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相信我》 第一回 离开 范家明坐在他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办公桌的对面,坐着他的妻子——至少,现在还可以这么说——钟灵。桌面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 “灵灵,一定要这么做吗?” “不然哪?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你――你曾经说过,无,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在我身边。可是,你―你就不能―”范家明嗫嚅着。 “哎――”钟灵长叹一声“家明,我很想陪在你身边。可是,孩子的妈妈不愿意啊!” 钟灵苦笑着摇摇头,他根本不了解杨幕。或者他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杨幕会放手。也不想想,难道一个年轻姑娘,十月怀胎,就为了生下小孩,说“喏,送给你们了”,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笑话!虽然不是旧社会,母凭子贵,可人家处心积虑的要给你生小孩,不就为了那正室夫人去的吗?何况杨幕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那,家里的东西,还有钱,都给你。” 钟灵眼圈又红了,她真想大喊“别对我这么好”,这样,我会舍不得离开你。她吸了一口气,把涌上来的泪水咽了回去。 “我本来是想一分钱都不要的,不过,我现在的确需要点钱。我妈住院了,我要去照顾她,•;•;•;”“灵灵,”范家明一把抓住钟灵的手,“我和你一起去,我们离开这儿。”钟灵想抽回手,可范家明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钟灵惨然的笑了,摇了摇头,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范家明的手,趁势把手抽了回来。 钟灵坐上了北上的列车。随后,发了一条短信“文姐,我走了。委托书我写好了。我的一些东西,如果家明不方便的话,你帮我处理掉吧。” 第二回 回家 钟灵下了火车,跟哥哥钟玉通了电话,就直奔医院。妈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她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 钟母出院半个月了。在钟灵和哥嫂的精心照料下,钟母恢复的很好。这不,钟灵正给她剪头发哪。 这是一间普通的两居室的老房子,一进门,是一个狭长的走道,其他三间的门都集中在这里,所以什么东西都不能放,只能当过道。好在其他三间都还够大。原来哪,是钟灵哥嫂一间,钟母和钟勇----也就是钟灵哥哥的儿子,住一间,现在钟勇去上大学了,钟灵和妈妈住一间,另一间是客厅。钟母坐在客厅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围着一件紫色的车衣,是钟勇用旧了的,钟灵把车衣的帽子剪掉,当围裙正好。“妈,你头别动啊,再铰着您喽。”钟灵弯着腰,一手拿剪刀,一手拿梳子正忙着,地上落了一圈头发。 又剪了几下后,钟灵说:“好了!” “秀华,拿镜子我看看。”钟母对钟灵嫂子说。秀华早在一旁拿着镜子备着哪,听老太太说了,马上递给她。老太太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抬起左手抿了抿左边的发梢“丫头,左边长了点吧。”“嗯,是有点。您把手放下,我再给您修修。”钟灵拿起剪刀,故意“咔嚓,咔嚓”的剪出很大的声响,其实就稍微剪了几根,“别动,这还有一根。”“好了,您再看看。” “嗯,这回行了,秀华,你看哪?”“妈,我看挺好。”秀华在钟灵对面笑着说。刚把围裙给老太太拿下来,钟灵手机响了。“喂,哦,雪梅,我听出来了,太好了!我马上过去。”“妈,雪梅说帮我找了份家教,我这就去她家,晚饭我可能不回来吃了,我再打电话吧。” 第三回 找工作 真难 雪梅和钟灵自小一起长大,从小就要好,后来,两个人都结了婚,虽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不过,现在又是qq,又是e-mail,还有手机,所以两个人的联系从没间断。 前一阵子,钟灵唯一的心思就是照顾母亲,现在母亲身体已经康复了,钟灵也闲了下来。再说,带来的钱给母亲治病花了不少,虽说也剩了一些,可总不能指着这点钱过一辈子,钟灵就想找份工作。 其实,钟灵曾经有过一份不错的工作。她可是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而且是她们系公认的才女。范家明也是那所大学的,不过不同系,当时范家明追她的故事在校园里广为流传,好多好事者甚至组成亲友团,帮助范家明追她。毕业后,她留校任教,范家明去了南方。两个人结婚后,一次意外的小产,查出她有心脏病,而且,医生建议最好不要小孩,因为妊娠后期会有危险。范家明心疼她,决定不要小孩。后来,他的事业越来越好,又怕她劳累,就让她辞了职,在家做全职太太。 现在,一切都变了,钟灵想,得自己养活自己了。她看了几家招聘广告,也试着去了几家,每一家等着应聘的都里三层外三层的,而且,多数是朝气蓬勃,有活力,有干劲的年轻人,谁会要自己这样的哪?钟灵自己先打了退堂鼓,连简历都没敢递。家政公司倒没那么多限制,不过,多数是劳动强度大的活,她又怕自己身体吃不消。每找一次工作。她的心就沉一下。 “呵呵,雪梅,我想当保姆都不行哪!”有一次,她苦笑着对雪梅感叹。“你给我打住,看看你自己这几年都过得什么样的资产阶级的生活,连个饭都做不好,以前咱俩差不多重吧,我现在比你重十多斤,每天挤2,3个小时公交车,还要喂饱家里那一大一小,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你啊,欠锻炼。”雪梅太知道钟灵的性格了,天大的事情咬牙忍着,就连告诉自己离婚的事,还跟她打哈哈,不忘了自嘲一句,“我出局了。game over”现在,听到她语气里的一丝沮丧和失落,心里好像被人拧了一把,很疼。她的口气不自觉的变得凶巴巴的,她知道,钟灵最受不了别人的怜悯和同情。 果然,这番打击有效果,至少,暂时打掉了钟灵的消沉,“有没有同情心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嫌我不够难过!”钟灵给她个白眼,大叫道。作势打她。 雪梅笑着躲过。亲爱的,我宁可听你大叫,也不要听你叹息。 不过,雪梅还真上心帮她打听了。可是,太难了!现在招工,要么,就是干力气活,这个,她干不了;要么,有专业技能的,她也干不了;没用专业也行,要18到25周岁的,这个,虽然钟灵长着一张可以冒充18岁少女的脸,可身份证骗不了人啊。 总会找到的,雪梅一直给自己打气。结果,还真有个机会。 第四回 牵挂 这时,范家明还在办公室里。也只有在这儿,他才能躲开杨幕。钟灵走后的一天,杨幕来到他们家。俨然主妇的姿态,在家里巡视一番,“房子要重新装修”,又指着家里的摆设,对家明说,“这些,这些,都得换掉。家明,你怎么受得了这种衣柜,呆头呆脑,象她的人一样。”“够了”家明实在忍无可忍。真不敢相信,这些尖酸刻薄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还是那个杨幕吗?那个曾跟在钟灵后面,钟灵姐长,钟灵姐短的小姑娘?就是这个人,曾经在他们家吃过饭后,说“你家布置的简单大方又温馨,钟灵姐就是有眼光。”范家明不明白,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变色龙。范家明觉得后背冷嗖嗖的,“杨幕,你别想对这个家动一指头。否则,我们完了。”杨幕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要触碰他的底线,所以,也就很少到那个家去,只是忙着装修自己的居室。她想在肚子还不明显之前举行婚礼。 而范家明在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多。当然,手头上有案子也是事实。 “咚咚”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然后,文沛端着咖啡进来。文沛四十多岁,利落的短发,一身合体的套装,职业感很强。几年前,两个人合伙开了这家律师事务所,经过了初期的艰难,现在在当地已经小有名气。文沛老公在一家驻外机构,儿子上大学,所以她在事务所的时间比在家多。“我在享受工作的乐趣。”是她的名言。 “家明,”文沛把咖啡放在家明桌子上,“休息一下吧。” “大姐”范家明顿了一下,“有灵灵的消息吗?” 文沛摇摇头,“手机打不通,我想是换号了。在qq上的留言也没回,可能忙着照顾她母亲吧。也不知道老人怎么样了。” “大姐”。 望着家明祈求的眼神,文沛点点头,给他一个微笑“放心!我会想办法跟她联系上。我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朋友。” “家明”一个念头在文沛脑子里忽然一闪,“你还有灵灵娘家的号码吧?”“啊!”范家明明白了,钟灵妈妈家是有座机的,只要不拆机,号码不会变。他大喜“有,有。” 文沛按了几个号码,打过去。“通了”,她对范家明点点头“喂,您好。请问是钟灵家吗?•;•;•;,钟灵在吗?哦,出去了。我是钟灵同学,这阵子总是联系不上她,她手机号是不是换了•;•;•;;好,我记一下”她对家明做个一个写字的手势,家明赶忙递给她一支笔,并把纸铺好。“嗯,嗯。·•;•;7387好的。那我打她手机吧。再见。” 合上手机,文沛拿起写着手机号码的纸看了看,“这丫头,果然换号了。可真是狠心。”转过身,又对家明说,“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听电话里有人说话,我猜是她妈妈。听上去中气很足,看来老人出院了。灵灵既然放心去同学家,她妈妈应该恢复的不错。放心吧。”“男同学女同学?”文沛哈哈大笑。“这我可不知道。” 第五回 找到工作 钟灵来到雪梅家楼下。一上二楼,就听到上面传来女人的呵斥声“•;;•;;•;;•;;;你还能干点什么•;;•;;•;;•;;•;;;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她脚步一停,声音小了下去,她继续往上走。雪梅家在三楼。开门的是雪梅,她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抹布。“你坐会,我这就收拾好了。”说着转身进去了,钟灵换了鞋,径直走到客厅里坐下。“茶几上有水果”后面传来雪梅的声音。“知道了。”钟灵答应着,一边看着进框里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的三个人笑得很灿烂,一看就是幸福的一家。不一会,雪梅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钟灵旁边,“累死了”,说着捶了捶后背。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那爷儿俩呢?” “ 别提了。让我给轰出去了。好不容易一个星期天,本来想让孟少繁帮我干点活呢,呵,别说干活了,看见这个脚印没有,我这一百几十斤的人,我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刚把地擦出来,地还没干哪,他倒好,吧唧,几个大脚印子上去了。我这火啊,得,大礼拜天的,别弄得大家都不高兴,我让他带着儿子去书店了。” “你也太爱干净了,赶上周末,天气又好,一家人出去玩玩,多好!” “出去玩,我不想啊?衣服谁洗?纱窗谁安?窗户谁擦?” “干脆,我给你当钟点工好了。” “你给我当钟点工?你饶了我吧!就你那弱柳扶风的小身板,咱俩谁伺候谁啊!”雪梅给钟灵到了一杯茶,“是这样,”她冲大门一抬下巴,“我们对门跟我聊天的时候说起来的,想给孩子请个家教,我说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她说行,我就跟她约好了,今天带你过去。” “孩子多大了?” “小学三年级。” “噢。那我还教得来,应该可以。” “那是相当的可以。你当年可是语数外,数理化通吃啊!” “呵呵,低调,低调!那家人怎么样?” “孩子有点内向,话不多,见了我,叫声阿姨,然后低头就走。平时听不到孩子的动静,倒经常听到他妈妈吆喝。他妈妈姓李,人很直爽,就是个急性子。哦。三点了,我们过去吧。” 三个人刚坐下,李丽就打开了话匣子,“钟老师,不怕你笑话,我儿子就是笨。现在数学就在六十分上转悠,我真是发愁。得麻烦你多费心。”然后,又冲屋里吆喝,“陶陶,出来。” 陶陶磨磨蹭蹭的出来了,远远的站着。李丽站起身,一把拉过他:“快叫钟老师。”“钟老师。”声音低低的,头依然低着,看着自己的脚尖。 看着陶陶苍白的小脸和低垂的眼睑,钟灵不由的伸出手,拉着陶陶的手,说:“这样吧,我和陶陶单独谈谈。” 两个人来到陶陶的小房间,钟灵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布置的很整齐,尤其小床,书桌,衣橱是一整套,而且价格不菲。“是个爱孩子的妈妈,就是太粗暴了。”钟灵看到书桌上一张白纸上画满了一些小动物样的东西,“陶陶,这是什么?”“这是我的宠物小精灵。这是风云兽,这是雷火兽,它们是两个部族,住在山的两边•;;•;;•;;•;;•;;•;;”陶陶说起它们的故事,一扫刚才的拘谨,小脸都仿佛放出光来。“这是陶陶自己画的吗?” “是。” “画得真好。” “可是,妈妈看了,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让我贴在墙上,说会把墙弄脏,还说要我扔掉。” “那,送给我好不好?” “好啊!”陶陶兴奋的小脸都涨红了。“刚才,妈妈因为什么发脾气啊?”陶陶低下头“我把杯子打碎了。”“喝水的杯子?”“嗯,妈妈胃疼,我想给妈妈倒杯水,水烫•;;•;;•;;”眼泪在陶陶眼睛里打转。他使劲忍着。 钟灵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转移了话题,“陶陶作业都写完了吗?”陶陶摇摇头。“没写完吗?”钟灵用眼睛问他。“我不想写,我不会。我不喜欢上学,他们都笑我笨,妈妈也说我---笨。”声音越来越小。 钟灵在心里叹息。她蹲下身,面对着陶陶,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陶陶,看着我。”陶陶依然没抬头,只是拿眼睛怯怯的看着她,“你能画出这么好看的小动物,还能讲出这么好的故事,你一点也不笨。”“可是,我考试成绩不好,总拉班级的后腿。”“那么,我们就先从提高成绩开始。” 钟灵决定帮助陶陶。因为要期中考试了,考试前每周辅导三次。“不过”钟灵对李丽说,“我对你有个要求,不要再说陶陶笨。”“这•;;•;;•;;•;;”李丽不解,“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第六回 新人不如故 范家明一次又一次地输入钟灵的号码,又一次次的删去,始终没有勇气把号码拨出去。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向文沛的办公室。他愿意和文沛谈钟灵,虽然每一次谈起她,他的心都会像针扎一样痛,可是在这痛苦里,他才能尽情的想念钟灵。他像吸取琼浆一样,吸吮着这这痛苦里的一丝甜蜜。听到敲门声,文沛从面前的一摞卷宗里抬起头,见他进来,冲旁边的沙发一抬下巴,示意他坐下。家明随意的坐下,顺手拿过桌面上摆得装饰镜框。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们一家的合影,另一张——家明的眼光停滞在上面。照片上,钟灵和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脸对脸大笑着。小男孩骑在儿童三轮车上,钟灵蹲在车子前面,一手拿着小男孩的一只脚。 “那时候小天才三岁。”