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面具》 第1页 《人格面具》作者:松生醒酒【cp完结】 简介: 荣格曾经提出,人格面具是个体适应社会环境的机能表现,是个体在各种情况下角色面具的总和,是个人展示给公众的一面,其目的是给人一个好的印象,得到社会的认可。 面具带久了,就忘了自己是谁,层层叠叠的面具之下,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时徽某次回家,发现自己的父亲死于家中,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拽入阴谋的漩涡中,礼堂从天而降的女尸,隐匿在密室逃脱里的尸体,黑夜里自缢的「小丑」,出逃的心脏病少年,究竟谁才是编织这张网的蜘蛛? (註:未成年人好好上学,请勿阅读) 刑侦 第1章 万城大学心理学实验楼上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如果这段时间都经过这里就会发现这间实验室的灯都是很晚才关,一个年轻人把实验室打扫干净,然后关了灯出门。 关门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兰九畹」三个字,他接通了电话。 「喂,兰哥。」 对面也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声音既温柔又有磁性,对面的人笑着问:「时徽,最近忙什么呢?好久都联繫不到你,上次我帮你找了几个被试后,你就直接消失了。」 这个叫时徽的青年略带疲惫地嘆了口气:「我一直在写论文,这不要期末了吗?老闆给我们布置了论文作业,折腾我好几天,改了三四次他才点头,你下次也和他说说,别没事就心血来潮让我们写论文。」时徽关上门,边走边说。 「哈哈,习惯就好,以前我在他手下学习,他就是最看我不顺眼,没事总挑刺,你只改三四次已经算不错的了,我之前改七八遍都算少的。」 时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样子被折腾得够呛,都没心情去开玩笑,他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锦屏今天18岁生日,我在家简单做了几道菜,来吃点不?」 「人家18岁生日,你不给人家好好过,还就在家吃饭?」 「我倒是想带他去外面吃,让他叫几个同学,他自己不乐意,就想在家吃,所以你来不来?」 「行,我现在就去,不过我不能在你家待太久,我得去我爸那送点东西。」 「好,那你快点,吃完我送你回去。」 时徽挂了电话,就往学校外地铁站走,他是万城大学的心理系研究生,最近临近期末一直在写论文,他马上就要研三了,得着手准备实习,今天论文彻底忙完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下了。 刚刚和他打电话的是他大学时候认识的学长,兰九畹,现在在读万城大学心理系在职博士生,也是时徽他们导师的助教。他和时徽在大学时一起做过课题,两人很投机,在学业、生活、为人处事等方面的观念都很合得来,所以一直有联繫,就像家人一样。 在地铁上,时徽给他父亲发了一条消息:「我晚点送点东西回去,门别保险起来。」然后他就收起手机,戴着耳机听音乐放松。 到站后,时徽从地铁站出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八点十一了,兰九畹家小区管理严,外人轻易进不去,他打了电话给兰九畹:「喂,兰哥,我到地铁站了,你到小区门口接一下,不然我进不去。」 「行,我让锦屏去接你,我还在做饭。」 「嗯。」 时徽走到他的小区门口,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那,刷着手机,少年个子很高,有些清瘦,但能隐约看见衣服下的肌肉线条,时徽这个年纪的都忍不住感嘆这小子长得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 兰锦屏看见了他,笑着和他招手:「时哥!」 时徽看着这个似乎比自己高的少年,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我怎么感觉比我还高?一米八五了?」 「差不多,应该吧,最近也没量。」 「吃化肥长大的吗?蹿那么快,比你哥高不少吧?以后个子还得蹿。」 兰锦屏笑了:「嗯。」 进了兰九畹家,时徽就闻见饭香,他轻车熟路地拿出拖鞋换上,然后就进了厨房,兰九畹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时徽忍不住说:「没想到想你这种家里有矿的霸道,也会在灶台前转,都不请保姆的吗?」 兰九畹浅笑着:「我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兰九畹转身拿餐盘,嫌时徽碍事,说:「你出去坐着,在这碍手碍脚的。」 闻言,时徽就出去了。 兰锦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综艺节目,时徽问:「你这次高考考完了吧?」 「嗯,前天才考完。」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这次不难。」 「想考什么学校?」 兰锦屏靠近时徽悄悄地说:「万城大学。」 「选我们学校?什么专业?不会是应用心理学吧?」 「嗯。」 「你这样的有的是好学校可以上。」 「但是万城大学心理学厉害啊。」 「京城也有好几所高校的心理学很厉害啊,而且京城心理学的发展比万城要大。」 兰锦屏说:「我就是想上万城大学。」 时徽问:「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这和我在什么地方上学也没关系,出去看看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2页 「你哥知道吗?」 「还没说。」 时徽思索着:「那你最好别太提前告诉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听我的就是。」 时徽想起来什么似的,把刚刚随手放的袋子给他:「给,生日礼物。」 兰锦屏惊喜地接过来,然后就呆住了,他拿出里面的盒子,讶异道:「我去,这是......switch?」 「我不会给人挑礼物,想来想去,你都快上大学了,也能玩游戏了,就挑了个switch。」说完时徽还笑了笑。 兰锦屏摸着游戏机的盒子:「这有些太破费了吧。」 「没事,你拿着吧,反正我已经买了,」他凑近对方耳边说:「大不了等我过生日的时候,让你哥给我送点贵的。」 兰锦屏笑了笑,然后开始拆盒子:「谢谢,以后干脆让他送你个奶茶店。」 时徽吃着水果,他问兰锦屏:「哎,你今天过生日,不和同学出去玩,怎么就非要在家过?」 「他们不是出去旅游了,就是想着在家睡觉,而且,」兰锦屏塞了一个车厘子,说:「我就想我哥陪我过生日。」 「为什么?」 兰锦屏嘴角勾了勾:「我哥平时要管着公司,还给你们做助教,而且我以前放学迟,我们见面的时间根本没多少,所以就难得有个藉口让他在家陪我。」 时徽垂眸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兰九畹说:「锦屏,你在家早点休息,你刚考完,多睡会,我送你时哥回家。」 「好。」兰锦屏很自觉地把碗筷收了,拿去厨房洗。 出来后,时徽说:「你还真会养孩子,锦屏还挺懂事。」 兰九畹颇为得意地笑了,语气都上扬了:「那是,我带出来的崽,会有差的吗?」 时徽平静地冒出来一句:「怎么样都是单身。」 「......」 时徽接着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未婚带娃,难怪找不到对象。」 兰九畹「微笑」着咬牙道:「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下去?」 时徽乖乖闭嘴了。 果然,这人只要一恢復精神,就要变着法地夺笋。 很快,他们就到时徽父亲家楼下了,兰九畹看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问:「这是什么?刚刚都忘了问,你给你爸送什么了?」 「衣服,之前随便买的,一直忘了送来。」 兰九畹轻哼一声,刚刚的温柔亲人的模样褪了几分,有些轻蔑地说:「你对他还真是孝顺,他之前那样对你和你妈,你还念着他。」 「偶尔来送点东西,每次都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来,我也懒得多管他的事,现在给他送点东西,算是还他之前养了我的十几年吧。」 兰九畹似乎不太认同他的观点,但是也没多说什么,然后说:「那你快点去吧,一会我送你回家。」 「好,很快。」 时徽上了楼,这是他以前的家,住了七八年的家,在四楼,他一直留着钥匙,父母离,他父亲也没换锁,他就偶尔回来。 他插入钥匙开门,转了两圈,门一开,他就闻见扑面而来的酒味,时徽顿时警觉起来,屋子里就客厅开了灯,电视也开着,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处处都很诡异。 屋子里不出意外的乱,地上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污渍,还有一些菸灰,时徽每次送东西都是直接放门口鞋柜上,根本不想踏足这样的地方,感觉比自己的鞋底还脏。 时徽进门,看向右手边,他父亲躺在沙发上,脸色涨红,茶几上放着酒瓶,似乎是睡着了。 他父亲睡觉一直都会打唿,今天这么安静,他已经察觉不对劲了,时徽试探着喊了一声:「爸?」对方没反应。 时徽淡定地走过去,手指轻轻按在他的颈侧,勐地缩回手,过了几秒后嘆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手,又走出门,在门口拨通了110。 「喂,110吗?家里有人死了,能不能来看一下?」 万城市局晚上一般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值班的警察,不过最近快到年中,各种大大小小的年中总结会议很多,今晚也一直开会到很晚。 大家开完最后一个会准备回家,已经都往楼下走。 「老大,我们先走了!」 「嗯,回去都慢点。」 「队长,你也早点回去!」 「月底交总结,都别忘了,最近回去就赶紧写。」 大家都纷纷哀嚎:「知道了——」 柯景行把文件放回办公室,锁好办公室的门,和值班的几个兄弟打完招唿就准备离开。 刚下了一层楼,柯景行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随即就皱着眉,然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一楼,冲着还没走出市局的同事喊了一声:「兄弟们,都别走了!有案子。」 「不是吧,老大,这时候还有案子啊?」说话的是葛覃,她已经一只脚迈出了大门,今天累坏了,跑得有点慢,不然这时候就已经上了地铁。 「习惯吧,至少不是在你睡觉的时候把你拖过来,」柯景行说:「大家跟我走一下,速度。」 「是!」 第2章 兰九畹在楼下等了半天,没见人下来,屋里的灯也没变化,就打了电话给时徽:「喂,怎么还不下来?」 电话里传来很平静的声音:「我爸死了,刚刚我已经报警了。」 第3页 兰九畹声音也没什么起伏,问:「要下来坐车里等吗?」 「不了,省得一会一个没看见就错过了。」 「行,需要我上去吗?」 时徽嚼着口香糖,说:「随便吧,你现在回去也行,估计我这也有一会。」 「我还是留下来吧,你爸死了,按照正常调查,你也是怀疑对象,我给你做个证,别到时候说不清。」 「行。」 兰九畹停好车,然后就上楼了,到了楼上,看见时徽坐在家门口楼梯的台阶上,抱着平板打游戏,嚼着葡萄味的口香糖。 「坐在外面干什么?」 时徽注意力都在游戏上,随意说:「进去了坐哪?万一破坏了现场我可说不清。」 兰九畹点点头,然后就倚在墙上玩手机,顺便发了消息告诉兰锦屏今晚得迟点回去。 柯景行开车载着副队常裕和其他几个警员前往案发现场。 「现场在城中区的一处小区,竹韵幽府,报案人是一个万城大学心理系的研究生,时徽,男,22岁,他回家后看见自己父亲死在家中,死者是时天,男,49岁,与妻子尹文岚八年前离婚,时徽后来几乎是归尹文岚管,时徽发现父亲死后,便随即报了警,具体情况还要到现场才能知道。」副驾驶上的常裕汇报着。 看着手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柯景行说:「我估计案件不会太复杂,等这个案子结束就可以好好休息,城中区多少年都没出一个复杂的大案了。」 葛覃抱怨着:「老大,你别说了,你这一说准没好事,非酋再世的人没有发言权。」 柯景行不服气:「这是我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和直觉,和非不非没关系。」 「呵呵。」葛覃冲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个大大的白眼,一个出门买菜都能遇见抢劫犯,集体聚餐都能碰见打架斗殴的,出去唱k遇见酒驾差点搭在路上的人,哪来的自信说出这句话的。 柯景行说:「你以为我愿意加班吗?最近忙成这样,一堆总结报告都没写,之前好不容易谈了一个昨儿又吹了,我现在都有电话铃ptsd了,一响心里就犯憷。」 一说到这,后面的人就来精神了,白杨好奇地伸着头,一脸坏笑:「哎,老大,什么情况?跟哥几个说说,让咱们乐乐。」 要不是在开车,柯景行真想给他脑袋来一下,他嘆了口气:「人家觉得我太忙,加班太多总是不陪他,上周发消息说分手,结果我当时忙得连手机都没看,关键是这破手机还吞消息,我前天才看见他说分手的事。」 白杨嫌弃地说:「就这样啊?什么人啊?还要人陪?不能理解一下为人民服务的我们吗?」 葛覃趁机嘲笑他:「你之前不也被人甩了吗?你还要死要活地求分手,现在还好意思说人家。」 白杨看着一旁留着短髮翘着二郎腿的人说:「一拳能干趴十个男警的葛警官,你到现在连对象都没有过。」 葛覃白了他一眼,然后对柯景行说:「不是我说,队长,你虽然长得不错,家境不错,个高腿长有腹肌,但怎么每次都是招烂桃花?我认识你这几年,你说说你交了几个绿茶了?几个白莲花了?」 柯景行:「你以为我想,还不都是我妈逼着我早点定下来,我现在觉得还是搞事业最好,爱情什么的都是个屁。」 「你爸妈够开明的了,还能接受你是弯的,你都29了,再不找就真的得......」白杨接收到柯景行从后视镜里含有杀气的视线,立马噤声。 没一会儿,柯景行他们就到了竹韵幽府,后面的车也都到了,他们在保安指引下找到了报案人说的楼,然后一起上楼。 到三楼半的时候,柯景行看见了坐在楼梯上玩平板的时徽,还有站在他身后玩手机的兰九畹。 「卧槽。」葛覃在静寂中发出小小声的一句国粹。 这俩人也太帅了吧!可以说已经没法用帅形容了,斯文儒雅,文质彬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葛覃把自己所学不多的词都扒出来,也不够形容这俩人有多帅,而且和警局里那群肌肉糙汉不是一种类型。 她忍不住抓住白杨的衣服一角,她的劲不小,白杨都怕自己这淘宝25元一件的t恤被她扯坏。 柯景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我是万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柯景行,请问是谁报案的?」 时徽站了起来:「是我。」 柯景行这才好好打量了他,时徽的穿着很简单,白色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卡其色的宽松衬衫,空空荡荡的藏青色工装裤显得他十分清瘦,背着卡其色单肩运动休闲包,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刚上大学的大学生。 「怎么坐在外面?」 「怕破坏现场。」 「还挺懂,」柯景行看向他身后的人:「这位是?」 时徽说:「他是我朋友,今晚在他家玩,他送我来的。」 兰九畹不论是长相还是打扮都很出众,他穿着很淡青色的衬衫和白色印花直筒裤,脑后留着一截狼尾,随意的扎着,发尾搭在肩头,嘴角似乎一直含着浅笑。 柯景行点头示意来一下就说:「我们现在要勘察现场。」 时徽说:「您请。」 柯景行他们一进门就闻见浓烈的酒味,他们戴好鞋套和手套,进入现场。 第4页 几个警员纷纷开始忙起来,柯景行问时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父亲死了?」 「十点三十二。」 「记这么清楚?」 「我时间观念很强,我当时正好到家门口,我会习惯性地看时间,我做事之前都喜欢看一下时间。」 柯景行点点头,继续问:「你父亲很喜欢喝酒吗?」 「应该吧。」 「应该?」 「他是喜欢喝酒,但是他以前不会在家喝酒,现在我就不知道了。」 柯景行挑眉:「怎么不知道了?」 时徽礼貌地质问着:「这位警官,你们调查之前难道不应该把死者生前关系搞清楚吗?」 柯景行:「……」看不出来,这看起来很乖的小傢伙还有两幅面孔。 时徽没等他回话就继续说:「我父母离婚了,我自己住,我母亲最近去了城北区工作,住在那。」 柯景行点点头,旁边记笔录的警员叶城奋笔疾书,他笑了笑:「行,我们先调查,如果有情况,我们会再问您的。」 「那我可以走了吗?楼梯里还是很热的。」 「再等等,等我们现场勘查完的,你可以先去车里等着。」 「行吧。」 时徽敲了敲兰九畹的车的车窗,兰九畹问:「怎么?可以走了吗?」 「没有,还需等勘查完,估计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时徽揉了揉太阳穴:「你回去吧,我在这等着,大不了让他们送我回去。」 兰九畹失笑:「你可真不忌讳,这么想坐警车。」 「反正都是车,不都一样坐?又不是牢车。」 兰九畹说:「那我就回去了?锦屏那小子肯定没睡,逮着空熬夜,我这时候回去收拾他。」 「行。」时徽挥挥手,一个警员让他上警车坐着。 车里比较暗,时徽觉得有点闷,他把车门打开,然后拿出平板继续玩游戏,又把原来的口香糖吐了,换了新的,浓郁的葡萄味散开,他才觉得有一些安心。 第3章 柯景行问法医穆怿:「怎么样?」 「死亡时间是晚上8点半到9点半之间,初步检查是乙醛中毒,不过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饮酒过度,还需要带回去进一步检查。」 柯景行观察着现场,现场主要是在客厅,客厅比较乱,茶几上有空酒瓶和一个酒杯,还有一盘炒花生,已经被吃了一半。 柯景行点点头,常裕过来说:「景行,我们刚刚检查过,死者家中没有没被翻找的痕迹,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排除酗酒致死的话,很可能就是熟人作案。」 「指纹,脚印,血迹,都没有?」 「没有,我们能查的都查了,而且你看,死者这个姿势,不像与人发生冲突,倒像是自己突然发病,挣扎了一会倒了。」 柯景行说:「刚刚我问了穆怿,她说是乙醛中毒,先不考虑别的情况,如果是乙醛中毒,茶几离沙发很近,茶几上的杯子和酒瓶也比较靠边,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觉得他很大可能碰倒酒瓶,或者使茶几挪动,打碎什么东西,而且这个酒瓶的量也不像是酗酒,死者家里没有别的酒,刚刚家属也说了他以前没有在家喝酒的习惯。」 「所以他很可能是被兇手摆成这个姿势,装作是因为酗酒导致的乙醛中毒?只不过反倒弄巧成拙了。」 「目前猜想是这样,有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可能会发生,还需要继续去调查。」 「好。」 柯景行喊来叶城:「叶城!」 「老大,有什么吩咐?」 「那个报案人在车里吗?」 「在,他朋友走了,刚刚我就让兄弟把他安排在咱们车里了。」 「行,你接着忙,我去问话。」 「好嘞。」 柯景行下楼,看见警车里有微弱的灯光亮着,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见对方在玩游戏,一款最近很火的游戏,时徽正操纵着角色打怪,游戏发出很大的声音,不过没打几下,时徽的角色就阵亡了,时徽烦躁地骂了句国粹,然后看见面前的柯景行,起身问:「柯队,忙完了吗?」 柯景行没回答,反倒说:「你父亲死了,你还玩游戏?」 时徽淡定地说:「之前一直忙期末论文,没空玩,现在忙完了,就上线玩玩呗,等之后实习了,就又没空玩了。」他说话时,嘴里有很香的葡萄味。 时徽一顿操作,又去打怪,换了一个boss打,不过还是很快就阵亡了,他笑了笑:「太久没玩,不熟练。」 柯景行继续问:「你父亲死了,你似乎一点也不伤心?」 时徽深吸一口气:「人死就死了,伤不伤心他也不知道,伤心了怎样?不伤心又怎样?难道我伤心了他就能活过来吗?那还是别了。」 「你就那么讨厌他?」 「嗯。」 「为什么?」 时徽眯着眼思索了一会:「怎么说,对他,就是冷漠吧,在之前,说讨厌都是轻的,你们应该大概了解我家的情况,况且不论今天死的是谁我都这样,毕竟生死在我这算不得什么。」 柯景行微微皱起眉头,他没想到看起来这样单纯无害的学生,心里有这样可怕冷漠的想法,他想去争辩什么,但是他也没多说什么,就看时徽一遍遍地重复打boss,然后一遍遍地「死」。 第5页 「你觉得你父亲是意外还是他杀?」 时徽随意瞥了他一眼:「你们是警察还是我是?」 柯景行真是被他这种又无辜又欠揍的态度气得牙痒痒,偏偏也不能说他什么,然后说:「我们调查也需要你提供线索,总有一些细节是我们查不到的,而且受害人家属的一些猜想没准会给我们提供思路。」 「行吧,有什么想问的?」 「刚刚那个问题。」 时徽想了想:「他肯定不是意外,他虽然喜欢喝酒,但绝对不会酗酒,而且他酒量很好,我看见桌上那几个啤酒瓶,他不可能喝醉,他酒量都很好,出去吃饭喝白酒都从没见他醉过,啤酒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肯定是他杀。」 「有道理。」柯景行点点头,时徽又开始玩游戏,一遍一遍都是阵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反覆打。 柯景行说:「这游戏我玩过,你这等级和练度都不错,不至于这种boss都打不过吧?」 「哦?你这年纪也玩过?」 柯景行咬牙:「我什么年纪?我也就29!」 时徽无辜地说:「哦,我22。」 「……」 「虽然您看起来貌似只有二十五六,但看来我也没说错。」 柯景行算是明白,老祖宗的话不得不信,不能以貌取人! 时徽再一次阵亡后,似是想起什么的说:「我回来的时候门是从里面锁起来的。」 「里面?反锁了?那你怎么进来的?」 「是用钥匙从里面锁起来,外面可以开,不是反锁。」 柯景行问:「为什么从里面锁?」 「我们家以前养猫,有只猫会开门,有一次差点给他跑了,然后就一直锁着门,即使有人在家,我们也都是锁着门,估计他就一直保持这个习惯了。」 「那就是说,嫌疑人可能有你们家钥匙。」 时徽点点头:「你可以让人看看我爸他钥匙在不在,家里有没有备用钥匙我不知道,可能没有,我爸妈以前总是丢钥匙,尤其是我爸,不过不排除是有人偷了他的钥匙配了一把,总之还是熟人作案可能性大,而且还了解我们家习惯锁门,肯定是熟人,建议从亲戚先查起。」 「你有什么建议吗?」 时徽想了想:「没有,我们家亲戚虽然多,但经常走动的不多,大部分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个习惯,他的朋友也很多,我都不认识,从来没去了解过。」 「行,我们之后会调查,」柯景行准备上楼:「我再上去看看,你要不先回去,我们估计一会也就走了。」 「不能。」 柯景行心里犯憷,事出反常必有妖,然后就听时徽说:「你送我回去。」哈,果然。 「为什么?」 「这时候地铁停了。」 柯景行忍不住逗他:「打车。」 「不安全。」 「你一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儿还怕不安全?」 时徽想了想:「好吧,因为穷。」给兰锦屏买过switch后,自己确实有点囊中羞涩。 「……」他竟然无法反驳。 柯景行无奈:「行,我送你回去,真是服了。」今晚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柯景行回到楼上,问:「有没有新线索?」 「没有。」 「死者的钥匙在不在?」 「在,就在鞋柜上。」 「刚刚死者家属说,他进来时,门是从里面用钥匙锁起来的,他们家有这个习惯,所以如果不能排除是他杀的情况下,也不能排除是意外,」柯景行说:「今天就到这,明天再来。」 「是!」 下楼时,柯景行对葛覃说:「小葛,明天去物业,要一下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明白。」 一行人下来,就看见车里还坐着时徽,柯景行嘆了口气:「常裕你坐后面的车,我把他送回去。」 「行。」 上了车,柯景行问:「你家在哪?」 「临江小院。」 「您可真会给我找事,这都快到北堰区了。」 「没办法,我学校在那,就住在那附近,要是近的话我就打车了,而且这不是还在城中区吗?不就是远点。」 「我记得万城大学的硕士有全日制的,可以住校,你怎么不住校?」 时徽说:「不喜欢和别人住一起。」 柯景行嘲讽着:「就你这性格,估计谁和你住都能被你气个半死。」 「我一般只和熟悉的人这样,不信你问兰九畹,啊,就是刚刚和我一起的那个。」 柯景行笑问:「那我和你熟吗?怎么就一直呛我?」 时徽依然用他那平静又无辜的语气说:「还有你这种拽了吧唧的。」 「噗!」坐在后座的葛覃忍不住笑出来。柯景行平时人是很好,但是工作的时候就特别严肃,他工作那么多年,总有点职业病,遇见案件的时候总是冷着脸,别人看着会有点犯憷。 柯景行被气笑了:「我哪里拽了?这是正常工作时的态度。」 「你对谁都是这种审问犯人的态度吗?那你怎么没被人打?」时徽说:「我天生反骨,遇见你这种的,我就忍不住怼上几句。」 柯景行:「……」还真是学心理学的有点怪癖,一点也不假。 「我不学心理学也这样,尤其是长大后。」他似乎知道柯景行心里在想着什么一样。 第6页 柯景行下面就没再说话,时徽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托着头,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小葛,一会就到你家了吧?把你放哪。」 「就前面那个路口。」 白杨说:「柯队,也把我放下来吧,我家离这近,熘达回去。」 「行。」 柯景行到了路口,看见时徽皱着眉头闭着眼,便故意勐踩剎车,把迷迷煳煳的时徽晃醒了,谁知时徽捂着嘴,脸色刷白,额头上都是汗珠。 葛覃注意到了:「我去,你这脸色,你晕车?」 「老大平时开车挺稳......」 「稳」字音还没发全,柯景行轻咳了两声给制止了 时徽点点头,努力抑制住想吐的欲望。 葛覃和白杨下车后,柯景行叮嘱了几句他们,然后时徽说:「大晚上开车,路上不堵车,还能把人晃晕车的,你也真是可以。」 柯景行重新发动车,若无其事地说:「我这是正常开车,是你太虚了,这样都能晕车?」 「我一般只坐兰哥的车,他开车稳,」时徽缓了缓,说:「我有时候坐地铁都晕。」 「这都晕?地铁有什么好晕的?」 「不知道,不过一般在我不舒服的时候会晕或者吃多了后。」 柯景行似乎想起来自己忙了一晚上还没吃饭,说:「忙活半天,我还一口饭都没吃。」 过了一会,柯景行到了时徽家小区门口,一下车,时徽就冲到旁边的垃圾桶,吐得稀里哗啦。 柯景行递来纸,时徽连晚上喝的水都吐出来了,吐了半天,脑子终于清醒了,然后接过纸擦了擦嘴。 「得,晚上的饭都白吃了。」 柯景行说:「怎么?要不我请回来?补偿。」 「算了,我吐完就困,没准一会吃完又吐了,先赊着,以后再说。」 柯景行:「……」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第4章 时徽回到家,倒在沙发上,刚刚吐过后,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洗了个澡就去睡了。 「时徽。」 「时徽。」 「时徽。」 时徽的耳边传来几声阴森森的唿唤。 「我现在死了,你高兴了吧?」时徽看见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影:「你和你妈应该都会高兴吧?」 「我好歹养了你十几年,没想到你对我的死一点触动都没有。」 时徽站在黑暗中的一片光圈下,一动不动,却能看见他眼底深深的恐惧。 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和脚步声立体环绕在时徽周围,他继续说:「你还真是个冷血的怪物,几年前我就发现了,不过你以前也不这样。」 一张濒死的人脸突然出现在时徽面前,面色胀红,眼睛充血,嘴角还流着口水,时徽被吓得跌倒在地,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喊道:「那是你活该!你活该!别过来!走开!」 在一声闹铃中,时徽被惊醒,他勐地睁眼,只觉得头异常的疼,身上的大橘猫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见他醒后用他的夹子音叫了两声,还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 时徽摸了摸橘猫的头,旁边躺着一只英短蓝猫,还过来蹭了蹭时徽的手,不过被橘猫一爪子推开了。 时徽看了看时间,7:30,他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最近忙论文,他好久都没睡好觉,本来以为昨晚能好好睡觉,结果又发生那么多事,现在脑子乱闹闹的,他也睡不着了。 柯景行一大早准时到了市局,大家差不多都到了,柯景行问叶城:「你们穆姐呢?」 「她昨晚做了一晚上尸检,这会子应该去食堂了,估计结果也出来了。」 「行。」 柯景行准备进办公室,被叶城拽住,他一脸八卦的样子:「哎,老大,听说你昨晚和那个受害人家属在一起?夜不归宿,颠鸾倒凤.......」 「你听谁说的?谁和他在一起了?」 「我今早一来去了隔壁交警大队,他们那有我表哥的大学同学的舍友的表弟,他跟我说的。」 「不是,昨晚交警大队的人出警了吗?怎么都传到交警大队了?」 「所以,」叶城突然兴奋起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柯景行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的档案,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真箇屁!我现在就去交警大队,看看谁嘴那么欠!」 叶城还颇为委屈地说:「老大,这也不能怪别人啊,谁都听说昨天那个报案人长得不错,你又是弯的......」 「再嘴欠,就扒了警服去当狗仔去!」 叶城忙熘了:「老大,我去工作了。」 等穆怿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柯景行问:「昨晚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我正要跟你说。」 「走,去法医室。」 到了法医办公室,穆怿拿出报告递给他,说:「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与人发生争执留下的痕迹,我们在他胃里发现了一些药物残留。」 柯景行看了报告:「头孢?」 「对,应该是死者服药后饮酒,引起的双硫仑样反应,头孢还有其他抗生素会抑制乙醛脱氢酶,使乙醇无法正常代谢,导致乙醛堆积,从而中毒死亡。」 「他这是吃了多少头孢,喝了多少酒?我记得少量的话,反应不会太大,至少不会引起死亡。」 穆怿接着说:「死者肺部功能有问题,有肺炎,他最近可能有去治疗,在使用抗生素的至少一星期内都不可以饮酒,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况且得是及时治疗才能捡回一条命,而且双硫仑样反应会使人唿吸困难,他肺功能不好,也很致命。」 第7页 柯景行说:「还有没有别的结果?」 「昨晚检查出来的就是这些,死者身上很干净,之后还会进行二次尸检,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行,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忙了。」 「嗯。」 柯景行从法医室出来后,开了简短的会:「昨天晚上22;35我们接到报案,报案人是时徽,万城大学心理系研二学生,死者是他的父亲时天,死者死在家中客厅,刚刚穆怿跟我说,死者是因为一起服用头孢和酒,引起的双硫仑样反应,导致体内乙醛堆积,中毒而亡,死者有肺炎,一会你们去核实一下他最近去医院的治疗情况。」 「现在还不好断定是意外还是他杀,一会儿,常裕带着人去竹韵幽府调一下监控,白杨,你和几个弟兄调查时天的家庭背景、人际关系、这段时间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冲突这些都要查清楚,资料库里没有的就去走访调查。」 「小葛,你一会联繫时天的前妻,让她来配合一下调查。」 葛覃:「明白。」 「好,都行动起来。」 等到了10点多,葛覃说:「老大,时天的前妻来了。」 「走,去接待室。」 柯景行进了接待室,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女警正在和她对话,女警见到柯景行就站起来:「柯队。」 「没事,不用客气,你先出去吧。」 「是。」 柯景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您好,我是万城市局刑警大队队长柯景行。」 「您好。」 「我们今天叫您来是想和您了解些情况。」 「好。」 葛覃打开笔记本,准备做笔录。 「怎么称唿您?」 「尹文岚。」 「多大了?」 「52。」 葛覃记笔录的手停了一下,她瞄了一眼尹文岚,这个女人她刚看见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找错人了,怎么也不像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的人,除了长得很漂亮,这点和时徽一样。谁能想到这个眼前看起来最多四十左右的女人,其实都奔六了?她打扮也比较成熟时尚,更显得年轻。 果然,他们母子俩都是一脉相承的显年轻。 柯景行继续问:「时天,和您是什么关系?」 尹文岚似乎不想聊起他:「是我前夫。」 「昨晚您在什么地方?」 「我在城北去工作,就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昨晚也一直在家。」 「这样......」 尹文岚问:「他是犯什么事了吗?不会还能牵扯到我和我儿子吧?」 「您为什么会认为他会犯事?」 「他就是这样不靠谱,我之前和他过了快二十年,我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还喜欢赌钱,虽然他自己说没有,可谁知道?他要是犯事,我也不奇怪,就是别连累我儿子。」 柯景行:「他是认识什么危险的人吗?为什么会连累你儿子?」 「这我不知道,他的狐朋狗友特别多,他如果被抓到留了案底,那我儿子也算是被毁了一半,他现在还在上学,如果以后考公考编受影响怎么办?要真有那么一天,我绝对饶不了他。」 柯景行:「您儿子昨晚和您联繫了吗?」 「没有,他之前说他要忙期末论文,又要做实验,又要写报告的,我们不住一起,我也不太懂他们的事,但是知道他很忙,我也就没打扰他。」 柯景行思索着。 尹文岚问:「警官,时天到底犯什么事了?不会真的和我儿子有关吧?」 柯景行平静地说:「没有,昨晚您儿子,时徽报案,说父亲死了,也就是时天死了。」 「什么?」尹文岚有些意外,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了,但过了几分钟后,又恢復了正常。 尹文岚问:「他是怎么死的?」 「目前的检查说是因为头孢和酒一起吃,引起的乙醛中毒,」柯景行说:「所以今天请您过来,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他的情况我都不太清楚,就算我们没离婚,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从来不说,」尹文岚问:「所以他是被别人杀的,还是自己作的?」 「还在调查,不过目前两种情况都不能排除。」 柯景行问:「您说他喜欢赌博,您不是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为什么会说他会赌钱?」 「以前他晚上总是很迟才回来,有时候到凌晨才回来,早上又很早就走了,那时候他还总是欠银行的钱,有时候都好几万,银行打电话打到我这边,催着还钱,过年的时候,还有人上门要债。儿子那时候上初三,学习压力正是大的时候,因为他,儿子要是一个人在家都不敢开房间里的灯,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开个小檯灯学习, 「儿子和我说,他有时候和朋友出去玩,学生出去玩,无非就是吃吃饭,买点学习用品或者别的小玩意,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找他要钱他都说没有,从来不给钱, 「时天是做装潢的,算是个小老闆,你说说他怎么可能连给儿子出去玩这点钱也拿出来?我儿子也不是那种乱花钱的,都是有分寸的,不是赌了是什么?就这样还三天两头地找我要钱,说是买材料,可谁知道到底是用去干什么了?」 柯景行问:「那您有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接触过可疑的朋友?」 第8页 「没有,他从来不说,后来他到家也不和我们说话了,连儿子他都不怎么搭理,要我说,他就没把时徽当他儿子,后来离婚了,儿子还未成年呢,他没怎么给过抚养费,也幸亏儿子长大了,懂事,学习不错,不然我这日子真就难过。」尹文岚嘆了口气。 柯景行说:「行,谢谢您的配合,如果以后想起来有什么情况,请您务必告诉我们。」 第5章 葛覃送走了尹文岚后,问柯景行:「老大,这么一看,时徽和他妈妈好像也挺不容易的,他妈妈也就是普通职工,一个月就四五千,离婚的时候时徽刚上高中,据说还上辅导班,都是死贵死贵的一对一辅导,而且高中的时候家长都跟着有压力,真是不容易,时徽他父亲也太不负责了。」 「别瞎操心了,走吧,去看看他们查的怎么样了,一会还得去找时徽来问话。」 柯景行回到办公室,问:「白杨,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都查到了,资料库里显示的没什么异常,时天是做装潢的,自由职业,算是个小老闆,没有註册公司或者工作室,在八年前和妻子尹文岚离婚,儿子时徽主要和尹文岚生活,时徽到大一学期末的时候受到资助,生活才算起来,时天没有再婚,此后就一个人住。」 「他有没有什么案底?」 「有一个因为酒驾被抓的,吊销了驾照,当时并没有刑事拘留,其他的就没有了。」 柯景行思索了一会儿:「其他出去走访的还没回来吗?」 「没有,刚刚打电话问过了,说还需要一会儿,时天亲戚朋友多,人际关系广,得需要一段时间。」 「行,这也中午了,你们去吃个饭,休息一下下午再查。」 「好的老大。」 柯景行回到办公室,看到资料里时徽的联繫方式,他便打了过去。 时徽此时正在睡午觉,他作息一向很规律,不过前段时间他一直忙论文,睡得少,而且容易失眠,所以现在没事都疯狂补觉,今天中午睡觉就睡得比较早,而且他有个毛病就是起床气很大,尤其是没到点起床却被人吵醒的情况下。 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来,时徽在睡梦中一激灵,见手机上是个陌生号码,他想也不想地就挂了。 柯景行面对被秒挂的手机,有些无语:「这个臭小子,挂电话挂的那么利索。」他又一次拨通了电话。 时徽又被吵醒,看见还是刚才的号码,接起来就是一顿骂:「有完没完!不知道人家中午要睡觉的吗?你们搞传销的能不能看看时间!谁跟你们一样天天不睡觉!」说完,没等对方回应又挂了。 柯景行:「......」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骂了?他拿着手机,又好气又好笑,这傢伙起床气竟然那么大,现在才12点,他就已经睡觉了? 不过鑑于案件必须尽快侦破,柯景行不得不再次打电话,等着再挨一次骂。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这次电话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轻微的唿吸声,柯景行试探地开口:「餵?」 对面没声音。 柯景行:「......」这是又继续睡了? 「时徽,别睡了,来警局一趟,有些话要问。」 时徽闭着眼,嗓子里哼出声音:「你谁啊?」 「我,柯景行。」 「你自己怎么不来?你们不是有上门寻访的吗?打电话让我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诈骗?」 柯景行无奈:「拜託,祖宗,我也很忙的。」 「那就等我睡醒,两点以后再去。」说完,他就挂了。 柯景行看着又被挂断的电话,气笑了,然后出去,喊来叶城:「叶城。」 「老大,怎么了?」 「吃完饭了没?吃完了跟我去时徽家走一趟。」 叶城桌上正放着刚打来的盒饭,说:「行,我马上就好。」他扒拉两口饭,然后问:「老大,你是不是还没吃啊?」 柯景行嘆了口气:「忘了,无所谓,没胃口。」刚刚都被那小子给气饱了。 「饭怎么能不吃呢?您赶紧吃点,这天那么热,万一下午再中暑了。」 柯景行摆摆手:「没事,吃你的去。」说完,他又回办公室了。 等叶城吃完饭,两人就开车前往时徽家,叶城问:「老大,你中午没吃饭,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都习惯了。」 「你这老不吃饭对胃不好。」 「好好开你的车,别瞎操心。」 这时,柯景行手机响了,是白杨打来的,柯景行按了免提:「喂,老大,上午去走访调查的弟兄回来了。」 「怎么说?」 「据走访调查,时天这人在外人缘不错,对人都友善,不会与人发生过多的冲突,大家对他评价都挺好,说他热心,不过在一些和他关系比较近的亲戚那边了解到,时天的前妻,也就是尹文岚,经常说时天会出去赌博,心思不在过日子上,有几个亲戚甚至帮他还过债,一部分债已经陆陆续续地还完,还剩下一部分还没结果,」白杨继续说:「还有,他们查到时天最近确实因为肺炎去了医院治疗,每天都去挂水,不过昨天他没有去,所以可能认为没事才喝酒的。」 「所以说,他很可能是因为欠债招来的祸端?」 「我觉得不像,他欠亲戚的债并不多,就几千块钱,借他钱的是他的亲弟弟,兄弟俩关系一直不错,我觉得不太可能。」 第9页 柯景行问:「时天的银行帐户查了吗?」 「查了,我正要说,时天名下所有积蓄不超过一万,并且还给一个来歷不明的帐户汇过一大笔钱,他在离婚后攒的积蓄,都在前几天转走,我觉得是在还债。」 「那个帐户能不能查到是谁?」 「不能,而且还是个海外帐户。」 柯景行揉了揉眉心,说:「行,那你们再查查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我现在去时徽家了解些情况。」 「是。」 叶城说:「他这是惹了什么麻烦?还能瞒得所有人都不知道?」 「谁知道呢?不过他没离婚的时候就和家里人联繫不紧密,说不准。」 开了接近一小时的车,他们终于到了时徽家,叶城把车停好后,柯景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是常裕打来的:「喂,景行,我们刚刚到竹韵幽府物业处调取所有的监控,不过情况不乐观,竹韵幽府的监控长期没有维护,很多监控不是坏了就是画面模煳不清,监控室都没有人看守,里面都落灰了,能拍到时天家那栋楼的监控很模煳,不过还是有点发现,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一下。」 「行,那你把视频传给我。」 挂了电话后,常裕就传来了一段视频,视频的确是很模煳,都快是马赛克级别的,当时天又黑了,更是不清楚,视频里来往的人不多,看了没多久,画面里出现一个人,柯景行把视频暂停,皱着眉。 叶城也看见画面里的人影,这个人走进了时天家那栋楼,他自言自语着:「这人是谁?这也太模煳了,根本看不清啊。」 柯景行看了半天,沉声道:「这是时徽。」 「什么?」 时徽午觉还没睡醒,朦朦胧胧中,他听见了敲门声,敲门声不停,时徽翻身起来下楼开门。 虽然还没睡醒,但时徽还是有点防范意识的,他看了下猫眼,见是柯景行和一个警员,就开门了。 「你怎么来了?」时徽还穿着睡衣,头髮有点乱糟糟的,领口的一个扣子估计也是在睡觉时蹭开了。 柯景行笑了:「不是你让我来的?让你去警局你不去,我来找你你还不乐意?睡懵了?」 时徽似乎想起来了,揉了揉头髮,拿了两双拖鞋出来,侧身让开:「进来吧,换一下鞋子。」 时徽住的是一个小户型的loft,一进门的右手边就是厨房灶台,整个屋子是莫兰迪色调,看起来让人神清气爽,只不过干净得有点让人不舒服,还有两只猫,见到他们就窜楼上去了。 走几步的左手边是个酒柜,上面放的都是各种气泡水,鸡尾酒什么的,还有一格放的都是口香糖,各种各样的口味和牌子,不过葡萄味的最多。 「这房子装修得不错,品味挺好啊。」 「嗯,随便坐。」 时徽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他注意到自己领口有一个扣子没扣,慌张地把扣子扣好。 时徽坐在茶几边的地垫上,慵懒地靠在一旁的沙发上,问:「柯队来有什么想问的?」 「就是问一下你父亲的情况,你知道的所有的事。」 时徽想了想:「这该从何说起呢?」然后他便说:「他其实每天做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在父母离婚前这样,离婚后更是这样,每次问他他都不说,总是能搪塞过去。」 「我们找过你母亲,说他有赌博的习惯,这个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我妈总是说他赌钱,时天说他不赌,家里有个别亲戚跟着他做事,说他不赌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他是那种,能把谎话说得比真金还真的,说谎也不会慌。」 「是谁说他不赌博的?」 「我堂叔,叫时宇。」 柯景行看了一眼叶城,叶城说:「杨哥说时宇今早在南堰区,还没赶回来,现在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柯景行点点头,接着说:「你似乎也不太关心你父亲,不在乎他到底做什么,有没有犯事?」 「天天那么多事,如果再去纠结他做什么,那我还活不活了?」 「你为什么看不惯你父亲?」 时徽轻蔑地说:「一个四五十岁的人,生活上还指望别人,做错了事还赖别人,在一次次家里亲戚还有我爷爷奶奶插手后,还是一副不思进取,对爷爷奶奶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你能看得惯这种人吗?」 「你,这样评价你的父亲?就这么讨厌他?」 时徽冷眼看着他:「如果你的父亲跟你说『我以后不会管你,以后不要管我要钱,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的话,你会对他有什么留恋吗?他为了钱不要我,我能不时地给他送东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柯景行不语,这种话对于当时刚努力备战高考的未成年人来说,的确是很伤人。 「那他这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要送东西来看他?」 「你有一点搞错了,我不是来看他,我每次送东西从来不进门,我有一点洁癖,你也看到现场了,以前有我和我妈,家里从来不会这样,至于我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怎么说他以前也养了我十五年,我这人公私分明,恩怨分明,在他们离婚后,时天的态度也有所改变,」时徽冷笑一声:「我还是心软的,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0页 时徽瞥了一眼柯景行,问:「你们今天来应该不止问这些吧?」 「其实本来是的,但是我们刚刚收到一段监控录像,你父亲家楼下的,我们看见了疑似你的身影。」 第6章 时徽一挑眉:「我?」 柯景行拿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把视频放给他看,视频里,时徽在八点左右的时候进了楼,并进了屋子,监控里隐约能看见客厅里灯光亮了些,等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时徽从楼里出来,随后,等到十点半左右,兰九畹的车出现,时徽从车里出来,再次上楼,之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时徽看完了视频,柯景行问:「这是你吗?」 时徽没有否认:「是我。」 「那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上面的是我,但绝对不是昨晚的我,我昨晚去了兰九畹的家,有他和他表弟作证,而且这段监控模煳不清,连我的着装都看不清,我建议你们找人修復一下这段视频,并且检查一下这段视频是否被动了手脚。」 柯景行:「行,我会安排人去做,但是在此之前,还请你跟我们去市局,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时徽伸了个懒腰,说:「好吧,看来现在不得不去了,等我换个衣服。」 时徽上楼后,叶城鬼头鬼脑地凑到柯景行跟前:「老大,难怪有人传你夜不归宿,他长得是真的不错啊,我一个男的都觉得他好看。」 