐出了红印。 顾默的脸上都是害怕,嘴里呜呜咽咽地哭,他盈满泪水的眼眶看向陈希,怎么也想不明白漂亮温柔的干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正在林海棠打算把荷包扔过去时,陈希忽然放开了顾默,把人重重向前一推。 陈希的面色扭曲,她把刀扔在了门外,大喊:“小棠,看好孩子!” 陈希像是在和自己的身体做着巨大的斗争,她扭头往外跑,扑倒在了地上,手掌擦伤,她捡起刀就跑。 “小希!”林海棠大喊。 顾岸和柳三有向前追,陈希当然跑不过他们。 陈希躺在地上,不断痉挛,她大喊:“小棠,别让孩子看见我这个样子!” “你们看好孩子!”林海棠对着柳晚晚和赵香君说。 林海棠关上了门,朝着陈希跑去。 “别过来……” 陈希瘫软在地上,手上却用力握着刀,把刀尖朝向自己的脖子。 第85章 小棠,祝你幸福 “我不过去!”林海棠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安抚着陈希:“我不过去,你别做傻事……” 陈希感觉身体里一阵剧痛,让她的身体痉挛着,她看向林海棠,眼泪落了下来,嘴角却是笑着的:“小棠,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林海棠有预感陈希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腿软到跪在了地上,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小希,我求你了,你把刀放下来好不好?” 陈希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小棠,帮我跟两个孩子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忽然,陈希的身子向上挺了一下,颈间的青筋暴起,陈希看着天空,道:“小棠,我摆脱不了大巫师的控制,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林海棠当即就要扑过去,陈希直接把刀尖刺进了自己的脖子里,她大吼道:“别过来!” 林海棠双手双膝撑地,她的眼神里都是痛苦,道:“不要!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陈希持刀的手没在用力,她扭头看着顾岸,道:“顾岸,照顾好小棠。” 说完,陈希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刀,要往自己的脖子里捅。 “不要!!!”林海棠的嗓子都要撕裂了,“顾岸!救她!救她啊!” 在陈希抬起刀的那一瞬,顾岸就出手打掉了她的刀。 顾岸不喜欢陈希,这毫无置疑,但是没了陈希,林海棠会生不如死,他不想看到那样的林海棠。 当啷一声,刀被远远的丢在了地上。 林海棠压住哽咽,跑过去抱住了陈希,哭着说:“你怎么这么傻啊,小希,你不能让我再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了,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可是,我在你身边,会伤害你,也会伤害这一家人,小棠……”话还没说完,陈希就晕了过去。 在意识进入黑暗之前,陈希想:我本来就不该来这里啊…… 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格外沉默。 林海棠安顿好陈希,找到柳三有,问:“你有办法帮小希摆脱控制吗?” 柳三有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不知道陈希是如何被控制的,我找不到原因,自然无法解开控制,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大巫师。” 找到大巫师,谈何容易,从大巫师的所作所为来看,他的功力肯定在柳三有之上,就是找到了大巫师,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林海棠的眉头越来越紧蹙,道:“这个大巫师无非就是图谋我的空间,他要,我给他就是。” 她的话一出,就被柳三有回绝:“哪有那么容易?这空间因你而生,如何能与你剥离?你跟空间剥离不开,就是用什么手段把你跟空间分开了,这空间也会直接坍塌。” 听了柳三有的话,林海棠简直要抓狂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柳三有摇了摇头,道:“除非那个巫师自己良心发现,否则无解。” 其实有解,让陈希去死就好了,只是林海棠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林海棠害怕陈希做傻事,不管是白天黑夜,一直守在陈希的身边。 同样,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林海棠尽量不让陈希再接近其他人,尤其是三个孩子。 陈希看着在削苹果的林海棠,笑着说:“你还打算关我一辈子啊?” 林海棠咬了一口苹果,说:“没有啊,你想去哪?我陪你去,你吃苹果吗?” 陈希略无语:“我以为你就是给我削的。” “美的你,想吃自己削。” 林海棠把苹果和小刀放在陈希手里。 看着陈希一点点削着苹果皮,苹果皮一点没断,林海棠说:“小希,你带我去见那个大巫师吧。” “他要的无非就是我空间里的东西,我都给他,我让他解除你的控制,好不好?” 陈希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笑了,说:“好啊,都听你的。” 小棠,明明你自己心里清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是你把所有东西都交出来,只要你还有那个空间,他们就一直不会放过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吧,我们就动身。”林海棠很高兴,开始收拾东西。 即使陈希答应了自己,林海棠还是很谨慎,把房间里一切的危险物品都收了起来,包块但不限于:剪刀、刀子、茶壶茶杯、绳子…… 林海棠内急,她走的时候照例把危险物品收了起来。 陈希温柔的看着林海棠忙碌的身影,等林海棠离开之后,她打开门,飞上屋檐,拿了一块儿瓦下来。 嘭的一声,瓦片四碎五裂。 陈希捡了一块儿合适大小的碎瓦,进入了房间。 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抚过瓦片锋利的棱角,嘴上带着微笑,毫不犹豫的划上了自己的脖子。 在大动脉的地方,一下割不开,就再割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终于,鲜血喷涌而出,陈希倒在了地上,身体不断痉挛抽搐。 血流到了眼睛里,陈希看到地面上一片红。 陈希感觉到体内的血渐渐流尽,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棠,祝你幸福。”这是陈希最后的想法。 陈希自始至终都没有喊出过一句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从外面推开了。 林海棠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陈希。 林海棠的手里端着的应声而落,里面的燕窝撒了一地,还有些粘在了林海棠的裙摆和鞋面上。 “啊!啊啊!” 林海棠再一次失声,她的嗓子只能发出一些嘶哑声。 林海棠跑过去抱住陈希,手指无措的摁住了陈希脖子上的伤口。 在碰到陈希的那一刻,林海棠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痛苦,爆发出尖锐的哭声。 陈希的身体已经凉了。 进入空间,林海棠一颗一颗的给陈希喂着丹药,却始终不见陈希醒过来。 林海棠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颗丹药了,她的手抖了一下,药瓶滑落在地,滚了好几圈。 “小希!!!” 林海棠抱着陈希大哭。 哭到干呕,哭到没有声音。 林海棠红肿着双眼,抱着陈希到了床上,用毛巾给她擦干了身上的血迹。 我们小希,最爱漂亮了,不能这么脏兮兮的走。 林海棠给陈希换上了她最好的衣服。 第86章 大巫师 顾岸死死地盯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心头猛地一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静得让人发慌,唯有那滩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眼,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过的惨烈一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岸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尊雕塑。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林海棠出现在了房间里。她的身体显得有些沉重,胳膊发颤,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顾岸的目光落在林海棠怀中抱着的女子身上时,喉咙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海棠慢慢地抬起那双红肿不堪的眼睛,与顾岸对视着,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顾岸……陈希……她走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顺着林海棠的目光看去,顾岸看到了地上那块染满鲜血的破碎瓦片。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绝望和痛苦,能让一个人选择用这样残忍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说……她当时得多疼啊……”林海棠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仿佛风中残烛般微弱而又凄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顾岸凝视着林海棠那令人心碎的模样,心中满溢着无尽的怜悯与痛楚,他轻声说道:“节哀吧……”声音轻得仿佛生怕惊扰到眼前这个已然破碎不堪的灵魂。 林海棠默默地淌着泪水,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然而,这简单的动作却似有千钧之重,每一滴泪珠都像是承载了她无法言说的哀伤。她喃喃自语道:“是啊,除了节哀,我还能怎样呢?”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我再一次失去了陈希,而且这一次,是永远地失去了她……”林海棠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的目光空洞而迷茫,似乎在努力回忆着曾经与陈希共度的美好时光,但那些画面却如同镜花水月般虚幻不实。 晶莹剔透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林海棠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每一颗泪珠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她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希望之光正在逐渐黯淡消逝。她的眼神中弥漫着无法掩饰的苦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的折磨。 “都是因为我……”林海棠紧咬双唇,试图抑制住即将崩溃的情绪。但这句话却像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穿了她脆弱的心房。自责、悔恨、内疚等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将她紧紧包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林海棠心如刀绞地看着陈希被送进火化炉,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着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当一切化为灰烬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陈希的骨灰装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永远陪伴在自己身旁。 尽管内心深处依旧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但时光却毫不留情地继续流淌。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海棠也逐渐从最初那令人窒息的痛苦和麻木中走出来。她的脸上开始重新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虽然这笑容背后隐藏着无法言说的哀伤。 而顾岸,则始终如一地守候在林海棠的身边。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他深知自己无力改变什么,所能做的唯有默默地陪伴着她,给予她温暖与支持,帮助她一步步走出人生的低谷。 林海棠心里很清楚,陈希之所以选择以这种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完全是出于对她的深深关爱。陈希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变成林海棠的拖累。 就这样,大约过了三个月左右,那个让人畏惧的大巫师终于踏上了华安县这片土地。 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似乎即将拉开帷幕。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余晖洒落在大地上。小白欢快地迈着步伐,吐着舌头昂着头,将顾默和顾芷兰带回了温暖的家中。 进入家门后,两人一狼立刻沉浸在了欢乐的氛围之中。他们嬉笑打闹,仿佛忘却了时间的流逝。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就被一阵严厉的呼唤声打断——原来是顾岸来抓他们去书房做功课了! 无奈之下,顾默和顾芷兰只好乖乖跟着父亲走进书房,留下小白独自在院子里。小白感到有些无聊,它轻轻甩动着毛茸茸的尾巴,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那扇敞开的大门。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它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像一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冲出家门的小白瞬间化身为一头凶猛的野狼,它矫健的身姿在大街上疾驰而过。路边的商贩们惊慌失措,纷纷丢下手中的货物四散奔逃;而那些正在购物的人们也吓得脸色苍白,尖叫着四处逃窜。一时间,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变得混乱不堪。 小白一路狂奔,直到来到了一条宁静的小河边才停下脚步。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微风轻拂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小白兴奋地跳入河中,溅起朵朵水花,尽情享受着自由与快乐。它在水中嬉戏玩耍,时而追逐着小鱼,时而跳跃起来扑捉蝴蝶。这片宁静的河畔成为了它的乐园,让它忘却了一切烦恼。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正是在这个看似平静祥和的地方,将要发生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小白就是在这里被那位恶毒阴险的大巫师抓住的。 树林昏暗处,大巫师一身黑色长袍,以白布蒙脸,只露出一双如蛇蝎般阴狠的眼睛。 大巫师牢牢锁定着在河里玩耍的小白,他打开腰侧悬着的口袋,两指一探,夹住一条毒蛇,放在地上,黑色的毒蛇吐着蛇信子蠕动着身体进入了河中。 小白的背部被毒蛇狠狠咬住,它仰头吼叫,扑腾着身体,试图把背上的蛇甩下去。 然而下一秒,小白的身体就动不了了。 第87章 双方会面 河面上逐渐安静下来,小白高大的身躯渐渐沉没到小河底。 原来粉嫩的舌头现在变成了黑紫色,牙龈、眼周,所有能看到肉的皮肤都变成了黑紫色。 小白大大地张着嘴,舌头在外面耷拉着的,眼睛圆睁,渐渐被水面淹没。 巫师的双眼一眯,慢慢踱步到河边,一把捞起了小白发僵的身体。 小白的身体僵硬,只能保持着四只爪子缩在身前的动作,小白的身上淌着水,仔细看,它的前爪微微抖动。 小白还没死。 巫师的力气很大,单手就能把小白拎起来,他把狼随手往地上一甩,凑近小白身体端详。 巫师的指甲和尖锐,似刀刃,在小白身上轻轻一划,划开一道口子,紫红色血液缓缓流出。 苍白的指尖沾取一点血,放到鼻尖下嗅了嗅,巫师一声冷哼,声音冷的像是从地狱深处逃出来的恶鬼:“把药给了一个畜生,真是舍得。” 他拎起小白的前爪,仿佛小白没有一点重量,轻轻松松的就带着小白跳上了树,在从这个树上跳到另一个树上,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林海棠看了天边一眼,纳闷小白怎么还不回来。 顾默和顾芷兰垂头丧气得从书房里出来,一前一后向前走着,像两个小受气包。 “怎么了这是?又挨你爹训了?”林海棠笑着问。 顾默和顾芷兰没精打采的点点头。 顾岸的脸色也不好看,走到两个孩子身边,低下头斥道:“我考察他们的课业,发现夫子前天教的他们都还没掌握。” 顾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天天就知道跟小白玩儿!” 林海棠把两个孩子搂到身边,跟顾岸说:“他们还小,不用这么苛刻。” “走吧,我们去吃饭喽~”林海棠牵着两个孩子向前跑。 天已经暗了下来,像是给天泼了墨。 刚刚暗下来的天很好看,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没有白天那么亮,也没有晚上那么黑,顾岸看着林海棠拉着两个孩子小步的向前跑着,笑容爬在了嘴角和眉梢,她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儿,耳坠也荡了起来,好看到让顾岸定在了原地。 压下心里的悸动,顾岸也跟着走了过去。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赵香君忙着给大家摆碗筷,柳晚晚还在往桌子上端菜,林海棠拿来了一瓶酒,说要跟大伙儿好好喝一杯。 在饭桌上坐定,众人都左看右看,柳晚晚问:“小白呢?我们小白去哪里了?” 赵香君也觉得稀奇:“我们家就小白吃饭最积极,今天怎么这么稀罕,饭都摆好了还没看见它。” 林海棠站起身,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皱着眉说:“我好久没看到小白了。” 事情在向不好的地方发展,众人找啊找、等啊等,都没有找到小白的身影。 现在谁都没有心思吃饭了,顾默和顾芷兰两个小人抹着眼泪说要出去找小白。 众人也都坐不住冷板凳,纷纷要求出去找小白,但是被林海棠制止了。 林海棠形影孤立的站在门口向外看,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夜风有些凉,吹的林海棠的眼眶空了起来:“不用找了,小白应该是被人劫持了,我们在家等着就行。” 林海棠长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嫂子,晚晚,还有默默和兰兰,你们过来,我送你们去空间。” 房间里一阵沉默,林海棠笑着回头,眼里含着泪,催促道:“快啊。” 赵香君上前,紧绷着嘴唇,她根本不敢出声,害怕一出声就会哭出来。 柳晚晚红着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姐姐,说不……说不定,小白……就是出去玩了呢?” 林海棠眨了眨眼,让眼眶里的眼泪尽快蒸发,她说:“晚晚,你想想这种情况,可能吗?” 不可能。小白爱吃,隔不了两个时辰就要吃一次东西,就是它出去玩了,也绝对不会到了饭点还不回家。 “小白被其他人抓住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现在非常希望它是被那些有钱有权的抓了去。”林海棠说。 被有钱有权的抓了去小白还能活,大概率也不会受到亏待,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小白被大巫师的人给抓住了。 把没有战斗力的人带入空间,林海棠也算是没了更大的压力,她站在院子里,等着巫师的人的到来。 林海棠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瓶丹药。 月亮很亮,不时有云飘过,遮住了月光。 顾岸站在林海棠的右侧,柳三有和张奔站在林海棠的左侧。 忽而,顾岸一回头,声音冷冽:“谁?!” 在他们身后的屋顶之上,身着一身黑袍的人似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他的手里拎着小白的身体。 小白的身体明显已经僵硬。 那人不慌不忙,把小白向下一丢,玩味道:“功夫不错,一下子就发现了我。” 四人慌忙上前,接住了被扔下来的小白。 林海棠直接把丹药喂给小白,然后趴在它的心口耐心听着。 当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的时候,林海棠潸然泪下。 “小白,乖孩子,没事了啊。”林海棠紧紧抱着小白。 小白的前肢缓缓动了动,夜里太黑,林海棠他们看不到,没有发现小白的舌头逐渐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从吃完药到小白哼唧着舔林海棠的脸,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站在屋顶上的人啧啧称奇。 小白晃动着尾巴,两只前爪紧紧把着林海棠的胳膊,氧气脑袋哼哼唧唧的舔着林海棠的脸,把她的泪都舔干净了。 林海棠的眼泪越流越多,她亲吻着小白的头,不住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抬头,看向屋顶上站着的人,林海棠拍了一下小白的背:“乖,进屋去。” 小白也看到了把人,四只爪子紧紧扒着地面,压低身体,冲着他龇牙发出危险的呼噜声。 被林海棠拍了一下,小白心里虽然不愿意,还是在冲着那人威胁似的嗷了一声之后,跑回了屋里。 顾岸看着那人,双脚微微打开,作好了备战姿态。 第88章 冒险一搏 林海棠拉住了顾岸。 “你是那个匈奴的大巫师吗?”林海棠的面色很平静,抬头看向那人。 大巫师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海棠,道:“是啊。” 林海棠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像是很弄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弄到什么呢?” “是丹药吗?是空间吗?”林海棠抬头看着他,伸开双臂问:“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陈希啊?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做你明白吗?” 林海棠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千不该万不该把陈希拉到这里来!你更不该在拉她过来之后,对她用那种手段!只要你把刀往陈希脖子上一放,只要你答应把陈希还给我,我会跟你的,我就什么都给你。” 林海棠的泪大颗大颗的掉,只是提到陈希的名字,林海棠就会痛,不止心痛,全身都会痛,痛到她难以呼吸。 呼──呼──呼── 林海棠喘着粗气,伸出一把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死了,空间什么的也就都没了。” 林海棠用的力道太大,血流满了刀身。 站在屋顶上的大巫师面色一变:“把刀放下!” “那你给我滚!再不滚,我保证,你得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林海棠眼睛一横,冷冷的看着他。 屋顶上的巫师被气的将要吐血,但是他又没别的办法,恶狠狠的吼道:“给我一瓶丹药,不然,明天出事的就是你的孩子了!” “好啊,你去杀!”林海棠大吼,拿着刀的手更用力了:“你既然知道空间的事,那应该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是喜欢那三个孩子,可是如果你执意要杀你就去杀,到不了,我陪着他们一起死就是了!” “你!”巫师伸出手指着林海棠,气的手抖:“好啊,那我就屠你满门!” “你个狗日的过来杀!你要是不杀我还看不起你!”说完,林海棠直接在自己脖子划了一刀。 林海棠右手持刀,从脖子左边划了一个圆,鲜血喷了柳三有一脸。 “海棠!”顾岸大喊,抱住了往后倒的林海棠。 温热的血喷在了柳三有眼角、脸颊、嘴角,柳三有一阵耳鸣,他因为战栗而浑身发抖,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手上也有点点血迹。 张奔在那瞬间睁大了双眼,瞳孔紧缩:“夫人!!!” 他本以为林海棠是用这个来把巫师吓走,没想到她真的会自杀。 不止是他,他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顾岸双眼猩红,他紧紧抱着林海棠,脑子一片空白,手下意识的捂着林海棠的脖子,颤着嗓音说:“快带我去空间,我带你去吃药!” 不止脖子上的刀口在流血,林海棠的嘴里也开始返上来一口血。 林海棠看着顾岸慌乱痛苦的表情,说实话,真的很丑,完全没有了平时翩翩公子的样子。 林海棠又想起了陈希,她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就慢慢闭上了眼睛,双手软了下去,从身上滑落。 屋顶上的人也瞳孔紧缩,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啊啊!!!!!!”柳三有紧握双拳,瞬间飞上了屋顶。 柳三有的每一招,都是冲着要了大巫师的命去的。 张奔的功夫自然在柳三有之下,却也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两个人都杀红了眼,那大巫师竟然一时招架不住。 柳三有看准时机,运足气,一掌击中大巫师胸口。 大巫师被这一掌打的连连后退,一时不察,从屋檐处失足掉落在地。 瞬间的失重感让大巫师的心跳停了一瞬,他睁大双眼,反应过来后双手抱头,接触到地面时顺势滚了几圈,缓冲了下落时带来的冲击力。 柳三有没等他起身,又给他来了一掌:“你还我姐命来!” 大巫师喷出一口鲜血,他悄悄将手探入怀中,等柳三有再次靠近时,朝他的面部一撒! “小心!”张奔在后面大喊。 柳三有这才看到了巫师的小动作,瞬间弯起胳膊侧头掩面。 白色的面粉在空中散开,洒在了柳三有的衣服上。 就在这时,大巫师跑了。 “把命留下!” 抱着林海棠的顾岸暴喝出声,如墨般的长发无风自动,他拿过林海棠手中的短刀,运起内力,朝着巫师逃走的方向狠狠掷去。 噗呲── 那是短刀刺进血肉的声音。 巫师的后心口中刀,整个刀身都刺了进去。 巫师闷哼一声,脚下踉跄一步,他回过头,看向顾岸怀里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暗沉。 顾岸抱着林海棠,身体微微摇晃,他不住的亲吻林海棠的额头,眼泪糊了一脸。 柳三有抖着腿走到林海棠身边,跪了下去,颤抖着喊了声:“姐……” 张奔跪在一旁呜呜地哭着,一个大男人,哭起来像个孩子。 有水珠接二连三的打在脸上,林海棠知道,那是顾岸的泪水。 刀子划破大动脉的时候真的很疼,鲜血快要流尽的滋味更痛。 小希,当时你该有多痛啊。林海棠慢慢睁开双眼,眼里分外黯淡。 “姐?姐!”柳三有首先发现了林海棠睁开了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顾岸连忙低头,看到林海棠醒了过来,嗓子竟然一瞬发不出声音,他把林海棠拥进怀里,越来越用力,想要把林海棠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张奔正要大喊,林海棠费力的抬起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吐出声:“嘘……” 林海棠的手指又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小心刚刚跑走的大巫师。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岸直接将林海棠打横抱起,抱进了房间里。 缓了一会儿,林海棠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把毛巾打湿,轻轻擦拭着脖子上的血迹。 伤口已经愈合了。 “在他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一粒丹药了。”林海棠解释道。 顾岸的脸色很不好,黑的能滴出水来了。 顾岸坐在凳子上,看着林海棠的一举一动,一句话都不说,只沉沉的盯着她。 张奔叹了口气说:“夫人,你这法子太冒险了。” “是啊,快吓死我了。”柳三有皱着眉说。 冒险吗?冒险。但是除了这个法子,林海棠想不出来其他法子了。 第89章 造神 林海棠呆呆地望着门外,手中紧攥着那条毛巾,动作僵硬而又机械地擦拭着自己的脖颈。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片寂静。只见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了林海棠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她不禁吃痛皱眉。林海棠惊愕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顾岸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此刻的顾岸,双唇微颤,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死死地盯着林海棠,那目光犹如一把利剑,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面对如此愤怒的顾岸,林海棠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你……”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顾岸便抢先开口道:“你真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太让人生气了。”说完,他握着林海棠手腕的手愈发用力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恨都通过这一握传递给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终于,顾岸缓缓站起身来,松开了紧扣着林海棠手腕的手。他将那只刚刚抓过林海棠的右手悄然背到身后,紧紧握住,由于过度用力,他的指关节已经变得苍白无血色。 顾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林海棠,眼眸之中满是心疼与痛苦之色。在林海棠这件事情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痛恨自己的平凡无奇,恨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去保护心爱的人免受伤害。这种自责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他淹没。 林海棠慢慢地伸展着自己的手腕,仿佛想要摆脱某种束缚一般,但她并未对顾岸说些什么。她微微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突然,她轻声说道:“三有,帮我想想办法,毁掉这个空间吧。”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坚定。 林海棠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投向柳三有,眼中满是认真与决绝:“我不想再要它了。”这句话如同重锤般敲打着柳三有的心,他不禁感到一阵惊愕。 林海棠其实已经深思熟虑过很久,究竟该如何才能重新获得宁静的生活呢?躲藏显然不是个可行之计,即便大人们能够暂时藏匿起来,但孩子们的未来岂能被轻易剥夺?而投靠康朝皇帝更是绝无可能之事,虽说皇帝或许能够庇护她一时,但那无疑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深渊罢了。 想来想去,最为妥当的方法便是将这个空间彻底摧毁。然而,一想到空间内那琳琅满目的瓜果蔬菜、珍贵无比的灵泉以及稀世罕见的丹药花等诸多宝物即将化为乌有,林海棠心中难免涌起一丝惋惜之情。 柳三有满脸震惊之色,连忙劝道:“姐姐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我真的找到了毁灭它的方法,到时候您可就一无所有啦!那些前所未见的奇珍异果、价值连城的灵泉和丹药花,一旦被毁,便再也不复存在了呀!” 林海棠站起身笑了,说:“我怎么就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你们啊,等空间毁了之后,我们也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不成想,柳三有却摇了摇头,说:“姐,你想的太简单了。” “就算你毁了空间,那些穷凶恶极的人会放了你吗?他们不会。”顾岸冷声道,“他们只会觉得你毁了他们的宝物,他们一气之下,会将你赶尽杀绝。” 林海棠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层面来。 张奔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夫人,你想的太简单了。” 刚刚清凉的空气此时好像变得焦灼起来,林海棠不可抑制的烦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 在林海棠发完牢骚之后,没有一个人接话,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办。 在林海棠发完牢骚之后,没有一个人接话,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个不成形的想法钻入了林海棠的脑袋,林海棠瞬间像是被注入了强大的力量,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林海棠轻声喃喃道,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下意识的看向了顾岸。 顾岸被林海棠的眼神吸引,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声音放的很轻,像是生怕吓到她:“什么办法。” “造神。”林海棠的声音铿锵有力。 “造神?”柳三有反问,他没有听懂林海棠的意思。 想法逐渐在脑子里成型,越想这个办法越可行,林海棠神采奕奕道:“对,就是造神。” 顾岸看着重新拾起自信的林海棠,越来越倾心,他控制的自己想要靠近的步伐,问:“你想怎么做。” 林海棠站到房间的中央,兴致昂扬地举起了右手,道:“我要把我自己打造成康朝老百姓心目中的神,成了神之后,没有人可以迕逆我,但凡有要伤害我的人,这些老百姓会第一个站出来为我主持公道。” 三人被林海棠的想法惊到了,他们觉得这个说法荒唐至极,以至于一下子噎住了。 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把自己打造成老百姓心里的神了?老百姓里白丁是多,但是大家可都不傻啊。 顾岸皱起眉头,道:“海棠,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是何等的难你知道吗?” 林海棠依然兴致高涨,她点了点头,看向顾岸,说:“我知道,但是现在我们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三人疑惑的看向林海棠。 林海棠跑到门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道:“你们难道完了吗?章林县的一个村子出现了怪病,不管男女老少,身上都会出现花生大小的怪豆,然后溃烂发臭,直至身上没有一块儿好肉,活活的疼死。” 林海棠回头看着他们,一脸严肃,“为此,那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烧死了,可是这疫情还是没防住,现在整个章林县都被封锁。” “这个,就是好时机。” 第90章 准备完毕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顾岸走到林海棠身边,轻松执起林海棠的双手,说:“这件事很危险,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 林海棠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力道轻,林海棠的表情却是一脸郑重,她道:“我已经决定了。”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顾岸轻声却坚定的说道。 林海棠定定地看着顾岸一会儿,而后莞尔一笑,道“好啊,你陪我一起去。” 这边两个人相视而笑,柳三有却像是看不见那个暧昧氛围,直接道:“姐,你空间里还有五个人没放出来呢。” 林海棠猛的扭头,这才注意到刚刚她一直看着顾岸的眼睛傻笑,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努力装着镇定后退两步,尴尬的冲着柳三有笑了笑:“忘了忘了……” 眨眼之间,林海棠消失在了原地,顾岸三人齐齐一愣,显然不管见过多少次,他们还是习惯不了林海棠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进入空间之后,林海棠看到他们五个,除了顾沉一个个的都红着眼睛看着林海棠。 顾默和顾芷兰在看到林海棠的那一秒,瞬间跑了过来,嘴里呜哇呜哇哭着:“娘!娘不要死!默默不要娘死!” “娘!你不要丢下兰兰,兰兰不要当没娘的孩子!”顾芷兰哭的声音又尖又大:“兰兰非常喜欢娘,娘不可以死!” 林海棠手忙脚乱的哄着两个孩子,哄一句这个,又哄一句那个,这两个孩子还没哄过来,柳晚晚和赵香君也红着眼皮子过来了。 顾沉也不甘示弱,看到哥哥姐姐哭的那么厉害,他也是扯开嗓子就哭。 瞬间,空间里回荡着三个孩子哭声的三重奏,任何一个人的脑子听了都会爆炸。 林海棠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她柔声细语地哄不管用,只能用吼的来:“别哭了!他们三个孩子哭就算了,你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 柳晚晚也不甘示弱,带着哭腔大声地呛回去:“还不都怪你!你说你抹什么脖子啊,你这是没事、”柳晚晚抽噎着大吼:“你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啊!不让我们怎么活啊!” “林海棠,你太过分了哇啊啊啊啊啊!”柳晚晚张开嘴大哭,都能看到她嗓子眼里的小铃铛。 赵香君也擦着眼泪埋怨:“夫人,你这次真的太吓人了,差点吓死我们。” 虽说他们在空间里待着,但是对于外面的声音他们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听着他们名为抱怨实则关心的话,林海棠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觉得自己的真心没有白费,她有些感动,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湿气眨掉,说:“你们放心,我可舍不得死。”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林海棠真的想过死,可也只有那么一瞬,她立即消灭掉了那个可怕的想法。 等他们哭够了,林海棠笑着说:“哭够了吧?我们能回家了吧?” 顾默和顾芷兰抽噎着点了点头,两个人都紧紧抓着林海棠的衣服,怎么也舍不得松开,像是只要一松开他们就没有了娘一样。 林海棠示意赵香君把顾沉放到她怀里,说:“走吧,我们回家喽。” 心念一动,几个人出现在了房间里。 柳三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着他们红彤彤的眼睛,纳闷道:“所以,你们这么晚才出来,是在里面抱在一起哭了?” 柳晚晚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呛声道:“要你管!” 柳三有被噎了一下,闭上了嘴。 林海棠哄着怀里的顾沉,听到柳晚晚和柳三有斗嘴,轻轻笑了一下。 “姐,也让我们跟着去吧。”柳晚晚凑到林海棠身边,声音里还有浓重的鼻音。 林海棠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道:“去哪?”随后反应了过来,知道柳晚晚说的是造神的事,她说:“晚晚,不可以,疫区的病太严重了,我没办法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 这两天丹药的数量减少很多,剩下的丹药她都要给生病的人用,每一颗都很珍贵。 柳晚晚还在争取,道:“姐姐,你把我们放在空间里就行,反正空间里的气候适宜,也有的吃有得住,我们在空间里待着不出去就是了。” 林海棠想了想,还是要拒绝,被顾岸拦住了,顾岸道:“让他们跟着去吧,把他们留在这里,那个巫师卷土重来怎么办?” 林海棠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点了点头。 这个半个晚上的折腾,终于消停了下来,大家各自回各自的房间睡觉,除了三个孩子,却没有一个人得以酣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人们就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去章林县不是小事情,一个月能回来都是好事,因此,柳晚晚他们在空间里最少要住上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要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 赵香君收拾着衣柜里的东西,衣服、被褥、床单等等都拿上,能多拿,绝对不能少拿。 柳晚晚房间里也是这么一个景象,她忙里忙外的收拾,柳三有在一边大惊小怪:“不是,用得着拿这么多东西吗?” “当然要!”柳晚晚没好气道,“这一次,我们住一个月那都是少的,当然要把东西带齐,不然到时候你再让我姐分心来伺候我们?” 柳三有一想,也赶紧拿了一些自己离不开的东西。 张奔倒是没在房间里收拾,他在清点柴房里的柴火。 在空间里自然也需要吃饭,要吃饭那当然需要柴火做饭,现在柴房里这点柴火最多只能烧十天,张奔需要再去买点柴火。 这一收拾就收拾了一天,等到傍晚,该准备的差不多都准备好了,林海棠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实在佩服赵香君的细心。 不管是她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赵香君都准备好了。 除了死物,还有鸡鸭羊猪,赵香君说:“这四个孩子嘴都养刁了,只有菜不行,还得吃肉。” 四个孩子里包括小白。 林海棠一脸佩服,对着赵香君竖起两根大拇指。 但是有一点他们没想到,林海棠说:“还有床呢,床我也给你们弄到空间里去,没有床你们要睡地上吗?” 就这样,所有的事前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第91章 林海棠又发现了一个金手指 今天晚上大家打算在空间里住,提前适应适应。 空间地方很大,站在地上一眼望不到边儿。 小白在空间里乱跑,一直嗷嗷叫唤,顾默和顾芷兰在后面追着吱哇乱叫。 空间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林海棠在无名屋清点丹药的数量。 剩下的丹药委实不多,只有十八瓶丹药。 看着仅剩的丹药,林海棠蹙紧眉头思索。 这时,柳晚晚进来,走到了林海棠身边:“姐,也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林海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不可以晚晚,太危险了。” 柳晚晚慢条斯理在说:“姐,你忘了,我是大夫啊,我看了你这里这么多医书,这半年我一直在外面义诊,姐,我有理论,也有经验。” “如果我真的能治好那个病,姐姐也就不用浪费那么多丹药了。”柳晚晚看着桌子上的小药瓶,说:“而且啊,有姐姐在,我怎么可能会感染啊。” 柳晚晚说的不无道理,只靠这些丹药是没办法救更多人的,林海棠的确需要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思及此,林海棠点了点头,说:“好,晚晚也一起去。” 林海棠并没有闲着,她今天一天都在看无名屋里的医书,还有基本没有看完,林海棠打算熬夜通宵看完。 柳晚晚也注意到了林海棠面前打开的医书,看到她脚边有一箩筐的书,桌面右侧也摆放着五六本书的样子,柳晚晚震惊地问:“姐,你一天就看完了一本书吗?” 桌子上摊开的书,已经只剩薄薄几张,柳晚晚下意识的认为林海棠一天就看完了一本,很是震惊。 想当初,在林海棠把医书拿给柳晚晚看的时候,她可是三四个月才看完一本。 林海棠摇了摇头,指着脚边的箩筐说:“没有啊,这才是我看完的书。” 嘶── 柳晚晚倒吸一口凉气,被惊的成了斗鸡眼。 良久,柳晚晚的身子晃了晃,她一手扶住林海棠,一手扶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姐,你这也看得太快了啊,但是,你真的都记住了吗?” 林海棠一手托住柳晚晚,让她坐在了凳子上,说:“我都记住了啊,可能是因为这是我空间里的东西吧,我看一眼就都记住了,但是外面的书籍我就记不了这么快,得死记硬背。” 柳晚晚的眼眶瞬间涌出了眼泪,她从箩筐里随便捡了一本书,随手打开了一页,问:“伤寒杂病论第39页是什么?” 只见林海棠略一思索,张口就答:“问曰:六气主客何以别之?师曰:厥阴生少阴……” 柳晚晚的眼睛逐渐睁大,盯着书上的字,跟林海棠背的一字不差,她拿着书的手越抖越厉害。 “《黄帝内经》素问,阴阳离合论。”柳晚晚不信邪,又从箩筐里拿了一本书问。 林海棠依旧在下一秒就开始背诵:“黄帝问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 又是与书上的一字不差,柳晚晚备受打击,带着哭腔说:“好了姐姐,别背了,我知道你都记住了呜呜呜呜呜。” 林海棠看见柳晚晚的样子笑了起来,说:“晚晚,你不用羡慕我,这个东西光会背不行,还需要活学活用,这天底下的人生的病千奇百怪,望闻问切那都是在实际经验里练出来的效果。” 看着柳晚晚泪汪汪的眼睛,林海棠擦去了她的眼泪,说:“我呀,倒是羡慕你,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连回家都回不去,所以,我宁可不要这些金手指,也不想离开我自己的家。” 柳晚晚含着泪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腕伸出来:“姐,快,你快跟我看看病,看看今天学的怎么样。” 柳晚晚打算让她把家里所有人都看一遍,能练一次是一次,这样到了章林县也不至于太生涩。 林海棠抬起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空气中只有柳晚晚偶尔抽泣的声音。 察觉到柳晚晚的脉相,林海棠一挑眉,道:“晚晚,你知道吗?你怀孕了。” “怎么可能!”柳晚晚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她自己搭上了自己的脉。 柳晚晚又抬了一下手,皱眉道:“姐,你是不是摸错了啊,我没──” 轰隆── 柳晚晚猛的低头朝自己的肚子看去,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我日,真的怀孕了!柳晚晚在心里大喊。 估计是月份少的原因,柳晚晚刚开始没摸出来,还是再一次把上脉之后才感受到了那么一丝的孕脉脉相。 柳晚晚的双手轻轻盖在了小腹上,她抬起头,眼眶里又充满了眼泪:“呜呜呜呜呜呜姐姐,本来初八就该来月葵的,我还纳闷怎么没来,我还以为是我吃凉的吃的太多呜呜呜呜呜。” 柳晚晚高兴地语无伦次,她破涕为笑,说:“姐姐,我也要当娘了。” 林海棠也为她高兴,轻轻抱住了她,温柔的说:“恭喜我们晚晚,要为人母了。” “别担心,胎像很好,大概快五十天了。”林海棠一下一下抚着柳晚晚的后背。 柳晚晚的身体很好,没有一点问题。因为他们平常喝的水都是灵泉水,一直被灵泉水养着,身体再不好那才是奇了怪了。 林海棠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喊:“柳三有!快过来!你媳妇儿怀孕啦!” 这一喊,不止柳三有,全都呼啦呼啦地涌了过来。 柳三有从听见林海棠说的话之后的懵逼,到震惊,再到惊喜,他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跑过来的速度堪比鸵鸟。 “媳妇儿!”柳三有大喊,看到坐在凳子上的柳晚晚,他跑过去蹲在柳晚晚身边,连碰都不敢碰。 两个人傻乎乎的对视着掉眼泪。 “呜呜呜呜呜媳妇儿……” “呜呜呜呜呜相公……” 执手相看泪眼,竟只会喊媳妇儿、相公,就这么来回喊了十几遍。 林海棠、顾岸、张奔、赵香君四个人就这么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的看着他们两个哭。 林海棠觉得好笑,说:“好啦,这是好事儿啊,都别哭了,三有,别担心,晚晚身体好着呢。” 柳三有的眼泪还是不停,哭着点头。 第92章 顾岸的火气比较大 赵香君是真心为柳晚晚高兴,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里不免涌上几分失落。 怎么只有自己怀不上呢,我多想当一回娘啊。 想到这里,赵香君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赵香君悄悄把右手覆在小腹上,慢慢的来回抚摸。 林海棠探头看了看,发现了赵香君的异样,她知道赵香君在为什么伤心。 林海棠决定一会儿找赵香君仔细的谈一谈。 看着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柳晚晚、柳三有夫妻俩,林海棠说:“晚晚,这下你可不能跟我一起去章林县了,你就在空间里好好待着,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些病人治好。” 柳晚晚摇了摇头,她还是想跟林海棠一起说,正要说话,被林海棠打断:“晚晚,你看看那一箩筐的书,这下应该放心我了吧。” 柳晚晚想起刚刚的情形,终于是点了点头,同意留在空间里。 这下除了在外面疯跑的顾默顾芷兰和小白,都在无名屋里站着,林海棠想起了刚刚柳晚晚的话,让所有人排起队来,她挨个给他们把脉。 第一个是顾岸,林海棠闭着眼睛感受着顾岸的脉相,即使是闭上眼睛,林海棠也依旧能感受到顾岸目光的温度,把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越来越炙热。 林海棠的脸逐渐有点发烫,肤色也行白皙变成了粉红,林海棠睁开眼,悄悄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你身体好得很,快出去跑两圈。” 顾岸听了林海棠的话,端详着她的脸色,忽然发出几声低笑,眸色愈发幽深地看着林海棠。 顾岸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火气太大。 林海棠在心里痛骂顾岸不要脸,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对她发情,林海棠在心里狠狠啐了他一口。 赶走顾岸,林海棠用手背贴在脸颊上降温,都没敢抬头再看顾岸一眼。 第二位就是赵香君了,林海棠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嫂子,我一定治好你的病让你怀上孩子,但是我们等章林县的事情有个了结了再说好不好?” 现在已经有柳晚晚这一个孕妇了,在章林县的时候林海棠肯定顾不过来再照顾他们,林海棠打算等章林县的事情完结之后,让赵香君吃个丹药。 其实从脉相上来看,经过这两年灵泉水的滋养,赵香君的身体已经有大大的改善,就是不吃丹药,再用灵泉水养上一段时间,估计也能怀孕。 赵香君也想的开,直接说:“夫人啊,这些年我有孩子我虽然有遗憾,但是我早就看开了,有最好,没有我也不强求。” 赵香君苦涩一笑,说:“再说这个事情,也不是强求就能强求来的,”她又打起精神,眼里都是希冀:“如果夫人真的能治好我这病,那我真是,夫人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林海棠笑着抓住赵香君的手,说:“哪有那么严重,我的要求很简单,嫂子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呀。” 张奔和柳三有自是不必说,那身体简直是比牛都健壮。 不知大人,林海棠给三个孩子也都挨个把了脉,各个也都壮得跟牛犊子一样。 空间里没有黑夜,直至都是白昼,林海棠给他们做了一个简易的计算时间的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流完大概是两个时辰,这样大家也大概知道时间。 空间里只有一间屋子,就是无名屋,无名屋自然装不下那么多的床,因此大家在床的周围挂上了黑布,这样既能保护隐私,也能睡个好觉。 张奔和柳三有已经着手再盖几间屋子,木头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并不打算盖多好的房子,只要能遮光就行。 如果改成砖瓦房那太浪费时间了,就靠他们两个,估计房子还没盖好,章林县的事就已经办好准备回家了。他们打算用木头架起房子的主要框架,然后四周用布围上,这样大家都能有一个私密的空间,换衣服、洗澡会方便很多。 反正空间里也不刮风下雨,不用担心这“房子”被吹倒。 此时外面已是深夜,大家也都睡着了,只有林海棠还在无名屋里看书。 其实她已经都看完了,但是想到明天就要去章林县,心里不免紧张,就又拿起书看了起来。 顾岸看到林海棠还没从屋里出来,他走了进去,看到了正在看书的林海棠。 “欸,你也没睡啊?”听到动静,林海棠抬头看到了顾岸。 “看见你没睡,就起来了。”顾岸走到林海棠身边坐下,与她离的极近,胳膊一动就会碰到她。 顾岸微微抿嘴,对这个距离他也不太满意,他想要林海棠坐在他的怀里。 嗯,他坐在林海棠的怀里也行。 林海棠显然对这个距离也已经习惯,并没有感到不适,甚至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林海棠微微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我也并不是大夫,只是临阵磨枪而已。” 顾岸又微微靠近了一点,道:“我相信你。” 林海棠笑:“也就你们相信我吧,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当然,”顾岸看着林海棠,嘴角勾起,眼里泛着点点星光:“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嘿!” 林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岸,我是发现了,你这情话是一句接一句的,可跟你之前一点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原来我以为你是高冷那一挂的,原来你是闷骚那一挂的。”林海棠哈哈大笑。 “那你喜欢吗?”顾岸忽然一问。 林海棠卡了壳,扭过去头尴尬的笑了笑。 顾岸也不在意,接着问:“现在还紧张吗?” 林海棠愣了一下,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静电刺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不紧张了。” “走吧,睡觉去,明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林海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回头催促顾岸:“快走啊,你也要好好休息休息。” 顾岸只觉得林海棠这个女人每天都在让他心动,而且是今天比昨天更让他心动,他永远期待着有林海棠的明天。 顾岸玩味一笑,说:“如果还是紧张,就去我床上,我陪着你。” “滚!!!”想到顾岸的脉想,林海棠的脸一红,大声喊道。 第93章 人间炼狱 吃过早饭之后,在大家担忧又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告了别,林海棠和顾岸踏上了去章林县的路程。 朝廷贴告示广招人才,期待有人能救的了这场疫病,然虽有无数心怀天下之人前往章林,却还是没能阻止这场异禀的爆发,章林县已经接连封锁了十余个村子,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太医署令黄求浩,带领太医署十人日夜奋战在章林,却依然没有找到救治疫病的办法,就在半个月前,黄求浩感染疫病去世。 林海棠在大街上揭了告示,折叠好放在袖子里,看着城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林海棠挺直脊背,道:“顾岸,我们走吧。” 顾岸微微一点头,两个人利索地翻身上马,一挥鞭,策马奔腾在熹微晨光里。 章林县并不近,两个人走了一天一夜才到。 在靠近章林县之前,林海棠用白布折成三角巾的样子,系在脑后捂住口鼻,当然,顾岸也同样。 章林县的城门紧闭,并没有华安县那般热闹,林海棠他们越靠近章林县路上的越少,到了城门口,除了守卫的士兵之外,再无一人。 两位士兵手拿长枪,在城门口来回交叉巡逻,脸上用发黄的白布捂着口鼻,看到林海棠和顾岸骑着马来,长枪一指,说:“前面是疫区,不可通行,二位绕道吧。” 顾岸和林海棠翻身下马,林海棠从袖子里掏出告示,道:“二位,我是大夫,揭了告示来治病的。” 谁知,两位士兵对视一眼,眼神里有惊喜,又看了一眼顾岸和林海棠,然后放下长枪,叹了口气道:“两位大义,只是,这进去可就出不来了,你们可一定要想好。” 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新的郎中了,之前是有很多郎中朝章林县里赶,但是因为死去的郎中太多,疫病也没有得到一点控制,渐渐就没有人过来了。 对于面前这一对年轻的夫妻,士兵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太医署令都死了,真的还有人能治好这个病吗? 不过,作为章林县的衙役,他们虽然对这两人没有信心,但是做不到把人往外赶,他们心里还保存侥幸。 外人不清楚,可是这当官的,尤其是在章林县任职的都清楚,要是再治不好,上头就要下令,把整个章林县都烧干净。 幸好这个病不传染牲畜,不然林海棠和顾岸连马都不敢带进去。 在进章林县城门前,林海棠和顾岸每人吃了一颗丹药。 要救人,需要先把自己的病保住。 章林县城里的景象,萧条一词已经不足以形容。 大街小巷之上笼罩着一股死气,地上都是破烂的箩筐、摊贩车,乱七八糟的横亘在街道上。 街上飘荡的都是白色、黄色的纸钱,迎合着人们呜呜的哭声,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死的人太多了,家里没地儿放,也害怕再感染家里的其他人,就把尸体扔在大街上。那些尸体全身溃烂,双眼凹陷,皮肤上泛着青紫,突出的眼球上都是血丝,眼白已经完全变成了黄色。 这些人不用看就知道生前受了很多苦,身上的溃烂脓包一个挨着一个,像鱼鳞一样遍布全身,手指、脚底板都是。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衙役把这些死人用推车拉出去集中烧毁,到了现在,衙役们也大多感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没感染的已经不敢过来了,所以这些尸体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街道上。 林海棠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整个人都被吓懵了,她下意识的往顾岸的身上躲,看着地上的死人,明明胃里已经犯恶心了,却还是移不开眼睛。 顾岸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马上镇定了下来,把受到了惊吓的林海棠揽在了怀里。 两个人一个下意识的寻找依靠,一个下意识的去保护,但是两个人都没去看彼此,他们的目光紧紧盯在路边的人身上。 有些人实在受不了亲人去世的打击,就在尸体旁磕几个头,哭几声,但是能做的也就这样了。 林海棠和顾岸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凝重,林海棠咽了咽口水,又拉着顾岸接着往里走。 不知道走到第几个胡同口,忽然冲出来一个小男孩,大概九岁十岁的样子,这小孩一身破布烂衫,一脸黑泥,感染症状较轻,只有露出的胳膊上有溃烂,他一下一下的冲着顾岸磕头:“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吧,她才三岁,她没有得这怪病,求您带我妹妹出去吧!” 小男孩一下一下的磕着头,磕得很响,只两下的功夫,额头就出了血。 顾岸弯腰把小男孩扶了起来,说:“先带我们去看看你妹妹。” 小男孩的眼睛里迸发出极大的光芒,他咧着嘴笑,眼眶却泛了红,他又跪了下去,朝着林海棠和顾岸每人磕了一个头:“谢谢菩萨!谢谢菩萨!” 林海棠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着前面带路的小男孩,应该是觉得自己妹妹有救了,跑得很开心。 胡同最里头就是小男孩的家,家里也是乱七八糟,凳子、椅子散了一地,窗户纸也烂的都是洞,堂屋门已经掉一扇,歪歪扭扭的靠着墙,林海棠回头,看到大门边上还放着一把斧子。 “哥哥!” 一个比顾芷兰还小的小姑娘从屋里跑了出来,脸上都是黑泥,应该饿了很长时间,脸颊病态的凹陷,身上的衣服也并不合身,应该是小男孩找了大人的衣服剪开,给她裹在了身上。 小男孩把手张开,很想抱住妹妹,可是在即将要碰到妹妹的时候,又紧急往旁边躲了一下。 小姑娘眼看要扑倒在地,顾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着哥哥,却没有哭出来,只是紧闭着嘴一下一下地抽泣。 小男孩用胳膊抹去眼泪,说:“花花乖,哥哥的上怪病了,不能抱你。” 小男孩又跪了下去,边磕头边说:“求求两位菩萨,把我妹妹带走吧,我知道我家里的钱放在哪里,我把钱都给你们!” 第94章 临时太医署 林海棠蹲下身看着委屈抽泣的花花,微笑着问:“你叫花花对吗?” 花花看了眼哥哥,点了点头,然后大哭着说:“我不走!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林海棠柔声哄:“姨姨不把你和哥哥分开,哥哥是来给你们治病的,让姨姨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花花这才止住了哭,她哽咽着问:“姨姨,哥哥还能治好吗?花花还会得病吗?” 看着一个三岁小姑娘这一副悲痛的样子,林海棠觉得心里一痛,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如果治不好,姨姨就不会离开这里,姨姨陪你们一起好不好?” 花花揪着林海棠的袖口哇哇大哭,一个小孩子,竟然能哭这么大声,她哭,小男孩也跟着哭。 林海棠和顾岸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不管怎么劝,两个孩子一直哭。 哭过之后,小男孩哭着说:“姨姨,虽然我很希望你们能治好我们,可是我们这个病,好像真的治不好了,我爹娘爷奶已经都病死了。” 小男孩叫阿风,家里首先感染的是他爹,先死的也是他爹,后来家里的四个大人陆陆续续的就都感染了,到后来就剩下他娘一个,等他娘也快死的时候,他娘害怕自己死在家里感染两个孩子,自己跑到了街上躺着,活生生咬舌头咬死自己。 阿风也想死,他知道,在如今的章林县,他长不大,但是他还有妹妹,他妹妹花花还没感染,他不能死,他还要照顾妹妹,能让妹妹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阿风已经想好,如果自己也快死了,他会掐死妹妹,带她一起走。 林海棠握住两个孩子的手,说:“既然有这个病,那就一定有药治这个病,现在治不好,也就是没找对药,等着姨姨,姨姨肯定尽全力去救你们。” 林海棠不敢给他们打保票自己能治好,她没那么大脸觉得自己会治好这些人,但是她能保证,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救这些人。 顾岸把马牵了进来,马在外面放着,他唯恐会有人把马偷走杀了吃。 到了这时候,别说吃马,连吃人的情况可能都有。 林海棠挨个给两个孩子把脉,先给阿风把的脉。 情况很不好,林海棠心里一沉,但是面上没表露出来,她拉过阿风的胳膊仔细看着那些溃烂的伤口,询问。 “阿风,你刚发病的时候,是先长痘,然后再烂吗?” 阿风摇了摇头,说:“是先发红,过两天发病的地方会起泡,然后再烂,然后就越来越多,一直都很疼,疼的睡不着,疼的想把那些肉挖掉。” 阿风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的想去抓那些新长出来的水泡:“不一定是两天才会起泡,有的时候几个时辰就会起泡,有的时候三天才会起泡。” 林海棠抓住阿风要去挠胳膊的手,说:“好,姨姨知道了,我们尽量不去抓这些水泡好吗?” 看到阿风点头,林海棠又把了把花花的脉。 从脉相看来,虽然有些其他的毛病,但多是这些天饿出来的,并没有传染这怪病。 林海棠详细问了下章林县发病的情况:“阿风,你知道城里的人谁最先感染这些病的吗?是在哪一天你还记得吗?” 阿风摇了摇头,说:“谁最先感染的不知道,只知道等传出来风头有人得病的时候,是十月初二。” 今天十一月初十,仅仅一个月而已,整个县城就沦陷了。 “刚开始得这病的是小淮村的人,他们拉着病人到城里的医馆治病,当时谁都不知道这病会传染。”阿风又抹了一下眼泪,嗓子里酸涩的几乎已发不出声音。 承诺会给他们来送药之后,林海棠告别了阿风花花兄妹。 林海棠和顾岸打算去御医的临时落脚点去看看。 在一个没人的胡同,林海棠和顾岸带着两匹马去了一趟空间。 这马留在外面简直太操心了,林海棠可不希望她的马被人吃掉。 柳晚晚他们看到林海棠和顾岸很是开心,明明只有两天没见,却像是过了十天一样。 “姐姐!”柳晚晚看到林海棠就要跑过来,林海棠连忙躲开,摆着双手说:“别过来,我身上有病毒怎么办?!我们可是刚刚接触过得病的人!” 柳晚晚一脸沮丧的停在了原地。 柳三有搂住柳晚晚,问:“姐,姐夫,章林县情况怎么样?” 顾岸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林海棠叹了一口气,说:“很不好,一个城的人都快死光了。” 赵香君看到了林海棠,赶紧从锅里拿出几个大饼和几个大包子,塞给了顾岸:“老爷,这些你拿着,饿了记得给夫人吃点儿,千万别饿到她!” 赵香君不想林海棠受累拿东西,还担心林海棠饿到,说出这些话后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您饿了也吃点儿,我给你们拿了好多,不够了再来拿!我一直给你们备着呢!” 顾岸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道:“嫂子,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海棠。”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赵香君一拍大腿说道。 张奔捂着脸轻轻推了一把赵香君,看都不敢看顾岸一眼。 林海棠觉得赵香君好玩儿极了,问:“那四个小朋友呢?” “都睡了,刚睡下。” 林海棠拉了拉顾岸,说:“那我们赶紧走,省的他们看见我们了再哭。”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消失在了空间里。 在去临时太医署的路上,林海棠和顾岸又陆陆续续遇到了一些病人,林海棠挨个查看之后,记录下了他们的症状和得病时间。 这中间,有四个衙役过来清理了一次街道山河尸体,林海棠也拉住他们问了一下:“官爷,现在章林县活着的人还有多少?” 衙役满眼的悲痛,长叹一声,回:“不过五百。” 听后,林海棠和顾岸一阵默然。 终于到了临时太医署,也就是章林县原来的回春堂医馆,回春堂原来的郎中已经都死了。 朝廷一共拨下来十一位御医,现如今已经死了大半,只剩下五位了。 五位御医本来一头黑发,来到章林县之后短短一月,头发已经花白。 其中一位御医看到林海棠和顾岸,问:“二位可是揭了告示来治病的大夫?多谢二位大义,此时,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 第95章 温病 几位太医如今头发乱的可以让鸡孵蛋,如果不是这位老先生先开口说话,林海棠和顾岸还以为这是个乞丐。 林海棠和顾岸对视了一眼,空气中沉默了几秒,林海棠问:“老先生,您们几个饿了吗?我们带了吃的,要不要吃?” 不怪林海棠第一句话就是说吃饭,实在是面前的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 佝偻着腰,衣袍不知道怎么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大小、形状完全不同地被撕成了五条,前襟上还破了几个洞,看这样子像是饿了好多天,肤色蜡黄,脸上的皮肤下坠。 老先生一脸灰败地摆了摆手,叹着气摇头道:“不吃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紧接着,又从屋里走出来四个跟面前这个老先生差不多的老头,看到林海棠和顾岸,说:“这两位后生,快过来,我来跟你们简单说一下章林县的情况。” 林海棠和顾岸默默跟了上去。 回春堂的门边立着一个简陋的木板,上面所书:临时太医署。 这几个字应该是他们自己写的,方便病人找过来。 太医杨知文递给顾岸一些纸,说道:“我们走访过,截止前天傍晚,章林县现存五百六十八人,未被感染者有三百五十二人,其中十岁下着的孩子占二百三十三人。” 杨知文长叹一声,道:“章林县即将变成无人城了。” 老先生的眼里饱含着无限的痛苦,即使看过了无数次生死,还是忍不住悲痛:“我们走投无路了。” 林海棠和顾岸看着手所记录的每个人的病况,耳边听着这些太医门的话,脑子被震得发懵。 在看过这一路的惨状之后,在这么一个人间炼狱里,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即使现在林海棠抱着“造神”的心态,也不可否认,林海棠现在发自内心地想治好这个病。 这个病的死亡率太高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城里就从三千多人变成五百六十八人。 就是战争也死不了这么多人,这已经完全算是屠杀了。 太医石韦一脸郑重,道:“你们应该也想到了,如果这个病泄露出去,那我大康朝就完了。” “对于你们的到来,我心里很高兴,但是这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请你们务必要坚持下去,我们很需要你们。” 不知是不是林海棠多疑,她感觉这些老先生,现在很像托孤。 林海棠被自己这一个想法吓得一激灵,她掏出大饼和包子,在拿出装门水囊的灵泉水,直接冲到桌子边,分别倒了五杯水,挨个给他们递过去:“老先生,救人要紧,自己的身体更要紧,要是累垮了可就没办法再治病救人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这水是我们在家里的井里提上来的,非常甘甜。” 大饼和包子吃不吃无所谓,灵泉水一定要喝,林海棠好说歹说让他们五个人都喝下了灵泉水,辛苦大大送了一口气。 这灵泉水还是之前给顾岸治腿的时候剩下的融化了丹药的灵泉水。 说到底林海棠接触医术领域也才几天而已,她就是金手指再大,也不相信能超过这些有了几十年经验的太医门,她还需要这些太医们带领指点,更何况,对于如此心系天下之人,林海棠打心眼儿里敬佩。 这一路走来,林海棠发现所有人人下意识的以顾岸为主,潜意识里认为男大夫比女医师的医术更高。 林海棠拿起手上的病况记录摇了摇,说:“老先生们,您放心,我一定拼尽我毕生所学去研究这个病。” “介绍一下,旁边这位是我孩子他爹,是来帮我打下手的。”林海棠微笑着说。 关于怎么介绍顾岸,林海棠认真想了想,感觉还是孩子他爹比较合适。 几位老先生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道:“姑娘巾帼不让须眉,鄙人实在佩服。” “姑娘,这些吃食多谢了,在章林县,谨记,不可与人同食,否则会大大增加被感染的概率。”杨知文叮嘱林海棠和顾岸。 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个分的很开,一个人一个屋子。 林海棠和顾岸不可能被感染,他们是在一起吃的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在焚烧什么东西,是一股又臭又带着点香的味道。 林海棠捂着鼻子,在门口探着头往外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被点着了。 “姑娘,不用看了,是在焚尸。”太医谢儒说道。 林海棠瞬间瞪大了眼睛,捂住鼻子的手更用力了。 谢儒的眼里闪着泪光,他说:“每隔两天,就会集中焚尸一次,这章林县,已经被烧的没什么人了。” 林海棠哑然,良久,她问道:“老先生,这个病有名字吗?” “有,叫温病。”谢儒答道,“这个病,天气越热,死的越快,身上溃烂得也越快。” 未时,林海棠和顾岸开始跟着老先生们挨个给人们看病。 刚被感染的人还有些活力,能走能跳,即使那些烂疮不碰也疼,但是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感染严重的,只能躺在床上,张着紫红色的嘴唇呻吟,身上布满烂疮,那些烂疮像鱼鳞一样紧紧挨着,烂疮里的脓水尽数流在了床单上,臭得像是已经死了一个月。 这些人的脉象都是大同小异,极其微弱,三秒到五秒钟才跳一下。 林海棠仔细观察过那些烂疮,烂疮会把血肉都腐蚀掉,在身上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坑。 看完之后,林海棠直接跑出去扶着墙就吐,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还是在吐。 真的是太恶心了,林海棠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得了这种病会怎么样。 当天晚上回去之后,林海棠一夜没睡,一直在思考用什么药才能治这个温病,哪怕延缓一点发病时间也好。 顾岸一直陪在林海棠的身边,他同样睡不着。 顾岸征战沙场数年,好不容易打退了匈奴,却没想到自己保护的百姓竟然没躲过温病的侵袭。 温病来势汹汹,如果找不到根治之法,那么康朝危矣。 顾岸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林海棠的身上,他相信林海棠,一定能救活章林县,救活康朝。 第96章 你简直太棒了 第二天,林海棠拿着方子给五位太医看过,老先生们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道:“海棠,去试试吧。” 在章林县一个月之久,临时太医署想的方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然而这些方子并无作用,甚至有的药方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就在林海棠刚给老先生们看完药方子之后,临时太医署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了。 哐当一声响,一个老妇人从外面滚了进来,她在地上打着滚儿,枯瘦的手指抠着脸上的烂疮,声音凄厉:“救命啊──救命啊──” 老妇发丝散乱,能看到的皮肤已经完全被烂疮攻占,她大张着嘴,像是有恶鬼在吸食她的生命一样弓着腰,溃烂处应该是又痒又痛,她控制不住的在胳膊上、脸上乱抓,原本就布满了烂疮的皮肤,现在更是变成了一条条血痕,这车血痕有的地方深可见骨。 五位老先生应该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当机立断的上去把人摁住,杨知文快速的拿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塞到了老妇人的嘴里。 太医们都戴着麻布做的手套,以防被病人们身上的脓水感染。 林海棠和顾岸被老妇人的惨状震惊的还没回过神,看到老先生们利索的动作时又被惊呆了。 