文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这小子,从小运动系统就不灵光,同年龄的小朋友都骑着车子满街跑,他就是怎么也学不会。我都要放弃了,也就钟灵有这个耐心,手拿着他的脚,一下一下教给他怎么蹬脚踏板,硬是把他教会了。到现在也是啊,跟她比跟我还亲。” “是啊,小孩子都喜欢她。”家明神色黯然了。 “真是个好姑娘啊。看问题一针见血,世事洞明,可心地又是那么善良,纯洁的不夹一丝杂质。”文沛喃喃自语。一转眼,看到家明痛苦的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家明,我不该说这些。” “不,不,文姐,我愿意听你说,只有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也只有你知道灵灵对我有多重要,如果她肯原谅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家明,你怎么还不回家啊!人家可担心了!”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微黑,眼睛深凹在眼眶里,透着精明。一身名牌连衣裙,可是与衣服不搭配的是,脚上穿着一双普通的软皮平底鞋,好像是主人故意为之。 “杨幕来了。”文沛招呼着。 “杨幕,你怎么不敲门啊?”家明说。 “门是开着的呀!文老师,你看他。”杨幕朝文沛撒娇。 “家明,这也是杨幕的办公室啊,你忘了。虽然她现在离开了,随时可以来啊。”杨幕心里吐了吐舌头,这文老师就是厉害,根本不说敲不敲门的事儿。 “文老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了,你们去吧。我手头上有资料要整理。家明,你先走吧。” 杨幕挽着家明走进电梯,一边按键,一边嘀咕着“这文老师,自己是个工作狂,也不让你吃饭啊!” 文沛当年在某大学法律系代课的时候,杨幕听过她的选修课。虽说是选修课,却得早到半小时占座位,因为文沛的课既有典型案例,又有深入的分析,而且不乏味,再加上人又有风度,很受学生欢迎。杨幕毕业后,先后干过几个地方,后来,经人推荐给文沛,只说是跟着学习,再后来,就留在事务所,和文沛一个办公室,主要是做文沛的助手,偶尔也接个小案子。虽然文沛对人温和,杨幕对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甚至,“畏”比“敬”还要多一些。所以,到现在,一直称呼她“文老师”。其实,一开始,她对家明也是一口一个“范老师”的,自从有了那一夜之后,就像电脑的程序一样,自动升级,自己改口叫“家明”了。虽然范家明很不适应,但看杨幕叫的顺顺溜溜的样子,也无可无不可,由她去了。 第七回 初见成效 钟灵又来到陶陶家。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其实陶陶并不笨,他只是反应慢一些,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很多题他完全可以自己做出来。钟灵决定从简单的开始,先补上他前面学的不好的地方,同时,和陶陶尽快熟悉起来。慢慢的,陶陶在钟灵面前,就象被吹了仙气的小泥人,一点点的活起来了。一开始,每做完一道题,也不说话,就把笔往桌面上一放,两只手垂下来,,然后低着头,一幅等着挨尅的样子,还不时拿眼睛瞟她一眼,看她的脸色。钟灵故意出一些教给他做过的题,只是变一变数目而已。检查完一道题,就给他一个大大的对号。随着做对的次数越来越多,钟灵的夸奖越来越多,渐渐的,再做完钟灵出的练习题,已经能很大方的把练习本递给她,然后直盯着她,直到她把题目全检查完。钟灵也适当增加练习题的难度。再后来,他做完练习题,就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眼神直白的表示在要表扬了,每到这时候,钟灵都会忍着笑,故意板着脸“做错了可要打板子哦。”有时候,钟灵也会出有难度的题,不过,她都会先告诉他,“这道题有点难,我们来试试。”钟灵只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候,提示一两句,他就能自己做出来。钟灵就会给他一拳,“小伙子,你很棒啊!”渐渐地,陶陶跟她的话也多起来了,同学之间的事啊,老师喜欢谁啊,谁跟谁打架被批评啊,等等。有一次,陶陶高兴的告诉她,自己在数学课上举手回答问题,老师点他,他答对了呢。钟灵的奖励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终于,有一天,陶陶问她“钟老师,我真的不笨吗?”“你不笨,我早就说过了。”陶陶的眼神将信将疑。钟灵心里叹息,大人口不择言的话,让孩子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 刚按下门铃,就听到里面急速的脚步声,门“呼”地打开了,“钟老师,快进来。”李丽几乎把钟灵拽进门,“钟老师,你真行。陶陶单元测验了,你猜考了多少分?八十五,八十五啊。你等等,陶陶,陶陶,拿试卷给钟老师看看。” 陶陶从房间出来,把试卷递给钟灵。钟灵接过来,看了看,“不错嘛!” “钟老师,你们学吧,我给你们削苹果!”陶陶妈高兴地转身进了厨房。 “今天——,老师发卷子的时候,拍我的头了,说我有进步。” “是吗!小伙子,很棒啊。”钟灵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不笨?” “你不笨。” 陶陶抿着嘴笑了。“嗨,小伙子,你笑起来很帅嘛!要多笑,那咱们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给陶陶布置了练习题,并且规定了在20分钟内做完。钟灵走到客厅,李丽在看电视,钟灵在她身边坐下,“不再说陶陶笨了吧?”“不说了,不说了。”“以后也不要说,多鼓励他。” “这孩子,就是娇气。我姐姐的女儿,考不好都要挨打的,是真的打,人家还整天乐呵呵的哪。陶陶就不行,我还没说两句哪,就委屈的不得了了。”“每个孩子性格都不一样。陶陶更敏感,也比较内向。” “钟老师,你这么懂教育,你的孩子可真有福。”钟灵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八回 打定主意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6月份了。 钟家今天特别热闹。今天是老太太七十大寿。钟灵兄妹俩老早就商量,今年要好好庆祝一下。一来,本来七十就是大寿,二来哪,老太太虽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好在有惊无险,恢复的又好,更应该庆祝庆祝。 钟灵和嫂子秀华在厨房里忙碌着,钟玉去拿预订的蛋糕了。客厅里,雪梅和老太太正有说有笑的,不时传来老太太“呵呵”的笑声。 “灵灵,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和雪梅说话去。人家可来了老半天了。” “她啊,不用我陪着,她在咱们家,比在她妈家还自在哪,从小就这样。” 雪梅正在给老太太染红指甲,“我可听见啦!嫂子,今天凉拌黄瓜醋加多了吧,怎么酸溜溜的。”秀华哈哈大笑,“得,等会大蛋糕来了就甜了!”一边推钟灵。“去吧,去吧。都准备齐了,一会儿下锅就得。” 钟灵走到客厅,“哎呦!妈,这就穿上啦,真合适哪,嗯,好看!”钟母穿着雪梅刚给买的暗宝蓝色七分袖上衣,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很有大家风范。 “还是我闺女眼光好。”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边的雪梅。雪梅顺势把头靠在老太太胳膊上,笑着,还故意朝钟灵眨眨眼睛。 “喝,谁是你亲闺女啊!这么宠她。” “谁给我染红指甲,谁是我亲闺女。”老人端详着染好的左手小指,不紧不慢的说。 “啧!瞧这档次,一个红指甲就把您给收买了。难怪我爸爸老说当年是用一串糖葫芦把您骗到手的,我还不信,今天看来是真的。妈,咱好歹也是一大家闺秀啊!” “丫头,不懂了吧。我看上的,不是那糖葫芦,是拿糖葫芦的人。你以为,谁的糖葫芦我都要啊!好比这红指甲,雪梅给我染,我才染哪。” “雪梅——,你给我住手。染两个小指头就行了 ,你还真要给老太太弄一手的桃花朵朵开啊!”一看雪梅意犹未尽,钟灵赶紧阻止。 “对了,钟灵,陶陶妈妈又跟我夸你哪!还说陶陶班里有个同学也想让你辅导哪”雪梅说。 “来,吃西瓜。”秀华切好了西瓜端过来,先给了钟母一瓣,自己也拿了一瓣。“才进6月,就这么热,今年夏天又不饶人。” 雪梅拿了两块,递给钟灵一块,一边吃,一边说“嫂子,钟勇块放暑假了吧。”“嗯。快了。七月初吧。”钟灵慢慢地嚼着西瓜,心里琢磨,小勇回来后,只能睡客厅了。再说,夏天,终究不太方便,是出去住了。打定主意,她并没做声,继续吃西瓜。 第九回 再找工作 过了两天,钟灵只跟妈妈说,要出去转转,就出门了,她想到周围的家政公司看看,租一间房子。钟灵信步走到一家门面比较干净的家政公司,刚到门口,感觉好像有一阵风从身边扫过,身边匆匆走过一个人,推开门,径直进去了。钟灵一错愕,也走了进去。 那人一进门,冲着服务台的人点点头,劈头就问“我要找的人怎么样了?”“哦,许先生,我们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我们会继续留意的。如果有合适的,我们会通知您。”“嗯,好。我等你电话。”来人转身就往外走。 钟灵马上跟了出去,“哎——,”姓什么来着?哦,许先生,刚才服务台的人好像是这么叫他的。“许先生——”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她。钟灵快走两步,来到这人面前,站定。“听你刚才说话,好像要雇人吧,不知道我行不行。”许博彦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白皙文静的脸,普通的运动装,被她穿出一种秀气。站姿也很秀雅,没有粗气。不张扬,看上去就觉得可亲。可亲?许博彦一皱眉,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再看那双眼睛,又温和,又明亮,还有股善意。也许,这样的人母亲会接受吧。“你知道我要找什么样的人吗?” 这位“许先生”叫许博彦,是一家装饰公司的老板。他是来给他母亲找一个陪护。许母一年前的一个夜里突然中风,幸亏抢救及时,躲过了一劫,但留下了后遗症,左半边不太灵活,生活自理没问题,如果想出去走走,散散步,就需要有人陪着。许博彦离婚很多年了,女儿雯雯跟着他,他平时工作忙,老人身体又不好,雯雯没人照顾,他就把她送到一家私立的寄宿学校,每两周接一次,回家过周末。所以,平时就许母一个人在家。许母爱静,老伴去世后,自己又退了休,一个人在家,早上和几个老朋友一起打打拳,唱唱歌,晚上散步,也自得其乐。现在身体不好了,脾气有时候也不免急躁。许博彦是孝子,不仅找了钟点工烧菜,做饭,打扫卫生,另外又专门给母亲找了陪护。陪护的要求只有一个,白天自由一些,晚上和老太太睡在一个房间。因为老太太是晚上发的病,所以许博彦特别当心。因为陪护要住在家里,他又是单身,不太方便,他干脆在市里新开发的小区里,买下了一梯两户,两户挨门,这样,他看望母亲方便,也不会因为早出晚归打扰了老人。 钟点工一直是张姐。可是,陪护换了几个了。每次许母一说想换人,许博彦问也不问,“好,我再去找。”家政公司的人每次问“有什么要求吗”,每次都是那句话“只要能晚上住在家里,照顾好老太太就行。”工作很轻松,给的工资又高,这样的条件,想找个称心的人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换了几次之后,家政的管理人小白都犯难了“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啊!”等许博彦再来要求换人的时候,他干脆问“这个,到底那儿不合适啊?”许博彦也说不上来,只说“挺好的。不过,您能不能再给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因为张姐也是这个家政公司介绍的,小白实在没辙了,问张姐,“老太太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啊!我看,不像找陪护,倒像找儿媳妇。”张姐笑笑,不说话。 其实,前面几个被辞退的原因,老太太虽然没说,她可看出来了。第一个,人很勤快,对老人照顾的也不错。还爱跟老人讲讲她们老家的家长里短。可是,时间长了,就发现,一个讲过三遍的事情,她还能在讲第四遍的时候,依然像第一遍一样,讲得津津有味。不知道是她自己不记得已经讲过,还是她以为别人忘了,有必要复习一下。而且,爱打张姐的小报告。第二个哪,话不多,也没别的,就是爱看电视。每次找她的时候,一定能在电视前找到她。比如,老太太说“小刘,给我倒杯水”,马上,一杯热腾腾的水放在面前,下一秒,人又到电视前面去了。在比如“刘啊。给我拿报纸来”,“好。”人站起身,还要再扭头看一眼电视。老太太曾说自己好像跟电视机争宠似的。第三个倒没别的,就是睡觉爱磨牙。老人本来就睡不沉,一有动静就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换了。还有一个,更有意思,就因为那人爱随处放东西,要找什么的话,恨不得把一间屋子翻个遍。 老太太看上去随和,其实要求高着哪。 今天这个小钟,人看上去还不错,老太太“面试”也通过了,当然,老太太“面试”没有一个不通过的,可都做不长。老人常说“合适不合适,得相处了才知道。” 只是,不知道能做多久。 第十回 雯雯回来了 钟灵来许家已经快两个星期了。白天如果许母没什么事情的话,钟灵可以去办一点自己的事,但是晚饭后一定要陪在她身边。也因为这样,她只好把陶陶的补习时间改在周六周日的下午,并且跟陶陶妈妈说好了,补习到期末考试前。至于陶陶同学也想请她补习的事儿,也就算了。平时就她跟许母两个人,张姐上午十点左右来做午饭,然后,三个人一起吃。收拾完了,张姐就回家,下午再过来做晚饭,做好了就走。自从被许母“面试”之后,钟灵没再见到许博彦。几天下来,钟灵基本掌握了许母的饮食起居的习惯。 她们这个小区有一个小花园,小桥流水,非常雅致。早上,钟灵陪许母到花园里活动活动。开始,许母因为左边胳膊活动受限,只是随便走走或坐在一边看她锻炼,后来,钟灵从自己以前做过的健身操里找了几个动作,简化了一下,教给许母。又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加上转手腕和脚腕。许母很开心。下午太阳晒,她们大多不出去,钟灵就给老太太简单的做作按摩。 许母也很满意钟灵,觉得她又体贴,又周到。不过,她又提醒自己,“还要多观察。日久才见人心哪!” 今天,两个人从花园里上楼来,钟灵给许母泡上菊花茶,不一会,张姐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新鲜蔬菜。钟灵赶忙帮着接过来一些,一边问“张姐,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啊?”“今天星期五,下午雯雯回来。上午菜新鲜,就多买了一些。”在帮着张姐择菜的时候,钟灵问了问雯雯的情况。 下午,张姐做好了饭,已经走了。许母一直在阳台上站着,往外张望,每开过 一辆车,她就盯着看是不是许博彦的。正往外看着,就听见开门声,紧跟着,随着一声清脆的“奶奶”,一个小姑娘跑了进来。 钟灵一看,好可爱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亮亮的透着神采。穿着学校的制服,俨然漫画书里的美少女。小姑娘一下抱住奶奶,差点把老太太撞个趔趄。 “小心!”钟灵赶忙扶了一把。许母用手擦着小姑娘脸上的汗,说“瞧这一脸的汗,快把书包放下,去冲个凉。哦,对了,”转过身,对着钟灵“这是钟阿姨。” “钟阿姨。”雯雯冲钟灵礼貌的一笑,叫道。“是雯雯吧。你好啊。” “你知道我?”“是啊,你奶奶等你好半天了。有刚榨的西瓜汁,要不要喝一点?” “好。” “我去拿。”钟灵一抬头,看到了刚进门的许博彦,就点了点头,向厨房走去。 “爸爸,你今天晚上不出去吃饭了吧?”雯雯喝了一口果汁,问道。“雯雯回来了,爸爸今天哪儿也不去。”“太好了!” 