柯景行拍了一下他头:「去你的,人就在这,你要是看上他直接跟人家说。」 叶城忙摇头:「不了不了,我是个直男。」 「呵,就你刚刚那一脸花痴样,我可看不出你是个直男,再说,谁说直男就不能被掰弯的?没准人家就是人间扳手呢?」 「算了算了,我不和老大你抢。」 柯景行咬牙问:「你是不是皮痒了?」 没过多久,时徽就从楼上下来了,衣服还是那种宽宽松松的休闲装,头髮也整理好了,还精緻地用捲髮棒卷了几下,上下闪动的睫毛扫过微长的刘海发梢,说他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都不夸张。 柯景行心里嘀咕着,要是能看上他,那真是会有负罪感。 叶城刚准备坐副驾驶,柯景行就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说:「哎哎哎,你上后头去。」 「啊?为什么?」 「人家晕车,得坐前面,别一会说我们开车不好,吐得稀里哗啦的,再到局长面前去举报我们虐待受害人家属。」 「哦。」叶城委屈巴巴地滚后座上去了。 到了警局后,时徽被安排进了一间接待室,柯景行问葛覃:「兰九畹来了吗?」 「兰九畹刚刚才到,现在在另一间审讯室。」 柯景行接过录音笔:「行,我和小叶去问问兰九畹,你们去审讯室问时徽。」 「好。」 「对了,时宇什么时候来?」 「刚刚我们又联繫了他,他说快了,已经到城中区了。」 「行,一会你告诉常裕,来了让他接待一下。」 「好。」 柯景行进了接待室,就看见一个穿着水墨刺绣衬衫的青年坐在沙发里,悠闲地喝着茶,兰九畹见到柯景行后,站起来笑着说:「柯队,您好。」 「您好,兰先生,坐。」 柯景行:「今天请您来呢是想问一下关于时徽的事。」 「您问。」兰九畹彬彬有礼,说话浅笑,和时徽那个张口闭口就怼人的小魔头完全不一样,这差别,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成为朋友的。 柯景行问:「您和时徽是朋友?」 「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九畹轻笑了一声:「智商高,人缘不错,不过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总是能用最平静无辜的语气说出最欠揍的话。」柯景行心里失笑,这倒是真的,这小子每次一见到他不怼两句就难受。 兰九畹问:「柯队叫我过来不会就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吧?」 柯景行:「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时徽说昨天晚上他一直和您在一起?」 「对的,昨晚我弟弟过生日,请他来吃饭的。」 「大概是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他是八点多时候到的,当时我在做饭,让我弟弟去门口接他的。」 「那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说要去给他爸爸送东西,最后是我送他去的,大概是九点多,他每次送东西都是放了东西直接走人,所以我等他下楼送他回家,不过他很久都没下来,我就打电话问他,他说他爸爸死了,所以就上楼陪他等着。」 兰九畹问:「柯队,为什么问这些?是和时徽有关系吗?」 「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案发前后,出现了时徽的身影。」 兰九畹微微皱眉:「大概什么时候?」 「我们法医鑑定,死者是在八点半到九点半之间死的,监控里显示时徽在八点左右去了死者的住处,并在八点半左右离开,此后没人再进来,而后来再有人,就是你送他来的时候。」 「不可能,」兰九畹否决地很果断:「我敢确定八点多他是到我家了,当时我弟弟在家看电视,那个综艺节目正好刚开始放没多久,而且你们可以去查查我家小区监控和地铁2号线茂林路出口附近的监控,我觉得应该会一目了然。」 第11页 柯景行给叶城使个眼色,叶城立马出去安排人去查。 柯景行继续问:「您和时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学,那时候我上大三,他上大一,我做一个实验需要一个助手,机缘巧合就找到了他。」 「那你知道他家里的状况吗?」 「知道,他父母离婚正好就是在他高一升高二的时候,他和他父亲的关系的确很不好,不过后来又有些好转,」兰九畹反问他:「你们怀疑兇手是时徽?」 「不可能是他,他心里很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绝对不会触碰法律的底线,而且在被父亲抛弃后还能偶尔去看他的人,会是兇手吗?如果是,他不应该早就动手了吗?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柯景行点点头,说:「好的,您说的我都记下了,谢谢您的配合,之后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再联繫您的。」 「好的,那我走了。」 「我送送您。」 送走了兰九畹,柯景行去了隔壁审讯室,看着里面的情况,问:「怎么样了?」 「没什么异常,问什么他也照常回答,挺配合的。」 「来,耳机给我。」 柯景行带上耳机,听见里面的葛覃在问:「那您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或人?」 时徽想了想,说:「额......我这段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然后汇报实验,修改实验,再写论文,这些你们可以去问问我的导师和我找的被试,好像......没什么异常......哎,好像有一个。」 「什么?」 「我不太确定。」 「您尽管说,是误会也不要紧。」 「我们期末作业要求汇报自己做的实验,都是导师和同学,还有一些是旁听生,因为我们学校心理系很厉害,经常会有人来旁听,不过当时我汇报时有一个人,我注意到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什么样?」 「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黑白运动装,戴着黑色棒球帽,脖子上挂着红色的耳机,肯定不是学生,我们当时是在阶梯教室里的,他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他没有带任何东西,就是坐在那,看着我汇报,等我汇报完,我回到位置上后,用前置摄像头往后看,就发现他已经走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有问题?」 「来我们班旁听的,也就固定那些人,有些旁听的已经和我们混熟了,我几乎都能记得脸,他我从来没见过,气质也不像是学生或者老师,而且也不像是来听课的,最重要的是他听了一会就走了,我这个人一直都很敏感多疑,那天我回家的时候还多留意了路上的情况,但是后来几天都没什么发现,后来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就没再想这件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应该是5月4号,那天我们汇报实验,后来就不停地修改论文。」 柯景行说:「去查一下他们学校5月4号的监控。」 「是。」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有,」时徽很快否认:「我不是脸盲,记脸很快,以前从来没见过。」 「之后有没有再遇到过?」 「也没有,如果有,我肯定早就能想起来告诉你们了。」 柯景行在耳机里跟他们说:「先就这样吧,放他回去,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葛覃说:「那行,今天就问这么多,您如果有什么想起来的再和我们联繫,您可以先回去了。」 「好的。」 柯景行旁边的小警员说:「老大,他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正常人亲人死去,咱们没抓到兇手不说,反倒怀疑到人家头上,怎么着都给闹一阵,虽然他和他父亲关系不怎么样,但是被怀疑是嫌疑人,谁会那么平静?」 「每个人面对突发状况的反应都不一样,你不了解他,不能因为他太平静就说他是兇手,没准他对任何事都是这样的呢?」柯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去忙吧,我去看看他们调监控的结果。」 「好。」 第7章 和时宇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常裕问:「这位是?」 「我是时天的弟弟,叫时明,我有情况跟你们警察说。」 常裕:「那两位跟我来。」 路过审讯室的时候,时徽正好从里面被带出来,时明情绪特别激动地指着时徽:「你爸爸死了你都不告诉我们,要不是警察和时宇,恐怕他骨灰凉了我都不知道!」 时徽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吗?还得昭告天下?」 「你!」时明说:「你不告诉我们,怕不是心里有鬼,我看根本没有什么杀人兇手,就是你杀了他!」 时徽这时才正眼看他,眼神里满是阴狠:「您这么大年纪了,说话负点责任,这是警局,诬陷也是犯法的,你要是比警方还厉害能找到证据证明我是兇手,那你来,要是不能,就老老实实地配合调查,这个时候还反咬我一口,怕是时天骨灰凉了也抓不到兇手,你和他一样,永远也学不会怎么两条腿站起来走路,一家人都是一丘之貉。」说完,他就离开了。 「少花言巧语!你就是做贼心虚!」 柯景行出来后,说:「他说得有一点没错,您还是配合调查,如果您能提供什么证据,那对我们办案是有帮助的。」 第12页 时明平静了下来,跟着一个警察进了接待室,时宇则进了另一间接待室。 柯景行嘀咕着:「这都什么玩意儿?时徽身边的人还真是极品。」 葛覃说:「真是无语,一来就窝里横,时徽在这种情况里长大,也算没长歪,画风还是正常的。」 「得了,忙去吧。」 常裕带时宇到了接待室,给他倒了杯水,他嘆了口气:「没想到他就这么没了。」 常裕说:「这次请您来就是想和您了解一些关于时天家里的情况。」 时宇:「时天他几年前和老婆离婚了,离婚后连儿子也不要了,小徽是跟他老婆的。」 「听说时天生前有赌博的习惯,是真的吗?」 「是有,他和我关系不错,他的一些情况我也了解不少,他有一阵子,应该是小徽上初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他和他妈住在学校附近,时天一个人住在家里,晚上没人管着,他就会出去赌,他脑子好,运气也不差,刚开始还赢了不少,后来就一直在输,」时宇喝了口茶:「后来是他欠债,银行把电话打到他老婆那了,这事就被他老婆猜着了,他死不承认,还继续偷摸地去玩,但是后来事情闹大了,我叔和婶子知道了,噢,就是他爸妈,他们老两口还有他亲弟弟一家都帮着还钱,他后来才不怎么玩了。」 常裕:「不过我听说他之后还是一直晚归,这都是为什么?」 「我打工回来没事干跟着他后面做事,他为了还债,有点入不敷出,后来晚上都是去接一些活,装灯泡啊,修水管啊,这些没什么声音的活,晚上能挣个好几百。」 「都是在什么地方?」 「医院、酒店、商场之类的。」 「能给我一份名单吗?」 时宇思索着:「有市一院,还有区医院,还有市一院对面的快捷酒店,他常接的就是这几家,别的我不太清楚。」 常裕一一记下,问:「那您知不知道他之前在什么地方赌的?」 「不知道,我也不赌,都是后来我问他他才说的,不过他也没细说。」 「那您有没有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时宇:「他刚开始玩的那一阵子,身边做事都跟着一个油漆工,叫钱荣,他以前做事都会带着固定的人,我问他这人从哪认识的,他也不说,不过后来他不赌了,这个钱荣就消失了。」 「您能描述一下他长什么样吗?」 时宇摸着下巴:「挺普通的一个人,个头和时天差不多,体格也是,比较壮实,长相也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我有点说不上来,不过要是再看到的话我肯定能认出来。」 「您知道他以前的住址或者是联繫方式吗?」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几次。」 「刚刚时明说的话,您知道为什么他会认为时徽是兇手吗?」 时宇嘆了口气:「时天他们家情况一直乱糟糟的,时徽也不待见他,特别恨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 常裕翻了翻笔录,然后说:「好,我们已经了解了,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如果您以后想到什么。」 「好,一定。」 「我送送您。」 柯景行到办公室的时候,常裕已经在看监控了,柯景行问:「刚刚时宇都说了什么?」 「时宇说时天以前确实有赌博的习惯,后来改了,不过在赌博期间一直和钱荣的油漆工有接触,不赌博后这个钱荣也消失了,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常裕问:「时明那边呢?」 「呵,他就在那乱说,什么证据和线索都提供不了,就是个搅屎棍,也难怪刚刚时徽对他那个态度。」 「估计他平时也没少给时徽找不痛快,看他那样,道德绑架挺厉害的。」 柯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说了,这监控呢?有什么发现?」 「这是地铁出口监控和兰九畹家附近的监控,确实如他们所说,时徽八点多的时候到达,公共场合的监控不容易做手脚,所以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我刚刚已经让技侦去修復时天家的监控,还得等一会。」 柯景行:「时徽他们学校的监控呢?」 正说着,一份文件就传过来了,常裕:「来了。」他点开文件,里面有5月4号前后一星期的监控。 他们查看了5月4号阶梯教室的监控,常裕快进着,「等一下,」柯景行突然说道:「慢一点。」 柯景行指着屏幕的一角:「这里,他们上课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这人在两点三十三的时候进来的。」 「他戴着棒球帽,脖子上有一抹红色,应该就是时徽说的那个红色的耳机,」常裕揉了揉头髮,有些烦躁:「这里拍不到教室后门的情况,这人明显是故意避开监控的。」 「不急,看看其他地方的监控,学校那么大,我就不信拍不到他。」 两人又把所有的监控都看完了,在各个时间的监控里都发现了这个人的身影,只是没有几张是拍到他清晰的面孔,在4月30号的监控里,他们终于发现了这个人。 常裕:「这人,应该就是,虽然衣服不一样,但是身形很符合,这里是学校的一条隐蔽的小路,据说是去年装上的监控,为了防止学生在封校期间翻墙出去的。」 柯景行看着监控:「他抬头看了一眼,是看到了监控?」 第13页 「应该是这样,看来这个监控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应该是在学校转,记下有哪些监控,防止自己被拍到。」 柯景行感慨着:「这新监控果然不一样,脸拍的够清晰的,找人去资料库比对,看看这人是谁,另外发给时徽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我这就去办。」 常裕说:「对了,刚刚技侦那边说,竹韵幽府的那段监控确实被人动过手脚,被人剪辑过,但是监控室一直锁着,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进去过,是谁换了监控。」 柯景行顿时觉得头大,然后说:「我现在觉得,这个兇手,不是冲着时天。」 「你是说,是冲着时徽去的?」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白杨进来说:「老大,林局找你,让你现在就过去。」 「好。」 柯景行敲了敲局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林局是他们市局第一位女局长,已经临近退休的年纪了,虽然上了岁数,办事却依然果断漂亮,平时对他们也张弛有度,大家都十分敬重她。 「林局,您找我?」 「嗯,来,坐。」 柯景行坐在她对面,林局问:「现在这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中,不过进展得并不顺利,线索太少。」 「说来听听。」 「死者生前与家人关系并不好,离婚后更是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行踪,与亲戚的接触也不多,死者生前有不明转帐记录,但是没有人知道这笔钱是转给谁的,并且,死者生前喜欢赌博,可能是因为这个招来祸端。」 林局思索了一会,问:「那你们现在工作方向是什么?」 「我们在调查中发现,死者所住的小区的监控被人调换过,换的画面是死者的儿子,并且有人在跟踪这孩子,所以我觉得兇手是冲着死者儿子去的,找到这个人,我们就能弄清一切。」 林局点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这件事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既然可能是冲着人家孩子去的,就得确保人家的安全,另外,继续调查死者人际关系,既然他会赌博,那就顺着这条线继续下去,现在赌博的是越来越猖狂,搞不好这次还能拔出萝蔔带出泥,尽早端掉这些地下赌场。」 「是,明白。」 「我现在老了,有些时还是得靠你们年轻人去做。」 「您谦虚了。」 「去吧,赶紧破案,这都快一天了进展还是就这么点,要是破不了案,」林局露出和善的笑容:「你这身警服可就得脱下来了。」 柯景行笑着:「明白,那我先去忙了。」 从局长办公室那出来后,柯景行回到办公室,白杨问:「老大,林局说啥了?是不是又让你破不了案就扒了衣服走人?」。 「你天天脑子里怎么老想扒我衣服?就这么觊觎你哥的肉体吗?」 「我不是我没有,我是个直男,你别瞎说。」 柯景行:「行了,滚吧,赶紧吃饭去,吃完饭继续工作,今天加班。」 「一起啊,老大,你今天中午就没吃。」 「走吧。」 晚上,常裕拿来一沓资料:「景行,这是监控里那个男人的资料,都在这了。」 柯景行翻看了一下,说:「行,开个短会。」 办公室里,大家都在一边吃饭一边查资料,柯景行说:「我开个短会,你们饭没吃完的可以接着吃,边吃边听,常裕,来吧。」 「大家看一下,这段监控是被剪过的,也就是说,时徽确实没有在这段时间里出现过,有人想嫁祸给他,而且时徽的学校内监控显示,至少从4月30号起就有人在跟踪他,这个人避开了所有学校明显的监控,唯一拍到他正脸的就是学校一条小路附近才装的新摄像头,」常裕调出了新的页面:「我们拿到资料库里比对,这人叫邓安言,男32周岁,曾经是一家酒吧的调酒师,有赌瘾,不过运气一直不错,曾因在赌桌上与人发生争执被拘留过一段时间,出来后收敛了一些,现在是无业游民。」 柯景行:「现在我们已有的线索,我觉得兇手可能是冲着时徽去的,他的目的不是时天,至于时徽有什么对方想要的,这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们现在还得继续监控时徽,并且确保他的安全,我们还得走访调查一下时徽的人际关系,问问他的亲戚同学导师。」 「老大,那我们要去找这个邓安言吗?」 柯景行点点头:「下面分配一下任务,今晚传讯邓安言,白杨,你安排好人继续盯着时徽,常裕和葛覃,明天你们带人去调查一下时徽的社会关系。」 「是!」 第8章 时徽买完菜回到家,今晚兰九畹说要来蹭饭,他多买了点,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刚推开门他就觉得不对劲。 麻团和小灰灰平时都会来迎接他的,今天却一只都没有出现,而且,手边的鞋柜上放了一瓶酒,他家并没有这种酒。 时徽小心翼翼把购物袋放下,拿起那瓶酒,向里面走去。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酒杯,茶几上放着的都是时徽家酒柜里的酒,他正品尝自己调的酒,他慢悠悠地说:「你家猫太警惕了,都不给我摸一下,全都躲起来了。」 时徽冷嘲热讽道:「你就送我一瓶酒,还好意思喝我那么多酒?」 第14页 年轻男人摇晃着酒杯,笑着看向他:「别人要是家里进了人,要么会害怕,要么会立刻报警,你倒是淡定。」 「也不算第一次见面了吧?」 「嗯,可以这么说。」这个男人就是之前在学校跟踪他的人。 「我家周围都是被便衣警察围着,你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熘进来,想来我报警也没什么用。」 邓安言点点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时徽沉声问:「跟踪我,又杀了时天,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合作,我们老闆希望跟你合作。」 时徽觉得荒谬:「我一个穷学生,一没钱二没人脉,跟我合作什么?」 邓安言摇着手指:「不不不,学霸,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想干大事,不能只靠钱,还得靠人才,尤其是像你这样心理学天才。」 「我不认为我是什么天才,天下牛人多得是。」 「老闆看中你自然有他的理由,今天呢,我只是过来通知一下,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你的时间不会太多,不然......」邓安言走到时徽旁边,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走了。 兰九畹没多久就来了,时徽在若无其事地做饭,麻团和小灰灰两只猫坐在水池边看着时徽忙活,兰九畹倚在门框上,说:「你家附近可都是便衣警察,你这是犯了什么事?」 「我犯没犯事,你难道不知道吗?不是你帮我作证的吗?」 「所以,你刚刚说的之前有人跟踪你,你知道是谁吗?」 时徽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就是戴着棒球帽,黑白色运动装,还戴着红色耳机的,我不确定他是就那天跟踪我,还是跟踪我好几天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跟踪。」 兰九畹没说话,这时,时徽手机响了,是尹文岚打来的:「喂,时徽,在哪呢?」 「在家,正在做饭,一会准备吃饭。」 「我现在还没回去,我去找你,给你送点东西。」 「行,您来吧,兰哥也在。」 「好,我一会就到。」 兰九畹问:「阿姨要来?」 「嗯,估计又是来探监的,每过一星期就来一次,我再炒几个菜,你别傻站着,不帮忙就出去。」 兰九畹问:「要我帮什么?」 「洗菜去。」兰九畹乖乖地去择菜洗菜。 时徽说:「锦屏不在家,出去玩了,你就天天来蹭饭,我想偷懒都不行。」 「我一个人在家也不想做饭,正好给你作伴了。」 「你有问他想考什么学校吗?」 「没有,随他呗,以他的脑子,上什么学校不能上?」 「你就不怕他发挥失常?」 「不怕,他自己都说没问题,我带出来的崽有差的吗?」 「你就炫吧。」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时徽一开门就看见门口一堆东西,麻团和小灰灰头也伸着,好奇地看着一地的东西。 尹文岚直接进门,丢下一句:「把东西搬进来。」 「妈,您能不能不要每次来都带那么多东西?我这屋子有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哪塞啊?」 「我不是怕你饿死吗?你个小白眼狼,给你送东西你还不乐意。」 尹文岚问:「对了,时天的事......」 「还在调查。」时徽冷冷地说。 「我今天听说这事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尹文岚看着有些焦虑:「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 尹文岚说:「有什么事就跟妈说,任谁一进门看见个死人,都会有点膈应。」时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菜盛好端上桌。 吃完饭,兰九畹先走了,时徽给尹文岚洗了点水果,然后问:「妈,你当初离婚,时天为什么后来突然同意了?以他的出尔反尔的怂货性格,我以为他会闹上几年。」 之前在时徽小的时候,时天就老是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跳着闹着要离婚,而且还闹得全家人都知道,最后反悔不离婚的又是他,时徽当时还是个孩子都觉得他这样有够不要脸的。 尹文岚犹豫了一会说:「你还记得你高一那件事吗?我听说,可能和他有关。」 时徽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徽洗完澡坐在床上,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个小型loft那么的空,他拿出床头柜上的口香糖,使劲地嚼了两颗。 「老大,我们刚刚联繫了邓安言,发现他的手机号是空号。」 柯景行皱眉:「什么情况?」 「我们刚刚查了他名下的手机号,登记的只有一个,还是空号。」 「去他家查过了吗?」 叶城说:「去过了,但是没有人,而且是出租的房子,我们联繫了房东,说这个房子现在根本没有租出去,我们要来了以前租客的信息,里面也并没有邓安言这个人。」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叶城说:「这还真是无业游民啊,一点确切的信息都没有。」 「联繫他以前工作单位,了解他的所有个人信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不可能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来,除非他是死了,否则,我必须要找到他!」 「是,我这就去办。」 柯景行坐在办公室里,他现在只心里觉得乱糟糟的,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谋杀案,却没想到对方心眼那么多,自己永远躲在幕后,现在嫌疑人一个都没有,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他有预感,这个案子会牵扯出很多事。 第15页 第二天一早,柯景行带着叶城和几个痕检科的兄弟去找了竹韵幽府的物业,物业见到警察明显有点心虚,毕竟监控那么多年都不维护,现在出事了,他们也担不起这责任。 「您好,我们需要检查一下监控室。」 「啊.....好,您跟我来。」 柯景行问:「你们这段时间没动监控室吧?」 物业忙否认:「没有没有,昨天来的警察跟我们说过了,让我们不要动,之后要来查看的。」 物业把柯景行他们带到了小区的东门,东门门卫室旁边就是监控室,物业说:「本来东门门卫室是有人看着的,后来不是疫情嘛,就把东门这边装了铁门给封起来,只留了一个小门,给行人走,然后这边门卫室也空着了,监控室就更没人看着了。」 监控室的门是上了一个铁锁,物业正准备开门,就被柯景行拦住了:「你们这锁没换?」 「没,我们哪敢乱动?」 柯景行:「老赵,来检查一下锁。」 这个老赵,叫赵宴,是痕检科主任,和柯景行的关系一直很铁。赵宴检查了一下锁,然后说:「没有被破坏,但是不太对。」 「怎么不对?」 「这个锁看外表的生锈程度,应该已经很久了,但是里面有涂过润滑油的痕迹,估计是锁不好开,然后喷了些润滑油,」赵宴问物业:「你们昨天开锁的时候用润滑油了吗?」 「没有,很顺利就开开了。」 赵宴继续说:「这种锁其实很好开,细的铁丝什么的,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还是进去看看吧。」 「提取一下指纹,看看会不会有兇手留下的指纹。」 「行。」 进了监控室,里面果然如常裕所说都落了灰,他们昨天来的时候已经做了一些勘察和清扫,柯景行:「老赵,这里也提取一下指纹,重点是键盘,主机,电脑后面。」 「好。」 柯景行看着这个小小的监控室,里面一半的监控都是雪花片,另一半的和马赛克也没什么区别了,到底是什么人,大费周章地杀一个人,还要嫁祸给他的儿子?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针对时徽吗?但是他一个普通研究生,兇手看上他什么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他? 赵宴说:「柯队,这里很干净,没发现任何指纹毛髮脚印,这里灰那么厚,我都怀疑有没有人进过这里了。」 柯景行说:「嫌疑人应该是做好了准备进来的,把这边能看见的监控都拷走,回去处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嫌疑人的踪迹。」 「好。」 回到局里,常裕和葛覃他们也刚回来,柯景行说:「小葛跟我说说你们调查的情况。」 「我们走访了时徽的同学老师和亲戚,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认识的人不多,大家都说他人很好,待人有礼貌,没有与谁发生过特别大的冲突,他平时比较安静,说话不多,成绩比较好,每年都拿奖学金,大家对他评价都很高,倒是喜欢他的人不少,不过他一直是单身,没有和谁有过恋爱经歷。」 「呵,」柯景行嗤笑着:「待人有礼貌?怎么看见我就喜欢呛我?我可没看出他有礼貌,活该一直单身。」 葛覃没说话,眼巴巴地看着他,柯景行问:「还有什么?」 「噢,他在学校别的倒没什么,不过我们了解到时徽一直有在学校的心理谘询中心进行谘询,一直是在一个叫邱玥婷的老师那谘询。」 柯景行皱眉:「他怎么了?还要心理谘询?」 「不清楚,老师根据保密原则没有说,不过老师说他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谘询,最开始是六七次为一期,本来觉得可以结束,不过他又会出现别的问题,又断断续续地进行谘询,一直到现在。」 「他有没有在社会上的谘询机构谘询?」 「老师说她了解到的是没有,她说一方面时徽防备心比较强,不相信别的谘询师,另一方面,时徽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毕竟现在社会上的心理谘询的费用可不低,所以一直在学校谘询。」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问题?老师一点都没说吗?」 「老师只说,他的问题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而且他的问题存在一定潜在的危险。」 第9章 柯景行问:「什么意思?你可别告诉我他是个反社会?」 「他那样也不像反社会啊。」 「你就是看人家帅,你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样。」 葛覃嘀咕着:「你不也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你见色起意......」 柯景行咬牙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葛覃清了清嗓子:「老大,我继续汇报工作,邱老师没有细说时徽的心理问题,她说她建议时徽去医院进行诊断,并可能还需要配合专业的治疗,不过在之前都被时徽坚决拒绝了,可能还是不希望家里知道。」 「他情况这么严重?他那也不像抑郁焦虑的样子啊?」 「老大,心理问题又不是只有抑郁症和焦虑症,而且就算有,每个人情况不同,这也不是看表面就能看出来的。」 柯景行:「你们有没有问有人见过那个邓安言了没?」 葛覃:「问了,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我们也问了学校的保安的,说也没见过,虽然现在学校解封,但是刷脸还在,外人一般进不去,我们问了一些学校的教职工,都说没有注意到这个人,这人可能是翻墙进去的。」 第16页 柯景行揉了揉眉心:「时天亲戚那呢?」 「噢,从在走访他亲戚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一个特别的情况,时天的堂姐,叫时雅,也就是时宇的亲姐姐,她说前几年他们家买新房让时天装修,时天身边跟着一个油漆工,那个油漆工偶尔还会带一个年轻人,那人很少做活,也不是天天来,来了就是闲聊,时雅问过时天,他只说是人家的学徒,不认真学,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最后装修完工还一起吃饭的,只不过那个人似乎对时徽有点关注,饭桌上还总旁敲侧击地问时徽的情况。」 柯景行:「那时候时徽才上高一吧?他问一个孩子的事情干什么?」 「时雅说不清楚,她和那个人不熟,也没有和他说很多。」 柯景行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太荒谬了,嫌疑人有了,可就是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了,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可以藏得那么深。」 「走,」柯景行站起来:「跟我一起去查钱荣。」 「是。」 走到办公室门口,柯景行突然站住,葛覃差点撞他背上,「嗷」地叫了一声 「差点忘了,」柯景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对面很快就接了:「喂,时徽,是我,柯景行。」 对面传来清冷平静的声音:「柯队好,有事吗?」 「现在你在哪?」 「在家。」 「好,听着,你现在最好少出门,少点外卖,和你那个朋友在一起最好,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谢谢。」 挂了电话,柯景行就看见葛覃一脸姨母笑,说:「想什么呢?思想端正点。」 「老大,你连人家号码都存了啊?」 「我这是为了办案,别整那些虚头八脑的。」 「我懂,我懂的。」 时徽此时在家抱着猫上网,犹豫了半天最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拉开床头的抽屉,然后就愣住了,这个抽屉被人动过。 不用想也知道,是邓安言那天来他家的时候做的,他当时拿了他的酒,但是为什么要翻他的床头柜?他在找什么?时徽又查看了别的一些柜子抽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但是也不排除是他还原了位置。 时徽压下心中的疑虑,找到了一张明信片,是之前他在学校的谘询师给的,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繫她。 他加了对方微信,对方也很快通过了,时徽:邱老师您好,我是时徽,我想假期也在您那谘询,谘询费用就按您在社会上的谘询费用给 邱老师:我可以给你谘询,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决定假期也开始谘询 时徽:遇到了一些事,最近发生一些变故,我家里有人去世了,我想还是当面和您聊 邱老师:好,你想什么时候谘询? 时徽:我现在都有空,看您方便 邱老师:明天下午吧,14点到15点? 时徽:可以 邱老师:[连结]你填一下这个自评表,我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邱老师:[定位]这是我的谘询室,你明天坐地铁来,4号线换乘5号线,很快的 时徽:好的,谢谢您 结束预约,时徽瘫在床上,他闭上眼睛,但没一会儿他就睁开眼,然后拿起平板开始玩游戏,但是几个游戏都玩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这时,兰九畹给他打来了电话:「喂,时徽,最近有空吗?」 「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最近工作忙,没时间管锦屏,想让你帮我照顾他几天。」 「可以啊,那我晚上去你家?」 「不用,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你那,你楼上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 「行,他在家吗?我去接他。」 兰九畹:「不用接,他自己会去,又不是小孩儿,还怕跑了不成?而且我也就这两天不在,很快就回去了。」 「那好,那我去收拾一下。」 晚上,兰锦屏到了时徽家,一进门麻团和小灰灰就凑到他脚边来回打滚求抱抱,兰锦屏说:「时哥,麻团怎么又胖了?小灰灰都不见胖。」 时徽把他的拖鞋拿出来,说:「他天天上蹿下跳跟猴子一样,怎么可能长肉?」说着还轻轻捏着小灰灰的大黑脸,狠狠地rua了一把。 兰锦屏换了鞋进屋,时徽从厨房里出来,说:「我做了点吃的,你来吃点吧。」 兰锦屏看着桌上的一大碗紫薯粥和小笼包,笑说:「哥,我吃不了那么多,中午和同学出去玩,吃了不少。」 「中午出去肯定都是大鱼大肉油腻腻的,怎么可能受得了?赶紧吃,这些清淡。」 「不要,我得保持身材,现在锻鍊少了,可不能把我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给吃没了。」 「要那玩意干什么?勾搭小姑娘啊?」 兰锦屏撇嘴:「才不是。」 「你身材够好了,偶尔吃一顿又不会胖死,赶紧吃,你们现在正在长身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未成年的小孩儿。」 兰锦屏不情愿地坐下来,喝了一口紫薯粥,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时徽坐在他对面,夹起一个包子,他说:「合着你是自己想吃啊!还不好意思一个人吃?」 时徽十分理所应当地说:「不是,我不想一个人长胖。」 兰锦屏:「......」呵,人心险恶...... 「哎,你哥都忙什么?都没空管你了?一个大老闆还天天加班,要是我,我就摆烂。」 第17页 「很正常啊,这次他说是收购什么企业,平时他因为读博,公司的事都请其他股东办,一些大的决策他签个字就行,像放假了,很多事他就亲歷亲为了,出差去谈一些生意,毕竟自己的东西也不能总给别人吧?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时徽:「不懂你们有钱人的世界。」 兰锦屏:「其实有时候吧,我觉得我哥对你有点太好了,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他什么事都愿意帮你,虽然你之前受他资助,但是感觉他帮得太多了,而且你和年龄也差不多大,我都觉得你是被他包养了。」 时徽听后吃包子的动作都听了,包子掉在了桌上,还滚了几下,他用筷头敲了一下兰锦屏的头,笑骂着:「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要是被他包养还天天去做实验改论文?你有病还是我有病?那我还不得是天天躺在家里充钱开我的纸片人后宫,开着布加迪威喝遍万城所有奶茶?」 兰锦屏捂着头,委屈地咬着包子:「这也不能怪我瞎想啊!你俩的确很基啊!」 「呸!小小年纪成天脑子里想的什么?」时徽突然眯着眼说:「哎,你怎么会觉得我俩基?正常的直男可不会这么想,最多觉得我俩是好兄弟,你不会是弯的吧?」 兰锦屏也不避讳:「我又没试过,我怎么知道?」 「你还想试?」时徽又给他来了一筷子。 兰锦屏安稳地把最后一口粥给喝完,时徽说:「你要不跟你哥说说,让他包养我也不是不行。」 「噗!」兰锦屏擦了擦桌子上的粥,惊恐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想想开着布加迪去买奶茶的确很帅,而且他长得的确很好看,总比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你哥身边要好吧?」 兰锦屏起身:「我去洗碗了。」 时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第10章 柯景行是在办公室里被吵醒的,白杨冲进办公室,给他吓一激灵,柯景行说:「以后进我办公室能不能先敲敲门?谁教你的,这么没规矩?你不怕把你老大直接吓厥过去啊?」 白杨笑了笑:「老大,你昨晚都睡办公室啊?」 「不然还能怎么办?都这么长时间了,光是锁定了嫌疑人,却一个也逮不着,我能睡得安心?」柯景行问:「你来干嘛?」 「我们查了信息库,又请时宇和时雅指证,锁定了钱荣是谁了。」 柯景行来了精神,看了看资料,站起来:「走,出去说。」 葛覃把两张照片贴在白板上,说:「经被害人家属指认,这个是钱荣,男,47岁,曾染上赌瘾,在一家地下赌场看场子,以前也是放高利贷的,曾因此入狱,六年前出狱,出来后没人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他在赌博后,妻子和他离婚了,孩子也归妻子管,不许孩子和他来往,出狱后也没联繫过任何亲戚,亲戚都对他避之不及。」 柯景行:「这个钱荣和邓安言情况很像啊,都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技侦那监控恢復的怎么样了?」 白杨:「那监控都有十多年了,而且很多都坏了,技侦刘主任说还没搞好,不过就目前已经恢復的来看,里面都没有兇手的影子。」 柯景行摸着下巴思索着,他看着白板上的照片,说:「既然这两人都有赌瘾,那就不可能说不去赌,总会有人见过他们,你们你部分人继续去查他们的行踪,一部分人去附近的棋牌室之类的问问,如果发现有赌博的,顺便也给端了。」 「是!」 「白杨你留下。」柯景行又对常裕说:「你留在队里主持工作,我带小白一会出去一下。」 常裕:「你要去哪?别又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吧?」 「放心,绝对安全,我去找人打听打听他们。」 这么一说常裕就明白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小心,那些人也不是完全可信的。」 「知道了,走了。」 柯景行开车到了一条老商业街附近,这里的商业街发展并不是那么的好,它处在一个城中村附近,消费不高,是附近打工的人偶尔来休闲娱乐的地方,不过也因为流动人口过多,鱼龙混杂。 柯景行把车停在了路边,带着白杨从一个小巷子走进去,这时候是白天,大部分人去上班了,一些醉鬼也都回去睡觉了,因此这里都没什么人,柯景行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小酒吧的后门,他敲了敲门,没人开门,他不耐烦地用劲又敲了几下,门才开出一条缝。 「你找谁啊?这还没开门。」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 柯景行:「这么久没见不认得我了?」 女人这才看了看门外的人,立马笑说:「这不是柯队长吗?来快请进。」说着,她开门,让他们进来。 屋内比较昏暗,没有什么光线,女人穿着吊带冰丝睡裙,头髮有些凌乱,柯景行打趣:「到现在还睡,昨晚又带谁来鬼混了?」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一支队长天天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扫黄大队就没把你抓进去?」 柯景行笑了笑,问:「你哥呢?让他出来,我有点事想问他。」 「行,等着,我上楼叫他。」 女人走后,白杨悄悄地问:「老大,这女人是谁啊?你不是弯的吗?」 柯景行无语:「我认识她不代表我们就发生过什么,我是弯的也不代表我就不能认识女的。」 第18页 「那她这是......」 「她和她哥是我们的线人,」柯景行坐下来,说:「她叫白玉铃,她哥叫白玉恺,早年她和她哥来到万城,在一家酒吧打工,做服务生,那家酒吧其实是一个地下赌场,而且规模还不小,除了赌钱,还有赌拳,还有一些违法交易,都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经常出人命,但是也都没人敢说,他哥被人骗上了赌桌,还欠了高利贷,染上了赌瘾,她呢,也差点被人......她哥后来被剁了一只手,才换下他妹妹,之后那个赌场被端了,她哥进去坐了几年牢,出来后和她开了这家酒吧,当时也算救了他,所以他们做了我们的线人,不过我知道的是他们没有再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实际上就不清楚了。」 「这么惨啊,不过这白玉恺对他妹妹是真的好,能为了她失去一只手。」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沾了赌,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已经算是幸运了。」 楼上下来一个男人,二十多岁的青年,相貌平平,只是缺了一只手,他还睡眼朦胧的,见到柯景行就殷勤地倒了杯水,笑着说:「柯队,怎么突然想起来来看我了?有什么事吩咐?」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白玉恺嬉皮笑脸:「能啊,但是你是知道的,我是直男,卖艺不卖身。」 柯景行扬起手:「找打是吧?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 「开玩笑开玩笑,」白玉恺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柯景行拿出一张照片,问:「这个人你见过吗?」 白玉恺仔细看着照片,想了好一会,说:「好像没什么印象。」 「你不一定只想最近,试着往七八年前想。」 「七八年前......」白玉恺嘀咕着,然后似是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这个人以前应该也是在那个地下赌场的。」 「你确定?他叫什么?」 「钱荣,我确定,他那时候有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青年,那个小青年叫什么我不知道,只听过钱荣叫他小邓。」 「你怎么认识他的?」 白玉恺说:「也不能说认识,就是以前打工那会常见他来喝酒,后来也会去底下,之后我被人拉下水后,也见过他几次,但是没见过他上桌,就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很奇怪,而且赌场里的人也没在意他。」 「那他身边这个小邓呢?」 「他会上桌赌,那个叫钱荣的就在看着他赌,那小子手气不错,总是能赢。」 「后来赌场出事之后呢?他们俩什么时候情况?」 「不清楚,他们在出事前不久,就一直没再来过,所以也可能这样就没牵连到他们。」 柯景行问:「你最近有没有在这附近遇到他们?」 「没有,如果要是遇见,我肯定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白玉铃端来一些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她瞥见了桌上的照片,说:「这个人我知道。」 柯景行和白玉恺都有些意外:「你知道?你见过?」 「嗯,不算见过,之前有人来喝酒,打视频电话,他当时背对着我,我正好瞄到了一眼,不过那个人当时也挺谨慎,他那边画面总是在晃,但是他眼睛上面这颗痣我看得很清楚。」 「你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白玉铃想了想:「好像就是老朋友之间的叙旧。」 「钱哥,总算肯接我电话了?」男人坐在酒吧吧檯旁,靠着吧檯。 对面的人说:「最近忙,有时候手机静音不知道有电话。」 「你都忙啥呢?把兄弟忘记了不成?」 「你现在在哪?」 「酒吧啊,」男人把手机举起来转了几个角度:「看,这家酒吧还算不错,哎,我说你那怎么那么晃?」 「走在路上,你打电话干什么?」 「没事就不能聊聊了?你消失那么久,知不知道兄弟找你找得多辛苦?」 「找我干什么?」 男人说:「最近兄弟失业了,想请你给哥们儿找个活做做,我都快吃不上饭了。」 「没钱吃饭就有钱喝酒了?」 「嘿嘿,酒是我的精神食粮,」男人问:「所以你最近都干什么大事呢?都半年找不到你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语气里似带着得意,说:「最近跟着一个大老闆做事,所以太忙了。」 「你不是一直跟着大老闆做事吗?」 「现在换了一个,待遇更好,也没有那么多管束,」电话里的人说:「你要是没工作,我可以帮你。」 「真的?」男人一听就来劲了。 「我还有假话吗?你到北堰区的默恩酒吧来找我。」 「哪?有这地方吗?」 「我发连结给你。」 「行嘞,那我先挂了,就不打扰你赚大钱了。」 第11章 柯景行皱着眉:「默恩酒吧?北堰区......你没听错?」 白玉铃说:「没有,那个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他就坐在吧檯前,我听得很清楚。」 「好,」柯景行站起来,说:「谢谢你提供这些线索。」柯景行拿着手机顺手扫了一下墙上的二维码,转过去一笔钱,白玉恺说:「哎哟,柯队,您这是干什么?这都是咱该做的,我把钱转给你。」 柯景行说:「也不能让你们干做事不赚钱啊。」他往外走,顺手拿起一罐鸡尾酒,扬了扬:「这下就不亏了,走了。」 第19页 「那酒也不值那么多钱。」 柯景行带着白杨上了车,打电话给常裕:「喂,常裕,你去查一查北堰区有没有一个默恩酒吧。」 「好。」 