怪不得这些老先生们时时刻刻手套都不摘。 “这药丸是止疼止痒的,我们这一个月,也就研究出来这么点有用的东西。”杨知文长叹了一口气道。 这药丸对病症一点用没有,仅仅只是能让患者在感官上更舒服一些而已。 吃完药丸之后的老妇人,像是被打了麻醉,几息之间就趴在地上睡着了,睡得很安详。 林海棠直接上手去摸老妇人的脉。 “药丸的药性一般只能维持二到二十四个时辰,具体效果因人而异。”石韦补充道。 两个时辰跟二十四个时辰,这差别真的很大。林海棠在心里琢磨。 林海棠把这位老妇人留了下来,找了一间房间把她安置在了里面。 林海棠还把阿风找了过来,又找了六个病人,把他们安置在一个大的房间里,同之前的老妇人关在一处,一共开始试用林海棠开的药方。 房子就在临时太医署的旁边,房子的主人一家早早就已经离世,林海棠让顾岸把房间收拾了出来,准备了八张地铺。 所幸这间房间很大,再放两个病人也绰绰有余。 朝廷对章林县的温病也很关心,药材一直源源不断的送往章林县,所以,林海棠不需要担心药材的供应问题。 老先生们也很关心林海棠的药方子,也帮着林海棠和顾岸一起给病人们喂药,这大大节省了林海棠和顾岸的时间。 喂他们吃药真的是一件很麻烦很耗费时间的事。 众人很期待林海棠的药方子可以出现奇迹,但是在三天之后,他们的希望依然落空,那位老妇人死了。 老妇人将死之际,林海棠正在观察病人的情况,她紧紧抓住林海棠的手,用力到眼球突出,声音又哑又颤:“一定要、救、活章……林县……” “姑娘,我知道……你可、以的……”老妇人的手抖的要晃出残影:“老太婆我、算过、一卦,章林县、有灭城之灾……那个救城的人、就是你──” 老妇人忽然抽搐两下,脖子一歪,紧紧抓着林海棠的手也松开了。 她死了。 林海棠忽然流下泪来。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死去,林海棠越来越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同时她也感受到了生命的坚强。 章林县的夜晚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章林县的夜晚会有焚烧东西的味道,也更安静,连虫叫蛙鸣都没有,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林海棠今天晚上又没睡着,她对于温病完全没有一点办法,她能做的好像只有束手无策的看着这里的人死去。 丹药当然能救人,但是一颗丹药只能救一个人,她没有那么多丹药,灵泉水也不足以治疗温病,她能做的好像只有依靠医术,但是事实证明她的医术无用,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 顾岸站在了林海棠的旁边,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海棠,说:“这些天你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哎,”林海棠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插进耳边的发髻里乱揉,说:“这几天你不也是没睡着?这种情况,谁能睡得着啊?” 顾岸抚上林海棠的发尾,说:“这个温病太不对劲了?” “怎么说?”林海棠像是对顾岸的触碰并没有抵触,她抬头看向顾岸。 “康朝建朝二百余年,加上前朝的纪录,一共经历过三次疫病,分别是鼠疫、和两次霍乱,这些疾病,虽然爆发的也很突然,但是都有迹可循,像鼠疫,是因为百姓啃食老鼠所致,而霍乱则是因为喝了脏水所致,那么温病呢?”顾岸徐徐道来,说出来自己的疑问。 听了顾岸的话,林海棠缓缓坐直了身体,右手向后抓住了顾岸的手,而后一动不动,脑子在思考顾岸的话。 是啊,发病总该有一个病因,那温病的病因是什么呢?或许,找到了病因,也就能找到解药了。林海棠越想脑子越清醒,眼睛也越亮。 林海棠兴奋地站起身,抱住了顾岸的肩膀,手掌握成拳拍打在顾岸身后,激动地说:“你脑子真好使啊!你简直太棒了!” 顾岸还是第一次被林海棠这么明目张胆地抱住,怔愣之后,眼角眉梢露出温柔的笑意,把林海棠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相信,你可以救活章林县。”顾岸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林海棠也没有再乱动,静静地感受着顾岸的体温,她知道,她和顾岸现在有些暧昧。 到最后,林海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当时只记得自己觉得顾岸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焚尸的味道和烂疮的味道,只有属于他自己的冷冽清新的味道,林海棠觉得这味道很安心,然后再一睁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97章 好转 林海棠慢悠悠转醒,心里想这一觉睡的可真舒服,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上次睡的这么舒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等林海棠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岸坚实的胸膛。 顾岸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衣物,身上只穿着一层雪白的亵衣,亵衣的领口微张,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白皙的胸肌,只需要在微微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一点粉红了。 林海棠刚睡醒的脑子有些懵,愣愣地看着顾岸那个微微张开的领口。 随后,头顶上响起一声轻笑,林海棠瞬间缰在了原地,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自己头底下似乎枕着什么东西。 悄悄动了动,林海棠刚刚还在怀疑的心瞬间死了。 她真的在枕着顾岸的胳膊。 林海棠如火箭发射一般瞬间弹坐起来,她的表情视死如归,一脸生无可恋。 林海棠如机器人一般垂下了头,如果此时能给她配一个“咔哒咔哒”的音效,林海棠就会变得比机器人还机器人。 在看到自己衣服还是昨天晚上的样子,林海棠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尴尬。 “哈哈哈……”林海棠直接跳下了床,双手在身前身后一拍一合,看遍了屋里的所有的角落,就是不看床上的顾岸:“你太客气了真的,你昨天晚上看我睡着了直接走就行,这麻烦你一晚上多不好意思啊。” 顾岸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充满了乐意至极的味道:“没事,我想你以后每天晚上都这么麻烦我。” 林海棠抬头看了他一眼,越看他越觉得奸诈,林海棠后退一步,连忙摆了摆手:“还是不要了,那你多辛苦啊!” “那个什么,你先穿衣服哈,我去看看我的病人!”话音还没落,林海棠就跑了出去。 深秋的早晨很冷,一股风卷起了几片纸钱,歪歪扭扭地挂在空中,有的被吹到了树枝上,有的被吹到了路边的死人身上,有的被吹到了肮脏的水洼里。 林海棠在风中绑好脑后的三角巾,戴好手套,快走了两步,进入了病人安置房里。 老妇人死后,这个房间里就剩下七个人了,林海棠进去的时候,阿风已经醒了。 阿风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就知道是林海棠来了,他连忙起身,第一个冲到了林海棠面前,说:“姨姨,我的身上没再长烂疮!已经两天没有长新的烂疮了!” 林海棠的脑子再听到阿风的话以后,直接开始炸了,像是有人在她脑子里放烟花。 不止林海棠,其他六个人或坐着或躺着,都直勾勾的盯着林海棠和阿风。 “阿风,快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林海棠马上蹲下了身,恨不得直接把阿风的衣服扒开。 反正这屋子里都是跟他爹娘爷奶一样大的人,阿风丝毫不扭捏,直接把衣服脱了,指着腿上、肚子上和胳膊上的烂疮说:“姨姨你看,烂疮一点也没有多长,还是两天前的那些,要是以前,每天都会长出来一堆!” 林海棠的呼吸略微急促,在她仔细检查过阿风的身上之后,发现如他所说,确实一点也没有多长,林海棠开始观察这些烂疮的形态,问:“这几天这些疮口还疼吗?” “疼的,就是不怎么流脓水儿了。”阿风点了点头。 以前的流出的脓水会把衣服浸透,但是这两天流的脓水明显减少,已经不会把衣服浸透了。 林海棠给阿风把脉,发现脉象比之前强劲了一点,林海棠险些落下泪来,“阿风,先把衣服穿起来。” 阿风的情况有所好转,那么其他人呢?林海棠开始检查其他人的状态。 很遗憾,除了阿风的状态有所好转,其他人还是一切如旧。 林海棠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窍所在,拉着阿风就去找五位老先生。 “师父们!快来!阿风有好转了!阿风有好转了!”林海棠拉着阿风的手大喊,明明就几步路,她依然跑了起来。 杨知文他们正在检查药材,听到林海棠的喊话,一个个都扔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就开始跑。 “有好转了?” “快让我看看!” 老先生们瞬间年轻了十岁一般,健步如飞。 林海棠激动的告诉他们阿风身上的情况,手舞足蹈的说:“阿风身上的疮已经两天没有长新的了,疮口流的脓水也少了!” 阿风又在临时太医署脱了一次衣服,被老先生们翻来覆去地查看,又被他们依次切了脉。 而后,老先生们沉默不语间给阿风穿好了衣服,阿风看到这些爷爷的嘴唇都颤抖着,忽然,杨知文发出一声抽泣。 这一声像是打开其他几人的开关,每个人都哭出了声,甚至号啕大哭,阿风被他们抱在怀里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小小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酸得厉害,眼睛也开始泛红流泪。 林海棠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却也印象深刻,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被着哭声感染,也红了眼眶。 顾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林海棠身边,他听到了哭声,看着红着眼眶的林海棠,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林海棠摘下捂着口鼻的三角巾,泪眼汪汪地看向顾岸,喜极而泣:“顾岸,阿风的病情有好转了,这两天他没再长新的烂疮!”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看到顾岸,林海棠觉得忽然变得委屈起来,直接落下了眼泪,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感受都告诉顾岸。 听到林海棠的话,顾岸的心跳停了一拍,他嗫嚅着,无数话语在唇舌里滚了几个来回,最后他只说出了:“谢谢你。” 林海棠瞬间笑了出来,她红着眼尾摇了摇头。 “海棠啊,”杨知文的眼泪掉落在地,他双手抱拳,对着林海棠深深鞠了一躬。 其他几位老先生亦是如此,泪流满面的朝着林海棠鞠躬,久久不起身。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谢意,干脆什么也不说,用行动来表示。 林海棠受宠若惊,连忙鞠躬鞠得更低:“这可不行!这可真的不行!使不得啊!” 所有人都沉浸在兴奋里,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把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第98章 变傻 当得知林海棠所提供的药方子确实具有神奇功效时,尤其是对那些年幼的孩子们而言,其疗效堪称显着至极!于是乎,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们毫不犹豫地依据该药方,全心全意地为全城之人投喂药物。 在此后的整整十天光阴之中,令人惊喜的事情发生了——仅有区区十五人不幸病故。这一数字相较于此前可谓天壤之别,因为曾经每日因温病而离世者皆是以数百计之多啊!即便是到了后期,即便病患仅剩下五百余人,可每天仍至少会有二十至十五人之数命丧黄泉。然而如今呢?短短十日之间,死亡人数竟然仅仅只有区区十五个而已! 此时此刻,那座临时搭建而成的太医署内的诸位老先生们,已然将林海棠视若神明般供奉起来。他们对她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敬意,仿佛她就是拯救苍生的救世主一般。 尽管当下疫情看似已得到有效遏制,但令人遗憾的是,始终未曾出现完全康复之人。 现如今,所有人都很高兴,每个见到林海棠的人都感恩戴德,但不知为何,林海棠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久,这种预感变成了现实。 首先是阿风,在毫无征兆之下,变傻了,变成了眼歪嘴斜、口水横流的傻子。 今天林海棠照常去查看各个病人的情况,走进了病人安置房。 阿风的床铺在最靠里的位置,林海棠进入房间时,发现阿风蒙着被子背对着门口。 林海棠还有些纳闷,阿风平常都是不睡懒觉的,今天看着却是睡的有些安稳。 林海棠先给其他人检查了身体,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阿风的床铺面前,轻轻蹲下身,悄声喊:“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喽!” 阿风的后脑勺还是一动不动,林海棠轻轻皱起了眉,拍了拍阿风盖在被子下面的肩膀:“阿风,起床了阿风。” 依然一动不动,林海棠心下一紧,连忙把阿风掰了过来。 在看清楚阿风的那一刻,林海棠犹如当头一棒般被当场打晕。 阿风的小脸青紫,吊着眼角、歪着嘴,口水顺着嘴角不断流出,之后微弱的呼吸还彰显着他是一个活人。 “阿风!”林海棠满眼不可置信。 林海棠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没有心情去整理这些东西,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阿风怎么会变成这样。 把了脉,看了身上的烂疮,林海棠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可阿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海棠大跑着叫来了五位老先生。 “师父,快去看看阿风,阿风变傻了!”林海棠真的要急死了,急得头顶上的头发都要立起来。 五位老先生也是快步如风,来到了病人安置房,看到了阿风的样子。 杨知文面色沉着的给阿风把脉,良久,沉默不语,给谢儒让位,就这样一个个来,五位老先生都给阿风把过脉。 “师父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海棠的眉宇之间都是焦急之色,“我给他看了诊,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杨知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开了阿风的衣服,问:“你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林海棠看着这些烂疮,并没有什么病变或者好转,与之前的每一日都一样,林海棠疑惑地摇了摇头,说:“师父,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没看出来就对了。”哪成想杨知文确实点了点头,说:“不知阿风,是所有患病的人,虽然在吃了药之后,他们的烂疮没有再次扩大,但是,他们的创口并没有得到一丝好转。” 杨知文似乎变得更驼了,他的脸上都是悲哀和悲悯,道:“阿风变傻,是这温病导致的。” 林海棠还是不懂,问:“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出现过这种症状?难道是温病又变异了?变得不止让人生烂疮,还要让人变傻?” 杨知文摇了摇头,说:“你错了,不是变异,而是本该如此。” “温病本来就会让人变得痴傻,之前之所以没有人变傻,是因为还没等到变傻的阶段,病人就已经死了,现在因为你的药方的缘故,病人们挺过了温病初期,那么接下来,自然就要承受温病后期。” “那就是,让人变成像阿风一样的傻子。” 秋风萧瑟,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如坠冰窟,林海棠张了张嘴,却始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第99章 死胡同 所有的路都走到了死胡同,不管是林海棠,还是临时太医署的老先生们,都想不出法子把温病彻底治好,眼看着阿风一天比一天傻,林海棠开始给阿风喂起了灵泉水。 不止阿风,临漳县的所有人,主要是林海棠可以接触到的,林海棠对会给他们喂灵泉水,量不多,每人一小杯。 靠着灵泉水的拖延,林海棠每天都在跟温病斗智斗勇,药方子试了不下十副。 转眼就到了冬天,因为林海棠的灵泉水,倒是没人再死,也没人再变傻,但是身上的烂疮就是不见好,传染性依然没有减弱,章林县依旧处在全封闭状态。 大雪悄然而至,章林县太冷清了,静的可以听见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林海棠的头发乱糟糟的,面色苍白,嘴唇起皮,一双手干裂粗糙,一脸的苦大仇深。 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人感染,这个被新感染的人是个衙役,叫做刘本根。 林海棠面无表情的给刘本根切着脉,嘴唇太干了,她的舌尖无意识的就舔了上去,在下唇舔到了干皮,把下唇往里一送,一脸淡漠的干皮咬了下来,下唇瞬间就冒出了血珠。 “把药喝了。”下唇一痛,林海棠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感觉到了嘴唇上的湿意,又面无表情的把冒出来的血用舌尖舔去。 鲜红的血液给苍白的唇当了一回胭脂,林海棠的唇瞬间变得艳红,还挺惊艳,如果把那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就更漂亮了。 林海棠挎着自己的药箱子就站了起来,一脸麻木的向外走。 在这些日子里,林海棠一天一天的被温病搓磨成了和老先生们一样的样子,不过林海棠本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她一天比一天麻木,恨不得一天有72个小时,根本没时间观察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顾岸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并不出声打扰林海棠,帮林海棠做他能做的一切。 林海棠回去以后,又直接进了房间埋头看药材、查资料,想尽快找到新的办法治疗温病,顾岸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进去的。 把热茶轻轻放到林海棠的手边,把林海棠翻乱的东西轻手轻脚的放置好,等做完了一切,就站在林海棠身边默默无言地守着她,眼神一直专注地看着林海棠,眼里有着无限缱绻。 刚刚写了一个字,又被林海棠面无表情的化掉了。 林海棠满脑子头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又翻起了医书。 这段时间,林海棠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看了多少遍空间里的医书了,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把书翻烂了,摩挲的医书的边缘都开始发毛卷边儿。 即使是这样,林海棠依旧还是没找到能救治章林县几百个病患的办法。 林海棠翻着从杨知文那里拿来的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生怕漏了可以治温病的药材。 林海棠一手翻页,一手抵在太阳穴慢慢的揉。 揉着太阳穴的手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林海棠知道是谁,她抬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又低头看书。 顾岸的力道适中,林海棠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揉的舒服极了,舒服的她都想闭上眼睛睡着觉了。 揉了一刻钟,顾岸放下了手,轻手轻脚地离开,林海棠依旧没管。 不过须臾,顾岸就回到了林海棠身边,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把梳子。 轻轻的解开林海棠的发髻,乱糟糟的头发垂在背后,顾岸开始一点点给她梳顺。 顾岸梳得很柔,林海棠仿佛早就习惯了,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样的情景已经上演了一个月了,林海棠自然早就习惯了。 顾岸看着林海棠喝了口茶就开始翻看病历簿,纸上记录了各个病人的病情,这上面记录的无比详细,连病人上了几次厕所都记录在案。 不一会儿,顾岸就把林海棠的头发梳好了,还是跟以前一样乌黑顺直,衬得林海棠的小脸越发精致。 没有顾岸,林海棠的头发怕是比那五位老先生的还乱。 顾岸坐在了林海棠身边,无声的守护着。 “顾岸。”良久,林海棠深深叹了一口气,趴下了桌子上,声音闷闷地传来:“我可能做不到了,我找不到救他们的办法。” 从秋到冬,这几个月林海棠的头发不知道掉了多少根,一天天的都没睡过好觉,一睡熟了就会做噩梦,梦见整个章林县的人都病死了,他们变成了浑身溃烂,成群结队地过来掐着去林海棠的脖子,问她为什么不救他们。 林海棠每每都要吓出一身冷汗,幸好每次顾岸都陪在她身边。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顾岸抬起手,温柔的把林海棠耳鬓的发丝掖到耳后,声音轻而坚定:“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顾岸总是这样,盲目的相信自己。 林海棠盯着顾岸看了一会儿,眼睛眨也不眨。 两个人无声对视着,林海棠看着顾岸幽深而温柔的眼眸,感受到了无声的安慰和包容。 良久,林海棠打起精神,站起身,开始找五位老先生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杨知文看到了林海棠,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丫头,是不是想出新方子了?” 林海棠摇了摇头,一脸菜色道:“杨老,我没有,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来问问你们。”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临时太医署的五人早就唯林海棠是瞻了,不为别的,就为林海棠这一身医术。 杨知文他们可是比林海棠早来了一个多月,非但没有遏制住温病的传播,整个临时太医署也只剩下他们五个苟延残喘,说句不好听的,杨知文他们可是准备好死了的。 结果自从林海棠来到这里之后,一切情况都改变了,虽然温病还是没有被治愈,但是林海棠成功保住了剩下人的命。 有命在,就不愁不能把这些病治好。 “丫头啊,”杨知文背着手,说:“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有我们这些老头在在背后给你收拾呢,不用怕。” “我们老了,医术也不精,跟你没法比,但是打下手我们还是在行的,”杨知文接着说:“不用怕有人会阻止你,上头已经发了话,一切以治病为重。” 这病治不好,那么整个康朝,危矣,这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也都在盯着章林县。 第100章 小淮村 北风呼啸,雪下的又大又急。 除了马背上的顾岸和林海棠,周围不再见一人,连一个鸟都没有。 整个天地都被厚厚的雪包裹着,林海棠扭头向后看,在地上看到了笔直的马蹄印,雪下得太大了,只一会儿,马蹄印就被新雪覆盖,看不出原来的印记。 林海棠抬头看着顾岸,看到了他眼睫上挂着薄薄的一层雪,林海棠伸出手往上拉了拉顾岸的帽子。 顾岸低头看了一眼,单手把林海棠往怀里揽了揽,又紧了紧披风,确保林海棠不会被风吹到。 两个人浑身上下捂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冬天的寒风凛冽刺骨,捂得再严实也没用,还是能感觉到冷风钻进了骨头缝里。 林海棠和顾岸要去小淮村,这是温病发病的地方,第一个病人是小淮村的村民,叫做鲁旺财。 他们去小淮村是去查找鲁旺财的发病原因,林海棠有预感,找到了发病源,离治愈温病也就不远了。 其实早在两个月前,林海棠就跟老先生们提过这个问题,老先生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说他们早就让人去过小淮村,却是一无所获,鲁旺财到底为什么会得这个病,找不到原因。 这段时间,即使找不到原因,上面也没有放弃过寻找,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派人去小淮村搜查。 林海棠和顾岸一商量,决心不再干等,他们要自己去找发病源。两个人说风就是雨,简单准备一下,跟老先生们打过招呼,直接骑上马就要走。 但是要出去没那么容易,最后是杨知文作保,跟上面谈了两天,才为两个人争取到了名额。 林海棠是唯一一个有希望治愈温病的大夫,上面自然不会让林海棠这么轻易就跑出去,不管如何,到最后林海棠和顾岸还是出去了。 林海棠眯着眼看着被风卷起来的雪,眼神里满满都是“真倒霉啊”的感叹。 明明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走不到一刻钟,就开始下雪了呢?还下得这么大。 幸好小淮村离章林县不远,不然林海棠觉得自己能被冻死。 小淮村和章林县一样,全面封锁,外面有重重士兵镇守,生怕里面的人跑出来。 小淮村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不足五十口,而这些人,也是在林海棠写出药方子之后,才有幸活下来的。 士兵的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他们的长枪在半空中相碰,发出“锵”的一声,形成了交叉的形状,士兵的声音有些嘶哑:“来者何人?” 顾岸拍了拍林海棠的腰,示意她在马背上好好坐着,自己翻身下马,把怀里的公文拿了出来,递给了两位士兵。 小淮村是感染重区,没有公文谁都不得入内。 一位士兵拿着公文仔细查看过,才收了枪,抱拳道:“二位请进。” 顾岸无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坐上去,牵着缰绳,带着林海棠进了小淮村。 此时的小淮村太像一个无人村了,大雪铺天盖地,这四周,除了马蹄印和顾岸的脚印,再也没有其他活物运动的痕迹。 连老鼠都没有,像一座死城。 林海棠观察着这周围的情况,心里越来越寒凉。 林海棠和顾岸心里清楚,这一趟,他们会有八成的几率空手而归。 剩下这些活着的人当中,还保持清醒的,几乎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章林县那些病患之所以没有人再继续变傻,那是因为林海棠的灵泉水吊着,可是这小淮村,可没有人能再变出灵泉水来。 百密而一疏,林海棠真的多很想打死自己这个脑袋,怎么能把小淮村忘得一干二净。 在村东头,林海棠见到了小淮村剩下全部活着的人。 一座大院子,有人三十六数,是现在小淮村里的全部活人了。 令林海棠感到欣慰的是,这三十六个人当中,有二十人变成了如阿风一般的傻子,还有十六人头脑清醒。 一位老者,大概六十有余,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林海棠和顾岸的面前,问:“后生,你们是大夫吗?” 老人的声音很是沙哑,眼睛里一片麻木,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的眼波再起波澜。 林海棠点点头,一把扶住这位老太太,柔声道:“是的,我是大夫,现在你们吃的这副药,就是我开的,我之前一直在章林县。” 林海棠的话音刚落,老人的手猛然抓紧了林海棠的手,声泪俱下地说:“活菩萨啊!您是活菩萨啊!” 说着就要下跪,林海棠连忙弯腰欲把人扶起来,哪知这老太太非常执拗,力气也不小,就是不起来,林海棠一时之间竟然也扶不起来她。 “老人家!老人家您别这样,这可不行!” 在这瞬间,顾岸一把扶住了老人,缓缓地把老人扶了起来。 然而这边刚把人扶起来,其他人却也开始跪下了:“菩萨啊!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呐!” “活菩萨啊!” 这些头脑清醒的人都“菩萨”、“菩萨”的叫着,还是跪在地上叫,看到这场面,林海棠是真的手足无措起来。 顾岸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也难得地愣在了原地。 光是劝这些人站起来,都花费了林海棠和顾岸好一顿功夫。 最后,林海棠说:“大家快起来吧,我来这里就是想要治好大家的病,你们只有站起来,我才好给你们看病。” 说完这段话,小淮村的人才作罢,没有再跪着。 林海棠开始给他们挨个把脉,每把完一个,就让顾岸给人一小杯灵泉水。 没有灵泉水的加成,小淮村人的脉相比章林县的人差了不少,但是在林海棠方子出来之后,也没有再死过人。 把每个人的情况都记录清楚之后,林海棠开始查找第一个发病源。 第一个生病的人是鲁旺财,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但是至于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却并不为人所知。 那位老人正好是鲁旺下的邻居,林海棠首先找上了她,这一问,还真让她问出了点明道。 第101章 紫蝎子 “奶奶,您跟鲁旺财是邻居,在他发病之前,他有吃过或者喝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林海棠问老人。 老人低下头沉吟片刻,拐杖在地上碾了碾,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并不知道,虽说是邻居,但是并不会专门盯着别人吃什么东西不是?鲁旺财家里也没飘出来过什么奇怪的味道,还真不清楚他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如林海棠所料,真的没有问吃什么。 如果能问出来,来了这么多人查发病源,早就查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林海棠走访了所有头脑清醒的小淮村村民,仍然是一无所获。 据他们所说,鲁旺财发病前的行为一直与以往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幸运的事,这十六个人里,有一个,在鲁旺财发病前一天,跟他一起吃过饭,林海棠仿若看见了希望的光芒,双眼闪烁着精光。 “有贤大哥,你平时跟鲁旺财关系很好吗?”林海棠整个面貌都变得开心了,提高了声音问。 鲁有贤看着林海棠的脸有些害羞,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粗旷的脸上有些红,他挠着头憨厚地说:“我跟旺财关系不错,平常做工也都在一起。” 顾岸看着鲁有贤的神态,神色有些紧绷,他面色冰冷的站在林海棠旁边,把人往外拉了一下。 林海棠正在全神贯注地与鲁有贤聊天,察觉到顾岸的动作,感觉有些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向前,接受了顾岸的安排。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岸就是从这个动作里看出来林海棠的乖,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连鲁有贤都看顺眼了。 “不过我真没看见旺财这么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鲁有贤没等林海棠问,直接回答:“那天我们一起去村长家做帮工,白天基本一直在一块儿,没看到旺财有什么不一样。” 林海棠点着头,换了一个方向问:“那有贤大哥,你在鲁旺财家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或者他有什么爱好吗?” “嘶──” 鲁有贤挠头挠得更厉害了,他皱着粗犷的眉毛思考着:“奇怪的东西?爱好?” 鲁有贤低声喃喃,忽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说:“旺财特别相信一个大师,这个算吗?” 闻言,林海棠的手无声握紧,她连忙说:“算!大哥,具体是怎么回事?” 鲁有贤说了起来:“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这边基本上都会在家里供个神仙,有的供土地爷,还有的供五大仙儿,旺财家里倒是什么也没供,但是他说他遇到一个很灵的大师,已经快要羽化成仙了。” 林海棠没有打断他,默默的听着,其他人显然也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也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旺财说他是六月遇见的那位大师,那位大师给他算命,帮他躲过了一个大劫,自那以后啊,旺财就对着大仙非常相信,旺财说那大仙想要收他为徒,等旺财改造好自己的身体之后,就可以称为他的徒弟。” 林海棠毛敏感的捕捉到了关键点,问:“改造身体?怎么改造?” 鲁有贤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旺财没跟我说过,我当时觉得旺财是被骗了,那大师是想骗他的钱,但是旺财说那大师不仅没要他的钱,还给了他二两银子,我跟旺财说过,让他带我去见见那个大师,但是他死活都不同意。” 鲁有贤回忆着和鲁旺财说过的话,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顿感唏嘘,说:“为了这个,我俩还吵了一架呢。” “对了,”鲁有贤又想到了什么,说:“旺财家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他家堂屋的桌子上有一个大香炉,香炉里放的不是灰,而是鸡肉什么的。” 鲁有贤想到那个香炉,越想越觉得怪,他接着说:“旺财说那香炉他是当盘子用的。” 拿香炉当盘子用,鬼都不会信他的鬼话。 冥冥之中,林海棠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接近了,她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在这大雪天,她的手心有些冒汗,她的声音有些抖,她说:“好,我都知道了,麻烦你了有贤大哥。” 林海棠抬头看向顾岸,眼神里是无以言表的激动,顾岸也深吸了一口气,他抓住林海棠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刹那间,林海棠粲然一笑,她险些落下泪来,拉着顾岸出去,脚步不停的就要往鲁旺财家去。 鲁旺财家离这里不远,往北走,到第八个房子就是鲁旺财的家,鲁有贤给他们俩指了路。 这一路上,林海棠和顾岸的手始终十指相扣,谁都没有放开谁,应该是太过激动,即使飘飘扬扬的大雪之中,依然热血沸腾,掌心微微浸出了湿意。 两个人的脚步越来越快,林海棠微微喘息,顾岸的呼吸平稳,他感觉到了林海棠冰冷的手指,他把林海棠的手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林海棠的手。 林海棠停下了脚步,面色假装冷峻,她动了动自己被顾岸紧紧抓着的手,说:“顾岸同志,大可不必,我们这样走很怪。” 顾岸一脸疑惑,有些不解。 林海棠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夹,说:“好啦,我们好好走就是了,你把我的手揣到你怀里算怎么回事啊,那样的姿势怪怪的。” 天气干冷,林海棠的脸颊和鼻头冻得发红,却也更显灵动。 林海棠笑着对垂眸,避开顾岸的注视,说:“好啦,我们走吧。” 顾岸的笑也越来越大,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嗯”之后,也哄着耳朵移开了视线。 很快就到了鲁旺财的家,木门大开,雪下了厚厚的一层,鹅毛般的大雪依旧没有停,簌簌地落在一切能停靠的地方。 除了林海棠和顾岸,这里不会有任何人。 两个人走了进去,为这片院子踩上了下雪之后的第一个脚印。 迈进堂屋的门槛,一眼就看了正对门口的桌子上的香炉。 桌子上已经积了一层灰,林海棠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道,都能写字了。 香炉上面有一个盖子,顾岸把盖子拿开,一阵恶臭袭来。 向里看去,发现香炉里的肉早就已经没有了,里面有些骨头,香炉的内壁也有些黑漆漆的印记,应该是那些肉的血水干涸在了上面。 在香炉的正中央,几个骨头架子下,有大约十几个紫色的蝎子。 这些蝎子明显已经死亡,变成了干尸紫蝎子。 第102章 雪寒花 这些蝎子大部分都肚皮朝上,身子微微蜷缩,身上的颜色也暗沉无光。 这紫色像是被蒙了一层土。 林海棠直接就要上手摸这些蝎子,不知道她是胆大还是心大,顾岸眼疾手快地把她的手截在了半空。 林海棠的手险些就要碰到香炉的炉沿。 不等林海棠抗议,顾岸说:“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些东西身上有毒怎么办?”顾岸把林海棠的手牢牢抓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背到身后。 “哦。”林海棠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再动作,被抓住了手也没挣扎。 顾岸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两根细棍子,把它们当筷子用,把那些干瘪紫蝎子都夹了上来,放到了他一早准备好的荷包里。 把荷包仔细系好,顾岸才交给林海棠。 林海棠拎起荷包的绳子,手掌大小的荷包在半空中轻微摇荡,林海棠看着荷包上的荷花若有所思,说:“我觉得吧,鲁旺财八成是吃了这玩意儿,才得了温病。” 与顾岸心中所想一样,顾岸认同般点了点头。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这些紫蝎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事情,就需要柳三有出马了。 心念一动,林海棠就带着顾岸出现在了空间里。 在章林县这段日子,林海棠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基本没时间去空间,就是去了,也是拿过东西后再急匆匆地离开。 这两个多月,顾沉都会喊娘了,小家伙每次在空间看到林海棠都想让她抱抱,但是林海棠也实在是不敢抱他,每次都是看上两眼就走,每次林海棠离开,小家伙都会哭上好一阵子。 空间还是很大的,这次林海棠进来的地方,离他们比较远。 “嫂子!晚晚!”林海棠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向远处大喊。 赵香君正在摘草莓吃,摘一个就给柳晚晚喂一个,草莓又大又红,喂了五六个之后赵香君就不让柳晚晚再吃了,说:“晚晚,不能再吃了,这东西有点凉,吃多了不行。” 柳晚晚倒是乖得很,吃完最后一口草莓,腮帮子鼓鼓的,即使还想再吃,却也点了点头。 “真乖。”赵香君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空气传来林海棠的喊声,两个人猛的扭头,看到了远处的林海棠在冲着她们不停地挥手。 赵香君和柳晚晚的眼睛里不约而同地爆发出惊喜,也高高地举起双手回应:“夫人!”“姐姐!” 林海棠已经好久不来空间了,他们大概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面。 林海棠拉起顾岸的手就要跑,顾岸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没有阻拦,跟着她大跑起来。 两个人的手十指相扣,跑起来的时候,风也钻不进两个人紧握的手掌。 顾岸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轻轻地笑了。 “姐姐!”柳晚晚非常兴奋,她作势也要跑,被赵香君一把摁住,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林海棠跑过来。 眼看就能碰到赵香君和柳晚晚,林海棠站住脚步,欲要给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想张开双臂,却发现自己的手没抽出来。 林海棠疑惑回头,看着顾岸,发现顾岸正在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傻笑,跟顾沉傻乐的样子一模一样,林海棠有些无语,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声,摇了摇自己的左手。 “咳咳。”顾岸也发现了不对劲,清了清嗓子向四周看,看了看林海棠,又看到赵香君和柳晚晚一脸玩味的样子,连忙松开了手,耳尖悄悄泛着红。 林海棠心里觉得好笑,没再看顾岸,她绽开笑颜,嘴巴咧得大大的,分别抱了抱赵香君和柳晚晚。 “不错不错,晚晚的脸圆了一些,继续保持!”林海棠挠着柳晚晚的下巴,她感觉柳晚晚在她面前像一只求摸摸的三花猫。 “姐姐,你这次来这么高兴,是已经治好了章林县的病了是吗?你不用再离开我们了是吗?”柳晚晚凑到林海棠身边,把脑袋抵在林海棠的肩膀上乱蹭,拉长了声音撒娇。 赵香君也过来挽着林海棠的另一条胳膊,说:“是啊夫人,这次不用再离开了吧?我们能回家了吧?” 林海棠笑着摇了摇头,说:“还没有治好病,但是现在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三有呢?我这次来是想找三有帮个忙。” 柳三有早就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声音,没几秒功夫就凑了过来,说:“我在这儿,我就说吧,没了我,你们是不行的。” 顾默和顾芷兰、小白也发现了林海棠和顾岸,他们看到林海棠就要扑过来,林海棠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把他们三个打发走。 三个人找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确定那几个毛孩子不会过来,林海棠才把装着紫蝎子的荷包拿出来。 这里只有林海棠、顾岸和林三有,紫蝎子到底有什么危险不得而知,林海棠不想让其他人见到这紫蝎子。 “三有,这是什么东西?”林海棠把荷包递过去,皱着眉问。 柳三有接过荷包,在手上掂了掂,他的眉眼间逐渐爬上凝重地神色,似乎是为了确认,柳三有把荷包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须臾,他把荷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柳三有看着地上的紫蝎子,似乎想碰一下,可到底还是没有碰到,柳三有皱着眉抬头,问:“你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海棠和顾岸沉沉的一对视,说:“这是从第一个温病感染者的家里搜出来。” “果然,没错了。”柳三有出声,说:“这个紫蝎子,是巫师用邪术养出来的,已经失传了,我只在书里见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它的真面目。” “这个东西,人吃了之后会感染传染病,传播性极强,一旦感染,死亡率是十成十的。”柳三有越说眉头皱的越深,脸上的表情也越严肃。 “那有解药吗?”林海棠急声问。 柳三有道:“有,叫雪寒花,在冬天才会发芽开花,在山崖上生长。雪寒花是解开紫蝎子毒的最关键的药材,没有它,解不了毒。” 林海棠的瞳孔会闪烁着光芒,猛的起身,双手狠狠一拍! 太好了! 第103章 爆发 雪寒花,叶片肥厚,表面光滑,叶片呈椭圆状,花开六瓣,花瓣呈扇形,花瓣边缘为粉色状,向花蕊延伸逐渐变白,花蕊为淡紫色。 林海棠和顾岸出了空间,就马不停蹄的往章林县赶。 现在正值寒冬,正是雪寒花开花的时候,雪寒花生长在悬崖之上,不好开采,要赶快派人去采摘才行。 骏马飞奔,重重的马蹄下是飞溅的雪花,马背上的顾岸把林海棠紧紧搂在怀里,刺骨的寒风见缝插针地往人身上吹,脸颊已经被冻僵了,麻木之后,反而不觉得冷了。 章林县城门口守卫的士兵认得林海棠和顾岸,直接打开了城门,让他们进城。 顾岸也不客气,直接冲进了城门,速度没有慢一点。 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他们慢下来了。 到了临时太医署,还没有下马,林海棠就大喊:“师父们!师父!” 五个老头儿正在配药,听到了林海棠的声音,动作整齐划一地丢下了手里的东西,纷纷跑了出来。 杨知文步子迈得尤其大,声音里有些激动,问:“丫头啊,怎么样!” 林海棠利落干脆地下马,脸上的喜气显而易见,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抖落开,上面画的是雪寒花,说:“是雪寒花!雪寒花能治温病!” “雪寒花?” 这雪寒花的图是柳三有画的。 老先生们争先恐后的盯着图上的雪寒花看,杨知文把纸拿在手里,眼皮、嘴唇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眼眶湿润,问:“真的?” “真的!”林海棠回答的笃定,点了点头,给了杨知文一个坚定的眼神。 雪寒花的确是一枚药材,在大夫们的认知中,它是清火的良药,但是雪寒花采摘起来比较困难,产量也没有那么高,能清火的药材很多,所以一般都不用雪寒花。因此,雪寒花也并不为人所熟知,甚至有的大夫都不知道雪寒花的存在。 老先生们仔细问着林海棠,道:“丫头啊,你是怎么发现雪寒花可以治温病的?” 林海棠和顾岸对视一眼,没吭声,林海棠从腰间解下荷包,把里面的紫蝎子小心翼翼的倒在了桌子上,指着它们说:“师父,这个,就是让温病爆发的罪魁祸首。” 老先生们看着颜色怪异的蝎子,面上都是惊疑不定。 他们盯着紫蝎子瞧,知道它有毒,不敢碰,只能开会歪头观察。 “老夫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种蝎子……”石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在五人中,石韦的年纪最大。 林海棠轻轻摇了摇头,说:“师父,不怪你们没见过,这东西不是天生的,它是被巫师用邪术养出来的,只要人吃了这些紫蝎子,就会得上温病,并且会传染给其他人,死亡率是十成十。” 老先生们瞳孔剧震,良久,杨知文才哑声道:“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要亡我康朝?” 林海棠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师父,当务之急,是赶快把情报反馈给朝堂,还有,调动人马去采摘雪寒花。”林海棠的语气有些沉重,补充道:“师父,还要跟上面说一声,采摘雪寒花要在暗中进行,现在,下毒的人肯定在暗中盯着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解药。” 老先生们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杨知文嘴角紧绷,他道:“丫头,你放心吧。” 顾岸的脸色在听到柳三有的话之后就没有好过他忧心忡忡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微微握紧了手指。 林海棠早就发现了顾岸的不对劲,回到房间之后,她关紧门窗,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顾岸的眉头紧皱,道:“我担心不止章林县有温病,恐怕各地有不少地方也已经被感染了。” 顾岸的担心是对的,小淮村只是第一块试验田,在小淮村之后,遍布康朝各地,有无数块试验田,在寻找雪寒花的过程中,康朝多地爆发了温病,感染人数众多。 然而雪寒花一直没有找到,皇帝大怒,举国上下忧心忡忡,无数人在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 唯一幸运的,就是这些人还有救,能靠着林海棠的药方多活一段时间,直到等到雪寒花。 “咳咳咳……” 御书房里,皇帝的闷咳声不断传来,内务府大太监陈乐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微弓着身子进去了。 皇帝今年三十有六,却因为这温病,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皇上,您该喝药了。”陈乐把弓着身子,把药碗举过头顶。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用丝绢擦拭过嘴唇之后,长叹一口气,道:“陈乐啊,朕愧对百姓啊。” 陈乐自小服侍在皇帝左右,明白此时皇帝只是想发发牢骚,并不需要自己回答什么。 北风呼啸,皇帝走到窗边,刚打开一条缝,狂风就争先恐后地钻进来。 皇帝看着狂风中夹杂的雪花,一脸沉默,只是他鬓角的白发,显示着他并没有那么镇定。 短短十天,皇帝的头发就白了不少。 雪寒花一直不见踪影,林海棠和顾岸是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雪寒花愣是没找到一株。 今天,林海棠照旧检查过章林县众人的病情,抬头看着冷晴的天,天蓝的很好看,云彩长得跟漫画里一模一样,如果没有这温病,林海棠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天气。 “顾岸,我受不了了,我不能再这么干等着了,我们一起去找雪寒花吧。”林海棠抓了抓头发,俨然要发狂了:“我就不信了,那些人能把全康朝的雪寒花都给拿走?总有他们没找到的雪寒花。” 不得不说,对面的人准备的很充分,连雪寒花也没放过,这段时间,朝廷不知放出去过多少人,就是没有人拿回来哪怕一颗雪寒花。 “只要让我找到一颗,我就能救全康朝人的命。”林海棠咬着牙说道。 顾岸这段时间也不好过,他无数次外出寻找雪寒花,也是一无所获,在得知其他地方也有温病出现之后,他已经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顾岸拉过林海棠的手,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整个人趴在林海棠的身上,他深深地叹出一口气,道:“好。” 就这样,林海棠和顾岸又骑上了马背,在蜿蜒的道路上逐渐消失。 第104章 青龙山脉 离章林县最近的山是灵秀山,顾岸也已经在这座山上搜寻了好几天。 刚刚下过大雪,整座山都被大雪所覆盖,山崖的面积这么大,要找一株小小的花朵真的不容易。 “你在灵秀山什么也没找到吗?”林海棠抬头看向顾岸,可能是围脖捂的太严,显的她的声音有些闷。 顾岸摇了摇头,他微弓着身子,右手挥动了下缰绳,揽着林海棠的腰,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 到了山脚下,顾岸一拉缰绳,马头向上扬起,嘴里嘶鸣一声,硬生生急停了下来。 山上的树木笔直高耸,光秃秃的树枝上裹满了冰雪,不知是哪个鸟儿站在了哪根树枝上,发出的鸣叫在山谷里回响。 林海棠闷头朝前走,顾岸在旁边拽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我想不明白。”林海棠的眉头紧皱,嗓音有些冷,“雪寒花生长的环境本来就极为苛刻,谁都不知道它会长在哪里,那些人是怎么做到把雪寒花都销毁的?” 天气太冷,一张嘴说话就会呼出一口白气,林海棠扭头看顾岸,脑子一抽,不合时宜地想顾岸这样朦朦胧胧的样子还挺好看。 林海棠随即就是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走。现在可不是能胡思乱想的时候。 顾岸倒是给出了林海棠答案,说:“可能是蛊术。” “蛊术?” “对,依靠人力一个个找雪寒花并不现实,但是用蛊就简单多了。”顾岸徐徐到来,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说极为平常的事情:“比如说让中了蛊的鸟、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去找雪寒花,这样就会简单的多。” 林海棠越听越心惊,她睁大眼睛,说:“那我们岂不是找不到雪寒花了?” 顾岸停下脚步,看着茫茫雪白的大地,似乎没有尽头,说:“我希望我们能找到雪寒花。” 林海棠看着顾岸黑沉沉的眼色,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康朝,林海棠属实说不上有多少感情,但是她也不至于冷血到看着康朝灭亡却兴高采烈,遗憾和可惜必不可少,但是也仅仅只有如此,再多的感情她是没有了。 但是顾岸不同,他热爱他的国家,就如同她热爱自己21世纪的国家一样,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找到雪寒花的情况微乎其微,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天身上,祈求这世上还有雪寒花的存在。 终于到了山崖边,凛冽的寒风吹的林海棠有些睁不开眼睛,她只能一手捂在眼前挡风,一手抓进大氅的领口,企图让风少一些吹到领口里。 “你找了多少了?”林海棠冲着顾岸大喊,一张嘴就会喝一肚子的冷风。 “南边还没有找。”顾岸也大声地回,风太大了,声音小一点就会被风吹跑,什么都听不见。 两个人一起朝着南边走,看得非常仔细,生怕把雪寒花落下。 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到二人身上,一直到找遍整个山崖,也并没有见到雪寒花的踪迹。 林海棠的心情从最初的期待到焦急,再到现在的麻木,她是木着一张脸下的山。 林海棠握着顾岸的手,心念一动,进入到了空间。 林海棠直奔着柳三有而去:“三有,雪寒花只生长在悬崖边上吗?” 柳三有正在砍柴,他精裸着上身,细密的汗水遍布在白皙的皮肤上,他随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丢下手里的斧头,道:“姐,不绝对,但是大部分都是生长在悬崖边上的。” “唉呀──” 林海棠长叹一口气,心里的烦躁越来越强烈,她蹲在地上,一张脸都皱在一起,她看着地上的土壤说:“三有啊,你能不能算一卦,看看现在的雪寒花都在哪里啊?” “都快二十天了,整个康朝上下竟然还没找到一颗雪寒花,再这样下去,康朝可就要死绝了。”林海棠闭上眼睛,只觉得有着深深的无奈,她都要头疼死了。 顾岸看着柳三有,竟然也是满含希冀,问道:“三有,你有办法能算到吗?” 柳三有闭口不言,他悉数抹掉脸上的汗水,转头找到自己的衣服,一言不发的套上,等穿戴整齐,他才抬起眼说:“我试试。” 林海棠瞬间弹射而起,眼里都是惊喜的光,她与顾岸对视一眼,那是喜悦的微笑。 三个人又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这次柳三有席地而坐,只见他合上眼,周身的空气忽然流动起来,绕着他打圈。 林海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她紧紧盯着柳三有,手里攥着顾岸的大拇指,攥得越来越紧。 同样的,顾岸也是神色紧张,他一直在心里祈祷,希望柳三有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如果算出来这世上已经没有雪寒花了,那才是真正的走到了绝路。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绝路处总能逢生。 柳三有缓缓睁开了眼睛,良久,他才发出声音,吐出四个字:“青龙山脉。” 林海棠和顾岸齐齐地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瞬间如释重负。 林海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三有的面前,伸出手框框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声音里有不容忽视的雀跃,她说:“兄弟!干得好!等这件事了结了,我给你包一个一万两的红包!” 瞬间,柳三有浑身一震,瞳孔都变成了金元宝的样子,他的嘴角不可控制地越咧越大,险些抽筋,他也框框拍着林海棠的肩膀,说:“好!真是我的好姐姐!我柳三有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亲姐姐!” “亲弟弟!你也是我的亲弟弟!”林海棠笑出了戏腔,心里从来没觉得这么畅快过,高兴地她想大笑三天三夜。 顾岸一手从两人中间劈开,眼里没了笑意,绷着嘴角说:“柳三有你的柴劈完了吗?没劈完赶紧去砍,劈完了赶紧去找你媳妇儿。” 柳三有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万两,“一万两”这三个字在他脑子里刷了屏,他兔子跳一样跑远,说:“对对对,赶紧去跟我媳妇儿说!” 第105章 遇险 青龙山脉在维安城内,距离章林县较远,要骑上两天的马才能赶到。 维安城有山,山脉蜿蜒曲折,有古老传闻,曾有一条青龙坠落至此,后来青龙身亡,身体变成了山脉,所以名为青龙山脉。 青龙山有龙神,庇佑维安城世代安宁。 林海棠不知传闻真假,经过雪寒花一事,林海棠相信青龙神即使没有龙神,也会有其他神灵庇佑。不然,为何整个康朝的雪寒花都毁了,只有青龙山上的雪寒花还有留存? 在空间里吃过一顿热乎饭后,林海棠和顾岸马不停蹄地踏上了下一个旅程。 寻找雪寒花的事刻不容缓,林海棠和顾岸片刻不想耽搁,但是拗不过大家的劝慰,以风卷残云之势吃过饭后,林海棠当即就拉着顾岸出了空间。 两个人在马背上雄赳赳气昂昂,满心热血沸腾,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青龙山上去,但是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还没到青龙山,竟然就遇到了重重阻碍。 康朝多地爆发温病,有温病病患地都被封锁,外人不得随便入内,因此林海棠和顾岸只能频繁更换路线,绕远了不少路。 等二人到达维安城时,竟然已经是五日之后的事了。 也去维安城真的有龙神庇佑,维安城内无一人感染温病,城内更是一番政通人和的景象,街边小贩林立,逛街的人络绎不绝,各个年龄段都包含在内。 幸好维安城没有入城限制,林海棠和顾岸顺利的进入到了城内。 景色再美,烟火气再足,两个人也无心观赏,闷头就往青龙山去。 到了青龙山脉脚下,林海棠狠狠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个大晴天,这几天也没有再下过雪,此时不管是路边的雪,还是树枝上的雪都有些化了,有的树枝已经完全裸露出来,黑压压的粗糙树皮晒着阳光浴,有的还在滴答滴答的向下滴着雪水。 顾岸的目光基本都在林海棠的身上,一瞬间就发现了她的大氅有些歪,应该是刚才骑马骑的太急导致的,顾岸伸手帮她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海棠精致的脸。 林海棠垂眸一笑,她抓住顾岸的手指,然后抬起眼,柔声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往华安县再递一次婚书吧?你还愿意成为我的相公吗?” 顾岸垂眸看着他,看不出息怒,他的手指感受着林海棠掌心的温度,另一只手的指尖埋在大氅的毛领之下,即使隔着厚厚的大氅,顾岸依旧能感受到林海棠脖子的温度。 面前的女人眉如远黛,皮肤白皙,每一处都让他异常心喜,他缓缓的低下头,冰凉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颤抖,道:“我愿意。” 林海棠感觉眉心一凉,她笑的很温柔,等顾岸说出那三个字之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眼睛里的水光些许潋滟,却丝毫不减秀色,她笑着道:“我们去找雪寒花吧。” 两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十指紧扣,迈入了青龙山脉。 青龙山脉基本没有人进去过,维安城的人坚信山里有龙神,认为进山会打扰龙神的清净,因此哪怕是在祭神的时候,都只是在山脚下进行,从不曾往深处去。 脚下遍布粗壮的树根,还有许许多多的枯枝,更令人头疼的是,不知道哪一脚下去,就踩进了土坑里,那些土坑大多都不深,也就到人膝盖的位置,但是接连不断的让人摔跤,让进山的人每一步都不好走。 林海棠和顾岸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每一步,到后来两个人从地上捡起了两根大小匀称的棍子,先用棍子探路,确定是实地才迈下一步。 所幸是冬天,树上的叶子都落完了,得以让更多的阳光照进来,不至于让林海棠和顾岸睁眼瞎。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林海棠和顾岸早走出了一身汗,甚至林海棠脸上的汗都已经往下淌了。 这时,两个人并不知道危险正在逐步逼近。 林海棠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汗水,她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喘息着说:“这山也太高了吧?我的腿都快废了。” 马上就要天黑,林海棠到最后完全是凭借毅力再往前走,两只腿完全是机械般的往前倒腾。 林海棠喝完就把水囊往顾岸面前一杵,摇了摇手里的水囊,示意他喝两口。 水囊里的水自然是灵泉水,为了安全着想,在出发维安城之前,林海棠和顾岸也每人出了一颗丹药。 顾岸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他接过水囊,喝了两口之后,用手指抹去嘴唇上的水珠,忽然,他停下了动作,眼睛似雷达一般盯着左前方。 顾岸的面色变得严肃而凝重,林海棠的心一沉,她站定不动,顺着顾岸的视线看过去,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 停顿三秒,林海棠轻声问:“怎么了?”声若蚊蚋。 顾岸轻轻回道:“有东西。” 两个人站立不动,须臾,林海棠听到了细微的沙沙声。 顾岸悄无声息地挡在了林海棠面前,右手向后紧紧抓着林海棠的手,眉头微皱,定定看着前方。 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林海棠的视线,林海棠任由顾岸安排,乖巧地站着不动。 沙沙声越来越大,那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走,肚皮与地上的枯枝烂叶相摩擦发出的声响。 林海棠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声音太像蛇,但是这个时候蛇都在冬眠。 林海棠微微歪了歪身子,看着前方,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久,那东西就爬到了两个人面前,果然是蛇。 是一条蟒蛇,碗口粗的身体,头呈三角状,通体乌黑,眼睛为血红色,仿佛发着阵阵红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蟒蛇摇晃着自己的头部,站起约一米高,身后还拖着大概三四米的身子。 双方对峙片刻,而后它吐着殷红的蛇信子,猛的就朝顾岸咬去。 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它的口腔竟然也是乌黑的颜色,同一时间,尾巴也狠狠朝着两人甩了过来。 第106章 杀蛇 在蟒蛇做出动作的同一时间,顾岸转身把林海棠揽在了怀里,而后猛的扑在了地上,向前打了个滚儿,避开蟒蛇的攻击。 那蟒蛇灵活异常,眼看一击不成,竟直接调转蛇头,张开露着两个尖牙的血盆大口,速度极快的朝林海棠和顾岸疯狂般蠕动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弹指之间,林海棠和顾岸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林海棠和顾岸坐在空间里大口喘着气,即使现在在绝对安全的空间里,林海棠还是心有余悸,她捂着胸口,狼狈地咽了口唾沫,道:“它奶奶个腿儿的,吓死老娘了……” 蟒蛇的速度太快,如果林海棠没有把两人拉入空间,顾岸也不能保证能躲开蟒蛇的进攻。 “这事情不对劲,这个天气,蛇早就冬眠了,怎么可能在外面这么活泼?”林海棠还有点腿软,她撑着顾岸的手站起身,心脏直跳,咚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 顾岸吐出一口气,轻轻拍打下林海棠衣服上的草屑和尘土,道:“应该是蛊蛇。” “蛊蛇?”林海棠反问一声,眉头紧皱,然后摆了摆手,脸上有些烦躁和无奈,说:“怎么巫师都这么烦人?一个个的脑子都有病。” “蛊的话,三有应该比较熟悉,我们把他也拉出去吧。”林海棠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跟顾岸说话。 这蟒蛇战斗力太强了,林海棠有些的担心顾岸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顾岸倒也没逞强,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大家正在吃晚饭。 空间里没有黑夜,只有永久的光明,林海棠为了让他们知道时间,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时钟,方便他们吃饭和睡觉。 “姐姐!来得正好,快来吃饭!”柳晚晚正在舀饭盆里的粥,橙黄色的粥冒着热气,散发着米香,着实吸引人。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不吃了,来不及,三有,跟我们出去一趟,需要你帮忙。” 说完,林海棠就直奔他们做饭的位置,从案板上拿起菜刀,然后又去无名屋拿了一瓶丹药。 柳三有点了点头,三两下往嘴里塞了一颗馒头,飞速咀嚼几下,呜呜咽咽地说:“豪,皱吧。”说的含糊不清。 林海棠把丹药塞到柳三有手里,跟他说明了情况,然后说:“情况就是这样,需要你跟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蛊蛇,慢慢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然后吃了这颗丹药。” 柳三有一边点头一边嚼馒头,感觉有些噎嗓子,两个大跨步走到餐桌旁,右手拎起茶壶,左手端着茶杯,快速地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去,嗓子差点儿伸出来二里地。 “哎呀,这馒头太噎人了,”柳三有回到林海棠身边,从她手上拿走小药瓶,把丹药吃下去后,说:“走吧,让小爷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众人看着柳三有齐齐沉默,顾默和顾芷兰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柳三有,然后,顾芷兰俏生生地说:“三有叔叔,你刚刚好滑稽啊。” 柳晚晚真是觉得又无奈又好笑,说:“你看看你刚才,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嘿,吃饭可是头等大事。”柳三有摇头晃脑,说:“姐,咱们走吧。” 林海棠一脸无语的搭上柳三有的肩膀,然后抓起了顾岸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顾岸的另一只手攥着林海棠拿过来的菜刀。 “我们有很大的可能直接落在蟒蛇的旁边,大家一定小心。”林海棠拧着眉,等大家都准备好以后,心念一动,出了空间。 从哪进入的空间,从空间出来以后,就会在哪里落脚。 幸运之神并没有再次眷顾他们,他们出空间以后,直接落在了蟒蛇的背上。 蟒蛇在看到林海棠和顾岸消失之后,没有离开,一直在他们消失的位置盘旋,像是料到他们还会回来一样。 林海棠直接从蟒蛇的身上滑了下去,绊倒在了地上,出了空间之后,看到脚下是蟒蛇的那一刻,林海棠在心里直接把老天都骂上了。 刹那之间,顾岸双手挥起菜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砍在了蟒蛇的头部下面。 这一刀,大半截刀身直接没入蟒蛇的身体里,血液喷射而出,顾岸的大半张脸上都是腥热的蛇血。 感受到剧痛之后,蟒蛇粗壮的身体疯狂的蠕动了两下,不过须臾,身体倒塌在地上,不时的微微抽动两下。 蟒蛇死了。 林海棠吸着凉气起身,她看向自己的手掌和手背,都被擦伤了,血珠通过细小的伤痕不断往外冒,不小心牵动到了脸部肌肉,又是一阵抽痛,林海棠抬手一擦,发现有血。 这下要毁容了。林海棠面无表情地想。 那边的柳三有站起身,随手拍打了两下衣服上沾染的雪和泥土,他踱步到蟒蛇旁边,伸出手在蟒蛇的身上摁了摁。 “没错,的确是蛊。”柳三有出声,他说:“现在蟒蛇死了,他身体里的蛊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林海棠叹了口气,她站起身,问:“我真是……想把这些巫师都杀了。” 林海棠看向顾岸,看下了他脸上的血,马上把自己的手绢套了出来,把手绢按在了他的脸上:“快擦擦,蛇血多恶心啊,还是个中了蛊的蛇。” 看着趴在地上的蟒蛇,它的伤口处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流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冷颤,拉着顾岸迅速离开了这条蟒蛇。 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林海棠又带着顾岸和柳三有回到了空间。 回到空间第一件事,林海棠和顾岸直接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都换了一个遍。 林海棠看着地上的脏衣服,都不想要了,这衣服可是碰到过蟒蛇! 在林海棠害怕的动物里,蛇毋庸置疑地排到了第一名。 洗完澡出来,赵香君已经摆好了饭菜,等着他们三个出来吃饭。 柳三有身边围了两个孩子一匹狼,他坐在中间,正在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如何杀了蟒蛇。 张奔也抱着顾沉在旁边听。 第107章 同床共枕 林海棠没搭理柳三有的吹嘘,坐到凳子上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夹菜的速度极快,一口一口接连不断地往嘴里送。 这是这几天吃的第一顿热饭,之前几天,都是吃几口干巴巴的饼填饱肚子,现在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林海棠竟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柳三有他们都围了上来,顾默和顾芷兰分别坐在了林海棠两侧,紧紧挨着林海棠。柳三有也坐到一旁拿起了筷子,说:“姐,我顾岸哥还没出来呢,我们现在就开始吃饭不太好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柳三有夹菜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 “没事,饭菜不够了我再给他做就是了,我快要饿死了,等不了一点儿。”林海棠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了满嘴。 看着旁边的两个小崽子,林海棠空出手来分别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儿,说:“哎呀,想死娘了~过来让娘亲亲~~” 在顾默和顾芷兰的脸上亲了两口,林海棠才觉得心满意足,揉着他们的小脸儿说:“去玩吧,小白在那边等你们呢!” 小白站在两米开外,适时地嗷了两声。 林海棠又抱了抱顾沉,抱着他玩了一小会儿,张奔就把孩子接过去了,说:“夫人你先吃饭,小沉少爷也该喝奶了。” “好~~”林海棠的额头抵着顾沉的额头晃了晃,逗得顾沉咯咯笑:“小顾沉该去喝奶喽~~” 把三个孩子都打发走,林海棠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柳三有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看得好笑:“他们三个在这里也不耽误你吃饭啊。” “唔,”林海棠摇了摇头,吧嘴里的土豆丝咽下去,说:“默默和兰兰紧紧贴着我,我夹菜都要注意着别碰到他们,我就是离开他们太长时间了,他们比较想我,亲亲抱抱之后就没事了,这样我也能安心吃饭。” 现在周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赵香君和柳晚晚在空间里乱跑,看到什么都要找一口吃,为了多吃几口水果,这俩人连饭菜就只吃了几口。 柳三有问:“姐,我看你跟顾岸哥这是在一起了?” “嗯。”林海棠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可是你们都和离了啊。” “和离之后还能再成婚啊,又不耽误。” “那你打算留在康朝,不找回去的办法了吗?”柳三有盯着林海棠问。 林海棠喝了一口菠菜鸡蛋汤,用手绢擦了擦嘴唇,等嘴里没了东西后开口,斩钉截铁:“找。” “三有,如果我有得选,我绝对会选择留在生我养我的地方,而不是选择康朝,诚然,我现在与顾岸两情相悦,也算是有了三个孩子,还有了你们这些好朋友,在康朝也有了很多牵挂,但是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有能回去的办法,我会毫不迟疑的选择回去。”林海棠徐徐道来,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尽数剖开来。 柳三有对于林海棠的话毫不意外,在他的眼里,林海棠就是这么一个人,永远注重内心,永远无比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姐,往前走吧,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有办法让你回去,这大千世界,能人异士这么多,希望你可以找到回去的办法。”柳三有道,语气里满是真诚。 “借你吉言。”林海棠笑了,给柳三有舀了一碗鸡蛋汤,打趣地说:“放心,如果我真的找到回去的办法,我肯定在走之前给你们留下很多钱,让你们之后性命无虞、吃穿不愁。” 过了不久,顾岸出来了,头发散在背后,还有微微水汽,脸被热水熏的白里透红,看着非常可口:“洗完了?快过来吃饭,还有很多菜都没动呢。”林海棠冲着顾岸招了招手。 顾岸坐在林海棠旁边,看着笑意盈盈的林海棠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现在外面已是黑夜,没必要再出去找雪寒花,林海棠和顾岸躺在一张床上,打算好好地睡一觉,等到外面天亮之后再出去找雪寒花。 说起来,这也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林海棠看着和自己面对面的顾岸,两个人的呼吸彼此缠绕,顾岸的眸子深情的注视着自己,林海棠有些脸红也有些尴尬,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岸的眼睛像是长到了林海棠身上一样,一直盯着看,仿佛他一眨眼林海棠就会跑一样。 林海棠实在受不住顾岸这样看她,红着脸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 顾岸轻笑一声,揽着林海棠细腰的大手稍微一用力,林海棠整个人就贴上了他的胸膛。 轰的一声,林海棠的脸更红了,头上简直都要冒气。 林海棠感觉到顾岸的眼睫毛在轻轻扫着她的手心,林海棠慌忙把自己的手放下来,她面上强装镇定,故作平静道:“快睡觉!” “好,快睡觉。”顾岸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抢先闭上了眼睛。 林海棠的耳边都是咚咚咚的心跳声,她把脸埋在顾岸的锁骨和脖颈中间,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林海棠没有与人贴着睡的习惯,她本来以为这一晚自己会睡不好,结果竟然睡得很沉,应该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每天都忙里忙外累的要死,好不容易有的睡,哪里还计较睡觉的姿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海棠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着生理性眼泪,睡得太香了,她伸了一个懒腰。 话说,昨天晚上林海棠做了一个美梦,她梦见自己在青龙山脉找到了雪寒花,漫山遍野的雪寒花,那一个山谷开满了雪寒花,林海棠在梦里激动的要昏过去,即使现在醒了,想想那场面还有些兴奋。 林海棠舔了舔嘴唇,无比希望今天她和顾岸能找到雪寒花。 顾岸没在床上,林海棠摸了摸顾岸躺着的位置,还有些余温,应该也是刚醒不久。 林海棠出去的时候,赵香君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赵香君看到林海棠,眼睛一亮,说:“夫人快乐,吃饭啦!” “嫂子,你这也起太早了。”林海棠扭了扭脖子,听到脖子咔吧一声响,顿觉舒服了。 赵香君说:“夫人好不容易在这里睡一晚,你每天都这么辛苦,我做顿饭算什么?” 林海棠心里觉得心里暖暖的。 第108章 小狐狸 空间里会动的生物只有他们九个人和一匹白狼,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专心吃饭,一时间只有饭碗和筷子碰撞的声音。 