钟灵找个机会,把许母拉到一边,说“伯母,我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可以吗?”“怎么哪?”“我想,你们一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我在这儿,有点不合适。哦,我8点一定回来。”许母看了钟灵一眼,想了想,“行啊。” 第十一回 我喜欢钟阿姨 钟灵走后,许家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 “妈,这回这个还满意吗?” “还不错。”钟母在夹菜的时候,面前的盘子往旁边滑了一下,她用左手食指扶了扶盘子。“奶奶,”坐在许母对面的雯雯大叫,“你的左手能扶着桌面了!!爸爸!爸爸!刚才奶奶用这个手•;•;•;”雯雯站起身,指着奶奶依然放在桌面上的左手“用这个手扶盘子来着!”许博彦不置信的站起身来,走到母亲身边,“妈,这么说,你的左手又有进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许母想了想,“钟灵也说我这两天又进步了。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钟灵给我摆好碗筷,顺手拿起我的手,往这儿一放,•;•;•;•;•;•;”许母停下了,又想了想,点了点头。“嗯。没错。这丫头,天天让我做操,还给我按摩,还真管用。” “做操!还按摩!妈,这可不能乱来。” “我问过了,人家父亲是中医,她多少懂一点。怎么会乱来哪!我这两天胃口也好了,可都亏了她。博彦,这姑娘不简单。”停了片刻,“博彦,你说,她对我那么好,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奶奶!对你不好的吧,你嘀咕,对你好了,你又嘀咕。我看钟阿姨挺好。她笑起来有点像我们郭老师,不过,比郭老师好看。我们郭老师就对我们可好了。我们班同学都喜欢她。我们薛老师就不爱笑,整天绷着脸,我们班同学都怕他。” “雯雯说得对。吃饭,吃饭。”许母笑了。 第十二回 会是谁找我哪 钟灵回到家,吃过饭,坐在妈妈身边,给她剪指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嫂子秀华收拾好了,也过来坐着。 “灵灵,在这家还行吗?你刚才说老太太的孙女回来了,怎么样的一个小孩?不难缠吧!”“挺可爱的,她只在家待两天,星期天下午就回学校。” “对了,都过去好长时间了,忘了告诉你。前一阵子你一个同学打电话来,问你的手机号哪,后来跟你联系了吗?” “我同学?男的女的?” “女的。不过,我没听过这个声音。以前经常找你的就那么几个,我都知道。哟,看我,没问她姓什么,就挂了。” “哦。那没关系。可能是找找老同学吧,” 时候不早了,钟灵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回去。天气越来越热,她穿了件深蓝色雪纺连衣裙,想了想,又拿出件羊毛开衫,雪白的颜色,良好的手感,精致的做工,是范家明送她的生日礼物。看着它,钟灵在心里叹了口气,“家明,你还好吗!” 下了公交车,钟灵走在小区里通往许家的路上,一边沉思,“是谁找我哪?女的,不可能是家明,会是文姐吗?”正想的失神,连身边开过一辆车都没在意,车里的许博彦却看到了她,只见过休闲运动装的她,今天的一袭长裙又是另一种风格,他把车速慢了下来,可是钟灵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轻的从他身边走过,许博彦看她走远,心中竟有一丝失落。 钟灵进门,“伯母,我回来了。”雯雯跑过来“阿姨,你真漂亮!”“谢谢,头一次被小美女真赞哪。”钟灵笑道。“嗯,小钟啊,你适合穿裙子。”许母也说。 “雯雯,你妈妈明天可能来接你,现在去写作业吧。”许母对雯雯说。 “哎!好吧。”小姑娘叹了口气,“钟阿姨,你陪我写吧。”钟灵看向许母,“哎呀,奶奶肯定会答应的,走吧。”雯雯拉着钟灵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雯雯打开了电脑。“我们老师让我们设计幻灯片,我找了好几个方案,你帮我看看哪个好。”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操作着。 两个人一起做完了,雯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这回,要把她们几个比下去。”“阿姨,你有qq吗?我加你为好友吧。” “我们俩还用的着网上聊啊,你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那不一样啦!有没有嘛!” “有。不过,我好久没用了。” “为什么?噢。我知道了,你一直在我家住着,所以没用电脑。那好,你就用我的好了,反正我也不在家。”“雯雯,该睡觉了。”那边,奶奶在催了。 “奶奶催了。你先加我吧,明天我再同意就行了,不然奶奶该不高兴了。” “好吧。” 第十三回 开始留意她 第二天,钟灵照例和许母下去活动活动。许博彦也醒了,听到她们关门,下楼,他也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帘挑开一条缝,向楼下看去。在他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小花园,但是,那棵大松树遮住了一些,看不清钟灵和他母亲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看不到母亲了,大概坐在树下的椅子上了。只见钟灵打起了太极拳,这套拳很短,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又看到她舞起剑来,许博彦不懂这些,只是觉得钟灵舞的很好看,他也见过一些晨练的老年人有舞剑的,但都没有象钟灵这样,剑在她手里,没有一丝戾气,随着她身形的摆动,手腕的转动,与她融为一体,那样的婉转平和。只见她挽一个剑花,盖步,屈膝,一转身,剑尖上刺,她眼光一闪,好像看向这边,许博彦本能的一闪,一转念,又自嘲的笑了,离的这么远,她怎么会看到自己呐,何况还有窗帘。不过,他也不再站在窗前看,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正在看资料,他的前妻打来电话,说一会儿不来接雯雯了,让他把雯雯送过去。“怎么了,再说,你不都星期天接吗?”“我星期天有别的事情。”“好吧!” 他又打电话给女儿,说一会送她去妈妈那里。让雯雯准备好。 许博彦来到母亲这边,他开门进来,不由地看痴了,这样的场景是他梦寐以求却从没得到过的。钟灵站在雯雯身后,在给雯雯扎小辫,母亲坐在安乐椅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她们。雯雯听到开门声,稍一侧脸,“爸爸,我一会就好。钟阿姨在给我扎一个漂亮的麻花辫。”钟灵套好皮筋,左右端详了一下,“好了”。雯雯转过身:“奶奶,好看吧?”“好看。”“我要照照镜子。”小姑娘“呼”地跑到卫生间,一会,又“呼”地跑了回来,“钟阿姨,等我上学的时候,你也给我扎个这样的小辫好吗?” “好!” 许博彦问:“雯雯,准备好了吗?”“都准备好了。”“作业哪?”“做完了。” 第十四回 剪不断 理还乱 中午,许母要小睡一会儿,钟灵来到雯雯房间,打开电脑。摸着鼠标,有种好熟悉的感觉。打开自己的qq号,文沛的图标在闪,钟灵点击,打开。 “灵灵,还好吗?伯母恢复的怎么样了?”看时间,是自己离开南方不久之后写的。 “灵灵,怎么不回答啊,连文姐都不要了吗?” “文姐,我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上网,我很好,我母亲也很好,放心吧。我上网不方便,这是我刚换的手机号,``````”发送出去,钟灵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头像在闪,旁边是两个字“老公”,钟灵点击,光标在“删除”上犹豫了,终于,她打开了,对话框,找“聊天记录”。 好多留言。 4月11日 灵灵 4月13日 灵灵,你走了10天了,你好吗?真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不敢打。你一定还在医院陪着母亲吧,你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要记得吃药,多喝水。 4月17日 今天回家很晚,打开门,屋里黑洞洞的,以前我一进门,就会听到你甜甜的声音“回来了。”现在,只有我自己。 4月25日 灵灵,好几天没跟你说说话了。这几天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你要是在家,我就会像以前那样,说给你听,你一定会说“哈哈,范律师,生活又在给你上课了。”要不就说“多大点事啊,吃个苹果先。”你啊,别管多大的事,总是一幅云淡风清的样子。 ------ 5月3日 我又拿出相册来看。每一张的你都在笑,现在的你,在干什么哪?也稍微想起过我吗?哎,还是不要想了,想起我,只会让你生气。 5月20日 我天天挂着,可你总是不在线,图标总是黑白的,我恨你大家闺秀的样子,我恨你的云淡风清,你就不能打电话来骂我,你就不能对我又哭又闹吗?你哪怕就说“‘范家明,你混蛋’也好啊”。至少,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可是――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到底过的好不好? ------ 钟灵叹了口气,把电脑关了。 第十五回 前妻 许博彦把女儿送到前妻王琳楼下。这是他们原来的房子,当时离婚的时候,他前妻提出要雯雯的监护权,也要房子。当时,许博彦刚失去了工作,整天挨王琳骂,嫌他没出息,骂着骂着就提出离婚了。许博彦想想之前他单位效益好,赚得多的时候,王琳不过是个刚进城的乡下丫头,对他百依百顺,再看看现在的面目狰狞,实在是心灰意冷。而且雯雯又小,他觉得王琳硬要,就不想再跟她争了。当时雯雯的爷爷还活着,老人舍不得孙女,死逼着许博彦要女儿,差点要给王琳下跪了,老人甚至打算要带着雯雯去乡下躲一阵子。许博彦无奈,只得跟她说,“如果你要孩子,我现在没工作,给不了抚养费,不如孩子跟我,房子可以给你,孩子的抚养费你看着给。”王琳本来就是拿孩子当筹码,目的是为了房子,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答应了,抚养费就看着给了。许博彦就带着孩子住到了父母家。 刚离婚的时候,她让许博彦每周把孩子送来,许博彦不愿见她,都是许母送雯雯。中间,她也谈了两次对象,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没成。甚至有一个都要准备结婚了,后来也黄了,可能是都太算计了吧。 随着许博彦事业越做越大,她逐渐经常去许家接雯雯了。见了许母也一口一个“妈”地叫着。只是,许博彦不愿意见她。 “雯雯,你去按门铃吧。”许博彦说。“好,爸爸再见。记得晚上来接我。”雯雯下了车,按了一楼防盗门的门铃,又转身朝车里的许博彦挥挥手。许博彦看雯雯进了门,才发动车离开。 王琳打开门一看只有雯雯自己,笑脸马上就僵了,问了一句“雯雯,你自己上来的?”还又不死心的往后看了一眼。“别看了,我爸爸没上来。”看着妈妈僵下来的脸,雯雯有些不快。王琳看出雯雯不高兴了,刚要发作,转念一想,就搂着雯雯肩膀笑着说“我女儿来了就好。雯雯,下次,让爸爸上来好不好?”“他又不听我的。”“换鞋吧。”王琳口气冷了下来,把雯雯往旁边一推,径自走开了。 第十六回 他不快乐 结了手上的案子,又是周末,文沛允许自己偷懒一下,10点多才吃完早饭。下午约了朋友去做头发,还有点时间,她打开电脑。看到了钟灵的留言,想也没想,她马上拨通了钟灵留下的号码。 新的一周开始了。办公室里,范家明在整理东西,文沛敲门进来。“家明,忙什么哪?”“趁现在有时间,把这儿整理一下,都落了一层灰了。”“我昨天跟钟灵通电话了。”范家明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盯着她, “看你紧张的。也没说什么,她妈妈现在很好,她找了份家教,教一个小孩子,还不错。”“然后哪?”文沛一摊手,“就这些。” 看到家明不依的眼神,文沛说,“家明,我们俩,好多话不用多说的。你不是常说嘛,不知道的,看到我们俩在一起,还以为是陌生人哪,半天不带交流一个音符的。再说,你想听到钟灵哭哭啼啼或抱怨什么吗,那就不是钟灵了。”范家明也笑了,“也是,就象让我们的文女士变成话痨一样不可想象。”正说话间,范家明手机响了,是杨幕的。 “家明,我上午想去查体,你陪我去吧!”范家明刚一犹豫,那边又说话了“我知道你今天有空。上一次你有案子,我自己去可以,这次你一定得陪我去。人家别的准妈妈都有人陪着,就我自己孤零零的。”那边的声音又拖长了,家明一听到杨幕把字音拖长就发怵,这表示她准备长篇大论,不达目的不罢休。 “好吧。” “那你现在来接我。”语序恢复正常。 杨幕做完彩超,对大夫说,“大夫,拜托了。”大夫笑了,点点头。杨幕走到门口,对坐在门外的范家明说,“家明,大夫叫你哪。”“叫我?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先进来嘛!”范家明走进来,大夫说:“通常,孕期前三个月非常重要。营养就不用多说了,孕妇的情绪对胎儿也有影响。孕妇体质较弱,妊娠反应也厉害,最好常有人在身边。” 在回去的路上,杨幕对范家明说:“家明,我老是恶心,也不想动,你搬过来住好不好?” “家明――”声音拖长。 范家明头皮发麻:“我考虑考虑。” 第十七回 又见家的味道 雯雯放暑假了。跟钟灵相处的越来越好。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可能从小就没有妈妈照顾的缘故吧,老是粘在钟灵身边。陶陶那边的补习也结束了,钟灵除了回家看看,就是在许家了。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许母的左半边又灵活了很多。因为有雯雯在家,许博彦有时候也在家吃饭。开始,钟灵觉得有些别扭,后来,也习惯了。 今天礼拜天,张姐打电话来说家里有事情,不能来了。许博彦是想出去吃,许母不乐意出去,钟灵说:“要不,我们包饺子吧。”“好啊。”老太太也高兴了。 钟灵买来饺子皮和肉馅,开始包。许母也坐在一边,慢慢的捏上一两个。雯雯也吵着要包,许母让她别捣乱,“钟阿姨——”小姑娘在钟灵身边蹭来蹭去。钟灵笑了,对许母说“没关系,有的是时间。”拿过一个饺子皮,放上馅,教给雯雯怎么包。小姑娘包了几个,就包的有模有样了。许博彦在书房看报纸,正好可以看到客厅里。雯雯包一个,拿给钟灵看,钟灵一边笑着点头说好,手里一边捏着饺子。母亲喝一口茶,再把雯雯摆的不整齐的饺子摆好。许博彦不由的看呆了,许母把一只“出列”的饺子摆好,一抬头,不经意间瞟到他盯着钟灵的专注的眼神,再看看钟灵,她正忙着,并未察觉,她就顺势拿起了茶杯,轻啜一口,品着。 饺子好了,四个人就坐。“真香啊!”雯雯说,“爸爸,晚饭我们出去吃吧。”许博彦说:“奶奶不爱出去。”雯雯看着奶奶。许母笑了:“行,那就出去吃吧。小钟,你也去。”“要不,让雯雯和爸爸去,咱们俩在家吃。还有点肉馅,我们可以做炸酱面。”“那我也要吃炸酱面。”雯雯叫着。 下午五点多,钟灵手机响了。“钟灵,我是孟少繁。雪梅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在徐伯母这儿。” “那我过去找你,见面再说。” 关上手机,钟灵对许母说,“伯母,不好意思,我同学找我有事,我一会儿得出去一下,晚饭——” “啊,没关系,雯雯不是要出去吃嘛,正好!”钟灵又对雯雯说“雯雯,真对不起,今天吃不成炸酱面了。哪天一定补上,好不好?”“好的。” 过了一会,孟少繁又打电话来,已经到她们小区了。钟灵下楼。孟少繁迎上来,一脸焦急,钟灵一看,说“坐下慢慢说吧。”两个人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下。 “哎,”孟少繁长叹一声,“雪梅从早上出去,现在还没回来,我都急死了。” “怎么了?” “哎!都怪我。” 孟少繁双手盖在脸上,上下摩擦了两下,“是这样的。现在不是流行网上种菜吗,我也有个菜园,为了这个,加了很多好友。