白杨问:「老大,咱现在去哪?」 「先回局里吧。」 「老大,我记得你不喝鸡尾酒啊,家里不都是一酒柜的红酒?」 「我换换口味不行吗?而且这酒不贵,拿了他们也不吃亏。」 「你不都嫌红酒以外的酒配不上你的逼格吗?」 柯景行敲了他一下:「管那么多事干嘛?」 到了局里,常裕看着柯景行手里的酒罐上的logo就知道他去哪了,他问:「你怎么拿鸡尾酒了?换口味了?」 「才不是,我才不喜欢这种甜不拉几的口感。」 「那你拿来干嘛?送我吗?我喜欢的。」 柯景行「哼」了一声:「想得美,送给某个小魔头,让他记着点我的好,以后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 常裕失笑,他也听说了这次柯景行和被害人家属相处得并不愉快,虽然他自己接触下来,感觉那个孩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柯景行问:「我让你查的酒吧查到了吗?」 「查到了,就在北堰区,大学城路87号。」 柯景行不禁皱眉:「居然在大学城?离万城大学还挺近。」 「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我们发现这家酒吧就是普通的清吧,去的大多数都是学生,买的酒也都是常见的低度数调和酒,也没有什么违法记录,你确定你得到的线索是可靠的?」 「他们兄妹俩的话我还是挺相信的,但这也是白玉铃偶然听见的,听错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常裕:「那要不晚上去看看?」 「行,晚上我亲自去。」 常裕见柯景行要往办公室钻,拉住他:「你中午又不吃饭了?」 「害,没心思吃,我再去梳理一下线索。」 「不差这一会,赶紧去吃,你胃已经不太好了,还老是不吃饭,食堂就在楼下,也不耽误事。」 「食堂的菜还没我做的好吃。」 常裕白了他一眼:「惯的你。」 「今天食堂有什么?」 「我刚刚看他们带上来的,有西红柿炖牛肉,麻辣小龙虾,凉拌鸡胸肉,黑椒牛仔骨,应该还有别的。」 柯景行嫌弃地说:「每次食堂牛肉都炖得太老,盐放的也少,麻小也不够辣,也不麻,我之前吃完了才想起来这是麻辣小龙虾,鸡胸肉就更不用提了,肉又柴又没有味道,还放了一堆香菜、葱花、青蒜,每次都得挑半天,别人吃完了我还在挑香菜。」 常裕:「......」 「你怎么毛病这么多?难怪你谈的几个对象都黄了,谁能忍得住你这种事逼性格?」 柯景行还是跟常裕一起下楼去食堂,捏着鼻子打了几个菜,吃饭时,他给时徽发了一条消息:下午有空吗?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时徽也很快就回復了:三点以后有空,我两点去找老师 柯景行:去哪找? 时徽:南堰区西坪路105号 柯景行挑眉,然后发:这离市局不算远吧,坐个地铁直接就到了吧? 柯景行:你下午直接来市局,我就不去找你了 时徽:[......].jpg 时徽此时正在做饭,看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估计对面的人正在得意,在自己这吃瘪那么久,可算让他占了上风。 常裕看着柯景行一脸春笑,问:「你给谁发消息呢?瞧你一脸春样。」 「没谁,就是时徽,下午让他来警局一趟。」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之前那小崽子就会使唤我,不能一直让他老占我便宜。」说完,柯景行又想起什么似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又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柯景行说:「之前他的谘询师不是说他的心理问题有一定危险吗?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问题?他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学生,不爱说话,大部分时候对人都很礼貌,除了对我,偶尔喜欢阴阳怪气地怼人,这样的人其实挺招人喜欢的,给人一种反差感,就是不知道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走访的过程中就了解到他父母感情一直不太稳定,早年的时候争吵打架是常有的,后来他大一点,俩人也是不冷不淡的那种,而且他家应该是单亲式教育,而且你也看到了,他亲戚都不太......正常,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孩子,虽然看起来和别的孩子差不多,但其实还是会对他们造成一些影响,总归还会有异与常人的特质,他父母又离婚了,你要知道,原生家庭给人的影响是很大的,潜移默化的,如果一个孩子敏感,那不论他年龄多大,都会对他产生一些影响。」 柯景行嘆了口气:「唉,不想了,对他也不了解,等这个案件结束了应该就清楚了。」 「这个案件看起来不复杂,谁能想到竟然拖到现在,现在嫌疑人一个都没抓到,感觉......不对劲。」 柯景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下午,时徽在一个心理谘询工作室大厅内,看着手机上时间变成了14:00,然后敲了敲一个谘询室的门。 「请进。」 时徽开门进去,礼貌地说:「邱老师好。」 第20页 「下午好,你来的很准时。」 「这是应该的。」 「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谘询,」邱玥婷说:「你这次来找我,其实我很意外,毕竟你一直拒绝在社会上进行谘询,你和我大概说的事我也能猜到,所以,你能详细说说吗?」 时徽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什么表情,他说:「可能我说得也不能太详细,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不能泄露太多。」 「可以,我能理解。」 等到了14:50左右,邱玥婷说:「这次谘询时间也快到了,我们来做个简单的总结,你觉得这次谘询对你有什么帮助吗?」 时徽想了想:「说实话是没有,这次是我一个新的问题,也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我心里也是很矛盾的,我不知道怎么办。」 邱玥婷不时做着记录,说:「我能理解,其实我一直都很欣赏你这一点,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其实你在成长中不自觉地习惯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事,但是可能你的心理并不足以承受这些,你一边在撑着,一边在挣扎着,我觉得你应该适当地发泄出来,就像这次这件事,你在用你的平静来掩饰内心的恐惧和痛苦,如果长此以往,你会濒临崩溃,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给你提的建议。」 「我明白,我也曾经试着去这样做,但是我发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感觉我已经习惯了独自承受所有负面情绪,虽然知道这对我没什么好处,但每次当我准备迈出那一步,最后我都会被吓得退回来。」 邱玥婷点着头:「这也是我们接下来的谘询需要做的事,我觉得除了需要靠你自己之外,你也需要有一个信任的人可以帮助你。」 时徽沉默着,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嗤笑一声,让他去信任别人,三年五载的都不可能。 「我们接下来的谘询可能会是长期的,每周一次,时间就是每周的这个时间段可以吗?」 「可以。」 「好,那我们今天的谘询就到这吧。」 时徽起身含笑说:「谢谢,邱老师再见。」 在他要出去时,邱玥婷说:「时徽,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看看,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情况,尤其是最近你家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知道,但是我目前不会去,我清楚自己的状况。」 从谘询中心出来后,时徽就坐地铁前往市局,一路上他都一直在想刚刚的谘询过程,到了市局后,柯景行都发现他有点蔫蔫的,问:「你怎么了?吃哑药了?今天怎么那么乖没怼我?」 时徽无语地看着他:「你是抖m吗?不挨骂就浑身难受?」 柯景行:「......」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叫我来有事吗?需要问什么?」 柯景行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你看看这两张照片,认识吗?」 时徽瞥了一眼,用一个手指指了其中一张照片:「这个人,我见过,应该就是之前跟踪我的人。」 「另一个不认识?」 「不认识。」 「你几年前有没有见过?」 时徽果断地摇头:「没有,我不是脸盲,记脸很快,而且可以记很久,我没印象,肯定没见过。」 「那你,知道你们学校附近的大学城里的一个默恩酒吧吗?」 第12章 时徽挑眉:「去过,怎么?」 「都是什么时候去?」 「我去的次数少,也就偶尔想喝酒了才去,每次常点龙舌兰日出什么的,偶尔会尝试别的,我比较喜欢这个,度数不高,量少,不容易醉。」 「你喜欢去酒吧?」 「不能说喜欢吧,就是比较喜欢鸡尾酒的味道,比较甜,不算太沖,还有就是要是觉得累了,压力大也会去。」 柯景行问:「那你对酒吧里的服务生或者酒保有印象吗?」 时徽想了想:「印象不是很深,我就对调酒师有印象,大概就是二十多岁,一米八左右,长得还可以,和我说过几句话,但是我不是那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的,所以没说太多,最多就是打个招唿。」 「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问我是不是那边附近的学生,和我聊聊学校里的事,他说他是来这打工的,家里穷没钱供他上大学,所以他就打工了,别的都没说什么。」 柯景行问:「没有别的了?」 「没有。」 时徽问:「所以,柯队,这个酒吧怎么了?」 「还在调查,就只是问你一些情况。」 时徽笑了笑:「就为了这个你把拉来?微信发一句不就好了?」 柯景行:「我们工作也是有规定的,要是都在网上搞问询,那诈骗犯都得赚翻了。」 「好吧,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时徽看了他一眼,柯景行心道不好,结果对方笑了一声:「算了,看你很忙,我就不让你送我回去了。」 柯景行:「......」 时徽打量着他的表情:「你是失望了吗?没能送我回去?」 柯景行:「你想多了,赶紧回家去!」 柯景行跟在时徽后面出了接待室,时徽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克莱因蓝短袖t恤,柯景行不经意被他的胳膊吸引,似乎胳膊内侧有什么东西。 柯景行问:「你胳膊怎么了?」 时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举起前臂看了看,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放下,说:「没什么。」说完,转身就走了。 第21页 但在那一瞬间,柯景行看见了,他的左手前臂上都是疤痕,细长细长的,但有一条最醒目,也有些狰狞,得有十公分左右。 时徽走了,柯景行脑子里都是他那个满是疤痕的胳膊,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远处,葛覃凑到柯景行跟前,一脸八卦地说:「老大,你不会被他说中了吧?没机会和他独出,是不是特失望?」 「屁!老子高兴还来不及,真当我是m吗?」 葛覃看破不说破,笑着问:「那老大,咱接下干什么?」 「晚上去一趟默恩酒吧看看,你跟我去。」 「为什么啊?」葛覃抱紧自己,装作害怕的样子:「你让我一个大姑娘去酒吧?你什么居心啊?」 柯景行:「......」他怎么养出这个浑身是戏的崽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人家那个是清吧,比普通的闹吧安全多了,而且就你这样的进酒吧,谁能看清你是个女的?」 葛覃:「......」 「行了,别废话了,你要是出事了,就当为国牺牲了,我会让穆法医帮你把那些人分尸,烤了撒上孜然,上坟的时候给你供上。」 葛覃是真没发现他老大嘴那么损,她翻了个白眼:「呵呵,那我会拉你到下面一同享用。」 晚上,柯景行带着葛覃开车到了北堰区的大学城,现在是放假时间,大学城这没有那样人满为患,但也是很热闹。 柯景行来到默恩酒吧,这个酒吧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清吧,里面也安安静静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都是逛街累了的人来这歇脚,只有几个人在各自交谈。 柯景行和葛覃坐在吧檯前,调酒师问:「两位需要喝些什么?」 柯景行:「来杯海风,你呢?」 葛覃说:「椰林朗姆酒吧。」 「好的。」 这个调酒师的确就是二十来岁左右,长相还不错,调酒的动作也很熟练,很快就把他们的鸡尾酒端上来了。 柯景行喝了一口,还装模作样地细细品尝了一会,然后说:「入口就是浓烈的伏特加味,但是随后就是清凉的蔓越莓味和一些葡萄柚的味道,很清甜,竟然没有一丝苦涩。」 调酒师笑说:「那是自然,我们都是用新鲜水果,要是有苦涩味,那都是用的罐装水果。」 葛覃看着面前这个向来只喜欢红酒的事逼队长,从来没发现这人真能装,喝个酒,还能提升一下自己的逼格。 「我尝了几家酒吧的海风,都不如你们家的,看来喝酒还是得有朋友推荐才好。」 「您朋友也常来?」 「嗯,他是附近的一学生,没事会过来喝,他说你们家的海风和龙舌兰日出都很好喝。」 调酒师:「都是常见的调和酒,没什么特别的。」 「您朋友品味挺好啊,都是很好卖的酒,不过这边是大学城,学生点这两种酒的比较少,您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喝就是。」 柯景行嘆了口气:「唉,我倒想天天来,只是工作地方和家都在城中区,哪有空老往这跑?」 「这么忙?您是做什么的?」 柯景行平静地说:「警察。」说着,他拿出证件。 调酒师愣了一下,然后尬尴地笑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别紧张,就是和你了解一些情况。」柯景行给葛覃使了个眼色。 葛覃立马领会,拿出一张照片,问:「您见过上面这个人吗?」 调酒师立刻就认出来了:「见过,经常来这,总是点龙舌兰日出,偶尔会和海风。」调酒师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茫然地看着柯景行。 柯景行说:「没事,你继续说。」 「他在学生上学期间经常来,就是坐在那个靠路边的位置,」调酒师给他们指了指:「他来这点一杯酒,然后就坐在那听歌,看着路边,我和他聊过几句,他说他就是觉得累才来的,就来这放松放松。」 葛覃又拿出一张照片,问:「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调酒师点头:「见过。」 柯景行警惕起来:「在哪见过?」 「他是我们这的一个搬运工,每天来送货的,我只知道他姓钱,我们都叫他钱哥,晚上也会来这喝一杯,人挺老实,话也不多,不过最近他没来送货。」 「没来?」 「嗯,最近送货换了一个人,那个人就说钱哥辞了工作,去别的地方打工了。」 「你有没有他的联繫方式?」 调酒师:「他私人的没有,但是有他送货单位的联繫方式,你们可以去问问他的公司。」 「谢谢。」 「那个,」调酒师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说。」 柯景行:「你说。」 「钱哥他之前和我打听过刚刚那个人。」 葛覃拿了时徽的照片:「这个?」 「嗯。」 「他问了什么?」 「他就问我他一些事,什么时候来这,是不是经常来这,在什么地方上学,但是我和他也不熟,有些我也说不上来,只不过我觉得钱哥似乎对他格外关注,而且只要他来喝酒,钱哥就会在店里喝酒,等他走了钱哥才走,我有一次好奇,也是怕钱哥做什么出格的事,还偷偷跟出去一会,不过发现钱哥也没跟踪他,所以我也就没多想。」 第22页 柯景行笑了:「你怎么对这个人这么关注啊?他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那调酒师突然露出一丝莫名的羞涩,说:「他经常来,感觉和别人的气质不一样,身上那种疏离破碎感很吸引人,我对他......还挺有好感的,只不过他都是安静得有些生人勿近了,我几乎没怎么和他搭过话。」 柯景行:「......」 葛覃:「......」时徽这人还真是人间扳手啊!一个泛泛之交的陌生人都愿意关注他,暗暗保护他。 柯景行喝了最后一口酒,说:「多谢你的配合,小葛,走了。」 从酒吧出来后,柯景行给常裕打了电话,交待了工作事项后,葛覃问:「老大,现在咱干什么?回局里吗?」 「现在就是回家吃饭,别在局里继续熬了,我也得回去补个觉,」柯景行看了看附近,说:「走,找个地方吃饭去,我知道有个地方味道不错。」 柯景行开车在北堰区兜兜转转了半天,葛覃都快转睡着了,然后柯景行勐地一踩剎车,葛覃头撞到了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嗷」了一声,然后迷迷煳煳地问:「到吃饭的地方了?」 「你怎么在这?」 葛覃伸头往外看,站在外面的是时徽,他说:「我买了一些晚饭回去吃,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跑北堰区来了?」 「工作需要,」柯景行问:「我准备去吃饭,一起吗?」 「你付钱?」 「是,我付,总能赏个脸了吧?」 「好吧。」时徽上了副驾驶,看见了车后座的葛覃,礼貌性地打了招唿:「葛覃姐好。」 葛覃突然被叫「姐」有点懵,说:「好......好。」不过时徽的确比自己小好几岁,人家也没叫错,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她天天把他供着好吗? 第13章 柯景行听到他那声「姐」,感到一身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嫌弃地说:「你能不能正常点?怎么见我不叫『哥』呢?」 时徽又恢復了之前冷淡的模样:「哥?我看是叔还差不多吧。」 「哈哈哈哈!」葛覃在后面没心没肺地笑着。 「我哪里老了?我这张脸可是能算上万城市公安局第一警草,追我的人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时徽:「不管看起来多年轻,你也三十了,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行了。」 柯景行脱口而出:「我行不行你怎么知道?你想试试?」 时徽:「......」 葛覃:「......」 车内气氛一度诡异,葛覃轻咳了一声,说:「那个,老大,咱这是要去哪吃饭?」 柯景行把车停下,说:「就这,下车吧。」 他们进了一家饭店,选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把菜单给柯景行,柯景行道了声「谢谢」,葛覃问:「老大,你经常来吗?」 柯景行说:「也不算经常,就是和朋友来过几次,味道不错,所以要是来北堰区的话,我都会来他们家。」然后他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葛覃说:「没有,我都可以。」 时徽说:「我有,姜葱蒜,香菜不吃,不吃芹菜,韭菜,韭菜只能接受韭菜虾仁饺子,豆腐我只吃文心路菜场最里面那家的,别的都一股豆腥味,不吃炖烂的土豆,不吃炒藕,只吃桂花糯米藕,白天不吃炒菜,中午不吃粥,晚上不吃米饭,额......我口味比较重,挺能吃咸和辣,不喜欢沙拉,不喜欢汤,不喜欢甜咸口的,喜欢甜粥和白粥,咸粥将就吧,粥里不能有红枣、枸杞、银耳......」 「停停停停,」柯景行打断了他:「你这得说到猴年马月。」 「这只是我记住的。」 葛覃笑说:「老大,你也没资格说人家,你和人家也差不多。」 柯景行点了几个菜,时徽瞄到菜单,眼巴巴地说:「红糖糍粑来一份呗?」 柯景行勾了一个,时徽又说:「南瓜饼也想吃。」柯景行又勾了一个,时徽继续说:「香芋球好像也不错。」 柯景行忍不住笑出来,问:「你能吃多少?」 时徽傲娇地嘀咕着:「我也没说一定要点,就是想感慨一下。」 柯景行还是都勾上了,问:「你喜欢甜食啊?」 「嗯。」 菜上来后,柯景行和葛覃聊着案件的细节,时徽坐在一边自顾自地吃东西,一直没停。 柯景行想去夹一个香芋球,接过发现一个都没有了,他说:「你吃那么快?几天没吃饭了?」 他咽下嘴里的菜,说:「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而且这顿饭还是你请,我要是不多吃点,你不是就亏了?这家饭店的确不错,以后我多来几次。」说完,他继续埋头干饭,他吃饭的时候和他平时安静乖巧的人设完全不符合。 吃完饭,时徽又很ooc地打了个饱嗝,靠在椅子上,柯景行笑问:「满足了?」 「嗯。」 「等着,我去结帐,一会送你们回去。」 柯景行去付钱时,葛覃问时徽:「时徽,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怼老大?就因为他很拽?但他大部分时候也不拽。」 时徽想了想,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因为......不知道,觉得他合眼缘,下意识就想怼几句,而且第一印象很重要,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拽的,况且别人我可不敢,万一得罪别人可不好。」 第23页 「那你就不怕得罪他吗?」 「不怕,感觉怼他挺好玩的。」 「哈哈哈哈,合着老大就是天生欠骂的体质呗?」 「差不多。」 过了两天,时徽还在家里躺在床上玩手机,和兰锦屏一人抱着一只猫,时徽手机响了,是尹文岚打来的。 「喂,儿子,在干什么呢?」 时徽冷淡地说了一句:「没干什么。」 「我今天休息,想出去逛逛,你陪妈一起。」 时徽笑了一声:「是想让我帮你拎包吧?」 「都有都有,出不出来?」 「锦屏在我这呢,把他丢家里不好。」 「那就一起带着,我也好久没见这个孩子了。」 「多一个人帮你拎包是吗?」 「行了,我打算去城北步行街,下午你也赶紧去。」 「行吧。」 下午,时徽带着兰锦屏来到了步行街,不出意外的,尹文岚又迟到了,时徽和兰锦屏坐在步行街商场的大厅里,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等了好一会,尹文岚才赶到,然后就往商场里走了。 时徽虽然是尹文岚的儿子,但不像别人家儿子一样,陪妈妈逛街很不耐烦,所以尹文岚总是拉他陪自己出去,而且他眼光也很好,总是能给她买东西提建议。 兰锦屏在时徽耳边说:「时哥,阿姨体力那么好的吗?走那么久都不累的吗?」 「习惯就好。」看起来是经歷过多次荼毒。 等到傍晚,尹文岚要带他们去吃饭,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她还在说:「你们想吃什么?我知道这边一家烤鱼不错,还有一家火锅店。」 绿灯亮了,尹文岚先走过去,时徽和兰锦屏因为双手拎着各种袋子而痛不欲生,走路速度都慢了。 时徽说:「都行,就烤鱼吧,锦屏你......」还没说完话,时徽就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拽着,把他往后拽,伴随着兰锦屏的「时哥,小心」。 与此同时,一辆suv冲过来,似乎没看见红灯似的,从他面前飞驰而过,他的胳膊还被车的后视镜撞到了,在他的大脑神经系统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种疼痛时,尹文岚消失在他眼前,他还没回过神,就听见旁边一声「嘭」的声音,随后就是很多急剎车的声音。 时徽惊恐地转头,那辆黑色的suv在他视线里消失,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尖叫、唿救、唏嘘、鸣笛,各种嘈杂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他一瞬间有些耳鸣,周围的声音他似乎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滩血泊,血泊里躺着他的母亲尹文岚,旁边还有被牵连刮蹭到的人捂着胳膊的伤口骂骂咧咧。 兰锦屏打电话报过警后,扶着时徽:「时哥,时哥。」 时徽还是没回过神,僵在原地,头上都是汗,尹文岚的脸上都是血,嘴角的血还在流,还半睁着眼睛,这个角度,正好是看着时徽的,那双无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时徽,似乎充满着哀怨与怨愤。 时徽想起他前几天刚看见时天死在家里的场景,两人的死状在他脑海里来回呈现,他的头感觉要炸裂了,嗓子似乎被掐住一般,痛苦根本无法宣之于口。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并伴随着干呕,他的嗓子里有股血腥味,似乎自己才是被撞的那个,似乎他也和尹文岚一样嘴里都是血。 时徽浑浑噩噩地上了救护车,浑浑噩噩地坐到手术室的门口。 柯景行和葛覃赶到时,就看见时徽呆呆地坐在手术室门口,双目失神地随意翻着手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的人只是做个无足轻重的小手术。 柯景行坐在时徽旁边,试着叫了他几声:「时徽?时徽?」 时徽应了一声:「嗯。」 「你还好吧?」 时徽似乎这才回过神,眼神开始聚焦,平静地说:「还好,为什么不好?」如果他的声音不是颤抖的,柯景行或许还会相信。 柯景行在他说话时,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葡萄味。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时徽看向医生,医生拿下口罩,摇了摇头。 葛覃看向时徽,有些担心地看着时徽,时徽愣在原地,兰锦屏:「时哥,节哀。」 时徽低下头,闭了闭眼,一句话也没说。 其他几个警员带兰锦屏去做笔录,时徽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等做完笔录,白杨过来,看看时徽,又看看柯景行,时徽注意到他,然后说:「我今晚想先回去,笔录,明天我去你们局里做。」 柯景行点点头:「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 兰九畹也跑来了,他和柯景行打了招唿,说:「锦屏给我打电话了,最近我在出差,我知道这件事后就立刻回来了。」 柯景行:「那兰先生你陪陪他,好好安慰他。」 「好。」 兰九畹说:「时徽,我送你回去。」 「好。」 兰九畹本想扶他,时徽挥挥手:「不用,我又不是残废。」然后,他就站起来,先往外走。 柯景行嘀咕着:「他一直这样吗?」 兰九畹嘆了口气:「是的吧,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永远都是这样,让人觉得,他坚强得可以抗下所有,其实他只是个学生。」 「柯队,那我先走了。」 第24页 「嗯,再见。」 回到家,兰九畹问:「今晚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回去吧,锦屏你也带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兰九畹知道他的脾气,说:「好吧,有事打电话,那我们就走了。」 「嗯。」 等他们关上门后,时徽的唿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尹文岚死后的注视。 他的手紧攥着,指甲嵌入肉里,心头的恨意涌上来,他现在才明白,幕后的人是冲着他们家来的,准确地说就是冲着他来的,用这种方式让他崩溃,这比直接凌迟还要折磨他。 但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他?为什么要针对他?甚至不惜连杀两个人。 原来他说的没有太多时间是这个意思...... 「艹!」时徽难得爆了粗口,将桌上的杯子尽数打翻在地。 第14章 为什么要针对他?为什么要选中他?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在他眼前杀人?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他只是个学生,为什么要让他经歷这些? 时徽急促地唿吸着,脸色泛红,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深吸一口气,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一把水果刀,只是攥住了刀刃,手心里的血流到了洁白的瓷砖上。 不行,这不像他自己,太狼狈了,不能生气,不能疯,冷静,这种极端的情绪不适合他,这只会让他失控,不能做极端的事,冷静,冷静...... 手心的刺痛传到大脑皮层,血滴在水池里,时徽的唿吸平静下来,他用水冲着手心里的血,他看着伤口,皱了皱眉,似乎太严重了些。 麻团听到动静后瞳孔放到最大,扬着炸着毛的尾巴蹭过来,在时徽裤腿上蹭了蹭以示安慰。 时徽弯下腰,摸了摸它的猫头。 他拿出医药箱,拆了几颗阿莫西林胶囊,把药粉撒在伤口上,药粉融化在伤口处,血渐渐止住了,他又撒了几颗药粉,确保彻底止住后,才拿出纱布,熟练地包扎伤口。 等处理好伤口,时徽扫去了地上的玻璃渣,然后坐在沙发上,麻团过来蹭了蹭时徽的腿,小灰灰应该是被吓着了,趴在旁边看着时徽。 时徽苦笑着抱起麻团,挠了挠它的下巴,说:「我只剩下你们两只了,你们得好好的。」麻团唿噜唿噜的,「喵喵」了两声。 第二天,时徽发现自己是在沙发上醒来的,他看了眼手机,5点45,他昨晚睡觉脑子里都是乱闹闹的场面,这时候他头疼得感觉像是灵魂被撕裂一般,说是疼醒的也不为过。 小灰灰枕着他的脚还在睡,时徽轻轻抽出自己的脚,小灰灰似乎醒了,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着时徽「喵」了一声,时徽摸了摸他的大脑袋,吃了一颗止痛药,然后拿浴巾去洗澡。 时徽洗完澡给伤口换了药,看着伤口,他意识到昨晚真的失控了,他觉得如果兇手就在眼前,可能直接被捅死。昨晚睡觉时伤口还出血了,现在换药时伤口的血还在溢出,他包扎好伤口后,给柯景行发了一条信息:柯队,你上班了吗?我可以去做笔录了 柯景行很快就回了:在市局,你来吧,要不要去接你? 时徽:柯队怎么这么殷勤?你不是不喜欢被我使唤吗 ? 柯景行看到这句话就恨得牙痒痒,本来怕他接连受刺激会出问题,没想到一晚上过去,他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小魔头,自己也是欠的,非要去献殷勤。 时徽回了一句:我自己去,没事的 早上这个点不堵车,地铁也没有人满为患,时徽很快就到市局了,到接待室的时候,柯景行看他眼白髮青,气色也没往日好,就知道他昨晚并没有睡好,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赶过来做笔录。 柯景行:「那我们现在来做笔录。」 「嗯。」 「请你详细说一下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柯景行停了一下,然后说:「额,如果你感到不适,可以停下来的。」 时徽平静地说:「没事,我能受得住。」 「昨天下午我陪我妈去城北步行街逛街,因为兰锦屏住在我家,所以也把他带着了,等我们准备去吃饭,走过昌平路路口,一辆黑色的suv冲过来,当时我们是绿灯的时候走的,那辆车是直接撞过来的,撞过来后,我并没有听见什么剎车的声音,那辆车应该就是故意撞来的,撞来后就立刻离开了,我瞥见,车上应该是没有车牌的,后来的事就是去医院了。」 柯景行问:「你们在逛街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你们?或者在去往步行街的路上有没有发现?」 「没有,至少我没有,我们是坐地铁去的,一路上人很多,步行街也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可能我没发现,不过我觉得那个人可能是一直跟着我妈的,她也没跟我说感觉有人跟踪,我觉得你们可以查查我妈的行踪,应该会发现点什么。」 「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妈妈生前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 时徽:「不清楚,她人缘还可以,不过她说话向来有些直,不知道有没有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得罪别人,不过这次我觉得应该不是和她有仇的人做的。」 柯景行心里暗笑,问:「怎么说?」 「你不觉得兇手安排杀人的时间有点巧合吗?选的人都是和我有最亲血缘关系的人,时间也是需要我亲自目睹,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得罪了什么人,然后对方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的。」时徽下意识地选择隐瞒邓安言来他家的事。 第25页 「你是说兇手是冲着你来的?可你只是一个学生,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这样报復你?」柯景行也有这种想法,不过还是想知道他的想法。 「我怎么知道。」 柯景行又问了几个问题,时徽都挨个回答,问完后,柯景行说:「你现在回去?」 时徽按了按太阳穴,语气里透着一丝坐立不安,问:「我能不能在市局待一会?我不会影响你们工作的。」 「可以,你要不去我办公室待着吧,要是有什么进展我会告诉你。」 「好。」 时徽跟着柯景行进了办公室,看了一眼说:「你办公室还挺大啊,不愧是正处级领导。」 「一般一般,随便坐。」 时徽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靠在椅背上,转了几圈,嘴角含笑说:「处级的椅子就是不一样,就是一股烟味,你身上也有烟味。」 柯景行这几天老加班,不抽菸根本熬不住:「别嫌弃了,我已经通过风了。」柯景行从柜子里拿出一罐酒,递给他。 时徽问:「给我的?」 「嗯,我看你家酒柜上放着很多鸡尾酒,想着你应该喜欢,之前查案时顺手买的,就送你了。」 「查案时买的?」时徽笑着问:「不会是你从哪个线人那诓来的吧?」 「我是那种人吗?」 时徽接过酒,看了看说:「谢了,这罐子还挺好看。」 柯景行:「我先出去了,你在这坐着。」 「嗯。」 柯景行出去后,时徽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把酒放在桌上,他参观了一下柯景行的办公室,办公室比较空,书架上的书都落灰了,沙发上还放着枕头,看来这人总是忙得睡办公室。 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时徽没来由地感觉慌张,他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听着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然后便坐下来拿出包里的平板开始玩游戏。 「老大,你办公室门怎么......」葛覃冒冒失失地冲进来,本来来找柯景行,却看见时徽坐在那,她愣了一下,内心一万个卧槽,大早上的这个小帅哥就来了,还在她老大的办公室里,时徽脸色不好,眼皮也比往常肿一些,葛覃脑子里立马就浮现了这个小帅哥昨晚在他老大怀里弱柳扶风、梨花带雨的样子,而事实上,时徽的眼皮肿只是因为没睡好,缺乏睡眠导致的。 「葛覃姐?」 葛覃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早......早啊,怎么这么早就来市局了?」 「来做笔录,我怕来迟了影响你们调查进度。」 「这样啊,哎?老大呢?」 「不知道,他说去调查案子的,他不在外面?」 葛覃:「可能我没看见,那我出去了,哦对了,老大他柜子里有很多零食,平时都是投餵我们的,你要是想吃,就自己拿,他不会说什么的。」 「好,谢谢。」 时徽打开桌下的柜子,里面的确很多零食,还有很多饮料,时徽觉得没经过别人允许就吃东西还是不太好,所以就拿了里面一根吸管,想着一会跟柯景行说一下。 柯景行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资料,问:「所以就是,这个运货公司说他们当时也不知道这个钱荣的身份是假的?」 常裕说:「对,这家公司经营得不正规,很多员工得个人信息都不完善,这个钱荣就是,连身份证都没有,登记的住址都是假的。」 「他是什么时候离职的?」 「那家公司记录的是5月29号离职的,不过我觉得以他们这个经营方式,可能这个日期也不准确。」 柯景行思索着:「这个时间前后,时天或者尹文岚有没有什么异常?」 「派去调查的人说尹文岚没有什么,只不过时天在这段时间左右接了个活。」 「什么活?」 「他给一家装修新房,那家人男主人是个医生,女主人是个老师,是为家里二女儿小升初买的学区房,都很正常。」 「去问问他们家装修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钱荣,也仔细调查一下他们家的背景。」 「你怀疑......」 柯景行:「只是猜测,按理说如果时天不赌博后,应该会远离把他带入坑的钱荣,虽然咱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但多半和这个人有关系,时天遇到他也会有些警惕,怎么可能会把人带回去一起喝酒吃花生米?所以他们再次遇见可能就有问题,就有人故意安排。」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对了,5月29号前后,时徽在干嘛?」 「没仔细调查过,我听说他好像在你办公室,你去问问不就行了。」 「行。」 「哎,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这个点食堂也开了,去吃点吧。」 「我一会下去,你先去吧。」 柯景行进入办公室后,就看见沙发上的人抱着平板玩游戏,腿上放着柯景行送的酒,含着一根吸管像喝牛奶一样喝里面的酒。 第15章 「喂!」柯景行从他嘴下夺回酒瓶,时徽还咬着吸管,似乎对被打断喝酒和玩游戏有些生气,他皱着眉问:「你干什么?不是你说送我的吗?拿你一根吸管就这样?」 「重点是这个吗?大早上的,你吃早饭了吗?没吃早饭就喝酒,这虽然是鸡尾酒但也有酒精,你胃还想不想要了?」柯景行看了看酒瓶,这么一会已经喝了大半瓶了。 第26页 时徽一听有些理亏,他把吸管扔了,说:「我就是想尝尝什么味,没想到还挺好喝,就忍不住多喝了一点。」 只剩下小半罐不到的酒,这可不是多喝了一点。 柯景行把酒放下来:「你是不是没吃饭?这么早应该来不及吃吧?」 「嗯。」 「走,带你去吃我们食堂。」 「你请?」 柯景行失笑:「对,我请。」 食堂里,柯景行说:「来,你自己看看吃什么。」 「额......一碗甜豆浆,不行,还是绿豆粥,哎,算了,还是辣汤吧,一个豆腐卷,额......再来一个紫薯包。」 「选好了?」 「嗯,不能再选了,不然我到中午都吃不到嘴。」 「行,我去买。」 吃饭时,柯景行问:「你5月29号左右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29号?没有。」 「那你那段时间在干嘛?」 「做实验啊,写各种报告。」 「那你那段时间有去默恩酒吧吗?」 「没有,因为太忙,我没空去。」 「那你最后一次去是什么时候?」 时徽喝了一口辣汤,咬了一口豆腐卷,想了一会:「那天应该是星期三,噢,是5月13号。」 「确定?」 「嗯,因为那天游戏更新,我抽卡十连出金,还炫耀了好久。」 柯景行:「......」 「哎,我挺好奇,你们心理学做什么实验?不会就是做各种问卷调查吧?」 时徽轻哼一声,说:「文盲。」 柯景行:「......」 「心理学研究很多东西,像感觉、知觉、意识、情感、记忆、注意很多很多,这些研究都需要实验,心理学不是只有犯罪心理学和心理谘询,我这次的实验就是主要研究记忆。」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还可以吧。」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你们好就业吗?」 「还可以,你们不就需要心理学人才吗?」 「也是。」 时徽喝完最后一口辣汤:「没有绝对好就业的专业,也没有绝对不好就业的专业,全靠自己怎么学,怎么选择。」 「那你呢?想做什么?」 「不知道,还没考虑,但至少可以继续在心理学领域发展。」 「想来我们这吗?」 时徽斜着眼看他,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柯景行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我们局也的确需要心理学的人才。」 「我又不是犯罪心理学的,帮不了你们。」 柯景行:「吃完了吧?」 「嗯。」 「走吧,上去。」 「所以你是说有人在时天出事前接触过他,相当于踩点,方便动手?」时徽问。 「对,所以我想问问你那段时间有没有和你父亲联繫过?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时徽回答得很快:「没有,那时候我连兰哥都没有联繫,联繫的都是导师和被试,更没有和他联繫。」 「那你之前去酒吧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 「有。」 柯景行忙问:「什么?」 「那个调酒师,总是怪怪的,老是想方设法和我搭话,而且对我笑得很......」 柯景行:「......」那个调酒师喜欢他,也难怪时徽会觉得怪异。 时徽见柯景行在憋笑,就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啊。」柯景行装得很无辜。 「你刚刚在憋笑,你肯定知道什么。」 柯景行觉得时徽这样一本正经地追问这种问题实在是有意思,他最后只能说:「我们去调查时了解到,那个调酒师就是单纯地喜欢你,没别的。」 时徽:「......」 看着他呆在原地,柯景行笑问:「喂,回神,怎么了?有人喜欢你很意外?」 「嗯。」 「不应该啊,你难道不应该被很多人表白吗?」 时徽:「没有。」 「没有?」之前葛覃调查时明明说很多人都喜欢他的,竟然没被表白过! 时徽淡淡地说:「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我这样的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柯景行一时语塞,时徽进了他的办公室,看着他的背影,柯景行有些五味杂陈,他有点好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这样自卑?为什么在明明害怕得发抖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柯景行没有细问,待时徽进去后说:「你还是在这等着,我中午不一定能想得起来带你去吃饭,你可以跟着他们去吃饭,也可以点外卖,在我办公室里吃就行,柜子里有零食,你随便吃,不用客气,对了,酒,你悠着点喝,醉了我可不负责送你回去。」说着,他就出去了。 常裕带着叶城来到万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副主任办公室,带他们来的护士说:「警官,你们就在这等一下吧,吕主任手术快结束了。」 「好,谢谢。」 常裕看了看办公室的布置,布置得很简单,墙上是各种锦旗,办公室里都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叶城说:「常副,这个人好像挺厉害的,国外留学回来的,博士,很多高难度手术他都能顺利完成。」 「现在医院就喜欢这种高学歷的。」 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一看就是刚做完手术,衣服都还没换,见到他们,立刻笑着说:「警察同志,你们好。」 第27页 常裕问:「您就是吕彬先生吗?」 「是,」吕彬给他们倒了茶:「您坐。」 常裕喝了口茶,感嘆了一声:「这茶不错啊。」 「哪里哪里,不算什么好茶,您见笑了。」 常裕回到正题,问:「是这样,我们像和您了解些情况,请问您认识时天吗?」 「认识,他给我们家装修,五月底接的,但是最近好像总是不来,打电话也不接,联繫不上他。」 「那您没觉得不对劲吗?」 吕彬笑了笑:「还好,他虽然没来,但是他手下几个工人还是会来的,有时候也是,他不是每天都来,他算是他们的老闆,他还有其他好几家的活,都会去一些比较忙的,所以他不来我也没在意,不过打不通电话是有点不对劲,但是我也没多想。」 「那您是怎么认识他的?谁介绍给您他装修的?」 「钱荣。」 常裕一听就皱眉,连一旁记录的叶城都停下了笔,常裕问:「您能说一下他长什么样吗?」 吕彬思索了一会:「哟,还真不好说,那人长得挺普通的,没什么特点。」 常裕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是这人吗?」 「是!就是他。」 「您最近有和他联繫过吗?」 「有,他是油漆工,我问过他房子用什么油漆好。」 常裕:「您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来我这看过病,是我一个病人。」 「他有什么病?」 「就是阑尾炎,来我这做过手术,他挺健谈的,然后就知道他是油漆工,认识做装修的,就帮我介绍了。」 「您有他电话号码吗?」 「有,我给您。」吕彬翻出手机通讯簿,找到了钱荣的号码。 叶城记下来后,吕彬问:「那个,警察同志,我问一下时天是出啥事了吗?」 常裕说:「前几天我们发现时天死在家中,所以来和你了解一些情况,另外,之后可能会请您到警局进行进一步配合。」 「明白明白。」 从医院出来后,常裕问:「小叶,你说吕彬是医生,他妻子是老师,对吧?」 「对。」 「那吕彬父母呢?」 「就是普通农民,她岳父岳母也是,怎么了,常副?。」 常裕手指敲着车窗边,说:「他刚刚给我们的茶,市场价是五六千一两,而且我看他有一大盒,那一盒少说也过十万了,他们夫妻俩都是事业工作者,他们父母也没办法接济他们,所以他哪来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茶?」 「你是觉得他有问题?」 常裕摇摇头:「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可能是别人送的。」 常裕回到局里时,柯景行也带人回来了,刚出电梯门就闻到一股熏人的臭味,柯景行一闻就头大,常裕还没来得及拦他,柯景行就冲进办公室了,常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福。 「你们谁上厕所没沖没关门啊?还是又有谁把厕所拉堵了水漫金山啊?」 葛覃和几个警员叽叽喳喳地围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角落里的凳子上放着锅,锅里还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有人已经等不及挑了一口粉进嘴了。 葛覃他们似乎习以为常,笑着说:「老大,今天超市打折,螺蛳粉12块9,4包,要不要来点?」 柯景行差点被熏厥过去:「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办公室里吃这种味道大的东西?影响别人工作。」 葛覃煮着螺蛳粉,还塞了一口臭豆腐,说:「大家都想吃我才煮的啊,老大,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你能不能适应一下?连咱们常二妈都不排斥了。」 此时被cue到的常裕也拿着碗去蹭螺蛳粉,还说:「我和他可不是一个的,我比他小四个月呢!」 柯景行:「那你们也得考虑一下受害人家属的感受吧?万一人家不高兴觉得我们是一群只知道吃不知道办案的水货,投诉到林局那怎么办?」 「才不会,人家小帅哥也喜欢吃,刚刚我问过他了,还端了一碗给他呢!外加一份臭豆腐。」 柯景行:「......」 「丫头,你故意的吧?」柯景行被气笑了:「让人家在我办公室吃?」柯景行也没说什么,就准备进办公室,刚走到门口,门从里面开了,时徽端着连汤都不剩的空碗,嘴边还残存着一些红油,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柯景行,然后说:「你能让一下吗?我想看看还有没有螺蛳粉了。」 柯景行:「......」 第16章 在办公室的人都以为时徽会被柯景行dia起来扔出办公室时,就听柯景行说:「噢,你吃去吧。」 众人:「......」 葛覃说:「来,碗给我,我帮你盛。」 「谢谢姐,」时徽在葛覃旁边悄声说:「姐,你们老大是不是生气了?我好像听见他发火了,我是不是不该在他办公室里吃?」 葛覃笑着说:「没事,他不会真发火,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都习惯了,但每次都意思性地骂我们一遍,我怀疑他就是想找茬骂人解解闷,而且他刚刚不是也没说你吗?