吃过早饭,时间也不差这一会儿,家里的男人把碗筷都洗了,包括顾岸。 林海棠抱着顾沉跟赵香君和柳晚晚聊天,说起她昨天晚上做的梦:“我梦见我找到一整个山谷的雪寒花,差点儿笑醒。” 柳晚晚的一根手指被顾沉牢牢攥着,她皱着眉说:“姐姐,这个什么大师,是不是跟那个匈奴的大巫师是一个人啊?” 林海棠心中一痛,摇了摇头,轻轻的说:“谁知道呢?” 离开空间之后,外面的世界已经天光大亮,早晨的阳光柔柔的洒在大地上,阳光从树杈之间散落在地上,显得光影斑驳。 山里的空气很好,温度很低,却也提神醒脑。林海棠和顾岸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 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两个人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 林海棠和顾岸对视一眼,顾岸侧耳细听了一下,确定好方位之后,朝着右前方点了点头。 林海棠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向前走,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叫。 “啾……啾……” 听着声音应该是什么动物的幼崽受了伤,痛呼着想要吸引母体的注意力。 越走近呻吟声越大,林海棠和顾岸走的也越小心,到了跟前,定睛一看,是一只白色的狐狸幼崽。 非常小,也就林海棠两只手的大小。 狐狸崽子的一只前爪被地上的树枝刺穿,小家伙浑身颤抖,血流了不少,时间应该不短,血已经结了细小的冰碴儿。 看看出血量,在看看这天气,这小狐狸崽子没死是真的命挺大的。 即使这样,小家伙在看到林海棠和顾岸的那一刻,依旧弓起身子朝两个人哈气。 林海棠心里一阵怜惜,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狐狸崽子的脑袋,柔声细语地说:“乖,我来救你好不好?” 狐狸崽子起初猛的躲开林海棠的手,这一动牵扯到了伤口,它疼的瞬间泄了力,依旧龇牙咧嘴,装腔作势地警告林海棠,等林海棠的手摸到了脑袋上,它才终于相信林海棠没有恶意。 小狐狸颤抖着身体蜷缩在地上,它努力的伸长脖子,“嗷……嗷……”地叫了两声,澄澈的眼睛里含着泪珠。 林海棠心都化了,她避开小狐狸的伤腿,把它抱了起来,对着顾岸说:“顾岸,快把这树枝拔下来。” 顾岸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扶着小狐狸的爪子,看到林海棠把小狐狸的眼睛捂了起来,瞬间用力把树枝拔了出来。 “嗷!” 小狐狸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身体一下子抻直,其余三个爪子紧紧抓在林海棠的身上,把衣服都抓破了。 “乖,你再忍一忍。”林海棠的手轻轻拍打着小狐狸的身体,试图给它安全感,“顾岸,我的荷包里放着丹药,拿出来一颗。” 顾岸把手伸进林海棠的大氅里,在她的腰侧摸到了系在腰上的荷包,达到荷包以后,顾岸没有立马松开双手,而是双手在她的腰两侧掐了一把。 真的是盈盈一握。 顾岸面不改色地把手抽了出来,拿出药瓶倒出丹药,掰开小狐狸的嘴给它喂了一颗。 林海棠在感受到顾岸的小动作时候,瞪着眼睛看顾岸,结果发现这人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也没有受到她的视线的影响,甚至回看了过来。 小狐狸在吃过药之后,慢慢的不再哼哼,它瘫在林海棠的怀抱里,把小脑袋朝着林海棠胸膛里扎过去。 林海棠的手下意识地摸着小狐狸的毛发,她看着顾岸,嘴巴张了又张,憋出来一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轻佻?” 顾岸坦坦荡荡,他面带和煦的笑容,道:“海棠,我心悦你,自然想跟你对亲近。” 这下轮到林海棠没话说了,她避开顾岸的视线,抱着小狐狸向前走,闷声说:“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收收,一切等把这温病治好再说。” 顾岸一个大跨步就跟上了林海棠,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笑意,说:“好,我等着。” 没一会儿,小狐狸腿上的伤就完全好了,它感觉到自己的腿不再疼,把脑袋伸了出来,两只前爪向上攀,后腿踩在林海棠的手臂上站了起来,伸出舌头舔着林海棠的脸。 林海棠仰头躲开小狐狸的舌头,以防它舔到自己的嘴巴,笑着说:“好啦好啦小乖乖。” 小狐狸“嗷”地一声,盯着林海棠,冲着林海棠张嘴眯眼笑。 林海棠被它的卖乖样搞得哈哈大笑,她单手rua着小家伙的脑袋,说:“你是神兽就好了,这样就能带我们去找雪寒花了。” 小家伙应该是听不懂林海棠在说什么,它在林海棠的怀里歪了歪脑袋。 林海棠和顾岸又在山里走了两个多时辰,走的林海棠口干舌燥,腿像是灌了铅。 林海棠看向顾岸,发现他连气都不怎么喘,林海棠一脸难以置信,问:“你都不知道累的吗?” 顾岸摇了摇头,他找了一个干净的石头,把自己的大氅铺在了石头上,让林海棠坐了上去,说:“我也累,只是我是习武之人,会下意识地调整呼吸,体力也更好一点。” 石头比较大,可以供两个成年人坐下。 林海棠弯下腰敲着自己的小腿,叹了口气,说:“唉,还是没见到一颗雪寒花。” 顾岸的大手覆在林海棠的腿上,力道适中的按摩起来,舒服的林海棠直哼哼。 林海棠靠着顾岸,觉得舒服极了,她的脑袋在顾岸的肩膀上蹭了蹭。 动作跟小狐狸很像。 林海棠托起小狐狸的脑袋,拖着长腔说:“乖乖,你知道哪里有雪寒花吗?就是边边是粉色,中间是淡紫色的花。” 小狐狸站在两个人的腿上,一只爪子站在林海棠的腿上,一只爪子站在顾岸的腿上,它歪着小脑袋,耸了耸鼻尖,似乎在思考着林海棠的话。 忽然,小狐狸跳了下去,开始向东边跑。 “小狐狸!”林海棠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满眼不可思议,道:“你听懂我说的话了?” 小狐狸向前跑出三四米,然后回头,冲着两人叫了两声,两只前爪在地上刨了刨,又开始往前跑。 小狐狸跑出几步,就回头看看林海棠和顾岸有没有跟上,发现两个人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它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声音更大的叫了几声,然后抬起一只前爪冲着前面指了指。 林海棠和顾岸震惊地对视一眼。 还是不见两个人跟上来,它直接跑了回来,咬住林海棠的衣角,身体往东边撤,示意林海棠跟它走。 毫不迟疑的,林海棠和顾岸同时迈出了脚步。 小狐狸看到两个人有了动作,直接跑到前面带起了路。 第109章 找到雪寒花 这只狐狸崽子真的非常通人性,每跑一段路就回头看看身后的两个人跟上了没,没跟上就在原地等一等他们,跟上就接着在前边跑。 此时的林海棠热血沸腾,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一直盯着前面小小的身影,努力跟上小狐狸的步伐,竟然没怎么掉过队。 可能跑了很久,也可能就一会儿时间,林海棠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只一心更着小狐狸向前跑,终于,小狐狸停下来了,它蹲在地上,慢悠悠的舔着自己前爪。 林海棠和顾岸慢慢停下了脚步,他们两个的手紧紧相握,林海棠眼神颤动地看向顾岸,她地呼吸急促,说:“你快去看看,看看有没有雪寒花。” 到了这一步,林海棠竟然有点退缩不前的意思,她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说来她和顾岸也是在大胆,竟然相信一只小狐狸。 顾岸也有些激动,他深吸一口气,作势要走过去,林海棠倏然拉了他一把,稳住心神,道:“我们一起去。” 两个人走到小狐狸身旁,满怀期待的左右看。 这里的树木依旧高耸,只是不那么密集,树木比别处较稀疏。 此处是山的背阴面,地上的积雪未消,雪依然有超过脚踝的厚度,这里的地面也并不平整,有一点点的倾斜,但是并不陡峭,几乎接近平行。 林海棠和顾岸向前看,发现了那一簇簇的雪寒花。 一株株的雪寒花在风雪里开放,淡粉的花瓣,淡紫的花蕊,叶片厚的像多肉,但是叶片很大,大概有花朵的两三倍大。 雪寒花的半截身子都埋在积雪里,肥厚的叶片上结着冰,在风中微微前颤动。 在看到雪寒花的那一刻,林海棠瞬间屏住了呼吸,她的手紧紧抓着顾岸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啊啊啊啊啊!” 林海棠兴奋到尖叫,她抓着顾岸的胳膊大叫,然后双手环上顾岸的肩膀,开始蹦蹦跳跳。 顾岸也有些激动,呼吸急促,他看着这一片的雪寒花,胸膛微微发热。 小狐狸不知道林海棠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它仰头冲着林海棠轻轻叫了一声。 林海棠猛地蹲下身,抱起小狐狸狂亲:“宝贝你真是一个福星!啊啊啊啊啊爱死你了!” 小狐狸被林海棠蹭的不得已闭上了一只眼睛,它嘴里发着气音,像是气球撒气的声音,它微微挣扎,扭过头,舔了舔林海棠的鼻尖。 林海棠抱着小狐狸起身,她抬起星星眼看向顾岸,眼里的开心无法用言语表达:“顾岸,我们找到了雪寒花!雪寒花!这么多!” 此时顾岸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笑意,他还是林海棠,因为中间还有一个小狐狸,顾岸并没有太用力,他向前探着身子,在林海棠耳边轻声道:“海棠,你才是我的福星。” 林海棠把顾岸扒拉开,说:“先别说情话,我们快去喊人帮忙,这些雪寒花,要一个不落的全部移植到空间里!” 转眼间,林海棠和顾岸已经到了空间里。 “快来人!快来人帮忙!”林海棠一进到空间就大喊,然后就撒丫子狂奔。 林海棠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了,除了正在睡觉的顾沉。 “夫人,这是怎么了?”赵香君担心林海棠出事,跑的飞快,她弯着腰大喘气的说。 “嫂子,我们找到雪寒花了!”林海棠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过去,她一把抱住赵香君,激动地说。 所有人陆陆续续到齐,小白首先看见了小狐狸,它好奇的凑过去,在小狐狸身上来回嗅着。 大家听到了林海棠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自己高兴,也为康朝高兴。 林海棠开始发号施令,说:“张哥和三有,你俩跟我们一起出去帮忙,我们要把雪寒花一颗颗的挖出来栽到空间里。” “那我们呢?我们也要去。”柳晚晚拉着赵香君说。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家里的孩子需要人照看,晚晚你还有身孕,你们留在这里就好。” 柳晚晚也摇了摇头,说:“姐姐,没事的,我自己也可以照顾他们三个,让嫂子也去帮忙吧,我没问题。” 林海棠还是拒绝:“晚晚,反正也找到了雪寒花,不在乎慢一点快一点,你是我们全家重点保护对象,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呐,小狐狸,让它陪你一起玩儿。”林海棠把小狐狸抱起来塞到柳晚晚的怀里,说:“这可是我们的大功臣,是它带着我们找到的雪寒花。” 除了喊人,还需要挖雪寒花的工具,冬天的地那么结实,用手肯定是不行的,除了铲子,还需要能装雪寒花的东西。 实在找不到什么大的东西装雪寒花,最后顾岸拿出两个床单,说:“放在这上面算了,好拿又好放。” 林海棠对着顾岸竖了一个大拇指。 众人出了空间,看着这一簇簇的雪寒花,开始闷头干活,对待雪寒花像是对待异世珍宝,格外小心翼翼,将雪寒花的根包裹着泥土挖了下来。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一个床单上就摆满了雪寒花。 林海棠让张奔跟自己一起进入空间,顾岸和柳三有继续挖雪寒花。 张奔到了空间的任务更重,需要把地犁出来,然后把雪寒花一颗颗地种进去。 就这样,三个人在空间外忙,张奔自己在空间里忙,前前后后一共挖了六张床单的雪寒花零三颗。 挖完雪寒花,林海棠带着顾岸和柳三有回了空间。 第110章 广播体操 空间里,张奔的地还没有犁完。 林海棠看着张奔犁好的这一大片地,对张奔很佩服:“张哥真厉害,自己一个人犁了这么大一片。” 在二十一世纪,林海棠可是干过农活的,知道犁地有多辛苦。以前在地里干活尚且还有机器帮忙,能轻松不少,张奔可是只能依靠两只手干活。 “嗐,”张奔没想到干这么一点活还能得到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一见我家的地都是我收拾,都干习惯了。” 另一边,赵香君搬了一张桌子过来,桌子上摆满了蜂蜜水,她喊到:“快过来喝点水,都累坏了吧?” 顾默和顾芷兰非常乖巧地往碗里倒水,一点也不给忙碌的大人添麻烦。 小白忙着和小狐狸交朋友,小狐狸比较高冷,脖子一扭不去看小白,小白哼哼唧唧的去蹭它的头,把小狐狸头上的毛舔得湿漉漉的。 柳晚晚抱着顾沉坐在一边,那是赵香君安排的,不许她抱着顾沉乱走。 大家心里都梗着一股劲,急匆匆喝了两口水就撸起袖子开始干。 地差不多都已经犁好,每个人都从床单上拿上几颗花苗就开始栽,结果发现这样非常的费工夫,种完手里的几颗就要跑过去拿苗,最后,把床单整个铺在犁好的地中央,他们几个人分别在床单的旁边开始种,这样一来,省了好多事。 全家人都忙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儿,每个人的脸上都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最后一棵雪寒花种下的时候,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 林海棠站起身,左手搭在右肩,仰头看天,右肩膀画着圆,转两圈就开始换左肩。 太累了,但即使是累,也依然开心。 赵香君早早就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众人忙完能直接开始吃饭。 考虑到大家都非常累,再加上这一大家子人本来胃口就大,因此赵香君做饭也是海量,看着还有些吓人,两笼大馒头,一大锅米饭,每一道菜也都摞成了塔尖儿,炖的排骨太多,在桌子上整整摆了三大盆才盛下。 林海棠累的腰很疼,林海棠皱着一张脸,觉得全身上下哪哪儿都是酸疼的,因此,她开始在原地做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 顾岸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看着林海棠的奇怪动作,眼里有些疑惑,依然站着不动等林海棠做完这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林海棠做体转运动的时候看到了顾岸在看他,顾岸的衣摆有些泥土,头发还是她今天给他梳的高马尾,脸部线条流畅自然,那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她看,双手抱胸的姿势让他原本就肩宽腿长的身体线条更加明显。 “啧啧啧…”林海棠内心不断感叹顾岸真是一个美男子,她面上不显,冲着顾岸勾了勾手:“过来,我教你,跟我一起学昂。” 走在前面的张奔和柳三有也早就回了头,两个人也搞不懂林海棠在干什么,也是一脸疑惑的等他们完事。 林海棠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把他俩也叫了过来:“你们也过来一起学,保证你们跳完腰不酸了背不痛了,快来,我林海棠童叟无欺。” 张奔和柳三有对视一眼,然后张奔默默地一点头,两个人一起走了回去。 “站好啊站好,每个人两臂的距离间隔。”林海棠在前头当体育委员,指挥着三人。 站好以后,林海棠面对他们,喊:“从现在开始,我做什么动作你们就做什么动作哈。” “好,开始!”林海棠说:“两脚伸开与肩同宽。” 三个学生都很听话,完全能领略林海棠的意思,林海棠满意的点点头,学着记忆里的广播腔喊:“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伸展运动──” 他们三个人都很好的复制了林海棠的动作,没花多长时间就做完了一整套的广播体操。 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林海棠高兴的问他们三个,说:“怎么样怎么样?不错吧?” 三个人很给林海棠面子,都开始夸了起来。 林海棠心满意足,开始洗手吃饭。 往常还说两句话的饭桌,现在一句话都没有,每个人都闷头吃,狼吞虎咽一样。 吃饱喝足以后,林海棠满足的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眼睛不自觉就眯了起来。 柳晚晚早早就吃完了,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说:“姐姐,这些雪寒花不是在冬天才能发芽开花吗?可是这空间里一点也不冷啊。” 林海棠扭过头,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在这空间里任何植物都能种活,你看到那些蔬菜水果了吗?有些蔬菜或者水果都需要特殊的气候和条件才能成长,但是在空间就都能在一起种。” “我想,应该是空间里的土壤能自主模拟植物所需要的温湿度条件吧,”林海棠害怕柳晚晚听不懂模拟这个词,又补充道:“哦,就是这里的土壤能自主转换到花啊菜啊需要的条件。” 柳晚晚像看神仙一样看着这个巨大的空间,崇拜的说:“哇,这么厉害啊。” “真的很厉害。”林海棠笑着说,注视着远处的那片雪寒花。 此时已经是亥时了,三个孩子早早的就吃了饭,现在大概都做了一个时辰的美梦了。 林海棠看着这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和锅碗瓢盆,对赵香君说:“嫂子,你现在别收拾了,等明天大家一起收拾,这么晚了,我们快去睡觉。” 赵香君做了这么多饭也并不轻松,她点了点头,说:“行,那就明天收拾,哎哟,真是困了,锅里烧着热水呢,大家都洗洗睡吧。” 躺在床上,林海棠在等顾岸洗完澡过来。 水桶不多,只有三个,正好一对夫妻一个,只能这个洗完再换下一个,林海棠先洗的,此时她趴在床上那个翘着小腿等顾岸。 顾岸来的时候身上还有微微地水汽,他没有马上上床,而是站了一会儿,打算等身上干一点再上去。 林海棠依旧趴着,她伸手摸了摸顾岸的发尾,仰着头说:“明天还梳高马尾,好看。” “你帮我梳?”顾岸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林海棠一遍。 第111章 沉沉乖,雪寒花乖,空间最乖! 林海棠迟疑了一秒,然后点头,说:“好啊,我帮你梳。” 顾岸上了床,林海棠很自然的滚到了他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满意的开始睡觉。 没一会儿,林海棠的呼吸渐沉,俨然已经进入到睡梦中。 顾岸看着这样的林海棠微微一笑,嗅着林海棠身上若隐若现的清香,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大头觉,一觉睡到自然醒。 林海棠心系雪寒花,穿上衣服就跑过去看,空间真的很神奇,所有的雪寒花精神十足,铆了劲的开着花,一点也没有蔫头耷脑的意思。 一阵心潮澎湃,林海棠直接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说:“苍天呐大地啊,空间你真是我的救命稻草啊,谢谢谢谢谢谢!” 林海棠给空间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雪寒花的叶子。 这些雪寒花虽然多,但是病患更多,单单只靠这些雪寒花是不够的,幸好有空间,真是帮了大忙。 那时张奔和赵香君还没来到林海棠身边,有一天,林海棠带着小白和顾摸顾芷兰上了山,本意是打算找一下小白的父母兄弟,结果没找到其他白狼,林海棠倒是看上了一棵桃树。 那桃花开的很艳、很满,让人一眼就被吸引到,为这山增添了一丝颜色。 林海棠当下就走不动道了,但是凭一个怀孕的她和两个小孩子,肯定做不到把树挖出来,林海棠想了一个办法,只摘了一根树枝插在了空间里。 对于这树枝能不能生根发芽,林海棠也有些没底,等过了几天之后,再去空间一看,发现那根树枝俨然长成了一棵小小的桃树,这个发现让林海棠欣喜非常。 在这之后,林海棠还做了其他实验,比如逐渐缩短树枝的长度,最短的一根树枝仅仅只有拇指大小,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成活。 林海棠看着这些雪寒花,揪了一个雪寒花的叶子,插到空间的土壤里,想试试这片叶子能不能长成一株雪寒花苗。 林海棠的注意力太过集中,没发现顾岸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海棠。”顾岸温和的声音响起。 顾岸没有束发,只是用发绳在脑后简单的系了一个结。 头发及腰。 林海棠蹲在地上抬头看,发现顾岸这个发型也很好看,说:“在等我给你梳头发吗?等等啊,我去洗洗手。” 顾岸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海棠身后。 林海棠瞟了一眼,抿了抿嘴角,心里觉得好笑,觉得顾岸像只小狗儿,主人去哪儿都要跟着。 “好啦,坐下吧。”林海棠摁着顾岸的肩膀,让他坐到凳子上,拿着木梳一下下把他的头发梳顺。 高马尾属实是闭着眼睛都会扎,很快,林海棠就扎好了:“行了,不错不错。” 林海棠绕到顾岸身前,用手勾起顾岸的下巴仔细端详,然后说:“非常帅!帅炸了!” “是俊俏的意思吗?”对于林海棠时不时冒出的新鲜词语,顾岸大概能模糊的理解。 林海棠忙不迭地点头,说:“嗯嗯嗯!非常俊俏!” 顾岸勾起嘴角,伸出手,想把人捞到怀里温存一番,结果听到林海棠说:“走,我们去把碗刷了,有好多呢。” 顾岸收回手,认命地跟了上去。 柳三有和张奔已经在刷碗了,顾岸也加入了他们。 “你们刷,我们去做饭。”林海棠说:“晚晚,你看着顾沉那小子就行,帮他晃晃摇篮,他还能再睡一会儿。” “哦。”柳晚晚一瞬间泄了气,她也想跟大家在一起干干活儿,这段时间因着她怀孕,真是什么都没干,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每天找水果吃。 刷碗的地方和做饭的地方离的很近,说一句话大家都能听到,大家干这活嘴也不闲着,开始聊起了天。 顾岸说:“海棠,刚刚我看到你拔了一片雪寒花的叶子种到了地上。” “哦,那个啊,我试试这样能不能长成一棵雪寒花。”林海棠洗着菜,拿出一根水灵灵的黄瓜咬了一口,说:“这些雪寒花看着多,但是真用起来,消耗会非常大,如果一片叶子都能长成一株花的话,就不用再去其他山上找雪寒花了,空间就能完全供应整个康朝的雪寒花消耗。” 赵香君切着洋葱,欻欻几下就切好了一整颗洋葱,说:“唉,要是雪寒花用种子就好了,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咔嚓!林海棠又咬了一口黄瓜,转了转眼珠,说:“嫂子,雪寒花肯定是有种子的,不然哪来的雪寒花?雪寒花在空间里的生长速度比在外面快得多,说不定真能在不久之后就结出种子。” 随后,林海棠又说道:“但是叶子如果能长成幼苗,该拔的还得拔,就我们找到的这些花,在正式投使用之后,撑不了多久。” 空间没有让人失望,林海棠插的那一片叶子,真的长成了花苗,仅仅只用了三个时辰。 不但那片叶子长成了幼苗,被拔叶子的那株花,也已经长出了新的叶子。 酉时一刻左右,林海棠照例过来查看这些雪寒花,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一天不知道来几回,最后她抱着顾沉,强制自己不往这边来。 林海棠看着这一株小幼苗,双手举起顾沉,在他的小肉脸上面狂亲了好几口。 “真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海棠大笑:“沉沉乖,雪寒花乖,空间最乖!” 然后,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开始了拔叶子、种叶子的工作。 林海棠留了一批雪寒花一个叶子也没拔,林海棠还等着它们长出种子,这样种起来更快不说,她还能带出空间,想办法在空间外培育雪寒花。 林海棠和顾岸一共在空间待了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在这期间,收获了大量的雪寒花种子,并且为了方便把雪寒花拿出空间,把一部分雪寒花做了晾晒处理,方便雪寒花入药。 解紫蝎子的毒,不拘泥于用新鲜或者晒干的雪寒花,只是晒干之后更好携带和运输。 这段日子匆忙而又充实,眼看时间差不多,林海棠和顾岸出了空间,准备赶回章林县。 第112章 荣归章林县 年关将近,却几乎没有人有心思祝贺新春,每个人都活在温病的恐慌之下。 林海棠和顾岸下了青龙山,发现这短短的半个月,感染的人几乎翻了两番,这次连维安城的人也没能幸免,温病在维安城中肆虐。 没感染的人闭门不出,感染的人在街上哭嚎,这些人的手上、脸上都是流着脓水的烂胞,他们抓着自己的脸和手,嘴里哭嚷着“我不想死。” 脸上捂着三角巾的士兵努力的调整秩序,还有头发花白的大夫在给大家发汤药:“这是章林县的神医林海棠大夫的药方,吃了就死不了,快过来领药啊!” 此话一出,众人饿狼扑食一般围了上去。 林海棠和顾岸急匆匆的走过,到了城门口,拿出公文出了维安城。 看着这些病痛的人林海棠实在不忍,但是再难受林海棠也必须到章林县才能把雪寒花拿出来,因为章林县是林海棠完全信任的地方,在其他地方,林海棠并不相信这些当官的。 况且,这雪寒花到底要配什么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药效,这些都需要经过试验,半点马虎不得。 这个年,林海棠和顾岸是在马背上过的,两个人用干巴巴的饼当酒假装碰杯,然后咬了两口就又挥动缰绳,朝前出发。 这次回程的时间要比来时快上一半,仅用了三天时间,林海棠和顾岸就到了章林县城门口。 门口的小兵看到了林海棠和顾岸,竟然落下了热泪,小兵冻得干裂的脸上淌着泪痕,哽咽着说:“林大夫,顾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林海棠和顾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措,林海棠连忙说:“王小哥儿,你这是怎么了?章林县又什么事了?” 王小哥摇了摇头,说:“这外面现在不太平,找雪寒花又得爬山,你们出去这么多天,实在是担心你们出意外。林大夫你现在是整个章林县的救星,不,是整个康朝的救星,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海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着说:“王小哥儿快别哭了,这让别人看到了不得笑话你,我们先走了啊,找老先生们还有事。” 王小哥也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擦了把眼泪,因为脸被冻的太厉害,用的力道大了把干裂的口子撕开了,有些流血。 章林县已经不剩什么人了,街道上空荡荡的,连最初林海棠刚来时在路边看到的尸体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了空寂。 现在章林县的幸存者都集中在一处,方便大夫每天检查身体,这样有什么事大家还能互相帮衬。 马儿在临时太医署门前停下,林海棠照例高喊:“师父们!我回来啦!” 林海棠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包袱,里面是晒干的雪寒花,马屁股上还有一个大包袱。 “丫头啊!”第一个出来的是刘归元老先生,他在五个人里最年轻,腿脚也最灵活,听到了林海棠的声音,他马上跑了出来。 林海棠看刘归元跑这么快,她急忙说:“唉!您老慢点儿!”要不是她拿着这一个大包袱不方便,她就跑上去把人扶住了。 顾岸一个箭步上去把人扶住,让他慢慢走到林海棠面前,叹了口气,说:“您慢一点啊,海棠又不会跑。” “你个老小子!跑这么快!”郑明志老先生的步子也不慢,他嘴里说着刘归元,自己脚下的步子也并没有慢一点。 顾岸一脸无语的把郑明志拉住,不让他再跑。 不一会儿,杨知文、谢儒、石韦也走了出来,林海棠跟他们寒暄别的,直接把手上的包袱,放下,三两下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摊开给众人看,说:“看!雪寒花!” 原本叽叽喳喳的五人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每个人都沉默的盯着这一大包的雪寒花。 看似平静,仔细看,会发现这些老人的眼皮在微微颤抖。 杨知文是最先动的,他弯下腰,在林海棠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好,好,好啊──” 其他人都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摸着雪寒花,然后再抹去眼角的泪。 谢儒是最先崩不住的,他扭过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像是水龙头开了闸,源源不断,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有人开了头,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哭起来,有的人刚开始还努力压抑着哭声,到后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大声哭了起来。 林海棠本来没想哭的,但是看到这五位老先生的样子,林海棠的脑子里在回忆从前,回忆那些束手无措的日子,还有接连不断有人死在面前的样子,还有在山上不断寻找雪寒花的样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见到,如见,终于苦尽甘来。 顾岸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感触良多,他红着眼眶别过了头。 哭了一会儿,顿觉心中抑郁之气荡然无存,现在只余元气满满。 林海棠哭着哭着就笑了,她扑哧一声,擦着眼泪,声音里还有哭腔:“老头儿,你们怎么比我还能哭出啊。” 五个老先生涨红着脸,杨知文佯怒道:“没大没小的林丫头!” 看着这一大包的雪寒花,杨知文心疼地说:“别放地上啊,快拿到屋里去!” 林海棠应了一声,拎起包袱就往屋里走,顾岸回身把马屁股上的另一个包袱拿了下来,也拿到了房间里。 “海棠啊,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雪寒花?”谢儒把雪寒花放到手心里,那个小心翼翼,仿若这朵干巴巴的花是稀世珍宝。 说实话,他们本来没觉得林海棠能找到雪寒花,毕竟朝廷放出去那么多人找,结果一棵也没有找到,他们以为林海棠和顾岸也会空手而归,因此在刚刚见到林海棠的时候,都没问雪寒花的事,能看到他俩平安回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林海棠把另一个包袱也打开,说:“是在青龙山脉找到的,喏,我们还找到了这个。” 林海棠的手心里抓了一把雪寒花的种子,放在老先生们的跟前,让他们看清楚。 “这些雪寒花虽然不少,但是肯定不够,有了种子我们能自己培育一些雪寒花,能救急。”林海棠道。 石韦摇了摇头,说:“我们不一定能种出来。” 林海棠把种子放回荷包里,说:“试试嘛,说不定能种出来呢?再说我们这里冬天本来就长。” 第113章 事成 老先生们专注着眼前的雪寒花,林海棠带着顾岸去了安置房给那些病患检查身体。 也就二十多天,这些人的状况一点也没有变好,每个人都被身上的烂疮折磨的恨不得去死。 林海棠像以往一样,一一给他们把脉,询问他们的近况,这些人即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林海棠,那双眼睛里也依旧没有一点波动,面如死灰。 花花看到了林海棠,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面部却毫无表情,她问:“姨姨,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阿风的妹妹花花,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过被感染的风险。 林海棠的手指搭在花花的脉上,须臾,她收回手,柔声说:“不会的,有姨姨在,你不会死的,你们都不会死。” 随后,林海棠站起身,提高声音道:“各位,之前我去了一趟小淮村,摸清楚了鲁旺财为什么会感染温病,让鲁旺财感染温病的是紫蝎子,这紫蝎子是巫师用邪术所养,这紫蝎子的毒有药可医。” 林海棠低下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株雪寒花,高高举起,让众人都能看到,说:“这雪寒花就是解毒的关键,这二十多天,我就是去找雪寒花了,现在,我找到了它。” 空气里一阵静默,大家抬头看着林海棠手里小小的、干瘪的雪寒花,没有一个人可以发出声音。 “各位,我们有救了。”林海棠的声音明明不大,但是却震耳欲聋,不断的回响在众人的耳边。 大家的视线没有收回,林海棠也就一直举着这株雪寒花。 良久,是一个女子先反应过来,林海棠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谁,秦观喜,三十四岁,家里人就剩下了她,其余人都死光了。 秦观喜跪在地上,嗓子里发出呜咽,这呜咽声越来越大,她给林海棠磕头,哐哐撞地,眼泪流在地上聚成了一个小水滩。 其他人也从静默中回神,纷纷跑过来跪在地上,爆发出尖锐的哭声。 这才是真正的震耳欲聋。 只有那些变傻的人摸不清状况,他们看着这些人跪在地上,在床上歪扭着身子,口水流湿了床单。 林海棠的眼眶里也含着泪,她没有说话,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人,然后双膝弯曲,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以手扶额,林海棠深深跪趴在地,还了这些人的跪拜礼。 见状,众人心里五味杂陈,眼泪流得更凶,他们跪的更凶,大有林海棠不起他们也不起来的架势。 最后是五位老先生过来才打破了僵局,杨知文看着这场面,说:“都起来,这么跪着像什么样子?都不治病了?” 杨知文先把林海棠拉了起来,其余人看到林海棠站了起来,也纷纷站起身。 在空间的时候,林海棠仔细问过柳三有紫蝎子的解毒方法,林海棠试着写了一副药方,打算到章林县之后试试效果。 出了安置房,林海棠说:“师父,我已经写好了一副方子,今天就按着这方子吃药吧。” 杨知文点了点头,道:“好,你把药方给我,我一会儿就去安排。” “还有雪寒花的事,已经直接报给了陛下,你不用担心了。”杨知文补充说。 林海棠又道:“还有种雪寒花的事情,也是越快越好,我一会儿就去找地方,先种一点试试,如果能成功,就立马进入大规模种植状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都忙的热火朝天,但是大家都看到了希望,即使是忙也都非常开心,并且希望以后每天都是这么忙。 顾岸带着林海棠在章林县转悠,为种植雪寒花选址。 青龙山脉山的雪寒花就是长在了背阴面,所以顾岸带着林海棠直接去了章林县背阴的地方。 背阴、面阔、土壤条件好,林海棠看着面前这一大块地方,十分满意。 “就这儿吧,种一两颗试试。”林海棠用棍子松了松土,拿出两个荷包,然后分别从荷包里拿出了几粒种子种了下去。 左边是用灵泉水浸泡过的种子,右边是没有用灵泉水浸泡的种子。 林海棠对右边的种子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她知道右边大概率是不会发芽的,但是她还是想试一下,万一真发芽了呢?如果真发了芽,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在空间里第一次收获雪寒花种子的时候,林海棠就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这些种子百分百都长出来,等到之后,这些种子是要发往康朝各个地方种植的,她自然做不到去每个地方给这些种子浇灵泉水。 最后还是林海棠想起自家小时候种麦子的事情,才想起来提前用灵泉水浸泡种子的办法。 这一次,上天眷顾了这些病患,林海棠的新药方取得完美成功,吃完药第一天,这些烂疮不再流脓水,三天之后,这些烂疮明显愈合,那些变傻的人也有好转的迹象,慢慢可以说话了。 所有人都高兴疯了,他们开始大声欢笑,他们跑出了房间,开始在街上手舞足蹈,见到了林海棠又是一番下跪感恩,不管林海棠怎么劝都没用。 五个老头儿又哭了一场,杨知文更是当场写了密信上报给皇帝,那信纸上有许多杨老的泪痕,那眼泪晕开了墨迹,在纸上留下褶皱。 也是在三天之后,林海棠和顾岸去看了种下的雪寒花种子,用灵泉水泡过的种子都长了出来,而另一边,只长出了一棵。 顾岸揽着林海棠的腰,说:“看来还是需要灵泉水。” 林海棠叹了口气,手上揪着顾岸的头发,鼓着脸,道:“哎,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这已经出乎了林海棠的意料,她不再挣扎,打算以后所有的种子都浸泡一遍灵泉水。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最大的隐患并没有抹除,但是现阶段也无可奈何,只能先解燃眉之急。 第114章 忙的脚打后脑勺 事情正在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章林县的成功让皇帝龙心大悦,一条条政策依次发布。 雪寒花逐步推往各感染地,所有病患免费治疗,汤药由朝廷派人统一发放。 各感染地需种植雪寒花,经计算,每亩地需二十斤种子,雪寒花种由朝廷统一发放。依据各地人数分配种子,人多的多得,人少的少得。 各官府在收到种子之后还会有一个了解雪寒花种植的人员跟随,以便各地更好的种植好雪寒花。雪寒花种的出苗率在九成之上,朝廷会定时派人去检查雪寒花的种植情况,如果某地的出苗率明显低于正常出苗率,那么该官员将被罢免职位。 当然,雪寒花种子由林海棠提供,精通雪寒花种植的人也是林海棠以手调教。 以上政策,都是林海棠通过杨知文直接上书给了皇帝。 林海棠在给皇帝写信时还提心吊胆,担心自己所谈太过匪夷所思,害怕皇帝看过之后会直接要了自己的脑袋,谁知道这皇帝是个明君,直接就同意了林海棠的建议。 不用说林海棠也知道,在朝堂之上,这皇帝是如何为了这些政策力排众议的。 这几天,不管是林海棠和顾岸,还是老先生们,还是那些病患,亦或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兵,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这个景象就像秋收的时候,为了这一年的收成忙忙碌碌,有的着急收棒子,有的着急收花生,有的着急采摘蔬菜,每个人都累的直不起腰,恨不得觉也不睡就去干活,但是看着这看院子的收获,大家的心里都很高兴,甚至希望庄稼再多一点。因为多一斤,就能多挣一斤的钱啊。 林海棠两眼一睁就是开始挑人,她要尽快教出好多精通种植雪寒花的人,多教一个人,就能多一个地方尽快而又多的长出雪寒花。 这些天,林海棠的顾岸的手都长了冻疮,因为每一天都在徒手查看雪寒花的生长状况,要检查土壤状况,还要给花浇水,手上就没有干燥过,一直都是来到冰冷的凉水里。 不止林海棠和顾岸忙,空间里的几个人也没有闲着,每天都是种雪寒花、收种子、泡种子、晒雪寒花。 除了柳晚晚,连估摸和顾芷兰都没时间玩,一直在干活儿。哦,还有小白和小狐狸,它们没有手,也干不了活儿。 毫不夸张,林海棠现在晚上做梦不是在种雪寒花,要么就是在熬药,药里也都是雪寒花。 章林县所有没感染的衙役或者士兵,都被林海棠抓去学种植雪寒花去了,然而人数还是不够,毕竟章林县本来就没剩多少人没感染。 今天是章林县的感染者们服药的第九天,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有的已好了大半,身上的烂疮已经愈合,只剩下发红的疤痕。 中午吃饭的功夫,林海棠塞了两口馒头就往病人安置房跑,顾岸看她吃的连一半馒头都没有,脸都黑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毫不夸张,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这个时间,大家也都在吃饭,他们现在吃的饭都是自己做的大锅饭,这些菜和肉都是拜托衙役出去买的。生病的这段时间他们虽说没什么进项,但是也没花多少钱,大家就都拿出一点钱凑着买些想吃的东西,打打牙祭。 看到林海棠进来,“林大夫!”的招呼声此起彼伏,大家纷纷到了放下了饭碗和筷子。 林海棠摆了摆手,说:“大家吃,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跟以往一样,林海棠开始挨个给他们把脉。 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在慢慢变好,林海棠欣慰极了,脸上的笑越来越开心。 刚刚馒头吃的急,而且上午一直在忙,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现在林海棠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不住的咽着口水,但是一点用没有,反而越来越渴。 林海棠依旧给下一个人把脉,打算等完事儿了再去喝水。顾岸注意到了林海棠的异常,绷着嘴角一言不发的把水囊递到了林海棠的嘴边。 “你真是太贴心了宝贝!”林海棠咧嘴一笑,露出了大白牙,拿起水囊喝了起来,没有料到自己的一个称呼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宝贝这个称呼一出来,顾岸瞬间被击中了心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然后意识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中之下,本来就因为害羞而红的耳朵变的更红了,他轻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激动。 林海棠喝完水,就听到一位大娘调侃她:“矮油~这小两口儿真恩爱,叫的可真甜,我们那一辈儿的人哪儿这么叫过啊,还是年轻好啊。” 林海棠的倒是毫不脸红,她笑着道:“大娘,你们那一辈儿可都是叫心肝儿啊什么的,我可是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人瞬间哄笑出声。 喝完了水,也聊过了闲天,林海棠接着给他们把脉。 等最后一个人完事儿,林海棠两只手掌上下一拍,说:“行了,都很好,吃饭吧哈。” 林海棠和顾岸也开始向外走,忽然,有个声音喊住了他们:“林大夫!我想问您个事儿。” 是秦观喜,林海棠又走回到她身边,问:“怎么了观喜姐?” 秦观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的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把,说:“林大夫,我听说你现在在找人学怎么种雪寒花,你看看,我行吗?” 秦观喜恢复的很不错,算是这些人里恢复的最好的一批,身上的伤疤都已经愈合,就是那些疤痕看着有些吓人。 林海棠的眼睛一亮,拉过秦观喜的手,说:“行啊姐!就是我得跟你说清楚情况,只学会种还不行,等学会以后,还需要派去其他感染地协助当地的人种植雪寒花,观喜姐,这样的话你还想去吗?” 秦观喜点了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说:“林大夫,我想好了,我想去。我在这里没有了家人,我想尽量去帮助其他人,让他们别像我一样。” 这一番话听的林海棠心里一哽,林海棠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她重重的点了下头,紧紧拉着秦观喜的手,道:“好!” 第115章 师父,我不能说 秦观喜的话一落地,又接连响起其他人的声音:“林大夫!我也想去!”“我也想去!”“我也想去!”“林大夫!” 林海棠看着大家都这么积极踊跃的报名,十分开心,她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真要去我还需要进一步评估大家的身体状况,再来决定大家是否适合去。” 林海棠直接做了统计,一共有二十三人报名,林海棠结合了年龄、身体状况、家庭人员状况等多方面的情况,来判断其是否合适被外派出去,最后有十二人符合条件。中午吃过饭后,林海棠直接带着他们去了雪寒花种植地。 中午吃完饭之后,老先生们过来见林海棠,五个老头儿的脸色都很严肃,走在最后的石韦先是指使顾岸站在门口把风,然后关住了门。 顾岸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一来这些老人是真心对林海棠好的人,二来他武功高强,就是在门外,也能把门内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林海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五个师父,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怎么了这是?”林海棠安排五位老人坐下,挨个给他们去倒水。 是杨知文先开的口,说:“丫头,你跟顾岸回来的时候只拿了两袋子雪寒花和种子,大约有多少斤两我心里是有数的,可是这两天,先不算我们章林县自用的,就说你让人往小淮村送的那些雪寒花,都够数了。更别说以后雪寒花种子的供应。” 老人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他问:“丫头啊,你跟我们几个老头子说个实话,这些雪寒花和种子,你是哪儿来的?” 林海棠坐在老先生们的对立面,她低头喝了一口温水,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唉,还是被发现了。” 从空间里拿出雪寒花和种子的那一刻起,林海棠心里就清楚,她瞒不了师父们几天,只能骗骗其他不知内情的人。 咔哒,水杯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林海棠抬起眼,轻声说:“师父,我不能说。” 杨知文他们瞬间消了声,互相看了看,又把视线放在了林海棠的身上,想让她给出一个解释。 林海棠在心里斟酌了半天,缓缓开口道:“师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你们相信我,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我保证,这些雪寒花都是我种出来的。” 话还没说完,林海棠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把几位老人吓了一跳:“师父,你们也知道,章林县依旧在戒严状态,这些天章林县也并没有生人进入,这些雪寒花和种子,真的是我和顾岸带进来的。” 在林海棠刚跪下的时候,几个老头儿就像把人扶起来,但是还是坐在凳子上听完了林海棠的话,等林海棠说完之后,他们几乎同时起身,杨知文一把托起林海棠,一脸凝重地说:“丫头,老头子我信你,你有难言之隐,我们也就不再问了。” 石韦似乎想呼噜一把林海棠的头,但是念在林海棠是个女子,梳头发比较麻烦,直接在林海棠头上拍了一下,道:“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们也是担心你所以来问问,知道你没什么事就放心了。” 林海棠捂着脑袋粲然一笑,说:“我就知道师父们比较疼我。” 时间赶的很急,林海棠没有与老先生们过多寒暄,只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人去了雪寒花种植地。 又是不断解说、口干舌燥的一下午。 大概半个月之后,朝廷派的人就会到达章林县,这些人会带着雪寒花种子和了解雪寒花种植的人前往各个感染地。 皇帝下了死令,必须在二十天之内到达章林县。 正常来说,从京城到章林县,大概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派发雪寒花种子是大事,在林海棠给皇帝写的信当中,郑重强调了派发雪寒花种子的重要性,请求皇帝务必派全身心信任的人来做派发之事。 在回来之后,林海棠问过杨知文,得知大概有半个康朝,都沦陷了。 听到这个数据的那一刻,林海棠瞬间头皮发麻,恍惚间竟然有身处末世的危机感。 当时林海棠无比庆幸:幸好幸好,找到了雪寒花。 半个月要培养这么多了解雪寒花种植的人完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幸好还有顾岸帮她,想到有顾岸陪着自己,林海棠心里松了口气。 等到完全天黑之后,林海棠和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种植地。 到了房间,林海棠和顾岸刚歇一口气,两个人就又去了空间。 现在空间里大部分都种着雪寒花,这么多雪寒花开放,放眼望去都望不到头,有一种天地间只剩雪寒花的错觉。 这半边种满了雪寒花,那边晒着雪寒花,还有一小块摆着的是雪寒花的种子。 忙了这么多天,连小白都开始用嘴咬着水桶给种子泡灵泉水。 林海棠看着这副壮观景象,感叹道:“大家真是太辛苦了,我们也加油努力,争取帮帮他们。” 赵香君捶着自己的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知道你们俩只会比我们更忙。” “是啊,我简直不敢想你们在外面忙成了什么样子,太可怕了。”柳晚晚给晒的半干的雪寒花翻身。 实在太忙了,柳晚晚不干重活,就干些比较轻松的活。 林海棠看着这些雪寒花,大概能有多少心里有了数,说:“你们歇两天,这些花够多了,种子也不少了,歇两天再说,这么干下去可不行。” 林海棠去了无名屋,把丹药拿了出来,每个人给了一颗丹药,说:“每人一颗,快吃了,不然把你们累倒了我要心疼死的。” “这可不行,这是救命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我们吃了?我们就是累点,不用吃,夫人,你快把这些神丹收起来。”赵香君直接推辞,作势要把小小的药瓶塞到林海棠的手里。 林海棠把药重新放回赵香君手里,道:“听我的,吃。” “药没了还能再长,屋里还有很多呢,大家吃一颗没事的。”林海棠劝慰着。 话已至此,众人不再推辞,把丹药吃了下去。 第116章 朝廷派的人到了 日复一日的忙碌着,林海棠对于带学徒这件事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半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转眼即逝。朝廷派的人马上就要到达章林县,五个老头儿和章林县的县令都在城门口迎接。 林海棠和顾岸还在收拾他们的雪寒花,没有去凑那个热闹。 在这段时间当中,章林县的病患大部分人已经治愈,只有少部分年长者还需要再吃些药。 通过这些病例,林海棠发现大部分人吃上三个疗程的药就能完全好起来,身体基础差一点的,四个疗程也差不多了。一个疗程七天,一天两次药,每次需消耗五钱雪寒花。也就是说,每个感染者想要治好温病,也需要二斤零一两的雪寒花。 有了可以计算的量,需要多少雪寒花林海棠心里也有了数。 该说不说,不是林海棠邀功,这多亏了林海棠的空间,不然这康朝的人差不多得死一大半。 现在林海棠和顾岸一共有学徒八十九人,这些人也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派去各个地方,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他们一个不落地站在雪寒花的种植地里,即使自己已经熟记的东西,还是要围着林海棠和顾岸一再确认。 林海棠和顾岸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耐心地一一解答。 这些人中识字的不多,只有十个人识字,然而这个比例也已经超出了林海棠的预料,她本来以为能有两三个识字的就很好了。 因为不识字,种植雪寒花的关键点都是林海棠和顾岸直接口述的,并且要他们记在脑子里背会。 林海棠作了万全的准备,生怕这些人到时候忘了什么东西,而自己又不在他们身边,就给每个人都写了一份种植养护雪寒花的说明书。 此时林海棠和顾岸还不知道,朝廷派来的人他们不但认识还很熟悉。 章林县城门口,一支军队风尘仆仆地站立在街道上,身上的衣服如果再破几个洞,就更有难民的气势了。 章林县的县令塌着肩膀,颤抖着双手想去抓站在军队最前边人的手,他眼含热泪,哆嗦着嗓子说:“将军,辛苦啦!” 赵鸿伟一脸疲惫,他摆了摆手,说:“郑县令,我们进去吧。” 一个多月的行程硬生生压缩成半个月,几乎可以说是日夜不停,别说喝水,连撒泡尿的时间估计都没有,更何况这不是单枪匹马,而是一个一百多人的军队。 章林县可供驱使的衙役也不多,郑县令对着身边的衙役说:“快!告诉王大妈,将军到了,摆桌吃饭!” 之所以是王大妈,因为王大妈是个章林县的老百姓,大家知道过段时间朝廷会有人过来帮忙,自愿组成了一个小队伍,给朝廷的人收拾出来了住的地方,还有做饭的人。 县衙实在没人可以用了,剩下的只有这些平头老百姓了。 摆桌吃的饭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都说家常便饭,有荤有素,县衙买不起这么多排骨,就多买了些大骨头,又买了些鸡。 赵鸿伟他们丝毫不嫌弃,坐下就开始稀里哗啦的吃,这是他们这么多天以来吃的第一顿热乎饭。 风卷残云之后,盘子里、碗里都一干二净。 郑县令早早就准备好了住的地方,这些士兵们几乎是合着眼走到的房间,连衣服也没脱,一个打滚儿就上了床。 赵鸿伟倒是没睡,他的眼球遍布红血丝,他强打起精神,拉着郑县令,问:“我弟妹和我兄弟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他们?” 郑县令有些摸不着头脑,给赵鸿伟倒了杯茶,问:“将军,你兄弟是……” “哦,”赵鸿伟一拍脑袋,说:“顾岸是我兄弟,林海棠是我弟妹。” “哦!”郑县令有些震惊,他忙道:“这个时间,林大夫和顾小哥在种植地呢,在这里啊,他们两口子最忙了。” 说着说着,郑县令的眼又红了,他开始掉眼泪,哽咽着说:“我们这里呀真是多亏了林大夫,如果没有她,我们早死了!是她给了我们一条命啊。” 赵鸿伟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就连京城周边都有感染的人,如果不是发现的早,瞬间封闭了感染地,恐怕京城早就沦陷了。 “郑县令,种植地在哪儿?”赵鸿伟站起身,说:“我去看看他们。” 种植地。 此时的林海棠正在给大家开会,开会内容是主要安抚大家的紧张情绪。 这些人,基本都没出过远门,大部分也没受过教育,对于第一次出去就面临这么大的任务,紧张在所难免,林海棠完全理解并能感同身受。 想当初林海棠第一次去市里上初中,都紧张到腿抖。 “大家都不要那么害怕,你们现在完全可以出师了,毫不夸张,种得比我都好!”林海棠提高声音,以便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有一位大姐紧张的搓着手,说:“要是到地方了种不好可咋办……”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你们就是太不自信了,你们一定能种好。” “各位兄弟姐妹,你们要记住,你们完全可以做得到。”林海棠柔声安抚:“你们知道吗?你们简直太好了,不但自己脱离了苦海,还想着帮别人也脱离苦海,你们这种精神真的很让人佩服。” “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把种雪寒花当成种庄稼,按照我们平常教的来,完全没有一点问题。”林海棠笑着说:“到了以后,你们可就是第一技术员,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我请大家吃饭!我亲自下厨!” “好!!!”众人应声。 赵鸿伟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副场景,看到了如“大哥”一样的林海棠,挥手之间就能号召群雄,而顾岸站在旁边盯着林海棠看,梳了一个既简单但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发型,斜倚在树干上,深情款款。 “顾儿!”等人群散去后,赵鸿伟逆着人流上前,出声喊。 “赵将军!”林海棠看着来人,瞪大了眼睛。 第117章 林海棠感觉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 林海棠比顾岸想看见赵鸿伟。 顾岸忽然听见赵鸿伟的声音,险些以为自己是幻听,紧接着就看见了赵鸿伟本人。 “弟妹。”赵鸿伟回应林海棠的招呼,眼神里闪烁着感激的神色,他似乎想说很多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海棠瞬间反应过来,知道他就是朝廷派来的人。 顾岸上前跟赵鸿伟拥抱了一下,道:“将军。” 赵鸿伟在顾岸的背上重重的捶了两拳,激动地说:“好小子!” 看到是赵鸿伟,对于雪寒花种子的运输和她学徒的安全,林海棠就更放心了。 “弟妹,”赵鸿伟看向林海棠,朝她抱拳鞠躬:“你救了康朝,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林海棠笑了,说:“赵将军,康朝是我现在生活的地方,我当然希望它越来越好,我相信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就像您一样。” 赵鸿伟顿觉心中激荡,粗声粗气道:“弟妹大义!” 此时已是中午,种植地也没有了什么事情,三个人一起回了城里。 在路上,三个人在聊天:“王尧和张海旭也让我给拉了过来,现在正在郑县令给安排的地方睡大觉。” “这一路上辛苦了。”顾岸也知道他们是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到了章林县,不用说也知道路上辛苦的很。 赵鸿伟叹着气摇了摇头,说:“是累啊,都快找到跟胸部大涨的感觉了,连口气都不敢喘,只能硬挺着向前走。” 赵鸿伟的房间跟林海棠和顾岸的房间离的不远,林海棠想了想,说:“赵将军,你和你带的兵应该都是没感染过温病的吧?” “没有。”赵鸿伟点了点头。 林海棠说:“你们这只不过情况,到了这种感染地,是非常容易感染的,这一路上你们没感染是因为你们没怎么停留,不然你们到这里以后得感染大半人。” “我提前做了些药丸,是专门给你们准备的。吃了之后可以大大降低感染概率,我现在就拿给你,等大家醒来的时候记得让大家过来吃。”林海棠带着赵鸿伟直接到了临时太医署。 药丸装在竹筒里,一个竹筒装着十颗药丸,整个房间里密密麻麻摆了好多竹筒,看的人眼花缭乱。 林海棠直接拿了一个竹筒递给赵鸿伟,说:“赵将军,这是你的,里面一共有十颗药丸,一天一个啊。” 这些药丸是林海棠针对没感染的人重新调的药方,因为是给朝廷派来的人吃的,他们要去全国各感染地运送雪寒花或者雪寒花种子,任务实在重大,所以她做这些药丸的时候,里面的水用的都是灵泉水。 赵鸿伟看着手里的竹筒,打开之后直接吃了一个,然后说:“弟妹,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林海棠笑了笑,对于他的夸奖照单全收。 这些天她都忙出了几根白头发,这些夸奖都是她应得的。 顾岸直接开口赶人:“将军,你快去睡觉,我夫人还没有吃饭。” 林海棠属实没想到顾岸会这么说,有些尴尬的扭过了头,悄悄瞪了顾岸一眼。 赵鸿伟连忙道:“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也赶快吃饭休息吧。” 赵鸿伟把竹筒抱在怀里,转身走了。 看到赵鸿伟走了,顾岸也直接揽过林海棠的腰想房间里走。 林海棠双手抓着顾岸的手臂,咬着牙说:“哎呀,你刚刚在说什么啊,赵将军本来就要走了你还开口赶人,说我还要吃饭,多尴尬!” 顾岸倒是跟林海棠有不一样的意见,说:“你不知道,将军他很能说,说起来没完,如果我不撵他他能说上半个时辰。” “有这么夸张?”林海棠侧着身子抬头看向顾岸,一脸不可置信。 顾岸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脸平淡地吐槽着自己的几个战友:“赵将军还只能排第二,张海旭是最能说的,宋不畏吼的声音最大,王尧坏点子最多,冰川是最喜欢吃的。” “冰川?”林海棠问,她没见过这个叫冰川的人。 顾岸揽着林海棠要的手紧了紧,平静的开口:“嗯,魏冰川,他死在了战场上。” 静默三秒,林海棠的手挤在了顾岸的手里,与他十指相扣,声音很轻柔,说:“他现在一定很快乐,在不久之后,会变成新的生命降临在这人世间。” 顾岸轻轻地笑了,说:“嗯。” 今天两个人要去空间吃午饭,这是跟他们一早就约好了的。 回到房间之后,顾岸与林海棠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的手依旧紧紧握在一起,顾岸的声音有些低哑,说:“先等一等。” 林海棠正要带他进入空间,听到了顾岸的话,就抬起眼皮看他。 顾岸的另一只手抬起了林海棠的下巴,弯下腰,亲了上去。 这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第一个正式亲吻,即使两个人互通心意这么长时间。 这一瞬间,林海棠的心跳停了一拍,她瞬间屏住了呼吸,睁着眼睛,看着顾岸近在咫尺的面容,都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一只手被顾岸牵着,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了顾岸的肩膀上,手指不自觉的就在用力。 林海棠太紧张了。 林海棠看到了顾岸的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她看着他弯曲浓密的睫毛,又看到了他幽深的瞳孔,自然也没错过他眼睛里的笑意。 林海棠感觉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 顾岸微微放开了林海棠的唇,若即若离,轻声说:“闭眼。” 林海棠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顾岸的唇又贴了上去,这次亲的更重,吻的更深。 空间里。 林海棠下意识的与顾岸拉开距离,每次不小心碰到顾岸,林海棠的心脏就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顾岸时不时的舔舔嘴唇,像是在回味,眼神一直在林海棠身上徘徊,爆发出强烈的占有欲。 “姐姐?”柳晚晚伸手在林海棠眼前晃了晃,疑惑地说:“姐姐你发什么愣啊?” “哦哦哦,没事没事。”林海棠赶紧笑笑,然后又不自觉朝顾岸看过去,撞上顾岸的眼神,脸上一阵羞红。 看到了顾岸脸上的笑意,林海棠红着脸咬了咬牙。 第118章 心静自然凉 今天的午饭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子菜,林海棠却吃的心不在焉。 这期间,林海棠没有给顾岸一个眼神。 吃个饭的功夫,顾芷兰就在林海棠的怀抱里睡着了。 林海棠和顾岸不常来空间,每次来三个孩子都很激动,顾芷兰这次更是要腻在林海棠的怀里吃饭。 顾芷兰还没坐到林海棠的腿上,就被顾岸拒绝:“不可以,自己好好坐着吃饭。”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顾芷兰的眼眶就开始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撅着嘴巴委屈地看着林海棠。 林海棠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说:“兰兰现在长高了,在娘怀里坐着娘就没办法吃饭,等一会儿好不好,等娘吃饱了就抱兰兰。” 顾芷兰抓着林海棠的袖口点了点头,在林海棠旁边坐了下来。 兴许是这些天胃口变小了,林海棠吃了点就吃饱了,直接把旁边的顾芷兰抱在了腿上。 林海棠一直在与大家聊天说话,都没意识到怀里的孩子睡熟了过去。 是赵香君先发现的,小声说:“夫人,小姐睡着了。” 林海棠低头一看,顾芷兰的半边脸埋在林海棠的胸膛里,低声说:“呀,还真是睡着了。” 小姑娘也快四十多斤了,压得林海棠的胳膊有点麻,林海棠抱着顾芷兰站了起来,说:“我先把她放到床上,你们先吃。” 顾岸伸出双手一个用力就把顾芷兰接了过去,低声说:“你在这儿歇着,我抱她去。” 对于唯一的女儿,在这三个孩子当中,不可否认,顾岸是最疼她的。 林海棠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去,看着眼巴巴盯着她看的顾默,笑着说:“默默想不想让娘抱一抱啊?快来。” 顾默一脸惊喜,咧着小嘴跑了过来,扑在林海棠的身上。 “唉呦!我们默默长高了也长胖了,”林海棠轻轻拍打着顾默的后背,问:“这段时间你们跟着三有叔叔上课,没有给三有叔叔捣乱吧?” 不等顾默回答,柳三有抢先答:“姐,我们默默和兰兰都可乖了,他们好着呢,就是小白老是在我上课的时候捣乱,一直乱叫。” 顾默快速的点着头,说:“嗯嗯嗯!娘,默默很乖,妹妹也很乖。” “嗯!我们默默真棒!”林海棠揉了揉顾默的头发。 自从住到空间里,顾默和顾芷兰的功课都是柳三有在教,只有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忙,才停了课。 等大家都吃完饭之后,顾岸和其他男士去刷碗,林海棠去看了看顾沉。 顾沉这小子,能吃能睡还能玩儿,婴幼儿本来觉就多,顾沉因为玩儿的时候太尽兴,太消耗体力,导致他的觉比一般的孩子时间更长。 等都收拾完之后,林海棠和顾岸离开了空间。 今天两个人难得清闲,学徒已经都出师了,今天上午还给他们做了最后的动员,今天下午两个人不用再去种植地忙活。 要运往各地的雪寒花和雪寒花种子都已经按照人口比例分别打包好,只等着明天上路。 今天下午最主要的事,就是给大家发防感染药丸。 这一百多人累的很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醒来,大有睡到明天早上的趋势。 不管是老先生们还是郑县令,没有一个人去叫他们,想让他们睡一个安稳觉。 晚上,吃过晚饭,房间里亮着蜡烛。 灯芯上的火苗向上窜得很快,火光的影子在房间晃动着,营造出一片温暖的氛围。 房间的正中央的火盆里是从空间拿来的木炭,正在噼里啪啦的散发着热气。 林海棠觑着顾岸的神色,不自觉就想到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顾岸手里拿着锉刀,正在给三个孩子刻木雕。 两只手在手心搓了搓,生了热,林海棠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岸。” “嗯?”顾岸抬头应声,黝黑的瞳孔看向林海棠。 林海棠舔了舔嘴角,她站起身,施施然地坐到了顾岸的大腿上,两只胳膊搭在顾岸的脖颈两侧,手指在他的背后轻轻交叉。 林海棠低头,头发自她的左肩滑落,微弱的烛光洒在两个人的脸上,让暧昧的和情动的氛围更加无处躲藏。 两个人的鼻尖若即若离般地触碰,慢慢相交,两个人的唇也越来越近。 林海棠能感受到顾岸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与她的紧张互相交缠。 这次顾岸没有闭上眼睛,他手里的锉刀和雕了一半的木头早就摔落在地无人在意。 顾岸的大手箍在林海棠的腰间,似乎是怕林海棠感到勒,两只大手变成了一上一下的抱着。 林海棠感受到了顾岸的心跳,扑通扑通,像是要在耳边炸开。 顾岸比自己还要紧张。在感受到这一点的林海棠忽然就放松了下来,不再紧张。 毫无预兆的,刚刚还在轻轻试探的林海棠直接吻了上去。 良久,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喘气,林海棠的手掌放在顾岸的左胸上,调侃道:“呀,这么紧张啊?不是你今天中午拉着我亲的时候了?” 顾岸滚烫的呼吸喷在了林海棠的脸上,答非所问:“再来一次。” 两个人又亲了一会儿,顾岸还是要亲,被林海棠拒绝,她整个人瘫在顾岸的怀里,说:“好了好了,不亲了,该睡觉了,我好困。” 顾岸搂着怀里的人认命的闭上了眼,说:“好。”声音沙哑,能听出来他在努力的压制着什么。 林海棠就坐在顾岸的身上,自然是感觉到了,她从顾岸腿上下来,说:“在章林县肯定是不行的,以后回家有的是时间,现在,你先忍一忍,心静自然凉哈宝贝。” 心静自然凉个鬼。顾岸很想吐槽,他面无表情道:“是你说的,等到回家之后,你别喊停就行。” 林海棠在床上躺下,扭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顾岸,皮笑肉不笑道:“呵呵。” 顾岸麻利的脱了衣服,上了床就一把抱住林海棠,让她整个人都在自己的怀抱当中。 说实话,顾岸每晚都这样,林海棠已经习惯了,能做到对某些东西视而不见,她打了一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119章 安民军 在这些忙碌的日子里,林海棠和顾岸早就形成了生物钟,每天早上的卯时三刻准时睁开眼睛。 在冬天,暖烘烘的被窝对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林海棠每天早上起来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万分不舍的看向她的被窝,仿佛被窝是她的爱人,而恶势力一定要把他们分开。 “等没事了,我一定要睡它个三天三夜!”林海棠狠狠道。 顾岸失笑,说:“好,倒是看看你和你的被窝是谁先离开谁。” 林海棠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说:“不不不,一定是我先离开我的被窝,但是我的被窝会一直等我,它就是我最最忠诚的情人。” “你最忠诚的爱人是我。”顾岸两只手抓住林海棠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说:“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林海棠像拍小猫头一样拍了拍顾岸的头,说:“不错不错,有这个觉悟很好。” 对于顾岸说来就来的情话,林海棠好像也已经习惯了,只是还是会有点害羞。 “不过就算你做不到我也不怪你,但是前提,是要告诉我一声。”林海棠笑的很开心,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勉强的意味,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开心。 顾岸心下一紧,他皱着眉头,抓住了林海棠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你不信我。” “我信的啊,就是因为我信你,才这样跟你说的啊。”林海棠凑到顾岸的嘴角边轻轻亲了一下,说:“顾岸,我是爱你的,我也相信你是爱我的,我们就是过好当下,好吗?” 因为没人可以保证永远,林海棠也不可以。 又来了。顾岸心想,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抓不住林海棠的感觉,像是下一秒,林海棠就会从他身边离开一样。 林海棠在穿衣服,没有注意到顾岸的表情,等收拾好了,她说:“好了,我们去洗漱吧,等会儿要去安置房了,走啦亲爱的。” 顾岸收起满腔心绪,跟上了林海棠的步伐。 安置房的病人们起的也很早,毕竟他们每天晚上都睡的很早,基本是天一暗就开始睡觉。 现在的安置房再也没有了烂肉味儿,就是那种腐烂化脓的味道,早就已经没有了,变成了干爽的气味。 流程与以往相同,即使痊愈的人,也依然要接受林海棠的检查,并且详细记录各类情况。 王大妈的衣服洗得发白,她抻了抻有些褶皱的衣角,问:“林大夫,今天您也跟着他们去往别处吗?” 林海棠摇了摇头,手里快速的记着信息,说:“我不走的王大妈,现在咱们章林县算是全康朝的雪寒花储备中心,这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我不会走。” 王大妈大大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哎呀,好好好,那就好,林大夫您要是走了,我这心里老觉得跟没了主心骨一样。” 林海棠站起身,笑着说,“王大妈,您放宽心,您身体好着呢啊,记得每天多喝水。” 阿风也已经头脑清醒,他是变傻的那些人里恢复得最快的。 “小阿风,花花,今天怎么样啊?”林海棠捏了捏阿风的鼻子。 阿风和花花坐在一起,两个小家伙都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林海棠,说:“很好!” 林海棠依次给两个孩子把脉,然后说:“是很好,两个人都恢复得很棒!” 现在的例行检查比以往要快得多,林海棠和顾岸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从安置房出来了。 今天林海棠和顾岸难得的吃了一次热乎的早饭,之前太忙,都是在种植地里随便应付两口就完事儿。 辰时末,安民军都已经吃完了早饭,在赵鸿伟的号召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临时太医署的门口,过来找林海棠领防感染药丸。 安民军就是朝廷派来的那支军队,“只为安民稳社稷”,是以谓“安民军”。 林海棠和顾岸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了人,直接起身迎了上去。 “弟妹,顾儿!”赵鸿伟显然是休息过来了,双目炯炯有神,脸上泛着红光,一股子硬朗劲儿。 “赵将军。”林海棠笑着回应。 顾岸冲着赵鸿伟点了点头,喊了声大哥,然后看着赵鸿伟身后的王尧和赵海旭,说:“你们两个在躲什么?” 王尧和张海旭齐声“嘿”了一声,然后上前伸开双手抱住了顾岸。 三个大男人架着肩膀抱在一起,占的地方还挺大。 “顾儿啊!”“顾儿!”三个人都有些激动,只是顾岸比较内敛,没有叫像他俩一样叫出声。 王尧和张海旭激动完之后,看向林海棠,无比感叹,说:“弟妹啊,弟妹啊,弟妹啊!哎呀,你可真是太好了啊!” “弟妹你真是太厉害了!太太太厉害了!” 两个人对着林海棠吹彩虹屁,简直把林海棠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林海棠笑着全盘接受,等他们夸完之后。说:“两位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可别再夸了,快,过来领药了。” 王尧和张海旭立马点头,然后扭头冲着身后的人大喊:“快快快!排好队!领药了领药了!” 在大家排队的时候,林海棠大喊:“各位弟兄,这是预防温病感染的药丸,每天一颗,尽量早上吃!” “好!!!”大家回答的声音更大。 药很快就发完了,发完之后,林海棠和顾岸拉着赵鸿伟三人去库房查看雪寒花和雪寒花种子。 说是库房,其实就是县衙里的一间房子,腾了出来存放雪寒花和种子用。 林海棠在清点雪寒花和雪寒花种子,顾岸在跟赵鸿伟他们说明情况。 “经过计算,一亩地二十斤种子是最合适的,这些种子也已经按照各感染地的人口比例分好了。”顾岸看向赵鸿伟,问:“大哥,这次带的人,确定都不会有二心吗?” 赵鸿伟很笃定,说:“确定,并且哪些人去了哪些地方,戴了多少种子和雪寒花,都会记录清楚,一并上报给朝廷,在这之后,朝廷会再派人去调查。” “那就好。”顾岸点了点头,看向这一屋子的雪寒花种子,和站在一袋袋种子面前,正在拿着纸笔计算的林海棠。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有人有私心,那么害死的可不止一条人命。 第120章 我觉得你不爱我 吃过中午饭之后,安民军就开始分头上路了。 上午的时候,把哪些人负责哪个感染地都已经分配好,包括雪寒花种子的数量,还有跟随军队前往感染地的“雪寒花种植专家”。 每一个感染地配备两个专家,由三名安民军的士兵带领前往各感染地。 整个章林县的人都出现在了城门口,过来目送安民军。 今天上午王大妈带领众人烙了将近五十锅的大饼,给他们每个人都带了一小包袱的饼,让他们在路上吃。 老先生们和郑县令站在最前面,杨知文红着眼眶,对赵鸿伟说:“赵将军,一路平安。” “杨太医,”赵鸿伟拍了拍杨知文的肩膀,说:“定不辱命。” 这段时间的康朝可谓是在风雨飘摇之中度过的,那些达官贵人平常斗得厉害,在刚开始听说温病的时候还有些不屑一顾,认为治不好也没问题,直接把章林县的人全部烧死就可以了,结果没等几天,温病迅速席卷全康朝,甚至京城周边都出现了病例,也同样是一整个村子感染。 到了这时候,那些人才幡然醒悟,就是为了自己活命,也要想办法治好温病这个病。 安民军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章林县也一下子少了很多人,显得更加冷清。 石韦佝偻着腰,走到了林海棠的身边:“丫头啊,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啊?” 林海棠略一思索,说:“有,唔,就是还需要跟您老儿几个商量一下。” 啪!石老儿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你尽管开口,能办到的老夫一定给你办,不能办到的老夫拼尽全力给你办!”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海棠笑着说,然后道:“等我们去临时太医署商量吧,现在也一时间说不明白。” 康朝这次陷入这么大的麻烦,是被人投毒,那么到了现在,虽然有了解毒的办法,但是没中毒的人总归是比中毒的人多的,那些没有得温病的人被感染只是早晚问题,如果全康朝的人都要轮流一遍得温病,那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林海棠现在有一个想法,就是给全康朝人民推广防感染药丸,就像安民军一样,每人十颗,这样既保障了康朝的社会运作,也确保了康朝拥有稳定的武装力量。 这些话一说完,林海棠问老先生们,说:“师父,您说是这个道理吧?如果真的接连有人感染,之前得病的还没治好,现在又有新感染的,这时候要是有人打上门来,那我们康朝可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五个老头儿纷纷沉默,他们哑口无言。 “做防感染药丸呢,也是需要大量的雪寒花,如果真的要做起来,那么我们就需要大量的土地来种植雪寒花,现在天还冷,还能种出来一茬,如果再晚几天,就是想种也种不出来了。”林海棠特意把时间说的很紧,给他们造成压迫感。 林海棠看向杨知文,说:“杨老儿,跟陛下提一提吧,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还有就是,防感染药丸可以不免费,但是价钱不能贵,我建议的价格是一文钱五颗药丸。” 杨知文别的都同意,只是在价钱这里有些不同意见:“一文钱五颗药丸是不是太便宜了?”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师父,这个价钱正合适,能让那些即使非常贫穷的人也能出的起,您要知道,有的人家里光孩子就有五六个,如果价钱订得高了,他们没有这个钱。” 