大多数也不怎么聊,就有一个,开始也是说些闲话,互相帮忙收收地,后来发现比较谈得来,就聊的多一些。•;•;•;” 第十八回 朋友就是朋友 钟灵静静地听孟少繁诉说。 “•;;•;;•;;前两天,她说家里出了点事,想跟我借钱。•;;•;;•;;” “然后哪?” “然后我就跟雪梅说了。雪梅不乐意,说她可能是骗子。你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上当?再说,人家骗我干嘛,我有什么好骗的?” “你觉得很了解这个人?” “差不多吧,从她说话啊什么的,我觉得人不坏,再说,人家说了会还的。”钟灵笑了笑,没吭声。沉默了一会儿,孟少繁说:“钟灵,你怎么不说话?” “你家房贷都还了?” “今年最后一年。” “孟少繁,假设啊,我只是假设,当年你到处借钱的时候,假如,当时有个很知己但从没见过面的网友,---我知道你当时没有---假如有的话,你会跟他(她)借钱吗?”“那肯定不会。” “哦?为什么?” “原因 ,说不好,就是感觉不会这么办,不靠谱。除非我不想还人家•;;•;;•;;•;;你等等,让我想想。” “你先告诉我,你把钱给对方了吗?” “还没有。” 钟灵不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孟少繁说:“钟灵,你得帮帮我,我说了好多不好听的话,雪梅可能真生气了。”钟灵看了孟少繁一眼,“我只管找人,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孟少繁双手作揖:“好好好。” 雪梅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个橱窗一个橱窗的看过去。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才觉得又累又饿。她长长的嘘了口气,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也不知道几点了,掏出手机一看,关机了,哦,早上气冲冲的出门,一天都没开机。刚一开机,一条短信传来“快来xx超市接我,我有点胸闷。 钟灵”雪梅着急了,赶忙打电话回去,“雪梅。你怎么才给我电话啊,我还在超市门口,你快来吧。” 雪梅急匆匆的赶过去,找到钟灵,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过来,确定她没事,才舒了口气“老天!被你吓死了。”钟灵笑了,“里面人太多,有点挤,在门口坐了会儿,好多了。哎,我有点饿了,先吃点东西吧。”“走,我也饿了。” 夜幕还没降临,饭店里客人还不很多。钟灵吃饱了,看着雪梅依然津津有味的吃着,笑了:“雪梅,你多久没吃饭了?”雪梅咽下一口饭,“一整天,都是那个该死的孟少繁•;;•;;•;;”雪梅头也不抬,一边吃,一边跟钟灵倾诉。钟灵静静的听着,等她吃饱了,也说完了,就说“得了,回家吧,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我就这么轻易的回家啊,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再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不给我认错我绝不答应。” “小姐,你不开机怎么给你打?人家认错也得有机会啊。” “那我现在开机了啊!” “也是,这个孟少繁,我们雪梅小姐都开机了,没看见啊?眼睛长哪儿了?”雪梅“扑哧”笑了,顺手拿张餐巾纸砸向钟灵,“是我朋友吗,净帮别人说话。” “是朋友才让你回家!不识好人心!” “电话你等会再打,我有事情问你。我早就想问你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雪梅口气正式起来。钟灵微微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你到底为什么离婚?”钟灵刚要张嘴,雪梅一摆手,“我没有偷窥癖,更不是包打听。只是,你们俩的感情我知道,范家明什么人我多少也了解一些。别跟我说什么没感情了,缘分尽了那一套。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钟灵明白,朋友是怕她憋坏了,让她的心也透透气。不亏相知多年!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陷入了回忆。 第十九回 旧事 那天,天气很好。钟灵坐在阳台上,享受着初春的阳光,杨幕忽然来了。寒暄几句后,杨幕说:“钟灵姐,我给你看样好东西。”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钟灵。钟灵一看,是化验报告,孕检阳性。原来杨幕怀孕了。 “这要在我们那时候,天都要塌下来了,看她的情绪还很高兴,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懂了”,钟灵一边看着化验报告,一边心里想着,就客气的说,“如果你觉得是好事情,那就恭喜你。”“你不问孩子是谁的吗?”我又不是包打听,钟灵只笑了笑,没吭声。“是范家明的。”杨幕不想掩饰心里的得意。 “是吗?”还是那么平静。没看到预料到的暴怒或震惊之类的表情,杨幕有点不甘心,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家明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 “我也高兴?哦,你是说,你愿意帮我们生下来,然后就送给我们?” “哈哈哈,”杨幕干笑几声,“钟灵,你做梦吧?我生下来,送给你?你聪明的话,赶快离开范家明。只有我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别那么得意,孩子是谁的,还不知道,不是你嘴上说说我和家明就会相信的,你这么贸然就来找我,很不专业啊。”“你,”杨幕气结,“好,你等着。”摔门而出。 钟灵听到门“彭”地一声关上,颓然的坐在沙发上。 晚上,范家明回来,一脸的疲惫。晚饭后,范家明深陷在沙发里,头仰在靠背上,不知在想什么,钟灵走过来,坐在范家明身边,范家明把她轻轻地揽进怀里,“灵灵,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因为,我自己也理不出头绪,我•;•;•;•;•;•;”,“家明,”钟灵,坐直身子,小手任由范家明抓着,“我先说吧,然后你再说,可能会好些。”范家明也坐直了,看着她。“今天,杨幕来过了,带着一张化验单,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这,这,•;•;•;•;”范家明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抓着钟灵的手,“灵灵,灵灵,你相信我。”“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我才想听你说。” “哎——”范家明长叹一声:“你知道,腾达公司是我们事务所的长期合作伙伴。那天,他们有个酒会,我,文姐,和杨幕我们都去了,文姐先走了,杨幕拽着我再玩一会,后来,我有点喝多了,我记得是杨幕把我送回来的,我好像还记得你说,‘扶到卧室吧’,我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杨幕躺在我身边,还告诉我,我是在她家的床上。后来,我回到家,就想,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一夜没回来,我就跟你说实话,可是你没问我,我因为心里愧疚,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就 一直拖着没说,可是,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真的没有。” “我明白了。那天晚上,杨幕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你正忙着,就让她给我打个电话,说你可能会加班到很晚,不用等你。我还在电话里听到她跟文姐说‘文老师,我们先走吧。’文姐说‘好’。你以前也有过加班很晚了就在办公室睡的情况, 所以,我就没多想,也就没问。看来•;•;•;•;•;•;”家明想了想,“她说我 加班?”钟灵点点头。“不对啊,我只说,让她告诉你我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很多事了然于心。 “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吗?”范家明往后一仰,重重的靠在沙发上,苦笑着摇了摇头:“灵灵,我真-的很懊悔。醒来后,屋里黑漆漆的,我有些口渴,就拿起床头橱上的杯子喝水,就象在家里一样,每次我喝醉了,你都会给我准备好一杯水,那个杯子我用惯了,跟咱们家的一样。我身边的人肯定是你了。所以,所以•;•;•;。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梦游着来到案发现场,醒过来,发现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 第二十回 为了爱而放弃 “砰”地一声,雪梅一拳砸在桌面上,“这个混•;•;•;”,钟灵赶紧捂住她的嘴巴,雪梅压低声音:“这个混蛋。事情都做了,还要装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我饶不了他。那么,是谁提出离婚的?是你吧?” 钟灵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你。如果范家明做了坏事,还要拼命掩饰,还抵赖,那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想过没有,假如范家明说的是真的,你这么做,不是正中那女人的圈套吗?你那么聪明的人,不会没想到这一层吧?”钟灵无奈的笑了,摇了摇头,“正因为拿不准家明是否真的无辜,我甚至跟他说,假如孩子真是他的,我会安静的退出,成全他们。 没必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趁杨幕身形还不明显,给她个名分,体面的生下孩子。一直以来,没有孩子,是我最大的遗憾。我会祝他们幸福。他很明白,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最恨欺骗。” “那他哪?” “他很生气,怨我这个时候不站在他身边帮助他,反倒要置身事外把他推得远远的。他说,要相信他,还要给他点时间。” “嗯,这倒也像他的风格。” “那,怎么又•;•;•;•;•;•;” “我们低估了杨幕的能量。” “怎么,找你大吵大闹?” “这些,我还真不怕。她要表演,让左邻右舍看好了。只是,不知道她认识的什么干妈,在他们圈子里有些影响力,给他们事务所施加压力,说范家明不离婚的话,他们的业务会受影响,这就不是范家明一个人的事情了,事务所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总不能让大家受连累吧!我都快求他了。他,•;•;•;” “他就答应离婚了。”钟灵摇了摇头,“他要辞职,文沛不同意。文沛是他的合伙人,我跟你提起过的。”雪梅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哪?” “就这么僵了好长时间,后来我妈就住院了。我想协议离婚,这样快一些,范家明死活不签字。没办法,我就给文沛写了个委托书,请她全权代理和范家明离婚的官司,然后,就回来了。” “那你到底离了没有啊?” “不能协议,只能走法律程序。文沛说这样时间会长一些,不是一两天就能了结的。” “那,你妈知道多少?” “我只说我们俩感情上有点问题,我需要冷静一下,我妈就什么都没问。” “哎!我就爱她这一点。要是我妈啊。三天三夜不睡觉她也得审明白。”钟灵笑了。“好了。你也审明白了。我给孟少繁打电话。” 孟少繁赶过来,钟灵说拉着雪梅:“走吧。”雪梅别过脸不看孟少繁,也不起身。孟少繁又朝钟灵拱拱手,做求饶状。 钟灵说:“孟少繁,你自己来的,儿子哪?”又朝他眨了眨眼,孟少繁明白了,“在家里哪。我看他困了,就让他自己先睡。” “你疯了,你让他自己在家。”雪梅大叫。 “哟,雪梅,快走快走。儿子自己在家可不行。”钟灵拉着雪梅就走。三个人找到孟少繁 的车,雪梅一打开车门,看到儿子正忙着玩电动游戏,转身大叫‘孟少繁’!”钟灵吧她塞进车“好了,好了。回家再吼!” 第二十一回 她爱孩子 车子在许家所在的楼前停下,钟灵下车。朝里面摆摆手。车子掉头。钟灵目送车子走远,刚要转身。 “钟阿姨!”是雯雯。雯雯一蹦一跳的跑过来,许博彦跟在后面。“钟阿姨,谁把你送来的?”“啊,是我同学。”许博彦也走来了,三个人一起进电梯。刚要按关门键, “等一下,”一个年轻的妈妈三步并两步地跑进来,一手一大包东西,大概是购物回来。转过身,对跟在她身后的孩子说:“来,快点。”小不点只有两三岁的样子,走到电梯前,站住了,电梯轿厢与地面只见有到两厘米宽的缝隙,对他来说,大概就是道“鸿沟”了,小家伙踌躇着,不敢迈步了。妈妈不耐烦了“进来啊!”。钟灵伸出手,“来”,小家伙抓住她的手,迈了一大步,一下子跨进来。冲她笑了,露出刚长出的门牙。她们的楼层到了,年轻的妈妈,手里拿着东西,先一步垮了出去,小家伙朝钟灵伸出手,让她领着。钟灵又把他领出去,又朝他摆摆手,才进了电梯。一抬头,在轿厢金属墙面上看到映出的自己的微笑的脸和身后许博彦盯着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了,掩饰地垂下眼皮,稍一侧脸,问雯雯,“晚上吃的什么?”“有好多好吃的哪。钟阿姨,你有小孩吗?”钟灵摇摇头。“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都好。”“那,我给你当小孩吧。”钟灵没说话,只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时,“叮咚”一声,电梯停了。钟灵领着雯雯:“走吧。” 第二十二回 腹黑女 在杨幕的软磨硬泡,更兼有什么贫血啊,高血压啊等等化验单之下,最重要的,是觉得她脸色和精神的确不好,范家明住到杨幕这里,方便照顾她。前提是,各人有各人的房间。杨幕想,只要住过来就好,其他的事情,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现在,范家明在卫生间,杨幕翻出他的手机,搜查他的通讯录。忽然,看到一条,只有一个字“妻”。查看号码,很陌生,是外地的号。杨幕恨恨的合上手机。听到响动,她赶忙把手机放回原处。 “家明,我胃里难受,想要吃菠萝。家明——”范家明沉默地站起身,“我去买。”“冰箱里还有。你帮我削皮就好。”范家明去厨房。 杨幕看他忙着削菠萝,就拿出他的手机,找到“妻”的号码,拨过去,“你好!”电话那头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多少次,在这个声音之下,自己感觉好像美国大片《暮光之城》里,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一样,无处遁形,自己无论是撒泼,怒骂,还是作出的高傲胜利的姿态,在她面前都脆弱的不堪一击。“请问——”那该死的声音又问。杨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恨意,对着话筒,甜腻腻的叫着:“家明——,你洗好了没有?” 钟灵“啪”地一下扣上手机盖。“可恶!” 范家明端着切好的菠萝过来,看着杨幕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问:“笑什么?”“哦,看了一个小笑话,很搞笑的。” 许博彦又来到窗口,撩起窗纱,眼睛习惯地看向那个小花园。很晚了,明知道那里不会有人,他仍然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可是,有个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膝,脸深深地埋在两个膝盖间。