放心啦,再说,也是我们同意你在里面吃的,他骂不到你头上。」 时徽小声嘀咕着:「因为我是被害人家属,他害怕我举报你们。」 葛覃:「......」她是头一次发现这孩子还挺敏感,他能分得清能开什么玩笑不会让人生气,也清楚做什么事会可能让人发火。 第28页 时徽端着盛好螺蛳粉的碗站在那和葛覃小声聊天,柯景行看见了就说:「时徽,你进去坐着吃吧,别站着了。」 众人:「......」队长你是不是太双标了!良心不会痛吗? 时徽也是一愣,然后就进去了。 柯景行坐在一旁问:「你似乎一直没问过我们的办案进度,也没有催过我们,不着急吗?一般受害人家属可是恨不得住在市局等结果的。」 时徽嗦了一口粉,说:「有些事不能急,越催越没有头绪,还不如按部就班,细緻一些地找线索,而且这个案子我想来想去的确没什么可用的线索。」 「哦?」柯景行挑眉:「你怎么认为?」 「我这么说符合你们办案流程吗?不会违反规定吧?」 「你说就是,我就当随便聊天。」 时徽喝了一口汤,说:「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最开始就是我发现时天死了,监控里发现了我的身影,不过你们很快就排除了我的嫌疑,时天的人际关系很复杂,他认识的人很多,但是家里人都不了解,后来还是从我这偶然发现了有人跟踪我,才出现了嫌疑人,后来就是我和我妈出去,我妈出车祸死了,整件事给我的感觉就是,看起来很缜密,其实还是有疏漏,就像是有人想模仿那种缜密的连环杀手却因为水平不够而出现很多隐藏的漏洞,导致案件看起来错综复杂,但其实抽丝剥茧后也很清晰。」 「那你觉得如果这个兇手想要下次作案更熟练,会怎么样?」 「一种是多作案几次练练手,一种是......找人指导,询问有经验或者有相关知识的人。」 「你觉得他们会找什么人指导?」 时徽眯着眼,靠在椅子上,轻笑着:「你是在试探我吗?」 「如果你没有什么,又怎么会觉得我在试探你?」 时徽擦了擦嘴:「我不是学犯罪心理学的,也不是学犯罪学的,问我没用,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愿意帮他们,如果是几个人的小团伙,那不好说,可能不会採取这样的方法,如果是一个类似于公司规模的团伙,那你们可有的忙了,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 「你觉得这次是哪种类型?」 「哪种都不算,」时徽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转着:「我觉得这个案件像是试水。」 「试水?」 「没错,」时徽犹豫了一会,然后说:「其实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邓安言来找过我。」 柯景行勐地站起来:「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就前几天,当时他来了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后来结合我母亲的死,我就大致推出他们想要干什么了。」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我们?如果你说了,那我们就会採取相应措施,你母亲也不会死。」 时徽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我现在回想不起当时的心境。」 「你是不相信我们吗?」 「不清楚,我太久不和别人说些心里话了,可能就是习惯了,也可能......」 柯景行在等着他的下文,但是时徽闭口不谈。 时徽起身说:「我不打扰你们了,还是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 「嗯,在这也没什么事干,就先走了。」 「行,回去小心点。」柯景行看着时徽离开的背影,又叫住了他:「时徽。」 时徽转身。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时徽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监控室内,白杨翻着监控,说:「老大,你看,肇事车辆在撞了尹文岚后立刻向西行驶,然后就拐进了一条小路里,小路里很多监控都是没用的,长时间没人检修,而且那边大多数都是城中村,鱼龙混杂,也没有人家装监控,之后在楼文路出现过一次,然后就消失了。」 柯景行:「楼文路,这都到郊区了,这人可真能跑。」 「万城的路本来就错综复杂,常走常新。」 「派去追踪的兄弟回来了吗?」 「还没。」 这时,柯景行手机响了:「喂,我是柯景行。」 「柯队,我们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发现了可疑肇事车辆,车里没有人。」 柯景行:「行,你把定为发我,我立马带人过去。」 「好。」 到了郊区,几个警员已经围在一辆黑色的suv做检查,柯景行问:「检查得怎么样了?」 「柯队,目前看和监控里的肇事车辆是一致的,车灯有一个被撞毁,车头有凹陷痕迹,上面有血迹成分,已经拿去给法医鑑定了,就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肇事车辆了。」 「车内呢?有没有检查出什么痕迹?」 「检查到一些指纹,已经拿去库里比对了。」 「行,你接着忙,我去看看。」 柯景行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就是一个废弃的厂房外,周围没多远就从水泥地变成了泥地,两边还都是茂密的树林。 这辆黑色的suv也只是普通的车,车里干干净净,就连一张面巾纸都没看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柯景行戴着手套,在车里搜查着,无意间他瞥见了车内空调出风口里塞着一个小小的纸包,这个纸包很不起眼,而且塞得有点紧,柯景行抠半天才抠出来。 第29页 柯景行轻轻捏了捏纸包,里面鼓鼓的,似乎包了什么东西,他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两颗被碾碎的药片,柯景行喊了一声:「老赵,穆姐,过来!」 赵宴:「怎么了?」 柯景行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你们做事能不能牢靠些?这个东西就塞在空调出风口都发现不了?」 「是是是,那些小年轻的心浮气躁,做事肯定有疏忽。」 柯景行把东西给穆怿:「穆姐,你去化验一下,看看这是什么药。」 「好。」 「哎,等等。」柯景行看着药片外层的纸,似乎有几个字,穆怿把药片装进密封袋里,柯景行拿起纸片看了看。 这纸显然是从什么地方随手撕下来的,上面有几个字「河会所」,穆怿说:「多瑙河会所?」 柯景行:「你知道?」 「整个万城,带河字的会所也就多瑙河会所,听说是有钱人拜金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上班会经过,是挺富丽堂皇的,花园的面积都比市局大。」 柯景行打了个电话:「喂,常裕,我一会发你一张图片,你去查查是不是多瑙河会所的东西。」 「好。」 没过多久,常裕就打来了电话:「喂,景行,这个纸片应该就是多瑙河会所订单的一部分,他们会接别人预订的聚会晚宴之类的。」 「你去查查多瑙河会所最近的订单记录,以及他们负责接收订单的员工,他们的订单出现在肇事车辆里,肯定不简单,最好找个理由,先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挂了电话后,柯景行说:「穆姐,你先回去吧,我带人再在这边看看。」 「好,一有结果我就告诉你。」 穆怿走后,柯景行继续在现场勘察,赵宴说:「柯队,你来这边看看。」 在车辆的几十米远处,地上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脚印,只不过看着有些怪异,这些脚印鞋子的纹路很浅,几乎看不见。 「我们在现场发现这几个脚印,这里人迹罕至,又是在现场附近发现的,怀疑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 「这人是戴了鞋套吗?」 「对,所以这里脚印才会看不见纹路,但是这里泥土松软,所以还是能留下一些轮廓,从脚印的长度和深度来判断,这是一个身高1米75左右,体重80公斤的成年男性。」 「符合钱荣的体徵。」 「没错。」 「还有没有别的脚印,能不能看出他往什么方向走的?」 「没有,但是我们在前方又发现了车轮印,应该是兇手抛车后又有人来接应他,换乘上了另一辆车,我们根据轮胎印规划出大致的方向,这辆车应该是向北走上了一条小路,然后就不知道去向,监控我也派人去查了。」 「所以他又回城中区了?这里向北就是往城中区走的。」 「对,这点也有点奇怪,犯了事不避避风头,还往城中区跑。」 柯景行冷笑着:「才不奇怪,杀了一个人还能继续杀第二个人,估计他们的计划还没结束。」 「行了,一会再检查检查就回去了,今天收穫算不小的了,辛苦各位了。」 柯景行坐上车,给时徽打了一个电话,但没人接,这时候是下午两点,柯景行嘀咕着:「这小崽子不会午觉还没睡醒吧?算了,我没事找他干什么。」 等车进入市区,柯景行接到白杨的电话:「老大,不好了,刚刚接到报警,时徽不见了!」 第17章 柯景行勐地一踩剎车,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引来后面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他质问:「你说谁不见了?不见了什么意思?」 「就......时徽,他那个朋友兰九畹报的警,说今天中午约了和时徽一起吃饭的,他因为忙,去迟了,结果发现时徽没来,听说时徽从来不迟到,然后他就去时徽家找他,但是人不在,后来等了一会,发现时徽还是没回来,打电话直接关机,问了他老师同学都说没见过他,而且他今天下午要去心理谘询,他的谘询师也说他没有去,所以兰九畹就报警了。 柯景行怒吼着:「我之前不是派人去暗中盯着他吗?人都哪去了?一个大活人这么没了也不知道!」 「大家看时徽似乎没什么事,局里最近的案子都没破,所以有的就去帮着查案了,然后盯着时徽的兄弟就没上心。」白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柯景行揉了揉眉心:「我一会就到市局,现在你们立刻查时徽家附近的监控,我要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我有预感,他消失不会是好事。」 「是!」 到了市局,常裕已经带人在看监控了,兰九畹也在一旁,柯景行问:「找到去哪了吗?」 常裕:「你看,监控显示12:30的时候时徽从家里出来,然后往公交车站走,应该是坐15路,在明寺街下,等车算上下车15分钟左右就能出来,但是在这个车站却没有看见时徽,我们一直看到下午两点,都没有看见。」 「他不是晕车吗?怎么坐公交了?」 兰九畹说:「我们吃饭的地方不远不近,而且15路车开得比较稳,他不怎么晕,所以就偶尔会选择坐公交。」 「我记得15路公交的路线每站几乎都有很多换乘的。」 常裕:「对,15路毕竟是经过市中心的,所以人流量大,换乘的几条线人流量也很大,想找人很难啊。」 第30页 「再难也得找,沿路调监控监控,并且调15路公交车的监控,看看他遇到了什么人,在哪下车的。」 常裕点开刚传来的文件:「来了,这是15路车的监控,还有沿路的各个站点的监控。」 常裕点开15路公交车的监控,监控里时徽在12:38的时候上车,车里人满为患,时徽往里走,站在一个扶手旁,车上的人上上下下,时徽已经挪到车中间,等到了明寺街站时,时徽看着车门打开,但是时徽太靠里了,周围的人没有下车,时徽一动不动,并没有下车,只是紧攥着旁边的扶杆。 柯景行指着屏幕:「这个人,放大。」 这人戴着黑色棒球帽,戴着黑色口罩,站在时徽后面,常裕说:「戴着口罩,看不清脸。」 「这个身形,像不像之前跟踪他的邓安言?」 「还真像。」 「换个镜头,他手里是不是拿着什么东西?」 常裕又切了另一个视频,说:「这也拍不到,不过看他的姿势,手里应该是拿着什么抵在时徽腰部的。」 「看看他们到哪下车的。」 「育明小学,这里有好几路车,24路、57路、213路、405路还有一个573路。」 常裕点开育明小学站附近的监控,看着这个黑衣人拿东西抵着时徽站在站台上,时徽一直在观察着周围,但是这里前面是机动车道,后面是等腰的灌木丛,两边都是来准备上学的小学生。 「这人难怪挑这个地方下车,时徽要是想跑也没地方跑,跑了迟早被车撞死,而且万一这人冲动起来随便砍几个小孩儿,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不过这个时徽心理素质还真可以,竟然这么冷静,要不是景行你仔细看,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挟持了。」 等了一会,这人就带着时徽上了405路车,常裕联繫了公交车公司,等着405路公交车的监控。 兰九畹有些着急:「柯队,时徽他高一的时候就被绑架过,当时过了好几天才救下来,可能留下了心理阴影,而且最近你也知道他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怕他出事,你们一定要赶紧救他。」 柯景行:「我知道,我们会全力营救。」 时徽出去吃饭决定坐公交车去,今天天突然升温,中午奇热,他想着打车费钱,所以就坐公交车去。 他很少主动去坐公交车,也就15路能忍受些,他总是不喜欢人挤在一起的感觉,时徽听着歌,随着车的颠簸摇摇晃晃,在快要下车时,腰上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着。 时徽抓着扶手的手一紧,但是他没有出声,笔直地站着,他感觉到身后的人悄悄勾了他的耳机线,然后一只耳机掉进对方手里。 身后的人压低了声音在他耳后说:「你不用紧张,是我,我只是奉我们老闆的命来请你去帮过忙。」 时徽也淡定地说:「我只是个普通学生,能帮什么忙?」 身后的人轻笑着:「这你就谦虚了,我们老闆说你能帮,你就有这个实力,我也只是听他的,如果你觉得你不可以,你见到他可以跟他说去,我只负责把你送到他面前,所以,」那人把手里的刀又逼近时徽的后腰,威胁性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时徽冷下脸,冷声说:「你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吗?」 「呵,那又怎样?这里人这么多,如果你不介意,多几个人和你陪葬的话,而且这里你能跑到哪去?不然,你可以试试。」 时徽不说话了,他就这样和之前一样平静地站着,看起来和周围的人一样。 到了育明小学,身后的人说:「下车。」 时徽下车后看了看周围,在大马路边,周围都是要来上学的小学生,万一跑出去可能就会伤到几个小孩儿,在这种没有非机动车道的地方跑起来,肯定得死,太不理智了。 他嘆了口气,然后就乖乖在车站等车。 等来了405路车,那人又命令他上车,时徽说:「我晕车,你最好一会给我换辆平稳点的车,万一我到时候见到你们老闆吐得晕过去,我可不负责。」 那人冷笑一声:「放心,一会就给你换。」 没坐几站就下车了,这人把他带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里,小路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这人说:「请吧,你要的好车。」 时徽对这种错综复杂的小路不熟悉,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跑出去,虽然自己方向感很好,但是对于自己这种上了大学就差不多捆上双腿的,属实跑不过这人。 上了车后,这人拿下口罩,正是之前来他家的邓安言,他淡淡地说着:「上次是我妈,这次轮到我了吗?」 「你很聪明。」 邓安言朝时徽勾勾手,说:「手机。」 时徽不情愿地把手机交给他。 他递给时徽一个黑色眼罩,时徽立刻就明白了,然后就带上了,他说:「给我个喷雾不是更省事吗?不然我没准还会晕。」 「你还戴着口罩,不然你自己把口罩摘了自己喷?」 时徽:「......算了。」 「景行,他们坐405路车在裕晖公园下车,然后就进了一条小路,最后就找不到了。」 「那条小路有没有监控,监控不多,但是有一个监控拍到一个可疑车辆,是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车牌是万a 7f536,拍到了这辆车里的时徽,司机拿下了口罩,下半边脸看着符合邓安言,我传给交警大队让他们查查。」 第31页 柯景行问赵宴:「老赵,时徽的手机定位到了吗?」 「定位到了,在中江路上,现在在往南走。」 柯景行拿起对讲机:「喂,一组一组,现在往中江路上走,收到请回答。」 「一组收到。」 「二组和三组前去支援。」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赵宴:「哎,停了,停在了小城路里,距离小城路和中江路的交叉口只有五百米。」 柯景行拿着对讲机:「一组,从中江路拐进小城路,在距离两条路交叉口五百米处寻找目标。」 「一组明白。」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响了:「柯队柯队,我们在小城路上,但是并没有发现目标,只发现了一部摔坏的手机,我已经把图片发给你了。」 柯景行看了一眼手机,深吸一口气:「这是时徽的手机。」 「老赵,调取中江路和小城路的监控,看看这辆车到底去哪了。」 常裕接了一个电话,说:「景行,交警大队那边来话,说这是一辆套牌车,查不到这辆车的轨迹。」 「行,我知道了,看看监控有没有什么发现,」柯景行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多瑙河会所上午说调查的,有没有派人去调查?」 「查过了,这家会所在一个叫岳平山的人手下,表面上没什么问题,这个岳平山也是商界的成功人士,白手起家,也是小有名气,都说他作风正派,为人低调谨慎。」 柯景行皱眉:「所以为什么他家的订单会出现在肇事车辆里?开那种车的人也实在不像是能消费得起这种会所的。」 「那还需要继续查吗?」 「暂时先不查,但是得暗中盯着。」 「好。」 车停了下来,邓安言说:「下车。」 时徽下了车,一下车就冲到旁边的下水道,「哇」地吐出来,邓安言无奈地看着他:「我开车开得挺稳的,这都能晕?」 「是不是没人坐过你的车?」 邓安言:「......」 等时徽吐完,邓安言看他吐得死去活来的应该也没精神逃跑,没有太多防备,说:「进去吧,老闆在里面等着呢。」 时徽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个老小区,都算不得小区,就两三栋居民楼,看样子是八九十年代的,在这片土地上颤颤巍巍地矗立着,似乎随时都会坍塌。 他们进了其中一栋楼的地下,这地下里的环境算不得好,时徽忍住了再吐一次的冲动,到了地下室,这里被改造过,地下室的几间房都是互通的,有几间还是被隔开的,看样子是建成了一个仓库的样子。 邓安言让时徽坐在椅子上,然后还没等时徽反应,就熟练地把他的手捆在背后,他还说:「我也是怕你一会跑了,或者偷袭我,别介意,我知道你身手还不错。」 没过多久,从旁边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他旁边跟着一个不太起眼的中年男人,但时徽认出来,这就是他之前柯景行给他看过的照片,钱荣。 男人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笑呵呵地:「你好,我叫岳平山,以这种方式和你初次见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18章 时徽问他:「那你『请』我来,是有什么事?」他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我不觉得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 岳平山笑了笑:「你果然和我想像中的一样。」 「我高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岳平山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时徽说:「不好意思,请问你有水吗?刚吐完,还是很难受的。」 岳平山给邓安言一个眼色,邓安言去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时徽的嘴巴,时徽瞥着他:「不会加什么东西吧?」 邓安言嗤笑着:「放心,老闆还在这,还要和你谈话,给你下药,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闻言,时徽就放心的喝了,喝了几口水后,他终于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时徽说:「你有什么忙想让我帮的,直说。」 岳平山:「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我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目前在别人看来我是光鲜亮丽得很,但是你知道,越是往上走越是累,我在商界其实也只是个不太起眼的人,但万城人才辈出,想要往上走,光靠自己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用你的学识帮我。」 时徽:「我知道你们商界也需要心理学人才,但是我不是学管理心理学或者是人力资源管理的,我怎么帮你?」 岳平山笑着摇摇头:「这些东西我不需要,你要知道黑暗是无处不在的,包括在看起来是令人羡慕的商界,有时候总是需要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去获得,所以我找到了你。」 时徽平静地说:「其实我自己这几天也琢磨出了一些东西,有人连杀了我的父母,还想试图栽赃到我头上,不过可惜手段有些拙劣,很快就被识破了,让我看见了我父母的死状,我猜是想让我感到崩溃无助,激发出我内心的邪恶与黑暗,,这时候,如果有人主动把兇手扔出来,或许还期望我会对他产生一丝感激,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上,警察不可信,正义不是无处不在,最后黑化成你们的一员。」 岳平山象徵性地鼓掌:「差不多就这意思,你真的很聪明。」 第32页 「你可真是愚蠢,」时徽毫不留情地嘲讽着:「你也不怕我突然得了急性应激障碍,然后整个人就疯了傻了。」 岳平山笑了笑:「你不会,所以这也是我测试的一部分,如果你疯了傻了,那就说明你不适合和我们一起,而如果你还是正常的,那就说明我的选择没错,不是谁都能直面最亲之人的死亡的惨状的,尤其是他们还是你世界的主要支柱时。」 「所以呢?计划为什么没进行下去?你的计划里原本应该没有和我谈判的一步吧?而你身边的这两位先生,」时徽冷笑着:「这时候也应该在死去的路上了。」钱荣和邓安言的脸色明显有些扭曲。 岳平山并没有生气,说:「把损失降低到最小,也是很重要的,他们俩毕竟也帮了我很多,就这样让他们去死,我也不想被人说是冷血的怪物。」 「所以,你还没说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发现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犯罪心理学天才,你智商高,又冷静,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 时徽:「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并不是学犯罪心理学的,我怎么可能是个犯罪心理学天才?我都不知道罪犯的动机是什么。」 「你从小就喜欢研究各种命案或者刑事犯罪吧?是不是家里放了很多犯罪学、刑侦学和法医学的书?你之前应该还是接近初中毕业的时候,发过一个小短文,是刑侦短篇小说,也就一两万字,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里面你设计的犯罪过程可真是完美,要是问我怎么知道那是完美的,我只能说,因为我实践过了,的确很好用,都没人报警。」 时徽微眯着眼睛,但并没有太多额外的情绪,说:「你小说看多了吧?年轻时写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岳平山没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就像你刚刚说的,你琢磨出了我派人杀你父母的动机,你很了解罪犯的心理,你的共情力很高,但是你的同情心却不太多,你知道怎么能让人更加痛苦,但不会对这些人心软,这正是我需要的人。」 「我也可以拒绝你,你有什么筹码能让我跟你合作?总得给我点诚意吧?」 岳平山:「如果你跟我合作,我可以让你保博,去国外读博,各种费用都可以放心,等回来后,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我可以给你提供研究费用,研究设备,以及,研究被试,这样你可能很快就能成为最年轻的心理学专家。」 时徽思索了一会,笑着说:「听起来是很诱人,没有哪个学生会拒绝这种机会,但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必需的,我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也实在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没准哪天我想不开一不小心死在家中,都是有可能的,在我看来,人命还不如我家两只猫的命值钱,我自己的命更是,所以不好意思,你之前做的那些事,以及提出的这些诱惑,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 「但是,就算我再怎么视人命如草芥,我就算自杀,也不会去杀人,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是国家有法律悬崖勒马,你觉得时天会是你来动手吗?我的确会有杀人的念头,但是我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在道德上我可能真的很邪恶,但是在法律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我很多得不到的东西,但是我绝对不会去违法犯罪,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就算这世间对我再不公平,我也能克制住心里的冲动,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也是人和动物的区别。」时徽冷眼看着他,露出邪恶的笑容。 岳平山收起了刚刚虚伪的笑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也不要以为底线就那么好坚守,其实有些事,你做了也未必会被人发现,我最开始和你一样,就想做个正常的企业家,本本分分把公司运营好,再去做做慈善给自己积德,刷刷大众好感度,但是你会发现,你身处在黑暗里,你没办法做那一股清流,不然你就会被人踩下去。 「我的对手太强大,虽然我自己也试着对抗,但他实在是聪明,他擅长笼络人心,善于伪装,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对手到底身处何处,要和这样的人抗衡,我只能寻求帮助。」 时徽:「这样厉害的人,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制衡他?万一我也会被他弄死呢?」 「你不会。」岳平山果断地回答,脸上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时徽皱了皱眉,他仔细盯着对方的脸,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我不能让你落入对方的手里,这样我的行动就更加艰难。」 时徽沉声道:「你得知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也不喜欢被人命令,你现在这两条高压线都碰到了,我现在已经想到一百种让你死得痛不欲生的方法,你想不想做我第一个实验品?我早就想见见一个人死在我手里发出痛苦的惨叫了。」 这时,岳平山手机响了,他皱着眉接通电话,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一句话没说。 随后,岳平山冷笑着:「你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也不能让你留着了。」岳平山给钱荣他们使了眼色,然后自己走到刚刚出来的房间门边。 钱荣手上多出一把匕首,果断地刺入时徽的腹部,「唔」,疼痛传来的一瞬间,时徽的嘴边流出血液,他被连着椅子推到在地,他看着邓安言拿起油桶,把油沿着房间一周浇了一圈。 第33页 现在的局势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突然动手?那个电话......是有人告诉他了什么?那是什么? 能让他立刻换了张脸,打断这个不太友好但没有僵化的谈话的,难道他暴露了?是不是救援快到了? 岳平山站在门边笑着说:「面临死亡你的表情都没有恐惧,你真是个完美的怪物,可惜,你只能到这了,如果你命大,那就有缘再见。」说完,岳平山就走进房间。 邓安言装作把油浇在他身上,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算了,吓唬你的,给你一条活路,看看你能不能活着出去了。」但是时徽能感受得到,他的裤腿上被油沾湿了。 对方走到门边,然后点燃打火机,往浇了油的地方扔去,火「蹭」地一下烧起来。 隔着火苗,时徽看向他的脸,对方说:「我对你印象不错,还是希望你活下来的。」 火越烧越大,时徽腹部伤口的血还在不停往外渗,他努力看着周围,自己此时被大火包围,看不到出口,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余地,何况自己还被捅了一刀,连行动能力都没有。 火在逐渐向他包围,不过那个邓安言倒没有在他周围浇太多油,只是那烈火的灼热感似乎要将自己融化,他想:「算了,反正都是死,再挣扎也没用,这不是我想要的吗?」 高一放学的时候,他被人绑架过,他甚至没看见过兇手是谁,胳膊上最明显的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是他被绑时挣扎过程中,被绑匪划伤,那次绑架很奇怪,他被关在一个地方,没有任何人,等他获救的时候,他才知道,已经过了三天,被就出来时,也就剩下一口气,但是那时候兇手到现在都没有被抓到。 岳平山为什么要找到他?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他擅长心理学,那很牵强,除非,他可以是人质!犯罪心理学只是个藉口,而找他就是为了做人质,为了牵制某个人或某些人。 但是......这是为了牵制谁呢? 他的脑海里像蒙太奇一样回放着过去的种种,渐渐的,他看不见那一团团火焰,但是那种烈火焚身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火焰灼烧带来的烟味也慢慢钻进他的肺里。 为什么要折磨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让他痛快的死去?这种死神慢慢降临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抓住这世间的一丝光明,可这世间于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 似乎没有了,他只有一个人了,希望他死后,兰九畹能好好照顾他的猫,别让它们变成流浪猫,那两个窝里横的小东西出去肯定得受罪。 时徽闭上眼睛,灼热感渐渐消失,烟味也渐渐变淡,死神离他只有几米远,就这样吧,睡一觉,就解脱了...... 「快点,先救人!」 「队长,被害人被刺中腹部,还有气息,需要担架!」 「快!你们几个把人抬下去!」 「二组,人已经救下来了。」 「柯队长,被害人已经救下来了。」 「时徽人呢!」 「在救护车上,咱们也跟着去医院吧。」 第19章 「时徽!你为什么不来早一点!你来早一点我就不会死了!为什么!」 「时徽!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拉我一把!为什么!为什么!」 「时徽!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这个冷血的怪物为什么还活着!」 「来陪我吧......」 一辆车飞驰而过,他觉得自己浑身剧痛,好像看见自己倒在了血泊里,又看见了自己葬身于烈火中。 时徽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往下拽,那种窒息感涌上胸口,原来死是那么痛苦的吗?他现在是死了吗? 这种濒死的窒息让他本能挣扎着,他伸出手企图找到一丝光亮,但他的身边都是无尽的黑暗,他能去哪?他该往哪走?呵,他放下手,算了,听天由命吧,或许老天就没想让他活。 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柯景行忙问:「护士,护士,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护士:「伤势已经被控制住,患者的胃部被划破,险些就刺中胃部,但是现在不明原因,患者心跳比较微弱,你们做好准备。」 「什么......」 葛覃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然后说:「老大,林局又打电话了,咱先回去吧,队里还有好多工作。」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对兰九畹说:「兰先生,时徽这边如果有什么情况请立刻告诉我。」 「放心,一定。」 柯景行带着葛覃走了,回到局里,柯景行说:「现在立刻调取案发地周围三公里,不,五公里内的所有监控,任何可疑人员立刻带回市局谈话,这件案子已经不是我们想像中那么简单,兇手连杀两个人,现在第三个受害者也生死未卜,就算掘地三尺也必须把兇手给找出来!」 「是!」 「常裕,你和我带人去查一下案发地小区是什么情况,走访调查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可疑人员。」 「好。」 「叶城,之前涉及到的多瑙河会所,现在立刻带人去查,查所有员工,还有,多留意他们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交易,机灵点。」 「明白!」 林局从楼上下来,「林局。」林局说:「小柯,你这次办案效率不太高啊,这不像你。」 「是,我知道,不过我们这次的确是没有找到太多线索,也是我的失职,等案件结束后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处分。」 第34页 「现在已经有三个受害人,上面知道后十分重视,我最多再给你扛一两天,上面已经打算要派人来调查了。」 「我明白,我会尽力的。」 「这次的案件我也了解过,的确是线索很少,这次的受害人醒了吗?」 「刚刚我从医院那边回来,医生说伤情已经稳定,但因为不明原因,被害人心跳微弱,抢救可能还没结束。」 林局点点头:「这个受害者对我们十分重要,他会是案件侦破的关键点,在他住院期间,务必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是。」 常裕和柯景行来到案发地附近,消防大队的人已经做完火调,其中一个队员说:「柯队,据我们目前做的调查,起火点是在这个房间的门边,是打火机,兇手沿屋内一圈浇了助燃剂,这是发现受害者的地方,他身边没有助燃剂,不过他距离火焰也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可能如果我们来迟了,火就烧到他身上了。」 柯景行不自觉地攥紧了手,常裕愤慨地说:「这帮人也太狠了,捅了人还不够,还放火。」 柯景行观察着这屋子,问:「这屋子是被改造过的?」 「对,地下这一层都是被打通连起来的,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别的几个房间没有燃烧痕迹。」 「别的房间里都是什么?」 「都是一些放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都落了灰,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至于有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得看你们的了。」 柯景行:「谢了兄弟,有机会一起喝酒。」 消防大队走后,常裕和柯景行带人在房子里勘察,常裕说:「景行,你说这个房子会不会有另一个出口?」 柯景行瞭然:「是因为起火点吗?」 「对,起火点在一个房间门边,而不是楼梯口,他们用了助燃剂,如果要是从楼梯下,那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只有那个房间里可能有另一个出口。」 「去看看。」 这个房间里看起来比较整洁,是简易的办公室装修,桌上和书架上都一尘不染,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 柯景行问:「有这栋楼的房子平面图有吗?」 「这是老小区,连物业保安都没有,目前没找到,而且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这的确是老小区,这一栋楼都没什么人住,并且旁边的两栋楼也都没什么人住,只有两三家还住着老人,他们去了旁边的两栋楼的地下室,地下室就是车库,每家都有一个,主要是放杂物和非机动车,但是明显这里比案发的地下室要大一圈。 「看来旁边的地下室被改造过。」 常裕拿过平面图,指着旁边的一个书架:「确实,这个货架后面,应该是还有一个房间。」 柯景行拿着图到房间外,他说:「不止。」 他走到一个货架前:「这里,这个后面也应该有个房间。」 白杨从外面跑进来:「老大,我刚刚问了附近的居民,他们都不知道这里还住了人,这栋楼常年没有人进出。」 「嗯。」 柯景行:「把这个货架移开,看看怎么打开这个后面的密室。」 「是。」 这些架子上的东西还好不是很多,都是些书和其他一些杂物,柯景行随手翻着书架上的书,偶然摸到一本盒子一样的书,但是拿不下来,柯景行试着翻开书,书里有一个按钮:「常裕,这。」 「真够可以的,按试试。」 柯景行按下按钮,书架中间缓缓移开,里面是一个密室,但是这个密室的味道的确不太友好,尘土味夹杂着一些腐臭,柯景行说:「这密室味道不对劲,你去找法医科的人来。」 柯景行带好手套鞋套后进去,密室里只是放了一些杂物,在密室的右手边是一扇门,地上有很多暗红色的痕迹通向那扇门,密室的左手边还有一个门,但是被锁上了,这里如果放在密室逃脱里,简直不要太瘆人。 法医科和痕检科的都来了,法医初步检查后,说:「柯队,初步检测这地上的都是血迹,而且有些血迹都有不少年了。」 「这里有多少人的血?」 「不好说,这里应该也被清洁过,不过有些没有被清洁干净,你看地上,我们看见的远比检测出来的少,不知道这里杀过多少人。」 柯景行:「这两个房间的门,能不能打开?」 「柯队,刚刚兄弟把锁撬开了。」 「进去看看。」 左手边屋里的味道比外面的更重,几个实习警员都跑出去吐了,灯打开后,所有人都惊了,屋里放的都是各种刑具,鞭子、锁链,就连旧时的老虎夹都有,各种折磨人的东西都有,而在屋里正中央的,应该就是行刑台,可以把人锁在上面,上面都是各种血迹。 「靠,这么变态的吗?怎么还有这种地方?」葛覃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里估计杀过不少人,法医的兄弟把这里的血迹尽量採集出来,然后去对比一下。」 「是。」 「还有,提取一下这里各个刑具上有没有指纹。」 「明白。」 常裕和柯景行从另一扇门里出去,这扇门一打开是一条走廊,走廊里似乎也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柯景行还在想着刚刚那个房间,皱着眉,说:「你说,他们把时徽带到这,有没有可能也是想......」 第35页 「景行,别想那么多,应该不会是。」 「我不知道是不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刚刚那些东西真的有点后怕,他还只是个学生,什么都没有......」 「景行,你......」 「我没事,走吧,在附近看看。」 从走廊里出去就能看见几个堆起来的箱子,常裕:「这应该就是掩盖这个出口的,把箱子挪开。」 挪开后,就看见面前的树林后面有一个小型停车场,说停车场都高估它了,砖头缝里都长满了草,旁边有一条小路,可以把车开进来。 「看来这里就是他们进出的路。」 「一会让人顺着这条路走,看看能走到哪。」 「行。」 柯景行和常裕准备回去,发现刚刚顺手关上的门打不开了,得用密码,柯景行:「靠,我就说他们怎么放心把这门就这样露在外面,原来没有密码进不去。」 「走吧,我们从前面走楼梯吧。」 到了地下室后,法医和痕检还在现场提取血迹和指纹,葛覃也在帮忙,见到他们说:「老大,这里真的不知道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多少人来过,指纹那么多。」 「都带回去,到库里挨个比对。」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 医院里,时徽被推进了病房,兰九畹问:「医生,请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现在身体各项指标都稳定了,等麻药过了就会醒。」 「好,谢谢。」 「不客气。」 兰锦屏也跟来了,说:「哥,你歇会吧,都等了那么久,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呢。」 兰九畹笑着说:「没关系,倒是你,干嘛非要跟来?」 「你一个人在这照顾他也累,我来陪陪你。」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点晚饭,你晚上跑来还没吃饭吧?」 「哥,我去买就好了。」 兰九畹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话,我去去就回。」说完,他就走了。 兰锦屏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时徽,嘆了口气,然后就自己玩手机了。 第20章 柯景行收到了兰九畹发来的消息,松了一口气,葛覃问:「老大,怎么了?」 「没什么,就说时徽情况稳定了,已经进了普通病房。」 「那就行,等他醒了咱再去看他。」 「嗯。」 回到局里,白杨和叶城也都回来了,柯景行问:「调查完了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们调查了所有员工,都没有问题,资料和人都对的上,他们的订单也没有问题,也都能核实,但是有个情况,我坐电梯的时候发现电梯有需要刷卡的,后来负责人带我们刷卡进去,是地下赌场,里面都是赌博的地方,还有一些其他非法交易。」 「那他们员工里有没有我们之前调查过的两个嫌疑人。」 「没有,我还特地找了,确定没有。」 「所以那个订单还会有什么人可能拿到?」 「负责人说除了员工,就是消费者,但是目前来看,两边都没有疑点,负责人说他们订单也不是所有员工都能拿到,都有专人负责,为了防止有人造假,拿到订单需要有证明的,这样才能出货。」 柯景行揉了揉眉心:「好,你继续跟进调查。」 常裕:「景行,你来一下,我们刚刚提取到的一些指纹比对出一些结果了。」 「这些指纹差不多是四五个人的,其中有检查出邓安言的指纹,还有是一个叫程斌的,这人五年前故意杀人,当时是无业游民,拿着砍刀绑架学生,然后乱刀砍死,前后犯了三起案子,现在仍然在逃,这个案子归属北堰分局,所以咱们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叫周枢昊,四年前入室抢劫伤人,也是在逃犯,还有的指纹还没比对出来。」 「看来是有人在利用这些在逃犯,看来和时徽说的差不多。」 「啊?」 柯景行想起来那是时徽和他私底下的谈话:「时徽和我聊过,他说幕后的人是在针对他,而且他似乎想培养一个杀手组织为自己开闢道路,但是仍然处在一个起步阶段,幕后的人现在需要一些犯罪专家来帮助自己,我猜测就是要帮助他控制这些在逃犯,并且帮他设计一些完美犯罪,而经过这件事,我们也清楚,他选的人是谁了。」 「可是,时徽只是个学生,他也不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我看过他的资料,只是个搞实验的应用心理学,为什么会找他?」 「这就得等时徽醒来再告诉我们了。」 邓安言和钱荣从地下赌场出来,走在小路上,邓安言抽着烟:「钱哥,今天姓时那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说老闆想处理掉我们的事?」 「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老闆也没否认。」 「谁知道,不过现在老闆也没把我们怎么样,姓时的小子生死未卜,暂时应该没事,不过得提防着点。」 邓安言吸了一口烟:「咱们投诚到他身边,他估计也不会完全相信我们,早知道还是跟着那位了,至少不用担心被人弄死。」 钱荣冷冷地说着:「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那位就好吗?只不过是个笑面虎,比岳平山更疯,岳平山没他聪明,没他冷静,也没他会装,那位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宁愿跟在岳平山后面,虽然待遇不如那位,但至少活得明白。」 第36页 「干这个的,有几个能活得踏实的?不就图个钱吗?」 「别说了,快回去吧。」 他们走进另一条路,从旁边突然窜出两个人,分别在他们后脖颈敲了一下,两人一声不发地晕过去了。 「带走。」 邓安言醒来时,发现钱荣和他都被绑起来坐在地上,昏暗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面前只有一个屏风,邓安言用胳膊撞着钱荣:「钱哥,钱哥,快醒醒。」 钱荣迷迷煳煳地醒来,看清现在的状况,有些慌乱地问:「这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 「我也不清楚,我们好像被人偷袭了。」 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是后鞋跟碰地的声音,一下一下,慢慢地靠近他们,钱荣咽了咽口水,他有些惶恐,有种不好的预感。 屏风上投出一个人的声影,看不出是男是女,似乎披着斗篷,整个人显地很高挑,来人坐在屏风后,把斗篷脱下交给身后的人。 「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这个雌雄莫辨,略有些机械金属感的声音传来,钱荣冷汗瞬间冒出来,他从前只见过这人一两次,都没见过真人,也是这样隔着屏风,但是这种机械的声音,他听过就不会忘,这人说话的语调配上着机械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我其实第一次遇到有人背叛我的情况,毕竟我觉得,我对人的待遇都很好,」这人轻笑了两声,钱荣并不觉得是什么好兆头,这人一笑就说明他们肯定完蛋了,他问:「所以,你们为什么投靠了岳平山?」 钱荣和邓安言被吓得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这人没有说话,倒是他身后的人说:「【先生】在和你们说话,请回答。」这人的声音没有变声器处理,但是这种冷漠又机械的语调和这个【先生】如出一辙,像是一个人工智慧。 钱荣哆哆嗦嗦地说:「岳......岳平山想组建杀手组织,他说我们在您这熟悉您的做事方式,说......说如果我们能去帮他,我们可以有很高的地位,可以成为他集团里的一个股东,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我们在您这......就是......就是个小喽啰,我们想有更高的地位。」 【先生】冷笑一声:「地位?岳平山他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一个从底下刚爬上来没多久的人,就想和我抗衡,他配吗?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棋子,出了这件事,人家也不敢保他,不过他估计还被蒙在鼓里,做着自己称霸天下的美梦。」 「你们本来在我这可以拥有无限的财富和地位,但是你们选择了岳平山。」 钱荣和邓安言都忍不住哆嗦一下,邓安言不太清楚,但是钱荣是知道的,这位【先生】的手段很厉害,和岳平山那种血腥的拷打方式不一样,他是能做到让人痛不欲生,还能不见什么血的。 