良久,杨知文点了点头,说:“海棠啊,就按照你说的办,我现在就给陛下写密信。” 飞鸽带着密信飞向了远方,也带去了康朝的希望。 回到房间之后,林海棠先是计算了一下临时太医署的各种药材的余量,看看能做出来多少防感染药丸。 林海棠在纸上写写画画,顾岸就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他,脑海里不断回放今天早晨林海棠说过的话。 终于算出来了,林海棠看着之上的数据,差不多还能做三千多枚药丸。 “还能再──”林海棠举起纸笔,扭过头看向顾岸,林海棠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终于发现了顾岸的不对劲。 林海棠向前探着身子,拿着毛笔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皱着眉说:“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顾岸默不作声地上前把林海棠抱在了怀里,把人抱在了床边上坐着,低声道:“林海棠,我觉得你不爱我。” 林海棠觉得莫名其妙,说:“我不爱你我跟你在一起干嘛?我有病啊?” “可是你今天辰时说的话,你的生活中,有我没我都一样,你一点也不在乎我的离去。”顾岸依旧梳着高马尾,他把头埋在林海棠的锁骨上面,嘴唇紧贴着林海棠的脖颈。 林海棠现在明白顾岸是为了什么别扭了。 “顾岸,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什么啊?”林海棠顺着顾岸的头发,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顾岸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在思考她的答案,却发现自己没有答案,于是说道:“有点忘记了。” “所以,你看,没有人能保证永远。”林海棠的声音依旧温柔,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你当时认为你一辈子都会喜欢吃它,但是现在,你却已经忘记了它是什么。” 顾岸有些急,他抬起头,手掌紧紧贴着林海棠的腰身,说:“不,这两个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顾岸,都是一样的,我知道在当下你是爱我的就够了,我也爱你,我们就是过好当下,不要承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至于你刚刚说我不在乎你的离开,这个你说错了。”林海棠徐徐道来:“我是爱你的啊,我们也已经在一起了,你忽然要说离开我、说不爱我了,我当然会伤心,甚至会过相当长时间浑浑噩噩的日子,但是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也不会再留你。” “现在,你是爱我的,我是爱你的,我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林海棠认真的看着顾岸,眼神专注到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 第121章 恭喜夫人 顾岸依旧觉得不甘心,他抿着嘴,紧紧盯着林海棠,说:“我可以保证永远,林海棠,我非你不可。” 顾岸很想林海棠也说一句,非他不可,他想要林海棠全部的爱,要林海棠没有退路的爱他。 林海棠与他额头相抵,说:“顾岸,我相信你这一刻说的永远是真心的。” 顾岸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觉得不管说出什么来都是苍白无力。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是什么?顾岸使劲想着,却发现还是想不起来,或许是甜的东西,也或许是辣的东西,总之,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印象。 林海棠也能明白顾岸的心理,她尽力去安抚,给顾岸一个定心丸:“顾岸,此时此刻,我也非你不可。” 顾岸皱紧的眉头舒展,他万分珍视地吻了吻林海棠的嘴角,然后把人牢牢抱在怀里,觉得心中的爱意满到无处安放。 信鸽很给力,没几天时间就把杨知文的密信送到了皇帝手里,皇帝看完之后,当场拍案做了决定,让林海棠全权负责管理温病的各事项,命她为安乐郡主。 此时的林海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和顾岸去了趟空间,把里面已经晒好的雪寒花和雪寒花种子搬出来,以便过两天做防感染药丸的时候用。 这些天,林海棠和顾岸变成了在空间忙活,但是吃的非常好,赵香君每天都变着法儿的给他们做饭。 大概两天之后,信鸽飞了回来,杨知文从信鸽的脚上取出卷成小小筒状的信纸,缓缓打开,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瞬间,杨知文倒吸了一口凉气,拿着纸的手都在抖。 杨知文瞬间佝偻着腰跑着去见林海棠,把门拍的啪啪作响:“丫头,快开门!” 林海棠听到了杨知文的声音,忙不迭地从顾岸身上坐起来,整了整衣服,慌忙地喊道:“师父,来啦!” 顾岸倒是一点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林海棠气地咬牙,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师父,怎么了?您跑这么急?”林海棠打开门就看到喘着气的杨知文,慌忙把人扶进了屋。 杨知文坐在凳子上喘气,把手里的纸条递过去,然后摆了摆手。 林海棠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杨知文,然后低头看向纸条,这才知道为什么杨知文这么激动了。 咕咚。 林海棠咽了口唾沫,把手里的纸条扬了起来,说:“顾岸,我要成郡主了。” 顾岸拿过纸条一看,说:“恭喜夫人。” 皇帝说圣旨已经在路上了,要过一段日子才能到达章林县,让林海棠现在就着手准备她想做的事情就可以。 “师父,要做防感染药丸,首先就是雪寒花的种植,您先跟着郑县令说说,让他找块地吧,越大越好。”现在林海棠还不是郡主,说话不管用,当然得杨知文出面。 杨知文瞬间感觉形势大好,腰板儿都挺直了,大手一挥,说:“包在老夫身上。” 事情进展很快,郑县令办事也毫不含糊,亲自出马选了块好地。 今天有一件大事,章林县的每一个人都万分期待,不多的几个人,早早就凑在了城门口。 到现在为止,章林县所有病患都已经痊愈,今天,章林县可以恢复正常通行,不再戒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泪眼婆娑地看着紧闭的wa城门。 郑县令青色官服在身,官帽上戴着一个大大的红花。 郑县令今年四十又二,做官十多年,再也没有今天来的刻骨铭心,他的脸上都是褶皱,两鬓都是白发,竟不见青丝,他高声喊:“开城门!” 城门两边挂着长长的鞭炮,郑县令话音刚落,两边的衙役就点着了鞭炮。 噼里啪啦一阵响,落红满地。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内迎来了许久不见的阳光,驱散了温病最后的阴霾。 城内的众人皆是泪流满面,哭着哭着又笑了,开始奔跑、开始跳跃。 郑县令看着这些子民,背着手,笑声震天。 林海棠看着这幅景象,笑着感叹:“真好。” 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好不容易,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好坚强。 林海棠想,如果自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身患重病,全身溃烂,身边的朋友、亲人一个个死去,我也能撑到现在吗?林海棠觉得应该不会。 父母都没了,弟弟和弟妹也没了,侄子也没了,陈希早已经没了,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个世界上呢?没有了。 章林县要恢复以往的生机勃勃还需要一段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但是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大家心里都充满了期待,每天都很快乐,并不觉得难熬。 城外的人也得到了章林县解禁的风头,后不少人都会来看热闹,但是他们都离城门很远,对着城门内指指点点。 郑县令是第一个走出去的,身后跟着百姓们。 城外的人不满,高声问:“你们这群传染病,凭什么开城门?是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了吗?” 郑县令举起自己的官帽,大喊道:“我以我这身官皮担保,我们城内所有人都已经痊愈,不再具备传染问题。” “朝廷的告示你们应该已经看到,我们康朝出了一位神医圣手,挽救了我们所有人,到现在朝廷派出一支军队,前往各感染治病救人。”郑县令让林海棠上前一步,道:“这位就是那位神医圣手,林海棠。”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林海棠的身上,林海棠面上装的高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任他们打量。 片刻,城门外聚集的人中,出来一位老伯,他出来就跪下,说:“林大夫,谢谢您救了我女儿的命啊!” 林海棠一愣,快步上前,把老人搀扶起来,说:“老伯,您女儿是?” “小淮村鲁存兴的媳妇儿周红就是我闺女,我闺女说都是多亏了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有命活啊!”把老人着又要跪下。 小淮村解禁的时间比章林县还早。 林海棠想起了周红是谁,当时她和顾岸去找鲁旺财生病的原因,遇见了周红,周红当时浑身烂疮,瘦瘦的身子却有一个有弧度的肚子,她已经孕四月。 周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林海棠的灵泉水救回来的。 “红姐现在还好吗?”林海棠笑着问这位老伯。 老伯哭着点头,说自己闺女现在很好。 到了现在,城外聚集的人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第122章 圣旨 温病虽然能治愈,但是温病留在身上的疤却没办法去除,因此在人群中,能一眼锁定谁曾经得过温病。 林海棠看着这些脸上都是一个个圆圈疤痕的人,忽然发现了一个新商机。 在空间的那些医书里,有祛疤药方,林海棠决定做出来试试,如果成功,那可就挣钱了。 但是当务之急是去郑县令新划的种植地种雪寒花。 过了正月天气就会渐渐回暖,种植雪寒花的事情一点也耽误不得。 林海棠和顾岸又变成了像以前一样忙碌的日子。 渐渐的,章林县恢复了以往的人气,各项政策逐一搬出,试图恢复以往的繁华。 圣旨是在二十多天之后到的,这个时候,林海棠种的第一批雪寒花已经可以收割,后面的九个批次也都长出了花骨朵。 圣旨到的时候林海棠和顾岸正在第一批雪寒花的种植地里,给众人讲解着收割的注意事项,然后也背了一个背篓开始弯腰摘花。 “林大夫!” “林大夫──” 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喊,林海棠站了起来,向四周眺望,看看是谁在叫自己。 “林大夫!快回临时太医署!”是官府里的衙役,林海棠认得他,他被安排到在老先生身边帮忙。 “小秦?”林海棠怕有什么急事,急忙跑了出来,问:“怎么了?” 小秦大喊:“圣旨!林大夫,圣旨来了!让您去临时太医署接旨!” 林海棠愣了一瞬之后,瞬间反应了过来,放下背篓,快速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还行,不是很脏。 在这里干活的都听到了小秦的话,瞬间炸起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 顾岸也放下了背篓,走到了林海棠的旁边,跟她一起去接旨。 在这小小的章林县城,大家都没有见过圣旨,都十分好奇,因此也纷纷跟着去了。 在路上,顾岸拉着林海棠的手,晃了晃,问:“紧张吗?”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不紧张。” 如果是见皇帝还有点紧张,但是只是接一个圣旨,林海棠觉得自己还不至于紧张。 种植地离临时太医署并不太远,更何况是接圣旨,自然也不能走太慢。 “海棠!”杨知文首先看到了林海棠,连忙喊了一句。 林海棠冲着杨知文点了点头,喊了声师父,在看向拿着圣旨的太监,屈身行礼:“公公。” 那太监点了点头,眉目之间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一扬手里的拂尘,道:“林大夫,接旨吧。”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是对的,太监的声音真的是又尖利又阴柔。林海棠脑子里想。 “圣旨到~” 声音一响,众人齐齐跪了下去,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里里外外跪了一地,每个人的大气都不敢出,等那太监打开圣旨之时,众人更是连瞄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林海棠规规矩矩地跪着,听着那阴柔的声音又越来越高的声调读着圣旨。 与皇帝在密信里说的多少不同,封林海棠为安乐郡主,全权处理治疗温病的各项事宜。唯一不同的,就是皇帝还给林海棠赐了一把尚方宝剑。 林海棠谢恩,道:“民女林海棠谢主隆恩。”双手举起,从那太监的手里接过了圣旨。 那太监吊着眼,夹着嗓子说:“都起来吧。” 大家这才谢恩之后起身。 这位太监姓刘,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一直斜眼盯着林海棠看。 林海音恍然大悟,明白这位刘公公是在等着自己的“谢礼”,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接过圣旨之后,都会给搬旨的太监银子。 但是林海棠每天都泡在地里,身上早就没了代签的习惯。 是顾岸给林海棠解了围,凑到林海棠身边,把手里的荷包塞到了刘公公的手里:“刘公公,辛苦您跑这一趟。” 刘公公轻轻捏了捏手里的荷包,对于这里面有多少钱心里有了数,在袖子里藏好,面上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顾副将军了吧,也是林大夫的夫君。” “正是在下,”顾岸微微笑着,与刘公公对答如流:“以后还劳烦刘公公多多指点。” 刘公公的左手捏在右手的袖子上,道:“咱家可不敢说提点,林大夫如今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虽然没见过,但是早已对林大夫赞赏有加呢。” 如此这般,是在杨知文老先生过来之后,才把这位刘公公弄走。 林海棠看着顾岸,上下看了一遍,啧啧称奇道:“哎呀呀,这还是我相公吗?我一直以为我相公是高冷挂的呢,原来想的这么周到、这么圆滑呢。” 顾岸的手指长开,在她的头顶微微收紧,晃了晃她的脑袋,说:“我只是不爱在别人面前说话,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林海棠缩着脖子,双手抓住圣旨放在了自己的头顶:“把手拿下来,你这样夹我的头显的我很傻!” 顾岸失笑,非但没放手,还有晃了晃她的脑袋。 周围的人围了上来,羡慕的看向林海棠手里的圣旨,在听了圣旨的内容之后,大家更是兴奋,纷纷都在说:“林大夫,以后您就是郡主啦!” “郡主啊!这得是多大的官啊!” “以后我也是见过郡主的人啦!” “那郡主还给我亲自治过病呢!” “要我说,我们林大夫被封为圣女也行,在我心里,林大夫就是圣女!” “对,林大夫简直就是神仙!” 林海棠笑着看向众人,看着他们眼里对自己的崇拜和仰慕,心里的感触正在急速膨胀。 怪不得在身处高位的人这么看不清自己,有这么多的人的拥护,稍微松懈,就会迷失自己,从而走上一条不归路。 林海棠在心里警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要被这些话冲昏了头脑。 林海棠对着众人说:“哪有你们说的这么离谱啊,我相信就是没有我,也会有人能研制出治疗温病的药,只是我比其他大夫幸运一点,最先找到救人的办法。” 众人又摇头,说林海棠就是上天派来救他们的神仙,再次吹捧起了林海棠。 这些人现在是林海棠的信徒,林海棠最开始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在这些人的心里,林海棠真的成了神。 第123章 让我先亲亲你 皇帝还是很精明的,只给了林海棠封号,却没有给林海棠划封地。 林海棠在心里吐槽皇帝抠门儿,却也知道,给一个“山野村妇”封为郡主,她已经是历朝历代头一份儿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没了林海棠,这康朝还不一定变成这么样子呢,就单单只给个封号?这皇帝还是抠儿。 有了圣旨有了尚方宝剑,关于治疗温病的任何事情,林海棠都能全权作主,不用再去走流程,也不必再担心有人阻拦,方便了不是一点半点。 趁着天还冷,林海棠一刻也没闲着,直接奔向了紧挨着章林县的云扶县、嘉林县、宁灵县还有华安县等等,林海棠跑了一个遍,每跑到一个地方就直达县衙,拿出尚方宝剑和圣旨,让他们划地种植雪寒花。 每到一个地方,林海棠就派几个人留守在那里关注种植雪寒花的进程,不能有一点的欺上瞒下。 四个县,每到一个县林海棠就留下她的一个师父,章林县里搂着的是石韦老先生,因为石韦的年纪最大,身体最不灵便,林海棠没让他再乱跑。 五个县加起来,种植雪寒花的面积近两百亩,如果在今天的天气暖和起来之前,都能收割的话,那么防感染药丸的制作将完全没有压力。 为了能在预期的时间里完成收割,林海棠直接在浸泡种子的灵泉水里加入了三颗丹药。 同时,空间里也没闲着,依旧在循环往复地种着雪寒花、收集雪寒花种子。 一切都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因为事情太多,林海棠身边可用的人也不多,顾岸也被林海棠派了出去,巡查各个县的雪寒花种植情况。 所幸一切的辛苦都迎来了一个好的结果,在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之前,这两百亩的雪寒花都完成了采摘,与此同时,安民军去往的各个地方也都陆续传来了捷报,形势一片大好。 林海棠看着陆续送过来的雪寒花,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防感染药丸的制作也要尽快提上日程。 防感染药丸的制作不能全靠林海棠一个人,章林县这么小的地方,要做出来整个康朝的防感染药丸,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是问过了皇帝的意见,在皇帝同意之后,林海棠直接向外部公开了防感染药丸的制作方法,向有意愿制作防感染药丸的医馆提供雪寒花和各种药材,让他们来制作防感染药丸。同时向老百姓表明,购买五颗药丸只需要一文钱,但凡价格不对,就可向县衙举报,也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暗访,查看是否有人暗中牟利。 春天到了,在一夜之间,春风吹红了桃花、吹绿了树叶,也给人们带去了希望。 防感染药丸也已经陆续开始发放,其实刚开始林海棠并不觉得有多少医馆会愿意做防感染药丸,毕竟一点钱不挣,还要投入巨大的精力和人力,可是现实完全出乎林海棠的预料,在发布告示之后,无数医馆纷纷伸出了援手。 林海棠无数次感叹,人类真是个神奇的生物,极度自私却又极度纯洁。 黄昏斜阳,给大地抹上了一层蜜色,和煦的春风吹过,林海棠站在临时太医署的门口,向前张望着。 她在等顾岸。 直到今天,林海棠已经有十六天没有见过顾岸,她不确定顾岸今天能不能回来,只是每天傍晚在门口等他,万一今天回来了呢。 直到太阳落下,顾岸依旧没有出现,林海棠也没有气馁,转身回到房间,接着捣鼓她的祛疤药膏。 前一段时间太忙,林海棠一直腾不出来手忙它,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林海棠立马着手弄了起来。 七天之前林海棠已经做了五盒药膏出来,给了五个完全不同的人让他们去测试。 对于空间里的书林海棠有一种盲目自信,觉得药方肯定管用,只是对不同的人来说可能作用有的大有的小,说白了也就是有的人很短的时间就可以看到效果,有的人可能就会时间长一点才能看到效果。 林海棠身边摆着好几摞药膏,粗看数量,大概有五十多盒了。 熬完这最后一锅药膏,林海棠就不再做了,她撑着头等着药膏自然放凉,等放凉之后再装盒,然后今天就没有别的工作,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林海棠有些困,她打着哈欠,没有到床上去,直接缩到椅子里就开始睡觉。 这个椅子十分宽大,能把林海棠整个包裹起来,椅子的靠背林海棠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十分温暖舒适。 迷迷糊糊中,林海棠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 林海棠一下子吓醒了,她倏然睁开眼,就看到了顾岸线条分明的下颌。 林海棠眨了眨眼,抬起手揪起了顾岸背后的发尾,一点点缠绕在指尖,嗓音还有些迷糊,道:“你回来啦……” 顾岸低头轻笑一声,轻轻地把林海棠放到了床榻之上,低声道:“嗯,我回来了。” “赵将军他们都没事了吧?”林海棠把头埋在顾岸的胸膛里,声音有些发闷。 十六天之前,他们收到赵鸿伟的来信,说他那边人手实在不够,让顾岸带些人过去支援。 当天,顾岸召集人手,在章林县信得过的人实在太少,甚至把柳三有和张奔都从空间拉了出来。 “三有和张奔哥呢?我带他们进空间,嫂子和晚晚肯定担心坏了。”林海棠说着就要爬起来。 顾岸的手一个用力,没让林海棠胜过自己的怀抱,说:“不用,他们饿坏了,在吃饭呢,在外面吃了省的让嫂子再做饭,一会儿他们吃完了就过来了。” 林海棠抬起头看向他,说:“你不饿吗?你怎么不去吃饭?” “我想先来见你,肚子饿可以缓一缓,见你不能缓。”顾岸的脸上有些许疲惫,更多的是对林海棠的爱意和想念。 “那走,我陪你去吃饭。”林海棠作势要起来。 “不急,让我先亲亲你。”顾岸低下了头,林海棠瘫软在顾岸的怀里。 第124章 这家人真的非常能吃 林海棠喘着气站了起来,瞪了顾岸一眼,说:“好了,别腻歪了,走,去吃饭。” 嘴唇有些发麻发热,林海棠抿了抿嘴唇,调整呼吸,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柳三有和张奔在临时太医署附近的一个面馆儿吃面,林海棠和顾岸到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人正在埋头吃,稀里哗啦地一阵响,在抬起头来时,面碗里的面已经没有了。 两个人的动作一前一后,都把吃完的碗落在了面前的碗摞上。柳三有面前叠着四个碗,张奔面前叠着三个碗。 刚喝完,老板就拿着托盘给两个人又一人上了一碗面:“客官,您的面好嘞~” 柳三有和张奔又埋头吃了起来,柳三有嘴里含着面含混不清地说:“老板,再上两碗!” 张奔不说话,使劲儿往嘴里扒拉面条。 林海棠抬头看顾岸,不可置信地说:“这些天你都没让他们吃饱过吗?” 顾岸摇了摇头,说:“没有,在大哥那里比较忙,虽然能吃的不是多好,但是量绝对管够。” “那他们怎么这副样子?”林海棠不信,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们都想快点回家,在路上就没怎么吃饭。”顾岸双手背在身后,一点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林海棠无语凝噎,拉着顾岸到摊子面前,在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前坐下,说:“老板,再来两碗面。” “姐──” “夫人──” 林海棠抬手打断两个人的话,说:“别说了,快吃。” 柳三有和张奔又把头埋了下去,又是一阵稀里哗啦。 他俩吃得太香了,把林海棠都看饿了,一会儿她也要喝一碗。 没一会儿面就好了,桌子上一下子多了四碗面。 面是老板娘现擀的,劲道爽滑,咸淡适中,汤底非常的鲜,喝下去之后整个人都非常舒适。 虽然真的很好吃,但是林海棠晚上吃过饭了,喝了半碗之后就爱也喝不下了,顾岸直接把她的碗拿过去,喝了剩下的半碗面。 林海棠看着他们三个人,想:这家人真的非常能吃。 最后,战局以顾岸六碗半、柳三有六碗、张奔五碗的成绩结束,顾岸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林海棠真是又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你们也不能不吃饭就往家赶啊,这回知道饿了吧?” 柳三有吁了口气,说:“姐,我们这不是想赶紧回家吗。” “你们这个样子,幸好没让嫂子看见,不然能念叨死你们三个。”林海棠好笑的摇了摇头。 张奔深知自己媳妇儿的脾气,憨笑着挠了挠头发,说:“嘿,所以我们才在外面吃的饭啊。” “哟,”林海棠阴阳怪气,道:“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们啊?你们就不怕我跟嫂子告状啊?” “姐,我相信你不会。”柳三有说的一脸认真,完全信任林海棠的模样。 休息够了,四个人站起身,慢慢远离了那个好吃的小面馆。 月明星稀,照亮了道路,不用打灯笼也能看清地面。 晚上的章林县几乎是没有人的,在一个狭窄的小胡同里,林海棠带着他们三个进入了空间。 空间依旧大亮,只是静悄悄的,小白和小狐狸相互依偎地趴在一起,脑袋对着脑袋,闭着眼睛躺在他们的窝里。 忽然,小白站了起来,竖着耳朵,冲着林海棠他们的方向跑来。 “嗷~嗷嗷~嗷嗷嗷~~~” 小白冲着林海棠撒娇,林海棠伸手抓了抓它的大耳朵。 小狐狸也紧随其后,它不声不响,直接爬到了林海棠的肩膀上坐着,看着地上的傻狼献宝。 “嫂子他们应该睡觉了,你俩也赶快去睡吧,我跟顾岸就先走了。”林海棠蹲在地上摸着小白长长的毛发,抬头对着柳三有和张奔说话。 柳三有点了点头,说:“好,我在外面站着消消食再走。” 张奔跟着点头:“我也是。” 林海棠把小狐狸从肩膀上拿了下来,安抚着它:“乖乖,你跟小白在这里玩哈,我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陪你。” 小狐狸真的很乖,一点也不闹,站在地上乖乖的看着林海棠,在她的脚上蹭了蹭就没再打扰。 顾岸和林海棠从空间离开,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回到了房间里。 林海棠眯着眼睛,很享受这一刻。 “这些天有想我吗?”顾岸垂眸看她,问道。 林海棠点了点头,道:“当然,我这两天每天都在等你,可是你一直都没回来。” 顾岸笑了,他捏了捏林海棠的手指,说:“希望这些事赶紧结束,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快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林海棠晃了晃顾岸的手掌。 到现在为止,几乎大部分的温病患者都被治愈了,其他的也只是时间问题,防感染药丸也正在陆续开售,事情已经接近尾声。 至于到底是谁下的毒,这就是朝廷的事情了,不在林海棠的责任范围内。 因为温病,林海棠的名头是彻底在康朝打响了,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小儿,几乎没有不知道林海棠的,因此,每天来找林海棠看病的也络绎不绝。 林海棠太忙了,有很多人都会扑空,后来林海棠规定了时间,只在未时和申时这两个时辰接诊,其他时候就是林海棠有心接诊都接不了,她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两个时辰都是林海棠硬挤出来的。 也因为有林海棠坐镇,白天的章林县热闹了很多。 躺到床上之后,林海棠想着现在的日子,叹了口气对顾岸说:“现在的日子跟我之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你之前是怎么想的?”顾岸的手掌放在林海棠的腰腹上,低声问。 “我之前想的是以后能一直躺在床上,可以随便游山玩水,还有花不完的钱。”说着说着,林海音又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我每天那么忙,有的时候甚至连出恭的时间都没有。” 并且有了神医这么个名头,以后的清闲日子恐怕就都没有了。林海棠又叹了口气。 第125章 不一样的梦 可能是因为带着遗憾和不满入睡的,当天晚上林海棠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却绝对不是一个美梦。 梦里的她像是一个灵魂,在二十一世纪穿梭,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记忆中爱漂亮、爱笑的妈妈变成了她完全没见过的样子。 消瘦、面容枯黄、一脸死气沉沉,她的眼睛似乎看不清了,只呆呆的抱着怀里的照片。 照片上是二十一世纪的林海棠。 原来总是笑呵呵的爸爸,此时呆坐在林海棠的床上,床上摆着的是林海棠之前最喜欢的一条裙子,爸爸就那样看着那条裙子,一动不动。 小侄子没在家,林海棠没看到他。 林海棠一直在疯狂的叫着爸爸妈妈,可是没有人能听见。 林海棠无数次尝试想要抱住妈妈,可是妈妈一直在流眼泪,不知道她的女儿就在她的身边。 林海棠流着泪,她无助地飘在空中,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父母看到她。 家里的门开了,是弟弟回来了,虽然跟以往穿的没什么不同,但是只要一看他的脸,就能发现他的面色苍白,满眼血丝。 “妈,”弟弟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妈妈,沙哑声音开口:“别这样,我姐她不像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 林海棠恍然间发现,弟弟原来穿着正好的衣服,现在变得宽大了许多,只要他微微一弯腰,就能看到他背上的脊椎顶起衣服,看着十分吓人。 太瘦了。 林海棠环视着周围,想知道这到底是真实的二十一世纪,还是只是她梦里的幻想。 可是林海棠找不到答案,她能看到的,只有家人脸上的痛苦。 “爸!妈!──” 林海棠猛地坐起了身,眼泪早已糊了满脸,在春天如此清凉的早晨,竟然出了满身的汗。 “海棠,怎么了?”顾岸皱着眉看向林海棠,下床拿了一个帕子给她擦汗。 林海棠的嗓子像是铺满了沙砾,干涩酸疼:“我爸妈──” “我爹娘他们过的很不好,很不好。”林海棠改了称呼,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林海棠屈起双膝,两只手插进头发里,喃喃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顾岸似乎在耳边说着什么,可是林海棠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爸爸妈妈的样子。 妈妈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因为自己。林海棠的泪又涌了出来。 找柳三有。 林海棠倏然睁开眼睛,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拉着顾岸就进入了空间。 此时大家都已经醒了,柳三有和张奔正在和赵香君一起做早饭。 林海棠的头发是凌乱的,她一脸焦急,找到柳三有,声音哽咽:“三有,帮帮我。” 柳三有皱着眉站起身,眼里有担忧也有愤满,似乎只要林海棠的一句话,就去为她打抱不平。 “姐,谁欺负你了?”柳三有道。 其他人都是如此,一脸担忧的看向林海棠,可知道现在问出来不合时宜,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林海棠摇了摇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你有办法让我跟我父母见上面吗?不见面也可以,只要能说的上话就行。” 柳三有知道林海棠说的是她原来的父母,而不是这具身体的父母。 柳三有摇了摇头,说:“姐,这个我办不到。” 林海棠紧咬着下唇,眼皮发烫发红。 其实林海棠猜到了,柳三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两个时空的人连接起来,如果柳三有有这个本事,那么林海棠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林海棠摆了摆手,转过身,脚步踉跄一下,兰兰向前走着,像是在沙漠中的走到绝路的流浪者。 今天林海棠过的浑浑噩噩,像是魂魄被抽离了身体,但是她即使在清闲,也依旧有事情要忙就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处理今天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林海棠还想再次梦见父母和弟弟,却怎么也没有入梦。 第二天,林海棠的眼下青黑,顾岸强制摁在床上休息了一整天。 下午的时候,林海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梦,没有梦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却梦到了顾岸的母亲,原身的婆婆。 老太太依旧是那副样子,精神矍铄,手上一只拐杖,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很有气势。 这次的老太太看向林海棠的眼神有些心疼,说:“孩子,想你爹娘了吧?” 林海棠心里烦躁,但是实在不好对着顾岸的母亲发脾气,只得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手摩挲着拐杖,说:“行了,你不要再伤心了,今天晚上你只管好好睡觉,老婆子我去帮你办这件事,一准儿让你在梦里给你爹娘说上话。” “对了,你还有个弟弟是吧?我把你弟弟也拉到梦里去,让你们一家四口在梦里团聚。”老太太又说了一句。 林海棠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哽咽着嗓子问:“真的吗?没骗我吗?” “嘿,”老太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说:“我这么个老婆子骗你干吗?放宽心等着,以后啊,我每个月都让你们见一次。” 林海棠向后退了一步,刚从下巴滴下的泪珠也被带的偏移了原来的路线,林海棠跪下,额头触地,哭着道:“谢谢您。” 老太太把林海棠扶了起来,说:“你是我的儿媳妇,我当然看不得你受苦,孩子,放宽心,以后啊,你们都会好好的。” 说完,老太太就消失不见,林海棠也慢慢转醒。 顾岸不在房间,他去帮林海棠处理她的日常工作了。 时间还不到未时,也就是说,林海棠睡的还不到半个时辰。 此时的林海棠不再像昨天一样浑浑噩噩,眉眼之间皆是笑意。 今天林海棠也不用去给人看病,顾岸早早就在医馆的门上贴了纸条,告诉众人今天林海棠身体不适,不再出诊。 林海棠去找了老先生们,帮着他们晒晒草药什么的,她不能自己呆在家,她必须要找一些事情,否则她会干坐一下午,时间会变得无限漫长,简直度秒如年。 第126章 见面 夜晚在林海棠的万分期待中降临。 或许是太过激动,林海棠许久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顾岸看着焦躁的林海棠,把人锁在怀里,低声说:“睡吧。”随后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在她的背部轻拍。 感受着顾岸身上的暖意,嗅着熟悉的气息,林海棠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到了脑袋时间放空,慢慢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林海棠并没有一下子就看到家人,而是她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只能看到自己身上发的光,她先是向前跑,却发现一直跑不出这黑暗,后来林海棠没有再跑,而是站在原地等啊等,等待光明的降临。 终于,林海棠的眼前突然间光芒大盛,晃的她睁不开眼睛。 林海棠偏过头,用手挡住了脸,可是那强光依旧刺眼,林海棠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强光慢慢褪去,变成了柔和的光线,林海棠放下了手,看到了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父母和弟弟。 对面的三个人显然也是搞不清楚状况,弟弟站在中间搀扶着两边的老人,低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哎呀,这梦真奇怪。” “没事的妈,有我在呢,不怕。” 即使是在梦里,林海棠依旧感受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她的视线被眼泪模糊,她赶紧抬手抹去眼泪,不想错过一秒见家人的时间。 林海棠感觉自己的嗓子有千斤重,她张了张嘴,第一下竟然没有发出声音,林海棠清了清嗓子,再次喊:“妈。” 面前的三个人也发现了林海棠的存在,但是他们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一脸警惕的看着林海棠,在林海棠发出声音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疑惑。 “爸,妈,是我,我是棠棠啊。”林海棠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在脸上留下一道湿痕。 此时的林海棠依旧一身古代着装,是康朝林海棠的样子,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林海棠。 “棠棠?”林母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海棠,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说:“你不是我的棠棠,我的棠棠不是这个样子。” 林海棠抹掉眼泪,上前一步,哽咽着说:“是我啊,妈,我初二的时候给爸爸煮生日面,把糖当成了盐,做的非常难吃,但是爸爸还是爸爸一碗面都喝光了,妈,我真的是棠棠。” “……棠棠?” 林母和林父有些不可置信,他们不自觉的向前走,看着面前的这个跟自己女儿有三分像的姑娘,耳边回荡着刚刚这姑娘说的话,喃喃道:“你真的是林海棠?” 林海棠再也忍不住了,她扑上去抱住了她的爸爸妈妈嚎啕大哭,说:“是我啊,是我啊爸爸妈妈,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林海棠。” 两个老人依旧怔愣着,可能是这件事情的冲击力太大,两位老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姐,真的是你?”弟弟也红着眼眶,看着林海棠。 大哭的人真的很丑,林海棠此时就很丑,她点了点头,手上抱得更紧,哭得更大声。 弟弟也猛地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林母一脸严肃地把林海棠推开,然后她开始捏林海棠的手指,慢慢往上捏,一直捏到脸。 “……棠棠…”林母沙哑着开口,然后说:“你真的是我的棠棠。” 林海棠哭得一抽一抽的,她用力点了点头,说:“我是!” 下一秒,林母就开始掉眼泪,她抓着林海棠手大哭,刚开始哭得没有声音,只是微微弯着腰撇过头流泪,然后再也抑制不住,开始大哭出声。 林父紧紧盯着林海棠的脸,眼泪不断的流,却没有哭出声,只是紧紧抓着林海棠手腕,生怕她在跑了一样。 现实生活中,顾岸看着怀里的林海棠,眼角流下了眼泪,嘴角却是笑着的,顾岸轻轻理着林海棠耳边的碎发,给她掖了掖被子。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家人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林父和林母紧紧抓着林海棠的手,一眼也不眨地盯着林海棠看,弟弟在林海棠前方坐着,看着林海棠,时不时撇头抹一下眼泪。 “姐,你怎么变了样子?”弟弟开口问。 林海棠组织了下语言,把事情简单给他们讲了一下:“当时我在出租屋晕倒之后,直接穿越了。” 林海棠分别看了看爸妈,把他们和自己拉着的手拉到了身前,贴了上去,说:“爸,妈,我在康朝过的挺好的,你们在家也不要那样了,上次在梦里,我都看到了。” 林海棠的眼角又有泪划过,她在母亲的手背上蹭了一下,说:“在康朝,我也算是有三个孩子了,儿女双全,老公对我也挺好的,也有好朋友,钱也够花,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你们。” “你们答应我,不要再哭了好吗?不然我怎么放心?我现在又不能一直在你们身边。”林海棠央求着父母。 林母摇了摇头,说:“棠棠啊,我知道我现在在做梦,可是你跟我说的这些,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林海棠说:“妈,明天你们起来的时候,你们仨对一下做梦的内容,看看是不是这个梦,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哦,还有,我康朝的那个婆婆说了,以后让我们每个月都能在梦里见一次。”林海棠补充道,她盯着三个人,说:“以后我们在梦里见。” 这个消息让一家人都很高兴,倒是弟弟感兴趣地问:“姐,你婆婆这么厉害啊?” 林海棠点了点头,唔了一声,说:“我婆婆已经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反正她之前也在梦里找过我。” 林父看着女儿,说:“棠棠,在那个世界,你幸福吗?” 林海棠冲着林父撒娇,说:“爸爸,有你们在我才是最幸福的,可是现在我回不来。” “在康朝,我说不上不幸福,面对那里的家人和朋友时,我是开心的。” 林父点了点头,说:“开心就好。” 第127章 祛疤膏 当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一直到最后一刻,他们都还在拥抱。 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有牵挂,有爱的地方总是那么让人难以割舍。 再舍不得,也是要清醒的,清醒就意味着分离,分离之后,也愈加期盼下一次的重逢。 林海棠醒来之后,觉得全身心都舒畅了,她跨坐在顾岸的腰腹上,垂眸看着顾岸,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啵”地一声亲在了他的嘴唇上,说:“真帅!” 顾岸失笑,他把林海棠重新拉到怀里,说:“真好,你又变成了开心的样子。” 林海棠的下巴挂在顾岸的肩膀上,她低笑几声,说:“顾岸,真的谢谢你母亲,太谢谢她了,也要谢谢你。” “谢我母亲?是我母亲帮了你吗?”顾岸有些疑惑。 林海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说:“是啊,前天晚上她给我托梦,说她有办法让我在梦里见我父母,以后每个月都会让我和我的家人见一面。” 顾岸轻轻抚着林海棠的后背,说:“那你谢谢我母亲就好了,不用谢我。” “要谢,”林海棠的手撑在床上支起身子,说:“都是因为你爱我,你母亲才帮我的,当然也谢谢你。” 顾岸轻笑一声,他的大拇指轻轻抚弄着林海棠的嘴唇,说:“那我也要谢谢母亲。” 顾岸把林海棠摁在床上亲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以往的林海棠最讨厌起床的这一刻,因此对树上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并没有好脸色,但是今天的林海棠的心情异常的好,她对着小鸟们笑了笑,说:“哈喽啊。” 虽然并没有一个小鸟理她。 有了顾岸在,林海棠的工作会轻松很多,她就也有更多时间去捣鼓她的祛疤膏。 从各种植地收上来的雪寒花种子正在陆陆续续的收归仓库,在林海棠清点过数量准确无误之后,这些种子会全部拉到京城。当然,各种植地可以留下二百斤种子来年自用。 从仓库出来之后,林海棠锁上门,就去临时太医署坐着了。 这里也是林海棠平时接诊的地方。 林海棠正在整理药柜,阿风和花花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姨姨!”两个小孩子在看到林海棠的那一刻齐声喊。 “呀,是阿风和花花呀,让我看看,”林海棠台子后面走了出来,蹲下身,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疤明显淡了很多,不仔细看几乎要看不见痕迹:“哇,我们阿风和花花脸上的疤马上就要消失了,开不开心啊?” 阿风和花花狠狠点头,阿风说:“姨姨你好厉害,我的疤只抹了两天药膏就开始变浅,到现在有很多人问我是在哪买的药膏,我跟他们说了是姨姨做的药膏。” 林海棠拍了拍阿风的肩膀,说:“哎呀,谢谢阿风,等姨姨挣钱了,请花花和阿风吃大餐!” 其实在昨天就有很多人想趁着林海棠坐诊的时候买些祛疤的药膏,但是无奈林海棠昨天身体不适,没能出诊。 林海棠估摸着阿风和花花的用量,然后一人给了三盒祛疤膏,说:“这些你们拿去用,不够了再来找姨姨要。” 阿风把药膏推了过去,说:“姨姨不可以,我和妹妹还没有给钱。” “阿风和花花免费!”林海棠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 不一会儿,王大妈也过来了,面上的喜色明显,在临时太医署看到林海棠更高兴,说:“林大夫!你给我那个药膏是真好用啊,我能买一点吗?我想给我全身都抹上!” 王大妈的疤消的没有阿风和花花的快,但是跟以前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林海棠笑的见牙不见眼,从台子下面拿出五盒药膏,说:“王大妈您要多少?十文钱一盒。” “这么便宜?!”王大妈惊讶地说,然后说:“这五盒我全要了!” “好嘞!”林海棠笑眯眯地把药膏递了过去,接过了王大妈给的五十文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看病是个花大钱的事,平常看个小病小痛都会花上一大笔银子,林海棠十文钱一盒效果这么好的祛疤膏,简直是难得一遇。 因为林海棠平常只出诊两个时辰,所以人们都是早早的过来排队,今天依旧如此,林海棠看到人之后,直接让人进来。 “大哥你进来吧,我直接给你们看。”林海音招了招手。 这位大哥显然也是得过温病的,脸上都是圆圈状的疤痕,他进来之后直接问:“林大夫,我身体没事,就是听说您做了祛疤膏,现在还有吗?我想买一点。”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有,您要几盒?十文钱一盒。” 大哥瞬间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我要十盒!” 林海棠弯下腰给他拿祛疤膏,说:“三盒就够你全身涂到疤痕消失,不用买这么多的。” “没事,我还有我媳妇儿孩子,能用完!”那大哥一摆手说道。 林海棠没再说什么,把十盒药膏拿了上来,用纸给他包上了:“每天擦两到五次,注意不要弄到眼睛里。” 大哥快速的点了点头,抱着药膏蹦蹦跳跳地走了。 很快就又有病人过来,是位老伯,林海棠给他把过脉、抓过药之后,依旧问林海棠还有没有祛疤膏,紧接着,林海棠又卖出去三盒祛疤膏。 祛疤膏卖的很快,林海棠一共做了前两百多盒祛疤膏,不到一个时辰全部卖完,后面过来的人一听到祛疤膏卖完了,无一不催促林海棠赶紧再做。 林海棠拎着手里沉甸甸的铜板,心里冒出一股成就感。 傍晚,顾岸到临时太医署接林海棠回家。 此时已经没了病人,林海棠在收拾台面,她抬头看到顾岸在落日余晖中走了进来,黄昏把他的发丝都堵上了一层昏黄,顾岸脸上的光影明显,更有层次感,简单来说就是,帅得一批。 林海棠笑着说:“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派往各感染地的人也将回归章林县。 第二天,皇帝的口谕到了。 第128章 要不你别忍了 皇帝要林海棠进京领赏。 顾岸站在桌边,五个老头儿和林海棠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儿,桌子正中央放了一个纸条,六个人探着身子向中间看,脑袋又形成了一个小圆圈儿。 林海棠盯着纸条上的字看了又看,问:“师父,我们可以一起回京城了。” 五个老头儿动作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 皇帝传信,要林海棠与安民军一起进京领赏。 杨知文坐直了身子,说:“丫头啊,不用害怕,你还有五个师父呢,我们陪你一起,别紧张。”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嗯,我不紧张,我还没进过京城,京城好玩吗?” 石韦回忆着京城的繁华,说:“好玩儿,师父知道哪一家糕点好吃,等到了京城,师父带你去吃。” 现在林海棠要做的,就是等安民军到章林县,然后跟他们一起去京城。 林海棠坐在摇椅上,看着顾岸在一边熬药膏。 顾岸蹲在地上搅弄着锅里的粘稠液体,衣摆拂地,顾岸的双肘撑在膝盖上,肩宽窄腰异常明显。 “顾岸,在你的印象里,皇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林海棠忽然出声问顾岸。 顾岸回答的很简明:“明君。” 林海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在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赵鸿伟他们大概没多少日子就要到章林县了,林海棠得赶紧多做一些祛疤膏来,多挣一些钱。 刚开始来章林县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最多两个月就能回去了,谁知道到了现在,归家的时间还不确定。 家里的人都在空间住了好几个月了,本来很快就能回到华安县,现在又要去京城,这样一来,没有个三个月是回不到华安县了。 吃过晚饭之后,林海棠拉着顾岸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热闹得很,顾默和顾芷兰的笑声传了很远,其中还夹杂着小白的嚎叫声。 “娘!”顾默先看到了林海棠,在看到林海棠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一亮,大跑着向林海棠跑去。 林海棠微微弯腰,张开双臂迎接顾默的到来:“哎呦!我的大宝贝儿子!” 林海棠一下子把顾默抱了起来,顾默非常兴奋,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海棠,双手紧紧搂着林海棠的脖子。 “爹!娘!”顾芷兰也不甘示弱,她直接跳到了顾岸的身上,顾岸含着笑把顾芷兰架了起来。 顾芷兰坐在父亲的手臂上,看着被母亲抱着的顾默,非常兴奋地道:“哥哥!我比你高!” 小白也过来蹭着林海棠的腿,伸着大舌头快速喘气,像一只狗一样。 顾默看着比自己高的妹妹,对着顾岸说:“爹!你能不能把我也抱起来?” 顾岸挑了一下眉,二话不说抱过了顾默,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被他抱着。 “爹好厉害!”顾默和顾芷兰兴奋地鼓掌。 空间里的草莓长得很好,林海棠随手揪了一颗放在嘴里,一抬头,就看到柳晚晚也跑着过来了,她吓了一跳,说:“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别跑这么快啊!” 柳晚晚跑过来之后,说:“姐姐,我没有跑,我就是稍微走的快了一点。” 林海棠和柳晚晚说说笑笑地向前走,顾岸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一点也看不出来累的样子。 赵香君正在给顾沉喂羊奶。 林海棠凑过去看着小顾沉,看着他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心底一片柔软。 “我跟大家说一件事情。”林海棠看大家都在,开口道:“皇帝让我进京领赏,你们是跟着一起去,还是先一步回华安县啊?” 这个消息的确是太突然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柳晚晚先表的态:“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城,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我爹娘了,正好回去看看他们。” 柳三有紧接着说:“我跟着我媳妇儿走,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赵香君拍了拍手里的小顾沉,说:“我也跟着夫人,夫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林海棠很高兴,她心底里是想让他们跟着一起去的,现在她身上有一个郡主的称号,现在又要去宫里领赏,说不定以后就留在京城不回去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林海棠笑眯眯的,开心的神色怎么也压制不住。 小狐狸在林海棠坐下的那一刻就爬上了林海棠的肩膀。 林海棠摸着小狐狸的脑袋,说:“小狐狸,我还没有给你取名字对吧?” “嫂子,你们平常都叫它什么啊?”林海棠撸着小狐狸的毛问赵香君。 赵香君回答的无比认真:“我们平常就叫它狐狸。” “嗯……”林海棠思考着,看了看小狐狸的毛发,说:“那就叫小狸好了?反正你也听习惯了,好不好?” 小狐狸应该挺喜欢这个名字的,歪着头在林海棠的手心里蹭了蹭。 在空间里把顾沉哄睡之后,林海棠和顾岸才出了空间。 春天的夜晚很安静,没有一丝风,只有月亮在静悄悄地发着光。 林海棠很喜欢这样的夜晚,不黑,有些亮,又有些暗,月光下人的影子会被拉得很长,万物的影子皆是。 透过窗户看月亮,月亮被窗花分割成了几个小块儿。 “顾岸。”林海棠撑起上身看向顾岸,好神奇,在没有点蜡烛的情况下,竟然能看清顾岸眼角的那一颗痣。 顾岸的搂着林海棠的肩膀,平躺在床上,幽深的瞳孔紧盯着林海棠的眼睛。 “要不……”林海棠慢慢吐出了几个字,确实让人心头一热:“要不你别忍了?” 顾岸呼吸一滞,他没有动作,片刻后开口道:“你确定?” “嗯。”林海棠点了点头,她的脸颊也有些发热,她把下巴放在了顾岸的胸膛上。 顾岸不再迟疑,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低哑着嗓音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林海棠撇过了头,手指紧张的揪着床单,呼吸有些错乱,说:“本来说回家之后再说,但是现在我们要去京城,这样你又要多等两个月的时间。” “怕你憋坏了。”林海棠越说越小声,眼珠子转啊转就是不看顾岸。 顾岸又是一声低笑,他低下头,与林海棠相贴,自然感受到了林海棠的心跳,哑声说:“你在紧张?” “当然紧张,我可是第一次。”林海棠承认的很快,甚至还想踹顾岸一脚。 林海棠之前可没有谈过恋爱,不对,林海棠想起来了,谈过恋爱,在初三的时候,但是只牵了手。 听了林海棠的话之后,顾岸的呼吸更沉,手上的动作稍稍用了点力。 林海棠浑身一颤,伸出双手紧紧抓着顾岸的背。 第二天,林海棠没能起来床。 一直到中午,林海棠才悠悠转醒。 “咳咳……” 林海棠清了清嗓子,感觉嗓子里一阵涩痛,她龇牙咧嘴地坐起身,身上更痛。 顾岸没在房间,要是在的话,林海棠可能会直接给他两拳。 坐了好一会儿,林海棠才感觉下半身没那么酸了,才慢慢地从床上下来。 身上简直像是被大货车碾压了一样。 林海棠黑着脸穿好衣服,然后跑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 嘎吱── 是顾岸回来了。 在看到顾岸的那一秒,林海棠的脸都是黑的,她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杯子砸了过去。 顾岸的反应极快,一抬手就接住了杯子。 “天杀的,”林海棠盯着顾岸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顾岸眉眼含笑,心情异常的好,他走到林海棠身边,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身上不舒服吗?我去把饭菜给你端进来好不好?”顾岸把人放到床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林海棠心里本来就有气,在看到顾岸如此心旷神怡的时候更气:凭什么他就那么舒服,而自己连走个腿都痛?! “我昨天都说不要了不要了,你怎么就是不停!”林海棠质问顾岸。 顾岸举起双手连连求饶,说:“错了,下次一定听你的。” 林海棠冷笑一声:“你还想有下次?想的美!” 顾岸抓住林海棠的手,说:“棠棠,我下次一定好好表现。” 顾岸可不想林海棠抵触这件事,不然以后的日子可真是有的他受。 林海棠的肚子咕噜一声,她盯着肚子看了两秒,说:“你……昨晚……” 林海棠回忆了一下,脸瞬间黑了,说:“顾岸,如果我再怀孕了,你给我等着,我直接拿刀砍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林海棠瞬间弹跳起身给自己去抓避子药。 “快去给我拿饭,我要饿死了!”林海棠回头对顾岸说,自己直接出了门。 吃过饭之后,林海棠的身上舒服了很多,避子汤也熬好了,等稍微放凉,林海棠捏着鼻子直接一口气喝完。 这避子汤林海棠是在房间里偷偷熬的,这要是让她的师父们看见,林海棠觉得自己也不用再见人了。 顾岸知道避子汤对身体有一定上伤害,他看着林海棠喝完了这一整碗的避子汤,有些担忧可愧疚,他说:“棠棠,我下次一定注意。” 林海棠被苦掉了舌头,她赶紧吃了颗糖,等缓过苦劲儿,斜睨了他一眼,说:“你不注意以后就别上我的床,反正我无所谓。” 下午,林海棠准时出现在临时太医署出诊,顾岸被林海棠安排去外面找房子。 因为一家人都要跟去,就不能再让他们住在空间里了,不然等到了京城之后,凭空出现一大家子人实在没法解释。 等顾岸找到房子之后,林海棠在找个时间把他们从空间放出来,就说他们是在得知章林县情况稳定之后,从华安县来找林海棠和顾岸的。 家里人多,房子也不能找太小,而且差不多半个月左右他们就要启程去京城,就是租房子也没人租这么短的时间,但是住客栈会没那么方便,林海棠和顾岸还是想找一个房子租下来,就是多付几个月的房租也没关系。 今天中午林海棠是跟老先生们一起吃的午饭,顾岸在外面看房子还没回来。 “丫头啊,小顾呢?”石韦看到只有林海棠一个人过来,问道。 “哦,顾岸啊,”林海棠给师父们端碗盛汤,说:“我让他出去找房子了。我家里人跟我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这不是要去京城嘛,想让他们也跟着去,过几天就到了。” 谢儒一听,说:“不用找房子了,我们这里住得下,丫头,能省的钱就省。” 林海棠笑着摇了摇头,说:“师父,我们家人可多着呢,我有三个孩子,还有兄弟姐妹四个,还有一条大狗,可是很占地方的。” 听到林海棠说有三个孩子,老头儿们一下子来了兴趣,问:“三个孩子啊?都多大了?” “老大和老二是龙凤胎,今年快要六岁了,老三是个男孩儿,一岁半了。”林海棠撕了一块儿馒头塞进嘴里,回答道。 “丫头啊,有一件事老夫早就想问你了,你这医术是跟谁学的啊?”杨知文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林海棠早就想好了答案,她睁着眼说瞎话,说:“我小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要饭的,我把自己的窝头给他了,他就开始叫我医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说他姓吴,让我叫他老吴头儿。” “那你师父现在还在吗?”杨知文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也想不出来这老吴头儿是谁。 林海棠遗憾地摇了摇头,说:“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杨知文也深觉遗憾,叹了口气,说:“可惜了,我还想跟那位老兄请教请教呢。” 林海棠低下头,不去看杨知文的眼睛,当没听见一样拿起勺子喝粥。 傍晚时分,顾岸才从外面回来。 林海棠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白天太忙没时间,只能晚上洗衣服。 “怎么样,房子找到了吗?”林海棠抬头问。 顾岸点了点头,说:“找到了,离这里不远,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钱我已经交过了。” 顾岸向上撸着袖子,说:“让我洗吧,你去休息一会儿。” 林海棠让出位置,说:“我已经洗完了,你直接把衣服拧干水就好,快点啊,屋里有我给你熬的鸡汤。” 顾岸的嘴角含笑,眼神温润,看着林海棠走进了房间。 第129章 认命 晚上,林海棠和顾岸并肩躺在床上。 顾岸暗示性地捏了捏林海棠的腰,被林海棠推开手严词拒绝:“不可以,你想都不要想。” 顾岸侧过身,一个用力把人揽到怀里,手掌依旧覆在她的腰间,说:“我不乱来,只是给你按一下,你不是腰疼吗?” 林海棠默默感受了一下,真的很舒服,她没再拒绝,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第二天林海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跟顾岸嘴对嘴睡觉。 林海棠知道自己睡相不好,但是不知道这么不好。 那是怎么能说着说着就跑去跟人嘴贴着嘴谁啊?林海棠百思不得其解,林海棠觉得有诈,但是林海棠拿不出证据。 林海棠不是睡到自然醒的,她是被憋醒的。 林海棠现在来不及思考自己是怎么跟顾岸贴上嘴的,她需要先去解决一下内急问题。 正常情况下,都是顾岸醒在林海棠前边。 太阳已经跨过了地平线,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散发着光,林海棠看着橙黄色的太阳,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 又是一个晴天。林海棠最喜欢春秋天的冷晴天了。 做完一套广播体操之后,林海棠回到了房间,顾岸也已经起床。 经过这么一个折腾,再睡也睡不了多长时间,林海棠不打算再睡,开始拉着顾岸熬祛疤膏。 “今天中午你带我去看看房子吧,把他们也放出来,这么长时间憋在里面,他们估计也憋坏了。”林海棠托腮坐着,看向顾岸说。 顾岸点了点头,说:“好,中午带你去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午时三刻左右,林海棠已经忙完,正准备和顾岸去看房子,就被来人给绊住了脚步。 一名女子头戴帷帽,白纱垂肩,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长相。 从衣服样式和布料来看,这女子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这女子身旁跟着一位丫鬟,丫鬟的脸上、还有手上,但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遍布着圆圈状的疤痕,坑坑洼洼,很是丑陋。但是这丫鬟的衣服布料也不错,发髻上甚至还有饰品,更说明这女子家中的财力很是不错。 那丫鬟看到林海棠之后,先是一脸焦急地问:“敢问是林大夫吗?” 看样子这两个人是来治病的。林海棠点了点头。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前膝行两步,一直走到林海棠的脚尖前面,额头触地,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求求林大夫救救我家小姐吧!” 林海棠吓得瞬间后退两步,反应过来后弯下身把人扶了起来,说道:“要治病你就让我给你家小姐把个脉就行了,用不着磕头啊小姑娘。” “这位小姐,”林海棠看向头戴帷帽的女子,说:“请跟我进来吧。” 林海棠把人带到了临时太医署,她平常出诊的地方。 把人带进去后,林海棠关上了门,当然,顾岸也被关在了门外。 这女子既然是头戴帷帽过来的,就证明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样子。 现在整间屋子只有她们三个人在,林海棠看着面前的人,说:“小姐,可以把帷帽放下来了。” 面前的女子双手垂在身侧,她伸出手取下自己的帷帽。 她的双手也戴上了手套。 帷帽之下的脸与那丫鬟相比一般无二,都是布满坑坑洼洼的圆圈状疤痕,是温病痊愈过后留下的痕迹。 丫鬟接过帷帽,她的语气不乏担忧,问:“林大夫,这疤您能治吗?” 林海棠隐约猜到了她们两个是为什么来的,现在是彻底确定了她们的来意。 “能治,”林海棠拿出六盒祛疤膏,说:“这个是祛疤膏,你们两个一人三盒,每天抹两到五次,全身有疤的地方全都可以抹哈,基本上三盒抹完就好了。一盒十文钱。” 那丫鬟显然也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林海棠点了点头。 “可是……”丫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说:“我们那边的大夫用尽了药,就是没办法让这些疤完全消失……” 林海棠委婉地说:“那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这个药方吧。” 丫鬟扭头看向她们家小姐,小姐冲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丫鬟把钱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把那六盒药膏紧紧抓在了手里。 “林大夫,还有一件事,我家小姐的嗓子说不出来话。”丫鬟皱着眉,说:“自从染上那该死的温病之后,我家小姐的嗓子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已经完全说不出来话了,还疼得厉害。” 林海棠瞬间皱起了眉,“这位小姐,过来坐下,我给你把一下脉。” 林海棠接触过这么多温病感染者,没有一个是这位女子这样的情况,其他患者可能会有嗓子疼痛的时候,但是那都是因为高烧或者缺水造成的不适感,还没见过在痊愈之后嗓子说不出来话的。 林海棠垂着眸专心给这位女子把脉,再加上这女子脸上的疤遮住她本来的样貌,让林海棠一时间没看出来这女子是谁。 “小姐,换一个手我看看。”林海棠忽然出声。 女子安静的换了一只手,林海棠还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儿。 须臾,林海棠确定了这女子的症状,斟酌了一下话语,说:“小姐,你的嗓子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吗?你现在说一句话让我听一下。” “……啊……” 女子张开唇,第一下她微微用力,却没有发出声音,并且这一用力还给她带去了疼痛,她皱着眉,然后更加用力,发出一声嘶哑的响声。 “好,可以了。”林海棠制止了女子想要再发声的意图。 “嗯……”林海棠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这位小姐,你的嗓子不是因为温病才这样的,你现在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你的嗓子里长了一个东西。” 女子的手一紧,她焦急而哀求地看着林海棠,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林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啊!”那丫鬟忽然哭出声,声泪俱下地恳求林海棠。 林海棠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患者,她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那些医书,还真让她找到了救治的办法。 林海棠看着面前的女子,说道:“你这个病呢,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我没治过,所以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把你治好,我手里只有六成的把握,你愿意试试吗?” 女子直接点了点头,面带喜色,眼神里充满感激。 这时,林海棠才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说:“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感觉你好面熟。” 女子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那丫鬟立刻道:“林大夫,我家小姐姓席,名唤淑韵,席淑韵。” “原来是席姑娘!”林海棠恍然大悟,说:“我们在燕城见过。” 席淑韵微笑着的点了点头。 初见席淑韵是在燕城八宝楼,当时的席淑韵是何等的光风霁月,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林海棠也有些唏嘘。 林海棠把现在的情况跟席淑韵说明:“席姑娘,你的嗓子是需要长期治疗的,并且在治疗期间你需要待在我的身边。” 席淑韵点了点头,对于林海棠的话没有异议。 “但是,”林海棠话锋一转,说:“过段时间呢我要去一趟京城,也就是说你也需要跟我一起去,你能接受吗?” 席淑韵再次点了点头。 丫鬟对着林海棠解释道:“林大夫,我们本来就是京城人士,这次是到我家小姐的外祖家小住,谁知道遇上了这个温病,这才一直停顿在这里。”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那这样就更好了,走,我带你们去这些天你们要住的地方。” 临时太医署还有空房间,林海棠找了间环境好的房子让她们主仆两个住进去:“这几天你们就住在这间房吧,现在你们先回去收拾些东西吧,等一会儿的时候我教你们该怎么熬药。” 席淑韵的药方有点特别,尤其是熬药的时候,要尤其注意。 把席淑韵主仆两个安顿好,林海棠走到房间里找到顾岸。 “走吧,”林海棠看到顾岸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已经给她们看完病了,现在我们去看房子吧。” 在路上,林海棠跟顾岸闲聊。 “你才刚刚那小姐是谁?说不定你还认识呢。”林海棠一步三跳的走着,走到顾岸面前,转过身,与顾岸面对面,她倒退着走。 顾岸拉着林海棠的手,生怕她撞到什么东西,眼里含着笑意,说:“是谁?我猜不到。” “是席淑韵。”林海棠问:“席淑韵你认识吗?一直喜欢你兄弟柳书云的那个姑娘,她的父亲是大文豪席斌。” 顾岸说:“我知道席姑娘这个人,但是没见过席姑娘。” 林海棠开始八卦:“席淑韵长得很好看的,配柳书云完全可以了,说起来,他们两个的名字都很像,可能真的是天生一对。” 说到柳书云,林海棠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当初就是柳书云写信告诉你我怀孕了并且想要打掉孩子的是吧?” 顾岸点了点头。 林海棠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生气也没用,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现在我还挺喜欢顾沉的。” 林海棠走的有些累了,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顾岸,说:“我有点累,你可以背我走吗?” 顾岸失笑,蹲下身示意林海棠跳上来。 林海棠一声欢笑,开开心心地扑了上去。 “小时候我弟弟想背我,我都不敢让他背,生怕他把我摔了,你可别把我摔了啊。”林海棠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顾岸也笑,说:“当然不会。” 过了一会儿,顾岸问:“海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啊。”林海棠晃荡着双腿,好不自在。 “当初你为什么决定堕胎之后又把顾沉留下来呢?”顾岸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林海棠的双手环抱着顾岸的脖颈,她趴在顾岸的背上,说:“是我打不掉他,不得已才留下来的。” “当时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还要带两个孩子,然后忽然有人告诉我,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林海棠娓娓道来,诉说着当时的想法。 “在以前,我都没有过恋爱,就是两个人互通好感,”林海棠对顾岸解释,“然后到了这里我变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还不够,还要我再去生一个我都不认识的男人的孩子,我实在接受不了,就想尽办法想把孩子打掉。” “但是我吃过堕胎药,也故意无数次的从马背上摔下来,但是那孩子就是牢牢地在我肚子里呆着,就是不肯离开。”林海棠现在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都还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绝望。 林海棠释怀一笑,说:“后来我遇到一个道士,对了,那道士还是三有的师弟,三虚道长。” “三虚道长告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我打不掉,我当时真的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世界瞬间从五彩斑斓变成黑白色。”林海棠笑着说,然后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我就妥协了,我当时抑郁了好一阵子,连默默和兰兰都没管。” 沉默良久,顾岸哑声道:“对不起。” 林海棠爽朗一笑,说:“跟你又没关系,你跟原来的林海棠是夫妻关系,你们生几个孩子别人管不了,再说顾沉之所以打不掉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因为我吃了丹药。” “嗯……”林海棠沉思一会儿,说:“可能这就是命吧,我来到这里是命,遇到你是命,成为那三个孩子的母亲也是命,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的命就是这样,我得认。” “那你愿意吗?”顾岸有些逼问的意思,他想听到林海棠说愿意。 林海棠微微一笑,说:“顾岸,爱上你是我自愿的,对于三个孩子,我也是自愿把他们当成了亲生的。” “但是我来到这里不是自愿的,到了现在,我依然渴望回到我的世界,可是这不可能,我就只能留在这里,与你们过完一生。” “顾岸,我认命了。” 第130章 奖励 顾岸十分确定,他并没有在林海棠的声音里听出高兴的意味,有的只有平静。 顾岸感觉自己的喉咙和心脏在逐渐发紧。 顾岸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林海棠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妥协。 认命就是妥协,之所以妥协,是因为找不到其他办法,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的海棠是爱上了自己,但是林海棠把两个人的相遇当成了错误。 顾岸明白,如果林海棠有机会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么林海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不惜一切代价。 “我会对你好的,一直对你好。”良久,顾岸哑声道,声音里蕴含着坚定的力量。 林海棠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知道,因为你原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终于到了,顾岸把林海棠放了下来,拿出钥匙开门。 林海棠东张西望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房子地理位置很好,离街市不远不近,跟临时太医署隔了三条街。 房子没有华安县的房子大,但是住他们几个完全足够了。 家具什么的都不缺,就是其他东西需要租户自己添置。 林海棠看着院子里刚发芽的桃树,说:“真不错,顾岸同志,今天晚上回去给你奖励昂。” 自从林海棠说完那些话之后,顾岸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林海棠感觉到了,她打算今天晚上安慰他一下。 听了林海棠的话,顾岸一愣,而后就笑了起来,他说:“好。” 确认大门已经关好,林海棠向顾岸伸出手,说:“走吧,我们去空间帮他们都带出来。” 空间里,他们正在吃午饭,旁边都是已经打包好的东西。 因为马上就要离开,所以中午饭做的也简单,就是面条再加上两个卤子,一个西红柿鸡蛋卤,一个尖椒炒肉的卤子。 林海棠和顾岸还没有吃午饭,在闻到味道的那一瞬间就饿了,说:“嫂子,还有面吗?我俩还没吃饭。” 赵香君撂下筷子说:“有,你俩坐,我去给你们盛面。” 林海棠径直跑向大锅,说:“你坐着,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林海棠和顾岸都挺想着一口面的,坐下去就捧着冒尖儿的碗往嘴里扒面条。 这中间,赵香君给他俩碗里加了一次面,吃的林海棠撑撑的,动也不想动。 男人们刷碗收拾灶台,林海棠她们就瘫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盹儿。 “嫂子,都是收拾好了吧?”林海棠打了个哈欠,说:“收拾好了一会儿我们直接走。” “都收拾好,昨天晚上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你过来呢。”赵香君摸着小白的头说。 林海棠歪头看向柳晚晚的肚子,说:“晚晚,最近感觉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柳晚晚被养的脸胖了一圈儿,整个人白到发光,说:“没有不舒服,我简直是太舒服了。” 林海棠想起一件在心里琢磨了挺久的事,说:“晚晚啊,你不是对学医挺喜欢的吗?怎么样,无名屋里的医书看了多少了?” 