这不是钟灵吗?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第二天是周六,钟灵下午可以回家去。许母在她的照顾下,左手虽然还不能活动自如,但也不再是一根木桩一样了。她对许母说想回家去住一天,星期一再来。许母正犹豫,许博彦说“可以”,许母也就同意了。 第二十三回 回家疗伤 现在家里只有钟灵和母亲两个人。钟母坐在高大的山楂树下乘凉。这棵树是当年钟灵父亲亲手栽下的,为了这棵树,钟家放弃了好几次搬家的机会,因为他们都把它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不能把它自己丢在这里。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到三楼那么高了,每年夏天,便撑起巨大的伞盖,呵护着这个小院。钟灵依偎在妈妈身边,坐在小马扎上。她的头轻轻枕着妈妈的腿,右手随意的轻揉着母亲的膝盖,不自觉的,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嘴边滑了出来。钟母没说话,只把手放到钟灵头上,拍了拍。这时,门铃响了。 雪梅一进来就嚷嚷着“好热”,一看到钟灵给她端上的西瓜,老实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大吃起来。吃完了,冒出一句:“怎么了?”“啊??”把钟灵问愣了,“没怎么啊!”“钟灵,你心情不好!”“哪有?”“那,一会儿陪我逛街去。”“好!” 两个人坐在一家咖啡屋。雪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把杯子放下,“说吧,到底怎么啦。” “真的没什么!”钟灵说完,低下头,继续搅着咖啡。雪梅瞪着钟灵的脸,看她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低垂下来,掩住了原来纯净的眼神,看不出表情。“又来了。”雪梅生气,她太熟悉钟灵这个表情了。每当她有心事又不想说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 雪梅往前探身,她的头几乎抵到钟灵的头,“钟灵,我比你更了解你,这可是你说的。”雪梅压低声音,“威胁”道。 “是,是。你甚至知道我有多少根头发。”钟灵笑道,“哎!是这样的。”钟灵把杨幕打电话的事情跟她说了。 “贱人!”雪梅把勺子往杯子里重重的一放,“还有那个该死的范家明。我饶不了他。” 第二十四回 表明心迹 范家明心里一直很挣扎。随着杨幕小腹的渐渐显现,她又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宝宝出生后,得有个名分啊等等,又请她那位干妈间接施压,所以,有时候——尤其心情低落的时候,就想,既然已经伤了钟灵的心,干脆,就这么混沌着过下去算了,可是,心底里,犹有不甘。尤其是,想到那天半夜醒来喝水的杯子——和自己家一样的杯子,以及半睡半醒时挑逗自己的手,都让他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刚刚雪梅又在电话里大骂他一顿。骂了些 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钟灵很伤心,钟灵很伤心”,这个声音让他一直坐立不安。他拿出手机,找到“妻”的号码。拨过去。 钟灵在离家不远的街上随意的走着。明天就要去许家“上班”,她不想带着这种烦乱的思绪去许家,所以,今天她必须把思绪理清楚。“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手机响了,一看屏幕上的号码,她心里抽紧了一下,是他,她犹豫了,“•;•;•;所有流过的泪•;•;•;”张雨生还在倾诉,好像如果她不接,他会一直唱下去。 她按下接听。 “灵灵,灵灵,你不要挂电话,我有事要说•;•;•;”那边传来范家明焦急的声音。钟灵喉咙哽住了。范家明长叹一声:“灵灵,你好吗?”电话那头依然沉默,听不到回答,他心慌了,“你还在生我气,是吗”,听到钟灵清嗓子的声音,他怕钟灵不耐烦,“好,好,我就说一句,我跟杨幕在一起,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她身体状况不太好,我经常给她洗水果洗碗,没洗过别的,我的衣服都在咱们家洗。”“灵灵,给我点时间,等等我,好吗?雪梅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不要答应,好吗?” 钟灵清了清嗓子,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楚,说道:“家明,我没有怨过你。真的没有。如果孩子真的是你的,就和她们好好生活吧,那才是个完整的家。孩子是不是你的,不是可以检测出来吗?···我啊,还好吧,放心吧,日子总要过的。···雪梅她冲你嚷嚷了吧,她说气话,你不要介意。” 听着钟灵温和的声音,范家明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看来,钟灵是打定主意要从他的生活中抽身出来了。他听出了钟灵声音中的一丝刻意的疏远。忽然,他什么都不想说了。他太了解钟灵了,她退出,成全他们,从她离开他,回家照顾母亲的时候就决定了,没有什么权宜之计,没有什么欲擒故纵,她生活的太认真,绝不会拿婚姻当筹码。更或者,从她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就有这种离开他的想法,只是舍不得他。杨幕电话算什么,在她看来就是夏天的苍蝇罢了,讨厌,但不值得在意。那些东西会扰乱她的心情,但不会影响她的决定。明白了这一点,范家明倒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他想,“有些事情,我必须弄清楚,死也要死的明白。灵灵,等着我。” 首先,要让钟灵不受骚扰。范家明下了决心。 第二十五回 设置底线 范家明来到杨幕的公寓。杨幕在无聊的一个一个切换着电视频道。电视里,主持人神色凝重:“孩子急需输血,可是,父亲,母亲和孩子的血型都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儿哪?•;•;•;”范家明也坐下来,看着电视,问了一句:“杨幕,你什么血型?”“啊?我,我不知道,没查过。”杨幕拿过遥控器,换了台。她的不自然,范家明看在眼里,并没做声,转身去切西瓜。 手机响了,范家明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又拨出一个。过了一会儿,他问:“杨幕,你用过我的手机?”“没有啊。” “嗯?”范家明没再多说,但意思很明显,——不要敷衍我,我有证据。杨幕心虚了,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手机里有拨出记录。她嗫嚅着:“家,家明,我只是想问候一下钟灵姐,我没说什么,真的没有。要不,我这就给她打电话,求她原谅。”她作势要拨号码,又看向范家明,看到范家明默不作声,又把电话放下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打扰她。我以后不打就是了。”说着,依偎在范家明身边。 “怎么没开窗?”范家明站起身,去开窗户。 杨幕只好坐直了,她冷笑道:“范家明,你不用象躲瘟疫一样躲着我吧!” “关了一天窗户,现在暑气下去了,要通通风。才装修不久,气味都还没散尽,对胎儿不好。”杨幕抹去眼中的愤恨,脸上挂上一丝笑,重新又偎依到他身边:“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第二十六回 见到前妻 周一,钟灵又来到许家,像往常一样,先给许母泡上菊花茶,再给她做按摩。“伯母,雯雯哪?”“去她妈妈哪儿啦,今天回来。你们俩,说走,一个也不在家,让我老太婆自己在家唱空城计。”正说着,门铃响了,雯雯回来了。 跟她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女人,中等个,烫过的头发扎在脑后,脑门光溜溜的没有一丝刘海,显得很利索,眉毛显然修过,只是两条微微下垂的眉尾显得很可笑。 “奶奶,钟阿姨!”雯雯一一叫过,就往沙发上一坐,撅着嘴,不再说话。“妈。”后面的人笑容可掬的叫着,左边嘴角上翘,好像有只手在提拉她脸部左边的肌肉,却让右边放任自流似的。来人放下手里的水果,嘴里也没闲着“哦,这是小钟阿姨吧,雯雯这两天话里话外都是你。我都要妒忌了。哈哈。” “我是钟灵。” “对了,小钟,你去把这些洗一洗。”女人指着地上的水果,指派着。 “妈,你自己不会洗啊,没看着钟阿姨忙着哪?”雯雯大叫。 “没关系。妈妈是客人,怎么能让她洗哪!”钟灵说。 女人语塞。一顿,扯开不对称的笑,来到许母身边,也给她捏起肩膀来,不知捏到哪儿了,许母吸口凉气,干脆拍了拍她,“好了,你也坐下歇会儿,把茶递给我吧。”“妈,过两天我们医院组织查体,您也查查吧。”“好啊!”“那,到时候我来接您。那我先走了!雯雯,跟妈妈再见。” 女人走了。许母说:“雯雯,怎么不高兴啦?” “哼。都是妈妈,我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哪!也不知道昨天上网到几点,早上不起床,本来说去吃早点的,又接了个电话说有事情,就把我送来了。” “昨天,妈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她才不给我做饭哪!就知道聊天,看韩剧。我饿了就吃泡面。昨天晚上有个叔叔请她吃饭,她非要拉着我去,讨厌!” “叔叔?什么叔叔?跟你妈妈很熟吗?” “我也不知道。吃完饭,还把我们送回家了哪!” “妈妈以前跟你说起过这个叔叔吗?” “没有。后来,她问我这个叔叔好不好,我说不知道,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七回 时光平静地流淌 钟灵端来水果,“诶?雯雯,妈妈哪?” “走了。钟阿姨,我饿了。” “饿了?家里没什么吃的,我们去超市吧。” 两个人在超市里走着,钟灵选了几样雯雯爱吃的点心。忽然,雯雯拉了拉钟灵的裙角,指了指少女用品专柜。钟灵用眼神询问雯雯,雯雯不好意思的笑了。啊——钟灵了然。选了一包少女日用卫生巾。 结账出来,钟灵到礼品区,让人把它包装好,又选了一个精美的卡片。 回到家,钟灵把它递给雯雯,雯雯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钟灵张开双臂,把雯雯抱在怀里:“小丫头,长大了。以后每个月的这几天,要比平时多当心一些。”“嗯。”雯雯前额贴在钟灵肩膀上,撒娇的蹭啊蹭的。 王琳——也就是雯雯妈妈脚步轻快地在路上走着。现在这个男朋友还不错,出手很大方。许博彦这边她也不想放弃,眼看他现在事业越做越大,她又想重修旧好,不过,她试探了几次,许博彦不是装傻,就是顾左右而言它,看来没这个意思。没关系,昨天雯雯说了,爸爸没有女朋友。现在,她要去约会。 许博彦有点心神不定。一上午了,一份报表也没看几行。秘书拿来文件让他签字,往常用惯了的签字笔又找不到。秘书出去了,他自己纳闷,左找右找,原来压在 报表下面,自己刚刚才用过,不禁摇头。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干脆,回家。 进门,只看到雯雯和奶奶,心里一空。坐下后,装作不经意的问雯雯:“钟阿姨哪?”“在厨房,帮张阿姨做饭哪。”“喔。”许博彦轻轻的松了口气。 杨幕这两天心事重重,还有点恹恹的,范家明真有点担心,几次提出要带她好好检查一下,倒是杨幕拒绝了,说自己会去的,他那么忙,不要为这个太过紧张。其实,上次做超声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过她,胎儿腹围略小,要多观察,最好夫妻俩都抽血化验一下,排除母婴血型不合的可能。还有一件事,闷在她心里,无法跟任何人说。终于,她想了想,心里有了计划,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打电话。经过了一轮又一轮时而亲切,时而调侃,时而感伤的天南海北之后,她打听到一个血型,a型。 这个假期,雯雯老爱粘着钟灵。有次钟灵回家,干脆把雯雯也带去了。雯雯的来到,给钟家增加了几分活跃。本来家里里里外外就这么几个大人。最小的钟勇也二十出头了,这么个小东西一来,大家都当宝贝似的逗她玩。雯雯喜欢钟奶奶,钟伯伯,最崇拜钟勇哥哥。吃过晚饭,许博彦来把她接走了,钟灵明天再回去。 钟灵和妈妈在看电视,钟勇皮皮地笑着,走过来。“奶奶,我今天跟姑姑去买东西,遇到高中同学。那小子说,我女朋友真漂亮!”“哟!哈哈哈!”钟母笑得好开心。钟灵也笑: “我说哪,你们两个在一边嘀嘀咕咕,又说又笑!感情拿姑妈开涮。哥,动家法。” 第二十八回 虚惊一场 第二天上午,下起了大雨,钟灵打电话到许家,说晚些过去。许母说,博彦在家,放心吧。下午,雨势渐渐小了。晚饭时分,已经剩些雨丝在空中飘着。公交车这一站离许家还有一段距离,钟灵慢慢的走着,享受着雨丝飘在发梢的惬意,一场大雨,浇去了些许的燠热,也阻止了许多人的行程,路上行人很少。难得这么安静,她仰起脸,感受着雨丝,一扭头,身后不远处只有一个人在走,嗯?好像在上个路口就看到他了,钟灵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行人,她不由着慌了,如果只是碰巧走同一方向的路人还好,万一···怎么办?她不敢停下来,啊,右拐有个专卖店,现在还是营业时间,打定主意,她保持刚才的步速,一直朝那家店走去。 “欢迎光临!”钟灵推开门,门口的小姑娘甜甜的招呼。 钟灵一边装作随意的在看着挂着的衣服,一边瞟着窗外,好久也没看到那个人走过,钟灵失笑了,也许人家根本不走这条路。不过,她可不敢一个人走剩下的路了,想了想,还是往许家打了个电话。是雯雯接的,“雯雯,爸爸在家吗?嗯,好,让爸爸接电话吧。•;•;•;•;•;”“许总,我是钟灵,•;•;•;•;•;•;”钟灵把事情解释了一下,听到许博彦的语速不自觉的加快了:“好,你就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到。”钟灵放心了,这次真的看起衣服来,这家店的款式正适合钟勇。正看着,听到一声“欢迎光临”,钟灵一抬头,见许博彦站在门口正往里看,她抬手示意,赶忙走了过去。 回到家,雯雯跑过来,问长问短。许母待钟灵坐定了,不紧不慢的说:“以后,一个人出门可得当心。小钟啊,你总是一个人,也不是个办法。”许博彦也抬起眼,看着她,钟灵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二十九回 新友竟然是故人 过了8月中旬,太阳也不再那么霸道了,中午依然炙热,不过一早一晚也打个盹,不再源源不断的发泄他的坏脾气了。雪梅说要一起吃饭,在某某酒店,钟灵只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是家档次很高的酒店。 穿上那件葡萄紫的雪纺连衣裙,颈间一挂珍珠项链,长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准备出门了,又转过身,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冲她一笑,钟勇在旁边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姑妈,我们同学聚会你当我女伴吧!”“又胡闹!”钟灵在侄儿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灵灵,等等。”钟玉问,“你怎么去?雪梅他们来接你吗?” “我打车。” “我送你吧。” “不用,你还没吃饭哪!” “爸爸,我送姑姑吧。” “你少找机会开我的车!” “让你哥送吧,这个时候,不好打车。别误了点。”嫂子也说。 钟玉把钟灵送到酒店门口,钟灵下车,朝哥哥摆摆手,看着哥哥开车走远了 ,才转过身,拾级而上。门口穿制服的小伙子给她弯腰开门,她轻轻地点头微笑,飘然而入。小伙子深吸了口气,站得更直了。开了那么多次的门,这是第一次,他弯腰开门时,有人冲他点头示意,而且是微笑着的,而且是看着他微笑着。他心里舒服极了。 