【先生】见他们似乎很紧张,笑了笑似乎想缓解气氛,但是他的声音和语调只能让人更加害怕,他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手底下有人背叛我了,从你开始联繫岳平山开始,我一开始也不想多问,毕竟你也说了,你们就是个小喽啰,不值得我亲自费神,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多年都这么舒服,但是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呵呵,动了他,就是动了我。」 钱荣一听立马就没了分寸,哭着说:「求求您饶了我们,我们只是被岳平山迷了心智,我们不该动他,是岳平山指使我们做的,和我们无关!」 「岳平山为什么要抓他?」 「岳平山说,咱们现在手里两个通缉犯都不好管教,指不定哪天就砍到自己头上了,以后没准可能需要更多这样的人,所以需要有个犯罪心理学天才,还最好是反社会人格的人来控制他们,而且这些人也知道怎么能无痕杀人,他说他早就盯上了这小子,说他有天赋,要是培养培养以后可以更厉害,所以才要抓他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哼,岳平山什么都不懂就乱说,你们这两个蠢货也真信,难怪他这么多年还是在底下摸爬滚打,」先生停了一会,说:「看来你们都是被胁迫的,我也不跟你们追究了。」 「谢谢,谢谢您!」 「不过我会派人盯着你们的,我放过你们,是因为他还生死未卜,你们最好祈祷他手术成功,能活过来,如果死了,我的手下,会立刻带你们给他陪葬。」 「是是是,谢谢您!」 「带他们出去。」 从房间旁边的黑暗中走出两个人带着他们出去,钱荣都没想到原来这里不止他们几个人,周围都是被先生的手下给包围着。 等他们出去后,先生身后的人问:「【先生】,真的就放他们走了?」 「做干净点。」 「明白。」 钱荣和邓安言被带到一辆车旁,是他们绑架时徽的那辆车,那两个黑衣人说:「上去吧,先生为你们准备的,自己小心点回去。」他故意把「小心点」给加重了,只是他俩已经被吓坏了,没有明白什么意思,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 【先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人来回:「【先生】,处理好了。」 「嗯,下去吧。」 等人出去后,【先生】说:「【琴师】,把岳平山处理了。」 这个叫【琴师】的人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交给警察处理吗?」 第37页 「嗯。」 「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急。」 「哼,我们这几年一直对峙着,都想把对方搞垮,只不过一直没动静,既然他们先动手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那我们下面的计划是什么?」 屋里挂在窗边的鸟笼里,里面的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先生把鸟取出来,逗了它几下,然后突然紧攥住鸟喙,毫不犹豫地一根一根拔下它的羽毛,最后一把捏死了鸟,冷漠地扔出了窗外。 地上还有一些带血的羽毛,【先生】说:「清理干净。」 【琴师】:「是。」 第21章 葛覃和白杨拎着一个大水果篮跟在柯景行后面,还在不停地打哈欠,葛覃说:「老大,咱们有必要来那么早吗?人小帅哥还没醒呢。」 「让你来就来,他要是第一时间醒了,也方便咱们工作。」 葛覃:「......」呵,男人。 「哎,小帅哥住的是vip病房?他哪来的钱?」 「先进去吧。」 病房里,兰九畹躺在沙发上,过长的腿搭在扶手边,听见动静立马起身,兰九畹把脑后的狼尾重新扎起来,笑着说:「柯队,这么早就来了?」 「嗯,想来看看他什么时候醒,你昨晚就一直睡在沙发上?」 兰九畹温柔地笑着看向床上的人:「是啊,他现在没醒,我也不敢就这样走了,万一醒了身边没人可就麻烦了。」 「医生怎么说?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医生说他术后应该不久就会醒来,但是也不好说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醒,医生说有一种可能是,他不想醒来。」 柯景行皱眉:「不想醒?」 「对,这也可能是他在手术中心跳突然微弱的原因。」 「为什么会不想醒?」 兰九畹笑着摇摇头:「我没办法告诉你,这是他的事,要是他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不会随便乱说,外人可能不理解,但是像他这样的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很容易放弃自己吧。」 柯景行多少能猜出一些,但是也没有多问。 「兰先生对他倒是很了解,还愿意支付他住在vip病房。」 「我和他接触后就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就像是知己,有人可能一生也未必能遇见一个和自己志同道合,三观相投的人,我挺欣赏他的,所以自然忍不住对他好一点,他也不喜欢吵闹,让他住在vip病房最好,费用什么的也都是小事。」 葛覃:靠!这不就是网上的别人家的有钱闺蜜吗?这种好事怎么我就遇不到? 柯景行:「你陪了一晚上应该也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 「这怎么好意思,柯队你应该还要查案吧?我一会会让我弟弟来,就不劳烦你了。」 白杨在外面接了电话进来,跟柯景行说:「老大,刚刚林局说上面来人调查了。」 「行,咱一会就回去。」 「不是,他们已经来了,就直接往医院来了,说要来看看受害人,要来接手这个案子。」 葛覃:「凭什么啊?咱们查了这案子那么久,怎么能就这样交给他们?」 柯景行烦躁地揉了揉头髮:「这帮老头就会找事,动辄就要接手案子。」 白杨问:「那咱现在怎么办?」 「先等省厅的人来吧,一会再说,咱们出去等,别打扰人家休息。」 过了一会儿,省厅的人就来了:「你好柯队长,我是省厅的张主任,此次来是调查『610案』的调查进度,这次案件先后已经有三个受害人,两死一伤,到如今市局却没有抓住一个嫌疑人,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我希望柯队长能给我们一个说明。」 「是这样,我们在调查中发现第一名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十分复杂,而且因为各种原因,与家人联繫并不多,所以我们一直很难摸清他的人际关系网,无法锁定嫌疑人,因为监控常年失修,还被人调换过,所以监控也没有可用的信息,最后是在他的亲戚中锁定了第一名嫌疑人,只不过他与受害者是五年前有联繫,谁也不知道他们后来还有没有联繫,我们后来锁定了第二名嫌疑人,这两人的身份信息都是错的,根本无从下手,所以一直没能抓获。」 「你说的事我也有所了解,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说一个嫌疑人都抓不到,既然他有联繫,既然他能在监控里出现过,扩大搜索范围,总会找到的,我不相信市局没有这个人力去做这些事。」 柯景行心里已经问候这个张主任祖宗十八代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时,葛覃的手机响了,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葛覃脸色大变,然后说:「老大,刚刚局里接到警情,说西坪路上发生车祸,造成二人死亡,死了的人正是钱荣和邓安言。」 「什么!」 时徽头昏昏沉沉的,腹部传来隐隐刺痛,他是被疼醒的,也算是被吵醒的,他这是还活着?真是命大。 「这个案子现在由省厅接手!嫌疑人不仅没抓住还死了,市局的问题很大,市局上下都要接受闻讯和检查!」 「张主任,咱们已经为这个案子努力了那么久,我们还是想继续破案的,而且现在的案件突破口就是第三名被害人,我们也在等他醒来。」 「不用了,我看第三名被害人在你们手里估计也会被兇手想办法害死,如果不是你们工作不到位,为什么会出现第三个被害人?」 第38页 时徽试着动了动手,现在他感觉自己各个感官都清晰了,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活过来了。 「好吵。」时徽嘟囔了一句,但是麻药过后,伤口隐隐作痛,他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兰九畹替他按了床头的铃,问:「你怎么样了?」 时徽轻轻摇头,然后又说了一遍:「好吵。」 兰九畹开门,不冷不淡地说:「你们要吵就去别的地方吵,病人醒了,别大唿小叫的。」柯景行闻言就立马进去。 医生很快来了,给时徽做了简单地检查,说:「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好好休息就行,需要静养。」 时徽说:「医生,给我来一阵止痛针。」 「好。」 医生走后,柯景行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时徽:「没什么了,就是还有点困。」 「正常,一会再睡一会就好。」 省厅的张主任冷脸说:「既然醒了,那案件就交由省厅处理,一会会有人来做笔录,你们市局的就先回去吧。」 柯景行:「我......」 柯景行还没说话,就被时徽打断了:「不好意思,你是哪位?」兰九畹坐在沙发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你好,我是省厅的张主任,负责来调查610案件,下面也请您配合调查。」他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止痛针似乎在起作用,时徽说话不再那么虚弱:「这个案子发生在万城市城中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交给你们来调查。」 「市局刑侦支队在这次办案中能力有限,为了尽快给您一个结果,需要交给省厅处理。」 「我催你们给我结果了吗?」时徽反问着:「你说市局刑侦支队办案不力,你看到了?」 张主任明显被气到了:「你......」 柯景行众人也是一愣,他们从来都不敢怼上面的领导,饶是有上面怨气,也都尽量忍着。 时徽冷着脸,咄咄逼人地说:「你一个坐办公室的省厅领导,你办过案吗?你下过地吗?说他们一线警员办案不力,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看你不仅眼神不太好,脑子也不太好,这案子给你,没准就成一桩悬案了。」 「我们也是为了尽快抓到嫌疑人,让他们不再继续为非作歹,而且你也是被害人,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都希望能尽快侦破案件,而且省厅的警员会更加专业。」 「省省吧,你这种拯救地球维护和平的中二回答我小学就不玩了,你说你们专业,难道就是被害人刚醒,水都没喝一口就急着审人?」时徽冷冷地盯着他:「我最烦你们这种居高自傲的领导,以为自己很牛逼,其实就是会耍耍嘴皮,什么都不会,靠着官大,尸位素餐,就想压死底下的人。」 「我的态度在这,如果调查的人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你们能怎么查就怎么查。」 张主任气急败坏地说:「你这是在破坏公共安全!」 「我怎么破坏了?我说了不配合调查吗?我说我配合市局的调查,谁规定了一定要配合省厅的调查?而且,你这样在医院里大唿小叫,是不是才违反了公共秩序?」说完,时徽大声咳嗽起来,伏在床边,脸都通红,兰九畹立马叫来医生。 医生看了后,皱眉说:「怎么回事?都说了病人要静养,怎么还在这吵?刚刚病人情绪起伏严重引起的咳嗽,现在伤口有些渗血。」 张主任:「我们是省厅来例行调查,是按流程办事的。」 医生厉声说:「我也是按流程照顾病人,你们省厅办案都这人不顾受害人生命安全的吗?就这样还是领导?病人如果出事了,谁负责?」 张主任被堵得无话可说,时徽缓过来后,眯着眼睛看他,扯出一丝怪异的微笑:「张主任,你这样的办案,我这个受害人是不是可以举报你?嗯?这位警官。」 张主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身边的人拉了拉衣角,劝走了。 医生处理完时徽的伤口,说:「已经处理完了,别再给他刺激了,抢救时就出现问题,难道还想再进手术室吗?」 「是,谢谢您了。」 等医生走后,葛覃才从刚刚的场面中回过神来,兴奋地说:「小帅哥,你牛逼啊!他你都敢怼!可给咱市局的兄弟出了口恶气了。」 时徽笑了笑:「一醒来就听见他在门外吵,我最烦把我吵醒的人,不怼他我不解气。」听了这话,柯景行想起来之前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心虚地咳了几声。 白杨:「哎,你不知道,我们以前办案就是这个张主任老来烦我们,处处挑刺,听说他以前是靠关系上来的,在省厅里一直受气,所以就想干番大事业,没事总拿我们底下人出气,其实到最后也什么都干不成。」 「我就说,看他那样,要是他真是凭本事上去,那省厅估计也都是一群水货,万城早就被杀出万人坑了。」 葛覃:「哈哈哈哈,精闢,所以说,现在的职场还是得靠你们00后来整顿。」 「我也就是看他不是我上司才敢这样怼,不然要是和我工资相关,我也不敢这样,我刚刚还真怕算我违反公共安全把我给拘了。」 「没事,咱们老大肯定会拦着。」 第22章 柯景行问兰九畹:「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第39页 兰九畹笑说:「他一醒来就说了两遍『好吵』,再加上他态度也不太好,肯定是要怼人的,他让医生打止痛针也就是想自己发挥得更好。」 柯景行:「你刚刚怎么突然咳嗽了?伤口都渗血了。」 「没什么,刚醒来嗓子有点哑,说了那么多话嗓子有点不舒服,本来可以忍住,但是我想想咳出来好像更有威慑力,所以才咳的,喝点水就好。」说到底就是,戏瘾上来了。 「没事就好,那咱们就先走了,刚刚钱荣和邓安言出车祸死了,我们还得过去。」 「等等,」时徽撑起身子,兰九畹扶着他靠在床上:「他们的主谋是岳平山,就是他指使钱荣和邓安言绑架我,杀了我父母,他们的目的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他想组建杀手组织,所以就找上了我。」 「那他为什么找你?又为什么杀了你父母?」 时徽深吸一口气,有点无奈:「我喜欢研究犯罪心理学和刑侦学,在初中中二病发作的时候在网上发过一篇悬疑微小说,被岳平山发现,那篇小说里面是一个完美犯罪,不过最后结局兇手还是被偶然抓到的,我没想到岳平山竟然按照我那个小说实践,并且没有被发现,所以他认为我是犯罪天才,真是无稽之谈。」 「这次他说他本来的计划是杀了我父母,藉此来威胁我加入他们,从此就成了他队伍里的一员,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计划打乱了,这个得靠你们抓到他之后再审问了。」 柯景行:「好,你说的我们都记下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勘查现场了。」 「嗯,再见。」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再见」柯景行心里感觉有点发毛,这小子以前从来没有跟他客客气气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功力都发挥完了。 等人走后,兰九畹问:「你想吃东西吗?」 「不想,有水吗?」 「有,我给你倒。」 时徽注意到兰九畹皱皱巴巴的衬衫和有些凌乱的发尾,问:「兰哥,你昨晚就睡沙发的吗?」 「嗯,怕你半夜醒了,我就没走。」 「谢谢。」 兰锦屏说:「那个兇手真是这么跟你说的?我可不信什么因为小说就找上你的,那也太中二了。」 「我也不信,但是如果是别的情况,那别人就更可疑。」 「你的心理谘询真是保密的吗?」 「我相信邱老师,但是这件事发生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可以完全信任她了。」 兰九畹想了想:「如果不行,我可以帮你联繫别的谘询师,换一个。」 时徽摇摇头:「如果真是心理谘询那边的环节泄露了,那我更不应该离开,我得看看到底是谁将我的情况说出去的。」 兰九畹点点头,问:「你现在还需要睡会吗?」 时徽刚刚把精力都放在怼人上了,现在也觉得眼皮有点重,说:「有点想。」 「那你睡吧,我一会叫锦屏过来,然后我还得去公司。」 「嗯。」 「等一下!」时徽突然睁开眼,兰九畹也被吓了一跳,时徽说:「我家麻团和小灰灰没人餵。」 兰九畹:「......」 时徽的声音都有点发颤:「怎么办?我住院肯定要一段时间,万一那两只胖子饿瘦了怎么办?也没有人给他们铲屎。」兰九畹听着觉得好笑,估计他被绑架时都没有这样六神无主。 兰九畹:「好啦,知道你担心他们,我让锦屏昨晚去你家把猫接到我家去了,不过你得快点好,保不准你以后就带不回去了。」 时徽闻言松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车祸现场,交警大队的人说:「柯队长,据我们现在来看,这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交通事故,肇事车辆的车主酒驾,而且根据行车记录仪来看,车主还疲劳驾驶,走过这边的时候应该是要转弯的,但是没打转向灯,这个被撞的车又超速,就撞上了。」 「肇事车辆的车主呢?」 「也死了,唉,挺惨的。」 柯景行:「辛苦兄弟了,下面就交给我们吧。」 「哎好,那我们就收队了。」 葛覃在一旁,说:「这也太巧了,时徽刚被救出来这两人就出车祸死了,我可不相信他俩的车祸就是偶然。」 柯景行默认了:「回去仔细查查肇事车辆车主和他们之间的联繫,也查查和岳平山之间的联繫,还有仔细查查肇事车辆的行驶轨迹,近期和什么人接触过,有没有什么异常开支,这些我都要知道。」 「明白。」 「这人,是车次车祸的肇事者,蔺川市湖湾县人,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有一家自己的工作室,昨天张宇顺自己开车来到万城出差,晚上和几个合作方一起吃饭,喝了不少酒,随后自己开车回酒店,在途中发生车祸。」 叶城:「他们这种老闆难道不应该有助理或者秘书跟着吗?为什么就他一个人?」 「他没有,只是有一家工作室,规模不算很大,所以没有助理秘书之类的人,而且据昨晚和他吃饭的几个人说,张宇顺昨晚走的时候还算清醒,而且认为特别晚没有交警,所以就没有叫代驾,和他相处的人都说这人有点吝啬。」 柯景行:「他最近家里有没有异常?需要大量开支的。」 「没有,他家里就他一个人,在他26岁的时候,他老婆生病死了,两人结婚没多久,孩子也没有,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娶,就一个人过着,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还在,关系也都不错。」 第40页 「他老婆是得什么病?」 「宫颈癌,据说是过了好久才查出来,一查出来就说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 常裕:「那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和这次车祸受害人或者岳平山有过什么联繫吗?」 葛覃摇摇头:「没有,他一直都生活在蔺川市,这几年出差的地点都是京城和东南一带,没来过万城。」 「难道真的就是只是一场车祸?」 「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柯景行:「咱们先捋一下思路,我们为什么会觉得这场车祸不是单纯的车祸?」 白杨:「因为这两名受害人都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所以有人想灭口!」 「那推测可能是谁想灭他们的口?」 「岳平山。」 柯景行点点头:「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岳平山想灭他们的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时徽已经被救下来,他就可以告诉我们犯罪嫌疑人是谁,就像刚刚,他立刻就告诉我们岳平山的存在,所以,你们不觉得这有点多此一举?」 所有人都沉默了,柯景行说:「我现在有两种想法,第一,这的确就是一次意外车祸,就是他们俩倒霉,第二,那就是有另一拨人想要他们死。」 「另一拨人?」 「岳平山想组建杀手组织,也无非是基于他商人盈利竞争的目的,岳平山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但在商界的确不太起眼,他的竞争对手比他更强大,所以他会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竞争,可能是触怒了背后的人,钱荣和邓安言或许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才会灭他们的口,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下面我们就立刻申请逮捕岳平山,并搜查他名下所有产业。」 「是!」 柯景行来的时候,听见病房里有别人在说话:「你爸妈死了你也不告诉我,我还是听时宇说的才知道。」 时徽懒懒地说:「事情太多,没来得及。」 「事情再多,那不也就一个电话的事,怎么就没空说了?」 柯景行听了皱了皱眉,然后进了病房,说:「你没看见时徽他自己都躺在病床上吗?」 那人一时语塞,柯景行接着说:「抢救了八九个小时才救回来,是你你能通知这个通知那个吗?」 时徽冷哼一声:「现成的病人在这不管,一来就指责我,少在这充老好人了。」 那人被气得说不出话,见有外人在,便甩手走了。 柯景行问:「这个时明怎么又来了?」 「你也听到了,就是来教育我的,也不知道他算哪根葱。」 「你们关系不好?」 时徽吃了一个草莓,说:「以前我们两家关系说好不好,小时候我倒喜欢去他家玩,我和我堂弟关系不错,但是他家就是喜欢多管闲事,遇到我们就讲大道理似的教育我们,看不惯罢了,就是嘴上会说,其实什么都不会做的。」 「是不是现在你爸妈不在了,他就觉得他是你唯一的长辈,可以管你了?」 时徽轻蔑地说:「对,他就这德性,他夫妻两个都这样,他老婆跟妇联主任一样,也就他家俩孩子比较正常。」 第23章 柯景行笑了笑,时徽问:「你来做什么?是需要问讯吗?」 「嗯,就是来问问当天的细节,」柯景行端详着他的脸:「你气色不太好啊,医生怎么说?」 时徽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多休息,也是刚刚被气的。」 「好,那就开始吧,岳平山是不是跟你说过他的计划?」 「没有具体说,毕竟我还没上他的贼船,他不可能什么都告诉我,他用保博来诱惑我,还说可以给我提供各种研究设备和材料,我估计都不是什么正常的研究。」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组建这个杀手组织?」 「只是透露一些说自己的对手太强大,说这个世界黑暗是无处不在的,我估计他是想独善其身,最后发现不得不同流合污。」 「没有说对手是谁?」 「没有,」时徽想起来什么:「哦对了,我本来觉得我们还有一些社交时间,他没必要那么快杀我,但是他中途接了个电话,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脸色当场就变了,然后就让人动手了,我当时自己都懵了。」 柯景行记下这些情况,又问:「那你以前写的微小说,是发在什么平台上的?」 「微博呗,我真的就是写着玩,以前就喜欢这些东西,我当时也只是努力想着写一个特别高大上的,点赞的都没多少,而且我后来又删了,哪想到会岳平山真的能看见,还真的去实践了,他这中二病是不是犯得有点晚?」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 「看多了,初中时候还看过美剧,就当我中二病发作。」 柯景行盯着他:「希望真的是和你说的一样,千万不要哪一天把你小说里的那一套都实践出来了。」 时徽不满地看着电视屏幕,柯景行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有点尴尬地解释着:「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你别不高兴。」 「我不知道我是哪得罪过你,」时徽嘟囔着:「虽然我总是会怼你,但是我也没做别的出格的事啊,我喜欢刑侦难道又错吗?有规定说非警察外不许喜欢刑侦吗?」 柯景行:「......」这突如其来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自己好像一个pua别人的渣男啊? 第41页 时徽:「我不喜欢别人怀疑我。」 柯景行赶忙道歉:「对不起,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开个玩笑。」 「不过我有一点觉得很可疑。」 「怎么?」 「岳平山这人也是在商圈里混了那么久,为什么会一上来就把底牌亮出来?他的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很有风险的,难道不应该很小心吗?他却见到我后就很干脆地说出来,他不怕我没同意也没死成然后说出去吗?」 柯景行思索着:「确实,这不合常理,除非......」 「除非他确定我不同意的话肯定会死,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人说出去。」时徽接着说。 兰九畹一进来就看见柯景行坐在床边盯着地板,时徽则默不作声地看着电视屏幕,病房内气氛有些怪异。 「柯队,你怎么来了?」兰九畹笑盈盈地问。 「来问案件细节,你这是......」 「来给他送饭,你问完了吗?」 柯景行:「时徽,你还有没有什么没说的?」 时徽想了想:「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如果我还有想起来的,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那就再联繫。」 兰九畹把保温盒打开,时徽皱着眉看了一眼:「不想吃,别开了吧。」 「怎么又不想吃?」 「被气得胃疼。」 还没走的柯景行:「刚刚他叔叔来了,你和他聊聊。」 兰九畹无奈地笑着:「这会子来准没什么好事,不过你也得好好吃饭,不然医生又要说你了」 柯景行:「难怪你脸色那么差,怎么不好好吃饭?」 「清汤寡水的,一点都不好吃,嘴里淡出个鸟来。」 兰九畹:「你能吃辛辣的吗?不怕再进一次手术室?」 时徽委屈巴巴地控诉:「那你好歹放盐吧!盐都不放多少,和喝水有什么区别?你家米其林大厨水平什么时候那么差了?而且奶茶也不给喝。」 兰九畹:「......」 柯景行说:「你今天要是好好吃饭,我明天给你带奶茶。」 「不要,你肯定是唬我的。」 「没唬你。」 「你一个正处级支队长放着嫌疑人不抓给我带奶茶?你们领导要是再来审查,我可不帮你怼回去。」 柯景行笑了笑:「你就说喝不喝吧?」 兰九畹扯了扯柯景行的衣角:「柯队,医生说了他不能喝奶茶,都是添加剂,他胃受不了。」 「没事。」 时徽半信半疑:「好吧。」 「那你现在好好吃饭。」 时徽不情愿地端起饭碗,跟喝毒药一样把汤给喝了,差点没呕出来,他问:「这什么玩意?你下毒了?怎么那么苦?」 兰九畹:「厨师知道你生病身体需要恢復,所以给你做了药膳,里面放了一些中药。」 时徽:「!!!」他觉得受到了欺骗,这可不是一杯奶茶就能安慰得了的。 时徽对柯景行说:「明天要是没有奶茶,你就跟我姓。」 柯景行:「......」 兰九畹:「......」 岳平山此时躲在一家商场的卫生间里打了一通电话,打了好几次,电话才被接起来,他声音颤抖着说:「喂,老闆,我这次......」 对面机械又冷漠地说了一句:「那小子没死,现在你的存在已经暴露了,警察已经在全城通缉你了。」 「那我该怎么办?」 「先逃吧,避避风头,你现在在哪?」 「在安裕国际商场。」 对面明显有些着急:「你怎么还在那?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吗?」 「我知道得急,来不及准备逃,就只能先躲到这了。」 「我一会给你在地下车库安排一辆车,你开车离开。」 「那我去哪?」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先去洛泽市。」 「洛泽......」岳平山有些犹豫:「可那是那个人的地方啊。」 「我们的势力也有一部分在那,现在只有去洛泽才能保证你的安全,那人也未必会能想到你会去洛泽。」 「但是......我老婆孩子还都在这啊......」 「我会派人保护他们,然后送到洛泽,之后你找机会和他们联繫。」 「多瑙河里还藏着两个,他们怎么办?」 对方冷笑一声:「怎么办?你自己敢的蠢事还敢问我怎么办?没钱没脑子就敢养那些垃圾,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把他们变成刀握在手里,还妄想着拉那个小子下水,你也不看看你拉的人是谁。」 岳平山冷汗都下来了,对方接着说:「下面就找我说的做,别再节外生枝,不然,我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好......好......」 「你要记住,只有我们在,你的生命才能得到保障,你的家人才会安全,所以,做好你本分的事。」 「是。」 挂了电话,岳平山穿好准备好的清洁工的衣服,往地下停车场走。 东林集团的大楼突然闯进一群警察,前台服务员吓了一跳,柯景行亮出证件,说:「你好,我们是万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现在依法对岳平山进行抓捕,带我们去岳平山办公室。」 「啊.....好的,您跟我来。」 十一层的总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柯景行皱眉:「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调查了岳平山现在就在公司大楼的办公室吗?」 第42页 「的确是啊......刚刚监视东林集团的兄弟还说看见岳平山进楼了,而且我们根据多瑙河会所里他预留的号码,定位了他的手机,他手机定位还在这呢。」 柯景行问:「岳平山有没有助理秘书?」 「有,是林助理,我这就去找他。」 柯景行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然后在办公椅的下面发现了一部手机,葛覃气得捶了一下桌子:「靠,这傢伙竟然把手机给丢办公室了,他八成是跑了吧。」 没多久,前台小妹把林助理带来了,柯景行直接问:「请问您知不知道岳平山去哪了?」 「岳总今天刚来公司就让我去准备开会用的材料,然后他就在办公室里办公,应该是为开会做准备,我没有看见岳总去哪了。」 柯景行厉声道:「带我去你们的监控室,查监控,看看岳平山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 「好......您跟我来。」 监控里,岳平山早上八点半来到公司,之后林助理进出两次,然后就再没人进出过,直到九点一刻的时候,一个清洁工进去打扫,之后清洁工再出来,随后就是他们来抓捕的时候。 「停,」柯景行指着屏幕:「这个清洁工,是不是和刚刚进去的不一样了。」 白杨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刚刚那个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这个明显身形气质都要年轻一些。」 「看看他出去后往哪走的。」 「好的。」 常裕:「他出门后径直向西走了,一点犹豫的都没有,难道有人接应?」 柯景行问:「林助理,你们公司附近还有没有什么产业?」 林助理想了想:「有多瑙河会所、丰润超市、离音酒吧,我们公司规模不算大,产业不多,噢,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公司西边有个商场,叫安裕国际商场,这不算是我们的产业,但是我们公司占一点小股份,每年领个分红。」 柯景行皱着眉想了想,然后说:「你们分别去刚刚林助理说的前三个地方去调查岳平山有没有去过,剩下的人跟我去安裕国际商场。」 「是!」 第24章 路上,白杨问:「老大,你为什么会觉得岳平山大概率去的是安裕国际商场?这不是他自己的产业,去了有什么用?就算躲,也应该躲在更近的那个超市吧。」 「直觉,」柯景行说:「我在假设一种可能,安裕商场是几个股东联合投资的,他们有利益关系,也会相互帮助,岳平山如果躲进去,我猜会有人安排他逃跑,那个地方,对他来说相对安全。」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帮他?如果墙倒众人推呢?反倒落井下石让咱们抓住呢?」 「如果不帮岳平山,让他在那个商场或者商场附近被抓住,那生意怎么做?这个商场估计以后都会半死不活的,所以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不过我估计那些人应该不会帮他太久,毕竟他犯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很快就会随他自生自灭。」 「这样啊。」 他们到了安裕国际商场,柯景行说:「大家都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按我们刚刚的分组按计划进行。」 「明白!」 柯景行带着白杨来到监控室,调出了商场所有的监控,此时的商场人已经渐渐多起来,谁都不知道岳平山到底在不在这里。 便衣警察也都在商场各层转,柯景行的对讲机里传来消息:「柯队,一组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二组没有。」 「三组也没有。」 柯景行皱眉,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岳平山根本没有来这,而是直接跑了? 「老大,你看这里。」白杨刚刚在调取商场前一小时的监控,他指着屏幕说:「这个人在二十几分钟前进了洗手间,这个衣服就是东林集团的清洁工的衣服,看身形应该就是岳平山。」 白杨又往后调了一点:「这人在洗手间里待了有十几分钟,然后......然后又换了一套衣服出来,这是商场的清洁工的衣服。」 「也就是说我们刚到的时候他也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准备跑!」柯景行又看向实时监控,仔细分辨监控上的每一个人,他问监控室的保安:「你们这商场有没有监控死角?」 保安说:「有,商场这么大,肯定不是所有的都能拍到,有些安全通道里没有监控,还有就是店铺里是不装商场监控的,都是商家自己安装。」 柯景行:「有些店铺是不是不止一个门,会连通?」 「对。」 「哪些店铺是的?」 「额......二楼有两家,在二楼的西南区靠中间,三楼也有,在东南区的一角,四楼没有,但是有一家内部是连着商场的电梯。」 「平面图给我,把这些位置都圈出来。」 「好。」 白杨看着被圈出来的位置说:「老大,我觉得三楼和四楼都有可能,三楼这边旁边有安全通道,四楼的这家内部就有电梯,很容易不被我们拍到就离开。」 柯景行拿出对讲机:「一组一组,现在去三楼东南区一家运动装店,嫌疑人可能从安全通道离开,二组去一楼的安全通道外待命,三组去地下停车场,在车里待命。」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白杨问:「不去四楼吗?」 第43页 「四楼这家连着是商场的电梯,那电梯里面的监控就是商场监控,我们肯定能看到,而四楼那家也没有安全通道,他不可能说去坐电梯离开,只能是三楼。」 没过多久,对讲机响了:「柯队,我们在这家店调取了监控,确定嫌疑人十分钟前混进了这家店,然后从后门直接进入了安全通道。」 「好,你们留两个人去和二组会合,剩下的从安全通道进入。」 「是。」 柯景行又说:「常裕常裕,收到请回答。」 「常裕收到。」 「你们带人从其他地方回来,到安裕国际,我们已经锁定目标,嫌疑人现在准备逃跑,立刻通知交警大队封锁出城高速出口,所有出城车辆必须经过严格审查,大货、轿车包括大巴,车上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明白。」 柯景行:「调一下地下停车场的监控。」 监控里的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不少的车,也有车辆进进出出的,白杨问:「老大,会不会岳平山已经跑了?」 「跑也要知道他什么时候跑的,往什么地方跑的,你调一下十分钟前的监控。」 「好。」 「奇怪怎么没看见一个人?」 柯景行看着监控,似乎要把监控拆成一帧一帧,然后他指着屏幕的一角:「你看这,这里是不是有个人?」 白杨定睛一看,一个人猫在一辆车的后面,车窗透出一个人弯腰往旁边走去,他说:「还真是,他这是躲在车后面,难怪刚刚一直看不到他。」 「这里,他上了这辆车,这车竟然还停在监控死角,要不是灯光闪了一下还真注意不到。」 柯景行:「看这露出来的一角,应该是一辆深棕色商务车,看看出口这个时间点,有没有这种车出来。」 「马上。」白杨飞快地调着监控:「老大,应该就是这辆。」 「果然还是差了一点。」 柯景行拿起对讲机:「各组听着,嫌疑人五分钟前驾驶一辆深棕色本田商务轿车离开,出去后往西行驶,各组现在上车往西追踪。」 「收到!」 「常裕,你带人调取安裕国际西边沿路监控,务必搞清楚他到底去哪。」 「是。」 「【先生】,岳平山已经往西跑了,估计是要去洛泽。」 【先生】有些意外,机械冷漠的语调有了一点起伏:「洛泽?」 【琴师】问:「我们需不需要採取点措施?如果他到了洛泽,警方想抓他就难了,而且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已经在洛泽的路上了。」 「不用,当他们让岳平山去洛泽的时候,他就已经逃不了了。」 【琴师】有些疑惑,【先生】继续解释着:「我们的主要势力在洛泽,虽然他们也有势力在那,但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岳平山去那迟早就是个死,他们已经把他抛弃了,至于他妻子和孩子,他们估计是对岳平山说会保护他们,其实就是做人质,是我们双方的人质,确保岳平山被抓住后不会供出他们和我们。」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在路上弄死岳平山?」 「这个节骨眼弄死他,只会让他们暴露,所以把他交给警察,想办法让他闭嘴,只要一口咬死了没有幕后之人,就比什么都安全,不过警察以后就会发觉他们的存在,他们的行动就得更加小心了。」 「岳平山这次暴露,他们那边多少会有点谨慎,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先生】抚摸着银丝面具上的纹路,说:「我们也不能大意,那个人也不是好对付的,这次只是个岳平山,他没有亲自出面,所以才会那么顺利,告诉下面的人,以后做事小心点。」 「明白,那我们下面的计划是......」 【先生】发出一丝诡异的机械笑声:「已经在准备中了。」 岳平山开车前往高速,他手机响了起来,是他老婆打来的,里面传来了清脆的孩童声:「喂,爸爸!」 岳平山故作镇定地笑着说:「哎,儿子,你现在在哪呢?有没有和妈妈姐姐一起出发去玩啊?」 「我和妈妈还有姐姐已经在去洛泽市的路上了,姐姐昨晚熬夜玩手机,现在还在车上睡觉,爸爸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 「爸爸还有一点工作,等忙完工作就去洛泽,到时候咱们就能一起在洛泽玩了。」 「好。」 「乖,把手机给妈妈。」 「喂,平山,你现在在哪?为什么突然间说要出去玩?」 岳平山:「这不是前段时间一直忙么,想着今天忙完带着你们出去玩,洛泽市也不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去就行,到那边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好,那你快点啊。」 「嗯,你照顾好孩子们就行。」 挂了电话后,岳平山松了一口气,继续往西走,在等红绿灯时,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那辆车好像有点眼熟。 岳平山一瞬间紧张起来,绿灯亮起来,岳平山勐踩油门加速行驶。 「老大,目标车辆加速,似乎是发现我们了。」 「你们注意点距离,换二组继续跟踪,不用追太紧,他这方向应该是往洛泽去的,高速已经封锁,他跑不了。」 岳平山看着后面那辆车不见了,才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很快就上高速了,到了洛泽警察想抓他就难了。 第44页 他加速前往高速出口,可快要到出口时,岳平山就远远看见了好几辆警车在那,他想都没想就立刻打方向盘转头,却不曾想后面突然来了几辆车包围了他,其中就有刚刚跟在他后面的车。 车上的警察都下车,看见那么多警察,岳平山反倒松了口气,他平静地坐在车上,柯景行敲了敲车窗,笑着说:「岳总,请移驾公安局吧。」 柯景行回到局里,葛覃就等在办公室门口鼓掌:「老大厉害啊!竟然真逮住这人了,我还以为这次能给他熘了,不愧是老大,料事如神,提前预算了敌人的预算。」 「行了行了,彩虹屁吹得再多你也得加班,」柯景行说:「这一上午的,他也太能跑了,我先回去换个衣服吃个饭,这两天都没回过家,估计我家里蜘蛛网都能把人裹成木乃伊了。」 「行,老大你去吧,那个审讯是我们先审着还是等你回来?」 「你们也先歇会,大家估计忙一上午也都累坏了,现在也中午了,你们去吃个饭,下午你们就先审着,我很快就能回来。」 「好。」 柯景行回到家,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自己做点午饭,他这几天没回来,冰箱里的菜有一些都冻坏了,他把还能吃的菜挑出来,有点后悔中午回来了,还不如在食堂吃呢。 切菜时,柯景行想起来早上为了哄时徽吃饭答应他带奶茶,他翻了翻家里的酒柜,果然还有没拆封的茶叶,都是别人送给他的,他又总是想不起来喝,这倒是可以用来做奶茶。 他严重怀疑时徽是不是奶茶成精了。 第25章 下午,柯景行到了审讯室,问:「审讯开始了吗?」 「还没,正准备开始。」 「好,那我来审。」 柯景行和葛覃进了审讯室,柯景行问:「姓名,性别,年龄。」 「岳平山,男,49岁。」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知道,绑架了时徽。」 「为什么绑架他?」 岳平山没开口,柯景行说:「你现在最好全部交待,你的事我们也都调查了差不多了,你的所有产业都被我们查封了。」 岳平山似乎放弃最后的抵抗,说:「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助,我们这个行业,需要心理学的人才。」 「别跟我这打马虎眼,说清楚需要他帮你什么!」 「既然你们都查封了我的产业,也应该抓到两个人,是几年前的在逃犯,我需要有人来控制他。」 柯景行:「你为什么会认为时徽一个学生能做到这件事?」 岳平山嗤笑一声:「因为他擅长啊,他最擅长揣摩人心,最擅长笼络人,他被绑架后,在那种情况下,几句话就让钱荣和邓安言那两个人对我产生了芥蒂。」 「那你最后为什么要杀他?还要放火烧死他?」 「他不同意和我合作,这样的人,得不到,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省的他被其他人利用反过来对付我。」 「谁会利用他?」 岳平山随口一说:「谁都有可能。」 「时徽说,你需要他的帮助是因为自己有强大的竞争对手,并且对方也在做类似的事,是这样吗?」 岳平山无辜地问:「什么对手?我怎么不知道?」 柯景行冷眼看着他。 岳平山作恍然大悟状:「可能他理解错了吧,这个圈子谁和谁之间都有竞争关系,我这么做就是想必要的时候竞争得更轻松点。」 柯景行沉声问:「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岳平山笑了:「你看,我说的什么,他特别擅长笼络人,警官你不也是被他给迷惑了? 「他以前就是这样,身边所有人都特别相信他,他总是有一种让别人觉得他很可靠的魔力,并且别人也能下意识地去相信他,可惜他自己却不相信别人,谁也不信,这种无形中保持的距离和疏远感反而更能吸引人,你敢说你没有被他吸引吗?」 柯景行没有被他带偏,说:「你这嘴皮子也挺能吹的,何必再去找人帮你,自己亲自上阵不行吗?」 岳平山:「我也只局限于此了,但是时徽不一样,如果稍加培养,他有无限发展的可能。」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我可不相信只是你自己看出来的,如果你能看出来,那完全不需要别人帮忙了。」 岳平山沉默了,然后说:「没谁,就是我自己。」 「那你为什么杀他的父母?」 「唔......他父亲在我这赌过,多瑙河你们也都查过了,他金盆洗手后还想举报我,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那他母亲呢?他母亲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吧?」 岳平山毫不在意地说:「威胁的筹码吧,想让他答应我们,那就得有个威胁,他母亲之后,这不,就轮到他了,可惜被你们打断了,不然他也跑不了。」 柯景行问:「你们是怎么接近第一名被害人时天的?」 「大概是时徽快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文章,然后就想观察他,所以就让钱荣伪装成油漆工,去接近时天,时天那时候赌博,所以就钱荣很容易就接近他,并拉他下水,跟他打听了不少时徽的事,后来时徽高一时,他赌博的事被撞破,时天就想脱身,我们的确刚开始没找他麻烦,不过我手底下那两人就是个杀人狂,我怕我控制不住,所以这时候就决定笼络时徽,然后就开始了我们的计划,让钱荣再次去接近时天,也就今年的四月底,时天那时候欠的钱都是我帮他还的,所以就用还钱来威胁他,没想到时天还真的在攒钱还,后来时机到了,就动手了。」 第45页 「怎么杀他的?」 「就让钱荣去,他不是最近接了活吗?钱荣给他介绍的,然后就去他家喝酒,他后来知道时徽要来,钱荣就说他这样醉醺醺的不好,给他吃解酒药,其实不是什么解酒药,而是抗生素,时天那几天都在医院治疗,本来就不能喝酒,加上那几片抗生素,就让他死了。」 柯景行:「那为什么要栽赃给时徽?甚至还换了监控。」 「还能为了什么,把自己摘出去呗,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手段比较拙劣,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来帮我们,方便以后完善各种手段。」 「那他母亲呢?怎么就安排车祸了?」 岳平山深吸一口气:「他妈住在城北区,他一般不会去他妈那,他没办法第一时间看见他妈死了,所以就选了车祸,让他清楚地看见他妈妈在他面前唿吸停止,这样冲击力不是更大吗?」说完,岳平山笑了几声,似乎在回味自己做出的「艺术」。 「但是我低估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这样他还能保持冷静,还能在关键时候反过来威胁我,唉,如果控制住他,那我以后肯定都顺风顺水的。」 竟然想着让人亲眼目睹自己的至亲死去,这人的心当真是歹毒。 「那你是怎么跟踪他们的?」 「这事是邓安言做的,他擅长这种事,他那天做了一些伪装,年轻人总有一些特殊的本事,跟在时徽他们后面。」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当时他们都认为是跟踪尹文岚,没想到他们还敢跟踪时徽,时徽和兰锦屏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他做了什么伪装?当天时徽旁边可是还有一个孩子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岳平山表情有点扭曲,然后说:「他穿了女装,他好像挺擅长化妆伪装的。」 所有人:「......」 柯景行冷笑着:「擅长?那还不是之前在学校被时徽给发现了?」 「那是他故意的,我让他低调些,他不听,不过时徽不也是没有过多怀疑吗?如果他没有那么敏感,可能你们都不知道邓安言的存在。」 柯景行又问:「你为什么坚持要时徽帮你?犯罪心理学专家多的是,而且很多都是有弱点,有物慾,更好控制,为什么一定是他?」 岳平山敷衍地说:「就当我觉得控制他成本比较低吧,毕竟一个学生,而且我了解他,他更在意学歷地位,总比那些要豪宅豪车要好。」 「你刚刚说你看了时徽初中时的一篇文章,时徽也说你告诉他你根据这篇文章杀过人,并且没有被发现,你是怎么做的?」 岳平山眯着眼想了想,说:「噢,那是我老丈人。」 「什么?」 「我妻子家里有钱,我们感情一直不错,但是她爸就一直看不惯我,嫌弃我没本事,嫌弃我穷,不管我多努力,赚了多少钱,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手里有不少钱,我妻子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我就想办法把他杀了,用一氧化碳中毒,那会孩子放寒假,我接他来我们家陪陪孩子,他至少还是疼孩子的。 