柳晚晚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说:“没看多少,就看了一本,里面的东西太难懂了。” 林海棠坐起身,面向柳晚晚坐着,跟她商量,道:“晚晚,你看这样行吗,以后你就跟着我学,对外,我说你是我的唯一关门弟子。” 柳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猛地坐直身体,兴高采烈地说:“好啊!我愿意!真是太可以了!” 林海棠也很开心,说:“等你生完了孩子,我就开始带你,然后给你和三有开一个医馆。” 柳晚晚有些疑惑和紧张,她看了林海棠一眼,然后再去看赵香君,发现她和自己一样疑惑,柳晚晚微微抿唇,小声问:“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是准备不要我和相公了吗?” 林海棠显然没想到柳晚晚会这样想,她瞬间笑了,说:“傻妹妹,你怎么会这样想?当初我是以救你为条件,把柳三有绑在身边的,现在你也怀孕了,你们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不止你们,嫂子和张奔大哥也是一样的。”林海棠补充道。 柳晚晚有些着急,她扭了扭身子,面向林海棠坐正,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说:“姐姐,我不需要!我跟姐姐在一起很开心,我不要跟姐姐分开!我喜欢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我都不想离开。” 赵香君显然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她连忙说:“夫人,我跟老张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好,一辈子伺候你和将军,我们绝不离开。” 林海棠显然没想到她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解释道:“晚晚,嫂子,你们不想离开就留下来,我怎么可能赶你们走?但是不管怎么样,医馆我是一定要帮你开一个的,就当是我送给我这侄女的礼物。” 林海棠温柔的看着柳晚晚的肚子。 “嫂子,等以后你怀孕了,你想开一间什么铺子你告诉我,我也给你开一间。”林海棠冲着赵香君笑。 柳晚晚和赵香君心里涨得满满地,她们看向林海棠,眸子里充满了感激、喜悦和幸福。 “姐姐,真的是女孩吗?”柳晚晚摸着肚子好奇的看向林海棠。 林海棠看着柳晚晚的肚形,点了点头说:“嗯,是个姑娘。” “我最喜欢姑娘了!柳三有也喜欢姑娘!”柳晚晚喜笑颜开,手掌轻柔的搭在肚子上。 这边闲聊着话,那边也是收拾好了卫生,等所有人都休息好,林海棠带着众人离开了空间。 出了空间之后,顾沉依旧没醒,在他的婴儿床里睡得十分香甜。 东西太多,一下子没能拿完,林海棠又和顾岸进去了几趟,把里面的东西都带了出来。 房子不用怎么收拾,只需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进去就好。 柳晚晚一直站在院子里,她抬头看向天空的太阳,右手附在额头上,眯着眼说:“哇,好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林海棠在一边笑,说:“一会儿让三有带着你去好好逛逛。” 时间很快就快要到未时,林海棠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的家用之后,跟顾岸离开了房子。 到达临时太医署时,林海棠出诊的房间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林海棠马不停蹄地推开门坐到了接诊台上。 不管是哪一天,每天的闭馆时间都会延迟,林海棠尽量看完排队的最后一个人再下班。 席淑韵已经和丫鬟搬进了临时太医署,知道林海棠在忙,两个人却也没有去打扰林海棠,一直都在房间里待着,几乎没有出去过。 天已经黑透了,林海棠才敲响了席淑韵的房门。 “扣扣——” 里面的人打开了房门,是席淑韵。 林海棠歉意一笑,脸上有些疲惫,说:“不好意思,这么晚才过来找你。” 席淑韵轻轻摇了摇头,她说不出话,动作轻柔地把林海棠往房间里带。 林海棠拿着各种药材进了屋,她把药材放好,说:“你──” 丫鬟瞬间领会了林海棠的意思,说:“林大夫,奴婢叫小月。” “好,小月,你看这个药,你在煎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林海棠点了点头,拿起药材一个个的给小月讲解。 林海棠看着小月的眼睛,问道:“听明白了吗?没有听明白没关系,你指出来,我再跟你说一遍。” 小月点了点头,她的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说:“林大夫,我听明白了。” 林海棠对着小月竖大拇指,说:“真棒,走,我带你去演示一遍,我怎么煎的药,你就怎么煎。” 林海棠带着小月来到了临时太医署煎药的房间,那里火炉和药炉都是齐全的,柴火每天都会补。 煎药是一个耗费时间的活计,因为是第一次,林海棠一步也不敢离开,一直到药完全煎好,才敢回到房间。 顾岸坐在桌前刻他的木雕,孩子们的玩具早就刻完了,他想再给林海棠刻一个木簪。 “过来,我给你捏捏肩膀。”顾岸站起身,把林海棠常坐的贵妃椅搬了出来,自己站在椅子后面,拍了拍椅子的靠背。 林海棠坐在椅子上之后长舒了一口气,顾岸的按摩手法非常好,舒服的林海棠直哼哼。 过了一会儿,林海棠感觉自己歇地差不多了,她拍了拍顾岸的手,示意他停下。 “我不是说等到了晚上给你奖励吗?”林海音真是笑了起来,对着顾岸笑,说:“你等等啊,我现在就去小厨房给你做。” 林海棠转身就要走,顾岸拉住林海棠的手腕,看着林海棠疑惑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海棠不解。 “没事。”顾岸轻轻叹了口气,说:“不用了,你今天很累。” 林海棠转过身,双手抱胸,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岸,眉毛一挑,玩味的问:“你以为的奖励是什么?” 顾岸盯着林海音一声不吭,然后垂下了眼皮。 林海棠觉得好笑,说:“哎呀,你怎么老是想着这些啊,哦,我给你做宵夜你说我累,那在床上我更累呀。” 顾岸的耳朵发红,林海棠凑到顾岸身前,歪头盯着他的耳朵看,调侃道:“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害羞啊,你刚刚不是还在想那件事吗?” 顾岸的耳朵更红,脖子那里都红了一片,他的面色平淡,呼吸却有些乱,顾岸一下把人捞到怀里,低声说:“我没想做别的,就是想亲亲你。” “哦,没想做别的,但是脑子里还是想了。”林海棠的双手撑在顾岸的胸前,眨了眨眼。 顾岸不再说话,呼吸更乱。 林海棠一笑,不再逗他,揽上顾岸的脖颈吻了上去。 顾岸感受着林海棠的唇,决定不再去钻牛角尖,现在林海棠在他身边就好。 如果林海棠真的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真到了那一天,顾岸能做的只有放手。 即使生不如死,依然要放手。 顾岸觉得,爱从来都不是禁锢。 一夜好眠,林海棠依旧是在顾岸的怀里醒来,迎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林海棠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上班圣体,不管到了哪里,都摆脱不了上班的命运。 林海棠刷牙的时候开始在心里骂那个狗日的大巫师,每日一骂,仇恨每天都在增加。 半个月之后,顾岸得到消息,赵鸿伟在三天之后到达章林县。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林海棠狠狠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想每天都连轴转了。 这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些时间足够席淑韵从满脸疤痕,到现在几乎看不出疤痕的印记。 林海棠每天都会查看席淑韵的身体状况,这天,是林海棠第一次看到席淑韵的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脸上的疤痕恢复的很好,林海棠点了点头,说:“坚持涂祛疤膏,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 席淑韵开朗了很多,眉眼间带着笑意,说:“嗯,我知道的。” 现在的席淑韵能发出声音,但是声音依旧嘶哑,林海棠让她少说话,能不说就不说。 “五天之内吧,我们应该就要启程去京城了,准备好哦席小姐。”林海棠笑着告知席淑韵这个消息。 席淑韵看着林海棠,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跟之前不一样了。” 林海棠有些疑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说:“哪里不一样?” “在八宝楼那次见你,感觉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你变得比任何人都可靠。”席淑韵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海棠笑了,说:“大概是因为当时比较轻松吧,这些日子我简直太累了,累的白头发都有了。” 席淑韵也笑了起来,把自己随身带的手镯取了下来,放到了林海棠的手上。 林海棠推过去,说:“不用了席小姐,你给的诊金足够了,镯子我就不要了。” 席淑韵摇了摇头,她拿起镯子,拉过林海棠的手,给她带了上去,说:“不要叫我席小姐了,叫我淑韵吧,我想跟你交朋友。” 林海棠笑了,她举起自己的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说:“好啊,淑韵,你可以叫我棠棠。” “棠棠。”席淑韵叫了一声,声音依旧沙哑,但是能听出她的开心。 第131章 启程 礼尚往来,林海棠也想给席淑韵一个回礼,但是她没有长戴在身上的首饰,就去章林县最好的珠宝铺子选了一个,在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中,林海棠一眼选中了那支白玉翠凤步摇,跟席淑韵的气质很配。 席淑韵真的非常会给人提供情绪价值,在她收到步摇之后,这几天基本上都在头上戴着,没有摘下来过。 林海棠每次看到席淑韵戴着自己送的步摇走在街上,心里都会非常开心。 三天过得很快,赵鸿伟如约来到了章林县。 安民军百余人,加上外派出去的雪寒花种植人员,涌入了章林县。 这次安民军在到达章林县之后,没有像上次一样浑身脏兮兮的,虽然仍有疲惫,但是最起码身上是干净的,肚子也是饱饱的。 “顾儿!”赵鸿伟、王尧、张海旭齐齐一声喊,向顾岸打招呼。 顾岸看到他们三人,脸上也显出笑意,抬起手挥了挥,道:“大哥。” 赵鸿伟、王尧和张海旭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然后一个个略过了顾岸,排着队过来跟林海棠打招呼。 “弟妹!”“弟妹啊!”“弟妹!” 这三声喊的是错落有致,这个人叫完下个人接着叫。 林海棠在心里快要笑死了,她面上保持微笑,回道:“将军,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还是弟妹比较辛苦。”张海旭张嘴接道。 即使他们三个不在一处,也还是得知了林海棠被封为安乐郡主,并且关于温病治理的各项事项由林海棠全权接管,换句话说,这些天,林海棠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安民军在章林县稍作休整,两天之后,启程前往京城。 这两天里,林海棠兑现了之前的诺言,请那些外派出去的人吃了饭,在章林县最好的酒楼,带上安民军,把整个酒楼包了下来。 去京城,绝对不能拎包就走,有很多东西都要提前打点好。 古代不比现代,只要带着钱,去哪里都有吃有住,完全不用担心,在古代,每一次远行都是能要人命的存在。 林海棠在空间里提早准备了很多东西,在空间里养了一只刚下崽的母羊。 顾沉也要跟着去,母羊是必备的东西。 队伍出发的时候,中间有五辆马车。 林海棠和孩子们一辆马车,赵香君和柳晚晚一辆马车,席淑韵和小月一辆马车,五位老先生两辆马车。 林海棠他们走的时候,街道两边挤满了相送的百姓,这阵势不比将士们出征的时候差,可谓是浩浩荡荡。 林海棠要离开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她提前三天在临时太医署的门前贴了告示,告知众人她有事要离开,此后不能再出诊。 一传十十传百,仅仅两天的时间,已经传的隔壁县都知道了。 可谓是没有林海棠,他们的命也就没有了。完全是出于自发意愿,有很多人前来为林海棠饯行。 看到这么多人,林海棠的心里不可谓不震撼,她心里充满了感动,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林大夫!”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大家仿佛被打开了开关,接二连三的大喊着“林大夫”。 林海棠坐在马车上,掀起窗帘看着众人,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肩头好沉重。 那是这么多人的祝福啊,我何德何能。林海棠在心里反问自己。 这些人甚至跟着马车走,跟到了城门口。 马上要出城门时,林海棠下了车,对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林海棠大声喊:“大家回去吧!谢谢,谢谢!” 林海棠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接连鞠躬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等队伍走远之后,人群才渐渐散去,有不少人都是抹着眼泪离开的。 张海旭的眼眶也有点红,他骂了一句:“我操的,搞得人还挺感动。” “弟妹担得起,不是她,说不定我们早死了。”王尧坐在马上,嘴里叼着根枯草杆子。 赵鸿伟跟着点了点头,说:“不怪那群老百姓舍不得,医术好,看病还便宜,更何况,没有她,大家不可能得到免费治疗温病的机会。” “唉,京城里那帮家伙可是也等着见弟妹呢。”赵鸿伟朝着前方看去,像是在看他说的那些人。 这次去京城,最舒服的莫过于小白了。 小狸不是那么喜欢跑,它经常在林海棠身边呆着,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之后想上厕所的时候才出去一趟。 而小白,简直是脱缰的野马,一整个拉不住,在前面酷酷跑,不嫌累一样,它倒是成了领路的那个,就是有时候会跑错,然后再被叫回来,等跑累了,在到马车上一趴,开始呼呼睡大觉。 林海棠看着趴在地上的小白,看看坐在一边玩九连环的顾默和顾芷兰,再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睡着的顾沉,还有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小狸,林海棠无数次感叹:幸好马车是往大了做的,不然都放不下这几个人。 赵鸿伟早早就看到了席淑韵,就是一直没说上话,赵鸿伟放慢胯下马儿的速度,慢慢凑到了席淑韵的马车旁边。 “席小姐。”赵鸿伟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身。 席淑韵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她掀开帘子,道:“赵将军。” 赵鸿伟冲着席淑韵一抱拳,说:“席小姐,这次我出京城的时候,书云找到我,托我找你的踪迹。” 听到柳书云的名字,席淑韵面上一怔,随即显得有些苦涩,她强颜欢笑道:“辛苦赵将军了。” 赵鸿伟看出了席淑韵的不适,他不知道柳书云和席淑韵两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不好说什么,就抱拳告辞。 赵鸿伟走后,席淑韵放下手中好的帘子,脸上一阵落寞。 席淑韵不住的抓着手中的帕子,眉头微蹙,眼角眉梢都是伤心意。 小月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担忧又不解,问道:“小姐,柳公子托了赵将军找你,那就是心里在意你啊,你为何如此不高兴?” “不。”席淑韵轻咬下唇,她摇了摇头,说:“小月,你不懂。” 小月有些着急,说:“我的小姐,你跟我说说你心里在想什么?” 席淑韵抬起眉看向小月,眼角带着湿意:“小月,我且问你,我跟在他后面跟了多长时间?” 小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八年。” “好,我再问你,整个京城的人,是不是都知道我心悦于他?”席淑韵再问。 “对。”小月点了点头。 她家小姐为了柳书云,推了所有的相亲对象,如此年纪还不嫁人,就是为了等柳书云。 席淑韵的手指一抹眼角,那滴晶莹落到了指尖上:“我们在宁灵县,我是否给他写过信?” 小月又点头,说:“写过,不止一封,即使后来小姐被感染,也没有停止写信。” “那他给我回过信吗?”席淑韵的声音很轻,问道。 小月彻底愣住了,良久,才摇了摇头。 席淑韵面上惨淡一笑,说:“小月,我从未没让他找不到我,他为什么要托人找我的踪迹呢?” “好,暂且是因为他担心我,想找人亲自看看我的情况,”席淑韵的眼泪滑落,说:“他之前,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一句,现在却表现出了关心,那我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是都没看到吗?” 席淑韵不再抓着手帕,她的双手规规矩矩地交握在身前,说:“小月,感染温病之后,我生怕自己死了,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柳书云,几乎是每天晚上都写一封信,没有间断过,昨天晚上,我也写了。他却从不肯回我一个字,却托人找我的踪迹。” “小月,柳书云他,真的看不起我。”席淑韵的嗓音依旧嘶哑,委实不好听,也给她的话,蒙上了一层更加伤痛的滤镜。 林海棠自然是无法得知席淑韵这边的虐恋情深,她正在忙着给顾沉喂奶。 顾沉这小家伙,是真的很沉,才这么大点儿,已经二十六斤重了,当然,吃的也很多。 顾沉喝奶喝的正香,嘴巴旁边一圈儿奶白色的奶渍,林海棠正拿着勺子准备喂下一口,就听到有人拍她的车身:“林大夫!不好啦!有人被蛇咬啦!” 林海棠心里一惊,怕是毒蛇,直接把顾沉放在了床上,快速叮嘱道:“默默兰兰,看好弟弟哈,娘一会儿就回来!” 掀开门帘、跳下马车,林海棠非常迅速的动作,说:“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顾岸驾着马过来,对着林海棠伸出手,林海棠二话不说拉过他的手,借着顾岸的力,上了马背。 顾岸带着林海棠来到了被蛇咬的人身边,此时这位小伙子正在抱着腿打滚儿。 “别动!”林海棠语速极快,她翻身下马,直接撕开了士兵的衣服。 这位士兵被蛇咬在了小腿肚子上。 林海棠快速的从腰带里拿出一个一指宽的小刀,在被蛇咬的两个牙印之间划开,里面的血缓缓流出。 “蛇长什么样子?”林海棠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约有三指宽的布条,她抬头问道。 这士兵疼的满头都是汗水,他咬着牙,用下巴朝着左后方指了一下。 林海棠看过去,在杂草中看到了一条青蛇,蛇的七寸上扎一把短刀。 是竹叶青,中等毒性。 林海棠松了口气,看到流出来的黑血变成了鲜红的颜色,拿出药瓶在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随即用布条缠绕起来。 “来两个人把他抬起来,你自己不要随便动,不要用力。”林海棠站起身,朝着周围的人说道。 不用赵鸿伟开口吩咐,离的最近的几个人自觉的过来搬动伤员。 林海棠对着赵鸿伟说:“将军,我们需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我得去给他熬药。” 赵鸿伟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药材问题,问:“有药吗?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最近的药铺买回来?”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带了药。” 这一路上有太多变故,林海棠就担心出现这样的问题,所以林海棠把临时太医署里有的药材都拿了一点,放在了空间里。 现在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去最近的药店都要花费不少功夫。 到了马车上之后,林海棠让顾岸给她放风,自己去空间里抓了药。 熬药需要一些时间,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干脆吃起了晚饭。 小白和小狸在树林里撒欢儿,顾岸在教顾沉学走路。 顾沉能走了,但是只能有人牵着走,撒开手就会摔跤。 林海棠看着面前的药炉,盯着药炉下面的火势看。柳晚晚本来想凑过来跟林海棠说话,但是林海棠顾忌到柳晚晚的大肚子,没让她在这里久待。 席淑韵就是在这个时候凑过来的,林海棠看到了她微微红肿的眼皮。 “淑韵,你怎么了?”药炉暂时不需要林海棠注意,林海棠皱着眉问席淑韵,“有哪里不舒服吗?” 席淑韵坐在林海棠身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嘶哑:“没有,你不要担心。” 林海棠定定看了席淑韵两秒,大概率确定这姑娘是为情所困,思忖两秒,道:“是因为感情问题吗?” 席淑韵意外的看了林海棠一眼,说:“我这样很明显吗?”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真的很明显。” 席淑韵自嘲一笑,说:“是啊,因为感情问题。” 林海棠也不多问,她拿着一根比较粗的树枝拨了拨柴火,说:“既然痛苦,那就学着放下吧,你长得这么漂亮,家世好,才识好,只要你想,喜欢你的男人能从这里排到京城去。” 席淑韵愣了一下,这样安慰人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说:“我会学着放下的。” 林海棠往火苗里添了根木头,说:“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慢慢来,不着急。” 火苗瞬间吞噬了新的木柴,发出一阵轻微的噼里啪啦声。 天渐渐黑了下去,他们不再赶路,就地扎营休息。 安民军把老人、妇孺围在最里面,包围了一圈又一圈。 第132章 康朝之幸 经过一路奔波,终于抵达了京城。此时,季节已经悄然进入了夏季。 春末的凉爽气息仅在清晨和傍晚时分短暂停留,而中午的烈日却毫不收敛,炽热的阳光让人只想躲在阴凉的角落,避开它的照射。 距离京城只剩下两个时辰的路程了,赵鸿伟早已提前派人先行一步前往京城,向皇帝禀报他们预计到达的时间。 这一路上的行程让林海棠疲惫不堪,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颠簸得散了架。如今,她只要一看到马车,就会感到腰酸背痛。此时的林海棠并不知道,城门口,会有皇帝迎接着她。 这么说也不对,不只是迎接林海棠,还迎接这一百多位安民军。 林海棠没有坐在马车里,她跟顾岸共乘一匹马,她在前,顾岸在后。 顾沉由赵香君照看,林海棠得了一时空闲,马上就从马车里逃了出来。 林海棠窝在顾岸的怀里,抬头看,若有所思的说:“你说京城有没有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看上你,如果真有人看上你的话,把你卖了贴补家用好不好?” 顾沉脸色一黑,说:“不用,我有钱,管得起家用,不够我可以再去挣。” 林海棠低声认错,喃喃道:“对不起嘛,人家就是开个玩笑,不要生气嘛。” 顾沉依旧沉着脸,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我问你,如果真有人看上我了,要嫁给我,你同意吗?” “废话,我当然不同意。”林海棠坐直了身体脱口而出,她扭头瞪了顾岸一眼:“你要是敢纳妾,我告诉你顾岸,我孩子我都不管,我直接跑,你给我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顾岸忽然笑了起来,弓下背,下巴抵着林海棠的肩膀上,说:“这才对,你要记住,我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唔,”林海棠拍了拍顾岸的头,说:“有这个觉悟非常不错,继续保持哈顾岸同志。” 赵鸿伟、王尧和张海旭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个都抻着脖子偷听,听着两个人的打情骂俏,三个人的表情很是逗乐,张海旭学着顾岸的口气,小声道:“你要记住,我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王尧捂着嘴憋笑,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顾岸在媳妇儿面前竟然是这个样子。 赵鸿伟憋笑憋的脸色通红,他踹了张海旭一脚,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再也止不住,一时间,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海棠和顾岸听到了三个人的动静,林海棠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顾岸却知道这三个人是个什么德行,脸上一阵无语,驾马离这三个人远远的。 “你去过京城吗?”林海棠问顾岸,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顾岸摇了摇头,说:“没有。” 林海棠想象着以前看的电视剧里朝代首都的繁华,对京城也充满了向往,说:“真好奇京城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林海棠慵懒地依偎在顾岸的怀中,她微微抬起头,目光追逐着天空中偶尔飞过的燕子。头顶的云彩仿佛在与他们一同前行,悠然自得地缓缓飘动。 “顾岸,你想过以后我们住在京城吗?”林海棠轻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 顾岸温柔地将手指插入林海棠的指缝间,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情地回答道:“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愿意跟随你。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生活。” 林海棠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心情愉悦地说道:“那就看看吧!如果京城让我们感到满意,我们就留下来;要是觉得不太好,我还是更倾向于回华安县。” 林海棠突然想起了那个宁静而美丽的上安河村,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接着说:“或者回到上安河村也不错啊。村里的那座山我真的非常喜欢,等到我们年老时,再回到那里,过上悠闲自在的生活。” 听着林海棠的话,顾岸的心满涨,他很想低下头吻上林海棠的唇,他压下自己的冲动,喉结滚动,说:“好。” 林海棠的未来里有他,这就够了。顾岸很是满足。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将要到达城门口时,大家才意识到,这两个时辰已经走过了。 林海棠以为有赵鸿伟在,他们会很顺利的就进了城,结果在看到城门口的架势后,林海棠就知道自己以为的错了。 赵鸿伟、王尧、张海旭已经走在了最前面,此时,他们忽然回头,看着林海棠,说:“弟妹,最大的功臣是你,该是你领头。” 林海棠面无表情,看着城门口那帮人,最前面的身着龙袍,身后跟着文武百官。 皇帝率文武百官亲迎。 林海棠当即拒绝,道:“将军,这次功臣最大的是您,您领头。” 皇帝就是不一样,那气势,那阵仗,让林海棠心里一阵紧张。 林海棠本以为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是不会紧张的,但是当她身处其中的时候,林海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万人之上的气势。 赵鸿伟知道林海棠是紧张,也没再逼他,拎着自己的两个兄弟,给林海棠打头阵。 在走到城门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齐齐下马,众人跪在地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连忙道:“众爱卿平身!” 皇帝亲自上前,把赵鸿伟扶了起来,皇帝一脸感慨的拍了拍赵鸿伟的肩膀,说:“爱卿受累了……” 赵鸿伟抱拳道:“为国效力,何谈受累。” 皇帝向赵鸿伟的身后看去,看着林海棠,道:“这就是林海棠吧?” 林海棠头也不抬,向着皇帝行了一礼,道:“回陛下,是草民。” 皇帝道:“我康朝如今能平安无事,都是林大夫的功劳啊。” 纪昌六年四月二十,京城门口,皇帝大悦,对安乐郡主林海棠赞不绝口,声称:“有安乐郡主,是我康朝之幸”。 林海棠更是声名大噪,众人皆知。 第133章 宫宴 当晚,皇帝在宫中设宴,为安民军和安乐郡主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皇帝很慷慨的赐了林海棠一座府邸,黄金三千两,奴仆百人。 林海棠跪地谢恩,面上镇定,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有钱谁不喜欢啊,更何况自己那一大家子人现在在赵鸿伟的将军府借住呢,有了皇帝的赏赐,就有了落脚的地方了。 宴席很热闹,把城中权贵家的少爷小姐们都喊了过来,皇帝怕大家放不开,他上次过一轮之后,就自己离开了,让太子和一众皇子陪着。 席淑韵作为老太傅席斌的嫡女,自然也在筵席之中,她怕林海棠不习惯宫里的规矩,也怕有人欺负她,一直在她身边陪着。 顾岸当然也被林海棠拉了过来,他一直跟在林海棠的身边,默不作声,把自己当作一个背景板,为林海棠准备一切她需要的东西。 只是这背景板长得太招人,不少女子都悄悄朝他看过去。 大家都知道,这场宴席的主角是安乐郡主,自然有不少人都过来想要结交一番。 有对林海棠高看一眼的人,有对林海棠无感的人,自然也有看不起林海棠的人。 这些人早就把林海棠调查了一个底朝天,自然知道原身林海棠在上安河村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之前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说不定啊,是她偷了别人的药方子才误打误撞治好那传染病的吧。”李侍郎的女儿李倩对着丞相的女儿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海棠听见。 李倩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一脸不屑的朝林海棠看了一眼,见林海棠一直低着头,还以为林海棠是害怕了不敢跟她对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丞相的女儿尤岐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眉眼之间十分倨傲,她淡淡的扫了林海棠一眼,似乎林海棠是什么脏东西,多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 李倩看着一直跟在林海棠身边的席淑韵,心里更是嫉妒,她咬着两颊的软肉,手里的帕子几乎要撕烂。 李倩只是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平常她只有跟在这些大官家嫡女身边的份上,她还要尽力往上凑,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好东西腆着脸送上去,才能得到那些天生命好的人的注意。席淑韵作为太傅之女,自然是李倩要讨好的对象,谁知席淑韵就是看不上她,每次都对她爱搭不理。 李倩盯着林海棠,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乡野之女能被封为安乐郡主,直接爬到了她的头上,林海棠的长相不如她,气度不如她,怎么就能爬到她的头上呢?更不理解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和皇子们,竟然也笑着去跟她说话打招呼。 凭什么?凭什么!李倩的眼神中流露出嫉恨的目光。 林海棠吃到了一道非常好吃的菜,正在埋头吃,她自然听到了李倩的话,她看都没看一眼,接着吃,只当她是在放屁。 “哼,看她吃东西那个样子,怕不是以前都没吃过吧。”李倩讥笑一声。 林海棠依旧没理,倒是席淑韵冷冷看了她一眼。 顾岸一脸淡漠,手里把玩着一个核桃,抬起头扫了李倩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尤岐淳和她的小姐妹们应该是要去什么地方,正好路过林海棠的宴桌,路过的时候,李倩皱着眉,拿着帕子在鼻尖前面挥了挥,随后用帕子掩住了鼻子,道:“呵,山野村姑,身上臭死了。” 啪── 林海棠不再忍她,放下手中的小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她一脸淡漠的站起身,直直盯着李倩。 这动静委实不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太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了过来。 “淑韵,我安乐郡主的身份,比这个女人的身份高吧?”林海棠头也不偏的问席淑韵,声音平和,却泛着冷意,直勾勾的盯着李倩。 席淑韵轻笑一声,说:“自然,她只是户部侍郎之女,而你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她连你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周围的人听了席淑韵的话,脸上的表情可是精彩极了,大部分都是幸灾乐祸,想看热闹。再有就是,席淑韵一直以才女之名冠绝京城,平常温文尔雅、清淡如莲,竟然也能说出如此损人的话,大家也是觉得新鲜不已。 在看李倩,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都能当霓虹灯挂在牌子上了。 “你──你──”李倩气的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但是偏偏她又反驳不了什么。 郡主的身份当然比她高了不止一倍。 “哦~”林海棠点了点头,从宴桌里走出来,说:“那我打她也可以喽?” 林海棠直接问了出来,装作不懂的样子,周围的人更是来了兴致。 席淑韵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啪!” 一声脆响,林海棠直接把巴掌甩了出去,瞬间,李倩的脸红肿高涨,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啊──”李倩一声尖叫,她只是没想到林海棠会直接打过来,疼的她的脸偏向了一旁,双手捂着被打的脸颊。 林海棠是断掌,又用了狠劲儿,她甩了甩发麻的手掌,说:“你不是说我是山野村姑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山野村姑。” 李倩已经被吓傻了,她的眼里含着泪水,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她就是再傻,也知道林海棠的身份,今天就是林海棠把她打个半死,那她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林海棠捏着李倩的下巴,她微微凑近,吐出几个字:“我们山野村姑就是这个样子呢。” 太子走了过来,步伐端正,一眼也不看李倩,说:“来人,把李小姐请出去。”然后冲着林海棠一颔首,面上带笑,道:“郡主,没有打扰了你的兴致吧?” 李倩被侍卫驾着扔出了宫门,而她连哭都不敢哭。 林海棠的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说:“多谢太子关怀,我吃的很开心,每一道菜都很好吃。” 太子看着林海棠的样子,心下一动,哈哈大笑,道:“郡主爱吃就好,等会儿我让厨房再做两道特色菜,让郡主品尝一番。” 林海棠眼睛都亮了,说:“好啊好啊,真是太感谢了!” 其他人看着林海棠,心里对林海棠的看法有了改观,知道了她不只是一个只会看病的傻丫头,而是有些小聪明,并且是个十分随心的人。 太子并没有多留,寒暄几句之后就离开了,随即赵鸿伟、王尧和张海旭都围了过来。 张海旭一脸愤恨,说:“弟妹担心,你这个仇啊哥给你报了,这都是女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都是什么人啊!”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海旭哥,你不用理他,不用你出手,她爹会把她打个半死的。” 事实证明林海棠说的对,第二天,李侍郎就押着被打的半死的李倩去给她道歉了。 赵鸿伟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顾岸的肩膀,低声问他:“你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儿,你会不会觉得不平衡啊?” 顾岸一挑眉,看了一眼赵鸿伟,平静地说:“我软饭吃的很好,大哥你不用操心。” 赵鸿伟被他的一句话噎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翻了一个白眼,说:“我给你找一个活儿你干不干?你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只靠媳妇儿养活吧?” 顾岸瞟了一眼赵鸿伟,说:“大哥,你是嫉妒我有软饭吃吧。” 赵鸿伟被顾岸气的瞪大了眼睛,他盯着顾岸,很想给他一巴掌。 此时宫女们送上了一批酒,大家都没在意,几乎都在跟身边的人说话,拿起酒喝的人没有几个。 顾岸端起了酒杯,没理赵鸿伟,他向内场扫了一眼,就这一眼,他看到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宫女,正在从袖子里缓缓掏出一把匕首。 “太子殿下小心!”顾岸大声喝道,说时迟那时快,他脚尖一点,就来到了太子身边。 然而即使顾岸的动作再快,距离太子终究还是有一些距离,他没有快过那宫女的动作。 顾岸赶来时,宫女已经掏出了匕首,作势要刺向太子的胸膛,被太子侧身一挡,只划伤了手臂。 此时宴席已经大乱,众人乱窜,太监高声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保护殿下!” 顾岸脸色沉着,直接一手打掉了宫女手中的短刀,把她打到了两米之外。 迅速有侍卫把宫女控制住,顾岸看到有人来,又是一个飞身,来到了林海棠的身边。 “有没有被吓到?”顾岸揽过林海棠的腰身,把人摁在了自己怀里。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没有。” 在顾岸出声提醒之后,张鸿伟三人也发现了那宫女的动作,赵鸿伟和张海旭直接动身去抓捕刺客,而王尧则是留在原地,保护林海棠和席淑韵的安全。 刺客之后宫女一个人,混乱的局面稍稍稳定,大家的心刚落到胸膛里,就听到有人大喊:“有人中毒!”随即,大家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林海棠面色一凛,向发生源看去,只见一个刚刚弱冠的男人,面色发紫、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 林海棠瞬间跑了过来,喊:“都让开!” 或许是林海棠的声音太严厉,围着的人瞬间散开,林海棠跪在地上,食指中指并拢摸向他的大动脉。 随后毫不迟疑,拿出银针,飞速的在倒地男人的手指尖、头上还有脸上扎了几针。 林海棠面色严肃的捻着银针,大概三秒钟,男子忽然吐出一口黑血。 男人彻底晕了过去,林海棠却是松了一口气:“快来人把他抬到床上去。” 林海棠还没放松口气,就有人喊:“安乐郡主,这儿还有中毒的!” 林海棠提着裙摆跑过去,看这个躺在地上的人,跟刚刚的人是一样的症状。 不止他们两个,周围陆续有人倒下去,有七八个中毒的人。 林海棠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开始救人,手上的针扎得飞快。 两分钟之内让人把体内的毒血吐出来,然后紧接着换下一个。 在林海棠救第四个人的时候,太医终于来了,有人替林海棠分担,她也不用这么争分夺秒了。 其他的人有太医救治,林海棠开始找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人中毒的。 林海棠扫视一圈,发现大家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林海棠都尝过,但是她没有问题。 林海棠的眼神定格在最后上的酒水上,她端起酒壶闻了闻,没有发现异样,“这酒可能有问题,大家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酒中的毒。”林海棠对着顾岸说道。 顾岸拧眉回忆刚刚的情形,打断刺杀太子的宫女一直都在紧盯着太子,在发现太子没有要喝酒的意思之后,才冒险暴露身份刺杀太子。 顾岸拿着酒,直接来到鱼池潭边,向里倒了一杯酒,没一会儿,所有金鱼全部死亡。 “是这酒没错了。”顾岸看着死去的鱼皱着眉道。 赵鸿伟一听,赶紧让人把这批酒封存起来,所有下人都战战兢兢,缩着脖子站在一边。 太子遇刺,九人被毒倒,并且不是朝廷新贵就是权贵之子,事情闹的太大,皇帝连忙赶来,震怒。 林海棠看着这一片狼藉,说:“下毒的人的目的是我们所有人,恐怕后来上的这批酒都有问题。” 每个人都面色凝重,那些公子小姐更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惨白。 刺杀太子的宫女牙齿里藏了毒,她本来要服毒自尽,赵鸿伟眼疾手快,卸了她的下巴。 这场闹剧到深夜才结束,直到这些参加宴会的人在确定身上没有嫌疑之后,才被允许回家。 林海棠没有回去,她和顾岸留在宫里,和太医们一起研制解毒办法。 此毒无色无味,在人服下三分钟之内便会毒发,从而面目青紫,口吐鲜血,气息微弱,林海棠想不到是什么毒。 太医署里的老太医终究是见多识广,杨知文和石韦再三确认中毒人的情况,确定此毒为匈奴的夕花毒。 第134章 夕花毒 夕花毒,乃匈奴奇毒,无解。 杨知文的话一出,全场震惊,缄默不言。 林海棠并不知道夕花毒,她问:“师父,夕花毒是什么毒?” 杨知文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夕花毒,匈奴奇毒,由八种毒花毒草而治,中了此毒的人不会马上死,而是像夕阳一样,气若游丝、昏睡不醒,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故名夕花毒。” 林海棠拧眉道:“您这意思,是夕花毒无解?” “无解。”杨知文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九人,家中不是权贵就是大官,都是家里的命根子,却注定要早早离去了。 皇帝走了进来,脸上阴云密布,众人连忙行礼。 皇帝一挥衣袖,问:“杨太医,怎么样?” 杨知文弯着腰摇了摇头,道:“回陛下,这几人中的是夕花毒,无药可医。” 皇帝脸上更黑,他狠狠一甩袖子,喝道:“不论如何,尽力救治!” “皇上!不好了皇上!”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瞬间跪倒在地上,他匍匐在地上大喊:“皇上,太子不行了,太子不行了!” 众人大骇。 皇帝更是心急,身体一晃,差点儿摔倒在地,被身边的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皇帝看着地上的太监问道。 那太监抬起头,被吓的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说:“那刺客的刀上抹了毒药!” 一瞬间,皇帝只感觉天旋地转,他的手扶着额头,竟有要瘫软在地的趋势。 “快!起驾去东宫!”皇帝大喊。 现在太医署已是最好的太医在这里,他们自是也要跟着去东宫的,林海棠也跟着去了。 这一路上,大家都脚步匆匆,林海棠面上冷静,心里一直在盘算要不要救太子。 太子大概率中的也是夕花毒。那么如果救了太子那九个人也必须要救,他们中的是一样的毒,没道理林海棠能救活太子,其他人救救不活。 林海棠的脑子转得飞快,她在脑海里回忆着,查看是否有解这个毒的方子。 林海棠给那九个人把过脉,那些人的症状无一不是经络萎靡、堵塞不通,呈现气弱之相。 有办法把经络打通就可以了。 “禛儿!”皇帝大喊,急匆匆的跑进东宫。 “太医!太医呢?”皇帝冲着外面大喊:“药是治不好太子,你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夕花毒无解,那这些太医包括林海棠的五个师父,脑袋都要搬家。 林海棠在心里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面上镇定的说:“皇上,让臣女试一下吧。” 皇帝像是才看见林海棠一样,脸上爆发出光彩,仿佛看见了救星,道:“好,快看看太子!” 林海棠上前,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看着太子的脸色,把了他的脉,确定太子就是中了夕花毒。 林海棠二话不说就开始给太子扎针,没一会儿,太子就吐出了一口黑血。 做完这一切,林海棠把银针拔下,放回针灸袋,而后说:“回皇上,太子殿下中的也是夕花毒,刚刚我先护住了太子的心脉,还请皇上给我些时间,让我来医治太子。” “好。”皇帝的脸没有了紧张,他道:“有安乐郡主在,朕就能放心了。” 皇帝事务繁忙,更何况又出现了刺杀太子的事情,还是在皇宫里,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就先一步离开了。 杨知文并没有放下心来,他皱着眉头,在皇帝走了以后,悄声问林海棠:“你有把握能救活太子?” 林海棠没有摇头,悄声说:“没有,试试吧,说不定有办法呢。” 杨知文更是叹了口气,想谴责林海棠,但是一想皇帝的态度,发现谴责并没有用,林海棠是为了救他们才这么做的。 带上太子,中毒的一共有十个人,这十人都被林海棠护住了心脉,虽然都昏迷不醒,但是至少性命还在。 杨知文带着林海棠和顾岸去了太医署,给他们两个找了个房间。 林海棠告诉她的五个师父,说:“师父,你们不用担心,我脑子里大概有了办法,就是还需要再顺一顺,你们让我想想。” 林海棠都说出了这样的话,五个老家伙也说不出什么了,他们没再打扰林海棠,赶紧也去翻各种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到夕花毒的解毒之法。 顾岸倒是不担心林海棠救不活太子,就是医术真的没办法救,她还有灵泉水和丹药。 再关上门之后,林海棠瞬间就拉着顾岸进入了空间,直奔无名屋。 顾岸问:“是去拿丹药吗?”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除非不得已的情况,丹药不拿给外人用,更何况那人是太子,如果让别人发现了空间的秘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现在我去翻医书,你也跟着一起找,找到能疏通经络的就告诉我。”林海棠说道。 顾岸笑了,说:“好的,媳妇儿。” 林海棠听他这么喊,感觉还挺新奇,但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闲聊,她先是看了顾岸一眼,没多说什么,随后眉毛一挑,给他扔了本医书。 林海棠翻书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是顾岸翻一页,林海棠已经翻了十页了。 林海棠翻过书之后,合上最后一本书,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在回想书里疏通经络的办法。 片刻,林海棠睁开眼,说:“我大概有办法了,但是不确定效果怎么样,需要试一试。” 试药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太子来,林海棠在他们十个人里找了一个最年轻力壮的来试。 林海棠要给他做药浴,为此专门在房间里挖了一块地方。 挖出一个一米成一米的坑,深约一米,里面添柴点火,坑上放一个食指厚的石头,石头需要烧的发烫,然后把浴桶放上去。 第135章 火蛇 浴桶里是发黑发苦的汤药,林海棠把手伸进去试了一下水温,感觉温度合适,就让下人把夏自秋抬了进去。 夏自秋就是林海棠选中的试药幸运儿,他是定武侯的独苗。 小太监们小心翼翼地把光着身子的夏自秋放进浴桶里,生怕磕着碰着了这位小祖宗。 泡药浴,必须全裸,全身上下除了脑袋上的头绳不能有一丝布条。 顾岸非常不满,他冷着脸,手紧紧抓着林海棠,说:“他自己在里面泡就行了,你干嘛还要进去。” 林海棠并不知道顾岸在计较什么,她说:“我当然得进去,我还要观察他的情况啊,看他的反应,还需要时不时的给他把脉。” 顾岸黑着脸,说:“但是他是全裸的。” 林海棠这下明白他在别扭什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好笑地说:“那药汤黑乎乎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看到他的肩膀以上,再说了,还有你陪我一起进去呢。” 顾岸仍是冷着脸,定定地看着林海棠。 林海棠看周围的人没有关注他们两个,她踮起脚尖,迅速的在顾岸的脸上落下一吻:“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陪着我,好不好?” 林海棠放轻了语气哄着。 顾岸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点了点头。 林海棠看到把人哄好了,心里想还好这老封建不在21世纪,不然知道男女上手术台都需要备皮还需要全裸,不得气死。 这药浴一泡就是一个时辰,把夏自秋的皮都泡皱了。 在这一个时辰中,林海棠每过一刻钟就给夏自秋把一次脉,观察他的各种情况。 还好,夏自秋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甚至脉象稍微强了一点。 但是这点强度在夏自秋出了浴桶之后,慢慢就回到了原来的孱弱脉象。 有了夏自秋的实验,林海棠决定给中毒的每个人每天都泡上一个时辰。 有效果总比没效果强。 现在,林海棠又过上了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的日子,深夜,林海棠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在章林县寻找治温病的时候。 那时候是真的没少掉头发,现在虽然掉的没那时候多,但是也快差不多了。 林海棠的头发又变成了鸡窝头,她盯着绰约跳动的蜡烛火苗,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顾岸看着林海棠这个样子,拿着蚕丝扇给她扇风,说:“先睡吧,你休息好了说不定就能想出办法了。” 林海棠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朝着顾岸伸出双手。 顾岸了然,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晚安。”顾岸梳理着林海棠鬓角的细碎发丝。 林海棠抓着顾岸的手,慢慢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林海棠想的太入迷了,导致林海棠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条蛇,通体火红,它盘旋在树枝上,冲着林海棠吐蛇信子。 这是火蛇,因为它的颜色,更是因为它的毒性而得名。 火蛇有毒,被咬之后,十二时辰之内,必定爆体而亡。 清晨,站在房顶正脊上的麻雀们叽叽喳喳的叫唤,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 林海棠忽然坐起身,她披头散发,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点也没有平常早起时的迷糊劲儿。 顾岸也坐起身,揽过林海棠的腰,问:“怎么了?” 林海棠双眼发着光,她神采奕奕地看向顾岸,双手抓着被子,说:“顾岸,我想到办法了,我知道要怎么救他们了!” 林海棠直接翻身下床,套上衣服就要去外面洗漱。 “什么办法?”顾岸也不含糊,动作比林海棠更快,他拉住了林海棠的手,自己去给她打热水过来洗漱。 “以毒攻毒,”林海棠大致说了一下:“用火蛇的毒来攻夕花毒,说不定有救。” 简单收拾完之后,林海棠去见了杨知文老先生。 杨知文在听完林海棠的想法之后,他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他说:“这个办法太冒险了。” 林海棠直接说:“师父,再不冒险他们就没命了,我们也会没命。您就说,这个法子有没有可行性?” 良久,杨知文绷着嘴角点了点头,说:“这个办法是有可行性的。” 林海棠的双手交握,她盯着杨知文,说:“师父,既然有可行性,那我就要试一试,我马上就去让皇上派人出去抓一只火蛇回来。” 东宫,皇后蹲在床边,紧握着太子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皇上也沉着脸,眉头紧紧拧着。 “皇上,安乐郡主来了。”太监低眉颔首地站在皇帝身边传话。 皇帝一挥手,道:“宣。” 林海棠低着头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林海棠,道:“爱卿平身。” “谢皇上。”林海棠站起身,依旧低着头,说:“回皇上,臣女想了一个新法子,需要皇上定夺。” 皇帝皱眉道:“朕并不懂行医之事,安乐郡主自己做主就好。” “回皇上,这个法子比较凶险,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林海棠抬起头,说:“用火蛇的毒来治夕花毒,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皇帝沉默了,皇后也不再哭,她定定地看着林海棠。 忽然,皇后开口:“你有多少把握?” 停顿两秒,林海棠道:“不足两成。” “皇后娘娘,火蛇的毒臣女百分百可解,但是火蛇的毒对于夕花毒的疗效,这是未知的,理论上来说,有两成的机会。”林海棠补充道。 周身的空气开始变得凝滞,宫女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垂着脑袋,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皇后的眼里含着泪水,她艰难地开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娘娘,臣女只能想到这一个法子。” 良久,皇后咬着牙,眼里都是心痛和绝望:“好,就按你说的做,安乐郡主,如果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的命!” 林海棠跪下行礼,道:“臣,遵旨。” 林海棠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皇帝开了口:“安乐,记住你说的话。” 林海棠脊背笔直,她微微转头,侧脸对着皇帝微微颔首,道:“是。” 第136章 治疗很成功 即使火蛇以最快的速度送来皇宫,依旧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侍卫手提一竹笼,竹笼外部以黑布蒙罩,这块黑布是防止竹笼漏光而导致火蛇应激。 林海棠掀开黑布看了一眼,隔着竹笼的缝隙,看到了里面正在大张着嘴露出两个尖牙的火蛇。 确认过火蛇没有问题,林海棠想要把竹笼接过来,顾岸害怕里面的火蛇跑出来,自己抢先一步接过了竹笼。 林海棠认真思考过,是直接在太子身上做实验,还是另选其他人。 最后鉴于太子的身份特殊,林海棠选择在定武侯府的独苗夏自秋身上做实验。 没办法,夏自秋的身体素质在十个人中是最好的。 林海棠提前熬制好了解火蛇毒需要的药丸,并且还准备了丹药和灵泉水,万一真出现了意外,就拿灵泉水续命,不到最后一步,绝对不动用丹药。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火蛇在竹笼里滚动而发出的摩挲声,像是有羽毛一直在摩擦耳膜。 躺在床上的夏自秋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胸膛的起伏非常微弱,几乎要看不见。 顾岸站在一旁,等待着林海棠的命令,时刻准备着。 林海棠的左手戴着一层厚厚的棉手套,棉手套里面还带着一层鳄鱼皮手套,做好了万全的防护。 掀开黑布,打开竹笼的盖子,只是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林海棠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左手瞬间伸进了竹笼里,一把掐住火蛇的蛇头。 说时迟那时快,林海棠掐住蛇头之后,蛇的身子瞬间缠绕在了林海棠的手腕上,林海棠把蛇拿出来,让它在夏自秋的小臂上咬了一口。 一切动作林海棠早就在脑海中演习了上百遍,因此还算熟练,做完这一切之后,林海棠把火蛇放进了竹笼里。 大概五分钟之后,夏自秋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林海棠瞬间探上了夏自秋的手腕,开始给他把脉。 顾岸看林海棠放开了手指,拧眉问:“怎么样?” 林海棠说:“火蛇的毒开始毒发了,需要再等一下,再等等……” 林海棠的眉头紧皱,她再也坐不住,站起了身,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夏自秋的状况。 大多数人在被火蛇咬之后,会在一刻钟内开始毒发,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狂躁,如果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得到有效治疗,那么结局是必死无疑。 夏自秋本来就是中毒之人,可能在毒发时间和最大承受时间会有所偏差,所以林海棠需要每分每秒地监视着夏自秋。 就这样又过了十分钟,林海棠再次给夏自秋把脉,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放开,说:“再等等……” 等却也不能就这么干等,林海棠手拿银针,快准狠地在夏自秋的胸膛上扎了几针。 林海棠和顾岸皆是紧皱眉头、如临大敌,视线一直放在夏自秋的身上,片刻都不敢移开。 门外的人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各个都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门外守了好多人,林海棠的五个师父都在,其他只要赋闲的太医也都在,还有皇帝和皇后派来查看情况的宫女太监,还有定武侯府上的人,都守在院子里,等着林海棠的消息。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夏自秋的身体开始抽动,林海棠示意顾岸压着夏自秋的胳膊不让他乱动,自己的手指附在了夏自秋的侧颈。 时候到了。 林海棠屏气凝神,再给夏自秋的嘴里放上一颗药丸之后,手上的动作飞快,银针都飞出了闪光,开始为夏自秋梳理脉络。 自林海棠拿着火蛇进去,整整三个时辰,房间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皇帝派了他的贴身大太监秦公公过来,秦公公站在众人的最前面,在看到房门打开的时候,秦公公一脸焦急,他看到了脸上有着汗水、以致于发丝沾染在了脸上的林海棠。 林海棠的双手搭在门框上,她的脸上带着疲惫,她看着门外的众人,发现他们都紧紧盯着她。 林海棠微微一笑,打开门,迈过门槛,说:“小侯爷醒了,治疗很成功。” 本来就安静的小院此时更是寂静无声,所有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秦公公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拱手弯腰喊道:“恭喜郡主,恭喜小侯爷。”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行礼,定武侯府的人更是激动,道:“恭喜郡主,恭喜小侯爷。” 其他人都着急回去跟自己主子汇报消息,五个老先生都是一脸惊喜之色的围住了林海棠。 “不愧是我徒弟,真不错!”石韦驼着背伸出手在林海棠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 杨知文直接把石韦拱开了,一脸嫌弃的说:“拉倒吧你,你教过丫头什么?你会的丫头都会,你不会的丫头也会,人家叫你一声师父是看得起你,你看装起款来了你。” 林海棠笑着看五个老头儿拌嘴,再一想房间里解了毒的夏自秋,真是高兴的能多吃两碗饭。 夕花毒是有了解救之法,但是解一个人的毒就需要三个小时,这个办法又异常消耗体力,所以满打满算,林海棠一天只能救两个人。 因为难度太大,林海棠也不放心教给其他太医方法,所以只能自己上。 下一个解毒的人自然是太子。 历时五天,终于把所有人都救完了,皇帝大喜,又是一阵赏赐赐给林海棠,皇后也赏了很多东西,那林海棠当然不会嫌多,欢天喜地得谢了恩。 经过这么一折腾,林海棠和顾岸终于能出皇宫了。 一大家子人还在将军府住着,林海棠和顾岸马不停蹄,直奔将军府而去。 皇帝和皇后赏的十八车东西,送到了郡主府。 赵鸿伟早就知道林海棠和顾岸今天出宫,早早地就在将军府门口迎着二人的到来。 不止赵鸿伟,赵鸿伟的夫人也在,柳晚晚两口子和赵香君两口子也在。 “姐姐!”柳晚晚在看到马车之后,瞬间大喊着朝着马车打招呼。 林海棠探着头,看到众人,自是欢喜非常。 第137章 反正我不亏 赵鸿伟和赵夫人在看到林海棠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开始行鞠躬礼:“见过郡主。” 林海棠在看到赵鸿伟行礼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变成郡主有了实感。 连将军都需要向她行礼了。 林海棠连忙说:“将军不必多礼,我们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见面,不用这么拘礼。” 赵夫人面带温和的微笑,看着林海棠的时候并不过分打量,周身一股端庄温和的气质,让人很是舒服。只不过赵夫人的右手,即使再如此炎热的夏日,依旧戴着一层手套。 林海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跟随着赵鸿伟的脚步走进了将军府。 走到一半,赵鸿伟有些难为情的搓着手掌,说:“弟妹啊,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夫人看看她的手。” 林海棠爽快应下,道:“没问题,大哥,你这就太见外了,你是恒安的大哥,那夫人自然也是我嫂子,更何况这些日子我这一大家子人都住在大哥这里。” 赵鸿伟知道林海棠一向好说话,在听到林海棠的话之后,即使猜到了林海棠会这么说,心里却还是觉得舒坦极了:“也没有多大的毛病,就是手上都是疤,是被火烧的,一直没看好,我看顾儿脸上的疤没了,就知道我夫人这手是有救了。” 说着话的功夫,众人就到了中堂。 其他人聊着闲话,林海棠把赵夫人带去了屏风后面,说:“嫂子,让我看一眼你的手,这样我才好对症下药。” 赵夫人点了点头,道:“劳烦弟妹了。” 待赵夫人脱下手套,林海棠看到了她手上凹凸不平的增生皮肤,整只手都是,连手臂上都有一点。 林海棠轻轻握着赵夫人的手翻看了两眼,然后说:“夫人,我有办法让你这疤痕消失,你且放宽心,等我熬好了药膏就给你松开,你再等上一日。” 赵夫人恬静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激动,她依旧温柔地慢条斯理地带上了手套,说:“我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日,我先谢过弟妹。” 林海棠一看到赵夫人就觉得这人很合她眼缘,在这么接触下来之后,就很是喜欢了,她笑着说:“不麻烦,嫂子客气了。” 在将军府吃过饭之后,林海棠和顾岸就带着众人回到了将军府。 顾默和顾芷兰前院转着圈儿,他们两个看着天空,又看看周围,然后转过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林海棠:“娘,这真的是我们家的房子吗?我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吗?” 林海棠双手抱胸,昂着下巴,下巴呈45度仰起,说:“是啊,这是我们家的房子,我们当然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这都是你们娘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 顾默和顾芷兰瞬间惊喜连连,他们蹦着跳着,跑过来抱着林海棠,两个人一边一个,大声地说:“娘好厉害!” 林海棠垂下手臂扶着两个小朋友,低着头跟他们开心得大笑。 府中早就有下人打扫干净,林海棠他们什么都不用准备,直接拎包入住就好。 申时三刻左右,柳晚晚和柳三有找到正在熬药膏的林海棠和顾岸,说:“姐姐姐夫,我和三有先回一趟家,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林海棠这下想起来柳晚晚的家人就在京城,说:“哎呀,我都忘了这事儿了,这样,你等我一下,我备一下礼,你们一起带回去。” 柳晚晚赶紧摇头,说:“不用了姐,我爹娘看到我身体这么健康就很知足了,该是他们来谢谢你才是。” 林海棠站起身拉过柳晚晚的手,说:“嗨呀,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你姐你是我妹,那你爹娘不就是我的叔叔婶吗?我没有上门拜访就已经够失礼了,这礼再不到,那我也太不像话了。” 林海棠拉着柳晚晚就向库房走,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站定脚步,问:“晚晚啊,你姓柳,那你是跟柳书云一家的吗?” 柳晚晚一点头,说:“我堂哥,我家是柳家的旁支,不过因为我身体不好,一直在乡下庄子上养着,跟堂哥不熟。” 林海棠瞬间失笑,说:“还真是啊,这柳书云和顾岸是好友兄弟,后来我们又成了姐妹,这兜兜转转的,还是在这一圈子人里。” 林海棠招呼了几个下人,把她从库房里挑的礼搬到了马车上,跟随柳晚晚一起回了家。 夕阳西下,天空慢慢由昏黄变成了黑蓝色,黑蓝色的天空上繁星点点。 今晚是林海棠他们在郡主府住的第一晚。 林海棠和顾岸坐在凉亭里碰了一下酒杯,林海棠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抬头找北斗七星。 找了许久,林海棠才找到,她兴高采烈地指着北斗七星说:“看,顾岸,北斗七星!” 凉亭四周点着蜡烛,给这边空间映照了些昏黄的光。 林海棠没醉,但是也差不多了,她的脸颊泛红,双眼有些迷离,她不再看星星,转而低头看池塘里的鱼。 用筷子夹下糕点的一角,撒到水面上,里面的鱼儿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开始了撕咬。 顾岸看天色不早,把酒杯放下,揽过林海棠,道:“再喝就要醉了,我们回去睡觉。” 林海棠点了点头,抬起双手搂着顾岸的脖子,说:“好,抱我回去。” 顾岸一挑眉,起了些坏心思,说:“可以,作为条件,今晚你要听我的。” 林海棠只思考了三秒,就点了点头,道:“可以。” “现在舒服的是我,一会儿舒服的也是我。”林海棠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反正我不亏。” 顾岸眸子里的笑意更甚,右手抄过林海棠的膝弯,把人打横抱起。 林海棠说的豪言壮志,仿佛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做足了准备,结果当顾岸把人放在床上之后,就看到此人已经睡着了。 刚刚放到床上,林海棠顺势打了个滚儿,抱着被子面朝里睡得香甜,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 顾岸看着林海棠这个样子,又看看自己下身,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褪去衣物,把人搂在怀里。 第138章 求药 前有治疗温病打出去的名声,后有凭一己之力解救夕花毒的事情,在林海棠回到郡主府之后,有很多人都往府上送了拜帖。 京城的水太深,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林海棠不欲与人多打交道,除了柳书云的帖子,余下的拜帖都让她给推了。 柳书云是在下午上的门,林海棠和顾岸在中堂候着他。 柳书云手摇折扇,一脸含笑地看着顾岸和林海棠,道:“恒安,郡主。” 顾岸朝他一点头,道:“书云兄。” “你小子,这么多年没见,长高了不少。”柳书云站在顾岸身侧,发现顾岸要比他高出一拳。 顾岸失笑,伸手示意柳书云坐下,随后他也搂着林海棠坐到了旁边。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谈笑声,下人们端上来两盘糕点,马上又低头颔首地退了下去。 林海棠观察着柳书云,发现他没有一点伤心或者颓废的样子,心里暗自摇了摇头,觉得席淑韵的真心算是给错了。 席淑韵喜欢柳书云没错,柳书云不喜欢席淑韵没错。只能说两个人有缘无份,席淑韵即使付出的再多也是无用。 林海棠寻思着,这两日做些补气血的药丸给席淑韵送去,免得她只顾着伤心,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柳书云与顾岸说完了话,眼睛里还带着笑意,他扭头看向林海棠,站起身,把自己带的东西拿了出来:“郡主,你恐怕是忘了自己还有份钱没领呢吧。” 一沓子千两面值的银票,强势地闯入了林海棠的视线。 林海棠的眼睛里瞬间完全被银票占领,她面上镇定,眼睛却放着光,咻得一声就把银票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自从林海棠和顾岸带着全家人去章林县治病以后,这闲弄书局的分成已经好几个月没拿了。 华安县的闲弄书局分局找不到林海棠的人,只好把钱往上递,就这么一级一级地往上递,最后递到了柳书云的手里,这段时间,他把属于林海棠的分成都攒着,只等什么时候有林海棠的消息了再给她送去。结果柳书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等来的是林海棠被封为安乐郡主的消息。 柳书云现在还能想起来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样子,是那样震惊那样不可置信,他一度以为有两个林海棠,安乐郡主只是跟写红楼的林海棠撞名了。 柳书云是在安乐郡主进京那一天认清现实的,在看到安乐郡主的样貌后,柳书云终于接受了林海棠变成了安乐郡主的事实。 林海棠把银票在手里散开,变成一副扇形的形状,一张叠一张,异常好看。 “谢谢柳兄,这么忙还亲自送过来。”林海棠嘴上客套了一句,视线一直牢牢的在银票上。 柳书云看到林海棠这个样子,瞬间失笑,他轻摇折扇,说:“还说,在下不是很忙。” 待林海棠终于看够了银票,抬起头,柳书云也面色一正,冲着林海棠行鞠躬礼:“多谢郡主救治席淑韵。” 在柳书云嘴里听到这句话,林海棠觉得奇了,她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问:“为什么要你来谢我,你跟席淑韵有什么关系吗?” 柳书云站起身,扇子一展,说:“阿韵是我心上人,你救了她,我自然要谢你。” 这下林海棠更觉奇怪,她反问:“你的心上人是席淑韵?” 柳书云点头,道:“是,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那你告诉过席淑韵吗?”林海棠想起在路上席淑韵的伤心难过,问道。 柳书云说:“没告诉过,也没告诉过其他人,你们两个是唯二知道的。” 林海棠更觉莫名其妙,问:“你这人,你喜欢席淑韵你不告诉她,反而告诉我们两个不相干之人,你怎么想的?” 柳书云笑了,说:“郡主,我身体有疾,是个短命之人,还是不要白白耽误她,她的一生本该美满灿烂。” 林海棠和顾岸瞬间皱起了眉头。 柳书云依旧笑着,说:“郡主,你的医术在外,近日来,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如果郡主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在下自当把所有拱手相让。” 如果能活,我还想继续活着,想在看看席淑韵,再看看她的笑。 “书云兄,这么多年,你从未说过你身体有疾。”顾岸拧着眉,看着柳书云脸上依旧洋溢的笑容。 “嗐,”柳书云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说:“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没必要常常挂在嘴边,省的让这病烦到我自己。” 林海棠抬起下巴一指,示意柳书云坐过来:“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柳书云顺从如流的坐了下来。 指尖自碰到柳书云的脉开始,林海棠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林海棠紧紧盯着柳书云手腕上的青蓝血管,暗自想着:怪不得,怪不得刻意与席淑韵拉开距离。 良久,林海棠收回手指,抬眼看着柳书云,道:“心脏有问题。” 柳书云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如春风般和煦,不见一点伤心:“没错,生下来便是,为此,我娘没少掉眼泪。” 这个病,林海棠是真的救不了,她遗憾的摇摇头,说:“抱歉,你的病我救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写个方子,让你身上舒服一点,按照我的方法养着,你的命就还长着呢,没那么早死。” 柳书云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在听到林海棠后面的话之后,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他颤抖着嘴唇,声音也有些抖,说:“当真?” “当真。”林海棠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 看着林海棠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柳书云更是激动:“好!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 林海棠让下人把笔墨纸砚拿了过来,给柳书云写了一副药方。 最后,林海棠劝道:“柳书云,如果你真的喜欢席淑韵,就去告诉她吧,她已经为你伤心好久了。” “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把你们的未来否定了。”林海棠循循善诱。 柳书云紧紧捏着药方的一角,把纸捏得很乱,他冲着林海棠点了点头。 顾岸看着柳书云的背影,低下头,问:“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林海棠笑着说:“我当然是要在你身边啊。” 不,那我会跟柳书云一样,选择什么也不说,离爱得人远远的。林海棠心想。 第139章 太子 林海棠在家闲了好几日,每天都怡然自得。 顾默和顾芷兰被林海棠送去了私塾,少了他们两个闹腾的孩子,郡主府一下子清静了很多。 在郡主府,一切杂事都有下人去做,林海棠现在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过的自由自在。 林海棠坐在凉亭里,吃着冰粉喝着凉茶,石桌上还摆着三份精致小巧的糕点,旁边还有人给扇扇子。 林海棠眯起眼睛,在心里感叹:怪不得人都想有钱有权你呢,这简直太舒服了。 顾岸不在林海棠身边,他被赵鸿伟拉去练兵去了,每天晚上才回家。 对于顾岸出去工作这件事,林海棠举双手双脚赞成,顾岸实在是太精力旺盛,现在一到晚上,林海棠都有些害怕回到房间里,每次都要在外面磨蹭再磨蹭。 现在顾岸出去工作一整天,怎么也能消耗一点他的体力,能让林海棠晚上不那么累。 柳晚晚和柳三有还没有回来,倒是让人稍了口信,说过两天就会郡主府。 张奔和赵香君倒是在郡主府,张奔学者管理府中的各项事务,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能在京城挡事的管家,赵香君一直在照顾小顾沉,每天抱着不撒手。 林海棠让人在院中架了一个秋千,方便自己玩儿。 林海棠喝了个水饱,直接起身换到了秋千上,挑了一个小丫头给自己推秋千。 没清闲一会儿,一个奴仆就来报告说太子来了。 林海棠一愣,从秋千上起身,跟在那奴仆身后快步走着,前去迎接太子。 这太子应该是刚身体大好,怎么急着往我这里跑?林海棠在心里暗暗疑惑。 中堂,太子背手站在房间正中央,他听到动静,转身回头。 太子长的是真不错。林海棠在心里感叹一声,然后开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莞尔一笑,上前扶着林海棠的肘弯,道:“郡主不必多礼,本宫这次是来多谢郡主救了我。” 林海棠快速的瞄了一眼太子,心下总觉得他怪怪的,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与太子拉开距离,笑着答:“殿下说笑了,臣本为医者,医者治病救人为天经地义,更何况殿下贵为太子,更要救,说不得‘谢’字。” 太子看着林海棠脸上的模式化笑容,总想让她撕下这层虚假的面具,以真性情、真面目对他,“听说郡主与那顾岸已成婚近七年?育有三子?” 林海棠的嘴角的笑更假,道:“是,我与夫君育有三子,成婚七年。” 太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抬手让仆从把带的谢礼搬了上来,说:“郡主,没有你怕是本宫的命也没有了,这些是你应得的。” “臣谢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林海棠行礼道。 