钟灵进门,站定,四下打量。到底是大酒店,设计低调而大气。在侍应生的引领下,来到预定的座位,雪梅她们已经到了。 当然是雪梅先开口:“介绍一下,钟灵,我同学好朋友兼死党。刘韬,孟少繁的朋友。”寒暄之后,大家落座。开始上菜。 刘韬看了钟灵好一会,说道:“看到钟女士,我倒想起了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姓钟。” “哦?”钟灵感兴趣的看着他。 “叫钟粒民。” “啊!那是家父。” “ 哦!果然是你。你不记得我了,你还给我妈送过中药哪!” 钟灵疑惑了,摇了摇头。 “那时候,我小学三年级。我妈妈得了肾炎,挂了几天吊针不见好,后来打听到钟伯伯是有名的中医,就找他看。当时是我陪我妈妈去的,妈妈身体太虚弱,钟伯伯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我说没有,就我们俩,他又问我会不会煎药,我说不会。他问我住哪儿,原来我们两家住的不远,他说让我们先回去,下班后他去我家教我煎药。那天,是钟玉哥和钟伯伯一起去的,钟伯伯煎药的时候,钟玉哥还把我家大门上的门闩修好了,”刘韬说得动情,可是看到钟灵一脸的茫然,很失望,“你都不知道吗?”钟灵摇摇头。雪梅忍不住了:“刘韬,钟伯伯当年,上门看的病人不计其数,别说教你煎药,他还自己掏钱替人家买药哪。太多了哪儿记的住啊。” “一连吃了3个月,我妈妈身体逐渐好转,可是她这么长时间不做工,家里也没钱了。她就不想吃了。可是,有一天,一个小姑娘来到我家,问我的名字和我妈妈的名字,觉得都对了,就给我一大包中药,说让我妈妈继续喝一个月,她还说一定要喝,要不然病情会有反复,就前功尽弃了。临出门时,她还交代我一句,‘太阳下去了,把被子收进去吧!’你不记得吗?”问的都有点着急了。 第三十回 新的机会 看他这么急切地等着答案,钟灵觉得再摇头倒不好意思了,可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总不好硬说记得吧。于是,就岔开了话题:“你母亲现在好吗?”“哦,她现在很好,有时候还说起这件事,一直嘱咐我要找到你们,好好谢谢钟伯伯。钟伯伯还好吗。该退休了吧?”“他已经去世了。”“哦!”刘韬眼里掩饰不住的失望。 “好了好了。我们今天是新朋友遇到了老朋友,得好好庆祝一下。”雪梅赶紧打圆场。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刘韬也一改初见面时的沉稳,忙着给钟灵布菜。谈话间知道,他自己有一家通讯器材公司,现在正着手开一家幼儿教育机构,主旨是让孩子舒展自己的天性,快乐的学习和成长。 “钟灵,你可以去帮刘韬啊,你那么爱孩子。”孟少繁说。 刘韬紧盯着钟灵,看她的反应。 “我行吗?幼儿教育,我可没接触过啊!” “来吧。我现在头绪太多,实在想有个人帮我。”刘韬说。 钟灵犹豫。 “要不这样,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先来看看,怎么样?” 钟灵想了想,“好。” 过了几天,雪梅拉着钟灵孟少繁开车,到刘韬的“蒙童乐园”去,这里其实是一个课外活动的乐园,分成几个区。小孩子在“工作室”里自己动脑动手,完成自己喜欢的工作,象做蛋糕,垒城堡等。“亲子园”里一家三口可以一起游戏。其实这里有专业的老师,只是刘韬夫妻的主要精力还是在通讯设备那儿,想找个人在这边统筹管理,同时保证他的办学主旨得以彻底的不走样的贯彻。 私下里,雪梅对钟灵说,“我看不错。”劝她别犹豫了。钟灵也觉得许母偶尔旁敲侧击的劝她不能总单身,似乎有接纳她的意思,所以有时候不免尴尬,也想,是该离开了。 于是,钟灵辞别许母,来到“蒙童乐园”。后来,也见到了刘韬夫人。刘太太,大高个,大眼睛,大嘴巴,大脸盘,大嗓门,说话干脆利落,走路风风火火,一看就是个实业家,性格豪爽。钟灵很喜欢这种类型,有事说事就可以,省的绕弯子,浪费大家的力气。 刘韬还念念不忘当年的事情,又找到钟玉诉说,他一见到穿白大褂的钟玉,马上一眼就认了出来。钟玉变化不大,只是比当年多了副眼镜,平添了几分儒雅。好在当时钟玉大一些,多少还记得有这么回事,有些细节对的上,有人互动比一个人唱独角戏可舒服多了,刘韬终于可以酣畅淋漓的回忆了,压在心底多年的感激之情终于有了去处,也算得了圆满。可是,说完了,钟玉只简单的说了句:“难为你还记得,这有什么啊。不必放在心上”倒叫刘韬意外了,以前他也在饭桌上跟酒肉朋友说起过这件事,当时那反映,那是“相当的好”,有赞钟老先生古道热肠的,有夸他刘韬“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总之,很热烈。可钟家兄妹这反应,这,这也太平淡了。一个干脆不记得,一个“不必放在心上”,就完了。连唏嘘一番都没有,怎么说哪,他心里满不是滋味,自己拥有那么大一家公司,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可是,在钟家人面前,倒显得沉不住气了。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啊! 第三十一回 她为什么这么做 杨幕自己从医院出来,有点失魂落魄。从停车场倒车掉头时,差点撞倒护栏。回到家,她一头载倒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重新坐了起来,“绝不能让范家明知道”。打定主意,她打开电脑,搜索起来。然后,她又出门了。 再回来后,她拿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 晚上,杨幕从剧痛中醒来,开始呻吟。范家明还在办公室,她挣扎着,拨通了他的电话:“家明,我不行了。”范家明听着杨幕声音不对,赶忙起身。 在离杨幕住所最近的一家医院里,杨幕醒了。 她睁开眼,先看到天花板,这不是在自己家。她又把眼睛闭上了,在心里把昨天的事情又过了一遍,心里有数了,再睁开眼,左右看了看,没错,是在医院。再一转脸,看到了趴在床边的范家明。他还在睡,大概折腾了一夜吧。她忽然有种愧疚,伸出手,碰了碰他的头。范家明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胡子拉茬,“杨幕,你醒了。”声音沙哑。“家明,我怎么了?”“你昨天大出血,•;;•;;•;;”“那,宝宝哪?”“杨幕,别想这些了,养好身体要紧。”“宝宝没了?” 范家明点点头。 一行泪从杨幕腮上落下。 “家明,对不起,都是我没用。•;;•;;•;;•;;•;;•;;你走吧,不用管我。”说着,别过脸去。 范家明握住她的手,“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非常虚弱,我这就回家煲汤。再给你找个看护。”说着,起身。 “我不要看护!”杨幕着急的说,范家明停下,“我不要看护,•;;•;;•;;•;;•;;我•;;•;;我”语塞。范家明拍拍她,“好好休息。”说完走出门去。“我要你陪我啊,笨蛋!”杨幕心里大喊,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文沛抱着鲜花来到病床前。 “文老师!”杨幕挣扎着要起身,文沛赶忙按住,“快别动,好好躺着。”“文老师!”杨幕又叫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身体要紧,什么都别想。”文沛柔声说。 文沛以家属的身份,在医生办公室和杨幕的主治医生详谈。张医生在详细的介绍了杨幕的状况后,说:“看你和你弟弟也是文化人,怎么做事情这么糊涂!胎儿发育异常应该早点终止妊娠,否则,危险随时会发生。”“发育异常?我们,我们并不知道啊!这几次复查,都是弟媳自己去的。她也没说什么。”“也就是说,孕妇一直有定期检查。那么,女士,你最好提醒你弟弟,要想有个健康的宝宝,最好咨询一下给她做检查的医师。” 文沛走出医院,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一边恼火地想,这个范家明,也太糊涂了。电话通了,那边传来范家明的声音。 “家明,是我。•;•;•;你在杨幕公寓,我马上过去。有事情跟你讲。” 文沛进门,把范家明好一顿数落。范家明都懵了。文沛火发完了,拿起家明递给的水,一饮而尽。沉默了一会,范家明终于开口了:“大夫说,孩子发育异常。照常理,超声检查应该能看出来,也就是说,杨幕可能早就知道,但是,她没说。”文沛点头。 “家明,你应该知道杨幕在哪家医院定期检查吧!”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我陪她去过。”范家明不好意思了,“我这就去那家医院。”说着,走进厨房,看了一眼煲汤的锅,文沛也跟进来,不经意间扫过垃圾桶一眼,看到桶里一个扁扁的纸盒,她戴上灶台上的橡胶手套,拿起来,看了看,递给范家明,范家明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盒子侧面的说明,两人对视了一眼。 是打胎的药。 第三十二回 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个人来到杨幕做定期孕期检查的医院,找到她的主治大夫。范家明刚说明身份,大夫就说:“啊,你是杨幕的爱人,年轻人,别怪我说你,早就告诉小杨,让你尽快来抽血化验一下。她总是说你忙,没时间。我说啊,什么事情也比不上有个健康的宝宝重要。”范家明和文沛又对视一下。 “你知道自己的血型吗?” “b型。” “小杨跟你说了吧,她是o型血,胎儿有点黄疸,我初步怀疑是母婴血型不合。但是情况不是很严重,我现在在想办法提高胎儿的抵抗力和孕妇自身免疫力。” “那么,她有没有流露出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意思?”文沛问。 “没有啊,她挺配合的。还说只要有办法就好,她一定要保住孩子。怎么•;•;•;?” “她现在在医院里,孩子没了。” 医生很吃惊。马上严肃起来,调出杨幕每一次的检查记录。“你们看,每次的检查报告都在这儿,这是最近的一次,当时超声显示,并没有流产的迹象。我也告知过她胎儿的情况,她很愿意配合治疗,这是她的签字。” “那么,您仔细想想,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哪?” “我想想。开始,她是很配合的。就是上次来的时候,还问我,如果能坚持到安全分娩,是不是就没事了。我说,是的。只要按时服药,定期检查。产后也要流脐血做各项测定,比如各种抗体的滴度啊,血型啊。总之抽血化验是少不了的。当时她很沉默,也没再说什么。” •;•;•; 两个人走出来。 文沛先开口了:“看来,杨幕一开始是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最近才改变的主意。是什么让她改变主意了哪?” “会不会怕孩子不健康,所以•;•;•;”范家明说。 文沛摇摇头:“我感觉不那么简单。”范家明疑惑的看着她,“别看我,我给不出证据。只是一种感觉。”其实她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大半她没说。她太了解杨幕了,这个人,做事情目的性极强,为了打到目的不管其他。她的目的是得到范家明,就必须逼走钟灵,而钟灵的软肋是孩子,那么她就想方设法拉范家明上床,不管用阴谋还是阳谋。照她的性格,只要一天没登记注册,她就绝不会打掉孩子,谁要敢劝她放弃这个孩子,她还不得跟人家拼命?可是,现在,她却要打胎,而且不是去医院,是私自吃药打掉?那么,一定是更严重的问题,可是,是什么事情哪?这一系列的想法,只在她自己脑子里打了个转,大胆假设但还要严密的求证,没有足够的证据决不下结论是她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范家明知道她是个谨慎的人,也不追问。 文沛转过身,紧盯着范家明,语气加重,“家明,答应我,你可以尽可能的照顾杨幕,无论怎样的无微不至都好,只是,不要做任何承诺!”范家明点点头。 第三十三回 医院的病房里,范家明把熬好的鸡汤盛出来,端给杨幕。杨幕摇摇头 ,“我不想喝。” “喝一点吧,来,我喂你。”范家明舀了一勺鸡汤,吹了吹,送到杨幕嘴边。杨幕喝了一口,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抓住家明的手,问道:“家明,现在孩子没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看着杨幕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和深凹下去的眼睛,范家明不由得心一软,“不会的”这三个字就要冲到嘴边了,他忽然记起文沛的话,“不要做任何承诺”,他转身放下汤匙,顺势抽出手,说:“杨幕,你应该知道,我跟谁在一起,只看人品,不看她肚子里有没有孩子。” “我就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从头到尾你都当我是坏女人!”杨幕哭叫着,转过身去,背对着范家明。她要等范家明来劝她,她知道,范家明心软,一定会哄她再喝点汤。果然,过了一会儿,范家明说话了:“好了,大夫说你不宜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来,再喝点汤吧。”杨幕借机转过身,喝起汤来。 第三十四回 明亮的办公室里,文沛在端着咖啡出神。不知道为什么,文沛对整件事情想前想后,总觉得哪儿不对,虽然也暗笑自己有职业病了,何苦去管那么多。可是,潜意识里,她总是想帮这个小老弟一把。她和范家明合作多年,对他太了解了。还是在几年前,他俩一起去为一个官司取证,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人,穿着倒还整洁。中年人说自己是外地人,刚下火车钱被偷了,老人是他母亲,问能不能给点钱。范家明想了想,就给了一百元。文沛笑他,“就没想过是职业乞丐?”范家明笑了,说想了,不过还是宁可相信他,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就能帮他们一把。 虽然后来的几个官司下来,范家明充分展现了他的专业水准和管理能力,但是,在文沛心里,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再见到钟灵,文沛不由感叹老祖宗造语言的高妙,“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范家明对人的善良,如果换了另一个女人,可能会被看做“没出息”,而钟灵的一身美好的气质和很高的精神层次,如果不巧碰到一个爱“仕途经济”“送往迎来”的人,那也如明珠暗投,不被看重,白糟蹋了。幸运的是,他俩走到了一起。更幸运的是,对方的美好特质,他们看到了,理解了,而且互相欣赏。看着他们琴瑟和谐,文沛都觉得幸福。可是后来的事情,看着他俩痛苦,她也心疼,好像眼看着一个精美的瓷器在自己眼前碎掉一样。 这个杨幕,当时因为是熟人推荐而来,暂时实习,而她也很勤快,对事情肯用心,后来就留下了。对于她的其他事情,自己一无所知。因为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工作又忙,从来也没想过问问她,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里几口人,田里几亩地。 文沛放下手里的杯子。 看来,有必要问问了。 大家多多支持啊,拜托了! 第三十五回 这时,方资楠——刘韬夫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地听钟灵汇报这个月的业绩。九月的午后的阳光,均匀的洒在钟灵身上,用金边勾勒出给她头发,脸颊,下巴,脖颈和肩膀的优美的轮廓。方梓楠一边听,一边看着钟灵的眼睛,金色的阳光给她的睫毛也镀上一层金边,“真好看”,她在心里叹息。 当时,刘韬介绍大家见面的时候,第一眼见到钟灵,只是觉得她太娇弱了些,心想,这么个大小姐,能干什么?因为知道刘韬与钟家的渊源,明白刘韬报恩的情绪,觉得就算她什么都不会,公司养着她好了,所以刘韬说让钟灵担任什么职位,她倒也无可无不可。双方坐定,交谈几句之后,倒觉得这大小姐说话得体,很有见地,柔软的声音本自天成,倒不是有意做作。不免有丝好感。