「后来我有一天带孩子出去玩,我妻子去上班了,他一个人在家,老人家不喜欢有保姆,都是自己做饭,所以我就偷偷地给燃气灶、通风系统做了手脚,家里冬天还会用壁炉,这方法真是好用,老人家心脏还不太好,我们一回来,他已经没气了。 「医院说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我妻子也没怀疑,只是伤心,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个意外,所以都没人报案,他死后,遗产都落到我妻子手里,钱什么的我都不在意,主要老头知道很多商业机密,靠这个,我击垮了很多人,我的事业也越做越大。」 「你就不怕当时一氧化碳浓度不够,你岳父没死成?」 「没死成对我也没什么损失,而且那种情况下肯定够,我们家几年前房子不算特别大,壁炉的火想烧还是需要很多氧气的,我对他还算可以,一氧化碳中毒死亡至少没什么痛苦,就像睡了一觉一样。」 柯景行讽刺着:「呵,这么说你还是挺仁慈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知道。」 柯景行又问:「时徽说你在对峙中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决定对他动手,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你们不都是可以自己查吗?那就去查呗,问我做什么。」 「这问你话呢,好好回答。」 岳平山满不在意地说:「不记得了,我一天电话太多,哪能都记得?」 柯景行的耳机里传来常裕的声音:「景行,我们查了那个电话是个没实名的号码,现在已经被註销了。」 柯景行继续说:「我们在解救时徽后对现场进行勘察,发现了一个密室,查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东西,你能解释一下吗?」 岳平山没什么表情,柯景行说:「你要是主动说,好歹能算配合调查,判刑也会有所斟酌,我们抓到你手下那两个打手可是都交待了,你想抵赖也没用。」 「我不知道什么不太友好的东西。」 「不知道?你手下那两个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逃跑也是从里面的密室逃跑的吧?」 岳平山:「这位警官,我只对那个地下室里改造了一下,我并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那个密室里我们检测出了好几个人的dna样本,这些人要么是生病死了,要么失踪了,有的甚至都没有在公安局备案,还有一些人的指纹,你手下那几个人的都有。」 第46页 「可是警官,你们应该检查不出我的指纹和dna吧?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去过那间密室?」 第26章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检测出?」 「因为我的确没有进去过,我只知道有那么个房间。」 「你觉得你这时候还能抵赖的掉吗?周枢昊和程斌都说那间密室是你改造的,有时候遇到什么竞争对手,就会想办法从他们身边的人下手,拖到那间密室,严刑拷打,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再把他们杀了。」 岳平山理直气壮地说:「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这时候了,我也的确没有必要再隐瞒,那两个人他们能知道什么,他们也只是说了我改造了那个地下室,但是并没有说我做别的吧?」这的确是那两人说的那样。 柯景行看着他的眼睛,他问:「那个房子是谁的?」 「我的。」 「你一个人的?」 「......是。」 「什么时候买的?」 「是我家以前的老房子,我父母留下来的。」 柯景行看了眼单面玻璃,常裕说:「我这就去查。」 「那你为什么要把那房子改造成仓库的样子?」 岳平山有些为难地说:「之前做的那些事,我总不能放在明面上做,有时候总需要一个落脚点,这里没什么人,做什么也不会引起怀疑。」 「所以那里就是你的一处据点?」 「嗯。」 「父母留给你的东西你用来违法乱纪,你可真是孝顺啊。」 柯景行看了看时间,对葛覃说:「都记下来了吗?」 「嗯,都记下来了。」 「行,今天先到这吧,咱们出去。」 柯景行出来后,白杨问:「老大,咱们后面还审吗?」 「审,务必把他背后的势力从他的嘴里翘出来。」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柯景行瞥了他一眼,然后说:「我相信时徽,他的分析和我的猜想差不多,岳平山背后肯定有强大的靠山,也的确有棘手的对手,他无非就是为了包庇这些人,以后怀疑之前先动动脑子,这么容易被犯罪嫌疑人带着跑,以后怎么办案?」 白杨傻笑着:「明白明白。」 叶城从办公室里出来,说:「老大,我们刚刚发现,在岳平山离开商场逃跑之前,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前往洛泽市,在我们封锁高速出口前,就已经上了高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洛泽市。」 「你去联繫洛泽警方,配合寻找他们的踪迹,我估计他们是计划到洛泽会面。」 叶城:「是。」 柯景行伸着懒腰,往外走,白杨喊着他:「老大,你去哪啊?」 「回家,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今天中午吃个饭就过来了,我再不睡觉,就得猝死了,到时候你们就得给我收尸了。」 「哈,我以为你又要去找时徽了。」 柯景行敲了一下他的头:「什么叫『又』,我去找他都是为了办案,正常流程好吗?怎么一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 白杨抱着头嬉笑着,一熘烟就没影了。 时徽一大早就醒了,其实是伤口隐隐作痛被疼醒的,他调着电视频道,没一个自己感兴趣的。 他拿起手机,然后给柯景行发了消息:说好的今天给我带奶茶的呢? 时徽:奶茶呢? 过了一分钟,时徽:你不会耍赖吧?柯支队长 又过了一分钟,时徽:柯队长,这时候还睡觉,你不上班了吗?奖金不会被扣吗? 时徽:七点半了,过了24小时,你没送奶茶过来,你从此得跟我姓了 骚扰完某人,时徽觉得无聊了,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他自言自语着:「还是得找点事做做。」 7点40,柯景行醒了,他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但是还是没法把那么多天的通宵给补回来,好在今天局里不着急让他去上班,可以迟点去。 他拿起手机,就看见微信好几条消息,看到最后一条,他的脸直接黑成一条线,这个小魔头一天不找事就难受。 拎着奶茶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时,柯景行就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凭什么要给他亲自做奶茶还亲自送过来?关键那个人还没事就怼他,哪个受害人被救后不是对他感激涕零的?对着自己这张脸,产生吊桥心理都正常,偏偏这个受害人家属兼受害人还理直气壮地让他做奶茶送过来,四捨五入不就是自己亲自给他下厨? 在服务台旁,柯景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和护士说:「护士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带一份小笼包?我真的特别馋,小笼包也不是辛辣刺激的。」 护士似乎觉得逗他挺好玩的,看他冷着脸还要略带撒娇的样子,憋笑着板着脸:「不行,你现在不能吃油盐太多的东西,小笼包油太多不适合你吃,不利于你伤口恢復。」 「我今天还没吃饭呢,你们总不能让我饿着吧?」 「你男朋友没来给你送饭吗?」 时徽惊讶地看着她:「哈?男朋友?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平时来照顾你的不是吗?我看他对你很好啊。」 时徽:「......」 「咳!」时徽一转头就看见了柯景行,他问:「干嘛呢?」 时徽笑着掩盖自己刚刚想开小灶的心思,说:「没干嘛。」 第47页 「给你带奶茶了,进去喝。」时徽瞬间两眼放光抱着两水杯进去了。 「哎,帅哥,那个病人他还不能喝奶茶,奶茶里很多添加剂的。」 柯景行:「我自己做的,没有添加剂。」说完就进去了。 护士呆呆地看着病房门,然后激动地跟同事说:「这人对这病人也好好啊!好萌啊!」 「所以岳平山坚决不承认他背后有人支持?」 「是,他硬是说没有。」 时徽喝了口奶茶,想了想:「他不会交待了。」 「啊?为什么?」 「其实在外人看来,他的财力实力都很强,就算这样他也只是别人微不足道的棋子,所以可想而知他背后的关系网有多复杂,也肯定隐藏着比他更强大的人,估计他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 「你们找到岳平山他老婆和孩子了吗?」 「还没。」 「我估计如果找不到就是被人藏起来了,做人质。」 「难道就不会是被杀了吗?」 时徽:「说不准,不过他们没必要这么做,赶尽杀绝对他们没什么好处,如果岳平山知道老婆孩子死了,肯定会说出他们的存在。」 「那如果他老婆孩子知道岳平山被抓了呢?」 「只要岳平山没死,他们就会做出想办法把岳平山保出来的承诺,他老婆孩子也不会做什么,何况他老婆只是个大学老师,他两个孩子一个刚上高中,一个是小孩子,很好控制,威胁不大,他们也不可能说去寻死。」 「那所以岳平山是怎么都不可能交待了?」 时徽点点头:「没准他刚准备交待,下一秒他就会被人弄死,他死了,他老婆孩子也会死,他虽然是个弃子,但是还是有用的,保证他不说话是最重要的。」 「那有没有别的方法,让他交待出来,还不会死?」 时徽舔了舔嘴,歪着头露出诡异的笑容:「再来一个被害者?」 「你说什么呢!」 「开个玩笑。」 柯景行严肃道:「以后别开这种玩笑,跟人命相关的也能随便开玩笑?」 时徽耸了耸肩,用奶茶堵住自己的嘴。 柯景行:「上次你怼来面来检查的领导,后来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但是他们也没办法,林局知道后还对你骂他这件事感到挺爽,林局早就看不惯他了。」 时徽无辜地说:「我没骂他,我没问候他妈妈,也没问候他大爷,更没有问候他祖宗,怎么能叫骂?我只是实话实说。」柯景行失笑。 时徽喝完了一杯奶茶,评价着:「这是你自己做的吧?奶味和茶味挺浓,甜度也适中,就是怎么只有奶茶?」 「那你还想要什么?」 「波霸呢?西米呢?脆啵啵呢?芋圆呢?再不济你来个椰果也好吧?」 柯景行:「......」 他嫌弃地说:「不好喝你怎么还喝了一杯?我要是给你吃那些,你的主治医生下一秒就能提着手术刀来砍我了。」 时徽似乎享受到怼人的快乐,然后乐呵呵地抱着水杯继续喝奶茶,喝过后笑着说:「谢谢。」 「哼,以后见到我想点我的好,别没事就怼我。」 「那不行,不怼人我不舒服,兰哥已经麻了,得换个目标。」 柯景行:「......」他还真是个大冤种。 「你早上没吃饭?」 「兰哥今天早上有事,得迟点来,吃不吃都一样。」 柯景行见第二杯只剩半杯的奶茶,说:「你不觉得撑啊?喝那么多?」 时徽打了个饱嗝,说:「好像有点。」 柯景行无奈地笑了笑,无意间瞥见桌上放着卡片,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行字「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这是......给兰九畹的?」 时徽:「随便写的,今天觉得无聊,就写写,想到就写了。」 不得不说,时徽的字是真的好看,刚柔并济,笔锋凌厉,秀气中带着锋芒,虽然不属于任何书写体,但是真的让人赏心悦目。 柯景行说:「给我也写一张。」 「哈?为什么?」 「你字好看,我留着收藏。」 「我不知道写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给兰九畹写的?」 「我说了这是给他写的吗?这句诗只是有兰哥名字,我随手写的,又不是说要送给他。」 柯景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说:「我不管,你给我写一张。」 时徽看在他给自己做的两杯奶茶的份上,拿起笔,想来想去,说:「我给你写,你答应我件事。」 「讲点道理,就几个字,你还要我给你做奶茶?」 「没说是奶茶,而且我以前上学时会代写贺卡文案,一个字3块钱,10个字以上的,一个字2块钱,你根本不亏啊。」 柯景行被气笑了:「你是不是太黑了点?能赚到钱吗?是不是都赔本?」 「别小瞧人,我至少还能赚每天一杯奶茶钱呢。」 「行吧,你说什么事。」 「你明天能不能给我带一份小笼包和一碗馄饨?我给你钱,不白吃你的,我真的好久没吃咸了。」 柯景行:「我听刚刚的护士说,你现在还不能吃。」 第48页 「偶尔吃一次,你给我买小份的,给我解解馋,尝不到味道,我真的感觉我和外界隔绝了。」 「行吧,就这一次。」 「谢谢!」 第27章 为了小笼包和馄饨,时徽开始专心写卡片,柯景行问:「你和兰九畹是什么关系?」时徽自顾自地写着,写完了似乎不满意,又扔掉了,然后又拿出一张卡片。 「朋友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不像,他对你那么好,哪个朋友说还帮人住vip病房?还天天让米其林大厨做药膳?」 时徽头也不抬地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柯景行差点没被口水呛死:「我吃哪门子醋?」 「兰哥长得的确不错,家里也有钱,学歷也高,对人又温柔,温文尔雅,不像我就是个会怼人的小魔头。」 柯景行:「......」哪个混蛋上这小魔头那告状的? 「你应该是弯的吧?追求兰哥的人不少,你要是想追,我可以帮你说合说合,只要你给我带小笼包。」 柯景行翻了个白眼:「这都哪跟哪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追他了?」 「哼,他长得的确很吸引人,看上他也不奇怪。」 「你从哪看出来的?我也就是觉得他长得不错,欣赏美不是人人都有吗?我还没说你俩天天那么基,人家护士都以为你们是一对。」 时徽:「......」他又把卡片扔了,换了一张,柯景行也没问什么。 柯景行突然八卦起来:「哎,你和他认识那么久真的没有谈过?」 「没有。」 「不应该啊,那你就一直单着?」 「嗯,有问题吗?」 「可惜了,白瞎了你这张脸。」 「我大众脸,平平无奇的长相。」 柯景行:「......」他真想拿着镜子怼他脸上,这叫大众脸?叫平平无奇? 时徽说:「我不会谈恋爱的,也不可能谈的。」 「嗯?为什么?」 时徽没回答,他把写好的卡片给柯景行,柯景行接过卡片,上面有一行隽秀的字: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柯景行笑着说:「还挺有文化的,你一个理科生还知道那么多?」 「我高中是学文科的,这句话很罕见?我们那时候背名句就有这句。」 柯景行晃了晃卡片,说:「谢了,那我去市局了。」 「明天的小笼包和馄饨别忘了!」 柯景行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差点撞上兰锦屏,兰锦屏似乎不太高兴,脸色也不太好,和柯景行打了招唿后就进去了,柯景行没多问,就离开了。 兰锦屏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时徽见他神色沉重,问:「怎么了?不高兴?」 「没。」 时徽仔细瞧着他,然后皱眉问:「你脸怎么了?」 兰锦屏没说话。 「谁打你的?不会是你哥吧?」 兰锦屏算是默认了。 「他为什么打你?他可从来没打过你。」 过了许久,兰锦屏才说:「他昨晚问我想考什么学校的。」 晚上,兰九畹从公司回来,家里刚刚已经让厨师把饭送过来了,兰锦屏帮他把碗筷放在桌上,然后就等着他一起吃饭。 吃饭时,兰九畹问:「你高考成绩是不是快出来了?」 「嗯,就这几天就能查了。」 「紧不紧张?」 兰锦屏毫不在意:「为什么要紧张?我发挥得挺好的。」 兰九畹笑着:「也是,你从小就聪明,等成绩出来后你和同学就出去旅游去,现在疫情没法出国玩,但是国内还是有不少地方可以玩的。」 「不要,除非你陪我出去。」 「你都多大了还要我陪。」 「你天天忙,让你陪我出去旅游怎么了?你不也好久没出去了吗?」 兰九畹想了想:「也是,那之后我让助理安排。」 「嗯。」 「对了,你想上哪个学校?」 「万城大学。」 听到这,兰九畹准备夹菜的手收了回来,又问:「什么专业?」 「心理学。」 兰九畹「啪」地放下筷子,说:「不行。」 兰锦屏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上哪个大学都行,就是不许上万城大学,就算上了也不许学心理学。」 「凭什么?你不也是万城大学毕业的?现在还在万城大学读博士,万城大学心理学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学?」 兰九畹冷冷地说:「你学什么都行,心理学不可以学,就算到了别的学校,我也不允许你学心理学。」 兰锦屏放下筷子,他严肃起来时身上那种高中生的稚气完全消失,倒让人觉得有些可怕,但兰九畹是他表哥,看着他长大的,自然不会畏缩,兰锦屏沉声道:「给我个理由。」兰锦屏生气时说话的风格倒是像兰九畹。 「没有理由,有理由你现在也不明白,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心理学?为什么要上万城大学?」 「我就是喜欢心理学不行吗?你不是说你会支持我学我喜欢的东西吗?」 兰九畹毫不客气地说:「别的都可以,唯独心理学不行,你以为心理学是什么好玩的学科吗?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神乎其神」 第49页 「我没觉得好玩,我就是喜欢,我爸以前就喜欢自己研究心理学,你和时哥都是学心理学,我耳濡目染也喜欢心理学,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少学我说话,」兰九畹难得动怒,他冷静了一会说:「我会给你挑选好的学校,好的专业,我什么事都可以顺着你的心意来,只要你不违法乱纪,但是这件事上必须听我的。」 兰锦屏一听就急了:「你别想改我的志愿!现在成绩还没出来,志愿也没填,反正我就是要上万城大学,现在的志愿都是网上填的,你想改也没法改。」兰锦屏说完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兰九畹抓住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地甩开手,冷不防劲用大了,手挥打到了兰九畹的鼻樑,兰九畹一瞬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兰锦屏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有点慌乱:「我......哥你没......」 「啪!」下一秒,兰九畹挥手扇了兰锦屏一耳光,他有些冷酷地看着他:「我看我平时就是惯的你太过了。」 兰锦屏沉默着,兰九畹坐在沙发上,说:「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我是在通知你,你信不信就算你报了万城大学,我也可以让人不录用你?」 「呵。」兰锦屏冷笑一声,眼神里尽是愤怒和挑衅,说:「那你信不信就算你给我报了别的学校,我也不会去上?」他一步步逼近沙发上的兰九畹,说:「你忍心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弟没有本科文凭吗?你这样看重地位和身份的人,会允许自己身边有个辍学的纨绔子弟吗?别人会怎么想?」 兰锦屏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靠近他耳边:「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爸爸什么事吗?」 兰九畹睫毛上下闪动几下,随后又平静地说着:「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冲突。」他慢慢推开兰锦屏,说:「离我远点,别靠太近。」说完,他就上楼了。 等第二天早上兰锦屏醒来时,看见床边有个冰袋,还有张纸条:给你时哥送饭去,要是闲着就找点事做,别给我添堵。 「时哥,你之前说不让我太早告诉我哥我志愿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时徽:「我只是猜到他可能不同意你学心理学。」 「为什么?」 「我也只是猜,我不会说任何没有把握的话。」 兰锦屏不说话了。 「你为什么不想想,或许他真的是为你好。」 「那也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时徽向来不喜欢和这种固执的人说话,他说:「算了,你回去吧,我会和你哥聊聊的。」 「时哥再见。」 葛覃把审讯资料给柯景行:「老大,我们后来又审了岳平山,他交待了杀死时天、尹文岚,还有绑架时徽的细节,但是他还是没有交待他背后的势力,而且他并不知道钱荣和邓安言已经死了。」 柯景行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所以如果不是他俩倒霉不小心被撞,那么灭口他们两人的,另有其人。」 「目前猜测是这样,而且我们觉得岳平山他应该心里有数谁会灭口他俩,只不过他死活都不说,只说是他俩倒霉,意外出的车祸。」 柯景行皱着眉思索着,葛覃问:「老大,咱结案吗?林局现在催着我们结案,可是这......」 柯景行想起今早时徽说的话,的确,如果他们的利益关系复杂的话,岳平山目前是不可能交待的,他宁愿多坐几年牢来保自己老婆孩子的命。 「他那个老房子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我们查到了,岳平山说的不假,是他父母留下的房子,也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用,他父母死后,他就把房子改造了。」 「那个密室里他还是不承认吗?」 「不承认,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抵赖什么,他都已经犯了那么多事了,多半也是死刑,还守口如瓶干什么?迟早都是死。」 柯景行:「因为他老婆孩子现在还没找到,估计是被人控制起来了,如果他说出来了,他老婆孩子必死无疑。」 「那现在咱怎么办?真这么结案了?」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结案吧,不过岳平山得留着,如果他被判死刑,不能立即执行,而且还得重点监控,不得和别人有监控。」 「你是想以后再提审?」 「嗯,他是个钓出大鱼的一个饵,不让他死,那些人就会谨慎些,他们也会有下一步动作,方便我们钓出他们。」 葛覃恍然大悟:「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审问岳平山的时候,岳平山神神叨叨的,说要注意点时徽。」 柯景行挑眉:「嗯?」 第28章 岳平山被移交检察院的那一天,柯景行押送时问他:「你之前在我同事审问你的时候,说要注意时徽,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他是犯罪天才吗?」 柯景行看着他。 「不是因为他特别喜欢研究各种犯罪学、刑侦学,而是因为他就有这个想法。」 柯景行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岳平山低声笑了几声:「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他的胳膊,上面都是疤痕吧?」 「每当他想伤害别人的时候,但是又不能真的动手,就只能伤害自己了,」岳平山盯着柯景行:「他就是个冷血的怪物,只有疼痛和血才能让他做回自己。」 柯景行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第50页 「我监视了他那么久,从初三到现在,我当然知道,他恨他的父亲,早就有弒父的想法,只不过一直没动手,所以你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平静地像家里死了个小猫小狗一样?」 柯景行没说话。 「总之,他很危险,想利用他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为什么一定要利用他?」 岳平山神秘地笑着:「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时徽出院这天,柯景行也来了,时徽收拾着东西,看着旁边的柯景行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我好歹也是负责你的警察。」 「我还不知道原来警察还能负责到这种地步,连受害人出院这种事都要亲自过问,你是要降职了吗?这么闲。」 柯景行:「......」果然还是那个讨人厌的小魔头。 「我们这个案子已经都结束了,最近局里给我们放假,我就不能来看看吗?」 时徽:「你来也不帮忙,就在这碍眼。」 「你一会怎么回去?」 「兰哥一会来接我,所以你自便。」 柯景行顺手拿起一个桃子啃,问:「你下面打算干什么?」 「实习,我研究生到最后一年了,学校安排了实习。」 「暑假就实习?」 「嗯,到开学前结束。」 「在哪实习?」 「就在这。」 柯景行:「那还挺方便。」 「嗯哼,希望不要在我办公的附近看见你。」时徽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柯景行:「......」 柯景行来到时徽平时心理谘询的谘询中心,前台接待员说:「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需要找个谘询师,邱玥婷。」 「邱老师现在在谘询,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能在这等一会吗?」 「可以,您坐,我给您倒杯茶。」 「好,谢谢。」 这家谘询中心规模不大不小,装修布置很简约清爽,接待大厅里有谘询中心的介绍,上面还有谘询师的介绍,柯景行注意到关于邱玥婷的介绍:国家二级心理谘询师,专攻青少年心理谘询、家庭心理谘询...... 接待员给他倒了一杯茶:「先生您慢用。」 柯景行说:「你们这可以谘询什么类型的心理问题?」 「我们主要有儿童心理谘询、青少年心理谘询、婚姻心理谘询、家庭谘询等等,我们的谘询师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您是自己谘询还是家里的亲戚或者朋友谘询?」 「给我朋......」柯景行突然想使坏,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给我家一个小孩儿问问。」 接待员有点意外:「您已经有孩子了吗?多大了?」 柯景行听了这句话很受用,强忍着笑意,说:「我就是看着年轻,我儿子已经上高中了,现在还在上学,孩子上学压力大,总是动不动就发脾气,没事就骂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但是也不能老打骂吧,就想看看让他来谘询。」 接待员:「难怪您要找邱老师,她是我们这最擅长青少年谘询的谘询师,她很快就能结束,虽然我们建议您把孩子带来,但是一会您可以先跟她聊聊,说说具体的情况。」 「好,谢谢。」柯景行心里觉得莫名的舒坦。 等了二十多分钟,邱玥婷和一个女孩儿出来了,和女孩儿道别后,接待员就和邱玥婷说了柯景行的来意。 邱玥婷:「那您和我来我办公室聊吧。」 进了办公室,柯景行直截了当地问:「时徽是在您这谘询吗?」 邱玥婷愣了一下,然后说:「是,您是......」 柯景行亮出证件:「我是负责时徽案件的警察,您应该知道时徽最近遇到的事。」 「啊......是,他之前找我谘询的时候说过,不过他最近出事住院,一直没来。」 「他有跟您说为什么没来吗?」 「没有,他说是下次谘询的时候来跟我说。」 「他这次是被绑架了,然后被兇手捅了一刀,还差点被烧死。」 邱玥婷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有人这样害他?」 「之前我们去学校调查的时候,有人问过您时徽的情况,您当时没说时徽的心理问题,只说他的问题有潜在的危险,这是为什么?」 「这......」 柯景行:「我知道你们谘询有保密规定,但是如果有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或者是自残自杀的倾向,那是需要和必要的人说的。」 邱玥婷嘆了口气:「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只是我认为可以告诉你的,首先他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他的问题比较复杂。」 「他有什么问题?」 「其中一个是偏执型人格障碍,」邱玥婷解释着:「这种心理问题的表现最主要的就是固执、敏感多疑、好嫉妒、警惕性过高,但是他并不严重。」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这样啊?」 「您是办案的警察,和他相处的时间应该不算多吧?他有些想法都不会轻易和别人说,他很会伪装,所以看起来他和别人都一样,您是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 柯景行:「我们审问嫌疑人时,嫌疑人说他是犯罪天才,他经常会琢磨怎么无痕犯罪,也会有伤害他人的冲动,这是真的吗?」 第51页 邱玥婷说:「差不多,这点还是我和他进行长期谘询后他跟我说出的,他对自己要求非常高,嫉妒心特别强,嫉妒是很可怕的东西,有时候就因为嫉妒就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事,他说过他不止一次有想伤害他人的冲动,同学老师亲人,甚至路上多看他一眼的路人,不过我觉得他目前并不会真的去做。」 「为什么?」 「他的法律意识很强,他跟我说过,他绝不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就连闯红灯他也从来都不会,除非是真的把他逼急了。」 柯景行:「这个心理问题都是怎么得的?」 「人格障碍大多都可以归结为早期童年经歷、自我苛求、生活处境异常还有经常受挫。」 「那他是哪种?」 「具体的我不能说,只能说这几种原因都有。」 「这......」柯景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还会......」 邱玥婷:「他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而且他还有点强迫性人格障碍,这更加让他对自己十分苛求。」 「强迫型?」 邱玥婷仔细斟酌了一下:「曾经我给他做过《人格障碍测验量表》,在十几种人格障碍中,他只有四五种是阴性,别的都是阳性,只不过都不太严重。」 「这......他真的......」 「你想问他是不是正常的?」邱玥婷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呈现出一定倾向的人格障碍,人格障碍不等于精神病或者神经症,而且人格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不能单独割裂开来看,这种冷冰冰的量表也并不能就把他钉死。」 「那他的情况可以治疗吗?」 「我只是心理谘询师,不是心理治疗师,如果把人的心理分成白、浅灰、深灰和黑四个等级,谘询师的工作范围就在浅灰之前,深灰色的部分就已经需要治疗师来做了,他有人格障碍的倾向,虽然可以进行心理谘询,但最好是需要心理治疗师。」 「您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为什么不让他去治疗?」 邱玥婷有些为难:「他不愿意,刚刚说过这个心理问题的表现之一是敏感多疑,他特别缺乏信任感和安全感,他不相信别的谘询师和治疗师,早在他大学时我就劝他去进行治疗或者转介给别人,但是都被他拒绝了,如果他不想,我可能一直都察觉不到他有偏执型人格。」 「他有信任的人吗?」 「我不清楚,可能有,但是他从来都没说过,也可能说过但我不知道,因为他的嫉妒,可能他对身边每一个人都有嫉妒心,」邱玥婷笑了一下:「他在我这吐槽过很多人,所以我不知道在他心里他到底信任谁。」 柯景行又问:「您刚刚说其中一个问题,他还有别的心理问题?」 「别的就是轻度抑郁、焦虑,还有一个是和情感有关,这个和他私人有关,但是和他最近的事应该无关,所以他如果不允许,我还是得保密。」 「抑郁?他那样哪像是抑郁?」 邱玥婷笑说:「他平时表现得的确不像是有抑郁,不过你永远也不会看到一个人的内心,就算他平时有多生龙活虎,那也只是表象。」 「我之前看到他胳膊上的疤痕,和这个有关吗?」 「有点关系,但是我再说就说的有点多了。」 柯景行:「嫌疑人说他每次想伤害人的时候,如果没法直接动手就会伤害自己?」 「我觉得不是这样,他的确会自伤,刚开始谘询的时候,他有重度抑郁,那时候纯粹就是想轻生,现在他并没有过自伤的行为。」 柯景行点了点头,似乎放下心来。 邱玥婷:「他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了,但是如果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他现在父母双亡,我不确定他平时的状况是否会稳定,有时候一些心理问题的治疗还是需要身边的人帮助的。」 第29章 时徽看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柯景行,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又来了?你们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上班时间摸鱼都没人管的吗?我去举报你会不会给我奖金?」 柯景行逗着时徽家的小灰灰,说:「都说了我们放假,你举报了也没用,哎,这猫叫什么?」 「小灰灰,橘猫叫麻团,看颜色就知道了。」 「小灰灰,」柯景行挠着蓝猫的下巴,它舒服地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倒是橘猫趴在远处盯着,他笑着嘀咕着:「小灰灰......哪个灰?不会是时徽的徽吧?嗯?徽徽?」 时徽心里发毛:「......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吃药?」柯景行乐呵呵地笑着。 「所以你又来干嘛?」 「来看看你一个人出院后生活方不方便。」 「我习惯一个人生活,不劳您费心,」时徽问:「你不会是监视我的吧?」 柯景行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岳平山绑架我的目的动机估计他什么都和你说了,他跟你说的什么?说我是个犯罪天才?说我其实是个杀人狂魔?说我是个冷血的变态?」 柯景行就这样看着他,问他:「你觉得我怎么想?」 时徽靠在沙发上:「无所谓,随你怎么想。」 「你如果真是个冷血的变态,那就不会吃那么多口香糖,也不会说打游戏手颤抖到一直失误。」 时徽一愣,柯景行继续说:「你准备那么多口香糖,是因为你紧张害怕的时候会嚼口香糖来缓解吧?」 第52页 时徽歪头看着他,轻笑一声:「我要休息了,就不留你吃饭了,请回吧。」 「现在出院了,最近你身体恢復得怎么样?」教授喝着茶,问在他面前的时徽。 时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有时候精力还是会不够。」 「开刀做手术损伤人的元气,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復的,哎,要不我给你推荐个中医,你喝点中药调养调养,或许好的能彻底些。」 时徽笑说:「我正好也想去看看中医,就是找不到好的中医,如果您能给我推荐,那就太感谢了。」 「客气什么,」教授斟酌着词句,小心地问:「那个你家里的事......你也不用太难过,我知道你现在上学,经济方面肯定有些难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谢谢您。」 「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你真的要放弃读博了吗?以你的实力,读博的机率是很大的,就算是京城的学校也可以选择,况且你的论文已经在sci发表,还是第一作者,你为了这个费了多少功夫?」 时徽苦笑着:「能继续读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也没钱继续读下去,而且写论文真的很头疼,我是不想继续写了,再写我怕没几年头髮就秃了。」教授闻言笑了笑。 「其实一开始我妈是想让我大学毕业后直接工作,让我工作后再考研,还是我坚持着考研才读研的,现在我妈也没了,我的经济状况更是一个难题,所以还是算了,以后考个在职博士倒还是可以。」 教授嘆了口气:「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多劝了,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如果你以后打算考博了,我还是会继续帮你的。」 「哦对,医院实习那边我已经帮你说明了情况,你可以再休息休息,然后再去,不着急。」 时徽:「不用,已经出院了,实习我还是可以的。」 「那好吧,注意身体,不用太劳累。」 「好,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从教授家出来后,时徽就接到了兰九畹的电话,对方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喂,时徽,你在哪呢?」 「我刚从教授家出来,怎么了?」 「你来我家一趟,兰锦屏这小子打包送你了,他继承的财产也送你了。」 时徽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你先来就是了。」 到了兰九畹家,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浓烈的火药味,地上都是碎瓷片,兰锦屏在清理着碎瓷片,却不见兰九畹的身影。 时徽问:「你哥呢?」 「在书房里。」 「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还是因为你上大学那事?」 「嗯。」 时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跟他说。」 进了书房,就看见兰九畹坐在那喝着静心口服液,时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笑说:「现在知道养孩子的痛苦了吧?」 「是,所以你赶紧把他带走,一天天真是烦够了。」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跟我炫耀自己带出来的孩子多优秀,多听话。」 兰九畹扶额:「我收回之前的话,是我眼瞎。」 「所以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锦屏学心理学?」 兰九畹沉默不语。 「你说说你,问了你又不说,你要是没个合适的理由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他值得更好的,就他那分数,京城的学校随便他挑。」 时徽笑了笑:「人家没准就觉得万城大学好呢,何况也真的不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万城大学的心理学在全国都是前五。」 「我希望看他走不同的路,他现在就是跟着我的脚步,这种亦步亦趋对他没有好处,」兰九畹想起来就觉得头疼:「老实说,我要是真在万城大学里看见他,我能头疼死,估计我最多一学期就辞职老老实实地继承我的煤矿了。」 「人家都希望孩子离自己近点,你倒好,倒希望他跑远点。」 「他就是我弟弟,又不是我儿子,再说,要是个姑娘家,那我指定也不会让他跑远,他一大小伙子就该出去闯闯。」 「他自己希望在万城就在万城呗,如果没准等上了四年大学后他就厌烦了,然后考研就考出去了,何必现在让他走?而且,你如果不想教他,那就辞职,反正你教书就是副业,你也不差这点钱。」 兰九畹想了想:「再说吧。」 「虽然我之前能感觉到你不愿意让他学心理学,但是我不清楚你具体的顾虑是什么,你还是得尊重他的想法。」 「我再考虑考虑。」 时徽准备出去,兰九畹说:「那个对了,过几天学校派我去万城师范大学做交流,就是那种听听学生汇报,听听他们研究项目的,你去不去听听?」 「什么时候?我实习了也就周末可以。」 「就在下周六。」 「好,那我去听听,据说万师大的心理学也不错。」 「那我到时候去你家接你。」 柯景行在医院里步履漂浮地寻找挂号窗口,市一院各层都有各种各样的科室,虽然柯景行以前出任务受伤来过,但是他很少亲自来挂号看病过。 柯景行在四楼走着,他有点看不懂医院里的指示牌,这种间歇性路痴被很多人吐槽过。 「哟,这不是柯队长吗?」身后传来一个清冷戏嚯的声音。 第53页 柯景行看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时徽,问:「你怎么在这?」 「实习,之前和你说过,你呢?」 「来医院当然是看病了。」 时徽看了眼科室名,说:「原来柯队长终于发现了自己脑子不太好,愿意来精神科看病了。」 柯景行:「......」他看了眼身后「精神科」三个大字,刚刚自己是眼瞎了吗?这都没看见。 「你一个学心理学的,竟然来精神科实习?」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所以你需要看什么?觉得自己有精神分裂还是多重人格?我给你推荐好的医生。」 柯景行:「我没想来精神科,我是要找肛肠科。」 时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哇哦,原来柯队长是下面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上面的,谁那么厉害?搞进医院了竟然都不陪你来,要不要顺便带你去看看肾?」 柯景行:「......」靠,迟早要把这小子收拾服帖了! 「我tm是上面的,呸!什么跟什么,我昨晚和同事去撸串吃小龙虾,然后肚子就一直不舒服,还总窜稀,晚上有点低烧,就被强逼着来医院看看。」 时徽笑着,没有继续怼他:「我带你去吧。」 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有点肠炎,吃的东西太刺激了,吃点药,最近忌荤腥辛辣的东西,以后也得按时吃饭,你是不是总是不按时吃饭?或者不吃?」 「嗯。」 「得多注意,不然以后可能会有更严重的病。」 「谢谢您啊。」 「没事。」 柯景行看着一直跟在他旁边的时徽,问:「你上班摸鱼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不是怕你在医院里迷路吗?」 「现在我得走了,你可以回去了。」 时徽笑问:「你知道在哪取药吗?」 柯景行:「......」 「走吧。」 柯景行问:「你身体恢復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就是容易累。」 「那你还来实习?学校安排的实习都是没工资的吧?」 「毕业要求,总不能不毕业吧?」 「毕业之后打算考博吗?我听说你是打算读博的。」 「不了,找工作吧,哪来的钱继续念。」 时徽说:「到了,取药吧。」 去完药后,时徽:「走了,我得上去了。」 时徽的背影渐渐远去,白大褂下清瘦挺拔的身体扛着所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事情,坚强却又疲倦,像一缕烟似的下一秒就会消散。 柯景行嘆了口气转身离开,回味着刚刚的背影,咋舌道:「这小子身材真不错。」 第30章 时徽来到殡仪馆,坐在外面等待,时徽的亲戚来了一些,柯景行站得较远,案件结束了,时徽的父母便被送来了进行火化。 等了好一会儿,工作人员拿来两个骨灰盒,说:「这是逝者的骨灰。」 时徽说:「你们这是不是有骨灰存放的地方?」 「是的,您是要存放吗?」 旁边一个男人说:「时徽,这是怎么回事?都不买墓地下葬的吗?」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拉了一下他。 时徽没理他,点了点其中一个骨灰盒,跟工作人员说:「这个我下葬,嗯......你们这存放是不是也要钱?」 「是的,不过比墓地要便宜很多。」 时徽拿回时天的骨灰盒:「算了,这个我带走。」 时明说:「时徽,你这是不是就过分了?都要下葬了,怎么还只下葬一个?」 时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乐意,况且,我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买两个墓地?要放你家里吗?我不介意。」 「那让他和你妈葬在一起啊!他们好歹还是夫妻。」 「夫妻?你是不是忘了他们八年前就离婚了?」时徽强压着怒意。 时明:「我......」 「合葬......呵,他不配。」 「你......怎么说他还是你爸!你还这样大逆不道!」 刚刚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也开口了:「时徽,你叔叔说得对,别把事做太绝,你怎么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这吧?」 旁边的女人打断他:「你少在这掺和,人孩子都大了,做什么决定都是他自己的事。」 时徽:「下葬,可以,你们出钱啊。」 他们都不说话了,时徽嘲讽道:「还真是一家人,当初时天为了钱就不要我,我没成年之前他抚养费都没给过几次,这次他自己作到丢了命,还连累了我妈,我都是死里逃生,你还想让我对他顾念旧情?呵,是你们有病还是我有病? 「少拿长辈的身份来压我,我只服比我有本事的,不服年纪比我大的。」说完,时徽就抱着其中一个骨灰盒离开了。 在前台办理手续的时候,那个中年女人过来了,时徽看见她,礼貌地笑着说:「舅妈。」 「唉,刚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和你舅舅说过几次让他别老瞎操心,他总这样,你有什么困难就跟舅妈说,你做什么决定也都是你的事,我也不会过多插手。」 「谢谢舅妈。」 时徽的舅妈是西南边来的,为人热情和善,时徽小时候她就特别照顾他,亲戚里时徽也就最亲近她了。 她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时徽手里,说:「这卡你拿着,你爸妈这次出事,估计要花不少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说。」 第54页 时徽推给她,说:「别,这钱不用,现在尹书桉上学也需要花钱,我怎么能再拿你们的钱?」 「拿着吧,她的生活费够用,你最近发生那么多事,不是你爸妈,就是你,养病也要花钱,虽然你现在出院了,但还是要好好调养。」 「那.....就谢谢了。」 「没事。」 忙到下午,尹文岚的骨灰盒才下葬,时徽让那些亲戚都离开了,就自己站在墓前,柯景行站在远处看着他。 今天的风很大,天也阴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地映这个景,时徽站在墓前,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有这风吹起他浅灰色风衣的下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徽把手里刚刚买来的百合放在墓碑前,然后站起来,低声嘀咕着:「他都死了,为什么我高兴不起来呢?」 他沉默了一会,低着头,一滴眼泪掉在墓碑上,他哽咽着:「你为什么也走了?」 他在下一滴眼泪掉下之前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着:「现在真的是孑然一身了,下面的人生都是自由模式了。」 过了没多久,时徽向柯景行走来,柯景行问:「走了?」 「嗯,」时徽说:「劳烦你陪我一天,今天兰哥没空来。」 「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说完,他就看见时徽的脸上还有淡淡的泪痕,眼尾也有点泛红。 时徽父母早年离婚,现在都去世了,他没谈恋爱,和亲戚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朋友,只有和兰九畹关系好点,几乎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说不定明天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真正走一步是一步了。 路上,时徽静静地靠着车窗,柯景行问:「车窗开那么大,不冷吗?」 「都6月份了,冷什么。」 「这高架上速度快,而且今天天不好。」 「没事,你开你的,我就是太累了。」 等到了市区,柯景行发现时徽靠着窗睡着了,自从他家出事后估计他都没怎么睡好过,在他出院后,他的精神也不如以前,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柯景行轻轻推了推他:「时徽,到家了。」 