太子走到门口,微微偏头,道:“本宫倒是觉得,顾岸配不上你。” 林海棠笑了,她站起身,答:“我夫妻二人恩爱同心,配与不配不成问题,更何况,我夫君人很好,我很喜欢,也很仰慕。” 太子挑了挑眉,没再说话,离开了房间。 等人走了一会儿,林海棠走到那箱子前,打开一看,一箱子的金银珠宝。 林海棠让人把东西放进了库房,把所有东西都登记在册,然后就让它们在库房的角落里落灰。 通过太子的种种行为来看。林海棠觉得自己应该没感觉错,这太子,好像真的看上她了。 “看上”这个词用的可能不太对,但是对她有些想法应该是真的。 这可怎么办?林海棠摇着手指拧眉想办法,对于京城里的各个人物,林海棠是真的很不了解,不说了解,她现在好像连一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席淑韵。林海棠眼睛一亮,瞬间让人备了马车,从库房里挑了两件好看的首饰就出发去席老太傅的家里。 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席府。 林海棠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就看到席淑韵小跑着过来。 “棠棠!”席淑韵很是高兴,她提着裙子快步下了台阶,走到林海棠身边时,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林海棠也笑的见牙不见眼,她说:“想你了啊,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的嗓子已经好多了,我每天都在吃你给我准备的药。” “我听出来了,声音清亮了很多,几乎听不到有沙哑的声音了。” …… 两个人说着笑着向前走,留下一路的银玲笑语,丫鬟们跟在后面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席淑韵把林海棠带到了湖上的亭子,身边跟着些小厮和丫鬟。 有下人在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林海棠对着席淑韵使了个眼神,席淑韵瞬间了然,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鬟和小厮们冲着席淑韵行了个礼,便踮着脚尖退了出去,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 等他们退下去后,席淑韵对着小月说:“小月,你去外面看着,别让其他人靠近。” 小月福了福身子,说:“放心吧小姐。” 等人清干净之后,席淑韵说:“棠棠,这下你说吧。” 林海棠想四处看了看,冲着席淑韵招了招手,向前探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太子殿下他的风评怎么样?” 席淑韵没想到林海棠会问到太子,一时间有些惊讶,用手挡住口型,小声地回:“太子此人温和宽厚,文武双全,风评一贯很好,棠棠,你怎么回问这个?”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说,爱人妻。”林海棠的声音压得更低。 席淑韵更惊讶了,她瞪大了眸子看着林海棠,林海棠点了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片刻后,席淑韵摇了摇头,说:“这个并没有听说过,太子现在有一妻两妾,太子妃是他的青梅竹马,赵将军的妹妹赵有仪,二人感情一向很好,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在京城之中是一段佳话。” 林海棠点了点头,脑子里在回忆今天太子的表情和动作,可是不管回忆多少遍,总觉得她一开始感觉的没有错。 席淑韵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问这个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今天太子去了我府上,应该是我感觉错了吧,我都生了三个孩子了,长的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应该不至于。” 真的是感觉错了吗?林海棠皱着眉想。 第140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林海棠把脑子里的想法驱逐,问席淑韵:“对了,这两日,有没有什么人过来找你?” 席淑韵摇了摇头,说:“没有啊,什么人?” 席淑韵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厮跑了过来,道:“小姐,柳公子又来了。” 听了小厮的话,林海棠瞬间轻笑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席淑韵。 席淑韵被林海棠笑得脸红,她对着小厮淡声道:“就说我不在。” 小厮领了命快步退下,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身影。 林海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怎么不去见见啊?听那小厮的话,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席淑韵移开视线,她被林海棠的视线弄得脸红,手指微微抓紧杯子,说:“我分明已经下定决心忘记他了,不知道他抽哪门子疯,跑过来说心悦我。” 想到之前自己跟在柳书云身后团团转的样子,席淑韵眉头微微蹙起,道:“之前对我爱搭不理,现在却一反常态,我不信他,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林海棠点了点头,也不再为柳书云说话,她莞尔一笑,说:“诗韵,没关系,不想见就不见,不想信他就不信他,你开心就好。” 林海棠在席府待到了傍晚才回郡主府。 顾岸前脚刚进门,林海棠后脚到了郡主府门口。 顾岸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身回来,看到是林海棠,快走两步扶着林海棠的手下了马车:“好巧,我也刚刚回来。” 林海棠撑着顾岸手跳下马车,笑着说:“是很巧,四舍五入也算是我们一起回家了。” 林海棠挽着顾岸的手臂,与他说说笑笑地进了家门。 “今天我去找淑韵玩儿了,唔,柳书云也去找淑韵了,不过淑韵直接就没让他进门。”林海棠现在想起席淑韵脸红的样子都想笑。 顾岸说:“合该不让他进门的,从我与书云兄相识起,席姑娘就心悦他,他自己不珍惜,现在再想回头就没那么简单了。” 林海棠想了想,问:“那你呢,如果你是柳书云这种情况,你会不会就直接给我一封和离书啊?” 顾岸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我,我只会拼命赚钱,给你们母子四人留下足够的钱财,好让我死之后能安心一点。” 林海棠的思绪却没有思考这件事,早就跑偏了,她停下脚步,拽着顾岸的手掌,欲言又止地抬头,说:“……那个什么,我们是不是已经和离了,还没复婚……” 经过林海棠的提醒,顾岸也想起了这件事情,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林海棠,眸子里有无奈有无语,而后叹息一声,把林海棠拉到怀里,声音有些闷:“我都忘了,我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安乐郡主,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林海棠很尴尬,她在顾岸的怀中举起右手发誓:“给,明天就给,今天太晚了,等明天的哈。” 一家六口人用过晚饭之后,又在院子里闹了一阵儿,现在院子大了,小白可劲儿跑着撒欢儿,东奔西跑、横冲直撞,小狸最看不上小白这个傻样子,蹲在赵香君的腿上优雅高贵地舔着前腿上的毛。 林海棠的腿上坐着顾沉,早就没了小狸的位置,小狸看了两天,翻牌子一样选择了赵香君的膝盖。 只可惜,小狸并没有清静多长时间,就被顾默一把抱在了怀里,开始跟妹妹与小白玩闹,一时间,郡主府充满了欢声笑语。 等闹够了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开始入睡,迎接明天的太阳。 林海棠正坐在梳妆台前拆解发髻,拿下发簪,林海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顾岸,今天太子来过了。” 顾岸来到林海棠身后,接过了林海棠的动作,为她散发梳头,问:“太子的身子怕是刚好,他来有什么事吗?” 林海棠仰头看他,头顶在顾岸的肚子上,说:“太子今天来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我以为他看上我了。” 顾岸瞬间皱起了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海棠把太子说的话做的事一字不漏的描述出来,她盯着顾岸的脸,说:“你说太子是什么意思?” 顾岸捧着林海棠的脸颊,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吻,说:“这件事交给我,你明天只要想着跟我去官府把命份给我就好。” 林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好,明天我们就去,一定去。” 熄灯之后,林海棠不知顾岸受了什么刺激,她简直要晕过去。 床帏里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抓着床帏,用力到指尖发白。 “……你今天怎么了?”林海棠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声音有些喘有些低,像在压制着什么。 回答林海棠的是顾岸更粗重的喘息,拍打声更快更急,林海棠梗着脖子瞬间失语。 到最后,林海棠是真的晕过去了,她并不知道顾岸是何时结束的,也不知道顾岸是在什么时候给她洗了澡换了亵衣。 等第二天林海棠清醒之时,已经临近中午。 顾岸在林海棠睁开眼没多久就进入了房间,林海棠侧头看了他一眼,瞬间翻了个白眼儿。 “今──”林海棠一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只能发出鸭子叫,林海棠皱着眉撑了身子,顾岸非常有眼力劲儿地递过来了一杯温水。 林海棠仰头一饮而尽,她长叹一口气,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今天你自己去书房睡觉,我不想在这张床上看到你。” 顾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子里却含着笑意,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好,谨遵夫人之命。” 林海棠瞪了嬉皮笑脸的顾岸一眼。 上午趁着林海棠还没醒,顾岸跑到校场向赵鸿伟请了假,打算下午和林海棠一起去官府备案登记。 林海棠看顾岸这么着急,也没在推脱,没吃中午饭就带着身份文牒来到了官府,卡着点敢在公人没下班之前登了记。 文书没有那么快出来,需要等到明天,出了官府,林海棠笑着问顾岸:“这下放心了吧?” 顾岸的嘴角带着笑,点了点头,道:“放心了。” 第141章 火灾 或许是这些日子林海棠过的太好太顺,让老天有些看不过眼,给她找了些麻烦。 第二天,文书送到了郡主府,林海棠看着文书还没笑两声,就看到府上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过来,慌里慌张地说:“郡主,少爷和小姐上学的私塾着火了!少爷和小姐很困在里面,还没出来!” 林海棠瞬间觉得的天旋地转,她撑着桌子站起身,一边向外跑一边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海棠疾步往前,小厮跟在身后竟险些跟不上,他有些倒不过来气,急促地说:“刚刚私塾的人过来送信,说好多学生都被困在里面,少爷和小姐也在!” 林海棠只身跑到马厩,骑上一匹白马,快速吩咐道:“去校场通知顾岸!” 林海棠驾马飞奔,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赵香君也跟着跑了出来,她怀里还抱着一个顾沉,她显然是追不上的。 刚刚小厮传话的时候,赵香君也在林海棠身边,听闻这个消息,她险些晕倒在地。 赵香君腾出一只手,紧紧抓着张奔的手臂,失控般大喊:“我的少爷小姐!这可怎么办!” 张奔显然也急昏了头,他的额头直冒冷汗,紧咬牙关不知所措。 在赶去私塾的路上,林海棠的大脑紧紧绷着一根弦,在看到私塾火光冲天的那一刻,那根弦瞬间断了。 来往的人拿着木盆或木桶,里面盛满了水,每个人都急步匆匆,脸上带着焦急,四处充满了喊叫声。 林海棠大脑一片空白,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耳鸣,所有声音都被拉成了一条线,变成警报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默默兰兰! 林海棠现在满心只有两个孩子,她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却都是恐惧和焦急。 林海棠下马,她直接拦住身边端着一盆水的人,从自己头上浇下去,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团作一团捂住自己的口鼻。 她向前跑着要往里冲。 林海棠一股脑儿的向前跑,不知被谁看穿了意图,被人一把拉住。 “你不要命啦!”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男人冲着林海棠大吼。 紧接着,又有两三个人拉住了林海棠。 林海棠的胳膊被拉住,身子仍然不断往前。 周围太嘈杂,每个人的声音都很大,林海棠因为内心的恐惧,声音不自觉地大喊:“放开我!我孩子在里面!我孩子在里面!” “快回来!”“没用了!再进去你也会没命的!”拉着她的人声音更大,他们喊的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火苗吞噬木头的噼里啪啦声一直不断,即使离得这么远,林海棠依旧能感受到这大火的炙热。 默默和兰兰该有多害怕。 林海棠快要疯了,她目眦欲裂地看着大火,想要挣脱开束缚,却发现拉着她的人越来越用力。 “啊啊啊啊啊!──” 林海棠回头,一口咬在了拉着她胳膊的人的手臂上。 林海棠用了十足的力气,瞬间见了血,那人吃痛大叫,下意识放开了林海棠。 其他抓着林海棠的人也被大叫的那人吓了一跳,虽然没有松开林海棠,力道却放松了下来。 林海棠抓住时机,瞬间挣脱开他们的束缚,向火场扑去。 “唉!”“你回来!”“回来啊!”他们几人再想去抓林海棠,却已然抓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海棠钻进了火场里。 大火吞噬了一切,火头舔食着房梁。 周围都是火烧的糊味儿,还伴随着一股股烟雾。 现在是夏天,房子干燥,烟雾并不多,这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林海棠被火热的气流呛的咳嗽,她大喊着:“默默!兰兰!” 地上有一根燃烧的木头,很粗,应该是房梁掉了下来,林海棠绕开它,继续向里走。 “顾默!顾芷兰!” 林海棠像是有预感一样,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根房梁再也承受不住大火的威压,将要落下,林海棠瞬间往旁边滚去。 就在林海棠动作的下一秒,那根房梁轰然倒塌。 然而就是这一滚,让林海棠发现了顾默和顾芷兰。 顾默大哭着抱着顾芷兰蹲坐在地上,周围都是火苗,大火跳跃着,让顾默的脸忽隐忽现。 顾芷兰已经晕倒了,她的脸上都是被晒伤的燎泡。 “默默!”林海棠喜极而泣,大喊着顾默。 顾默听到了林海棠的声音,他向前一看,发现了林海棠,顿时哭得更大声:“娘!” 顾默搂紧了顾芷兰,想要站起来,却站不起来。 林海棠发现了顾默的意图,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默默别动!娘去找你!” 两个人离的并不近,这里火势很大,想过去并不是一件易事。 林海棠向前走着,忽然间,一个门框带着火苗摔倒在了林海棠面前。 林海棠瞬间后退了两步,她定了定神,接着向前走。 终于走到了顾默的前面,却被一道大火隔开,要过去,只能穿过这道火势。 林海棠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在两秒之中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把所有力气放到腿上,瞄准火势比较弱的那个缺口,瞬间穿了过去。 即使再快,也是在火里过了一遭,林海棠的两只手依然被烧伤。 “娘!”顾默哭地破了音。 林海棠也流下了眼泪,把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她的声音哽咽,说:“娘在呢娘在呢,不怕啊。” 顾默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紧咬着下唇,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事不迟疑,林海棠瞬间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空间。 把两个孩子放在地上,林海棠又跑到灵泉旁边,再次给自己浇了遍水。 做完这一切,林海棠就出了空间,把顾默和顾芷兰留在了空间里。 孩子当然要救,救完之后就要把一切情况变成表面合理的事情。 这次林海棠的速度更快,她向外跑着,在即将要跑出火场的时候,林海棠又进入空间把顾默和顾芷兰带了出来,然后一背一抱的带着两个孩子走出了火场。 在林海棠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的时候,那些人瞬间惊讶异常,紧接着就赶紧跑过去接应林海棠。 顾岸首当其冲。他似乎正要冲进火场,在看到林海棠的那一刻,瞬间扔了掩着口鼻的湿布,跑到了林海棠身边。 第142章 后怕 顾岸呼吸粗重,一脸后怕,他紧紧抱着林海棠母子三人。 顾岸定了定神,他推开怀里的人,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林海棠,发现她的手背上都是水泡,衣服的边缘已然被烧焦变成了碳灰。 林海棠紧紧抱着顾芷兰,在看到顾岸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哭到抽泣,说:“兰兰受伤了,我的兰兰受伤了,她一直都没醒过来啊!” 顾岸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深吸一口气,一手抱过顾默,一手把林海棠母女拉进来怀里,声音有些沙哑:“兰兰会没事的,我们先出去,我们先出去。” 爹娘都守在身边,顾默终于憋不住,放声大哭。 赵鸿伟也跟着顾岸过来了,看到大火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一凉,觉得两个孩子肯定没救了,顾岸不顾死活要往里冲,赵鸿伟用尽了力气也没拦住。 现在看到两个孩子都被救了出来,赵鸿伟狠狠松了一口气,快步跑过去,说:“别在这儿愣着,快把孩子们送出去!” 赵鸿伟要把顾默抱下来,好让顾岸照顾林海棠母女,但是顾默受的惊吓不小,寸步不离顾岸和林海棠,紧紧抱着顾岸的脖子不撒手。 顾岸安抚了两下儿子,哑着嗓子说:“大哥,我来吧。” 赵鸿伟点了点头,指着马车说:“快,马车到了,带着孩子上去!” 林海棠憋住了一口气,不再哭,她抱着顾芷兰上车,把顾芷兰放在小塌上,解开了顾芷兰的领口给她检查。 脸上、脖子上都是泡,手上也是,越看林海棠的泪流的越多,她咬着下唇,无声地流泪。 小小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胳膊向下耷拉着,一股濒死的气息。 林海棠给顾芷兰把了脉,眼泪流地更凶,她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口腔里瞬间充满了铁锈味。 林海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拿出随身携带地银针,在顾芷兰的头上扎了几针。 几下之后,顾芷兰的呼吸不再微弱,渐渐粗重了些。 “兰兰,”林海棠虚虚抱着顾芷兰,小声地唤她。 旁边的顾岸一直注视着林海棠和顾芷兰母女俩,眼睛里都是担忧和焦急。 顾默趴在顾岸的怀里,扭头看着母亲和妹妹,闭着嘴巴低低抽泣,生怕打扰了母亲救妹妹。 “兰兰,”林海棠又轻轻叫了一声,但是顾芷兰依旧不醒。 林海棠不再等,抱起顾芷兰就到了空间里,马不停蹄地跑到无名屋,给顾芷兰喂了颗丹药。 片刻之后,顾芷兰终于醒来,看到林海棠,她放声大哭。 “不哭了不哭了,娘在这儿,兰兰不哭。”林海棠喜极而泣,紧紧抱着顾芷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现在顾芷兰脸上的水泡已经尽数消失。 “你爹和哥哥都担心坏了,我们现在出去好不好?”林海棠跟怀里的小姑娘商量。 顾芷兰抬头环视一圈儿,才发现自己在母亲的空间里。 顾芷兰重新趴回林海棠的怀里,抽泣着点了点头。 出了空间,顾芷兰看到了顾岸,瞬间又委屈地大哭起来,张着手要顾岸抱。 顾岸连忙把顾芷兰抱了过来,抱着她轻哄。 林海棠把顾默抱了过来,把他放在榻上,问:“默默有哪里受伤吗?让娘检查一下。” 顾默摇了摇头,说着又哭了起来:“我没事,妹妹有事,妹妹是为了救我才被烧伤的。” 林海棠上上下下检查了顾默一遍,发现他的手上和脸上只有轻微的摩擦伤,衣服倒是被烧焦了一点,身上没有被烧到。 “妹妹现在已经没事了,默默不哭了好吗?我们默默本来就疼妹妹,以后会更疼妹妹的对不对?”林海棠抱着顾默,柔声轻哄着。 到了郡主府,林海棠悄声说:“兰兰,你趴在你爹怀里,脸别露出来,也别出声。顾岸你一会儿走快一点,争取别让外人看清兰兰的脸,表现焦急一点,就当兰兰的伤没有被治好。” “默默,快哭,没有眼泪没事,但是要嚎出来。”林海棠拍了拍顾默的后背,说道。 刚刚从火场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顾芷兰的伤势,现在顾芷兰身上一点伤没有,让人看了去,那就真解释不清了。 顾岸点了点头,横抱着顾芷兰快速入府。 脸上的焦急担忧根本不用装,他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 顾芷兰的伤虽然好了,但是任谁的两个孩子差点葬身火场,那都是笑不出来的。 现在顾岸的心里压着一团火。 顾默依然,在火场里的害怕依然没有完全褪去,他放声大哭起来,眼泪流成了一条线。 “兰兰!”赵香君看到从顾岸怀里耷拉出来的小胳膊,被吓得放声大叫,眼泪刷刷地流。 郡主府瞬间人仰马翻,忙成了一锅粥。 林海棠大吼:“把我的药箱子拿过来!” 一个丫鬟撒腿就跑,找到药箱子给郡主送了过来,一脸诚惶诚恐,即使跑地气喘吁吁,以后紧紧闭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啪! 门被紧紧关上,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只能从里面各种哭声和嘈杂声来判断里面的情况。 顾芷兰坐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哭得很大声很丑的赵香君。 赵香君一脸惊喜,这么瞬间要喊出来,被林海棠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说:“嫂子,接着哭。” 赵香君不明白这么做的是为了什么,但依旧放声哭了起来。 假哭,那赵香君实在是太会了。 林海棠拿出纱布,在顾芷兰光滑的脸蛋上缠绕起来,低声说:“我给兰兰喂了丹药,已经没事了。” 包完了脸,接下来是脖子:“可是刚刚,兰兰的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水泡,再晚一点,她和默默就死在里面了。” 现在说起来,林海棠依旧后怕,一阵胆战心惊,无比庆幸自己去的快。 听完林海棠的话,赵香君就不是假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心疼的揪了起来。 顾岸也是一阵后怕,双目发红地看着一双儿女,越想越心痛。 第143章 惊弓之鸟 第二天,得知消息的柳晚晚和柳三有紧急跑回了郡主府,柳晚晚挺着大肚子,脸上淌得都是泪。 柳三有扶着柳晚晚向前走着,他也着急,但还是说:“你慢点,小心摔了,你这个时候再摔了出什么事,不是更添乱吗?” 柳晚晚显然把柳三有的话听了进去,她放慢了脚步,面上却突然焦急不安:“这事你让我怎么平稳,我都要急死了!” 想到外界的传言,说安乐郡主的女儿被烧的面目全非,安乐郡主简直要哭瞎了眼。 只要一想到这些,柳晚晚的脚步就不自觉地加快。 两个人正在向顾芷兰的房间走去,柳晚晚控制不住地大喊:“姐姐!兰兰!” 整个郡主府都笼罩在一股惶恐紧张地氛围之中,下人们一脸焦急之色来往匆匆,各个都耸肩塌背,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下。 柳晚晚推开了顾芷兰房间的门,首先一入眼的就是顾芷兰被纱布包扎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柳晚晚险些站不住,多亏了柳三有一直在旁边扶着她。 “兰兰……”柳晚晚的泪瞬间掉落,她叫着顾芷兰的名字,声音很小,唯恐惊吓到了她。 柳晚晚再也顾不得什么,快步走到了床边,两只手颤抖着抬起,她想要抱一下顾芷兰,却唯恐碰疼了她:“我的宝贝……” 顾芷兰被纱布包着头和脸,说话不是很方便,她看着伤心的晚晚小姨,一头扎进了柳晚晚的怀里,抬起被纱布包着的手,笨拙地在柳晚晚的肩膀上拍了拍。 门早已被张奔关上。 柳晚晚瞬间搞不懂了,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林海棠,哭到抽泣,用眼神询问着她。 林海棠给柳晚晚擦去眼泪,说:“傻姑娘,你忘了我有空间了?我已经给兰兰喂过了丹药,她早已经好了,这样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吁……”房间中瞬间响起两道如释重负的叹声,是柳晚晚和柳三有。 “虽然伤已经好全了,但是在那之前,兰兰的确被烧伤的很严重,所有被包扎的地方都是。”沉默一会儿,林海棠解释道。 柳三有和柳晚晚自是有开始心疼起来,柳三有皱着眉问:“大理寺那边怎么说?是什么原因起的火?” 顾岸一脸沉肃地摇了摇头,说:“大理寺还在查,目前没有任何进展。” 案件进展缓慢,所有的一切被卡的寸步难行。 时间已过去半月,即使林海棠和赵鸿伟不断向大理寺施压,也依旧没有一点进展。 林海棠的脸一天比一天黑,她现在俨然成了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三个孩子有危险,只能把三个孩子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 顾默也不再去上课,由柳三有亲自教导,暗地里也教着顾芷兰,不让她落太多功课。 顾岸也在家待了好几天,一直守在三个孩子旁边,与林海棠坐在一起,像是两个门神,紧紧盯着他们三个的一举一动。 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林海棠和顾岸开始自己调查私塾着火的原因。 据顾默顾芷兰回忆,那天发生火灾的时候,本来该上算术课,学生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听着先生的讲解,忽然,就听到外面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外面的嘈杂声传入室内,讲堂里瞬间躁动起来。 拿着戒尺的老先生心里一惊,紧接着就看到了外面的熊熊大火,他瞬间破声喊道:“大家快跑!” 所有人一哄而散,顾默和顾芷兰也不意外,只是两个小家伙互相奔向彼此。 在讲堂里,男孩子和女孩子是分开坐的,顾默和顾芷兰并不在一起。 顾芷兰意识到事情不对,站起身就往外跑,可是现在太乱了,每个人都慌不择路,不知道是谁,挤着顾芷兰过去,把顾芷兰推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之后,陆续有几个人踩着顾芷兰过去。 顾芷兰大哭,顾默赶过去的时候,妹妹的身上都是脚印。 到这个时候,讲堂里已经没有了人,屋子里只剩下顾默顾芷兰两兄妹。 大火熊熊燃烧,彻底拦住了两个人的退路。 顾默拉着妹妹起身,说:“兰兰,我们快把桌子推开!” 桌子和凳子都是木头,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烧过来,两个人尽可能的把一切可燃烧的物品推开,努力营造出一片暂时安全的空地。 顾芷兰是为了救顾默才受伤的,当时两个小家伙站在地上,紧紧地抱在一起,忽然,顾芷兰听到了头顶上有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发现那根房梁即将倒塌。 在那瞬间,顾芷兰把哥哥推了出去,自己被房梁压倒。 顾默看着被木头压着的妹妹,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起火,他什么都顾不得,爬起来就用力把妹妹往外拉。 可能是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太强,也可能是那根房梁被烧的重量没剩多少,奇迹般地,顾默把顾芷兰拉了出来。 顾默把顾芷兰身上的火扑灭,可是,顾芷兰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顾默终于憋不住,放声大哭,嘴里喊着爹娘。 再之后,就是林海棠找到了他们兄妹两个,把他们带了出去。 林海棠和顾岸跑去了案发现场。 整个私塾一片焦黑,大半都被烧光了,只有西南角的房子勉强能看出原本的颜色。 这场火灾要了十一个人的性命,其中学生七人,先生二人,杂役二人。 咔吧── 林海棠低头,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根烧干的木炭。 米黄色的鞋子瞬间被染黑,林海棠面无表情的抬头,把那根木炭踢到一边。 “这里看不出来什么,我们去找那些杂役问问。”顾岸环视四周,他的眸子有些沉,对着林海棠说道。 林海棠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大理寺。 死了十一个人,事情闹得太大,大理寺把一众杂役收押在了大牢,方便他们接受询问。 “酒。”林海棠突然出声。 马车里安静无比,只有车轮运行时发出的吱呀声,因此即使林海棠说话的声音不大,“酒”字依旧显得很突兀。 “什么?”顾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林海棠说的是什么意思,疑惑地反问。 林海棠确定地点了点头,说:“是酒。” 林海棠抬起头,看着顾岸说:“私塾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杂役更是有差不多二十人,如果有哪里着了火,肯定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就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也不会在火势大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被人发现。” “只有一种办法,就是酒,有人提前在房子上撒了白酒,让火势迅速蔓延,即使被人发现着火之后,却已经来不及了。”林海棠转头看向因为赶路而微微起伏震荡的布帘,面无表情。 顾岸也沉默了下来,同林海棠一样,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布帘,盯着若隐若现的马车外的景象。 如果林海棠说的是对的,那么这场火灾必是认为,而非意外。 顾岸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他知道,林海棠说的九成九是对的。 火灾是人为,那这场火灾是针对谁的呢?是其他的学生或教书先生,还是顾默和顾芷兰? 一把镰刀悬浮在顾岸和林海棠的心脏之上,这把镰刀随时都有可能劈头而下,给他们致命一击。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滴了下来。 大理寺卿面上悻悻,他抹了一把汗,脸上挤出一抹笑,干巴巴地说:“安乐郡主来这里是……” 他在心虚。林海棠撇了大理寺卿一眼,当没看到他的表情,微笑着说:“没事,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私塾里的杂役。” “这,这个…”大理寺卿呵呵笑着,眼神四处乱瞟,说:“那几个杂役啊,盘问之后确定他们都没有问题,有的放了回去,有的因为年老体衰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林海棠面色一沉,目光似有千斤重,沉沉盯着大理寺卿:“死了几个,回家的有几个?” 周围一片死寂,大理寺卿的嘴唇嗫嚅着,他有在额头上抹去一把汗,踌躇良久,终于吞吞吐吐道:“回家两人,死亡十六人。” 林海棠呼吸一滞,她气急反笑,连连点头:“好,好啊,你们大理寺真是好样的,好啊!” 林海棠只觉心口有一口浊气,上不去下不来,噎得她难受,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手痒得厉害,她攥了攥手掌,感觉没多少力气,随后甩了甩手掌,抬起脚,一脚把大理寺卿踹倒在地,捂着肚子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你你你──”大理寺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抖着指着林海棠,说:“安乐郡主,我好歹是正三品,岂是你说踹就能踹的?!” 林海棠悠悠一笑,那笑却让人胆寒:“你去告我啊,去圣上面前告我,我等着。” 顾岸揽过林海棠的腰,道:“你别动,太脏了。” 说完,顾岸向前迈了一步,他冷淡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大理寺卿,眼里闪过厌恶和凶狠。 大理寺卿地肚子很大,和柳晚晚八个月的肚子有的一拼,肥头大耳,腿还短,脸上坑坑洼洼,还有一层油腻腻地汗水,看了让人很是倒胃口,他尽力向后蠕动着自己身上的肥肉,声音哆哆嗦嗦:“你、你想干嘛?” 顾岸一句话也不说,右脚动了动,明明看着没有用多大力气,地上的那摊肉却瞬间弹出两米远,撞到了那颗粗大的榆树上。 “啊啊啊啊啊啊!──” 大理寺卿又是一声凄厉地惨叫。 衙役们听到惨叫声赶了过来,手里拿着长枪,正想看看是谁敢在大理寺造次,结果看到了一脸冷漠的安乐郡主双手抱胸地站着,校场的顾副将从容的站在那里,看着前方的发出惨叫的人。 榆树旁,那个椭圆形的肉球正在发出惨叫,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 衙役们瞬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岸看了两眼大理寺卿,转手拉着林海棠离开了这里,把一种人等抛在了身后。 衙役们看到安乐郡主和顾副将离开之后,马上跑到大理寺卿身边,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顶头上司从地上拉起来。 大理寺卿的嘴角边有血,他浑身颤抖,肚子上的肉也跟湖边的波浪一样起伏,他大吼:“混蛋!还不快把大夫找来!” 大理寺卿看着林海棠和顾岸离开的方向,此时早已看不见人影,他依旧恨得牙痒痒,他无意中扭了一下身子,瞬间牵扯到了肚子上的伤痛,疼的他长“嘶”一声,连忙弯下了腰。 衙役们找来了板车,把大理寺卿抬了上去,拉着人去了他休息的房间。 大夫来的很快,大夫到的时候,大理寺卿还在板车上躺着。 这大理寺卿太重了,在板车上又不好用力,更何况大理寺的衙役们平常就疏于锻炼,一个个都是白斩鸡身材,倒是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只是整日在喝酒吃肉逛青楼,身上没什么力气。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众人终于把大理寺卿抬到了穿上,好让大夫检查。 大夫掀开大理寺卿的衣服一看,看到了肚子上那一块紫到发黑的脚印,长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这也太严重了。” 最后,大夫言明他这伤最起码要两个月才能好全:皮肉伤的青紫好消,内脏的损伤难愈。 大理寺卿猪哼似得躺在床上,他想着床下那堆满的金条,心理觉得这两脚挨得也值。 他很想把林海棠和顾岸告到御前,但是那些杂役本来就是他受人之托才弄死在狱中的,他没办法去皇帝面前诉苦。 林海棠和顾岸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英雄村。 那两个活下来的杂役,是英雄村的人。 出了京城城门,林海棠和顾岸没有再做马车,改成了骑马。 策马奔腾,林海棠的长发与顾岸的头发在风中相互缠绕,只有彼此,难舍难分。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英雄村。 第144章 追查 英雄村本来不叫英雄村,出了英雄之后,这边小小的村落被康朝的开国皇帝亲自封为英雄村。在康朝建立之初,边境动荡,英雄村出了一位雄才大略的将军,稳住了当时的局势,帝心大悦连带着这小小的村庄也沾了光。 到了村子里之后,林海棠和顾岸不再骑马,两个人牵着马走在路上,问一个正在纳鞋底的老奶奶:“阿婆,您知道尤大才家怎么走吗?” 老奶奶的年纪很大,她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声音沙哑,说:“大才家啊,就在旁边。” 林海棠和顾岸道谢之后,直接来到了旁边院子的门前,开始敲门。 咚咚咚三声,顾岸喊道:“有人在家吗?” 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应。 顾岸加大了力气,又喊:“有人在家吗?” 这次,总算有了些轻微的动静。 须臾,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谁呀?” 顾岸和林海棠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好的预感。 而后不久,门被从里面打开,是一个约有六十多岁地老人:“你们找谁啊?” 尤大才看门口的两个年轻人,两人的衣服料子极好,周身气度更是不凡,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你们是不是找错门了啊?” 林海棠清了清嗓子,说:“大爷,我们找尤大才,他在家吗?” 尤大才更是一头雾水,说:“我就是尤大才。” 沉默在林海棠和顾岸之间徘徊不前。 林海棠提着的心终于彻底飞走了,她咽了咽口水,重重一闭眼睛,道:“大爷,您之前是在青阳书院当杂役吗?” 尤大才驼着背,他的嘴角向下紧紧闭着,向后背着手转身向屋里走起,说:“你们进来吧,别忘了带上门。” 林海棠和顾岸跟着进去,顾岸走在最后,把门关上。 尤大才坐在凳子上,给两位不速之客倒了杯粗茶水,道:“我是在青阳书院做杂役,我是看大门的。” “其他地方是不收我这把老骨头的,只有青阳书院,他们人好,看我这个老家伙可怜,让我在那里看大门。” 尤大才徐徐说道,他喝了一口茶,说:“你们是来问那场火的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那天,尤大才和往常一样,坐在一个破旧但结实的破椅子里,在一边看大门,拿着一个蒲扇,悠哉悠哉地扇着风。 这里正好一有一棵大大的梧桐树,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尤大才知道正好坐在了树阴里。 没过一会儿,那正是临近中午的时候,一个杂役来到了尤大才身边,说:“哎呦,老哥哥,走,我带你去吃个好东西。” 尤大才摇了摇头,说:“嘿呀,那可不行,你没看到我正在干活啊?人家不嫌弃我老头子,让我有一份工钱拿,我一定得给人家干好喽。” 那杂役笑着摇了摇头,拿着蒲扇拍了拍尤大才的肚子,说:“老哥哥你看看你说到哪里去了,这正好到到饭点了,本来也要吃饭,不耽误你干活的。” 一来二去,尤大才被说动,看时间真的差不多大,也跟着那杂役离开了。 两个人并没有去多远的地方,只是到了书院的厨房。 厨房是给教书先生和杂役们做饭的地方,有很多人来来回回地进出,被没有做限制。 那杂役让尤大才吃的是在醉仙楼里带出来的烧鸡和烤鸭。 “这个啊,是我跟着一个富家少爷去醉仙楼当手下,那少爷点了一大桌子菜,嘿,人家倒好就吃了两口不吃了,有很多菜动都没动,这不,我看着可惜,就给那少爷请了个恩典,让我把这剩菜带出来了。” 那杂役说的手足舞蹈绘声绘色,他拽下一个鸡腿塞到尤大才手里,说:“老哥哥,快吃,这鸡和鸭可是一口都没被动过,你闻这味儿,哎呦那可是真香啊。” 尤大才也很高兴,直接就咬了一口大鸡腿,说:“娃子,亏得你还想着我这个老头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嗐,谢什么谢,老哥哥,你平常可没少给我带东西吃。”杂役挥了挥手,也薅了个鸡腿吃了起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吃得也油光满面。 然而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着火了!” 两个人一惊,扔下手里的鸭肉鸡肉的就要往外跑,可是尤大才年纪很大了,跑不快,杂役瞬间就把尤大才背了起来,飞快地往外跑。 一出来,两个人发现那些讲堂都成为了炼狱,全部被大火包围着,讲堂门口不断的有人跑出来,有的人身上已经找了火,被烧得大叫,张牙舞爪得向前跑,好似在跳什么奇怪的祭祀舞。 幸好那杂役还比较身体力壮,四十多岁,跑得飞快,带着尤大才跑了出去。 尤大才看着大火把房子和人吞噬殆尽,他懊悔的扇自己的嘴巴子:“都怪我啊!都怪我!我不该偷懒的啊!” 看着被火活生生烧得凄厉大喊的人,尤大才拔腿就要往里跑。 但是他却被身边的人们拉住了:“你干什么?!你想死吗!” “我要救人!我要救人呐!”尤大才不住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一个大娘死死拽着尤大才,尖利的声音响起:“你个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你还不如赶紧打水过来救火!” 这大娘是在旁边摆摊卖菜的小贩。 之后,尤大才开始跟人们一起端水灭火。 啪── 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尤大才想起当时的惨烈场面,双目发红地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们是在查怎么起火的吗?如果查到了,能不能来告诉我这个老头子一声?” 林海棠看着懊悔不已的老人,点了点头,说:“可以,老人家,当时把你叫出去吃东西的那个杂役是谁?” 尤大才干裂的手掌搭在桌子上,说:“是胡勇。” 那就没错了,胡勇就是另一个在大理寺监狱里活下来的杂役。 林海棠和顾岸离开了英雄村,转而去了胡勇家所在的胡家村。 顾岸搂着身前的林海棠,“驾!”一声令下,身下骏马开始奔腾。 “胡勇的嫌疑很大。”顾岸俯身在林海棠耳边道。 林海棠点了点头,说:“等见到他的时候,可能就离真相不远了。” 两个人的交谈声在极速后退的空气里消散,马蹄重重踏过地面,奔向前方。 同样的,到达胡家村之后,林海棠找人问了路,很巧,问的第一个人就是胡勇的老娘。 胡勇他娘的身边跟着一个畏首畏尾的小男孩,大概六七岁左右。 老太太说:“你们找我家阿勇有什么事啊?他已经离开家好几天了,老婆子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林海棠和顾岸的眉瞬间皱了起来,林海棠问:“胡勇走了?大娘,胡勇是哪天离开的家?” 老太太拉着小孙子的手,眼神放空思考,喃喃道:“哎呦…阿勇走了几天了?嘶……得有个五六天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跑到了哪里,我们家的水都没人挑了……” 林海棠面上微微一笑,右手悄悄拉了顾岸一下:“大娘,我们是胡勇的朋友,之前一起在一个富贵人家当差,您的水缸里没水了是吧?不碍事,让我相公给您挑一缸水!” 老太太连连摆手,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来者就是客,哪有让客人挑水的道理。” 林海棠笑的爽朗,主人似得搬来两个小马扎,说:“不碍事儿的大娘,我们跟胡勇关系可好了,给您挑水哪都不算事儿!” 老太太被林海棠哄得高兴,眉开眼笑,把孙子捞到自己腿上坐着,说:“哎呀,真是谢谢你们了,阿勇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放心了。” 林海棠不理解这老太太的脑回路,她转眼看了一眼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儿,说:“这是胡勇哥的孩子吧?这是有多大了?” 老太太却是叹了口气,说:“这是强哥儿,阿勇唯一的儿子。” 林海棠不出声,静静地听老太太说话:“阿勇啊命苦,前后娶了两个媳妇儿,第一个媳妇在家待了五年,一个孩子也没生出来,就得病去了,这第二个媳妇,实在第四年的时候才生下来强哥儿,强哥儿还没到三岁,她也得病死了。” “这下子外面都传胡勇克妻,再也没娶上媳妇儿,”老太太一脸苦涩,她摇了摇头,脸上忽然又出现一丝欣慰:“不过啊我们阿勇有力气,认干,去给那些有钱人家当杂役,这些年也攒下些钱,这不前些天给了老婆子我足足二十两银子呢!” 林海棠这下更确定胡勇跟那场火灾有关系了。 平常的大户人家,每个月有三两月银都是了不得的,更何况胡勇只是一个到处打杂的外围杂役,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出来二十两银子。 林海棠眸光闪了闪,她故作惊讶:“是吗?那可是二十两啊,胡勇哥也太孝顺了,大娘,您生了个好儿子啊。” 老太太笑的没牙的牙床都露出来了,说:“我们阿勇啊可孝顺了,对他的两任妻子更是没话说,那是一点儿活儿也不让他媳妇儿干。” 林海棠不知道这老太太怎么一下子说到了这里,笑着说:“是吗?”然后接着问:“大娘,胡勇哥有没有跟您说他去了哪里啊?”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阿勇主意大,要做什么都不跟我说,这次更是大半夜就走了,就半夜敲了门告诉了我一声,等我起来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影。” 林海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林海棠一直在思考胡勇的事,根本没看到那老太太频频点头的神情,打量她时想再看一件物品。 “姑娘啊。”林海棠听到老太太的声音,转眼看过去,发现这老太太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却总觉得不对劲。 “你要不要来给我家阿勇做媳妇儿啊?”那老太太凑近了点儿,看着顾岸挑着空担子离去的背影,说:“我看这个男的没力气,肯定没我儿子身体好,我保证啊他抱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不想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林海棠在说话,顾岸没出一声。 “我那两个儿媳妇,没有一个不满意我儿子晚上的表现的,你来做我儿媳妇,保证你喜欢的不得了!”那老太太努力鼓动着林海棠,她显然对林海棠很满意,非常想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儿。 林海棠瞬间冷了脸,看着这老太婆仅剩的两个大黄牙,不用说话就一嘴臭气,觉得有些反胃。 林海棠站起身,她盯着老太婆看了两眼,冷冷一笑,说:“老虔婆,你真是活腻歪了。” 那老太婆瞬间气的发抖,紧紧搂着小孙子,指着林海棠说:“你个小娘皮子,真是反了你了!” 林海棠不作声,她看了一圈儿,在门口看到了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石头,她跑过去捡了起来,一脸讽刺地举着石头走了过去。 盯着那老太婆,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老太婆吓得大叫:“救命啊!杀人啦!” 为了自保,那老太婆揪着她孙子的领子挡在自己的身前,一蹭一蹭地向后退。 林海棠将要走到那老太婆面前的时候忽然拐弯儿,走向那口水缸面前,顾岸已经打了半缸的水,水面轻微晃动,把林海棠的浮影晃地有些扭曲。 林海棠向后退了一步,举高手里的石头,咬着牙用力,把石头扔了出去。 “砰!” 石头砸在了缸肚子上,很大一声响。 第一下缸没碎,林海棠又捡起石头砸了第二次,这一次,缸应声而裂,里面的水瞬间流了出来。 把林海棠的鞋底都染了。 “啊!我的水缸!你赔钱!”那老太婆瞬间站起来大叫,插着腰开始骂,骂得很难听。 林海棠的太阳穴狂跳,这些天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这老太婆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第145章 你该感谢我心好 林海棠看了看这老太婆的身子骨,觉得她应该承受不住自己这一脚。 林海棠没有上脚,她抬起手,说时迟那时快,“啪!”得一声,那老太太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反正打耳光肯定是打不死这个老太婆的,林海棠有恃无恐得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这一下,把这老太婆仅剩的两颗牙也给打飞了出来。 “啊!──”老太婆捂着脸大叫,她的小孙子早早的就躲在了屋里,他躲在墙后,悄悄地探出头看着这一切,在看到自己奶奶被别人打了耳光,他的眼睛很亮,笑了起来。 “你!你!”彻底没了牙,脸也变得红肿,老太婆说话变得含含糊糊,几乎让人听不清。 “你个贱皮子!老娘杀了你!” 林海棠气急反笑,她冷笑一声,按着这老太婆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把自己的鞋尖塞进了老太婆的嘴里。 “你家水缸里的水把我的粘湿了,你给我舔干净。”林海棠的脚尖用力向里塞,她冷眼看着这老太婆嘴里发出的呜咽声,并不作罢,依旧向里塞。 老太婆的枯枝似得手指抓着林海棠的鞋,想要把她的鞋拔出去,但是她的力气不敌林海棠,非但没有把鞋从嘴里拿出去,然而让林海棠越塞越往里。 顾岸已经又挑了一担水回来了,他看到这幅景象,有些吃惊,随后他把担子放下,把水桶打翻,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林海棠,并不上前,也不出声。 老太婆刚刚骂人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有很多人来到门外看热闹,在看到林海棠的所作所为之后,所有人都对着林海棠骂骂咧咧,却并没有人向前多走一步。 有人出去叫了村长,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林海棠看着差不多了,在看到自己的鞋尖上都是那老太婆的口水的时候,心里一阵恶心,她又把脚放到老太婆的肚子上,有她的衣服来回擦拭,擦完这个鞋,又换另一只鞋。 老太婆已经躺在地上被吓瘫了。 林海棠看着她的丑态冷笑一声,说:“你该感谢我心好,不然我真的会撕烂你的嘴。” 围观的人听到林海棠的话,瞬间骂得更厉害了:“这女子真不要脸,竟然还敢说自己心好!”“也太狂了,一个外村人敢来人家的地盘上打人。”“这女子的心也太狠了。” 林海棠没有理会这些人,向外走去,不等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句:“村长来了!” 林海棠站定,顾岸来到了林海棠的身边,在她的背后错一步站着,无声的保护着林海棠。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走过来,一脸沉肃,说:“就是你打的胡勇娘?” 林海棠斜睨了这村长一眼,并不答话。 村长看到面前的女人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更气,沉声喊:“来人!把这女人给我押走送官!” 村长本来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面前的两人会担惊受怕,对着自己卑躬屈膝,谁知道这女人的脸上更是不屑,从腰间拔出一个牌子,放到了他的眼前。 村长本来还在皱眉,在看清牌子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对着林海棠就跪了下去,声音哆哆嗦嗦地喊:“参见安乐郡主!郡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给您赎罪了!” 村长说一句话就打自己一耳光,驼着身子不敢抬头。 围观的人听到这句话,也是心惊胆战,都过了下来,嘴里跟着村长喊:“参见安乐郡主。” 他们每个人都寒怕到颤抖着身子,刚刚他们每个人都说了对安乐郡主不好的话。 想到刚刚自己骂过的话,有的胆小的人甚至都开始尿裤子了。 林海棠说:“那个老虔婆刚刚说的话,够她砍十回头的了,只打她几下,是本郡主好心,你们可别不知好歹。”说完,绕开了村长向外走。 村长双手撑地,不住的在地上磕头,连连道:“是是是!” 跪着的人瞬间向两边分开,留出一个小路。 林海棠和顾岸翻身上马,离开了胡家村。 两个人没有回郡主府,而是到其他几个杂役的家里跑了一趟。 其他几个杂役的家里差不多都是一个情况,虽然儿子死了,但是儿子给自己留下了一大笔钱。 林海棠并不知道那些钱具体有多少,但是从他们的高兴程度来看,应该是不低于五十两。 林海棠在路上走着,顾岸落后一步牵着马。 两个人之间很是沉默。 良久顾岸说:“等回去之后,我拜托大哥查一下胡勇。” 林海棠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须臾,她说:“顾岸,我感觉,这次的火灾是冲着默默和兰兰来的。” 顾岸并不作声,向前一步,紧紧抓住了林海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林海棠的声音听着很累,她有气无力的说:“肯定是因为我,因为我的空间。” 顾岸放开牵着的马绳,把人揽到怀里,嘴唇启亲着她的头顶的发丝,说:“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更何况事情还没有明了。” 林海棠自嘲一笑,说:“真不知道你们遇到我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看来,大概率是一件坏事。” “是好事。”顾岸盯着林海棠的眼睛,认真的说:“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 林海棠笑着摇了摇头,喟叹一声,说:“那姑且认为是一件好事吧。” 赶着宵禁,两个人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 林海棠和顾岸不回来,除了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能睡得着的,因此,都坐在大厅等着两个人。 柳晚晚虽然没有皱着眉头,但是已经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担忧和忧愁。 柳晚晚的手不住的抚摸着高耸的肚子,担心着还没回家的林海棠和顾岸。 虽然一般情况下两个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就怕万一。 赵香君看着柳晚晚,轻声道:“晚晚,你快去睡吧,天晚了,你的身子受不住你这么熬。” 柳晚晚摇了摇头,说:“嫂子,我等姐姐回来再去睡,看不到她我实在不放心。” 话音刚落,林海棠就牵着顾岸的手进来了,“我回来了!” 第146章 他也有动机 大厅里的几人瞬间站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松了一口气,带着欣喜。 “姐姐!”柳晚晚站起身,肚子高的吓人。 林海棠看着众人,觉得心里暖暖的,她走到柳晚晚身边,挽住她的手臂,说:“大家快去睡吧,今天我跟顾岸的收获不小,尤其是晚晚,你不该等到这么晚的。” 柳晚晚笑着摇头,说:“姐姐,你不回来我哪有心思睡啊。” “现在去睡吧小丫头,我这不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嘛。”林海棠捏了捏柳晚晚的手臂,笑着说。 张奔问:“老爷,你们是查到什么人干的了吗?” 顾岸摇了摇头,说:“并没有,只是找到了一个关键的人,他可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默和顾芷兰的事情委实给所有人狠狠上了一课,现在一天找不到元凶,每个人就都笼罩在阴霾之下,看不清前路,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身边看不见的刀砍一下。 夜深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疲惫,林海棠把他们都赶回了房间睡觉。 林海棠和顾岸走在院子,看着天上的圆月,耳边听着蛐蛐或青蛙的鸣叫。 停了须臾,林海棠和顾岸接着转身向前走,把月亮抛在身后。 顾岸是个合格的守护者,永远不多嘴,只是静静的站在林海棠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可以瞬间发现并给出相应动作。 走着走着,林海棠回头瞥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它依旧静静的挂在那里,看着这世间所有在晚上发生的悲与喜。 林海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可以彻底摆脱这些觊觎她空间的人,或许她永远也摆脱不了。 林海棠和顾岸走入黑暗,关上了门,片刻之后,屋内亮起烛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即使远远的看,也能感受到一片温馨的氛围。 天亮了,林海棠多睡了一会儿,顾岸早早的起来去了一趟赵鸿伟家。 将军府,赵鸿伟正在赤着上半身练拳,仆人说顾岸来了,赵鸿伟连忙搭了一件衣服去见顾岸。 “顾儿,发生什么事了?”赵鸿伟的表情有些沉重,脚下的步子很快。 顾岸这么早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赵鸿伟知道顾岸的性格,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赵鸿伟一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 顾岸这才开口:“大哥,帮忙找一个人,胡勇。” “胡勇?”赵鸿伟皱眉,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顾岸把昨天查到的事情给赵鸿伟讲了一遍,越听赵鸿伟的脸色越沉,到最后,他狠狠一拍桌子,冷哼一声,道:“哼!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顾儿你放心,我一定让人找到这个胡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胡勇是生是死没有人知道,对于胡勇是否活着,顾岸和赵鸿伟的心里有些打鼓。 从将军府出来,顾岸线失去了陈记包子铺,他家的包子很好吃,林海棠很喜欢,每天都要排好长时间的队去买,顾岸今天起得早,打算买点带回去。 即使现在时间很早,陈记包子铺的门前依旧排了五六米的队伍。 顾岸排在队尾,不一会儿身后就又排了好些人。 顾岸站在队伍中,难得有些走神。 连胡勇往哪个方向跑了都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想找到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至于幕后主使,顾岸倒觉得应该不是觊觎林海棠空间的那些人。 如果是觊觎空间,那不该到现在都没动静,更何况那些人知道丹药的存在,应该知道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林海棠就能把人救活。所以那些人放火烧顾默顾芷兰根本就没有用,如果两个孩子死了,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林海棠会彻底恨上那帮人。 那会是谁呢?顾岸一脸平静,跟着队伍慢慢挪动着向前,脑子里出现了几个人选。 李倩。林海棠没什么仇人,刚来京城不久,更没有与人交恶,唯一的一个就是户部侍郎的女儿李倩。 可能是那天晚上林海棠让李倩感觉到了难堪,让她自己觉得自己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因此怀恨在心,做出伤害顾默顾芷兰的事情。 这种情况时说的通的,但是由于李倩在宫宴上的所作所为,第二天李侍郎就带着女儿去郡主府道歉,但是当时林海棠在宫里治病救人,他没见到林海棠本人,就让自己的女儿朝着林海棠的房间磕了三个头,然后把人禁足在家中,为期一月。 即使在今天,李倩仍在禁足当中,她应该没那个条件和胆量来放火杀人。 顾岸在心里排除掉李倩这个人选。 顾岸皱了皱眉,除了李倩,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可以跟郡主府有仇到对两个孩子下手。 同行竞争?也不对,林海棠现在基本不出去给人看病,除非有人求到了家里来,林海棠听完描述以后觉得实在严重,其他大夫治不了,她才会出手。 “要什么馅的?几个?”卖包子的胖乎乎的大姐问顾岸。 顾岸回过神,这才发现已经排到了自己,他迅速说出:“每种馅各来十个。” 这家的包子馅料有很多,共有八种馅料,顾岸拎着八十个包子,沉甸甸的,付完钱之后他转头就走。 顾岸后面是一个人三十多岁的大姐,大姐看着顾岸手里的食盒,震惊地说:“小哥儿啊,你买这么多啊?” 顾岸想到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能吃,他摇头一笑,说:“家里人多,还都很能吃,就连七八岁的小娃娃都能吃五个。” “嗬!”顾岸的话把大姐惊了一个倒仰,大姐有些咋舌,她咽了咽口水,对着顾岸竖了一个大拇指。 顾岸坐在路上,听着路边小贩的们的吆喝,还有来往行人的谈话声,想着家里正在熟睡的林海棠和自己的三个孩子,心里的满足感不断上升。 “诶,你们说太子长什么样子啊?说书的说太子长得可俊俏了!”两个小姑娘互相挽着手从顾岸身边走过,顾岸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 顾岸忽然间顿住了脚步。 顾岸怎么忘了,还有太子这么个人。 太子也有动机。 第147章 我总有抓住他把柄的时候 林海棠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了人,旁边的床铺都变冷了下去。 林海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昨天晚上林海棠睡得并不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在梦里,林海棠要么一直找不到胡勇,要么找到了,胡勇已经死成了碎渣渣。 在梦里的林海棠又气愤又毫无办法,这种情绪甚至在林海棠醒之后依旧在她的脑海之中。 林海棠黑着脸刷牙洗脸,越想越暴躁,甚至想把水盆子踢翻。 大概一炷香之后,顾岸拎着包子回来了。 顾岸把包子递给下人,自己去房间见林海棠。 林海棠正在给顾芷兰梳头发。 顾岸本来沉重严肃的表情一扫而光,对着妻女笑了起来。 “我们兰兰今天起的真早。”顾岸笑着过去掐了一把顾芷兰的脸蛋儿。 顾芷兰骄傲的仰起头,一脸求夸的表情:“兰兰今天比哥哥早!” 顾默顾芷兰在青阳书院的时候,偶然得知一个小同窗的头发是他娘亲亲手绑的,这让顾默和顾芷兰很羡慕,等放学回家之后,他们俩也缠着林海棠,要林海棠早上给他们俩梳头。 林海棠看着两个孩子一脸期待的神情,再加上当时她几乎每天都闲在家里,瞬间就答应了孩子这件事情。 当时林海棠跟他们商量:“这几天呢娘不忙,都有时间给默默和兰兰梳头发,但是以后娘说不定那天就忙起来了,就不能给默默和兰兰梳头啦,到时候默默和兰兰也不要沮丧好不好?” 顾默和顾芷兰连连点头,顾默说:“娘放心,默默和兰兰不耽误娘的正事!” “哎呀,不愧是我的孩子,真乖!谢谢你们这么理解我呀。”林海棠眯着眼笑,一手搂着一个孩子。 本来以为到这里就没有问题了,但是素来亲密无间的两个孩子,竟然因为林海棠先给谁梳头而争了起来。 “娘要先给我梳头,我是哥哥!哥哥优先!”顾默一脸严肃地对着顾芷兰说。 顾芷兰激动的脸都红了,大声说:“不!娘先给我梳,兰兰是妹妹!” 两个孩子由谁先梳头,变成了谁最受林海棠的喜欢。 “娘最喜欢兰兰了!” “娘最喜欢默默!” “兰兰!” “默默!” 林海棠看着两个吵来吵去的孩子,瞬间感觉头都大了,把把手伸在两个孩子中间,连连说:“好了好了好了。” “娘,你是不是最喜欢兰兰?”顾芷兰气得鼓着脸颊说道。 顾默不甘示弱,也说:“娘,你是不是最喜欢默默?” 林海棠闭嘴不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谁都不看,眼睛看着地面,说:“娘当然是你们两个都喜欢啦,还有沉沉,娘最喜欢你们三个了,每一个都平等的喜欢。” 然后不等两个小朋友追问,林海棠直接给出了解决办法,说:“这样好不好,以后谁先第一个来到娘的房间,娘就先给谁梳头。” 这下,两个孩子终于不再吵了,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去找小白和小狸玩儿。 第二天,是顾默先来的,两个孩子在路上碰见了,瞬间开启赛跑模式,顾默跑得快一点,先一步到达林海棠的房间。 再之后,两个人的优胜次数差不多相等,顾默的次数稍微多一点。 所以,每一次顾芷兰第一个到达林海棠的房间的时候,都会很骄傲,今天也一样,等着顾岸夸她两句。 顾岸笑得更开心了,他夸着顾芷兰说:“兰兰真棒,今天比哥哥起得早,下次继续努力好不好?还让哥哥在你后面。” 顾芷兰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好!” 顾默也到了,他今天贪睡了一会儿,本来他都起来了,结果看到妹妹已经走了好远,他就又回去躺了一会儿。 顾岸揉着儿子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默默今天比妹妹晚,明天记得早一点哦。” 顾默点了点头,双手握成拳,说:“我明天会比妹妹早的!” 等两个小不点都梳完了头,顾岸把他们赶了出去,让他们先去吃包子。 两个孩子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了许多,林海棠看着顾岸,问:“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顾岸说:“我想了一下,书院着火这件事,如果真是冲着默默和兰兰来的话,基本不会是大巫师那些人做的,更大的可能是京城中与我们交恶的人做得。” 林海棠听了顾岸的分析之后,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皱起眉头,说:“可是在京城与我交恶的,一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只有那个李倩啊,但是李倩应该没有那个胆──” “还有一个人,”顾岸打断林海棠的话,说:“太子。” 林海棠瞬间不淡定了,直接站了起来,圆凳向后移了半步,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两人之中一片静默,紧紧盯着彼此的眼睛,而后,顾岸点了点头。 林海棠咬着手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 “如果真是他,这可怎么办?”林海棠狠狠皱着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真是太子,那这件事我做得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林海棠在心里问自己,同一时间,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当时顾默和顾芷兰被困在大火里的一幕。顾默的脸上是那么的害怕,顾芷兰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她哥哥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她的一双儿女差点死了。林海棠的眼神渐渐愤恨,林海棠没办法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可是,如果真的是太子,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付出代价?我有这个能力吗?林海棠陷入疑惑和担忧。 顾岸打断林海棠的思绪,安慰她说:“你先别着急,说不定这次火灾不是冲着默默和兰兰来的,等找到胡勇之后,真相大白之时,我们再作别的打算。” 林海棠抓着顾岸的手,越来越紧,她认真地道:“顾岸,如果真是太子,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即使我没有能力,给他添不了大麻烦,我也会让他小麻烦不断。”林海棠冷冷一笑:“我不会就让他这么轻易地就逃过去。” “一年不成就三年,三年不成就十年,我总有抓住他把柄的时候。”林海棠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 第148章 夏自秋来访 顾岸带回来的包子,最高兴的不是林海棠,也不是顾默和顾芷兰,而是柳晚晚。 柳晚晚在饭桌上看到陈记的包子的时候,毫不夸张,那两个眼睛瞬间发起了光,都没来及跟大家打招呼,一个箭步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一个包子就放在嘴里。 很幸运,第一个拿的就是她最爱的虾仁馅儿的。 柳晚晚都没来得及坐下就塞完了一个包子,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虾仁馅儿的。 柳三有看自己媳妇儿还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连忙把人往椅子上摁:“快坐下,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啊。” 柳晚晚边吃边点头,快速吃完了这个,又随机拿了一个。 是羊肉馅儿,柳晚晚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林海棠看着柳晚晚这个样子,笑了起来,她也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对着柳晚晚说:“晚晚这么爱吃这家包子啊?这还不好说,我让人每天去排队买一些回来,想吃多少买多少,姐管够。” 柳晚晚忙不迭地点头,双手抱着一个包子啃。 顾默和顾芷兰也吃了起来,吃得喷香,连小顾沉都让顾岸抱着喂了两口包子。 到最后,这八十个包子竟然也没有剩下,非但如此,甚至还不够,厨房里做的菜也被扫荡的差不多。 由此可见,这些人真的很能吃。 林海棠看着手里的包子找补,心想:这包子本来也没多大,再加上人多,人多不说,还个个儿都是能吃得主儿,所以,吃的这些东西也算是合情合理。 林海棠把食线移到了桌子上,看着桌子上的空盘子,林海棠瞬间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摊牌了,我们这一家人就是能吃怎么了?能吃是福啊! 桌子上的其他门没有察觉到林海棠心里的想法,他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觉得填饱了肚子,每个人的脸上都一片淡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吃的多有什么问题。 吃饱了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干,只有林海棠有些无所事事。 调查火灾的事,现在只等找到胡勇,除了等,林海棠和顾岸什么也做不了。 青阳书院周围的房子疑惑摊贩,林海棠和顾岸早早就调查过一遍,问的每一个人都说那天没什么不同,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没有看到什么怪异的事情,都是在火烧大之后,才有人看到青阳书院着了火,人们才开始端水救火。 闲下来的林海棠并不好受,尤其是在她独处的时候。顾岸去了校场,没有陪在她身边。她不可自抑的想起火灾,想起胡勇,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到最后,林海棠受不了疑神疑鬼的自己,去到了桃李屋。 桃李屋是柳三有给顾默和顾芷兰授课的地方。 林海棠也坐在一边听柳三有讲课,柳晚晚也在这里,林海棠和柳晚晚坐在一起。 顾默和顾芷兰在看到林海棠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复又重新正经危坐,认真听柳三有讲课。 林海棠和柳晚晚听了一会儿,就在相携着手,轻轻离开了这个临时教室。 林海棠搀扶着柳晚晚,说:“你这肚子快九个月了,就快要生了,你以后别老跑出来。” 柳晚晚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姐,估计是你的丹药的原因,我身体好得不得了,能吃能睡,在整个怀胎期间,没有一点不舒服。” 林海棠笑了,说:“没有不舒服就好,你这些天注意点,已有不对劲就喊人,我也不让三有给默默兰兰上课了,让他全天陪在你身边。” 柳晚晚不乐意了,她说:“别啊,我这里没问题的,没有我相公,这府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我有事喊一声就行了。” “不可以,”林海棠摇了摇头,直接拒绝岛:“别人我不放心,万一你有事的时候身边就是没人呢?三有必须全天候的陪着你,你上茅房他也得早,你现在可马虎不得。默默和兰兰的课不打紧,以后有的是机会上,正好,这些天就当是给他们放假了。” 柳晚晚笑着点了点头,摇了摇林海棠的手,撒娇道:“好,都听姐姐的。” 下午的时候,郡主府又来了一位稀客。 小侯爷夏自秋。 林海棠听了小人的禀报,一挑眉,有些意外。 走到中堂的时候,林海棠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夏自秋。 “小侯爷。”林海棠笑着说道。 夏自秋一脸轻佻渣男相,他笑着对林海棠鞠了一躬,道:“郡主,在下是来给郡主送谢礼来了。” 夏自秋两手一拍,有人抬上来三个箱子,夏自秋抬手示意下人打开箱子。 中间的箱子里都是黄金元宝,两边的箱子都是银元宝。 夏自秋说:“我实在不知道郡主喜欢什么,干脆直接送钱,您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吧。” 林海棠觉得夏自秋有意思极了,说:“好,多谢小侯爷,那我可就收着了。” 夏自秋抬手一挥,说:“嗐,这本来就是跟您送来的,您当然要收着,那里有什么谢不谢的。” 夏自秋不提要走的意思,林海棠也不赶他,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两个人闲扯了一会儿,林海棠就听夏自秋终于憋不住的问:“那个,郡主啊,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林海棠一挑眉,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道:“你问。” 你问我可不一定答。 “那个……”夏自秋有些吞吞吐吐,但是眼神里却有着激动和期待:“那个、红楼梦是您写的吗?” 林海棠心下一愣,她实在没想到夏自秋问的是这个问题。 林海棠摇了摇头,说:“红楼梦当然不是我写的,我看了红楼梦,写得非常好,我可没这么高的文学造诣,小侯爷,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夏自秋有些不信,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他说:“可是柳书云来了郡主府,胡掌柜也来了郡主府,胡掌柜是管闲弄书局分红的事的,能让他亲自来郡主府,出了那位‘曹雪芹’,我想不起来其他人。” 林海棠笑着说:“柳书云来我府上是找我相公的,两个人是至交,至于胡掌柜,是来替柳书云送东西的。” 见林海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夏自秋泄了气,相信了她的说法。 第149章 柳晚晚出现幻觉 夏自秋从郡主府出来之后,脸上的表情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夏自秋好像对于林海棠的解释没有那么相信,之后只要有时间,就会来郡主府。 对于几乎天天来的夏自秋,林海棠终于烦了:“小侯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夏自秋摇着扇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林海棠,说:“我没想怎么样,郡主这话说的,我能把你怎么样?” 林海棠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然后松开,在内心跟自己说不要生气不要烦躁,她长出一口气,微笑着:“小侯爷,我真的不是曹雪芹,我拿我八辈祖宗发誓。” 夏自秋软硬不吃,他嘴硬道:“我又没说你是曹雪芹,我、我、”夏自秋的扇子越摇越快,他望四处一看,指着不远处的花说:“我觉得郡主府的花啊景啊甚是好看,郡主不会这么小气不让看吧?” “对,我就是不让看。”林海棠看着他冷冰冰地说,接话接得很快。 夏自秋吃瘪,干瞪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海棠开始下猛药,说:“我说小侯爷,你这天天来,连着来了五天,恐怕不是看我这里景色好,是看上我了吧?” “嘶──”夏自秋双目圆睁,长吸了一口冷气。 夏自秋看着林海棠,一副你怎么这么自恋的表情。 “不是吗?”