后来,也到“蒙童乐园”去过几次,这几次下来,心里就已经接受了她。 现在,看着钟灵这个月的报告,心里暗暗点头,真是的难得的职业经理人。哪里支出多了,哪里收入多了,原因是什么,哪些地方需要维修,费用多少,等等,条理分明。下个月的收入预期与支出预算恰如其分。她不由想起在钟灵前面述职的一个部门经理,在她面前口若悬河,信誓旦旦,就差要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乍一听,很好。仔细一想,太空。再看报表,超乱。 汇报完了,方梓楠问道:“很快,国庆节和中秋长假就到了,你们乐园有什么打算?” 第三十六回 这时候,刘韬和钟玉正在一家休闲会馆的茶室里,刘韬是这个会馆的会员。茶室布置的很优雅,墙角的花瓶里,稀疏的插着几枝金黄的菊花,原木的地板上,有一个小茶几,白瓷茶盅内,琥珀色的茶汤,煞是好看。钟玉拿着“闻香杯”,在手里把玩,又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笑道:“余味悠长,的确是好茶。” 自从见了钟玉之后,刘韬爱抽空就找他一起坐一坐。他虽然生意越做越大,但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大家在一起看似轻松的钓鱼,吃饭,打高尔夫,可是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话语间暗涌的是试探与反试探,侦查与范侦查,只怕一个不小心,被对方探了底去,太累了!跟钟玉在一起,就能全身心的放松,还有——呵呵,可以听他说钟灵。钟玉哪,觉得刘韬这个人不坏,也乐得交这个朋友。 “老兄,记得吧,有一天你来我家送药,街上的几个小孩在我门口,往我们家院子里扔石头,你站在门口,就‘呵’了一声,把他们都吓跑了”。 “是啊。就那回,把给灵灵买的书落在你家了,回家以后灵灵问,我才想起来,小丫头还不高兴了哪!” “她也给我母亲送过一次药。” “啊,那大概是我没在家的时候,父亲让她来的。她啊,从小就聪明,又乖巧,周围的邻居,没有不喜欢她的。只是身体太弱了。” “钟伯伯都没办法吗?” “最让人叹息的就在这里。父亲治好了那么多人,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有心脏病。灵灵,”说到这儿,钟玉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刘韬,“你见过她小时候,对吧,她那么可爱,哪里象有病的样子,哎•;•;•;” 刘韬默然了,眼前又出现那个小姑娘的样子,白色短袖上衣,蓝色背带裙,唯一不同的,当时很多女生都穿一种正流行的白色“体操鞋”,而她脚下是一双黑皮鞋,配上雪白的袜子,普普通通的学校制服,在她身上那么好看。白皙的小脸上,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站在他家院子里,好像瓦砾从中的一朵白玉兰,自己在看了一眼后,都不敢再看第二眼了,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象远处传来的风铃,“是刘韬家吗?” 第三十七回 做一回福尔摩斯 文沛决定去楚大姐家。前几年楚大姐老公主管政法这一块,现在退了。当时,是她把杨幕推荐给文沛的,后来,杨幕又认了她当干妈,文沛想,看看在她那里能了解点什么。 保姆开了门,文沛径直走到客厅,楚大姐在打电话,见文沛,招招手让她坐下,自己犹自跟那边说着话,“•;•;•;哈哈,没关系,我知道,现在事情不好办。•;•;•;嗯,嗯,好,再见。”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脸看到文沛,移过来,坐到她身边,一把拉着她的手:“文沛啊,就你还记得我。不象有些人•;•;•;”。 “怎么了!谁啊,敢惹我大姐不高兴?” 楚大姐下巴冲手机一抬,“这不,刚打完电话。这是看我们家老头退二线了,找他办点事,开始跟我打哈哈。当初,自己弄了一身骚,求我帮忙的时候,楚阿姨长,楚阿姨短,叫的可亲了。过河就拆桥。•;•;•;咳,就是那个杨幕啊,这小子求我给她找个好地方,要不,人家不同意分手。” 文沛劝道:“是吗!” “你不知道吧,”女人凑近她,八卦起来:“这小子和杨幕都住在一起一年了,家里又攀上一家有权有势的人家,想让他做那家的女婿。这小子也动心了,可是杨幕也不是省油的灯,死不分手后来,这小子家给他买下她住的那房子,又答应给她介绍好的律师事务所,这才甩掉。就上次,这小子来咱们市” “就这么,你把她介绍到我这儿来的。”文沛说了句,“不过,这孩子工作还可以的。”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女人接口。 “哦?怎么讲?” “呵,我家阿姨说,杨幕现在和这小子还有来往。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懂!”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不会看错吧!” “怎么会看错。你别忘了,我家阿姨还是杨幕介绍的,她们的住处离得不远。那小子阿姨也见过的。应该是三月初吧,阿姨晾被子的时候跟我讲,说早上买早点的时候,看到两个人一起出来嘛,阿姨还说,那小子不是结婚了吗?怎么两个人又走到一起了。为这,我还给这小子的妈打电话了哪!” “你不会是去告诉他妈吧?” “不会。只是闲聊了几句,对方说媳妇害喜哪,什么都不想吃,话里话外透着炫耀。嗤!看来是没离婚喽。这杨幕,怎么还跟他搞在一起。” “是啊!”文沛随口应着,四处看了看:“楚大姐,你这个手机是新款啊!”顺手拿在手里把玩。 女人来了兴致,“是啊。有好多新功能哪。” 文沛打开滑盖,按了几个键,“嗯,手感不错。哟,按错了。”文沛发了个号码在自己手机上,又点了删除。 第三十八回 处理纠纷 钟灵对自己的新工作逐渐摸出了些头绪,下属都是些年轻人,大家对她的态度也逐渐由开始的质疑转为今天的信任。她正坐在办公室里,小杨老师急匆匆的跑进来,“钟姐,你快去看看,我可管不了了。”钟灵跟着跑出去。在她们乐园的一个单元“工作室”外面的休息区,两个妈妈在争吵。其他人围着看,间或一两个人咬咬耳朵,小声议论一下。 钟灵人还没到,远远的就听见一句 “是你家孩子先推的我们,你没长眼啊!”“你说谁?你说谁?”又高又壮的那个气势汹汹,向前走了两步,一副要打人的架势。钟灵什么都没说,拿出手机把这一幕录了下来,两个人一扭头看到了她,“你•;•;•;”高的刚要瞪眼,一看是她,收敛了一下,“是钟园长。”矮的凑过来,“钟园长,你给评评理。他儿子•;•;•;”钟灵看了她们一眼,温和的说:“外面热,到我办公室坐会儿吧。” 三个人进来,给她们分别端了一杯水,看她们情绪平稳了些,说:“国庆中秋双假期间,我们乐园有一个大型的活动。“我眼中的最美”。孩子用各种手段,图画,摄像,录像都可以,记录下他眼中最美的事物,在我们乐园里展出。我们的成员都要有自己的作品,还要评选。所有的成员既是参赛者,又是评委。两位也看到宣传了吧。”两人点点头。“我这儿有一段,咱们先看看。”钟灵拿出手机,找到两个人吵架的一段。两个人看了,讪讪的。钟灵说,“这是段不美的,我不想用这段。”然后,删除。“大人做事,小孩学样。你们不希望孩子长大了整天跟人打架吧。”见两个人不说话,钟灵说:“咱们出去看看吧!” 三个人来到“工作室”外面,隔着玻璃窗,两个小家伙蹲在地上,忙活的正起劲,还不时商量着什么。“你们俩觉得刚才吵的有意思吗?两个当妈的,还不如咱们宝宝哪!”两人相视,颇有点尴尬。 还是钟灵打了圆场,“哟,这两个人是要建个桥啊,还是什么?”两个妈妈,也看看过去, “看,你家小孩动作快。”“还是你家的仔细。” 钟灵摇摇头,走开。心想“多少原本很好的孩子,毁在父母手里。” “钟阿姨!”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第三十九回 河东之狮1 钟灵一转头,看到雯雯向她跑来,许博彦跟在后面。 雯雯跑过来,挽着钟灵的胳膊,紧靠着她。阳光有些刺眼,许博彦手搭凉棚,借手的阴影,打量着钟灵。合体的西装制服,温和的眼神,清亮中含着自信。职业的她跟以往又不同。 钟灵当初离开的时候,雯雯大哭了一场,钟灵打电话劝了好半天,又答应经常去看她,雯雯才好了。许家只留了张姐做饭,也没再找陪护。一来,老太太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二来,许母想,再找也找不到钟灵这么可心的,人来了再合不来,白白的添堵。钟灵离开之前,在附近的老年大学给老太太报了个合唱班,不求别的,有一帮同龄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比老人自己在家看电视强多了。她陪着许母去了几次,许母也很满意。许博彦对她又多了份感激。 “钟阿姨,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雯雯问。钟灵有点踌躇。跟这父女俩一起吃?这——这太容易让人误会了!看出了钟灵的犹豫,许博彦说:“只有你和雯雯,我还有别的事情。” 许博彦等钟灵下班后,把她俩送到离家比较近的一家麦当劳,就走了。她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卡座,“钟阿姨,你坐着,让我来。”雯雯说完,就去排队。钟灵看着雯雯的背影,含笑的眼里满是温柔。 雯雯端来一份套餐,两人一边吃,一边聊。雯雯忽然压低声音,“钟阿姨,我们寝室的同学都羡慕我哪!” “哦?” 第四十回 河东狮 2 “就是那个睡衣啊!你知道啦,那件粉红的嘛,你送我的那件•;•;•;”钟灵先是迷惑,继而莞尔。是和雯雯一起去超市,雯雯要卫生巾的第二天,钟灵特意去了一趟商店,给雯雯买了一件蕾丝的睡衣。睡衣很漂亮,像一朵粉色的云。钟灵用心包扎好,送给她的。见钟灵点点头,知道她明白了,雯雯继续说:“我们同学说好看,问哪儿买的。我就跟她们说了你为什么给我买的睡衣,她们羡慕的都要掐我哪。然后大家都说起自己怎样怎样,她们妈妈要不就‘噢’一声,有的干脆什么话都没有,还有的跟亲戚朋友宣扬,羞死了。” 钟灵轻笑。 “雯雯!”忽然,一声厉呵,直插到两个人中间,破坏了温馨的气氛像一把刀插进来,又象撕裂了一匹柔美的锦缎。 第四十一回 河东狮3 两个人愕然抬头,一个人气冲冲的冲过来,一手把雯雯从椅子上拽起来,又拉到身后,一手指着钟灵大骂:“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自己生不出来,想拐骗我的孩子,•;•;•;” 雯雯涨红了脸,“妈——” “你别管。”王琳一推雯雯,又指向钟灵“说,你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你想进许家,门都没有。”拉着雯雯,“走,跟我走。” 雯雯一甩手,“我不。” 钟灵看着眼前那张涂抹地粉白的脸,因为生气,歪的更厉害了,一边的八字眉高挑着,显得另一边更耷拉,忽然觉得很好笑。为了雯雯,她忍住笑说:“雯雯,先走吧。大家都在看我们。” 雯雯一看,果然。周围的人都往这边转脸,一付看好戏的神态。气的眼泪在眼圈里只打转,她看向钟灵,钟灵温和的笑笑,点点头。雯雯看出钟灵没生气,她感觉好多了,别人怎么看她才不管哪,钟阿姨不生气就好。 雯雯和王琳走了。钟灵吃完最后一根薯条,无奈的摇摇头。 王琳拉着雯雯气哼哼的走着。她那个所谓的阔绰的男朋友,原来是个骗子,先后骗了她八万块钱,不见了踪影。王琳除了报案,跟谁都不能说,怎么说啊,太丢人了!原本以为钓到金龟了,谁知对方段位更高,来了个“倒脱靴”。现在越发想起许博彦的好了。当时在许家看到钟灵时,她就嗅到一丝危险,后来听雯雯说,钟灵走了,可松了口气。许博彦再也不能错过了。她不能再等。她是个行动型的人,一决定了,就马上行动。她盘算好了,今天周末,许博彦接雯雯回来,一定会在家吃饭。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制造一点家的气氛,让许博彦觉得还是有个家好。 可是,到了许家,只有许母和几个老朋友在。原来雯雯又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王琳顿时怒从心头起。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既然在小区附近,也就那么几家,她一家家找过去,刚好,看到了玻璃窗另一边言笑晏晏的两个人。这回,真是“恶向胆边生”了。演出了刚才的一幕。 第42回 各有各的心事 范家明也很苦恼。 出院后,杨幕仍然需要好好调养,范家明觉得左右也不过买菜做饭这点事情,有原来的钟点工就可以了,可是,杨幕执意把她妈妈叫了来。 杨幕母亲的到来,让范家明的处境非常尴尬,杨幕跟她妈妈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范家明很无奈,要说是吧,自己不愿承认;要说不是,杨幕都怀孕了,自己总不能跟人家妈妈说自己是中了你女儿的圈套,“被一夜情”了吧,也太荒唐了。 所以,现在,范家明坐在办公室里,脸色铁青。文沛又同情,又好笑。这个杨幕,还真不简单。“得了,别总拉长着个脸。至少,你可以搬出来了。” “你说,假如她妈妈非要逼着我们去登记,该怎么办?” “那也得杨幕身体恢复啊!也不急在着一时。家明,你要坚持住。我这里刚有点眉目。” 范家明点头。电话响了。是杨幕妈妈打来的,让他下班后去吃饭。 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文沛从楚大姐家回来之后,心里对杨幕不惜冒生命的危险私自打掉孩子,有了自己的判断。也就是说,她和前男友之间也有过关系,而且和骗范家明“失身”的那次,时间间隔很近。甚至她也搞不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原以为不管怎样,生下来再说 ,只要结了婚,不由范家明不要。没想到中间又那么多波折。范家明的坚决拒绝拖延了时间,孩子因为可能溶血要化验血型,假如化验出血型跟范家明不对,该如何是好?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人品也要被质疑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孩子消失——在必须化验血型之前,这样,这孩子就结结实实的落到了范家明头上。想到这儿,文沛打个冷战。可是,可是,哈,怕就怕这个可是——虽然这个推理合情合理合逻辑,也是杨幕的作风,但是,她却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埋在心里,甚至,连范家明也不能说。因为,只是个推理而已,没有证据。她又不能去问杨幕,生活,毕竟不是肥皂剧,大家还要相处。 她更同情范家明了。 第43回 刘韬和方资楠也剑拔弩张。呵呵,不为别的,纯粹是公司的事情。两个人为了先开主业的第三家分店,还是先扩大“乐园”的规模,争论了整整一下午。其他部门经理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二天,钟灵到总部来找方资楠,她不在。迎面碰到刘韬。“钟灵,你来的正好。” 在刘韬办公室里,钟灵听刘韬说完了,“你的主业我一无所知,我无可奉告。”“其他部门经理也只熟悉通讯这一块。都一样的。” “那么,”钟灵看着他,“你是希望听实话,还是只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刘韬心里佩服,“太犀利了”。庆幸自己找对了人。不过,被看穿心思,他现出孩子似的忸怩。他问“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需要赞成票,我会说扩大乐园。如果你要的是一个合理化建议,我要认真想一想,才能回答。” “怎么见得我就想扩建乐园哪?” “乐园是你一手创建的,你对它有感情。” “如果我要一个合理的建议,又这么说?” 钟灵想了想,“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说明各有利弊。我想,无论如何,我们投资,是为了追求利润。那么,两者之间,不仅要比较短期的效应,还要想到长期的发展空间。” 后来,刘韬私下里把这段话转述给方资楠的时候,方资楠说:“可惜,我不在现场,要是我在,我会狠狠的亲她一下。” 在经过慎重的衡量之后,他们决定,扩建“乐园”。