时徽揉了揉眼,眼神迷濛地看着外面,打了个哈欠,说:「谢了,有空再联繫。」说完他就下车了。 女人看着桌上照片里的男人和女人,她愤怒地把所有照片都撕碎扔在地上,她点了根烟,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女人发了一条消息:松老师,我收到了一些照片 【松老师】:什么照片? 女人:就是他们俩的照片,我真的不敢相信 【松老师】:所以他真的背叛了你 女人:是的,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我做得不够好吗? 【松老师】:你做得很好,这都是他的错,也是另一个女人的错,是她毁掉了你们,如果没有她,你们家还是很幸福的 女人看了这话似乎很贊同,烟吸得更厉害了,她说:一个好好的女孩竟然做出这种龌龊事,真是噁心 【松老师】:冷静点,这种人不值得我们为她生气,想想怎么处理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松老师】:你知道的,跟随你的本心就好,如果你压抑自己,那最后不仅是你,就连你身边的人生活也不会好,你仔细想想 女人看向桌上的一张合照,合照被撕去一块,只留下女人自己和另一个女孩儿。 女人:我明白了,谢谢您 时徽和兰九畹来到万城师范大学,时徽说:「这里还挺漂亮的。」 「万师升为一本后就搬地方了,所以自然建的漂亮。」 「我们要去哪参加交流会?」 「学校一个小会堂,心理系的学生已经陆续进场了,咱们也进去吧。」 「嗯。」 所有交流会的开始都是领导人的讲话寒暄,时徽都听困了,他小声对兰九畹说:「你没跟我说还有那么长的领导人讲话啊。」 兰九畹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他能哔哔那么久。」 「这些领导人就喜欢哔哔这些没用的东西,什么都不会,还要刷存在感。」 「好啦,再等等就好了。」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今天汇报的研究主题是《自身情绪对情绪面孔识别的影响》......」 兰九畹问:「你觉得刚刚几个学生讲的怎么样?」 「第二个一般般,stroop实验太常见了,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来交流,第三个还算可以,研究定向遗忘的,实验设计得比较严谨,但有点瑕疵。」 「那这个呢?」 「主题不错,我以前也做过这种实验,编辑实验流程特别复杂,不过目前看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还有脑电实验,如果能严谨地做下来,那很不容易。」 兰九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实验设计採用2x2x2的混合设计,自变量有......」 时徽略微皱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有什么声音。」 「这你都能听见?」兰九畹失笑,不过时徽听力一向优于常人,他也仔细听了一下,说:「好像没有。」 「现在没有,就断断续续的,时不时地冒出来些。」 「你觉得在什么地方?」 第55页 「应该是在舞台上。」 「可能是后台员工不小心弄出来的声音,继续听吧。」 时徽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就继续听这个学生汇报。 「这个实验的步骤是先呈现一组图片,一组图片里有四张到八张的表情图片......」这个学生指着屏幕,一滴水落在他头上,他顺手抹去那一滴水,然后接着安心地讲自己的实验。 「为了避免疲劳效应和练习效应,本实验採取了abba顺序,也就是男性积极图片——女性消极图片......」又有一滴水滴下,这个学生内心抱怨,今天这舞台怎么老是有水? 他擦去了脸上的水,顺势瞄了一眼,结果就看见手上一抹暗红色,似乎是血,那个学生抬头,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见他瞬间瘫倒在地,发出尖叫。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舞台顶,说:「有......有死人啊!」 几个老师立马上去查看,并把那个学生扶下台,台下的学生都好奇地往台上看着。 「嘭!」的一声,有重物从天而降,掉下来的人披头散髮,脸上身上都是血,看不清张什么样,只能看见那人眼睛还睁着,虽然已经失焦,但是恐惧似乎刻在了她的眼中。 待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台上和台下尖叫声四起,顿时乱成一团,负责老师和领导也有点慌了神,维持秩序也是无用。 时徽和兰九畹就相对比较淡定了,时徽觉得吵得头疼,想报警的电话都没打出去,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兰九畹上台,拿起地上那个男生惊恐中丢掉的话筒,不急不徐地说:「请大家安静一下。」 或许是他的声音温柔,或许是他冷声说话有点让人害怕,会堂里安静下来,兰九畹继续说:「请校方领导组织安排今天参会的学生到另一个礼堂里集中,方便一会警察来配合调查,疏散完后封锁现场,另外,找来你们学校的心理谘询师,给学生进行心理辅导,尤其是台上这位被砸的学生,并且带这个学生去做检查,看看有没有受伤,请大家有序进行,谢谢。」 领导老师听了后,立刻就安排起来。 安静下来后,时徽拿出手机报警。 「喂,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请我吃饭?」 时徽:「嗯,请你吃饭,万城师范大学小会堂,一具......哦,女尸从天而降,赶紧来尝尝吧。」 「靠,你现在在现场?你没事吧?」 「我没事,赶紧来吧,现场已经控制住并且封锁了。」 「好,我马上带人过去。」 第31章 法医和痕检在做现场勘察,柯景行问时徽:「你刚刚说这个是从天而降,具体是什么情况?」 「字面意思,当时台上有学生在做实验汇报,讲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头顶吊着一个死人,然后这个人就从上面掉下来,得亏他发现得早,下台了,不然肯定砸他身上。」 「啧啧啧,真膈应啊。」 「还有一个细节,在听汇报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些摩擦声,就是这种东西要掉没掉的声音,我刚开始以为听错了。」 「那个学生站的位置在哪?」 时徽手指了大概位置:「这里。」两人抬头,舞台上的金属架上有几抹暗红色痕迹,柯景行喊来葛覃:「你去找校领导,问问这个上面从哪上去。」 「好。」 「白杨,你带人去问问那些学生,在交流会开始前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尤其是那个被砸的学生。」 「明白。」 柯景行走到穆怿身边,说:「动手这人可真狠,脸都看不清了,现在检查出什么了?」 「死者是昨天晚上两点半到三点半的时候遇害,脸部有淤青,并且被利器划伤多刀,初步推断是美工刀,还有一道是鞭子打出来的,身上也有多处殴打伤,肩膀、前胸、上臂等都有鞭伤,髮根发紫充血,一部分地方的头髮是连根拔掉的,手腕脚腕有勒痕,生前受过不少虐待。」 「致命伤呢?」 「是心口处,刺穿了心脏,一击毙命,非常干净利落,另外,兇手割开了死者的几处动脉,应该是想放血,手脚筋也被挑断了,所以台上发言的学生才会说有液体滴下。」 饶是柯景行经歷过不少命案,但是这种深仇大恨的血腥案件遇到的属实不多,他感觉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好像是自己,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人是结了多大的仇。」 穆怿嘆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吊住死者的绳子应该是从死者衣服上撕下来的,材质和款式都是丝质,不结实,所以容易掉下来。」 葛覃把学校领导带来了:「老大,这是学校副校长,姓周,周校长,这是我们刑侦支队的队长。」 「柯队长好。」 「周校长好。」 柯景行问:「刚刚事发时,周校长是否在现场?」 「在......在的,因为今天是和万城大学交流指导,所以就由我接待的。」 「你们这个台上金属架,有没有地方可以上去的?」 「可以说有,不过不太好上去,您跟我来。」 周校长把他们带到了后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小门,小门后面就是舞台金属架,从这里能看见上面镂空的平台,周校长说:「这里是唯一通向上面的地方,这里是小会堂,所以没有别的地方,如果有灯光调试维修,或者是舞台维护,问题不大的,就普通梯子就行,如果问题大的,就会从这上去,也只能顺着金属架往上爬了。」 第56页 柯景行看着这个高度,说:「所以兇手是怎么带着一个身高至少1米65的女性爬到这上面的?就一个人爬身手体力不好的话,也很难爬上去,何况还是走到了中间。」 柯景行看了看这个金属架,然后利索地爬了上去,葛覃说:「哎,老大,你上去干什么?」 「上来看看有没有线索,你也上来。」 「你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爬那么高的金属架吗?」 「你少来,警局运动会里的障碍赛你可是能把所有男警都比下去的。」 葛覃无语,卷了捲袖子就往上「蹿」。 柯景行和葛覃蹲在上面,葛覃说:「靠,怎么那么高,这东西还是镂空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啊,哎,你别挤我。」 「你旁边那么大的地方你怎么不去?」 「我上来就只有这里可以扶着的,这里和走钢丝没区别啊,没准一不小心我人就漏下去了。」 柯景行:「现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你怎么那么笨?」柯景行嫌弃地说着:「如果兇手是有两人,那不可能说再带着个死人上来的,这里也不可能是第一现场,不然把人骗到上面来更困难。」 「那就是用了什么工具把人吊上来的,而能不惊扰到别人做到这些,只能是学校里的人。」 「目前这是最合理的猜测,」柯景行慢慢向中间爬去:「跟上,到中间看看。」 柯景行在血迹旁坐着,坐在着金属架上的确不太舒服,葛覃问:「到底是什么姿势才能让人挂在这那么久,到今天下午才被发现?而且来布置场地的人真的看不见吗?」 「不好说,谁也不会没事抬头看那么高的舞台,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人会来会堂吧?」 「对,已经六月末了,都进入复习周了,他们心理系的交流会也是期末考核的一种,并且在之后的实践周也会有各种交流学习。」 「所以这个尸体出现在这绝对不是巧合,既然兇手敢把尸体吊在这,那就是希望尸体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是有人故意让那么多人看见,但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时候有人用会堂?这个时候对于不了解学校的人来说,应该不会选择在会堂,吊在图书馆都比在这要惊心动魄。」 「老大,你说话真是膈应。」 葛覃抠着那个东西,音响里发出很大的杂音。 穆怿抬头问:「你们在上面搞什么名堂?」 葛覃:「我们发现一个东西,现在看应该是个话筒,你忍忍啊。」 葛覃把话筒取出来,说:「这应该是夹在衣领上的小话筒,还是蓝牙的。」 「刚刚时徽说他在交流会时听见了声音,想来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柯景行说:「行了,下去吧,这里应该没什么了。」 「好。」 柯景行下去后,白杨从外面回来,柯景行看他精神状态还不错,似乎没有被目击者给搞崩溃,问:「问得怎么样?」 「我的天,老大,你是不知道那些心理系的学生有多可怕,我去那边问话的时候,那些学生叽叽喳喳,我们一开始都怕有些学生胆小情绪失控,没想到开始问话后才发现,他们害怕过后,一个个恨不得化身福尔摩斯,还给我们分析案件,说得头头是道,连昨天晚上那个台上讲话的男生几点吃饭,吃了几粒米都说得一清二楚。」 柯景行失笑:「都是中二病犯了,所以问出什么来没有?」 「说法都差不多,和刚刚时徽说的一样。」 「那他们有没有同学不在?」 「没有,他们都参加了,心理学总共就四个班,一年级一个,大四的今年毕业都不在,只有三个年级的,每班会前都是做了考勤的,而且和期末挂钩,谁都不会说无故缺席。」 「看来死者并不是心理系的。」 「应该是这样。」 「学校还有多久放假?」 「刚刚问了校长,放假早的有人下周末就走了,放假迟的还有两周。」 柯景行:「想办法跟校方说一下,尽量拖延一下学生回家时间,等死者确定身份后,再做打算。」 「是。」 柯景行看见时徽还坐在观众席上,便走过去,问:「你怎么还在这?」 「我是报案人加目击证人,配合你们调查不是应该的吗?」 「稀奇了,难得你心情那么好愿意配合调查,」柯景行说:「我们下面都没什么了,一会就要回局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好吧,那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你小子今天转性了?这么好说话?」 时徽翻了个白眼:「想挨骂就直说。」 柯景行笑了笑:「行了,走吧。」 兰九畹和时徽往校门口走,他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案件细节也不知道,只不过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个死人,就是膈应吧,我都能感觉她掉下来的血都煳我脸上了。」 「一所刚升为一本的学校就发生这种事,我估计校领导得遭殃了,短期内也不会说成为双一流了。」 时徽:「我一直好奇,我感觉万师虽然之前在二本学校里一直算不错的,但是升为一本应该也没有那么快吧?依我看他最少再等个三五年才能升为一本,教学实力虽然不差,但很多硬体设备和一本的都没法比,要我说,万城理工学院才应该成为一本学校才对。」 第57页 「他们学校有人投资,这几年各个方面都发展迅速,投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很看好这个学校,投了有好几年了,把教学质量和硬体设备都搞上去了,发展得确实比万工要快。」 兰九畹手机响了,接了后就说:「我公司临时有些事,我得赶紧去公司一趟,你要不自己回去?」 「行,你去忙吧。」 兰九畹走后,时徽在原地徘徊了一会,万师离他们家不算近也不算远,就是天太热他也不想站路边等计程车。 「你怎么还在这?」 「等你啊。」时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柯景行笑问:「等我做什么?要我送你回家?」 「嗯。」 「兰九畹呢?」 「他公司临时有事,先走了,公司和我家不顺路,我就说我自己回去。」 「你的自己回去就是我送你回去?」 「嗯。」 柯景行:「行吧,走吧,我车就在教学楼旁。」 第32章 路上,柯景行问:「你今天怎么来万师大了?」 「兰哥受邀来交流指导,我就顺便过来听听。」 「那你真幸运,顺便过来都能遇到命案。」 时徽不紧不慢地说:「其实这尸体就是故意放在这的,就算我今天没来,尸体也一定会出现,这就是给众人看的。」 「肯定是啊,不然也不会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掉落。」 「这个案子归你们查吗?这可是发生在北堰区。」 「出警都是我们出了,而且这涉及命案,上交市局也是迟早的。」 时徽点点头,思索着:「我有种感觉,兇手可能在现场或者在某个暗处观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 「兇手绝对不是想隐藏尸体,他选择会堂,那就是希望别人看见,这种突然从天而降的方式更具有视觉冲击力,可以说是挑衅、炫耀或者警告,如果我是兇手,我当然想亲眼观看这一幕,看看众人的反应,我听你们刚刚的调查,尸体上有被虐待的痕迹吧?」 「嗯。」 「那这就带着一些对死者的侮辱,让她的丑态暴露在众人面前,估计兇手和这人有不少仇。」 「你说兇手可能会观看这一幕,会藏在什么地方?」 「可能直接就在现场,或者在后台,或者是通过监控、视频,都有可能,我觉得就在刚刚参会的人员里调查应该能查出一些。」 「你说的我会作为参考去查,」柯景行说:「你这小子在破案这方面好像还挺有天赋的,刚刚那一幕你也不害怕?不觉得噁心吗?」 「我三年级就天天看《今日说法》,专挑命案悬案看,早年还没有打马赛克,骷髅什么的都看过很多,刚开始还会害怕,后来就习惯了,我家现在还有骷髅头模型。」 「你没事在家放这玩意干什么?晚上起夜不觉得瘆得慌啊?」 「我会点素描,用来临摹,刚开始放家里是不适应,我们家猫晚上经常把它碰掉地上,然后起夜时就会踢到,后来就习惯了。」 「真是厉害。」 时徽:「就把我放前面吧,我买点东西晚上回去吃。」 「行。」 回到局里,常裕说:「景行,刚刚我们查到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叫舒窈,女,21周岁,是万城师范大学大三学生,读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 「联繫了她班主任、同学、舍友或者辅导员了吗?」 「联繫了,一会都会到。」 「分开问话。」 「好。」 柯景行前去法医室,穆怿在进行尸检,柯景行问:「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目前没有,只能看出尸体有挣扎的痕迹,是生前遭受的虐待,最后被人刺穿心脏,贯穿左心房,伤口宽2.9公分,尸体上检测不出别人的dna样本。」 「这致命伤倒有点特别,利落得有点格格不入。」 穆怿:「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兇手至少有两人,一人负责虐待,一人负责杀人解决。」 柯景行:「这一击毙命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像是专业杀手。」 「没错,兇器很可能是军刀,不过不是真正的军用刀具。」 「看来这多半是买兇杀人了,」柯景行说:「一会再有发现就告诉我,我现在要去看看她的班主任和舍友来没来。」 「好。」 「柯队,舒窈的班主任和舍友来了。」 柯景行:「葛覃,你跟我去问她的班主任,让常裕带人去问她的舍友。」 「好。」 柯景行到接待室里坐在女人对面,说:「您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柯景行。」 「您好,我是舒窈的班主任吴心萍。」 「您负责给舒窈的班上课吗?」 「不上的,我还是他们文学院的辅导员,只会上一些公选课。」 「那您和班里的同学接触多吗?」 「平时接触得不算多,大学嘛,都是这样,只有偶尔会开些班会,交待些学习生活的事宜,或者学生来找我请假签字。」 「那您对舒窈这个学生有印象吗?」 吴心萍想了想:「有印象,她性格挺内向的,我听他们班班干说她很少和别人说话,而且刚入学时她也有点自卑,我在他们入学后和每个学生都谈过话,对他们刚开始有一些了解。」 第58页 「具体说说。」 「她是h市人,一个县城出来的,也是吭哧吭哧努力考出来的,家里的情况也不好,父母都是农民,她刚来那会和别人都有点格格不入,只知道埋头学习,不过她学习是真的好,一直都拿奖学金,后来她成绩就下滑了,都被学校给过黄色学业预警,我找她谈过话,她还是支支吾吾地没说,后来了解到她家里人有人生了重病,需要一直打工,估计是这样才影响到了学业。」 「她和舍友的关系怎么样?」 「没听说有什么,她几个舍友人都不错,也没有闹过什么太大的矛盾,也没有人说闹着换宿舍。」 「有没有同学反应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没有,他们下学期都要实习了,很多人找我都是问我关于实习的事。」 常裕:「你们和舒窈的关系怎么样?」 舍友1:「我们和她关系一般般。」 常裕问:「你们住在一个宿舍,难道还不怎么说话吗?」 舍友3:「她性格孤僻,她家比较贫困,刚来的时候挺自卑的,我们那时候也会和她说话,想和她好好处,但是她说话总是磨叽,我就不怎么和她说话了。」 舍友2:「对,我们有时候想一起出去玩,她都不和我们去,想一起去上课去图书馆,她也不和我们一起,总是独来独往的。」 舍友1:「就是,我们其实也都无所谓她家里到底有没有钱,可她自己天天表现得好像我们嫌弃她跟我们走一起掉价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孤立她,后来,我们也就不怎么和她说话了。」 舍友2:「但是就这样,如果她和我们说话,或者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都没有拒绝,小组作业也都带着她的。」 常裕:「那你们有没有发现舒窈有没有什么变化或者异样?」 舍友1:「有,她从大二下学期时就经常不回来住。」 常裕皱眉问:「不回宿舍?那她去哪?她不是本地人吧?」 舍友1:「不是,我不知道她住哪,没问过她。」 舍友2:「还有,她之后好像会化妆了,以前她从来不化妆的,我们都觉得她那张脸不打扮可惜了。」 舍友3一拍大腿:「对!我见过她用过挺贵的化妆品,是迪奥的粉底液,纪梵希的小羊皮,还有她身上有祖马龙的蓝色风铃草的香味,那味道特别好闻,我贼喜欢!」 常裕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她一脸花痴样,问:「那你们有问过她吗?」 舍友3:「我问过,我想问问她在哪买的,毕竟这些东西,就算是小样也不算便宜,但是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只说是朋友送的,我打趣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她只是脸红,说没有谈,我看她不好意思也没有追问。」 舍友1:「她后来变得有点......清高,以前就只是自卑、格格不入点,后来就有点目中无人,我们有时候和她说话她都爱答不理的,而且也越来越涂脂抹粉,也不是说看不惯她化妆,毕竟我们也化,就是她化得特别成熟......嗯,穿着也有点性感。」 舍友2:「对,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就突然间变成这样,我们也怕她谈恋爱,遇到什么坏人,提醒过她,她反而还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嫉妒她,切,一整个无语住好吗?」 舍友1:「还有,她以前学习很好的,请教她问题她也愿意教我们,小组作业她也尽心尽力,后来她学习成绩就直线下降,还总是旷课逃课,作业也不写,考试都好几门不及格,期末也不好好复习,学校都发了黄色学业预警了,差点就发橙色预警通知她家长了。」 常裕:「那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和什么人走得近?」 舍友2:「没有,她和班里的人都没有什么亲近的。」 常裕问:「那除了你们班的呢?比如社团什么的?」 众人都摇头。 常裕看着笔录,舍友3突然说:「我想起来我以前好像在一个城中村附近见过她。」 「在哪?」 「就是城中区南边的一个城中村,我逛街的时候路过那,我傍晚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走进去的。」 「确定吗?」 「确定,我那时候看她新买了一个包,还是lv的,她好几天都挎着,她那天就拎着那个包,衣服也是她当天去上课时穿的那件。」 「一个人吗?」 「不是,是和另一个女人,那女人也挺漂亮的,长发,还是大波浪,不过气场真的很强大,我感觉年纪应该也不大,但是离得有点远,看得不仔细,只能看见侧脸。」 常裕:「你们都不知道她不回宿舍的时候去哪住吗?」 「不知道。」 「可是自从疫情开始后,学校应该动不动就会封校吧,她怎么出去?而且都没有查寝的吗?」 舍友1:「我们学校查寝是学生会查寝,都是大一的学生查寝,她们查寝都不严,在门口问人全没全就走了,我们也就帮她瞒着。」 舍友3:「她出校都有出门单,我们可羡慕了,有时候还求她也给我们几张,偶尔出去玩。」舍友3越说越心虚。 常裕问:「这齣门单是谁开的?」 「辅导员啊,我们班班主任就是辅导员,所以直接找她就行。」 「她出门都用什么理由?」 「不知道,她不说,她就是能出去。」 第59页 柯景行说:「吴老师,我的同事刚刚来消息说,舒窈的舍友说她在封校期间会经常出去,并且多次晚上不回宿舍住,而能开出门单的就只有学院的辅导员,您能解释一下吗?」 吴心萍说:「她跟我说她需要出去打工,我之前还都不同意,她一直求我,说她母亲生病,必须要出去打工,不然连学也上不了,我最后和校方申请,当时大四的学生也是可以出去实习的,所以校方再三斟酌下就同意了。」 「你们学校没有贫困生助学金吗?」 吴心萍嘆了口气:「有,但是她母亲病重,听说是得了糖尿病,你也知道,这个病就是无底洞,助学金根本不够用的,所以她只能出去打工。」 「您知道她在哪打工吗?」 「她说过,还给我看了入职合同,是在一家奶茶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都在那打工。」 「是哪家奶茶店?」 吴心萍翻出手机里的一张图片,给柯景行:「是这家。」 这是一份入职合同,有双方签字,柯景行问:「你手机里还存着一年前拍的照片?还是这样看起来没有什么用的照片。」 吴心萍说:「那时候就是拍照给领导看,让他们考虑同意她出校,因为要经过好几层领导,所以我那段时间就一直存着,然后就想不起来删了,刚刚您问我,才想到这张照片。」 「好,我们会去核查的。」 柯景行和常裕开车到达吴心萍所说的奶茶店,店里生意还不错,服务员问:「请问您需要什么?」 柯景行:「两杯奶茶全家桶,微糖。」 「需要加冰吗?」 「少冰。」 「好的,一共是40元,这边扫码。」 付完钱后,柯景行问:「你有你们老闆的联繫方式吗?我们找他调查点事。」柯景行拿出工作证,为避免麻烦,特意避开了旁边的人。 店员说:「您等一下,我去跟老闆打个电话。」 「麻烦了。」 店员很快就回来了,说:「老闆说一会她会过来,您在这等一会。」 「谢谢,」柯景行又问:「对了,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加舒窈的同事?」 店员想了想:「舒窈?没听说过。」 「你在这干多久了?」 「我就是暑期工,我们学校放假早,我就来打打工。」 「那你们这有长期工吗?」 「有啊,店长就是,我们这现在月月姐是店长,已经干了有大半年了。」 「她人在哪?」 「今天她休假,没来,需要我给您联繫方式吗?」 柯景行:「谢谢,暂时不用,您先忙吧。」 拿到奶茶后,柯景行和常裕坐在旁边,常裕说:「既然舒窈是和这家店签了合同的,那肯定是长期工,估计他们家也不会说有一堆店长,目前看,舒窈倒不像是在这家店打工的。」 柯景行喝了口奶茶,说:「等老闆来了就知道了。」 常裕顺手去拿奶茶,被柯景行打了回来,常裕问:「你干什么?」 「你又干什么?谁说这奶茶买给你的?要喝自己买去。」 「你一个人能喝两桶1200毫升的奶茶?你是猪吗?」 「我能,碍不着你。」 看着柯景行这护犊子模样,常裕只能骂骂咧咧地去买奶茶了。 第33章 奶茶店老闆很快就来了,是个很时尚、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女性,她来了之后就问:「你们是......警察吗?」 常裕说:「是的,我们有一些事情想和您了解一下。」 老闆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对面的咖啡馆说吧。」 咖啡馆里,常裕说:「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这次来是想跟您了解一下您手下一个叫舒窈的员工。」 老闆嘀咕着:「舒窈......」 「怎么?她不在您这工作吗?」 老闆笑了:「不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来我这打工,起初做得好我就想升她为店长,后来她也同意了,不过做店长的要求就多一些,她有时候会迟到缺勤,我说过她,然后知道她家里情况不好,我也可怜她,就说她要是有空就过来,不来的话也不会扣她太多钱。」 「那她最近来是什么时候?」 老闆苦笑着:「她好久没来了,得有一两个月了。」 「那您还给她发工资?」 「就按最低标准给,看她一学生,家里母亲病重挺不容易的。」 「那为什么刚刚店员说他们现在的店长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叫月月的?」 「店长总得有个实质干活的,那个月月在我这干得也挺久,我看她做事也利索,后来也提拔她为店长,那些暑期工不知道情况,没见过舒窈。」 柯景行突然插一嘴:「您有她的联繫方式吗?」 「有的,我给您。」 柯景行拿到号码后,常裕说:「今天谢谢您了,如果您想起来什么,请务必和我们联繫。」 「哎,好。」 柯景行把号码发给常裕,说:「你回局里查一些这人,问问她有没有见过舒窈。」 「好,」常裕见柯景行步行往西走,问:「你上哪去?咱们的车停在那。」 「有事,你先回去。」 常裕嘀咕着:「你能有什么事......」 柯景行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临江国际大厦,轻车熟路地到了时徽的家,这个点时徽应该早就下班到家了。 第60页 柯景行敲了敲门,一会门就开了,时徽看见他后似乎有点烦:「你怎么又来了?」虽是这么说,却还是侧身让她进来。 麻团和小灰灰两只猫没有第一次见柯景行那样害怕了,虽然还是都瞪大着眼睛,缩在一旁观察着这个人,柯景行说:「你们家两只猫要不要这么怕人?我都来几次了还这样。」 时徽给他倒了杯水:「他们从来都不出去,怎么可能说不怕人,本来那只蓝猫小时候是不怕人的,后来也怕了,但他稍微好一点,你要是多待一会,他就会靠过来。」 「所以你来干嘛?不会是就来撸猫的吧?」 柯景行把奶茶桶递给他:「给你的。」 「无事献殷勤,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就是办案调查的时候顺手买的,正好离你家不远,就帮你买了。」 时徽笑说:「多谢。」时徽看了一眼桶,问:「你加冰了?」 「没加多少。」 「我喝奶茶不加冰,冰都化成水了,不就不划算了?」 柯景行:「你还挺会过日子。」 时徽喝了一口,问:「所以你去奶茶店调查什么?」 「她的班主任说她曾经去那打工,我们去核实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所以呢?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看起来都很正常。」 「只是看起来正常吧?要是没什么问题,你就不会来找我了,我可不信你就是来送个奶茶。」 柯景行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他还真就是只想送奶茶。 柯景行说:「事情也很能理解,但是我就是觉得处处透着怪异。」 时徽提醒他:「柯队长,把案件细节透露给不相关的人,是不是违反你们的规定了?」 「你是目击者和报案人,算不得不相关,再说,我就当你是心理学专家,来请教你。」 时徽笑着:「不敢当,那你大概说说看,我不会透露给别人的,学心理学基本素养。」 柯景行把刚刚调查的内容大概给他讲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 时徽说:「这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也符合逻辑,但是有一点奇怪,打工和不回宿舍是两码事,她打完工如果不回宿舍那会去哪?以她的经济水平,她不可能说在外租房子,奶茶店老闆也没说提供住宿吧?」 「没有。」 「所以你们还是要弄清楚她不回宿舍的原因,我觉得查清这个后,这个案子就会明朗很多。」 「主要就是现在不知道她的动向,连个大概的路线都没有。」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舒窈有没有参加过什么社团或者学生会之类的,她如果和舍友同学关系一般,那就去问问这些人,如果她参加了,那里面的人多少会了解她一些,毕竟参加活动的话联繫还是比较紧密的。」 「嗯,可以,」柯景行说:「感谢你为我们提供这个思路。」 时徽眯着眼问:「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柯景行有点懵:「什么故意的?」 「我不相信你们警察想不到这些调查方向,」时徽突然靠近他,低声问:「不会是想来找我,故意找这个藉口的吧?」 柯景行往旁边挪了挪,他似乎都能感受到时徽的唿吸扑在脸上,他尴尬地说:「没有,不是,你想多了。」 时徽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怎么说?」 「她的舍友说舒窈突然变得很时尚、爱打扮,又有点清高,也就是说她突然变得有钱了,一个县城来的穷姑娘突然变得漂亮有钱,你会想到什么?」 「你是说......她出去......」 「我不是想恶意揣度,也不是说去侮辱女性,只不过变化太大,很难不容易这样想,」时徽说:「她本来经济条件不好,很自卑,她一直把自己孤立在整体之外,她看不见别人对她的好,她可能还会认为别人对她好都是在可怜她,都是在她面前炫耀,都是在嘲讽她,所以等到有一天她突然变了,比周围人都有钱都漂亮,她会怎么看待从前她认为的那些『嘲讽可怜』她的人? 「她会觉得自己终于能高人一等,不用再小心翼翼的,甚至可能想以同样的方式去对待那些人,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轻视别人,而不是做个被轻视的人,不过这也是有个过程的,她得到这些东西,最开始可能不习惯,甚至会避着别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或许还会觉得,自己得到钱的方式不正规有点心虚,但她发现周围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时,她开始享受这种被羡慕的虚荣,所以她会越来越在意自己的打扮,也会渐渐开始瞧不起身边的人,变得目中无人、自诩清高。」 柯景行还是不太能理解:「但是这是对身体上的伤害,就算她是心甘情愿地去卖,那真的能享受吗?我们办案很多年,遇到这样的女性,很多都痛恨这种所谓的工作,无一不想着逃离,舒窈好歹是个学生,还是比较保守的,她真的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吗?」 「我什么时候说她一定是出去卖的?不正当圈钱的手段有很多,我的意思就是她会做一些不正当交易,可能惹到了什么人,最后被杀。」 柯景行似乎想到什么,说:「我一会得去问问法医。」 时徽说:「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可以走了?」 第61页 「嗯,我走了。」 柯景行突然问:「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时徽愣了一下,柯景行说:「你刚刚靠近我的时候唿吸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你的反射弧可真是长。」 「是不是?」 「有点低烧,不妨事,最近扁桃体发炎。」 「那你还喝冰的,空调还开那么低。」 时徽似乎很牴触别人管他,喝了一大口奶茶:「冰奶茶是你送的,我不能浪费,这天晚上现在都快30度了,不开空调我怎么过?」 「那你赶紧休息去。」 「睡不着,我失眠严重,发烧也睡不着。」 柯景行觉得他是故意和他抬槓才这么说的,他说:「睡不着也赶紧去睡。」 「你管得还真多,赶紧走。」 柯景行回到局里后,就直奔法医室,幸好穆怿还在,她问:「这么晚怎么还来?」 「尸检怎么样了?」 「和之前差不多,多数都是皮外伤,不过有一点是,死者生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 「是强迫的吗?」 「不是,没有撕裂伤,应该是自愿的,也没有性虐待的痕迹。」 「有没有查出什么dna样本?」 「没有,不是她死前那一段时间发生的,至少是死前半个月内发生的,可能是和男友发生的。」 柯景行:「她没有男友。」 「这个虽然调查时大家都说没有,但也不一定吧,死者不也是和别人不怎么说话吗?万一就是没告诉别人呢?」 柯景行想了想,心中有了个猜想。 第34章 柯景行和常裕再次去了一趟学校,他们调查了解到舒窈是学校的自管会的执行主席。 「警官您看,这就是我们学校自管会成员的名单,」负责人老师说:「舒窈是执行主席,自管会里执行主席比较多,差不多有十个左右,主席只有一个,下面就是各个部门的部长和副部长,然后就是普通成员。」 「舒窈她之前是哪个部门的?」 「女生工作部。」 柯景行:「还有这个部门?」 「对,我们是师范院校,女生特别多,所以女生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寻求帮助。」 「那这还挺好。」 「现在的这个部门名单在哪?」 老师翻了几页,说:「就是这些。」 柯景行说:「麻烦帮我们联繫这些学生,我需要了解一些情况,另外,他们的执行主席和主席也都约出来。」 「好的,我马上去。」 在办公室里,柯景行和常裕挨个问了每一个人,他们的说辞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舒窈比较内向,不怎么爱说话,也发生过变化,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她平时的行踪。 问完所有人后,常裕靠在椅背上:「这都大半天了,所有人的说法都一样,没什么进展啊,你说时徽提供的思路会不会就是个参考,并不一定能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 柯景行:「一个人肯定有社会联繫,不可能说完全调查不出什么异样,何况她只是个学生,社会关系还相对比较简单。」 「上一个案子的时天,咱们到最后都没搞清楚他的社会关系,如果不是他们跟踪时徽出了破绽,可能现在还没破案。」 「别乌鸦嘴,咱们先走吧。」 「行吧。」 到了校门口,一个学生跑过来:「柯警官,柯警官,等一下。」 这是刚刚被问话的一个学生,她是自管会执行主席之一,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有件事想说。」 「你说。」 女孩儿显得有些为难,说:「你们问舒窈的事,我之前看过她有一次出门是被一辆豪车接走的。」 「是什么车?车牌号能记得吗?」 「是宾利,我是偶然在网上刷到段子才知道宾利的标志,车牌号......」女孩儿想了想:「车牌号应该是万a,后面两位是86,中间还有一个字母g,别的就记不得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是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女孩儿说:「我们都知道舒窈家境不好,比较自卑,都帮过她,她突然间上了一辆豪车,那不是很奇怪吗?我就多留心看了几眼,我有个习惯就是会注意车牌,不过有点久,没有全记住。」 「没事,这样就够了。」 常裕问:「小姑娘,这些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女孩儿:「刚刚在学校办公室里,我不方便说,我们学校有个传言,前几年的时候,也可能是十几年前左右,学校外面都会停很多豪车,我们学校女生多,那些有钱人就等着女学生出来,总有一些漂亮的、爱慕虚荣的女生会被豪车吸引,然后就做......做人家二奶。」 柯景行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是本地人啊,我妈跟我说的,尤其是在我们学校还是师专的时候,这种情况特别厉害,后来学风校风也越来越好,这种情况才不常见,我妈说以前的时候停靠的豪车很多,不仅我们学校,像卫生职业技术学校也是,卫校那更严重,那边女生更多,也就是现在,疫情中封校,才不怎么常见。」 「那以前学校就不管吗?」 「不知道,不过这种事也不好管,人家在门口停车,也不犯法也不违章,那些女生也都是自愿上车被包养,想管也管不了。」 第62页 「那你现在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女孩儿想了想:「没有,现在大家思想也不同了,谁愿意做这种事?就算有,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为了钱做这种事,多丢人,不过,之前我们上课的时候,有老师说,他听说了某个学院里有人拉皮条的,就是做这种事,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景行,我看刚刚那姑娘说出这事时,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昨晚时徽就跟我说了舒窈她突然的变化可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起初我以为是她卖身,后来时徽分析说不一定,然后我就去法医室验证了,她在半个月内与人发生过关系,并且是自愿的,现在我们调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打听到她有什么男朋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包养了。」 常裕有点反感这种结果,说:「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想的,漂漂亮亮的人,学习也不差,马上都要毕业了,出来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非得做这种事。」 「不是调查出她妈妈有糖尿病吗?说不定她也是被逼无奈,总之什么结论都等调查完之后再说吧。」 到了局里,柯景行就听见大厅里乱闹闹的,充斥着哭喊声,葛覃跑过来说:「老大你可回来了。」 「这什么情况?」 「这是舒窈的父母,被接到局里,听说女儿出事后就一直哭,从路上一直哭到局里。」 「先派人安慰安慰他们,等他们情绪平静了,再问话。」 「好。」 柯景行回到办公室,对常裕说:「我有个猜想。」 「什么?」 「你说舒窈这个自卑,不爱说话,又比较孤僻的女生,是怎么做到自管会的执行主席的?」 「这,学校的这些校组织选拔也没什么难的,而且都是学长学姐选的。」 「不,校级的组织人数不少,你看看刚刚的名单,人还是挺多的,有八九个部门,每个部门都二十几个人,部长和副部长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个,到了执行主席就只有十个,而且,我问过了,这种选拔都是有老师参与的,所以如果选上,社交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舒窈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 「你想想,如果刘灵雅说的情况属实,那学校知道的概率有多大?」 「那照你这样分析,学校不仅知道,还有可能在包庇、打掩护。」 「没错,」柯景行:「只不过现在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也有可能没有这种情况。」 常裕嘀咕着:「真的会有学校这样做吗?」 「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做警察那么多年,应该习惯了。」 「但我是人,每次遇到这种事,就是会觉得难受。」 柯景行:「别乱想,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先继续办案才是要紧。」 葛覃尽量办公室说:「老大,常副,舒窈父母情绪稳定了,你们要不要去问话?」 「小葛,你跟我走,常裕,你去继续调查刘灵雅所说的事。」 「好。」 接待室里,舒窈的父母坐在沙发上,还在小声抽泣,他们俩都是农民,皮肤黝黑,佝偻着背,实在不像是有21周岁女儿的父母。 柯景行坐在他们对面,舒窈父亲抬头看了一眼,他脸上还有泪痕。 柯景行说:「叔叔,我们想现在问您点关于舒窈的事,您看可以吗?」 舒窈父亲点点头:「可以,您问吧。」 「舒窈最近有回过家吗?」 「没有,她好久没回了。」 「她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舒窈父亲想了想,说:「还是她妈被检查出糖尿病的时候,她请假回来过一次,后来就没再回来。」 「过年过节也没回去过吗?」 「没有,她说她要打工,在万城打工的工资多。」 「她往家里寄过钱吗?」 「寄过,每个月都会给,我都跟她说不用给,让她好好上学就行,可她就是不听。」舒窈父亲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她每次都会寄多少?」 「都是七千,最开始她寄过一万。」 「她一个学生,就算打工,那怎么还能有那么多工资?」 「她说老闆人好,看她可怜就会多给一些。」 「她有没有说过做的什么?」 「她说是在奶茶店打工。」 「老闆叫什么有没有说过?」 舒窈父亲摇摇头:「没有,她很少跟我们说自己的事,只说让她妈好好看病,这孩子从小就孝顺,是我们没本事,对不起她。」说完,舒窈父亲又开始哭了。 柯景行从接待室出来后,对葛覃说:「你去查查舒窈的银行卡帐户,都有谁给她转过钱,她名下所有的帐户都要查。」 「好。」 男人在办公室里焦虑地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电话,最终电话拨通了,对面是个厚重的机械金属声音:「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不是说过这个时间我不方便接电话吗?」 男人又焦急又害怕地说:「我没办法了,现在那个女孩死了,我们怎么办?警察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的。」 「我告诉过你们不要做这种勾当,一群管不住下半身的蠢货能成什么大器?想靠这个扳倒他,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 男人冷汗瞬间下来了,说话都有点哆嗦:「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我......可您不能不管我们啊?我们出事了,您也会出事的。」 第63页 对方冷笑一声:「你敢威胁我了?」 「不敢不敢。」 「你信不信你要是有透露我们存在的想法,我都会让你死在警局里?不仅是你,你的老婆孩子,父母兄弟,还有你养的那个小情人,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要不试试?」 男人吓得瘫坐在沙发上:「求......求求您,刚刚是我说话鲁莽了,我不敢了,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对方说:「这件事就是个局,我没想到那个人动作会那么快,会那么谨慎,把他们抛出去吧,警方调查清楚人是怎么死的,是谁杀的,就不会继续追查下去了,你们上下打点好,未必会露出破绽。」 「是......是,谢谢您,谢谢救了我们。」 「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让我发现以后做这种勾当,」对方停顿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万城师范大学现在正在新建的高楼,就是用你们的尸体砌成的水泥墙。」 第35章 「老大,咱下面怎么办?现在虽然知道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可是没办法查啊?」 柯景行想来想去,说:「之前舒窈她舍友是不是说见过她去城中村附近?」 「是的,但是那边乱,没有什么调查结果。」 柯景行微信发出一条消息,对方很快回了,然后他便对常裕说:「走,去找人。」 酒吧里,柯景行问:「你确定你见过这姑娘?」 白玉恺:「肯定见过,她经常来。」 「一个人?」 「不是,会和另一个女的来,也是比较年轻漂亮的。」 「她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白玉恺想了想:「应该是两周前,那回我们家刚出新品,她们都点了。」 「有监控吗?」 「有,我给您调。」 监控里,舒窈和另一个女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舒窈侧对着监控,倒是另一个女人的正脸被拍得清清楚楚。 柯景行:「你把这一段监控发我。」 「好,马上。」 柯景行把监控传给白杨:让技侦分析一下这段监控,查查这个女人是谁 白杨:收到 常裕问:「每次都是她俩来吗?」 「对,但有时候不止她们两个,还会有别的女的,年纪也都不大,有些看着还比较青涩,像学生。」 「那你有监控吗?」 「没有,我们家监控一个月自动清除一次,要不是这次你们来得巧,指不定这段都没有。」 「你有没有观察过她们?或者偶尔听到她们说什么?」 白玉恺挠了挠头髮:「还真没有,她们每次来都坐在那,我离得远也听不清,有时候过去上酒时,她们又闭嘴不吭声了。」 常裕看了眼柯景行,投去询问的目光,柯景行说:「那就先这样,我们先走了,这次又麻烦你了。」 「好说好说。」 「这里开酒吧不太平,你可得仔细着,万一再出什么差错,可不一定能保住你妹妹了。」 