林海棠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知道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你非常喜欢我,但是碍于我已经嫁人生子,你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所以才每天找借口来我府上,其实是来看我的。” “我没有!”夏自秋涨红着一张脸,拿扇子指着林海棠:“我不喜欢你!” “哎呀~别害羞,”林海棠调笑着:“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我不说了还不行啊。” 夏自秋的解释来来回回就一句话:“我说了我没有!” 林海棠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不去看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小侯爷,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害羞了。” “你!”夏自秋气到手指颤抖,他用扇子狠狠敲了一下桌子,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林海棠笑咪咪的看着夏自秋离开的背影,高声说:“哎呀小侯爷这就要走了?明天还来吗?对了你喜欢红色的衣服是吗?那我明天换成黑色的啊!” 夏自秋一个踉跄,他其实想转头看看林海棠那个无耻自恋的样子的,但是他生怕他一转头林海棠那女人就更认为自己是喜欢他了,他直起身,好似身后有猛虎,赶紧跑了。 林海棠这一嗓子喊的声音可不小,这一声让附近的下人都听见了,他们都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的八卦,有的甚至抬头看了看小侯爷夏自秋的表情。 林海棠看着夏自秋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身影,开始抚掌大笑。 这一招真的很管用,第二天夏自秋真的没再来郡主府。 谁知道,这件事还让顾岸吃了个闷醋。 两三天之后,顾岸傍晚下班回家,不同于以往,这次是黑着脸回家的。 以前顾岸虽然也不经常做什么表情,但是能让熟悉人感受到他的心情是轻快的,今天不一样,今天张奔是第一个看到顾岸下班回来的人,他在见到顾岸的第一眼,就知道顾岸心情不好,还是很不好。 此时,林海棠正在厨房捣鼓吃的,她准备炸点薯条吃,这么长时间没吃到,她实在是馋得不行了。 顾岸在厨房找到林海棠的时候,林海棠正在把炸好的薯条往外捞。 厨房里站了一帮馋鬼。 除了张奔,其他的人都在。 这一锅之前林海棠已经炸了一锅出来了,他们每个人都在拿着盘子吃。 不但吃,还是蘸着番茄酱吃。 林海棠先把番茄酱做出来之后,才炸的薯条。 “爹!这个好好吃啊!爹也吃!”顾芷兰把手里装满薯条的盘子举到顾岸面前。 顾岸心里一暖,笑着摸了摸顾芷兰的头,捻起一根薯条吃了起来。 是真的很不错。顾岸直接又拿了第二根。 顾默也不甘示弱,直接给顾岸拿了个盘子,给他装满了薯条,弄好了番茄酱,给顾岸端了过去,“爹,默默给你弄好啦!快吃吧!” 顾岸也摸了摸顾默的头,笑着说:“真棒。” 他接过盘子,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两只手分别摸上两兄妹的头,说:“都很棒,爹都很喜欢,快去吃吧。” 顾默和顾芷兰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有这么多人在,顾岸没办法说什么其他的话题,他端着盘子吃薯条,看着灶台前的林海棠。 依旧很漂亮。顾岸盯着林海棠在心里说道。 都捞了出来,满满一大盆,林海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身看向他们,笑着说:“怎么样,好吃吧?”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吃个不停。 林海棠拿起一根薯条塞进了嘴里,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这薯条真的是,太美味了。 林海棠下定了一个决心,她要写一个菜谱,把她知道的菜都写出来,然后她亲手教出来一个厨师,这样一来,她以后想吃什么,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还可以开一个酒楼,生意绝对火爆,绝对挣钱! 这么一想,林海棠的眼睛更亮了。 柳晚晚坐在凳子上吃得飞快,她感觉这东西简直好吃到流泪,她两眼冒星星地看着林海棠,说:“姐姐,你说这个叫薯条,还有一个叫薯片是不是?” 林海棠点头,说:“对,薯片也很好吃。” “那姐姐什么时候做啊?”柳晚晚只是想想薯片的美味,都要流口水了。 林海棠笑着摇了摇头,她说:“明天好不好?明天就给你炸,今天先吃薯条。” “好!”柳晚晚激动的双手都举了起来。 等林海棠和顾岸终于有时间独处的时候,已经是在吃过晚饭之后了。 回到房间之后,顾岸直接箍着林海棠的腰把她按在了门上。 林海棠吓了一跳,看着顾岸,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侧的手:“你干嘛?吓我一跳。” 顾岸紧紧盯着林海棠的眼睛,说:“外面的人都说小猴爷夏自秋迷恋上了安乐郡主。” “哦~”林海棠这才反应过来顾岸是吃醋了,她憋着笑,指尖摩挲着顾岸的脸,说:“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是不喜欢他的。” 听林海棠这么说,顾岸更气了,说:“我就说他那几天来找你不是为了红楼梦,那小子就是看上你了!” 顾岸咬牙,很是气愤。 林海棠看着顾岸生气的样子,笑了起来,不再逗他,说:“骗你的,那小子根本不喜欢我。” 顾岸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 林海棠把当时的情景跟他说了一遍,“那天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把他气走,不让他再来打扰我,他真的是因为红楼梦才来找的我。” 听完林海棠这么说,顾岸才收了醋劲儿。 林海棠越想越觉得好笑,她两手搂住顾岸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说:“就算真的是他喜欢我,可是我也不喜欢他啊,你吃什么醋?” 顾岸揽着林海棠的腰,低头看他,道:“不管是太子还是小侯爷,都不是我能比得上的,我怕自己留不住你而已。” 林海棠眨了眨眼睛,说:“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再说他俩哪有你长的好看啊,你是不知道,宫宴那天,有很多小姐都在偷偷看你。” 顾岸失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不许再说丧气话了,对我来说,你比那些人都好,我只喜欢你啊相公。”林海棠扶着顾岸的肩膀轻轻一跳,双腿圈住了顾岸的腰。 顾岸的手掌下意识地托住林海棠,抬头吻上去,抱着人到了床上。 一夜春情,月亮害羞地躲进了云层。 柳晚晚地预产期是在十五天之后,这段时间,郡主府上上下下对待柳晚晚是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生怕柳晚晚出现意外。 柳晚晚知道家里人都很关心她,她十分承情,完全听话,一点危险的事也不干。 今天,柳三有搀扶着柳晚晚在花园里慢慢散步。 林海棠在厨房给柳晚晚炸薯片。 不止炸薯片,还做了些芝麻球。 柳晚晚的声音有些祈求,“哎呀,我们现在去厨房吧?姐姐应该快炸好了。” 柳三有不为所动,扶着她往前走:“你姐说了,厨房油烟太大你不能久待,等快炸好了她会来叫你的。” “哎呀~相公~”柳晚晚撒着娇,企图让柳三有妥协:“相公~反正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现在过去没问题的~” 柳三有依旧态度强硬:“这件事我和你姐统一战线,没得商量。” 柳晚晚看柳三有的确是心硬到底了,也就不再跟他说话,有些气恼地转过头。 须臾,柳晚晚吞吞吐吐说出了她昨天晚上发现的一些异常情况:“相公,我昨天晚上,好像出现幻觉了?” 柳三有眉头一皱,问:“幻觉?你看到什么了?” 柳晚晚说:“现在月份大了,我晚上不是总起夜吗,昨天晚上有一次,我刚睁开眼,就看到床帏上趴着一条大蛇。”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我自己看错了。”柳晚晚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那条蛇的样子,只是回忆,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 柳三有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说:“你怎么没叫我?” 柳晚晚摇了摇头,“你本来就够累了,在我睡觉之前一直给我捏脚捶腿,这些天你每天都是哈欠连天,我只是看错了,觉得不用大惊小怪把你叫起来。” 柳三有沉着脸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跟柳晚晚说:“晚娘,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都不是大惊小怪,出现了任何事,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 柳晚晚点了点头,她笑了起来,晃了晃他的手,说:“别担心啦,我只是睡蒙了,第一眼把床帏的褶皱看成了蛇,没什么大问题啊。” 柳三有却是不这么认为,他坚持道:“安全起见,一会儿让海棠姐给你把个脉。” 柳晚晚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柳三有会不放心,因此她点了点头,同意了柳三有的提议。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丫鬟过来喊人:“小姐,少爷,郡主说她那边已经炸好了,让您二位过去。” 柳晚晚眼睛都亮起来了,拉着柳三有就要走:“快快快!姐姐炸好了!” 柳三有看着柳晚晚这个嘴馋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压着她的步伐不让她跑这么快,稳稳得把她扶到了厨房。 柳晚晚想又扭头看了一眼,在走廊的拐角处什么也没看到。 柳三有看到了她的疑惑,问:“怎么了?” “唔,”柳晚晚转回了头,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像狗,可能是小白吧。” 柳三有笑着说:“不奇怪,有好吃的那家伙跑的比谁都快。” 柳晚晚也笑了,说:“也是,走,我们也快过去。” 可是柳晚晚总觉得刚刚看到的不是白色的狗,而是一只黑色的狗。 可能是小白跑的太快,我看错了吧。柳晚晚在心里这样想。 林海棠做了三种口味的薯片:辣椒、孜然和椒盐。 柳晚晚看着满满三大盆的薯片,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口水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 “哇!”柳晚晚惊叹。 林海棠冲着柳晚晚招手:“快来尝尝,看看你喜欢哪个口味的。” 柳晚晚过去,站定,每一个都尝了好几片。 “姐,我最喜欢吃辣味的!”柳晚晚抬起头,大声道。 林海棠笑了,说:“那就多吃点,没事,这个辣椒不是很辣,更多的是辣椒的香味。” “好!”柳晚晚直接塞了一嘴。 一时间,厨房里响起各种咔嚓咔嚓的声音。 之后,柳三有跟林海棠说了一遍柳晚晚出现幻觉的情况,林海棠也皱起了眉,她给柳晚晚把了脉。 可是柳晚晚的身体非常健康,林海棠并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林海棠稍稍放下心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可能真的是睡蒙了。” 林海棠的话一出,大家放下了心,但是谁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睡蒙了。 第150章 内鬼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在餐桌上有说有笑的。 只有顾芷兰显的有些可怜,因为她的身上还绑着纱布。 烧伤好全需要很长的时间,顾芷兰需要一直作戏,但是好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烧伤的”顾芷兰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晚上的时候是全家人团聚的时候,因为平常要去校场上班的顾岸也在家。 晚饭之后,大家会在一起待一段时间,互相聊聊天,孩子们在一起玩耍一下。 柳晚晚看着门外的月亮,又圆又亮,莫名的很吸引她。 柳晚晚并没有出去,她只是站起身在门口看了一下,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柳三有想扶着她,被柳晚晚拒绝:“没事的,我只是站在门口看看,不出去。” 柳三有看着他离门口也只有三步的距离,也就阻止,看着柳晚晚站在门口看月亮。 柳晚晚一直在柳三有的视线里。 林海棠也不例外,在柳晚晚站起来的时候也一直在看着她。其他人几乎都是,就连顾岸也是,毕竟柳晚晚挺着一个大肚子,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这要是万一摔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家在发现柳晚晚没事之后,或多或少都收回了视线。 小顾沉非常搞怪,他的眼睛故意来回地转,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在发现大家都笑他的时候,他捂起脸害羞了起来,趴在顾岸的怀里不肯抬头,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柳晚晚抬头看着月亮,忽然觉得月亮离自己忽远忽近的。 一下子好像她伸手就能碰到月亮,一下子好像月亮又在飞速离自己远去。 柳晚晚皱起了眉,心想这月亮怎么回事,怎么老乱跑。 这时的柳晚晚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出现了问题。 月亮又离得自己很近了,它又变得可以让她一伸手就能碰到。 不过这次的月亮也有些不同,它在逐渐变大。 柳晚晚没在看月亮,她开始看远处的那一棵银杏树。 银杏树已经有五六十年的年头了,很高大。 柳晚晚发现银杏树的后面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慢慢的,那双眼睛的主人露出的全貌。 那是一只黄黑的大狼狗,身量比小白还要高。 大狼狗眼冒绿光,它向柳晚晚龇着牙,那只牙齿有人的大拇指一般粗,并且它的嘴巴还向下滴着口水。 它向下弓着身子,开始向柳晚晚发出威胁似得低吼声。 柳晚晚瞪大了眼睛,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 就是柳晚晚向后退的这个动作,刺激到了那只大狼狗,它猛的扑了过来!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那只大狼狗就跑到了柳晚晚的跟前。 它大张着嘴,嘴里的口水甩了柳晚晚一脸,有着浓重的腥臭味儿。 那是腐肉的腥臭味。 柳晚晚感觉到这只大狼狗扑倒了她的肚子上,张着大嘴,牙齿和爪子并用,剖开了她的肚子。 “啊啊啊啊啊啊!──” 柳晚晚被扑得摔倒在了地上,她感觉到了剧痛,她手脚并用的向后爬! “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啊啊!” “晚娘!” “晚晚!” 柳三有大喊出声,瞬间出现在了柳晚晚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晚娘!” 房间里的人被柳晚晚突然的尖叫吓坏了,在看到柳晚晚摔倒地上之后,更是被吓得心脏马上要停跳。 林海棠迅速跑到柳晚晚身边,看到她癫狂的神色,她两手努力控制着柳晚晚来回摇晃的头:“晚晚!晚晚!” 柳晚晚挣扎得太厉害,柳三有竟然都抱不起来她。 顾岸赶紧过来,帮着柳三有一起压住她。 柳晚晚的下身已经开始流血,血液打湿了她的衣裙。 每个人都焦急如焚。 柳晚晚挣扎的更厉害,她好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她的全身止不住的痉挛,身上一直在冒冷汗。 “嗯!嗯!嗯!”柳晚晚大喘着气,嗓子里一直发嗡嗡的声音。 柳晚晚不知道怎么,忽然来了力气,她挣扎开柳三有和顾岸的手,状若癫狂:“滚!滚!放开我的孩子!啊啊啊啊啊放开我的孩子!” 林海棠大声喊:“柳晚晚!” 柳晚晚一怔,柳晚晚好像真的听到了林海棠的声音,她像是才看到林海棠,迅速把自己窝到林海棠的怀里,浑身发着抖:“呜呜呜姐姐,有只狗在吃我的肚子,有只狗在吃我的肚子!” 林海棠瞬间把柳晚晚抱紧,“没事的没事的,姐姐在姐姐在。” 消停不过一秒,柳晚晚又开始挣扎,她像疯了一样:“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林海棠、顾岸再加上柳三有,竟然都没办法治住柳晚晚。 柳三有也快吓疯了,一时之间他也失了分寸,他想强力去抱住柳晚晚:“晚娘!我是柳三有!我是柳三有啊!” 柳晚晚无疑挣扎得更厉害。 顾默和顾芷兰被张奔抱在怀里,被柳晚晚吓得直发抖,小顾沉在赵香君怀里更是哭嚎起来。 看场面一时难以控制,赵香君和张奔当机立断带着孩子们先离开了房间。 林海棠站起身,说:“三有,你让开!” 柳三有现在真是没有主心骨的时候,听了林海棠的话,下意识遵循,没再朝着柳晚晚过去。 柳晚晚的下体正在源源不断的流血。 林海棠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她手里拿着银针,走过去,照着林海棠的脖子后面就是一针。 瞬间,柳晚晚放弃挣扎,双膝一软,向前倒去。 林海棠扶住了柳晚晚,大喊:“顾岸快去拿我的药箱!让下人去烧热水!” 柳三有不用林海棠吩咐,直接把柳晚晚打横抱起,抱到了床上。 林海棠紧紧跟在柳三有的后面,等柳晚晚躺在床上之后,同一时间,赶紧进入了空间。 林海棠拿了丹药之后出来,给柳晚晚直接喂了一颗。 喂完药之后,林海棠把柳晚晚颈侧的针拔了下来。 柳三有紧紧抓着柳晚晚的手,放在嘴边,眼泪止不住的流。 “姐……”柳三有在开口时,声音一片沙哑。 林海棠没有看他,皱着眉开口:“幻觉。” 林海棠抬起头,盯着柳三有,说:“三有,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也不能待在这里,你要和顾岸去把府上的下人都查一遍,家里出了内鬼。” 林海棠说的笃定,眉头紧皱。 “我目前猜测,晚晚是出现了幻觉才会变成这样,三有,晚晚这里有我,不会有问题,你跟顾岸去把所有人都查一遍,那个下毒的人,就在家里。”林海棠紧紧盯着柳三有,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柳三有大出一口气,他站起身,点了点头。 “把嫂子叫过来,我这里需要她的帮忙,让张大哥和小白保护着孩子们。”林海棠又叮嘱道,她的眼神落在柳晚晚身上,在她的头下又垫了一个软枕。 顾岸把药箱拿了过来,头一歪,示意柳三有跟他出去。 柳三有赶紧跟了上去。 林海棠把柳晚晚的亵裤脱了下来,准备迎接孩子的到来。 柳晚晚的眼珠开始转圈,有要醒的迹象。 不一会儿,赵香君过来了。 赵香君面色焦急,她进到屋子里看到窗户还开着,先去关了窗户。 “晚晚怎么样?”赵香君快步来到床前,担忧地看过去。 “马上就要醒了。” 林海棠的话音刚落,柳晚晚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柳晚晚的表情有些呆滞,幸好吃了丹药,面色算是比较红润。 “晚晚?”“晚晚?” 林海棠和赵香君马上凑了上去。 柳晚晚的手缓慢地抬了起来,她虚弱的喊了一声:“姐姐……嫂子……” 林海棠马上抓住了她的手,放轻语气安抚她:“晚晚,别怕啊,我们都在呢,现在,我们帮你把孩子生出来好不好?” 柳晚晚慢慢吁出一口气,她用手撑坐起来,肚子上的疼痛令她虚弱,语气却很坚定:“好。” 赵香君在柳晚晚的背后撑着她,林海棠的手在热水盆里洗净,拿过剪刀用火烧热,再用白酒消毒。 柳晚晚的痛呼声不断传出房间,府里的下人们都站在柳晚晚的院子里,低着头,双手不断绞紧。 “再用点力!”林海棠的心脏狂跳,她不断给柳晚晚加油打气:“加油晚晚,看到孩子的头了!” “嗯啊啊啊──!”柳晚晚靠在赵香君的身上,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头向后仰起,脸上的汗水滴落在枕头上消失不见。 赵香君看着柳晚晚的样子,心疼的直落泪,她带着哭腔说:“使劲啊,再使点劲儿,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晚晚再用力!”林海棠抬起头焦急的大喊。 柳晚晚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啊──!” 下一秒,林海棠激动的大喊:“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林海棠的话给了柳晚晚动力,她接着用力。 林海棠动作飞快,开始给孩子剪脐带。 柳晚晚瘫在赵香君身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这孩子一直没声音。 林海棠屏住呼吸,拍打着小姑娘的脚心。 这是一个女儿,郡主府又多了一位掌上明珠。 孩子还是不哭,柳晚晚一瞬间慌了神:“姐姐,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林海棠语气安抚着柳晚晚,眼神却一直紧紧地看着手里的孩子:“晚晚,有我呢,别担心。” 林海棠狠心在孩子的屁股蛋上掐了一把,下了死力。 “哇!哇~哇啊!” 这个牵动着所有人心弦的小姑娘终于露出了声,发出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声音。 “哭了!哭了哭了!”赵香君激动的喊道。 柳晚晚也终于放下了心,眼角划过眼泪,她的身上再也没有力气,在听到孩子的哭声之后,她放心的闭上眼睛,轻声说:“嫂子,姐姐,我想睡一会……” “睡吧,我的好妹妹,这里有我们呢啊。”赵香君轻轻给柳晚晚擦着汗。 林海棠用热水给小宝宝洗澡,洗干净之后,用棉布擦干,放进干净暄软的小抱被里。 奶娘是早就找好了的,林海棠亲自抱着孩子给奶娘送去,她并不放心这里的下人。 在给孩子喂奶之前,林海棠给这孩子喂了一颗丹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柳晚晚再怀孕的时候被下毒,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受影响,林海棠不敢拿孩子的未来赌,当机立断的把丹药喂给了小姑娘。 柳晚晚的房间现在一片狼藉,在睡梦中,柳晚晚被柳三有换到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 柳三有再见到柳晚晚的那一刻,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海棠拍了柳三有一下:“先别哭,快把你媳妇儿换到一个干净的房间,隔壁院子,我都让人收拾好了,快去。” 柳三有哭着点了点头,脚步不停,万般珍重的抱起了柳晚晚。 林海棠去见了顾岸。 顾岸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几个丫鬟小厮,沉默不语。 林海棠过去,顾岸站了起来,林海棠问:“怎么样?” “目前并没有找出线索。”顾岸的声音低而冷。 “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接触到柳晚晚,有机会给柳晚晚下毒的,最有可能的是厨房还有烹茶的人,再有就是贴身伺候的那几个,这些都问过了,并不是他们。”顾岸跟林海棠解释目前的情况。 林海棠眉头紧皱,她看向跪着的几人,问:“这些时日,有没有什么人故意接触过你们?都仔细想想,只要是给你们搭过话的人都要向我禀报,如果想不起来,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林海棠双手背后,她并不低头,眼神向下睨着这些人,明明不是寒冬,却让人如坠冰窟。 地下跪着的人哆嗦地更厉害了。 “彩云,就从你开始吧。”林海棠点了一下最右边的丫鬟。 彩云马上磕了一个头,颤着嗓子说:“回郡主,这几日之内,与奴婢说过话的很多,大多是问奴婢是在哪买的胭脂,她们也想买一个,其他就是在干活儿的时候来回请教,并没有再说什么啊。” 林海棠不再说话,紧接着又点了第二个丫鬟。 第151章 竟然是他 接连问过去,每个人都能答得上来,除了因为太害怕声音颤抖之外,那些答案似乎听着也没有什么问题。 林海棠和顾岸也并不点评什么,两个人也都没有提出疑问,再上一个回答完之后,紧接着就开始让下一个人回答, 整个过程中,林海棠和顾岸连一个眼神也没没有交流,两个人都是仅仅盯着前面的回答问题的人。 等都回答完之后,林海棠和顾岸依旧不说话,两个人交错着路线来回踱步,脚下只有轻微的沙沙声,跪着的人却觉得这声音是在摩擦着自己的耳膜。 林海棠猝然出声:“小兰,三日前,晚晚喝的是什么茶?” 被点到名的小兰身子剧烈一抖,说:“回郡主,因为晚小姐有孕,已经好久不给她做茶了,三日前只做了些寻常的龙井和霞山毛尖儿。” “五日前呢。”林海棠接着问。 小兰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嗓音依旧吊着:“五日前做了蒙顶山茶。” “蒙顶山茶,”林海棠重复了一遍,道:“是圣上所赐。” “是,”小兰赶紧答道,紧紧跪伏在地上:“那日是定武侯府的小侯爷第一次来,您吩咐下来,便泡了蒙顶山茶。” 林海棠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又蕴含了其他的一丝意味:“你倒是记得清楚。” 跪趴着的小兰又是一抖,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言语。 林海棠一个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我记得当日小侯爷夸你茶泡的好老着,非要见你一面,还把你叫到了跟前是吧?” 小兰抖着身子说:“是……是……” “第二天小侯爷再来的时候,我听嫂子跟我一起过,说看到小侯爷再跟你说话,你的脸还一直红着,我这也忘了问了,当时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啊?”林海棠的语气甚至称得上轻快,只是眼神里的寒意料峭,能直接把人拖入深渊里。 小兰不住地磕头,颤颤巍巍地说:“郡主,郡主,小侯爷夸了奴婢做的茶,还问奴婢愿不愿意到他府上去,说他一定不会亏待我。” “郡主!郡主奴婢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奴婢当初是想跟他一起回定武侯府的,但是后来奴婢没答应他啊郡主,郡主!奴婢对待郡主忠心耿耿啊!”小兰的眉心开始流血,沾湿了地板,同样的,她的额头上也沾满了灰尘。 林海棠的手指绕着发丝,一圈圈的,不一会儿就绕满了整个食指。 “后来那小侯爷找过你吗?”林海棠的声音依旧温柔。 小兰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没有了!郡主再也没有了!” 林海棠点了点头,她不再说话,伸出手拉了拉顾岸,借着顾岸的力站起了身。 林海棠定定站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变得冰冷:“来人,把小兰给我拿下!” 跪着的小兰倏然抬头,脸上的表情都是错愕:“郡主!郡主冤枉啊,奴婢什么也没干啊!” 顾岸忽然上前,单手掐住小兰的下颌,卸了她的下巴。 林海棠闭了闭眼睛,心里一阵后怕。 林海棠捂着脑袋,趴在了顾岸的身上。 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林海棠在开口时声音略显沙哑:“大家都下去吧。” 跪着的众人连忙站起身离开。 林海棠流下眼泪,声音止不住的哽咽:“她不是小兰。” 刚刚那个问题,小兰是如何回答的?她说:“回郡主,这几日除了在泡茶,与姐妹们谈笑逗趣之外,再也没有说过其他啊。” 这个“小兰”刻意避开了夏自秋,让林海棠瞬间起了疑心。 夏自秋第一天来到郡主府的时候,对着泡茶的人大夸特夸,甚至还开玩笑说要向林海棠讨了这丫鬟。 林海棠虽然不怎么爱喝茶,但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很喜欢小兰泡的茶,所以她是不会放小兰走的,最后只是应了夏自秋的要求,把小兰叫道中堂让夏自秋看了一眼。 第二天,夏自秋又来到了郡主府,他在离开的时候再次碰见了小兰,跟她调笑了几句。 夏自秋对小兰说:“小兰啊,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去侯府?跟了我,可就不用再伺候人了。” 夏自秋的话让小兰的脸色涨红,她退后一步,道:“奴婢多谢侯爷抬爱,只是郡主对奴婢很好,奴婢不想离开郡主府。” 夏自秋面上显出可惜的样子,摇了摇头,说:“好吧,我这个人一向不强迫她人做事,你不愿就不愿吧。” 夏自秋伸出手在小兰的肩膀上拍了一拍,随后直接转身离开。 小兰微微驼肩颔首,不止脸颊,连耳尖也红透了。 当天,小兰找了时间跟林海棠汇报过此事:“郡主,今天小侯爷私下来找过奴婢,问奴婢愿不愿意跟他,奴婢回绝了。” 林海棠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小兰啊,如果你真想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要想好。” 小兰摇了摇头,抬起头说:“不,郡主,奴婢真的不想去,奴婢知道小侯爷是什么意思,可是奴婢真的去了,也是做通房的命,奴婢并不想这样。” 林海棠笑了,她站起来拍了拍小兰的肩膀,说:“等你想嫁人了跟我说一声,本郡主亲自替你找人家,给你准备一份嫁妆,绝不亏待你。” 小兰的脸又红了,忙给林海棠福了福身:“郡主又拿奴婢取笑,奴婢先下去了。” 初到郡主府之时,林海棠很是花了几天时间摸清了这些下人的品行,不说完全了解,但也知道个大概。 这些人中,小兰最得林海棠心意,事实也证明,小兰此人憨直手巧,对着主家是忠心耿耿,因此有些事情,林海棠也放心让她去办。 所以,在这个假小兰回答问题的时候,林海棠瞬间发现了问题。 “小兰”被关在柴房,周围有八人看守,简直把柴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整个郡主府,除了三个孩子,无一人安睡,就连小白和小狸都牢牢守护在柳晚晚和刚出生的小孩子面前。 “小兰”被反手捆着,口中被塞着抹布,双脚也被捆住,不得动弹。 林海棠和顾岸去柴房见了“小兰”。 进去之后,林海棠直接去摸“小兰”的脸。 林海棠确信她不是小兰,但是她跟小兰长的一模一样,只能是在脸上做了手脚。 摸上去之后,果然在她的耳朵下面摸到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痕迹。 林海棠用力一拽,面具之下一张从来没见过的脸显现了出来。 林海棠定定看着面前的脸,口中似乎坠着千斤重的石头。 空气中一片沉默。 林海棠似乎被打击透了,连自己站起来都不能,顾岸上前扶起她,冷声问:“小兰呢?” 顾岸抬起右脚,在她的下巴上踢了一下。 在她刚被关到这间屋子里开始,就被人把牙缝里藏的毒药拿了出来。 那女人的眼神冷嘲,哈哈大笑道:“小兰?那个傻子早死了,现在在山上喂狼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海棠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问道:“你是匈奴大巫师那边的人吗?” 那女人冷冷看着林海棠,不再说话。 林海棠点了点头,轻轻喃喃道:“好,我知道了。” 林海棠拉着顾岸转身离开,到门口时,说:“今天晚晚产子,我让你多活一会儿。” 林海棠面无表情,马不停蹄地去看了柳晚晚一眼。 柳晚晚睡的很熟,柳三有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旁边的孩子也睡的很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差点就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林海棠的脚步放的很轻,顾岸止步在了外间,和小白小狸站在一起。 柳三有听到了动静,扭头看到了林海棠,他正要张嘴打招呼,被林海棠嘘声制止。 林海棠对他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柳三有会意,轻轻放开柳晚晚的手,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在外间,林海棠和柳三有说话的声音依旧很小:“查到了凶手,有人假扮了小兰,具体下毒方法还不知道。” 林海棠把手里的面具递了过去,让柳三有看清楚:“这个东西你见过吗?是不是匈奴那边做的?” 柳三有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面具,来回翻看了一遍,压低声音说:“这个东西只有‘千面王’能做得出来,’千面王‘是中原人,跟匈奴扯不上关系,但是不排除‘千面王’跟匈奴那边有交易关系。” 千面王,顾名思义,这个人拥有着千张面孔,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样子,连姓名都不得而知,也不附属于江湖上任何一个帮派或组织,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存在。当有人找他做生意时,必须由上一家介绍,否则连找到他人都是个问题。 柳三有又问道:“姐,你怎么确定这件事跟匈奴那边有关系?” 林海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在康朝,我林海棠从来没招惹过任何人,有如此实力的,跟我有过节的,自己有那位大巫师。” “你看晚晚的幻觉,像不像是巫师的手笔?”林海棠的目光落进里屋,仿佛在看着柳晚晚。 柳三有点了点头,心中一片苦涩。 林海棠的眼角有些湿润,她轻声对柳三有说:“三有啊,这次,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跟柳三有交代完,林海棠就离开了这里。 顾岸紧紧握着林海棠的手,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月光照亮了周围,即使不用灯笼也能看得清楚。 林海棠的声音有些沙哑,说:“顾岸,让人把那女人拉到郊外吧。” “我要她的命,我要让她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林海棠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动作很快,那女人被押上了马车,害怕路上出什么幺蛾子,林海棠和顾岸跟她乘了一辆马车。 那女人侧趴在地上,狠狠瞪着林海棠,从鼻孔里大喘着气。 林海棠弯下腰,拔了她嘴里的抹布,问:“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得罪过你吗?” 那女人狠狠呸了一声,道:“狗女人,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何至于此?” 林海棠只觉得荒唐:“你们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认识你,见都没见过你。” 那女人笑了起来,似嘲讽似自嘲:“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离开家乡千百里来到此地?家里幼儿无人照顾,一出生便与我分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说我怨不怨你?” 林海棠觉得更可笑了:“又不是我强迫你跟你孩子分离的,更不是我强迫你来到这里的,你怨我干什么?我多冤枉啊。” 那女人显然一点都听不进去,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你这张嘴简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既如此,我与你说什么说?” 林海棠差点被气得心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又问:“好,那我问你,你的那位大巫师告诉过你他为什么要抓我吗?” 那女人扭过头去不说话,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见她这副模样,林海棠也不想再多跟她交谈,她冷着脸,重新把抹布塞在了她的嘴里,然后狠狠踢了她一脚。 那女人疼的蜷缩起了身体,额头上冒出冷汗。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到了郊外,那女人被拉到了地上。 林海棠拿掉了她嘴里的抹布,然后拿着刀,一刀刀地在她身上剌开口子。 每一刀大约一厘米深。 林海棠冷着脸,接连剌了十几刀。 那女人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大,声声入耳。 跟着来的几个下人被吓白了脸。 “说,你是怎么给晚晚下的毒。”林海棠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女人竟然还有心思笑:“果、果然,巫师是对的……” 林海棠点了点头,接着在她身上开口子,等林海有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有二十多道。 林海棠没想停下,但她实在是累了,她喘了口气,拿起刀扎进了她的手掌心,然后刀尖在里面转了个圈。 “啊──!” 第152章 酷刑 女人开始求饶,眼神里印着深深的恐惧,她的声音颤抖:“我说!我说!我说……” 女人开始哭泣,她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坐起来,她的头在地上框框撞着:“我都告诉你,是蛊虫!是蛊虫啊!” “我在晚小姐的身上下了蛊虫!”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磕头。 林海棠依旧冷漠,她问:“你来到郡主府的目的,就只是给晚晚下蛊吗?” 女人全部抖落了出来:“给、给晚小姐下蛊是一方面,如、如果有机会的话,要把您身边的人逐个击破,一、一个不留……” 不知是因为太痛了还是因为太害怕,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海棠点了点头,声音冷静。 哐啷一声,林海棠扔下来手里的刀,她扭头,看向顾岸伸出手:“把东西给我吧。” 顾岸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林海棠的手里。 这东西是林海棠在来之前让顾岸去准备的。 林海棠慢条斯理地打开了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盐。 林海棠重新蹲下身,看着那女人的脸上和胳膊上都是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染红了衣服和麻绳。 林海棠把盐抓在手里,她竟然对着她笑了,语气堪称温柔:“可能会有点疼哦,你忍一下。” 地上的女人不知道林海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瞪大了眼睛,用力向后蠕动,嘴里崩溃似地喊着:“不!不!郡主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放我一次──”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海棠就把盐撒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已经疼疯了,她不断的扭曲着身体,想要逃离这种疼痛,可是怎么都不管用,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林海棠又撒了一把,那女人叫的更厉害了。 林海棠冷着脸,眼里有着深深的恨意,她站起来,用脚踩住她,把她钉在原地,然后把盐准确无误地塞在伤口中间。 每一道伤口都被林海棠顾及到了。 “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眼球向外凸出,布满了吓人的红血丝,她像蛆一样来回扭动着身体,却只能在原地扫扫土,不能向前移动半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女人的神智已经不清了,她怒吼着,疼痛一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见挪不动身体,头开始努力的向上弓起,意图咬到林海棠的小腿。 “狗女人!巫师会杀了你的!巫师一定会杀了你的!” 那女人的血越流越多,她的头发已经散乱,比疯狗还不如。 林海棠静静看着她挣扎,忽然说:“你的巫师,会比你痛苦百倍的死去,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很快去地狱找你的。” 女人的痛叫中夹杂着大笑:“巫师是无敌的!巫师永远不会失败!林海棠!巫师会杀了你的!巫师会杀了你的!” 林海棠没再说话,拿过刀子,又在她身上添了些伤口,把辣椒水撒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 这辣椒水是林海棠让人提前准备好的,用开水泡过的辣椒面。 这个辣椒水的威力明显比盐的威力要强,地上的女人像是被火烧的虫子一样,来回扭曲着身体,凄厉惨叫响彻天际,让人胆战心惊。 林海棠蹲下来,看着这女人疼的几乎要脱出眼眶的眼珠子,说:“是不是觉得很疼?”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的嗓子已经喊破了,像一个开裂的竹笛吹出来的声音。 “晚晚她比你还痛,你这么害她,就没想过暴露之后会遭受什么样的报复吗?还是你觉得我会轻飘飘地放了你?”林海棠咬着牙压低声音,越说越愤恨。 “如果不是我在!如果不是!晚晚就死了!一尸两命!”林海棠的双眼猩红:“你们已经害死我一个妹妹了,现在还想要夺走另一个!我绝对不允许!” 林海棠站起身,因为太过气愤,双拳紧握,身体细微颤抖。 林海棠走到顾岸面前,头抵着顾岸的胸膛,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先是无声地掉眼泪,然后慢慢开始抽泣出声。 顾岸紧紧掰开林海棠的手,抓在手里,随后吩咐道:“来人,挖坑,把这个女人埋进去。” 小厮们拿着铁锹过来,开始风风火火地挖坑,四个人挖,挖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两米深的深坑。 顾岸看了一眼土坑,冷声道:“埋。” 两个小厮一抬脚把地上惨叫扭曲的女人踹了进去。 一铁锹土一铁锹土得往里填,接连不断,须臾,那女人身上就被蒙上了一层土。 女人蜷缩在坑底,她不住地甩着头,却还是甩不开接连不断的土,慢慢地被土掩埋,她认清了现实,不再反抗。 她侧头张着嘴大喊:“林海棠!你不得好死!我大部落的马蹄会踏破康朝的城门!你们等死吧!你们等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大王而死!为子民而死!为我巫师而死是我的荣耀!是我的荣耀!” 她已经疯了,开始不断大吼。 四人仍不停下,一直往里面填土,终于,那女人的身形完全被掩盖,再也看不到。 又过了一会儿,深坑终于被填平。 林海棠的心情已经平复,她在翻新的那块地面上踩了踩,有些暄软。 林海棠的声音有着哭过之后的鼻音:“再来几个人,搬一块儿大石头,压上去。” “是。”小厮们低头领命,开始寻找大小合适的石头。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折腾了太久,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暗夜之后,终于迎来了黎明。 顾岸上前,抱住林海棠,深深叹了口气,问:“现在好多了吗?” 林海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须臾,林海棠闷声道:“我又想起了小希。” 顾岸用手指梳着林海棠的头发,默默无声地给她温暖。 “之前是小希,现在是晚晚,”林海棠的声音越来越哑:“我承受不住的,我真的承受不住。” 顾岸把林海棠从自己的怀里捞出来,捧着她的脸,牢牢盯着林海棠的眼睛,说:“海棠,你要记住,不论是谁,陈希也好,柳晚晚也好,我也好,默默兰兰也好,我们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即使有一天,我们真的遭受了不测,你更要带着我们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你明白了吗?”顾岸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严厉。 顾岸在面对林海棠的时候总是温柔的,别说严厉,连一丝不耐烦都不曾有。 林海棠慌乱地点了点头,她不去看顾岸的眼睛,只回答:“我知道了。” 顾岸却不放过林海棠,直截了当地说:“你在回避这个问题。” 林海棠紧紧握着双手,指甲扎进手心里,刺痛让林海棠的头脑无比清醒,她缓了一口气,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得到林海棠如此回答,顾岸才稍微放下心,他继而宽慰道:“你放心,有你在,我们不会有事。” 小厮们搬着石头回来了,把石头放在了填平的深坑之上。 到此时,林海棠才终于放下心,知道被埋在土里的女人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带着人回到了郡主府。 他们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光芒万丈照射大地,那块石头吸收着太阳的热量。 一阵微风吹过,吹动了周边的杂草,草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摩挲声。 在这太阳新升之际,万物苏醒的时刻,一个恶人在两米深的地下,带着周身的疼痛彻底死去。 恶人的归处本该如此。 一行人回到郡主府时,街市两旁已经有了卖菜的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 这边是热闹和谐的世界。 回到郡主府之后,林海棠和顾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林海棠的脑子还在思考着那位大巫师。 顾岸贴了上来,拿着纱布给她擦洗后背。 “我们太被动了。” 林海棠皱眉,轻声道。 敌人在暗我在明,这是最让人头疼的情况,如果是孤家寡人还好,可偏偏林海棠有一大堆牵挂。 顾岸问了另一个问题:“小侯爷你打算怎么办?” 这次的事情,跟夏自秋脱不开关系,但是夏自秋怎么会跟匈奴的人联手? 即使定武侯府的唯一继承人通敌叛国,那么他的对象也该是达官贵人,绝不该是林海棠这个因为医术被封的郡主,更何况这郡主根本就没有实权,只单单有一个名头。 林海棠脑子转的飞快,良久,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怀疑,这个小侯爷,也不是小侯爷。” 顾岸思考一会儿,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得想个办法,揭穿这个假小侯爷的真面目。”林海棠的手搭在浴池边上,喃喃细语。 哗啦! 林海棠忽然起身,拿过毛巾搭在身上,语速极快:“别洗了,赶紧出来,我们一起去趟定武侯府,现在时间还早,杀他个措手不及。” 林海棠随便擦了几下,就穿上了衣服。 顾岸的动作更快,马上出了浴池,身上还冒着热气,也是拿毛巾擦几下,边穿衣服边往外走。 在路上,林海棠的脑子一直在复盘假小兰说过的话。 “她说她是在夏自秋来的第三天换进去的,小兰被她们下蛊迷惑,跑出了郡主府,被他们在外杀害。” 林海棠说道,她浑身冒着冷意,说:“那夏自秋呢?夏自秋是怎么被换的?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会有多少人?” 顾岸的眉头压着眼眶,说:“我现在更担心一件事。” “我怕这个假小侯爷跑了。”顾岸的声音低沉:“我们闹的动静不小,如果他暗中安排了人,在了解到情况之后,可能早就跑了。” 林海棠的眉头压了下去,片刻后道:“我们先去定武侯府看看,先看看情况再说,万一他还没逃走呢。” 马车隆隆向前,承载着林海棠和顾岸的忧思与期望。 害怕假的夏自秋跑了,期望假的夏自秋还在。 定武侯府大门,林海棠和顾岸站在门口,等着下人前去禀报。 林海棠用的理由是回访病人、检查病人痊愈情况。 夕花毒毕竟不是那些常见的毒药,林海棠用这个借口很合适,基本也不会被拒绝。 果然,没一会儿,定武侯亲自出门迎接。 “郡主,真是麻烦您亲自跑一趟了。”夏侯爷留着山羊胡,看到林海棠之后,迎了上来,不笑却能让人感受到一股亲和力。 林海棠面上扯出一抹笑,道:“侯爷您言重了,这件事情说来也怪我,当时没能跟小侯爷他们交代清楚,现在上门来也是应该的。” 两方寒暄着进了侯府,夏侯爷带着林海棠两人去了夏自秋所在的院子。 夏自秋正站在院子里画画,画的是一只在树上睡觉的橘猫。 夏自秋看到林海棠,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狠戾,紧接着被吊儿郎当的笑意掩饰:“哟,安乐郡主,稀客稀客。” 夏侯爷眉头一皱,压低声音喝道:“小秋,不得无礼!” 夏自秋知道他爹是假把式,也装模作样地行礼:“知道了爹。” “安乐郡主。”夏自秋又向林海棠行鞠躬礼。 林海棠面上带着和善的笑,道:“小侯爷不必多礼,这么多天不见小侯爷,小侯爷可还安好?” 夏自秋折扇一展,挑眉道:“如果不是当初郡主说的那些话,我还是会每天都去郡主府跑一趟的。” 林海棠摇头失笑:“大可不必啊小侯爷,我家相公不喜欢你多去。” 夏自秋明显一愣,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顾岸,大笑一声:“顾副将,你可真是多虑了。” 顾岸嘴角向上一勾,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小侯爷还是不多去的好,小侯爷太招人喜欢,连我家的狗,都恨不得天天追着你跑。” 几人谈笑着坐了下来,林海棠道:“小侯爷,劳烦伸出手,我给您把把脉,夕花毒回诊。” 第153章 反转 片刻之后,林海棠松开了手指,开始拿出自己的针灸袋,拇指和食指捏着银针,对着夏自秋眯着眼笑:“小侯爷,来吧,得给您头上扎几针。” 因为有夏侯爷看着,“夏自秋”内心即使再不愿也只能答应:“可以,就是安乐郡主您手下留情,我可是很怕疼的。” “你放心,不疼的。”林海棠随口敷衍道 林海棠的左手固定着“夏自秋”的脑袋,小拇指不经意间搭在了他的耳朵下面。 林海棠的右手给他扎好针,左手小拇指轻轻摩擦一下,确认感觉到了那个不仔细就摸不到的小小凸起。 他的确不是夏自秋。 林海棠给顾岸使了一个眼神。 顾岸回忆,倏然站起身,压制住了“夏自秋”。 夏侯爷搞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站起身,压着火气道:“郡主,这是……” 林海棠没理夏侯爷,而是直接撕开了“夏自秋”脸上的假面皮。 夏侯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脑子反复被当空锤了一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颤抖着手指向面前的三人:“这、这、这!” “夏自秋”属实是没料到林海棠和顾岸是干这个来的,他真以为他们俩是过来回诊的,但是他毕竟不是所谓的傻白甜,在林海棠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在假面具和真皮肤的交界处时,他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但是这是一个死局,林海棠出手很快,在她碰到自己假面具的下一秒,顾岸就起身封住了自己的穴位,于是,他彻底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这张脸,林海棠和顾岸依旧没有见过。 顾岸卸了他的下巴,在他的牙齿里翻了一遍,没有发现毒药。 顾岸站在一边严防死守地看着这个“夏自秋”,林海棠上前一步,开始对着夏侯爷说明现在的情况。 林海棠道:“侯爷,如您所见,他不是您的儿子夏自秋。” 林海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夏侯爷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的激动、伤心。 夏侯爷站起身,一脸怒气,他紧紧抓住“夏自秋”的衣领,吼道:“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夏自秋”自然说不了话,顾岸点开了他的穴道,让他可以发出声音。 谁知他一点也不见慌乱,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夏侯爷,须臾,他嗤笑一声,道:“我说你够了啊,演的有点过了头了。” 林海棠和顾岸大吃一惊,与此同时,顾岸一把抓住林海棠的手,拉着她向后退了一步。 夏侯爷站起了身,脸上的表情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么正气凛然,而是变成了一种吊儿郎当的神色。 这么样一个二流子的神色,出现在这么一个正气的脸上,是显得非常违和的。 “夏侯爷”的手在“夏自秋”的身上轻轻一拍,他就恢复了身体自主权。 “夏侯爷”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哎呀,你说你们两个是蠢呢还是蠢呢?竟然就干这么单枪匹马的过来,哎,也行,省得我要再费些功夫。” 第154章 太子 冒充夏侯爷的是一个年轻人,看着二十多岁,只是长得又丑又黑。 顾岸站起身,看了地上地两人一眼,然后也抬起脚,学着林海棠,在他们的脸上踹了几脚。 两个本来就丑的脸此时更是看都没法看了,简直让人作呕。 顾岸的眉皱的越来越紧,感觉眼睛非常疼,赶紧移开了视线。 不得不说,能让人丑的眼睛疼也是一种本事。 林海棠在踹完之后,就跑到了无名屋,在箱子里翻来覆去的找,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终于找到了“乖乖水”。 乖乖水,林海棠研制出来的药,不算毒药,它没有任何毒性,但有一点副作用:用完之后嗜睡三天。这个药的作用是让饮用的人喝下之后变得听话,不管问什么,都会有问必答,且都是真话。 所以林海棠给它起了个“乖乖水”的名字。 无名屋的箱子里有好多毒药,是林海棠在闲暇时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毕竟她坚信,多一样东西傍身绝对是更安全更可靠的。 事实证明,林海棠没有多虑,她的想法是对的。 林海棠拿着乖乖水跑到那两个冒牌货跟前,粗暴地掰开他们的嘴让他们喝了下去。 林海棠一遍给他们灌药,一遍对顾岸说:“这个东西是乖乖水,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会答真话,等他们醒来之后,我们可以好好问问了。” 顾岸看着林海棠手里的小瓶子,点了点头,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媳妇真是越来越神奇了。 林海棠和顾岸走到一旁,林海棠问:“一会儿我们怎么把这两个畜生带出去?这侯府都知道今天我来给小侯爷回诊,如果侯爷和小侯爷相继消失,他们肯定不会放我们离开。” 顾岸沉默一会儿,道:“等先问了这两个畜生再说,先问问侯爷和小侯爷被藏在哪里。” 暂时也只能先这样,林海棠点了点头。 林海棠实在等不了半个时辰之后了,她从桃树上掰了一根柔软坚韧的桃枝,拿着甩了甩,觉得抽人非常合适,然后林海棠拿着桃枝跃跃欲试地走向了晕倒在地上的两个畜生。 唰唰唰! 几声空气爆破声响起,两个冒牌货的身上瞬间多出了几道血痕。 两个人不睁开眼林海棠就不停,一直抽一直抽。 终于,两个冒牌货被林海棠活生生抽醒了。 他们的眼神比较呆滞,盯着地面,缓慢地眨着眼睛,仿佛连身上得到疼痛都感知不到。 林海棠把手中的桃枝扔到一边,扶着腰叹了口气:“哎呦,真是累死我了。” 顾岸扶着林海棠,责备道:“我刚刚要抽,你还不让。” 林海棠微微喘着气,说:“我心里闷的要死,顾岸,你如果不让我出之后气,我真的能把自己闷死,现在累一下倒是好了。” 顾岸的嘴里略显苦涩,想到昨天晚上柳晚晚的样子,再想起之前自杀的陈希,看向林海棠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心疼。 林海棠蹲下身,问:“侯爷父子俩还活着吗?” 林海棠并不相信这两个人在清醒时的回答,现在她要重新问一遍。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活着。” “他们在哪里?” “在小侯爷院子的地下室里。入口就在他的床下面。” 闻言,林海棠有些激动,瞬间抬起头看向顾岸。 顾岸冲着林海棠点了点头。 林海棠接着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假冒他们的?” “半个月之前。”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活捉林海棠,不惜一切代价。” “整个康朝,还有谁是被你们的人家假冒的?” “太子。” 林海棠和顾岸齐齐变了脸色,身躯猛得一震。 林海棠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得与顾岸对视。 良久,林海棠屏住了呼吸,问:“你们是想要整个康朝吗?” “巫师说,的灵境者得天下,只要活捉了林海棠,不说小小的康朝,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 林海棠深吸一口气,道:“除了太子,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巫师现在在哪里?” “巫师就是太子。” 一时之间,整个空间没有一丝声音。 林海棠的脑子是蒙的,她不知道,她一个空间,怎么会招来这么大的祸患? 良久,林海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顾岸,把这两个畜生打晕。” 乓乓两声,顾岸下了很力气,这两个畜生直接闭上了眼睛,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向外界显示着他们还活着的事实。 林海棠抓住顾岸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先出去,找到真正的侯爷和小侯爷。” 出去之后,林海棠和顾岸直奔夏自秋的房间。 多亏那两个假货以前打发了人,不然林海棠和顾岸现在的行动肯定要大大受限。 回忆着那两个畜生的话,顾岸直接把夏自秋的床挪开了。 床下面铺着一层地毯,地毯之下果然有一个小门一样的东西,这个“门”还不如称作“洞”更合理一些,长方形,目测又一米乘零点八米这么大。 顾岸掀开盖子,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密道。 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个楼梯,只有两三节阶梯可以被外面的光明照见,里面剩下的部分都是漆黑一团,像是向下无限延伸。 林海棠先回了一趟空间,把里面的两个畜生带了出来,把他们藏在了角落里。 现在不把他们放出来,等把定武侯和夏自秋救上来之后,就不好再把他们拉出来了。 顾岸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把烛台上面,晚上点明用的蜡烛拿了下来。 给了林海棠一个蜡烛之后,顾岸点燃蜡烛,第一个下了密道。 林海棠紧紧跟在顾岸的身后。 拐了好几个弯顾岸才停下来,路途中,顾岸不断回头提醒林海棠小心。 狭窄的视野终于变得开阔,这个空地跟大概有二十平方。 顾岸发现周围有好几个烛台,他逐一上前点燃烛台里的蜡烛。 这里瞬间变得亮堂起来,足以让人清晰地看到这里面的情况。 东北角,有两个人相互依偎地蜷缩在一起。 他们在昏迷当中,林海棠和顾岸跑上前去,发现他们正是失踪的定武侯和夏自秋。 两个人身上的衣衫破烂,脸上也脏兮兮的,两个人的前边放着两个两个空碗。 那空碗里有些黑色的又油又腻的脏东西,甚至有的地方还发了霉。 整个空间里都是一股酸臭的味道。 林海棠和顾岸的眼里闪烁着可怜和愤怒。 沙── 夏自秋的脚动了动,他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还没有聚焦时,看到了两个身影,下意识的以为是那两个冒牌货,他瞬间冷笑出声:“狗杂碎。” 待到眼睛聚焦之时,他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不是那两个狗杂碎,而是他只见过一面的人:安乐郡主和她的夫君。 夏自秋的脸上惊疑不定,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这里,难道这两个人跟那些狗杂碎是一伙的?“你们──”夏自秋正要骂,他就听到安乐郡主开口: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林海棠弯下腰,皱着眉说:“你和侯爷有哪里受伤吗?我们先上去再说,那两个混蛋被我们打晕了,就在上面。” 夏自秋面脸怀疑,警惕地盯着林海棠和顾岸。 两个人的谈话声把定武侯吵醒了,他看见面前的人,声音沙哑异常,道:“安乐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海棠把柳晚晚如何癔症说了一遍,又说了那个假冒小兰的女人,解释完之后,定武侯父子俩终于相信林海棠和顾岸的确是来救他们的了。 “这些混蛋!”夏自秋咬着牙说道。 林海棠看着面前这对父子俩的情形,皱着眉问:“你们还能走吗?我们先上去再说。” 夏自秋扶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我还可以,我爹的腿动不了了。” 定武侯摆了摆手,右手撑地,左手扶墙,试图站起来,只是刚用力,屁股刚刚离开地面,就摔了下去。 夏自秋下意识弯腰去扶,却还是没扶起来,因为用力太猛,他大腿内侧的伤口裂开,疼的他瞬间咬牙,差点也蹲坐在地上。 顾岸上前,一手托着一个人,把两个人都牢牢地从地上拉了起来。 “侯爷,我背您上去。”顾岸道。 定武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劳烦了。” 林海棠把腰侧的水囊取下来,递给了定武侯:“侯爷,喝点水吧。” 定武侯拿到水之后,感受了一下手里的重量,本来就渴的他变得更渴了,他把手里的水囊递给儿子,说:“小秋,你先喝。” 夏自秋知道定武侯是怕自己不够喝,他没再推辞,接过水囊后仰头大喝两口。 喝完两口,夏自秋不再喝,转而递给了定武侯:“爹,给您。” 定武侯接过之后,狂喝一通。 在这个地窖里,定武侯和夏自秋几乎每一天都是在饥饿和干渴中度过的。 每天只有一碗馊饭和半碗水。 不止如此,每天还要接受他们的殴打,可以说,定武侯父子俩现在还活着,那真是祖宗保佑了。 由林海棠在前边带路,夏自秋走在中间,顾岸背着定武侯断后。 上去花费的时间是下来时候的三倍之余。 夏自秋虽然可以勉强自主行走,但那也是强撑,他的情况只比定武侯好一点点而已。 终于回到了地面,林海棠深吸一口气,加快动作跳了出来,然后扭头把夏自秋和顾岸拉上来。 夏自秋的房间里还是很安静,那两个冒牌货依旧在昏迷当中。 上来之后,顾岸把定武侯放在了床上,林海棠说:“侯爷,方便让我看看您的腿吗?” 定武侯点了点头。 夏自秋坐在椅子上勉强挺直腰背,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 夏自秋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比之前好了一点,可能是之前太渴了,再喝过水之后解决了生理需求,从而让自己的身体觉得没有那么难受。 林海棠时候上用了力,按着定武侯的右腿上。 林海棠的是一按上去,定武侯的身体瞬间绷直,紧紧咬着牙。 林海棠心里有了数,林海棠的手不停,眉头也越皱越深,片刻之后,林海棠站起身,道:“骨头折了三节儿。” 定武侯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惊讶,他黑脏的额头冒着汗,滴下的汗水都是黑色的,染脏了枕头:“没事,能活着就不错了。” 定武侯竟然笑了一声。 夏自秋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两个冒牌货,眼睛里冒着火。 “郡主,劳烦你把我夫人叫来吧。”定武侯对着林海棠说道。 林海棠没有动作,她站在原地看着定武侯,开口道:“侯爷,这件事,您打算要怎么办?” “当然是禀告圣上。”定武侯直接道。 林海棠却是长叹一口气。 定武侯和夏自秋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林海棠。 林海棠说:“还有一个人也被匈奴的人假扮,那个人,是太子。” 这句话,直接把定武侯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夏自秋惊得站了起来。 “什么?!”父子俩异口同声。 两个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林海棠,林海棠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把目光移向顾岸,顾岸也点了点头。 夏自秋再也憋不住,破口大骂:“狗日的!” 定武侯问:“安乐郡主,这个消息你确定是真的吗?” 林海棠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定。” “我研制了一种药水,乖乖水,顾名思义,只要喝下去乖乖水,他就会变得听话。”林海棠把装着乖乖水的葫芦瓶子晃了晃。 定武侯和夏自秋盯着那白色的陶瓷瓶,心里存疑。 林海棠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对着夏自秋说:“小侯爷,如果不信您可以试一下,让定武侯亲自看看效果,你放心,这个药的副作用只有嗜睡,并且我还有解药,喝完解药,什么副作用都不存在。” 夏自秋看了看自己老爹,看到他爹冲他点了点头,他道:“好,我试。” 林海棠把药递过去,夏自秋拿着药瓶定定看了两秒,随后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第155章 计划 大概是一支烟的时间,夏自秋的眼神开始变得平直僵硬。 夏自秋坐在椅子上,微垂着脑袋,直直盯着地面,眼睛眨得极其缓慢。 林海棠开始问:“你今年多大?” “二十。” “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有。” 定武侯的瞳孔放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有心仪的姑娘。 林海棠转头对定武侯说:“侯爷,您也可以问,问一些只有小侯爷知道的事情,看看乖乖水是不是管用。” 定武侯点了点头,思忖一会儿开口道:“你最害怕什么?” “蛆。” “为什么?” “因为我小时候掉进了粪坑。” ……林海棠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瞬间打了个冷颤,表情扭曲着。 定武侯点了点头,说:“我确定了,这个乖乖水是管用的,我儿子自尊心很强,从来不对外人说这件事,即使我跟他娘提起来都要急。” 可怜的夏自秋并不知道,他是以这种方式来让他父亲确定了乖乖水的准确性。 林海棠把乖乖水的解药递给了顾岸,让他去给夏自秋灌药。 林海棠则问:“侯爷,现在您打算怎么办?如果贸然进宫对圣上说这件事,恐怕不妥,我们需要一个万全的计划,不能让那假太子听到风声跑了。” “我跟我相公这次就差点着了这两个畜生的道,我本来只以为只有小侯爷被其他人假扮,谁成想,我们揭开他的真面目之后,才知道您也被人假扮了。”林海棠现在回想起那时候的情形都有点胆战心惊的。 定武侯点了点头,说:“好,这件事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林海棠说:“对,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您和小侯爷安顿好,我现在去找夫人来。” 夏自秋喝完解药之后已经昏迷,大概一刻钟之后就会醒来。 林海棠走出了夏自秋的院子,往前走了一段路,才见到了一个丫鬟,林海棠叫住她,说:“去把定武侯夫人叫来,你们侯爷和小侯爷要见她。” 那丫鬟看着林海棠手里拎着的腰牌,连忙躬身行礼,道:“是,郡主。” 林海棠直接在这里等着,这是去夏自秋院子的必经之路。 没一会儿,定武侯夫人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林海棠看到定武侯夫人,先是扬起一个笑,道:“夫人。” “郡主,”定武侯夫人对林海棠的印象非常好,她很感谢林海棠救了夏自秋,但是今天她直觉有些不对劲:“这是怎么了吗?是秋儿的身体又不好了吗?” 林海棠摇了摇头,与她并排一直向前走着,须臾,林海棠直接开口道:“不是的夫人,但是等一会儿,需要您自己跟着我进去。” 不能带丫鬟。 定武侯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林海棠不会这么说。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 很快就来到了夏自秋的院子,两个丫鬟被拦在了外面。 定武侯夫人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推开了门。 大门敞开,定武侯夫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乱糟糟的、一身脏污的夏自秋。 定武侯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秋儿!”定武侯夫人惊呼出声,她捂住了嘴巴,快步向前走,眼泪在眼眶里氤氲。 此时的夏自秋还没有醒来,仰躺在椅背上。 夏自秋的嘴唇干裂,脸上被黑色的灰尘覆盖,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活脱脱一个在煤窑里干活儿的苦力。 定武侯夫人的被紧紧提着,还不等她开口问,就听到定武侯的声音:“夫人……” 定武侯夫人受惊一般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夏自秋的床上,是她的相公,定武侯。 定武侯的状态明显比夏自秋的还要差。 定武侯夫人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老爷!你、你、你这是……” 定武侯夫人的眼泪再也承受不住,落了下来来,她不堪重负般向前跑了几步,紧紧抓着定武侯的手,用哭声语无伦次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定武侯夫人趴在床边哭泣,哭的越来越大声。 林海棠站在一边看着,眼里也有悲伤。 顾岸拉住了林海音的手,紧紧攥着,想要给她传递一点力量。 林海棠靠了过去,低声说:“也不知道晚晚现在怎么样了。” 顾岸小声道:“一定没问题,你忘了,你给她吃过药了。” 林海棠点了点头,片刻之后,还是说道:“可是那还是会疼啊,我当初就疼了好久。” 林海棠的话让顾岸的心里一颤,他抓着林海棠的手更用力,喉咙动了动,顾岸凑到她的耳边,道:“抱歉。” 林海棠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道歉,林海棠摇了摇头,说:“这也不怪你啊,就是天注定吧,顾沉本就该来到我们家的。” 定武侯花费了一点时间才让定武侯夫人安定了下来。 定武侯夫人在听完自己相公的话之后,呆呆的愣在了原地,仿佛一直无法消化定武侯的话。 良久,定武侯夫人磕磕绊绊地开口:“怎么、怎么会这样……” “咳咳咳……”定武侯偏过头闷咳两声,脏兮兮得大手一直紧紧抓着定武侯夫人的纤细手掌。 定武侯夫人担忧地看着定武侯,抬起手顺着他的胸口。 “怪不得,”定武侯夫人压抑般开口:“怪不得这段时间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但是我又说不出来,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定武侯夫人扭头看向林海棠顾岸夫妻俩,站起身郑重行了一礼:“郡主,顾副将,二位的大恩我定武侯府没齿难忘。” 林海棠摆了摆手,把定武侯夫人馋了起来,说:“夫人言重了,我这也是在自救。” 这边,昏迷的夏自秋慢慢听到了耳边有说话的声音,眼皮之下的眼珠开始乱动,那是他即将醒来的征兆。 “嘶──” 夏自秋用掌根揉着脑袋,眉头紧蹙。 在喝完那瓶乖乖水之后,后面发生的事情我竟然什么也不记得。 夏自秋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事情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由不得他不信。 “秋儿!”定武侯夫人看到自己儿子醒了过来,连忙抛下丈夫跑了过来。 定武侯夫人弯着腰,两只手把夏自秋从头捏到手:“秋儿,你没事吧?啊?有哪里疼啊?” 夏自秋还没从刚刚的昏迷当中完全醒过来,就看到了他多日不见的娘亲,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娘!” 夏自秋抓着定武侯夫人的手就开始大哭:“娘!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定武侯夫人本来就泛红的眼眶直接开始掉泪:“我可怜的儿子,这得是受了多大的罪啊!” 两个人抱着哭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林海棠和顾岸不好出声打扰,两个人拉着凳子坐到一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分成两拨的一家三口:母亲和儿子在一边抱着哭,父亲瘫在床上也在悄悄抹眼泪。 等定武侯和夏自秋收拾干净吃饱饭之后,已经是午时三刻了。 定武侯和夏自秋又恢复到了以往干净整洁、或威严端正或风度翩翩的样子。 即使事件很紧急,但是定武侯和夏自秋还是吃的很快很香。 ──让两个吃了大半个月馊饭的人细嚼慢咽是很刻薄的事情。 林海棠和顾岸从昨晚到现在也是没有吃一口饭,但是两个人实在不饿,非但不饿,还觉得肚子里很饱胀。 不是别的,纯粹是让那个傻逼大巫师给气的。 在定武侯父子吃饱饭之后,他们终于能静下心来谈论这件事。 林海棠皱眉问:“我们如何进宫才能不让那假太子起疑心?” 定武侯父子是断不能冒然进宫的,假扮定武侯父子的那两个畜生和假太子是一伙儿的,他们要传递情报肯定有他们自己的办法,现在让夏自秋或者定武侯进宫的话,势必会让假太子起疑。 “如果我进宫,我以什么理由进宫,”林海棠紧紧盯着定武侯:“进宫之后,我要如何对皇上说?我如果直接说太子是被假冒的话,皇上势必会把假太子叫过去,但是如果那假太子有后手呢?” “我就担心,到最后非但没有扳倒那假太子,反而把我自己折进去了。”林海棠盯着茶杯里晃动的水面,轻轻道。 那巫师有多大本领,林海棠比任何人都知道。 当初陈希像是被夺舍一样,完全听从巫师的话,活像一个提线木偶,到最后林海棠的丹药都不能把陈希救回来,逼得陈希只能自杀。 丹药当然救不了,因为陈希的身上毫发无损,哪怕一个拔倒刺形成的伤都没有,完全是精神被支配,丹药对于这一点无可奈何。 “咳咳咳……”定武侯又咳了几声,他抬起头,看着林海棠,说:“有一个机会。” 剩下的人皆是身躯一震,无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看着定武侯。 “七日之后,是皇家围猎的日子。”定武侯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不过比在地窖里看到他的时候好了很多。 …… 郡主府。 林海棠和顾岸下了马车,脚步急促,径直走向了柳晚晚下榻的院子。 此时,柳晚晚已经醒来了,她正逗弄着身旁的女儿。 里间的只有柳三有陪着,外间却有很多人:张奔、赵香君、顾默和顾芷兰,还有小白和小狸。 昨天晚上柳晚晚属实是把大家都吓着了,他们简直不敢离开柳晚晚半步,生怕她再出现什么问题,就连顾默和顾芷兰,都安静的在外间玩九连环。往日里爱撒欢儿的小白也蹲坐在地上,安静非常。 林海棠和顾岸走了进去,下意识地蹑手蹑脚,林海棠压低声音问:“晚晚怎么样了?” 赵香君抱着睡着的顾沉说:“一早就醒了,状态还不错,吃了碗鸡蛋羹呢。” 听着赵香君的话,林海棠的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林海棠点了点头,低声说:“好,我进去看看。” 柳晚晚身上的蛊虫还没有弄出来,林海棠得进去把她身上的蛊虫给找出来。 柳晚晚听到动静一抬头,看到了林海棠,又高兴又委屈:“姐姐……” 声音里带了哭腔。 林海棠快步上前,握住了柳晚晚的手,擦去她的眼泪,低声哄:“不哭了,我一直在呢。” 柳三有把奶娃娃抱了起来,拍着轻哄:“哦哦,没事,你大姨来了,你娘在撒娇呢,现在顾不得你。” 林海棠听到柳三有的话,觉得真是无语又好笑:“行了你,先把小宝宝抱出去,晚晚身上有蛊虫,我得把它弄出来。” 柳三有的脸沉了下去,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姐。” 柳三有抱着孩子离开。 柳晚晚顿觉不可思议:“我身上有蛊虫?” 林海棠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她有些不敢看柳晚晚的眼睛。 如果没有她,柳晚晚不会受这个罪。 柳晚晚回过了味儿:“是不是又是哪个混蛋大巫师?” 林海棠又点了点头。 柳晚晚咬牙切齿:“这个混蛋!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柳晚晚昨晚的样子历历在目,林海棠更觉歉疚,她抬头看向柳晚晚,说:“晚晚,对不起。” 柳晚晚眉头一皱,瞬间摇了摇头:“姐姐你说什么呢?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都怪那个狗屁巫师啊。” 林海棠却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是的,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会成为巫师的报复对象。” “你是这样,小希也是这样,当初她为了我直接送命。”