刘韬跟方资楠商量,是否让钟灵主抓这个项目,方资楠摇摇头。 “你不是很欣赏她吗?”刘韬不解。 “刘韬,你也做过这个项目,工程前期要和各个方面打交道,那不是喝茶,是一场场的厮杀。钟灵这么心慈面软,让她跟那些人打交道,那是以孤羊投群狼。还是你去,钟灵主内就好,她是个很好的辅臣,厮杀,不行。” 44 可怜的范家明 这顿饭吃的好辛苦。范家明从杨幕那儿出来,一边驱车回家,一边摇头。 范家明每次面对杨幕的妈妈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杨妈妈也黑而且瘦,脸上的皱纹和粗糙的手都现出这是个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人。接触几次之后,范家明发现她到是个挺和善的人,这跟杨幕倒不太一样 。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跟他们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不仅跟他是这样,甚至跟杨幕也是这样。这倒让范家明不忍心,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光去吃饭,又不想娶人家女儿,跟做了亏心事似的。他不想去吃饭,可是老人打三次电话,总得去一次吧,总不好次次都回绝,只好去喽!去了吧,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这让他很苦恼。 第45回 哎,她也不容易 杨幕的妈妈觉得自己的女儿越来越陌生。这丫头自小要强。她爸爸因为家里只有三个丫头,喝了酒就摔摔打打,骂骂咧咧。杨母也觉得自己没生出儿子,整天忍气吞声。杨幕曾咬着牙对妈妈说:“妈,等我长大了,我就把你接走。”要不就说“我以后说什么也要生儿子”。杨幕自打上了初中,就离开家上学,上中学时,假期还回家,回家后也是埋头学习。上了大学,第一年还回来,后来干脆就不回家了,说是要打工。再后来就是毕业,然后工作。这些年,她干了些什么,生活的怎么样,很少跟家里说。杨母对女儿只有歉疚,女儿又大了,也由她去吧。可是,现在看着女儿和范家明之间怪怪的,不像人家那些谈恋爱的年轻人那么亲密。有时候,听着女儿不知道跟什么人打电话,语气很亲热的样子,她总觉得不踏实。其实,她觉得范家明这孩子不错,她打从心里希望女儿能嫁给他。可是,范家明看不出有这个意思,女儿更冷淡。这不,不知道又跟谁打电话哪。 杨幕的电话打了好久了。先是有说有笑的,后来,不知怎么恼了,咬牙切齿的说:“你别再来找我。再来,我就抱着个孩子,给你家送去。我的脾气你知道。•;•;•;”对方又说了句什么。杨幕恨恨的扣下电话。 杨妈妈看杨幕坐在沙发上好久没动,试探着说:“三儿(杨幕小名),你跟谁打电话哪,让家明知道了不好。” “妈,你别问了,你又什么都不知道。” “你跟家明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怎么回事,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儿。你以为我不想结婚啊?” 杨幕口气烦躁起来。上上签当然是跟范家明结婚了,可是现在好像没指望了,所以那边也不能断了。依范家明的性格,也没什么发展空间了,性格又软,还有可笑的“蝙蝠侠”情结,好多人家找上门的官司不接,说不能替这种人辩护,那你不要当律师好了。比较起来,倒是那小子家有权有势。只是,结婚了,咳,结婚怕什么。这些打算,只能在自己肚子里转转,怎么能跟妈妈说哪? 妈妈看杨幕不耐烦了,也就不再说话了。 第46回 爱他,就不要放弃他 雪梅和钟灵坐在咖啡屋里。雪梅有点小孩脾气。自从钟灵又回到这个城市,她隔三岔五就拉钟灵出来坐坐,说是缅怀少女时光。钟灵也很喜欢这儿,听着浪漫的背景音乐,一人点一杯咖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一两句话,或各看各的书,有点像大学的图书馆,但更惬意。 钟灵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她接过来,是许博彦的。雪梅看钟灵接听并不避开她,知道无关紧要,只低头喝自己的咖啡。只听钟灵说: “没什么,你用不着道歉。•;•;•;我不是说气话,这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呵,可能是一种生存本能吧。可惜她找错了目标。•;•;•;”然后,钟灵的讥诮变得严肃:“•;•;•;雯雯那边,我会给她打电话的,我们是好朋友嘛。为了雯雯,我提醒你,真得跟那个当妈的好好谈谈,注意自己的行为。千万别让孩子羞于和她走在一起。” “让她给我道歉?不不不,不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吃饭就不必了,那倒有点小题大做了。” 许博彦收起电话,也收拾起了自己原本驿动的心。他明白了,自己在钟灵心里。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钟灵收起电话,雪梅问:“又怎么了?” 钟灵告诉她王琳的事情,然后说“我记得小时候看动物世界,只知道公狮子为了争地盘争配偶会厮杀,没想到她也会。而且还是河东型的。可惜啊她凶蛮有余,眼力不足,找错了对手。” “ 哈!许博彦还说要让她给我道歉,饶了我吧!我虽然对她原始本能表示崇敬。但是,说话就免了。人——兽,语言不通。再说,这种人,见了要做噩梦的。” “啧!瞧这小嘴。刀子似的。都能切西瓜了。真的不生气吗?” “不痛快是有一点,生气还不至于。” “就这么算了?” “不然怎么样?我被狗咬了,难不成我再回咬一口。” “也对。就算你真咬回去,那杀伤力也差远了。” “好啊,笑我!我就没见你吐过象牙。” “你倒吐一个看看。”两个人笑闹着。雪梅先止住笑,说:“哎,许博彦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我要是男人,我也会把你娶回家。又中看,又实用。” “去,说什么哪!” “说正经的,你跟范家明到底怎么样了,你到底怎么打算啊!前几天,你们方总还问我哪,说她那儿一个经理挺不错的。对方老跟她提你。” 钟灵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钟灵,你觉得自我牺牲是为对方好吗?你有没有想过,范家明想要什么?假如有一对恩爱夫妻,有一方得了绝症,有两种行为方式,一种是病人为了不拖累对方,把爱人推开,自己孤独的死去,爱他的人知道真相后,追悔不已;另一种是和相爱的人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给对方留下苦涩又温暖的回忆,你觉得对生者来说。哪个更幸福?” 钟灵沉默好久,才说:“我是想,家明现在可能会难过一些,等他老了,会感谢我的,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孤独好了。” “的确是有一种男人,把传宗接代看的比天还大,如果范家明是这种人,那么,我得说,你做对了,你离开,大家都 解脱了。可是,范家明是这类人吗?” 钟灵不语。 第47回 诗言志 过了中秋,天气逐渐凉爽起来。 刘韬因为要扩大“蒙童乐园”的规模,来这边多一些,跟钟灵的接触也多了。熟悉起来以后,他发现钟灵有时候满俏皮的。不经意的时候,她会有些小动作,比如自己觉得哪儿哪儿做的不好的时候,嘴巴就会“嘟”起来,很可爱。笑得开心了,会把头往后仰,“哈哈”地清亮的笑声感染的周围的空气都在笑。 刘韬把材料归档,整理好。哎!明天还得去银行。同样的材料交了3次了。还要去交第四次。走出办公室,见钟灵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敲了两下,推门进去。钟灵正低头写着什么。“还没走吗?”刘韬问。“啊!这就走。”钟灵抬头,见是他,就笑着说。“我等你。送你一段。”“好。”钟灵收拾好,起身一起走。 灿烂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刘韬叹道:“哎,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钟灵调皮的歪头看他一眼,笑道:“人真是有意思,同样的情景,李商隐会这么说,刘禹锡却说‘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大概是性格不同吧。” “诗言志嘛!我看,唐人把诗的作用也发挥到极致了。明明是干谒诗,却写得婉转流丽‘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我也很喜欢张籍的那首‘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刘韬说着,看着钟灵,目光灼灼。 钟灵怔了一下,转而笑道:“子曰 ‘尽美已,未尽善也。’有点柔弱,还有点卑微。我更喜欢‘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不亢不卑,多好。” 刘韬看着她,晚霞落在她眼睛里,亮晶晶的,神采飞扬。 见刘韬没说话,钟灵又说:“我要写一篇《讨落霞檄》,都是它太美,惹起了我们刘总的诗人情怀。” 刘韬笑了。他明白了,眼前这个柔弱的身体里,有一个自尊,坚强,追求美好,甚至有点骄傲的灵魂。她的心里,容不得一丝阴暗。 第48回 杨幕决定再试试最后一招,她来到楚大姐家。想让她再说句话,或者,让她跟文沛说说,让文沛劝劝范家明,接受她。 “干妈。”杨幕甜甜的叫着。 “杨幕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身体都好了?” “好久没来了,干妈不怪我吧?”杨幕依偎到楚大姐身边。 楚大姐不自觉的直了指直身子,说:“怎么会哪!你们年轻人又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老了,不中用喽!” 杨幕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拒绝,又听口气不对,心里感觉不妙。她装作不知,继续偎着她,撅着嘴说:“有什么事情啊!范家明都不理我!” “杨幕啊。强扭的瓜不甜!要学会放手。” 杨幕带着一肚子气会了家,对着她妈妈发脾气。 第49回 钟灵接到文沛发来的信息“我出差到a市,明天就回去,我们见一面吧。我在xx宾馆1306。”钟灵高兴极了。其实她虽然表面上不说,心里一直很惦记他们。心里迅速地盘算了一下,从这儿到a市,也就两小时的车程。今天周末,晚上可以住在宾馆,和文沛聊通宵。她马上回了个信息说这就动身,一起吃晚饭。 范家明在给文沛打电话。“•;•;•;进展的很顺利,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这两天光忙工作了,晚上出去走走,看看当地的夜景。” “人生地不熟的。哪儿也不去了。” 说完话,他打算下去吃饭。 范家明坐在大厅里,无聊的往窗外看。忽然,他好像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仿佛要跳出来似的。他还是不敢相信,更仔细的看去。 钟灵跟母亲说要到a市,第二天回来,就开着哥哥的车,来到xx宾馆。停好车,走进去。她走到服务台前,刚要问,忽然,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走。 钟灵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看,惊讶的张大嘴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任由这只手拉着,向电梯走去。她的心一直“砰砰”的跳着。一阵风似的,进电梯,电梯上行,出电梯,开房门,关门,然后,就被紧紧的抱在一个宽大的怀里。来不及思考,双唇已经被攫住。她真切的感受到那吸吮中的热切和渴念,不自觉的回应着,任相思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许久,范家明放开钟灵,双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是的是的,是她明净的笑脸,是她那清亮的眼神,是,他的妻。 呵,怎么也看不够!他要告诉她有多么想她,用心,用眼睛,用,唇。 钟灵醒来,看着范家明仍然熟睡的脸。挺拔的鼻梁,粗粗的一字眉,不知道什么时候,双眉间有了浅浅的“川”字纹。钟灵的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揉着那纹路,好像要给他抹平似的。 雪梅曾问她“范家明要的是什么”,她也问自己“把范家明推给杨幕,他会幸福吗?怎么样才是真的为他好?”她想明白了。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所爱,本就很难。既然找到了,就要珍惜,不要轻言放弃。这其中的波折,焉知不是上天给他们的考验哪?亲爱的,相信我,我会一直守护着你。 第50回 结局 范家明走进办公室,给了文沛一个大大的拥抱。文沛看了看他,嗯,眼睛又有神了。看得出,范家明又“活”过来了。钟灵一走,仿佛把他的魂儿也带走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现在的他,神情轻松,脚步有力。文沛暗暗为自己的小“阴谋”得逞而偷笑。 交接了一下工作,范家明出去办事情,文沛站在窗口往下看。嗯——那不是杨幕吗?她在走来走去。她犹豫着哪,得帮她一把。文沛下楼,从偏门出去。 杨幕在写字楼下踌躇。一抬头,看到文沛从远处往这边走来。她迎上去。 “文老师!” “杨幕哇!真巧!走,一起上去吧。”杨幕松了口气,感谢老天,让文沛来的正是时候。 进门,杨幕站在门口,四下里看了看,多么熟悉的地方。抚摸着自己的写字台,恍若隔世。 文沛冲好咖啡,放在小茶几上。自己先坐下了,“来,坐。” 杨幕坐下。 “身体都好了吧!”杨幕点点头。 “有什么打算?”杨幕摇摇头,“我不知道。•;•;•;文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我总得先养活自己。” “要不,先回来帮我?” 杨幕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什么都不用说,文沛自然会明白,她不能回来。甚至她认为文沛这句话客套的成分更多一些。 文沛明白杨幕来的目的了。上上签,说动文沛,劝范家明给她个名分;最不济,也要在她这儿要个工作。 文沛想了想,“前一阵子,我有个业内的朋友倒是跟我说起过一件事情。他事务所里一个小职员因为犯了咱们这一行的忌讳,没等老板辞退,就主动辞职了。曾经跟我说他缺人手,让我帮着留意。我可以问问他。” 杨幕点点头:“我听文老师的。” 喝了一口咖啡,文沛又说:“大家都说,这小伙子是明白人。自己请辞比起被人家当面揭穿,少了很多尴尬,也留了余地。在咱们这一行,转来转去,总有碰面的时候,真遇到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哦,还有件事情,看我着记性!” 文沛放下杯子,起身拿起书桌上的台历。一边往前翻看,一边说:“大概是你住院前后吧,有个电话找你。一问你不在,就挂了。在哪儿哪,嗯,这儿。” 文沛找到一页,递给杨幕。然后看着她。 杨幕看了一眼,心里一惊。回递给文沛,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谁的。” 文沛看她不动声色,心想,行啊,小丫头。 杨幕回到家,兀自心惊。越琢磨越不对。文沛给她的这个号码,她太熟了。那么文沛现在给她,是什么意思哪?她知道有个他吗?知道多少?咝——还有,告诉她那个辞职的小职员的话,可有深意?是在暗示她什么吗?这个城市能有多大,转转悠悠都有熟人,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哪?那个干妈对自己也很冷淡,她不肯出来说话,自己跟范家明之间,更没什么指望了。往后,自己还要在这一行里混。律师也八卦!坊间说起来,自己甩了别人,总比被男人甩强吧。 是该了结了!她拨通了范家明的电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