林海棠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悲凉。 柳晚晚用力摇着头,她紧紧抓着林海棠的手,说:“不是这样的!” 柳晚晚身子上前倾,张开手抱住了林海棠,说:“姐姐,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是你给我第二次生命啊。” 柳晚晚有些急切,她把自己内心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姐姐,没有你,我哪还能生孩子啊,我现在估计都成骨头渣了!” 第156章 算不出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柳晚晚很着急,在她发觉林海棠一声不吭之后,放开了林海棠,抓着林海棠的手臂开始说:“姐姐,我多想你是我亲姐姐啊,我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千万不能这么想!” 林海棠看着语绪混乱的柳晚晚,嘴角勾起,心底流出一股暖意:“晚晚,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妹妹啊。” 柳晚晚看到了林海棠眼底温柔的笑意,她松了一口气,连忙点了点头,说:“嗯!” 林海棠拿出药瓶,说:“快把药丸吃下去,我们开始抓蛊虫。” 这药就是空间里的丹药。 柳晚晚吃下去之后,林海棠就开始观察裸着上半身的柳晚晚。 是在柳晚晚的脖子右侧看到蛊虫的。 那只蛊虫在皮肉之下翻滚,把平整的皮肤弄的鼓出来一块儿,很是显眼。 二话不说,林海棠拿着小刀,直接在蛊虫所在的下方两指宽的位置划开了一个小口。 小口瞬间流出鲜红的血液,在白嫩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蛊虫瞬间就往伤口的位置蠕动,也就一秒的时间,从伤口里探出了头。 而林海棠早已准备好,在蛊虫出来的时候,拿着银针就扎了下去。 被银针穿透的蛊虫,在针尖儿上挺动了两下,然后就僵在了那里。 林海棠把这只死了的蛊虫收好,随后一抬头,就看到柳晚晚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道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到的疤痕。 做过一段时间,那道疤痕也会完全消失。 即使到了现在,林海棠也还是会有不真实的感觉,她常常想,这会不会是在做梦,等梦醒来的时候,她就又变成了那个二十一世纪的、上班族的林海棠。 但是林海棠有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在做梦,这里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空间、丹药、巫师、蛊虫等等等等都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林海棠走神的时候会想起原来二十一世纪的自己,当时的她可是完全的无神论者,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林海棠已经彻底向现实屈服了。 这个操蛋的世界,真是有太多操蛋的事了,也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 柳晚晚身体里的蛊虫被取了出来,柳晚晚暂时安全,林海棠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柳晚晚问:“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海棠坐在床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晚晚。 听完之后,柳晚晚久久回不过神,她目瞪口呆道:“这些人是疯了吗?” 林海棠赞同得点了点头。 当然是疯了,正常人可干不出这些疯狂的事情。 柳晚晚低头思考一会儿,然后问:“姐,你说这件事,匈奴单于知道吗?” 林海棠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应该是知道的。” “那巫师之所以假扮太子,就是想把康朝收为己有吧,这一定是匈奴单于的主意。”林海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但是我觉得那个单于不知道空间这回事。” 柳晚晚疑惑:“怎么说?” “很简单,那巫师想独吞我的空间,他并不想跟其他人分享。”林海棠喝了一口茶,说道。 “我问过了,那个假小兰根本不知道空间这一回事,假扮定武侯父子的那两个倒是知道,但是他们知道的不多,并且称呼空间为灵境。”林海棠不急不缓道,“而且我给他们把过脉,他们中了慢性毒。” “大约半年之后会毒发,他们的巫师本来就没想让他们活。”林海棠看向柳晚晚,说:“所以,巫师是肯定不会让单于知道空间这件事的。” 如果让匈奴单于知道了,那么巫师绝对拿不了一点空间里的东西。 柳晚晚点了点头,然后又皱起了眉:“那姐姐,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林海棠说:“我们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一下子把巫师彻底打死的时机。” 生孩子前后,柳晚晚一共吃了两颗丹药,现在,她已经感觉不到有任何不适了,感觉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柳晚晚又开始嚷嚷着饿,十分想念赵香君做的打卤面。 赵香君听见之后,二话不说,把孩子往张奔怀里一塞,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在林海棠和柳晚晚在里屋的时候,顾岸也在外面把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了柳三有。 柳三有听完之后眉头一直皱着,在吃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好。 “姐,”柳三有趁着周围的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时候,叫住了林海棠:“我想告诉你件事。” 林海棠和顾岸停住了脚步,林海棠点了点头,说:“你说。” “我算不出来,”柳三有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声音紧绷:“对于这件事的结局,我算不出来。” 林海棠和顾岸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个人也是一脸凝重。 其他人都在围着柳晚晚和小宝宝,关注的丫鬟小厮们的步伐来回匆匆,只有这一小块儿空地,安静的可怕。 柳三有竟然查不出结尾,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无非就是死亡。 可能是匈奴那边死亡,也可能是林海棠死亡。 不等柳晚晚他们察觉到不对劲,林海棠回过神,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声音里听不出害怕或紧张:“没事,顺其自然吧,真到了那一天,即使我死了也没关系,你们都在就好。” “林──”顾岸阴沉着脸,瞬间就要低声呵斥林海棠,只是刚喊出第一个字,就被林海棠打断。 “顾岸,别这样,”林海棠看着顾岸,说:“我在这里已经很开心了,很开心能遇到你们,我是在我的世界死之后才来到了这里,说起来,这段时间也算是我偷的。” “所以,如果那一天我真的死了,那也没关系,因为我拥有过你们啊。”林海棠眯着眼笑,视线先是在柳三有脸上划过,然后定格在顾岸的脸上,“但是你们要好好活着,你们带着我那份,好好活下去。” 顾岸和柳三有只觉得嗓子里干涩异常,不上不下,说不出话。 “相公,姐姐,姐夫!”柳晚晚抱着孩子回头:“快跟上啊。” 三个人瞬间变换成了温和的脸色,点了点头。 有下人打下手,赵香君的打卤面很快就做好了。 众人早早就坐在了餐桌旁,等待着香喷喷的打卤面。 看到恢复正常的柳晚晚,大家都很开心,各个都捧着碗大快朵颐。 餐桌上食不下咽的只有顾岸和柳三有。 下午,顾岸去了校场。 林海棠也让人放出去了柳晚晚昨天“发疯”的事情。 柳晚晚发疯,孩子出生,至今柳晚晚依旧躺在床上不醒。 如上,都是林海棠当出风头传出去的。 最着急的莫过于柳晚晚的父母,听到消息之后,他们直接来到了郡主府。 柳父柳母一看就是十分和蔼可亲的夫妻俩。 两人一看就是强撑着身子,到了郡主府,步履匆匆,脸上的表情是满满的担忧和恐惧。 柳母紧紧抓着手里的手绢,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跟着前面带路的丫鬟走,走地越来越快。 林海棠得到了下人的传话,连忙出来,跟柳父柳母正碰面。 “伯父伯母,”林海棠连忙迎了上去,“我是林海棠,我带您去找晚晚。” 柳父柳母面对着安乐郡主是要行礼的,他们两个见了林海棠就要行礼,跟林海棠一把拉住:“您二位是我的长辈,不必在乎那些礼数,我们先去见晚晚吧。” 柳父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好,好。” 到了柳晚晚的房间,两位老人看到了躺在床上了柳晚晚。 柳晚晚吃过打卤面之后有点犯困,回到了房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柳父柳母却会错了意,只以为是自己女儿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就没醒过来,看到柳晚晚这个样子,柳母的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 柳母哭着跑过去,柳父像是不堪重负,如果不是柳三有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的老丈人,柳父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我的女儿啊!”柳母压着声音哭,含着满眼泪花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晚晚,双手不断颤抖的轻抚着柳晚晚的脸颊。 林海棠直接关上了柳晚晚房间的大门。 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柳晚晚,在母亲的低声呜咽中醒了过来。 柳晚晚有些懵,看着面前的人,一脑袋扎进母亲怀里:“娘,你怎么来了啊。”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柳母和柳父看着林海棠的动作,最初的惊喜褪去之后,两个人越看越不对劲。 自家女儿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一直昏迷不醒的样子,反而像午睡刚睡醒的样子,那脸色还十分红润有光泽。 “这、这……”柳母轻轻拍着怀里女儿,一抹眼泪道。 柳父也赶紧跑了过去,问:“晚晚,你没事了?” 柳晚晚从自家娘亲怀里抬起头,眼神还有些刚睡醒之后的茫然:“啊?我有什么事啊?”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柳父柳母两人一对视,然后转头问自家女婿和安乐郡主。 柳三有上前一步,说:“岳父岳母,昨天晚晚的确出了点事情,不过现在已经被郡主治好了。” 第157章 西街 校场,士兵们的训练声震动着空气中的浮尘。 顾岸站在一边,检查着这些士兵的动作。 这片训练场上一共有一百四十四个士兵,是一个十二乘十二的方队。 今天练的是长枪,定住的动作,士兵们左腿向前屈起,长枪于胸并齐向前刺去。 顾岸在每个人的面前走过去,看到一个士兵的手太往下,给他抬了起来,又敲了另一士兵的腿,让他绷直。 “顾儿!”是赵鸿伟。 顾岸在方队中央回头,看到了赵鸿伟,他走出方队,扬声道:“两两对战练习,开始。” 随后,顾岸走向了赵鸿伟。 方队里的士兵们每一个都在心里松了口气,在顾岸走后,他们哗然站起,然后开始两两对战,边连边吐槽顾岸的严格。 “大哥。”顾岸走到赵鸿伟身边喊道。 赵鸿伟的脸色像往常一样,带着笑,只是他的眼里却在无声警惕着周围:“嗯,走,哥带你去喝点酒。” 顾岸当然发现了赵鸿伟的不同,心下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好啊。” 远离训练场地的休息间里,赵鸿伟和顾岸相对而坐。 赵鸿伟给顾岸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里倒上酒,然后低声道:“查到胡勇在哪里了。” 胡勇,侦破青阳学院纵火案的关键人物。 顾岸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也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在哪儿?” “西街。”赵鸿伟低声吐出两个字。 西街,能吃饱饭的平常人家都不会去的地方。 京城西街,是京城这个繁华都市里下水道一般的存在。 西街,宛如那混沌未开的世界一般,乃是三教九流如潮水般纷纷汇聚之地。这里的混乱程度,简直超乎想象,仿佛是一个被遗忘在尘世角落的魔窟,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在这里发生,都好似稀松平常之事,根本无人在意,亦无人前来管束。 那乞讨的人群,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衣衫褴褛,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与麻木,他们在街头巷尾徘徊,仿佛是这混乱之地的点缀;偷盗之徒,则如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伺机而动,只要有一丝可乘之机,便会伸出罪恶之手;而那杀人的凶徒,更是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们在西街的角落里蛰伏,随时准备释放出心中的邪恶。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仿佛是被命运遗弃的渣滓,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西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绝非善类,就连那些平日里靠要饭为生的普通乞丐,都对西街避之不及,唯有那些失去理智、形如疯癫的要饭者,才会胆大包天地踏入西街这片危险之地。西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所有的丑恶与罪孽都无情地吞噬其中,却又在冥冥之中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神秘气息,吸引着更多的恶人与罪魁不断涌入…… 顾岸点了点头,喝了口酒,喃喃道:“难怪。” 难怪那么难找,难怪找了这么多天才找到他在哪里。 赵鸿伟皱着眉说:“现在可以确定,那场会是有人故意放的,但是你们在京城并没有什么仇家,是谁会下此死手?” 顾岸道:“大哥,这场火说不定不是冲着默默和兰兰来的,是冲着其他孩子或者教书先生也说不定。” 赵鸿伟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说:“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西街,你别自己去。” 顾岸点头道:“多谢大哥。” 赵鸿伟摇了摇头,说:“你小子,谢什么谢。” 第158章 安乐郡主那个吃软饭的相公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不管是白天还是昼夜,西街永远嘈杂,每时每刻。 有幼儿的哭叫、父母的大骂;有在街上与野狗抢食的乞丐;打人的场景在西街的每一处上演,而这里的每一个人司空见惯一般,连头都不偏一下。 顾岸和赵鸿伟在这西街中搜索着。 幸好是黑夜,不然他们两个就会被西街的这些人紧盯着打量,无他,他们的穿着、身上的气质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赵鸿伟低声说:“胡勇那王八蛋一直藏在西街的一个观音庙里。” 顾岸点了点头,在黑暗的环境中观察着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 观音庙,那是一帮流浪汉聚集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观音庙,睡了二十多个人,即使这样,每个位置也都是固定的,如果外来者想加入,要么用拳头把人打跑自己取而代之,要么用钱雇人把人打跑取而代之。 胡勇在观音庙的西北角,这个位置是观音庙最好的位置,不漏水还最靠里。 胡勇来到西街的第一天,如果不是他有些蛮力,身上的钱就被偷的一干二净了。 胡勇在观音庙睡觉的位置,是他用拳头实打实地抢过来的,也可以说在这一屋子流浪汉中,他的身手最好,观音庙中的众人隐隐有些以他为首的样子。 顾岸和赵鸿伟找到观音庙的时候,听到胡勇正在里面跟人吹牛: “我跟你们说,再过几天,老子可就很有钱了,这个鬼地方,我他娘的再也不来了!”胡勇的声音激动愤愤。 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目光显然有些不信。 胡勇感觉到了那些人怀疑不屑的眼神,把水里的酒瓶重重往地上一放,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嘿!你们这帮狗日的是什么眼神?你们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不?” 身边围着的几个身上冒着酸臭味的男人摇了摇头,有人问:“勇哥你可没跟我们说过,你是干什么的啊?” 胡勇的脸色潮红,眼球上爬满了红血丝:“老子是给那些杀千刀的有钱人擦屁股的!” “要是没老子,他们能干成什么屁事儿?!一群没用的东西!”胡勇的脸上闪现着得意、愤怒而又嫉恨的神色。 观音庙里没有蜡烛,只有一盏煤油灯,在观音像前,墙上映照着烛光跳跃的影子。 胡勇的瞳孔里同样倒映着那烛光,让他想起了青阳学院的大火。 那天的火更大,在顷刻之间就烧了起来,把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困在了大火里。 胡勇忽然觉得很解气,心想那些小屁孩家里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被烧死,就是烧不死也会变成怪物,人不人鬼不鬼。 看着观音庙里的众人都一脸仰望着他听故事的样子,胡勇的虚荣心瞬间膨胀起来,他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他哈哈大笑,故作高深地说:“你们知道是谁雇地我吗?” 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乞丐受不了他的故弄玄虚,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哎呀,勇哥啊,你就快说吧。” 胡勇哼笑一声,道:“是安乐郡主那个吃软饭的相公!” 观音庙外的顾岸和赵鸿伟瞬间定在了原地,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第159章 审查 破败的观音庙内,胡勇的话音落下去之后,有的人面上有些震惊,有的人表现出疑惑的神情,更多的人是不相信胡勇的话的。 胡勇看着众人的脸色,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嘿了一声,说:“你们不信?” 旁边一个又瘦又黑的男子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不信。” “嘿!你找打?!”胡勇瞪大了眼睛,拿着酒瓶的右手高高举起。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勇,嗤笑一声:“哥,你让我们信也得拿出一点证据啊,人家郡主的丈夫,想干啥事用得着找你啊?你这说出去谁信啊?” 胡勇的粗糙大手一掌拍过去,把男子的脸打的一偏,说:“兔崽子,你知道他为了雇我给了我多少钱吗?” 男子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脸,面上依旧不信,但是却没敢还手,说:“多少钱啊?” 胡勇散发着酒气的脸凑过去,然后举起一根手指绕了一个圈儿:“二百两!” 周围的人被吓的往后一仰:“嗬!” 众人羡慕嫉妒的看着胡勇,有些人心有不甘,问:“哥,那你的钱呢?这么有钱,怎么到这西街跟我们抢地盘来了?” 胡勇哼笑几声,一张嘴就臭气熏天,不过显然这些人都习惯了这些味道,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小子,我的钱在哪我会告诉你?” 咕咚咕咚。胡勇仰头把酒瓶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喝的太急,酒水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顺着脏兮兮的小巴流了下来。 “我告诉你们,我这是在躲风头,等过了这一阵子,老子我就发达了!”胡勇更晕了,他醉醺醺地指着天大吼,脑袋东摇西晃。 庙外的顾岸和赵鸿伟对视一眼,然后只听“噌”的一声,顾岸手里的剑擦着胡勇的耳朵扎进了墙上。 剑身在墙上晃动几下,发出铮鸣,而后,观音庙瞬间爆发出尖叫声,里面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卧槽跑啊啊啊啊啊!” 胡勇已经被吓破了胆,那把剑是贴着他的耳朵过去的,斩断了几根发丝。 “啊啊啊啊啊啊啊!”胡勇嚎叫着,双手在身前乱舞,双腿瘫在地上打颤。 一股尿骚味儿弥漫开来,胡勇的裤裆湿哒哒的,他被吓尿了。 等里面的人跑了个干净,只剩胡勇的时候,顾岸和赵鸿伟才走了进去。 赵鸿伟看着胡勇的样子,一脸恶心加嫌弃,他简直一眼也不想多看。 “胡勇。”顾岸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臭虫,冷冷道。 胡勇看到顾岸的脸,瞬间吓得更厉害了,他打着哆嗦跪在地上,磕着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这就滚,小的这就滚出京城,小的再也不回来了,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啊!” 胡勇认为顾岸是过来杀他灭口的。 顾岸的目光沉沉地压在胡勇身上,胡勇吓得抖的越来越厉害。 这里显然不是审人的地方,顾岸和赵鸿伟把胡勇押了回去。 胡勇被关在了一个乡下院子里,赵鸿伟留下来帮忙看着人,顾岸回了趟郡主府把林海棠接了过来。 郡主府没有审犯人的地方,只能拉到乡下大院这种偏僻的地方。 这院子是柳晚晚名下的,是柳父柳母给她准备的其中一份嫁妆。 在路上,顾岸说:“胡勇说是‘我’雇佣他放的火。” “什么?!”林海棠瞬间皱起了眉。 顾岸看着林海棠的眼睛,一脸阴沉,点了点头。 林海棠的眉头皱得更深,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第160章 胡勇 月明星稀,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衬得黑夜更加空静幽长。 赵鸿伟把人捆在了柱子上,还没等他开口问,赵鸿伟就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 赵鸿伟一滴头,看到胡勇这个怂货又被吓尿了。 赵鸿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瞬间退后两步,在两米之外站定,面无表情的看着胡勇。 “大人,大人!”胡勇身如抖筛,他的酒早就被吓醒了,大喊着:“饶命啊大人!小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小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赵鸿伟看了看手中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宝剑,思考两秒,把剑拔了出来,把剑鞘放在手里掂了掂,即使这样,面上还是有些嫌弃。 “嗖──” 剑鞘冲着胡勇笔直而去,啪!地一声打到了胡勇的膝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胡勇大叫,他想蜷起腿来缓解一下疼痛,却被紧紧捆在柱子上,动一下都不能。 赵鸿伟心里想,这个剑鞘沾了尿,不能要了。 这个时候,赵鸿伟实在不想看见胡勇,他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等顾岸和林海棠的到来。 半个时辰之后,林海棠和顾岸推开了院子的门。 这院子的下人早就被勒令不许靠近关押着胡勇的房子,这间房子在整个院子的最东边,一般情况下也没人去。 “弟妹!”赵鸿伟双手抱胸站在老榆树下,看到了林海棠,站直身子打招呼。 林海棠笑了一下,道:“大哥,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嘿,”赵鸿伟摆了摆手,说:“一件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顾岸把马拴在了树上,问:“大哥,怎么样?” 赵鸿伟摇了摇头,说:“我没审他,那杂种一直在求饶,说自己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林海棠的眉头微皱,三人彼此看看,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三人不再废话,走了进去。 林海棠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整一个在街边要饭的乞丐。 “你说,是安乐郡主的丈夫让你去烧的学院?”林海棠问道。 胡勇忙不迭地点头,语气里掺杂着恐惧:“是啊郡主,是您相公让我去烧的啊,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安乐郡主刚刚进京城的时候,天子亲迎,很多百姓都去看了热闹,胡勇也不例外,他甚至还在前排,见到了安乐郡主的长相。 林海棠阴沉着脸,锐利的视线紧盯着胡勇,道:“他是怎么找到你的?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胡勇的双腿依旧在打着哆嗦,他快要被吓死了,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地隐瞒,脑海中回忆起当天的画面,颤颤巍巍地开始阐述:“那天是七月初九……” 七月初九,青阳书院。 快要放学,不止学生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就连那些劳工都想着一会儿放学了去买点什么东西。 青阳书院不大也不小,有很多下人,有的签了卖身契,需要住在这里,还有一部分是从外面招来的劳力,干一些体力活,需要自己回家住,按时拿月薪。 胡勇就是其中一个,每次工作完回家的时候,他老娘都叮嘱他要捡一些菜回来。 之所以是捡菜,是因为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那些菜摊已经快要收摊,而摊位周围会有一些菜叶子。 胡勇从来都不捡,他嫌丢人。 胡勇其实很不明白自己老娘,他的月薪不低,为什么还要如此节俭,更何况他们家院子后面有一小块儿菜地,根本用不着买菜。所以,即使他老娘每天都说让他捡点菜回去,他从来都当没听见。 终于等到学院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学生放学,等那些孩子都走了之后,胡勇也走着路出了学院。 学院门口,胡勇看到了尤大才:“尤老头儿。” 尤大才回头,看到是胡勇,他笑骂一句:“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尤大才是个老光棍儿,无儿无女,平常对胡勇很是不错,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给他拿点儿过来,因此,胡勇难免的对尤大才有些亲近。 “老哥哥,你这是回家啊?走,我送你。”胡勇大手一挥,说得很是豪迈。 尤大才一摇头,说:“你赶紧回家吧,你家里还有儿子、老娘等你呢,我老头子身体好得很,不用你送。” 看尤大才这样说,胡勇也不强求,先一步离开了,然而胡勇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青楼,要了一壶酒,点了一个姑娘。 胡勇在青楼混迹了一个多时辰之久,才从青楼里晃晃悠悠地出来。 之所以出来,是因为把身上的钱都花没了,如果胡勇身上还有钱,那他一晚上都是不会回家了。 即使是晚上,京城的街市依旧热闹,路两边的上空都挂满了灯笼,好看得紧。 胡勇喝得醉醺醺的,他用牙签剔着牙,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旁边的人看到他,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躲得远远的。 出了城门,胡勇一手拿着空酒瓶,一手拿着从路上捡来的棍子,边打酒嗝边说:“嗝!……翠翠儿……你~嗝!腿真白……” 翠翠儿是刚刚他在青楼里点的姑娘。 走着走着,胡勇感觉膀胱憋得厉害,他晕乎乎地朝左右看了看,找准一棵树,东倒西歪地走过去,扒开裤子就开始撒尿。 “嘶嘶~”胡勇打了个哆嗦,他抖了抖自己的东西,塞回裤子里,半阖着眼往前走。 忽然,胡勇被挡在原地。 “谁啊!”胡勇一脸不耐烦,像是撵狗一样抬手挥了挥:“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啊!” 现在是晚上,即使月光再亮,有树荫罩着,胡勇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觉得那男人劲高如竹,一看就不是普通布衣,奈何胡勇当时罪得厉害,并没有发现这不同之处,反而作死一样说了上面的话。 果然,那人甚至都没出手,胡勇只看到了一个影子闪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地上抱着肚子喊疼。 这一疼,把胡勇的酒疼醒了大半:“饶命!大哥饶命!我身上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啊!” 那男子不语,踱步上前,一脚踩在了胡勇的手指上,碾压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胡勇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胡勇不知道自己疼了多长时间,他只觉得等了好久,男子才放开了他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胡勇的右手紧紧抓着左手的手掌,左手的手指被踩得血肉模糊。 胡勇疼得浑身发抖,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这下,胡勇的酒彻底醒了。 “酒醒了?”男子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冷淡。 胡勇再也不敢有半分不敬,即使他现在疼的想死,他也赶紧从地上跪了起来,不住点头:“醒了醒了。” “给你找个活儿你干不干?”男子的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对胡勇的回答毫不在意。 胡勇心里清楚,这活儿由不得他不答应。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第161章 没有说谎 胡勇忙不迭地点头:“干!我干!大哥让我干什么我都干,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用不着你上刀山下火海,”那男子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都是嘲讽,“你放个火就行了。” 胡勇不敢不答应,他忙道:“好好好!我放!” “八月初二,放火烧了青阳书院。”那男子的声音依旧平静,说完,他向胡勇的脚边扔了一个银元宝,有十两。 胡勇在看到钱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他十分想拿,可是不敢。 男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道:“这钱拿去治你的手,你确定要干是不是?” 胡勇大着胆子把银子抓到了手里,然后把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喊:“干!” “好。”男子又拿出一张银票,道:“抬头,这是定金,等事情完成之后,再付你一百两。” 胡勇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银票眼睛都睁大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小的一定好好干!”胡勇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钱,又磕了一个响头。 刚刚,借着拿钱的机会,胡勇看清了那男子的脸,竟然是安乐郡主那个吃软饭的丈夫! 胡勇认得他,在当时安乐郡主进京的时候见到过。 顾岸道:“除了你,闫强、刘威涛……他们已经被我打点好了,到了那一天,你们一起行动。” 顾岸刚刚念的人名,胡勇都认识,那都是跟他一样在青阳学院干活的劳力。 胡勇点了点头,说:“是是是!”胡勇激动的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二百两,那可是二百两! 交代完了事情,顾岸就要走,刚转过身,他就微微回头,这次的声音里含着警告:“我想找到你们很容易,如果敢拿着钱跑,你会死得很惨。” 胡勇又是一哆嗦,赶紧再次磕头:“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大人把心放回肚子里,小的绝对不会跑!” 顾岸也不知信没信胡勇的话,听他说完之后,转身即走,不过须臾之间,胡勇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胡勇望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安乐郡主吃软饭丈夫的影子,额头上又冒出了冷汗。 仅仅是眨眼之间,竟然就跑的不见踪影,胡勇知道,这样的人,想要杀他简直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胡勇用完好的右手撑在地面上站了起来,手心里的汗快要把银票浸湿,他赶紧放开,费了好大的劲才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第二天,胡勇顶着一只包扎成包子的手去了青阳书院。 胡勇看到了闫强他们,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的是一件事──看来安乐郡主吃软饭的丈夫已经跟所有人都通了一个气。 他们六个抽出时间,在吃午饭的时候在小竹林里聚了一下。 刚开始,他们六个都没有说话,最先开口的是胡勇:“我们得商量一下,那天该怎么办。”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就其他人陆陆续续发言,最后,他们达成一致,在八月初二那天,先把酒洒在墙上,然后再点火。 他们讨论了四五天,才讨论出最终方案。 胡勇主要负责买酒、藏酒、洒酒,还需要把看门的老头尤大才打发走。 这些天里,这六个人每天都紧锣密鼓地筹备,终于,到了八月初二这一天。 八月初二,天空湛蓝、万里乌云,是一个跟往常一样的好天气,青阳学院里的每一个人都以为今天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会是普通而快乐的一天,除了胡勇他们六个人。 在趁着学生们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胡勇他们已经在教堂外的柱子上悄悄洒上了白酒。 完事之后,胡勇把尤大才骗了出去,在尤大才吃鸭子吃的开心的时候,他借口内急跑了出来,其实是出来点火的。 胡勇把分配给他的着火点点着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回了厨房,开始跟尤大才一起吃肉。 再后来,大火蔓延,胡勇把尤大才背了出来,迅速离开了青阳学院这座活生生的炼狱场。 胡勇本来连尤大才也不想管的,可是尤大才太好心了,在胡勇手受伤的时候,什么都抢着替他干,然后胡勇起了点恻隐之心,在最后一刻,选择把他背了出去。 不过胡勇如果知道后来是尤大才出卖了他,他一定会很后悔把尤大才救出去。 “就、就是这样的……”胡勇咽了口唾沫,他不敢看面前的三个人,只敢盯着地上的地板看。 赵鸿伟皱着眉,问:“后来的那一百两,给你了吗?” 胡勇浑身一抖,说:“给了,火灾的第二天,不知道是谁放在了我枕头上。” “你为什么要躲到西街?”林海棠问。 “因为他们都死了!”胡勇猛的抬起头,在接触到林海棠视线的时候,又猝然低头,惊弓之鸟般:“他们都死了,每一个活着的,我害怕我也会死,我、我就跑了,我以为西街这么乱,不会有人找到我……” “所以,”顾岸面无表情,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只在七月初九那天见过‘我’是吗?” 胡勇连连点头:“对对对……” 三个人一齐沉默了,片刻之后,林海棠拿出乖乖水,给顾岸递了过去。 顾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坐到胡勇面前,捏着他的下巴灌了下去。 胡勇以为这是毒药,身上又开始发抖,跟电动马达一样,抖个不停:“不!不!我不喝!求求你了大人,饶了我呃──” 顾岸的手劲很大,直接钳住了他的下巴不让他动,一下子就把乖乖水灌了进去。 顾岸松开他之后,看了看自己的手,眼里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胡勇低着头狂咳,咳嗽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把胃给咳出来,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咳出来。 顾岸回到林海棠身边之后,林海棠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抓着顾岸的手腕把他的手擦了个干净,然后把手帕往地下一扔,不打算再要了。 片刻之后,胡勇的双眼开始发直,脑袋耷拉着,像是提线木偶断了线。 “胡勇,是谁让你烧的青阳学院?把整个过程重复一遍。”林海棠问道。 林海棠的话音刚落,胡勇就开始用较为平直僵硬的语调开始讲述事情过程。 赵鸿伟很是新奇,两只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嘿?这是什么东西啊?” “乖乖水。”林海棠解释着:“可以让和下去的人说真话。” 听林海棠这么说,赵鸿伟更觉得新奇了。 胡勇说的与刚刚他清醒之时说的并无两样,也就是说,他没有撒谎。 一时之间,房间里没有了声音,林海棠、顾岸、赵鸿伟他们三个难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本他们都以为,只要抓到胡勇,就能抓到火烧青阳学院的幕后黑手,却怎么也没想到,抓住胡勇之后,得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事情又走到了死胡同。 赵鸿伟先打破了安静:“顾儿,哥知道不是你,你们知道吗?江湖中有一个人人称千面王,他造人脸面皮的功夫一绝,这次的事情,假扮你的那个人,那面具恐怕就是他的手笔。” 本来他们还心存侥幸一点,觉得这次火灾也许不是冲着顾默顾芷兰去的,他们只是倒霉遭了殃,结果到了这一步,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火灾是冲着整个郡主府来的。 “唉!”赵鸿伟长叹一口气,在顾岸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顾儿,这件事,哥一定帮你查到底,看看是哪个混蛋在背后使坏搞鬼,等把他揪出来的时候,大哥一定弄死他!” 顾岸也微微叹了口气,那双眼睛里难得有些疲惫,道:“谢谢大哥。” 林海棠也跟着说:“谢谢大哥。” 赵鸿伟摆了摆手,既是想要活跃氛围,也是真心想要,他搓了搓手,憨憨一笑,说:“那个什么,弟妹啊,那个乖乖水,能给大哥一瓶吗?” 林海棠失笑,拿出三瓶,递了过去,说:“大哥,给你三瓶,我身上就剩这些了,等你再要的时候说一声,我再做就是了。” “弟妹仗义!”赵鸿伟把乖乖水握在了手心里,大笑一声。 第162章 你抱我回去 这一折腾就直接折腾到半夜,林海棠他们三个已经困的要睁不开眼睛了。 尤其是林海棠和顾岸,昨天晚上就没睡觉,白天基本也没补觉,到了这时候,单纯是靠意志力在撑着。 胡勇还有用,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但是郡主府实在没有地方放他,把他放在这庄院里林海棠又不放心,最后,胡勇让赵鸿伟拉走了。 无他,将军府有地牢,有地方关人。 林海棠和顾岸回到郡主府的时候,整座宅子寂静无声,林海棠和顾岸也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太安静了,安静到在走动时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都可以听到。 往前走着,忽然,一阵清风送来几声婴儿的啼哭,是前一天晚上郡主府诞生的明珠──柳晚晚的小女儿。 林海棠和顾岸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脚步变换了方向,向着柳晚晚的房间走去。 在小院外,守门的小厮正在打瞌睡,看到了林海棠和顾岸,连忙站直了身体,正要开口,被林海棠阻止了。 两个人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在院中看着窗纸上的剪影。 屋内灯火通明,把柳三有抱着孩子哄的影子投到了窗户上:来来回回在屋里走着,怀里的小姑娘哭得很用力,小手向上伸着张开,窗户上的影子可以清清楚楚看清那五根小手指。 林海棠看着这一幕,自然是想起了她当时带顾沉的时候,那种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林海棠拉了顾岸一下,笑着说:“我们走吧,让柳三有好好体会一下当爹的感受。” 顾岸点了点头,略微强硬地拉住了林海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那时候,他们三个也这么闹人吗。”顾岸明明是在问问题,却是陈述语气,声音也有点低沉。 林海棠点了一下头,下巴微抬:“嗯哼,小孩子哪有不闹人的,除了睡觉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偏偏小孩子还很难入睡,要哄好长时间。” 顾岸轻嗯了一声,让人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林海棠又道:“不过我生顾沉的时候还好,身边有嫂子和晚晚,帮了我很大的忙,”林海棠稍有停顿,“至于原身,她怀的是双生子,更累更辛苦,幸好你母亲在身边,不然这句身子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林海棠这话说完,顾岸更是一声不吭了。 “你啊,以后好好对三个孩子就是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林海棠整个人凑到顾岸面前,微笑着看他。 顾岸笑了起来,说:“我一定好好对你们。” 林海棠也笑了,她站直身子,说:“你抱我回去吧,我实在是有点累了。” 顾岸的唇角勾起,直接弯下腰勾起她的膝弯,把人打横抱起。 林海棠的双手环抱起顾岸的脖子,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天渐渐亮了。 郡主府的下人们已经都起来了,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务,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两天一直没有会好好休息的林海棠和顾岸,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第163章 都听你的 日头挂在南边的时候,林海棠和顾岸才从房间里出来。 林海棠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眼角还挂着生理性泪水。 为什么明明已经洗了脸,还是这么困顿。 林海棠很不解,深刻觉得起床是人生中最困难的事情,始终如一。 顾岸倒是看着精神很好的样子,与林海棠睁不开眼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一缕微风拂过,带来湖上的水汽,很有一番心旷神怡的味道。 “咕咕咕~” 是林海棠肚子叫的声音,她太饿了,感觉现在能吃下一整头牛。 顾岸低笑两声,揽过林海棠的腰身,说:“走,我们先去吃饭。” 林海棠却是摇了摇头,说:“先让厨房做着吧,我们先去看看晚晚,看看她们母女怎么样了。” 顾岸不置可否,两个人一起向着柳晚晚的院子走了过去。 今天两个人到院子里的时候,可算是没有听到小姑娘的哭声,倒是听到了柳三有逗孩子的声音。 “乖女儿,笑一个笑一个~” 应该是小姑娘被她爹烦得受不了了,把头撇开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柳母笑着道:“哎呦,你看我们囡囡烦的哟,哈哈哈小脑袋一扭~” 林海棠听着里面的动静也笑了:“晚晚生了个女儿,可把柳三有高兴坏了,我现在都能想到二十年后柳三有气急败坏的样子。” 顾岸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说:“气急败坏?为什么?” 林海棠看了一眼顾岸,解释道:“因为孩子大了就会情窦初开啊,会向往一个叫做爱情的东西。” “我们郡主府的两个掌上明珠也不例外,她们长大后大概率会是有自己喜欢的人的,等到出嫁了,柳三有可不得心疼死。”林海棠想着那个场面,仿佛预见了柳三有火冒三丈的样子,好笑得摇了摇头。 说到这个,林海棠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也不再笑了,面对着顾岸,分外正式地说:“顾岸,有件事我们两个必须达成一致,那就是关于孩子们以后的人生大事。” 顾岸把右手背在了身后,低头看着林海棠,道:“你说。” “孩子跟孩子是不一样的,有的孩子是向往婚姻向往爱情的,有的就不会,如果等到以后,我们的三个孩子,不管是谁,说自己不想成婚,你都不能强迫他们去成婚。”林海棠说的沉定,她盯着顾岸严肃得说道,“尤其是兰兰,你不可以逼着她成婚,哪怕她一辈子不成婚也好,也不能逼着她嫁人。” 顾岸沉默了一会儿,道:“一辈子不成婚也可以?” “对,一辈子不结婚也可以,反正我林海棠养得起我女儿一辈子,我可以让她一辈子都活的锦衣玉食。”林海棠坚定的点了点头。 须臾之后,顾岸笑了起来,他拉住林海棠的手,说:“好,我会好好挣钱,给我女儿挣一身资本,足够她完全独立。” 顾岸笑着低下头,与林海棠抵着额头,说:“我都听你的,就算到了以后,你这个当娘的不松口,我怎么会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推出去嫁人。” 林海棠却是短促得笑了笑。 第164章 两个人都在吃自己女儿的醋 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顾岸的视线,林海棠牵着他向前走,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走吧,我们去看看晚晚。” 自从柳三有跟她说过之后,林海棠就做好了自己不得善终的准备。 说不定,我还真活不到三个孩子长大的时候。林海棠在心里苦涩地想。 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小姑娘聪明的很,听到门口有动静就扭过头来看,看到林海棠的时候,她仿佛认识一般,伸着手要林海棠抱。 林海棠有些惊喜,她笑呵呵地把小姑娘抱了过来,食指屈起碰了碰她的小脸蛋儿:“宝宝,你是不是知道我是你的姨娘啊?怎么这么漂亮啊~” 柳三有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还有些不服气:“凭什么,我才是她亲爹,她怎么不主动让我抱啊?” 顾岸失笑着摇了摇头,对着柳三有说:“你怎么连这点醋都要吃,兰兰可是天天都要你抱着玩儿,我也没什么意见。” 柳三有皮笑肉不笑道:“呵呵,你没意见,也不知道是谁,直接把兰兰从我怀里抢走了,甚至要跟我打一架来着。” 顾岸不笑了,他看了柳三有两秒,然后走到林海棠身边,脸上绽放出来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我抱抱你好不好?” 被林海棠安安稳稳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直愣愣地看着顾岸,像是愣住了一样,大概几秒钟之后,她嗯嗯啊啊地冲着顾岸伸手。 别的不说,顾岸的那张脸相当具有迷惑性,走在路上就没有人不回头看的。 看到这一幕,顾岸笑得更温柔了,熟练的把小孩子抱在了怀里。 这小孩儿像是终于如愿以偿,小手紧紧抓着顾岸的衣服,眼睛一直盯着看。 柳三有的脸更黑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顾岸和在他怀里的宝贝女儿。 柳三有实在不服,也凑上去,笑得一脸谄媚:“宝宝,乖乖~让爹抱抱好不好~乖宝宝~” 然而他的乖女儿一直没有理他,一直盯着顾岸看。 林海棠在一旁看着,觉得他们两个人实在幼稚,转身进到里屋看柳晚晚去了。 柳晚晚的精神很好,她已经能下床行走了,托了丹药的福,柳晚晚现在感觉身上没有任何不适。 “姐姐,那两个人也太傻了吧。”柳晚晚是在吐槽顾岸和柳三有。 林海棠摇头笑了一声,说:“两个人都在吃自己女儿的醋。” 柳晚晚的头上戴着深蓝色的抹额,衬得她的小脸更白了,她用手拽了拽,说:“我不想戴这玩意儿,可是我娘非让我戴,我娘还不让我出去,只让我待在这间屋子里,说防风。” 林海棠掐了一把柳晚晚的脸蛋儿,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悄声说:“没事,等你什么时候烦了,我带你去空间玩儿。” 柳晚晚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抱着林海棠的腰,睁着两只星星眼说:“好啊好啊!” 林海棠和顾岸的饭在半个时辰后才吃上,因为小姑娘非要顾岸抱着,一换其他人就哭,最后只能等小姑娘睡着,顾岸才得以脱身。 为此,顾岸得意洋洋,柳三有气得牙根痒痒。 第165章 进宫 下午,明明是难得的空闲时间,林海棠却被皇后娘娘的一道懿旨给叫进了宫。 皇后头疼难耐,宣安乐郡主进宫为皇后治病。 林海棠无法,只得拎着自己的药箱进宫。 马车辘辘向前,坐在里面的林海棠挺直脊背,面无表情。 这个皇宫,林海棠委实不想进第二次。 到了皇宫大门,马车就进不去,需要林海棠步行进去。 从皇宫南门走到懿宁宫真的很远,但是林海棠却连抱怨一句都不行。 懿宁宫,皇后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额头,双眉微蹙,一双眼睛淡淡瞥了林海棠一眼。 林海棠的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过,她行礼道:“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放下手指,淡淡地说:“起来吧,本宫这几日头疼的厉害,太医院的人看过了也不见好,就想着让安乐郡主过来看看。” 林海棠站起身,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道:“臣女谢过皇后娘娘地信任。” 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林海棠连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她走到了皇后面前,手指轻轻地搭在皇后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林海棠的手一搭上去,就知道这次进宫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的脉很正常,唯一的就是这几晚有点熬夜,但这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林海棠收回手,嘴角一扯,道:“娘娘不必过分担忧,头疼应该是失眠所致,臣女这就给您开些安神助眠的药。” 皇后也把手收了回去,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说:“哦,是吗?安乐郡主果然医术了得,这几日本宫是没怎么睡好。” 林海棠向后退几步,颔首道:“皇后娘娘过誉了,娘娘金体万安,想必今晚就能睡一个好觉。” 皇后笑了起来,说:“那本宫就承了安乐郡主吉言了,”皇后的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她的目光落在林海棠的脸上,说:“说起来,太子这几日身子也是不舒服,本宫唯恐是那毒落下的后遗症,还得劳烦安乐郡主过去看看。” 来了,这才是让我进宫的真实目的。林海堂心想。 林海棠福了福身子,道:“安乐遵命,这就去东宫看看。” 皇后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说:“好,那安乐就过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林海棠在心里骂人,面上却带着微笑,道:“臣女告退。” 出了懿宁宫那一刻,林海棠的笑就落了下去,变得面无表情。 一个小太监走在前面给林海棠带路,林海棠跟在后面脑子里想过了无数遍,太子让她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想了很多,到最后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林海棠干脆不再胡思乱想,等着见到“太子”之后,看看他葫芦里卖是什么药再说。 东宫,皇后口中不舒服的太子却是在凉亭里,吃着葡萄看金鱼。 到了东宫,那个领路的小太监就离开了,换成了东宫的一个大丫鬟领着林海棠到了凉亭,到达凉亭之后,那丫鬟也退了下去。 林海棠发现,这周围的丫鬟小厮都离得远远的,但凡压低声音说话,这些下人都听不见,却能把所有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第166章 落水 林海棠心里痛骂了这巫师几句,面上却是看不出任何不妥,她福了福身,道:“见过太子。” 太子转过头,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看着林海棠说:“安乐郡主不必多礼,上来吧。” 林海棠的心里有多想他去死,脸上就有多镇定,她提着裙摆走上楼梯,来到了这假太子的身边。 太子坐在石凳上,笑着看向林海棠,主动把手腕放在了桌子上:“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拜托郡主看看了。” 林海棠把药箱放在旁边的石凳上,把上他的脉,吐出几个字:“殿下说笑了,能为您医治,是臣女的荣幸。” 要说皇后那边还能勉强说有些气虚,但是到了这假太子这里,那就是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了。 林海棠收回手,直截了当道:“殿下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恐怕就是心里想的太多,您平常想开点就好了,药都不用吃。” 太子把手放在了太阳穴上,缓缓揉了揉,疑惑地说:“哦?是吗,可是这几日,我的头却是疼的厉害。” 林海棠的脸上挂着机械的笑,“那就多睡觉,殿下,睡着了就不痛了。” “扑哧,”太子收回手,站起手走到栏杆边上,语气里都是调侃:“安乐郡主,你是不是对我有些意见啊?” 林海棠的嘴角依旧扯着一丝笑,说:“殿下说笑了,臣女这么可能对您有意见呢,只是这是药三分毒,殿下的问题不大,还是不要吃药了。” “哦,是吗。”假太子真巫师向前走了一步,捏起林海棠的下巴,声音里都是暧昧:“那本宫是错怪海棠了?” 他竟然有拇指按压了一下林海棠的嘴唇。 林海棠瞬间就要扭过头,但还是晚了一步,她的嘴唇已经脏了。 林海棠向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道:“太子,请您自重。” 巫师紧跟着向前,压低声音道:“海棠,既然上次没能让你明白我的意思,那今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林海棠不再跟这个疯子多做周旋,她转身就要在,谁料,突然冲上来一直黑狗,那狗摇着尾巴,直勾勾就冲着林海棠去了,林海棠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被这条狗扑进了湖里。 “我草!”林海棠惊的大骂一声,手里的药箱也飞出去了,在半空中碰到了柱子,把里面的东西摔了个七零八落。 一秒钟的时间不到,林海棠扑通一声落水了。 林海棠不会游泳,她现在被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心里的恐惧不断蔓延。 卧槽卧槽卧槽,林海棠在水里挣扎,不断的努力把头伸出水面。 林海棠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只知道挣扎。 但是无济于事,她还是在一点点的向下沉。 林海棠落水的声音引来了很多人,上面一片混乱,但是太子不发话,这些下人们没有一个敢擅作主张的。 巫师在凉亭里看着林海棠在水里挣扎,满眼都是兴味,等到林海棠的头顶被水淹没的时候,他跳了下去。 水中的林海棠睁着眼睛,她满眼都是米粒和空洞,脑子里在走马灯。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林海棠在脑海中想:原来人在濒死的时候,脑子真的会走马灯,想看电影一样。 扑通── 林海棠听到什么东西入水声音,紧接着就看到有人朝她这边游了过来。 定睛一看,是假太子。 本来十分虚弱的林海棠又开始挣扎起来,她四肢胡乱狗扒,想要离巫师远一点。 然而不过几秒的时间,巫师已经来到了林海棠面前,他直接把人揽到自己面前,头一偏,吻了上去。 紧接着,林海棠感觉到有一口气渡了过来。 林海棠挣扎的更厉害,但是巫师的力道太大,林海棠根本挣脱不了。 随后,巫师抱着林海棠露出了水面。 在其他人的眼中,是太子紧紧抱着安乐郡主上来,安乐郡主身上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曲线,因为衣服是极淡的青色,衣服在湿透之后有些透明,如果离得近的话可以隐隐看到身体的肤色。 太子把自己的黑色外衣披在了安乐郡主的身上,并且紧紧搂着安乐郡主,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有。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安乐郡主在身体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就给了太子殿下一个耳光,力道很重,声音很响。 太子被打得偏过头,舌头顶了顶被打那一面,轻笑一声,随手招来一个丫鬟,说:“去带着安乐郡主换身衣服,在请个太医过来。” 林海棠咳嗽几声,强压住嗓子里的痒意,站起身,声音泛着冷意:“不用。” 林海棠看了太子一眼,眼里都是讽刺,她走到一个小太监的身边,面无表情:“把你的外衣脱了。” “啊?”那小太监有些摸不清状况。 “把你的外衣脱了。”林海棠一字一句道。 “哦哦哦。”小太监不敢不从,连忙脱了外衣,双手奉上。 林海棠直接把太子的外衣丢在了地上,穿上小太监的外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67章 只能是我的妻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紧紧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一眼。 从东宫到南门,林海棠带着这副样子穿过了整个皇宫,路上有不少人都侧目而视。 有些太监丫鬟能认得出林海棠来,可是在触及到林海棠面若冰霜的脸时,脚下的步伐只会更加匆匆。 这次来皇宫,是张奔跟着来的,他一直等在门外,在看到林海棠的身影时,急忙迎了上去,待看清她身上湿着的衣服时,急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林海棠脚下快走两步,讥笑一声:“没事,遇到一个神经病,张奔哥,我们快回家吧。” “好!”张奔气的双目通红,待林海棠上车之后,一扬鞭,驾着马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车里,林海棠把那小太监的外衣扔在地上,心念一动,就进入到了空间里。 林海棠全程面无表情的换了衣服,她低头看着地上那一团湿漉漉的衣服,狠狠皱起了眉头。 那恶心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嘴唇上,林海棠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跑到灵泉边上,舀起一瓢水开始猛搓自己的嘴唇。 恶心死了。 直到把嘴巴搓红,林海棠才停下了动作。 离开空间之后,大概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郡主府。 林海棠面无表情的下马车,脚步匆匆,径直去了书房。 啪!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正在看书的顾岸抬起头,他看到林海棠,嘴角扬起笑意,还不等他开口,林海棠就扑了过来。 林海棠二话不说,坐在了顾岸的腿上,直接亲了上去。 顾岸一怔,他能察觉到林海棠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反客为主,紧紧箍着林海棠的腰,攻略城池般探进了她的口腔。 良久,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林海棠瘫在顾岸的怀里,半晌,她才哑声道:“巫师那个王八蛋,让狗把我扑进了湖里,他也跳了下去,给我渡了气。” 顾岸抚摸着林海棠微湿头发的手一怔,身边的空气猛然下降几度。 “我会杀了他。”顾岸冷冷吐出几个字,他低头看着林海棠说道。 林海棠点了点头,眼神里迸发出恨意:“一定要杀了他。”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搂抱着,谁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半晌之后,顾岸把人抱起,说:“我带你去洗澡。” 林海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顾岸抱的很稳,林海棠把脸埋在了顾岸的颈窝上,呼吸之间都是顾岸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林海棠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放松,很舒服。 跟顾岸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很舒服。 林海棠懒得动,是顾岸帮她洗的澡,等洗完之后,林海棠开始犯困,直接被顾岸抱着回了房间,还没等到在房间内林海棠已经睡着了。 顾岸一直守在林海棠的身边,看着林海棠在床上熟睡的样子,顾岸觉得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眼神一寸寸的从林海棠的额头往下划过,看到嘴唇的时候,想起了林海棠的话。 那个巫师,竟然碰了他的海棠。 顾岸眼里的杀意刹那闪过,此前种种,这巫师在顾岸这里早就上了暗杀名单。 大雁南飞,倦鸟归巢,太阳逐渐西沉,月亮已然升起。 林海棠一直睡的很安稳,不知道顾岸去了又来。 顾岸在中间去找了一次柳三有。 柳三有看到顾岸的时候,连忙抱起了躺在床上的女儿,他瞪着顾岸,如临大敌:“你干什么干什么?抱我女儿抱上瘾了?不给你抱!” 顾岸一时语塞,像看傻子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柳三有,道:“可以,以后也不许抱我的兰兰。” 柳三有一下子哽住了,他脖子真的长长的,像是吃草被噎到的长颈鹿,很滑稽。 “你太过分了!中午抱我女儿抱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让我抱兰兰?!我告诉你,兰兰很喜欢我这个小叔叔!”柳三有据理力争。 顾岸无语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脑子有问题?”顾岸思考了一下措辞,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后面的话,“我找你是来谈正事的。” 柳三有不服气,“你才脑子有问题!” 柳三有转过头,把女儿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然后经过顾岸,目不斜视,“出来说,不要打扰我女儿看房顶!” 两个人走到凉亭,挥退下人之后,顾岸说:“海棠这次进宫,是那巫师设的局。” 柳三有皱起眉,压低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岸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听他道:“海棠落水,巫师给她渡气,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顾岸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出乎柳三有的预料,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须臾,他疑惑地说:“他这是,想破坏我姐的名声,然后把她娶走?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要知道,众所周知,安乐郡主有丈夫有孩子,即使被“坏”了名声,被丈夫休弃,不论怎么样,这个身份也配不上太子,就是太子想娶,皇帝那一关就过不去。 顾岸转着手里的茶杯,道:“不管他是怎么想,海棠只能是我的妻。” 第168章 沸沸扬扬 “我来是想问你,我对上巫师,胜算有多大。”顾岸喝了一口茶,问道。 柳三有沉默,道:“哥,我知道你生气,但是这巫师深不可测,我们就是我们联手,能弄死他的几率都超不过三成。” 啪嗒一声轻响,顾岸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点头道:“我明白了。” 顾岸也不再多说废话,站起身向外走,柳三有一脸欲言又止,看着顾岸走出几步,终于忍不住道:“哥,别冲动。” 顾岸偏过头,笑了,“放心,我现在惜命的很,不会冲动行事,快去回去看我的小侄女吧。” 说完之后,只见顾岸面色阴沉地转身,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他那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决绝。 当顾岸终于回到自己房间时,屋内一片静谧。他轻轻地推开门,目光首先落在了躺在床上的林海棠身上。此时的她依然沉浸在梦乡之中,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林海棠侧身而卧,一只手枕在脸颊下,呼吸均匀而平稳,看上去睡得十分香甜。 顾岸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就这样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顾岸轻叹一声,缓缓地脱去外套,然后和衣躺到了床的另一侧。尽管心中思绪万千,但疲惫还是渐渐袭来,很快他便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林海棠一身衣服湿透的在皇宫走了一圈,外面还搭着一个太监的衣服,目击者众多,太子也并没有特意下令或者暗示众人不可说出去,这件事,没多长时间就传得沸沸扬扬。 到了第二天,可谓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偌大的校场上,阳光炽热地洒落下来,地面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顾岸站在场中央,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有众多目光正集中在自己身上,并伴随着阵阵低语和指指点点。当他猛地转头朝那些方向望去时,原本交头接耳、神色异样的人群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紧紧闭上了嘴巴。然而,他们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略显僵硬的表情,还是难以掩饰住刚刚的小动作。 顾岸面色不变,也并不理会众人,直接向前走。 消息灵通点的几乎都知道了,更别提赵鸿伟了,他在昨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在校场见到顾岸的时候,赵鸿伟一脸着急,他把顾岸拉到一旁,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太子怎么会对弟妹有那种心思?” 顾岸不语,冷冷盯着赵鸿伟。 赵鸿伟注意到顾岸的脸色,自知失言,他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着急道:“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几日你们注意点,现在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 顾岸收回视线,冷声道:“太子言行有失,以致我妻子名声有损。” “该注意的并不是我们,是太子才对。” 赵鸿伟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还能出这样的事。 “你们就好好过,太子还能明抢不成?”半晌,赵鸿伟低声怒道。 可是昨天的行为,已经跟明抢差不多了。 第169章 说不定安乐郡主和太子早就好上了! 一整天的时间,顾岸的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与以往无异。众人也从刚开始的看戏姿态,变成了索然无味,当然,也有些人在背地里暗骂顾岸窝囊。 自己媳妇儿被人看光了不说,还闹的人尽皆知,这人竟然还跟没什么事一样,这不是窝囊是什么? 一天的劳碌结束,太阳变得橙黄,给天际染上了一大片的金黄色。 顾岸和赵鸿伟朝着校场南门走去,自然听到那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私语,顾岸倒是没什么反应,赵鸿伟倒是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你们走路是用嘴走的?!”赵鸿伟目光如炬,眼睛会喷火光似的看了一圈,众人吓得瞬间闭上了嘴巴。 在看顾岸,面上还是那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身型颀长,周身冷冽,依旧让人不敢贸然靠近。 “大哥,”顾岸道,“走了。” “哼!”赵鸿伟重重一哼,瞥了一眼众人,离开了这里。 到了门口,赵鸿伟直接上了顾岸的马车,一脸的憋屈加愤怒。 马车悠悠,车轮滚动向前的声音充斥在车厢里。 良久,赵鸿伟再也憋不住,气急道:“这都是什么都日的事,顾儿啊顾儿!你是怎么做到一点也不着急的?” 赵鸿伟都快急死了,主人公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赵鸿伟看到顾岸,瞬间更急了。 顾岸的视线平直,盯着车厢里的一颗钉子看,说:“大哥,我也很急。” 赵鸿伟一脸的不可置信,上下打量着顾岸,指着顾岸:“你他妈哪里急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顾岸垂下眸子,掩去了幽深的瞳孔。 面上不显,不代表心里不在意,但即使再在意,顾岸也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顾岸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还带着一种自我厌弃。 这巫师,顾岸想杀了他,胜算却是几乎没有;比地位,巫师现在是众人眼中的太子,可谓是一人之下外人之上,顾岸自然比不过。而顾岸能做的,也就是维持面上的体面。 幸好,海棠的心在我这里。想到这里,顾岸的脸上变得柔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周围的气势也不再那么扎人。 赵鸿伟一直在观察着顾岸,不明白顾岸怎么忽然变得柔和放松,都遇到这样的事了还有什么可放松的?!赵鸿伟的眼睛逐渐睁大。 “兄弟,”赵鸿伟凑过去,声音压的很低,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你不会被气傻了吧?” 顾岸的脸瞬间变得无语,他放平主角,看着赵鸿伟,自然看到了自家大哥担忧的眼神,说:“大哥,是你被气傻了吧。” 是陈述语气,赵鸿伟向后一仰,瞪着顾岸:“你不识好人心!” 顾岸轻笑一声,安抚赵鸿伟:“大哥,你不必太过担忧,海棠心里只有我。” 赵鸿伟一拍大腿,说:“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害怕太子他来硬的啊!”赵鸿伟的声音压的很低,眉头紧紧皱着。 可以说是不管哪个朝代,皇室闹出的荒唐事可真不少,各个单拎出来都能震碎人的眼球。 前朝周哀帝,对自己的儿媳一见钟情,把还在怀孕的儿媳纳进宫中,封为妃子,在孩子出生之后,直接一把掐死;现在的老英王,与自己的亲姐姐乱伦,皇帝得知以后大怒,把老英王的封地划到了西南汴州,无召不得回京,把公主囚禁在公主府,无召不得出。 所以,太子看上已婚已育的安乐郡主,在皇室其他人办的脏事面前,还真是小儿科。 如果太子真的失心疯到非要林海棠不可,说不定林海棠真的能被他要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个时代,圣旨一下,就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顾岸神色一凛,满眼都是戾气,随后他闭上了眼睛,靠在了车厢上,缓缓道:“那到时候,我带着我的妻子和孩子跑了就是。” 赵鸿伟被顾岸的一句话给噎得不行,他“你你你”个没完,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唉!”赵鸿伟长叹一声,道:“顾儿,到时候,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车厢里静悄悄的,顾岸并没有回答赵鸿伟的问题,他仰头靠在车厢上,身子跟着车厢的晃动而晃动。 良久,就在赵鸿伟以为顾岸不会回答的时候,顾岸说:“大哥,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赵鸿伟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这个兄弟,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把话轻易说出来,既然他说他有办法,那他就一定有办法。 “停车!”赵鸿伟心里没了负担,直接就要下车。 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赵鸿伟对顾岸说:“有办法就行,有事尽管跟大哥说,大哥肯定给你办好。” 赵鸿伟拍了拍顾岸的肩膀,下了车。 顾岸笑着说:“谢谢大哥。” 赵鸿伟没回头,冲着他摆了摆手,嘴里嘟囔:“小兔崽子谢什么谢,我是为了我弟妹,少自作多情。” 然而在今天,“太子”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态度,仿佛铁了心一般要把京中的传闻坐实,今天下午,竟然大咧咧的到了郡主府。 太子的帖子是在申时送到的,人是在申时一刻来的。 太子到来,郡主府没有不接待的理由。 林海棠在看到太子的帖子时,脸都黑了,当机立断,林海棠直接从后门出了府,把摊子丢给了柳三有。 太子来的一点也不低调,他就差敲锣打鼓告诉全京城的人他来了郡主府了。 光是赏赐,太子抬了十八轿,可谓是浩浩荡荡。 路周围聚满了百姓,如果队伍里有乐队,轿车上有红幡,那真是跟娶亲没什么两样。 太子下了马车,笑的儒雅随和,他的眸子一扫,在郡主府门口没看到林海棠。 柳三有面上带笑,抱拳施礼:“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带着笑意问:“怎么不见安乐郡主?” 柳三有把人迎进府里,笑着说:“太子,实在是不敢巧,家姐出去采购草药了,出去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哦?”太子脸上的笑意如煦日春风,说:“无碍,本宫等海棠回来就是了。” 柳三有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立马摆正自己的表情,“好啊,殿下,草民带您去喝杯茶。” 府外,百姓们指指点点,讨论的沸反盈天: “太子一定是看上安乐郡主了!” “说不定安乐郡主和太子早就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