白玉恺笑嘻嘻第地说:「我都知道,都吃过一次亏了,怎么可能再吃第二次亏?我就算豁出性命,也得保住我妹妹。」 柯景行拍了拍白玉恺的肩膀,就和常裕离开了。 上了车,柯景行说:「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好,」常裕问:「你一会直接回家吗?」 「嗯,哦对,明天我得去躺医院,上次开的药吃完了,得再吃一个疗程。」 常裕眯眼觑着他:「你......是不是有情况啊?」 柯景行似乎有些心虚,故作镇定道:「有什么情况?」 「自打我认识你后,你肠胃一直都不太好,哪次让你去医院都跟杀你头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拉你上刑场,怎么现在反倒高兴去了?」 「我那是肠胃功能的确不好,老是不舒服,万一有一天出任务歇菜了那怎么办?」 常裕轻笑着:「得了吧,以前就算是疼得冒冷汗来也能翻墙上房逮人,想窜稀都能把屎憋回去,我可没见你担心不小心崩了。」 柯景行:「......我,我注意身体不好吗?净说风凉话。」 「你就是心虚了,放在以前我要是这样,你早就抄着拖鞋把我按在地上跪着叫你爸爸了,还能跟我讲道理?」 柯景行:「......」 常裕见他不说话了,然后鸡贼地说:「我听说上一个案子的第三个受害人在市一院实习,不会就是为了他吧?」 「滚滚滚!哪来那么多事,一天天的你们净想着八卦,难怪咱们办案效率变得那么低。」 「哎哟,别害羞啊,跟哥们儿说说,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牵手没?打啵没?上......」红绿灯处正好是红灯,柯景行停下来,顺手抄起一个空塑料瓶给他当头一棒。 柯景行咬牙:「反了天了,敢嚼爸爸我的舌根。」 常裕还是嬉笑着,他清楚柯景行没生气,说:「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绿灯亮了,柯景行继续开车,常裕说:「不是我说,你要是真喜欢,那就上啊,干等着就能等到手吗?」 柯景行翻了个白眼:「我没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我迟早得折寿。」 「话别说太满,我看未必,人家还是个学生,脸皮肯定比你薄,你要是抓不住机会,这辈子可怎么办啊愁死我了哟。」 第64页 「哼,愁我?你不是也一直单身吗?还是先愁愁你自己吧,再说,你们不都是说我招来的都是烂桃花吗?」 常裕突然坐直:「谁说的?我可没说过,我看人家不是烂桃花,长得不错,学歷也不低,待人又有礼貌,这样的还不够好吗?」 「呵,我可没觉着他对人好。」 「他智商高啊,你看看他还帮我们分析案情,要不是他提醒了你,你能想到舒窈被包养的可能吗?」 柯景行:「算了,你闭嘴吧,再叭叭我明天就用法医室的缝合线把你嘴缝上。」 常裕一听头皮发麻,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时徽,你记得要好好学习,你爸这样的人,我可都指望你了。」 「第35名?倒数了吧?」 「是。」 「唉,下次努力。」 「第5名,还不错,继续努力,要保持,下一次不要又掉下去了。」 「我天天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你爸成天不知道干什么,烂泥扶不上墙,你也要想着来气我!我婚姻已经那么失败了,你就不知道为我来考虑考虑吗?就你这样我还供你上什么学?学都白学了!我还怎么指望你给我养老!」 「我看你也不用上什么学了,学校就是教你这样对父母发脾气的?什么研究生什么博士,上了有什么用?」 时徽看着手里的书,默不吭声,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但是马上期末了,他还有九门课要复习,他带上耳机,却也挡不住耳畔的叫喊声。 「你们一天天地就知道跟我要钱!你不是也工作吗?你钱呢?」 「你天天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吗?哪一样不要钱?你就知道回来吃现成的,那些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反正我没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离婚!反正儿子都快上高中了,别以为可以拿这个威胁我,等到了工作日就立刻离婚!」 「房子归我,你要离就离。」 「凭什么?儿子是我的房子就是你的?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我可是出了一半的钱的,我爸也把积蓄都拿出来了,凭什么就是你的了?那儿子就不是你的?」 「贷款都是我还的,怎么就不是我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年你不离婚就是为了房子!儿子你都不要了,你还算人吗?」 「他都被你教坏了,天天跟他老子什么态度?我没打他都算好的!」 「你天天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学的就知道打老婆孩子了,你瞧瞧你自己什么德性,儿子能瞧的上你吗?」 时徽躲在房里默默看书,他听力向来很好,隔了两道门也能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可笑他那么多年就是个累赘,就是个多余的,唯一的用处就是拼命学习然后赚钱给别人花。 「滴滴~滴滴~」闹铃声响起来,时徽一下子就醒了,他愣怔着看着周围,过了好久才回过神刚刚的一切都是做梦,现在才是现实。 时徽的脑袋乱闹闹的,这次的梦太逼真了,逼真到他以为现在才是梦里,梦里他好像真的回到原来那压抑的生活,他到现在只做过三次这种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梦,一次是梦见他父亲出轨带人回来,一次是梦见他母亲不要他了另组成家庭,还有一次就是这次。 他睡眠状态分为两种,一是失眠,二是做噩梦,而且都是各种光怪陆离的大逃杀,再有就是经常梦见自己一个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跑啊跑啊,跑到自己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如果梦见熟悉的人,那都是充满着争吵和逃离,如果将梦境和现实联繫,那他确实不会做什么美梦,现实中的高压化为妖魔鬼怪,追得他睡觉也是累得慌,一刻也不能消停。 据说经常做噩梦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虽然他不太清楚这种创伤是从何而来,毕竟他觉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 而他失眠则更是频繁,既难以入睡,又醒得太早,他的心理谘询师说他这是对环境严重缺乏安全感,他这种回家得给门上两道锁,风声都能把他吵醒的人,确实过于草木皆兵。 他很疲倦,但他没有办法,他也安于这种状态,自愿去消磨自己的精力,变相地折磨自己,反正他并不在意自己。 时徽刷牙时翻了翻手机,似乎想起最近忙的都好几次没去谘询了,看来有必要继续去。 「小时,你去把这个递给李主任。」 「好。」 时徽抱着一沓资料,刚出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看了半天才确定没有看错人。 这人不会又迷路了吧?这智商怎么做警察的? 「喂!」时徽走过去,问:「你怎么又来这了?」 柯景行说:「嘿,这医院又不是你家的,我怎么不能来?」 「我觉得你真的有必要来看看精神科,来两次都找不到路,我可以亲自为你看,不用谢。」 「行啊,那你帮我看看,怎么治。」 时徽装模作样地打量着他:「没救了,拖到精神病院吧,我可以给你做开颅手术,切除前额叶或许还有救。」 柯景行笑了出来,说:「你这要送到哪?」 「给主任,我先去了。」 等时徽出来后,柯景行还等在外面,时徽问:「你到底来做什么?」 「我药吃完了,得再开一个疗程。」 第65页 时徽指着三楼:「肛肠科在那,你跑这来怎么开药。」 柯景行突然严肃起来,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对案件有个猜测,你之前跟我说的提醒了我。」 「哦?」 「我们调查到万师以前就有女学生被包养,所以我们怀疑舒窈也可能做这种事。」 「嗯,然后呢?」 「你不意外?」 「我妈以前也跟我说过这种情况,你一个本地人竟然还不知道。」 「我爸妈才不会讲这种事。」 时徽说:「其实我当时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之前大学时,我舍友的女朋友的闺蜜也是被包养的,那个女生就是在万师。」 第36章 柯景行低声问:「真的?你不是都走读吗?还有舍友?」 「我大一大二是住校的,后来就不住了。」 「你接着说。」 时徽想了想:「我知道的不多,都是从我舍友那八卦过来的,那个女生当时就是跟了一个有钱人,我舍友说就不想他女朋友跟她一起玩,那女生不像学好的人,而且和他们出去玩都是豪车接送,有时候还经常炫耀怎么怎么好,我舍友怕把他女朋友带进沟里,而且,听说,他们好像还有一个完整的链条,有人带入组织,有人介绍,有人带人去见人。」 柯景行听到后有些惊骇:「什么?」 「据说都是学校里的人互相介绍的,但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我不确定,不知道死者是不是真的有被包养的可能,也不知道那个女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吗?」 「唔......不知道,不过我可以问问。」 「你现在问。」柯景行看着时徽发了消息给以前的舍友,心里莫名地激动。 柯景行称赞地看着他:「没想到啊,来医院看病还有意外收穫。」 时徽:「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死者是被人包养,那她身边不可能没人知道,而且现在学校又封校,她如果长时间不回宿舍,那学校为什么不知道?还有,老师也说了她成绩下滑,为什么不深入去了解一下她的生活?难道就因为她母亲病重出去打工成绩就下滑吗?光听她一人的片面之词应该不能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吧?而且像她这样的学生,从地底爬出来,什么苦没吃过,她都挺过来了,虽然看起来合理,但又不合理。」 柯景行:「所以你觉得学校很有可能知情。」 「对。」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我们想过这种可能,但是没有线索可以让我们去调查。」 「你之前说死者能在封校期间出校是因为辅导员开了出门单,那我觉得你可以继续问讯这个辅导员,她很可能知道什么内情,所以才会放死者出校,而打工可能也只不过是个藉口,老师做掩护,她想不出去都难。」 柯景行点点头:「可以,我回去就找个理由传讯她。」 「不妨就用你们调查到的这个传言来问她,不过如果她不交待,那最好在案件明朗之前不要放她出去,确定了确实没有这件事再放她。」 「你是怕她被灭口。」 「对。」 柯景行顺手rua了一下他的头:「够聪明啊。」 时徽下意识地往旁边撤了一步,拉开一定距离,偏偏柯景行也跟着他挪了一步,保持原来的距离。 手机响了一下,时徽说:「来了,我舍友回消息了。」 「看看是什么?」 「那女生叫陈晓霄。」 「有没有说现在做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我问了,他说不知道,很久没见了,他分手后就没联繫了。」 柯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就够了,不过之后还需要你舍友辨认一下。」 「嗯。」 柯景行问:「哎,你真的没有考虑过考公务员吗?」 时徽很干脆地说:「有,已经在备考了。」 「你现在实习,还备考,忙得过来吗?」 「还好,这里事情不是很多。」 「你打算考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税务吧。」 柯景行说:「市局就有岗位,可以考公进来,还要求是应届生,公积金年终奖加起来,一年也有不少钱呢,考虑考虑」 时徽看着他:「你为什么想让我考市局的公务员?」 「你看我现在来找你问你关于案件的事,多多少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说你是心理学顾问,但也不是市局聘请的,万一被领导追责,我有点说不清,你要是来市局工作,就算是文职,我来找你讨论案件,也无可厚非。」 时徽浅笑着:「所以......你来医院不是看病的?」 柯景行一时语塞:「......」糟了,这时候说漏嘴了。 「额......我来看病是真,这不是也想来听听你的建议,找点调查新思路嘛,」柯景行反问:「你重点是不是抓错了?重点是来警局工作的好处。」 时徽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是警局聘请的心理顾问,但可以是你的私人顾问。」时徽看了眼时间:「我得回办公室了,走了。」 柯景行看着时徽挥着手,愣在原地。 「老大,我们昨晚查出了酒吧里和舒窈一起的女人,名字叫秦悦容,你猜......」葛覃准备跟柯景行汇报,却发现柯景行呆呆地坐在那,一脸傻笑。 第66页 白杨见状,小声跟葛覃说:「老大这是怎么了,一脸春样。」 葛覃嘀咕着:「你没发现今早老大来迟了吗?」 「难不成......噢~~~」白杨似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柯景行被这声「噢」给拉回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说:「你刚刚说什么?叫秦悦容然后呢?」 葛覃收起嬉笑,说:「我们调查发现这人也是万城师范大学的学生,现在是大四。」 柯景行念叨着名字,自言自语着:「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你在哪见过吗?」 「很熟悉,」柯景行勐地抬头看着他们:「是他们学校的自管会!他们学校自管会名单里,记录了选拔时的评委老师和学生,其中一个就是她,她是上一任的主席!」 柯景行一拍桌子:「传讯秦悦容。」白杨闻言,便转身出去安排。 葛覃问:「老大,你觉得她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多少关系?」 「首先她和舒窈经常去那个酒吧就说明她们有一定的联繫,再者,我们之前就在猜,为什么舒窈这样的人会做到校组织的执行主席一职,现在我觉得都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葛覃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就换成一副八卦脸,问:「老大,你今早怎么来这么迟啊?」 「去医院了。」 「哦,看你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你昨晚一夜春宵呢。」 「放屁,我跟谁一夜春宵?」 说到这,柯景行脑子里又一直迴荡着时徽的那句「私人顾问」,尤其是「私人」,靠,自己被这小子扰乱,不过话说回来,他刚刚说这句话的样子,还真好看,似笑非笑的。 葛覃看柯景行又发呆了,然后推了推他,说:「那个.....老大,恋爱脑要不得,收收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柯景行:「......」 「少说淡话,我怎么就恋爱脑了,滚去工作!」 「哦。」 「等等。」葛覃机械地转过身,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柯景行:「你去调查一下陈晓霄这个人,性别是女,年龄应该是在18周岁到22周岁之间,是万城师范大学毕业的,去库里找,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找到后通知我。」 「明白。」 审讯室内坐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打扮得有点过于成熟,完全看不出是在学校的大学生,倒像是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人。 葛覃问:「我们这次请您来是想问一下关于舒窈的事,您认识舒窈吗?」 「认识,」秦悦容没有否认:「她是和我在学校自管会共事过的学妹,人不错,就是有点沉默寡言,不爱说话。」 「您听说了舒窈遇害一事吗?」 「略有耳闻,不过学校不让我们知道太多,我当初听说以为是谁编出来骗人的,但没想到是真的,」秦悦容嘆了口气:「太可惜了。」 「您对她了解有多少?」 秦悦容思索着:「我对她了解也不是很多,毕竟也不是一个班一个宿舍的,那时候我还是部长的时候,她就是个干事,勤勤恳恳的,我只知道她家里条件不好,也帮过她,后来她在我们这歷练了许多,人没有之前那样格格不入,大家也都很喜欢她,后来她的执行主席也是我提拔她上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葛覃听到她说话的方式特别不舒服,一个校组织,在她这好像就是职场,而她自己则是高高在上的领导,统治着所有人,反正她上学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那你为什么要提拔她?」 「她工作能力很强啊,而且像她这样总是与人格格不入的,不应该得到更多锻鍊的机会吗?」 「这么说你和她关系还挺好了?」 「也说不上好,我就是同情她,毕竟大家都是女生,也实在不忍看到她这样。」 葛覃:「她经常在封校期间出校的事你知道吗?」 「不怎么知道,她大二的时候我已经大三了,我就申请了走读,没有在学校,虽然我是自管会主席,但是平时事不多,有事也是安排给别人做,所以我不怎么和她联繫。」 「哦?」葛覃语调上扬:「我们查到你们经常出入城中村里一家酒吧,并且还会有其他人作陪,这怎么说?」 秦悦容笑了笑:「只是去偶尔喝酒,而且我们去的是清吧,那家老闆人不错,也挺安全,这有什么问题吗?」 葛覃点点头:「没问题,就是问问,小姑娘经常去那喝酒也是不好的,得注意保护自己。」 「谢谢,我会听取您的建议的。」 等秦悦容走后,葛覃对柯景行说:「老大,她说的感觉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一点,我只说了封校期间舒窈离校,但是她却知道舒窈是大二的时候开始离校,她还说自己和她联繫不多,这不对。」 柯景行皱眉:「她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们,我已经都安排好了,等着吧。」 第37章 柯景行问:「陈晓霄联繫上了吗?」 白杨:「可算是联繫上了,她现在去了外地,联繫方式和档案里的都不一样,还不和家里人联繫,家里人对她也是漠不关心,听到公安局找女儿才着急,他们也联繫不上,后来还是她以前一个同学给了联繫方式。」 「通知她赶紧过来。」 「嗯,已经通知了。」 叶城:「老大,林局叫你。」 第67页 「马上。」 进了局长办公室,就见局长一脸疲倦,柯景行问:「林局,怎么了?」 「这个案子你们也查了两三天了,有进展吗?」 「现在只是找到了一些知情人了解情况,有一个可疑人物,但不确定,我感觉这个案子水很深,恐怕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林局皱着眉思考着,沉声说:「上面又催了,催快点破案,这群老东西就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这个案子涉及学生,学校也不能保证能保密多久,如果被大批学生知道,那会造成大量恐慌,社会也会对我们不信任。」 「我明白。」 「这个案子不论背后操纵的人是谁,都得给我抓住,尽快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待,你们现在除了办案,就是得安慰受害人家属,防止他们情绪过激影响办案进度。」 「是。」 「去吧。」 审讯室里,陈晓霄在徵得同意后就开始吞云吐烟,她档案上写着是24岁,可是看她这个状态就好像是34岁都不止,女人有点颓废,虽然化着浓妆,穿着高定,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不知道是掉还是香奈儿的,她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厚重的粉底还是掩盖不住一脸的疲倦。 陈晓霄有点烦躁:「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葛覃斟酌着词句:「我们最近调查的一桩案子里涉及到万城师范大学,在调查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万师的一些传言。」 葛覃还没继续说,陈晓霄就说了:「是女学生被包养的事吧?」 「......对。」 陈晓霄似乎也毫不在意,吐出一口烟后,说:「你们找我应该就是知道我也是被包养的吧?」 「只是了解到,但并不确定,需要你本人说才可以。」 「唉,这么些年,我也不在意了,」陈晓霄吸完最后一口烟,说:「万师女生多,这种被包养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万师还是师专的时候就有,那时候还更多,也更明目张胆,卫校也是这样,也不知道你们警察为什么都不管。」 葛覃:「......」 负责记录的警员:「......」 陈晓霄继续说:「我家里重男轻女,我上大一的时候小弟出生了,家里条件本来就不算好,他们就一门心思扑在我小弟身上,我的生活费和学费经常被剋扣,他们甚至都不想供我上大学,没钱我就得自己打工,不过万师这些年还是不错的,管理比较严,根本没时间去打工,我缺钱,就只能这样。」 葛覃有点不可思议:「为了钱,你连自己都可以出卖吗?」 陈晓霄自嘲地笑了笑:「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学费、学杂费加住宿费就得七千多,万师里面各种开销都很大,学校就跟掉钱眼儿里一样,各种收费都很多,我没钱,我怎么生活?」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 陈晓霄又点了一根烟:「学校有自管会,自管会里有个女生工作部,看起来是很正常的部门,其实加入了就知道,这个就是给有钱人准备人选的地方。」 葛覃有点震惊:「什么?」 在审讯室外面的警察皆是一愣,常裕说:「这真的假的?怎么能这样?学校老师都不管的吗?」 「加入这个部门的面试,看起来和别的部门一样,其实选的时候,部长和副部长就会看你这个长得怎么样,还要求来面试时一定要化妆,穿得漂亮些,而且她们还会提前了解这个人的背景性格,一般会选家境普通或者贫困的,性格软弱或者爱慕虚荣的,所以这个部门入选名单总是最迟出来,人数也是比较多的。」 「里面所有人都这样吗?」 陈晓霄想了想:「差不多吧,谁会和钱过不去?不过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是正常的成员,负责正常的工作,相当于打掩护,她们不知道这些事,还有一部分就是我说的。」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那些有钱人的?」 「通过介绍,部长和副部长选人,在干事大一一年的时候物色长相出众的,能被洗脑的,最好是学习成绩优异的,有钱人穷讲究,要聪明的。」 「都是自愿的吗?」 「当然都是,有人最开始也是不能接受的,不过有人会给她们做工作,告诉她们怎么怎么好,然后慢慢就接受了,有人就挺有好奇心的,玩心大,一开始就乐意跟人,这也是那些有钱人最喜欢的类型。」 「那你们怎么接触到那些人?」 「部长选出人后,就由主席或者执行主席介绍,带去见人,一次带去五六个,随便人家选。」 葛覃瞬间觉得有些噁心,耳麦里传来柯景行的声音:「别翻白眼了,也不怕眼睛翻不回来,继续问。」 葛覃问:「你们的主席和执行主席有11人,难道都和这件事有关吗?」 「不啊,不过这里面都会有我们的人,一方面方便为我们这种事打掩护,另一方面也能保证每届主席或执行主席里有我们的人,这样就可以一直进行下去。」 「那她们都是怎么认识金主的?」 「她们就是被人介绍给金主的,她们身后有金主就不怕不认识别的金主,都是互相介绍的。」 「看你这样,你似乎过得也不算好。」 陈晓霄吐出一口烟:「呵,咱们这种甘愿做别人二奶的,也得看运气不是?运气好的,遇到人不错的,对你还算可以,有人后来也做了正房,有头有脸的,但是运气不好的,人家就不会把你当人看,在他们眼里可能我们和卖的也没区别,给你个房子住里面,定期来看看,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或者玩腻了就不养了,再到学校换个新人,要是就这样放过你倒也罢了,就怕遇到禽兽不如的,把你再丢给别人玩。」 第68页 「我就是那个最倒霉的,遇到个人面兽心的人,先一开始他给我买房买车,我穿戴的都是名牌,每个月还有五万的生活费,偶尔陪他睡一次,对我来说也还好,不过没多久他就腻了,他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后来才听说他已经养过好几个情人了,他嫌场子里的女人脏,就都通过这种渠道来找人。 「他对我腻了后,我以为我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想到他把我丢给了他儿子,」陈晓霄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开始有点扭曲起来:「这个畜生!他儿子也比我大几岁,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和他老子都是一路货色!他玩得更花,也没有把我当人看。」 葛覃问:「那你没有想过逃跑吗?」 「逃跑?」陈晓霄苦笑着,点了根烟:「我怎么可能没想过?但他们家大业大,总有办法把我找出来,他们这些人,就是害怕我出去后乱说,坏了他们的名声,所以就把我锁在他们眼皮底下。」 「他们是谁?」 陈晓霄吸了口烟,说:「反正我已经在这了,说出来也没什么,被他们灭口我也不怕,你们听说过纪氏集团吗?」 「纪氏集团是我们这小有名气的公司,是纪合峻的企业,他的儿子是纪有枢。」 「对,就是他们,」陈晓霄说:「说出来倒好受了不少,我一直不敢跟别人说,我两个儿子也都不知道。」 葛覃皱眉,这个女人才24岁,就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可能她以前为了孩子也不一定会和纪家的人翻脸,明明这个年纪一切才刚刚开始,但她仿佛已经走完了别人的人生一半了。 「其实我也就是怕我不在后纪家不会好好待我儿子,他们那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允许有私的存在?」 葛覃问:「你说纪合峻还养过别的情人,那那些人都去哪了?」 陈晓霄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也都给别人了,我这个例外是因为纪有枢之前早就盯上我了,所以才在他们身边。」 「那你认识秦悦容吗?」 陈晓霄点点头:「认识,她就是我介绍给别人的。」 「什么?」 陈晓霄说:「我大三那年她刚入校,她这人就是比较好搞的那种,本身就不排斥这种事,知道我们有这种事后,她主动就要求加入,金主也比较喜欢她,她很会讨好人,在各方面。」陈晓霄特地强调了一下。 葛覃又觉得一阵恶寒,陈晓霄继续说:「她在大二的时候就搬出去住了,就住在金主给她买的房子里,也生了个孩子,她那个金主的老婆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也挺喜欢那孩子的,现在两岁吧。」 陈晓霄笑了笑:「我们这个圈子,比你想像中的要黑暗许多,这个学校看起来蒸蒸日上,实际上黑暗也在暗处肆意扩散,不仅仅是我们学校,一些好的学校也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第38章 葛覃从审讯室出来,哀嚎着:「老大,下次这种审讯别让我去吧!我一个单身主义者受不了这种刺激。」 「这是给你歷练的机会,比这噁心的事情还多呢。」 常裕听得气得捶桌子,说:「这学校竟然发生这种事!什么玩意?竟然还持续了那么多年!以前怎么没人发现?」 柯景行:「这种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你抓到后怎么处理?最多把那些结了婚的人抓起来判个重婚罪,但这种事不会从根本消除。」 「那这事怎么办?就这么放过去了?」 柯景行被他大嗓门吵得头疼,说:「冷静冷静,咱也没说不管啊,刚刚陈晓霄说的明显都有完整的利益链,不可能说只靠这些学生就可以完成的,何况之前学校还是再封校的时候。」 「你是说......学校可能也在打掩护?」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惜咱们现在没有证据。」 「再次传讯秦悦容,她一定知道什么!」 常裕:「我这就去。」 柯景行拉住他:「等等等,你先问问监控秦悦容的兄弟她在干什么,报告从警局后出来的动向,让他们盯死了,把人好好地带回来。」 「好。」 白杨:「老大,舒窈的班主任吴心萍来了。」 「走,再去审一边她。」 「吴老师,你在这个学校干了多少年了?」 「六年了。」 「一直都是辅导员?」 吴心萍很坦然地说:「对。」 柯景行:「我知道大学里学生有很多事都是先找班主任或者辅导员的吧?」 「对,也就班主任和辅导员和学生联繫紧密些,我们也都是处理日常琐碎的事务。」 柯景行说:「我们在调查中了解到,万师歷年都有女学生被包养的事情,这件事你知道吗?」 吴心萍不可思议地说:「被包养?这都是早几年的事了吧?那时候学校还是专科学校时会有,等到后来升为本科就少了,更不用说现在是一本了,不然上面怎么可能批准?」 「可是我们了解到的就是这几年发生的,而当事人现在才24岁,我们有理由怀疑舒窈也是和这个有关,并因此丧命。」 吴心萍无辜地看着他们,争辩着:「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虽然我处理很多学生的事情,但是有些情况学生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如果舒窈真的有这种情况,那她怎么可能会和别人透露,更不会说让我知道了。」 第69页 柯景行质问着:「那你为什么能给她开那么多出门单?难道就因为她出去打工吗?」 「对啊,」吴心萍平静一下情绪,又给他们捋了一下事情经过:「舒窈说她要打工,并且还签了合同,她家境也的确不好,我同意了,也向上面领导申请,领导也都同意了,表示了谅解,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柯景行不断咄咄逼人地追问着:「那她为什么在还没有出校之前就已经签了劳动合同?在这之前她为什么能出校打工并且签合同?你们为什么就能确定那合同是真的而不是假的?」 「我......」吴心萍一时语塞,然后她泄了气,破罐子破摔:「反正我觉得是没问题,至于领导为什么同意,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没想到现在学校还会有女学生被包养的事,这也的确是我工作的疏忽,我会改正,但我没有实质违反法律的行为,你们不能冤枉我。」 柯景行冷笑着:「呵,你还知道什么叫法律啊。」柯景行起身离开审讯室,白杨跟着他,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先关着。」 「那万一真不是她怎么办?」 柯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就得要咱们在48小时之内找到钉死她的证据,她太会装了,肯定是早就想好的说辞,但是在我刚刚追问她的时候她又无话可说,推给别人,这就暴露出她的一个破绽,也可以暗示这个学校高层和这种拉皮条的事脱不了干系。」 「靠,想想就瘆得慌,这可是学校哎,如果都发生这种事,那岂不是大型的嫖娼会所?谁还敢来这上学?」 「现在大学里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就是看学校能不能压得住。」 常裕匆忙跑来,说:「景行,秦悦容现在在医院。」 柯景行立刻警惕起来:「怎么回事?」 「秦悦容从警局出来后就回了家,那个小区是高档小区,应该是她的金主给她买的,然后监听她的弟兄们就听见她用座机打了几个电话出去,但是都没人接,秦悦容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就该干嘛干嘛,她后来去洗澡,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出来,最后说要再传讯她时,兄弟们才上楼,但是一直没人开门,等进去之后发现秦悦容倒在浴室里,就穿哲个睡袍。」 柯景行和常裕开车前往医院,问:「什么原因?」 「是过敏,秦悦容对海鲜严重过敏,据说她家有钟点工会去做饭,我们发现的时候,她浑身都是红疹。」 柯景行问:「那个钟点工还能找到吗?」 「目前还在调查,不过想找到比较难,就她一个人,没有别人在她家,我们猜应该是提前做好饭放冰箱的,所以我们没有监控到钟点工。」 「好,去调取一下小区最近的监控,我们去医院看看秦悦容。」 柯景行和常裕到了医院,手术室外已经有几个警员,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柯景行问:「里面什么情况?」 「刚刚有医生出来,说情况不乐观,送来比较迟,现在还在抢救。」 「常裕,你带人去看看秦悦容的住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重点查查她家的厨房,再看看能不能提取到别人的样本信息。」 「好。」 常裕走后没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说:「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不过还需要继续观察。」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柯景行:「谢谢您。」 柯景行说:「让葛覃来,等秦悦容醒后照顾她一阵,你们派人在外把守,不许任何可疑人员靠近,还有,不许她单独留在病房内。」 「是!」 交待完工作后,柯景行离开了医院,刚到医院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晃晃悠悠的,像被抽了魂一样。 「时徽!」柯景行降下车窗喊了一声。 时徽转身,朝他走来,问:「这时候怎么来医院了?你肠道又不行了?」 「没有,倒是你,怎么到现在才走?」 时徽打了个哈欠:「加班,今天送来个病人,精神状况不好,主任让我歷练歷练,开药诊断什么的,然后做的不对他再纠正,就一直到现在。」 「上车,我送你回去。」 时徽也不客气,坐上了副驾驶,他说:「你刚刚还没说呢,你怎么这时候还来医院?」 「我们一个嫌疑人在家中差点死了,送来抢救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柯景行把大致经过讲给他听。 「是什么原因?」 「海鲜过敏,」柯景行继续说:「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人我们找到了,她万师的确有女学生被包养的情况,而且还有一条利益链。」 「嗯,所以你们查证了死者是否和这个有关吗?」 「现在还没有,不过就医院躺着的这位应该和死者有联繫,她醒了并且说出来,就可以证实到底有没有。」 时徽许久都没有回话,柯景行问:「哎,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时徽没有直接回答:「你们重新审了死者的班主任了吗?」 「审了,什么都没说,就说自己不知道。」 「我刚刚在想,你们可能不会查得更深了。」 柯景行皱眉:「为什么?」 「其实你们也清楚,想要完成这种拉皮条的完整过程在之前封校期间光靠学生是不可能的,你们也能猜到有老师或者领导在打掩护,但是现在没有证据,如果背后主使位高权重,使得下面的人没一个敢供出来呢?只要他们咬死了就是自己做的,和学校别的领导老师没关系,那你们怎么都找不到理由去查,最后只能抓几个棋子,只要腐朽没有从根源切除,那么不久后,这种拉皮条的风气还会兴起,那时候你们该怎么办?」 第70页 第39章 柯景行思索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一点,问:「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怎么办?」 时徽耸耸肩:「你看着办。」 柯景行:「......」 「其实我还有一点疑惑。」 「你说。」 「上一次案件,你们刚锁定了岳平山,岳平山就匆忙跑了,他显然在那天早上到公司之前是不知道你们已经锁定他了,是临时知道的,还有就是你刚刚说的,如果秦悦容从警局出来后就回了家,没有接触过任何人,那为什么她打电话会打不通?她是要打给谁?」 柯景行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声说:「你是想说有人把我们的案件调查动向告诉给嫌疑人,我们市局里有内鬼。」 时徽笑了笑:「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得靠你们去查,不过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你这脑子不做刑侦真是可惜了,你是不是犯罪天才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至少是刑侦天才,从只言片语中的线索就能推出那么多,」柯景行问:「当时考大学怎么不考警校?我觉得你这种时不时福尔摩斯上身的逼格应该对警校很有兴趣啊。」 时徽淡淡地说了一句:「因为不想体能训练。」 柯景行:「......哈?」 「我懒,不喜欢运动,这么说可以吧。」 柯景行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捏了一下时徽胳膊,时徽被吓了一下,重重地拍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柯景行看他好像炸毛的猫,笑着说:「你手臂上还有肱二头肌呢,不运动的话哪来的?」 「我会游泳,偶尔去健身房锻鍊一会。」 「看不出来啊,你还会游泳。」 时徽得意地「哼」一声:「瞧不起谁,我6岁就会游泳了,除了蝶泳不会,别的都会,游泳可是锻鍊全身肌肉。」 「那你刚刚还说不喜欢运动?」 「我不喜欢跑步,偏偏所有体能训练里都有跑步。」 柯景行:「我还好,训练久了就习惯了。」 柯景行把车停下,说:「到了,上去吧。」 「你还要回局里?」 「对啊,案子没办完,后面还有好多要查的。」 「你晚上是不是没吃饭?「时徽有点别别扭扭的,说:」要不......去我家吃点?「 柯景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特别开心,如果有背景墙,那此时他背后都是粉色的小花花,但他还是矜持些,继续维持他高大稳重的队长形象,他问:「会不会太麻烦你?你晚上还没吃过吗?」 时徽撇了撇嘴:「食堂不好吃,我通常都不在食堂吃,要么买点回来吃,要么自己做。」 「都这个点再做不会太晚吗?」 时徽笑了笑:「我下午熘回来一次,早就把饭做着了,你去不去?不去就算。」 柯景行:「那我去停车。」说着,他就把车开去停车位。 时徽觉得自己可能疯了,竟然破例邀请别人吃完饭,而且现在已经......他看了看手机,已经12点了,以往他肯定上床睡觉,饭留着早上吃了,只是他听到柯景行还要回局里工作时,他心里有个冲动,告诉他了要这么做。 到了时徽家,两只猫没出来,柯景行换了鞋,问:「你家麻团和小灰灰呢?」 时徽已经进了厨房,说:「你上楼看看,可能在我床上睡觉。」 柯景行来两次还都没上过二楼,楼梯旁边的墙上挂着油画,都是不同的风格,二楼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小客厅,小客厅的一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放满了书,他探头看了看房间,其中一个布置得比较简单,看起来没什么人住过的痕迹,应该是客房,另一个房间里,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就知道是时徽的房间。 麻团在床上,见到柯景行睁大眼睛观察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懒,倒没有跑,衣柜里睡着小灰灰,黑乎乎的一团缩在衣柜的一角,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柯景行把小灰灰从衣柜里抱出来,摸了摸他的下巴,在房间里参观着,除了床上有点乱,别的都还挺整洁,柯景行注意到窗户旁边的画架,画架上放了还没画完的画,是一副素描,上面是临摹的是头骨。 「呵,也不知道他晚上害不害怕。」他摸着小灰灰的小脑袋笑了笑。 床头的一面墙也是书架,和床是一体的,书架上都是心理学的各种书籍,从精神分析到人本主义,从教育心理学到犯罪心理学,什么类型都有,不过都蒙上了一层灰罢了,估计没怎么看过。 「喂,吃饭了。」 柯景行抱着小灰灰下楼,说:「餵什么餵?我没有名字的吗?没大没小。」 「那我叫你柯景行就有礼貌了?」 「叫哥。」 时徽坐下来,瞥了他一眼:「比我大七岁还让我叫你哥?想得美。」 「大七岁怎么了?又不是大十多岁的。」 时徽咬着蒸饺,说:「你别说大七岁,大一岁现在都有代沟,那是8g网速和12g网速的鸿沟,何况你比我大七岁,那就是山顶洞人和文明人的差距了。」 柯景行:「......」他这是犯什么贱非要留下来吃饭的! 两人很快解决了晚饭,柯景行擦了擦嘴:「你这蒸饺不错啊,哪买的?」 「我自己做的。」 柯景行有点意外:「你还会做蒸饺?这饺子包的那么漂亮。」 第71页 「有什么问题吗?我10岁就会做饭了,我妈教了我不少,我很多菜都是跟她学的。」 「厉害了,」柯景行故意说:「以后谁要是嫁给你,肯定有口福了。」 时徽收拾着碗筷,说:「我不会结婚。」 「别把话说那么满,万一呢?」 「没有万一。」 柯景行靠近他,微眯着眼问:「你不会也是弯的吧?」 时徽平静地推开他:「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性向。」 「啊?这还能不知道?」 「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要非说性向的话,我应该是双面不粘锅,无性恋。」 柯景行:「......」还能这样? 「你不回局里了?」 「回,我走了。」 柯景行走后,时徽洗了澡泡了杯酸枣仁茶就睡了。 葛覃扒在队长办公室的门口,白杨也扒在办公室的门口,两人贼兮兮地看着办公室里他们的柯支队长,这个成熟稳重的柯支队长现在在看着案卷资料,看着看着就会傻笑一下,虽然不得不说他很帅,但是这种场景处处透露着诡异。 白杨小声问:「葛覃,老大这是怎么了?从医院回来后,说是吃了个饭,怎么就成这样?谁给老大下毒了?」 葛覃小声说:「你没发现老大一去过医院后就会这样吗?」 「是吼,所以这是什么情况?他又谈恋爱了?他以前谈恋爱也不这样啊,不都是比谁都清醒。」 「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案件的受害人时徽在市一院实习?」 「啊~~所以老大去医院都碰到他了,他俩真搞到一起了?」 「呵,男人,老大一看就是还没追到手,还在苦涩的期。」 「我说,你们两个,」柯景行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度,吓得葛覃和白杨一激灵:「敢嚼我的舌根,胆儿肥了。」 葛覃立马站好,说:「不是老大,我们来汇报工作。」 柯景行没计较,说:「我不是让你不是去照顾秦悦容了吗?还没去?」 「我刚刚才从秦悦容家回来,刚刚我们勘察完她家了。」 「说。」 「我们调查知道,秦悦容平时都是不是自己做饭,会有固定的钟点工来做饭,我们在监控里找到了这个人,不过这人离开小区后就再也没有找到行踪,但是没有拍到正脸,而秦悦容当天吃的饭里有海鲜汤,但是没有海鲜,还有包子里面的肉馅也换成了海鲜,还加了很多酱油调料什么掩盖味道,这也可能就是秦悦容没有发现直接吃下去的原因。」 「这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是的,如果我们再上去迟点,那她肯定就会死了。」 「那个监控往前查还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正脸?」 「找不到。」 「怎么说?」 葛覃说:「我查的时候有人就跟我们说,那个小区就相当于是二奶楼,有传言说开发商就是为了给有钱人养二奶开发的,监控每三天就会删一次,就是防止被拍到一些大人物进出。」 柯景行思索了一会,然后问:「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没了。」 柯景行点点头:「你去医院守着她,正好也休息休息。」 「好。」 市局里的人都走了,只有柯景行一人还在办公室里看案卷,他想起时徽说的情况,如果嫌疑人都不愿供出幕后主使,那么他们就没办法继续调查下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秦悦容醒后能提供舒窈的线索,找到杀害舒窈的兇手,或者那个人也是曾经接触过背后主使的人。 第40章 「老大,秦悦容醒了!」白杨一把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大喊着,柯景行被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 白杨略带歉意地看他,说:「老大,你昨晚又睡在警局了啊,这沙发睡得不难受吗?」 柯景行坐在沙发边,心脏还没从嗓子眼回到胸腔,他揉着头,说:「如果你一大早不吓我一下我或许睡得更好。」 白杨嘿嘿傻笑着,柯景行说:「我去楼上洗个澡,一会你跟我一起去。」 「好。」 医院里,葛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给给秦悦容削苹果,秦悦容刚醒,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柯景行到了后,问葛覃:「她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已经没问题了,只是需要多休息。」 柯景行坐下,问:「你现在能说话吗?」 秦悦容说:「你们是想问舒窈的事吧?我说。」她努力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柯景行有点意外她这种转变。 「反正我已经是个弃子了,他们要我死,我说出来也没什么。」 「你们之前说查到我们学校有拉皮条的事,没错,学校自管会就是个打掩护的地方,舒窈这个人家里缺钱,我看她人长得不错,又腼腆,有些人就喜欢她这样清高的,我当时跟她说了,跟着有钱人不怕没有钱花,她一开始也不同意,后来她母亲病重,就不得不同意了。」 秦悦容喝了口水:「你们应该知道她会出去打工,那也是假的,那家奶茶店的老闆是我们的一个中间商,我们选出来的女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人要,要先经过那个老闆的手,经她同意后再往上介绍,那个奶茶店就是为了给一些人出来找藉口。」 第72页 「舒窈是介绍给一个姓杜的老闆,我记得他应该是叫杜明荣,这人有个老婆,叫刘英梅,这个女人也厉害,手里有产业,他们有个女儿,现在在上高中。」 柯景行:「这些情况你们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秦悦容苦笑着:「当然,总得让他们留点把柄在我们手里。舒窈一般都住在城西的一个小区里,叫瑶光府15栋1103,那个姓杜的对她还不错,你们可以去那个小区查查,或许能查到什么。」 「你们这个就只是学生间做的?」 「可以这么说,但是舒窈的辅导员是知道内情的,我可没有污衊她,她知道我们这个勾当,但是还是会放人出去。」 「那别的呢?」 「没有了。」 柯景行沉声问:「你确定?」 「确定。」 「那你们是怎么和那个奶茶店老闆合作上的?」 「不知道,那是每一届这样传下来的,她已经和我们合作了好几届了,我刚入校的时候就是去见过她。」 「舒窈被害当天,你有和她联繫过吗?」 秦悦容想了想:「那阵子她不太对劲,总是在害怕什么,她那天和我说过有人约她去城西的一家咖啡厅,然后就没消息了。」 「所以整个环节只有你们学生参与,除了老师刻意纵容外,没有别的人参与,是吗?」 秦悦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是。」 柯景行再次说:「想好了再说。」 「是这样,没有别人参与,只有我们自己。」 柯景行按下录音笔停止录音,说:「好,如果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可以随时告诉这位警官。」 柯景行走到病房外,对葛覃说:「她出院之前都看紧她了,无论谁把你支走都不要离开,我觉得她还在隐瞒什么,而且我觉得她这种态度的转变也有点不合理。」 「好的。」 柯景行打电话给常裕,说:「去查一下杜明荣和他妻子刘英梅,另外去城西的瑶光府查一下监控,秦悦容交待了舒窈生前住在那,楼号是15栋1103,也申请搜查。」 「明白。」 「还有,查一下瑶光府附近的咖啡厅,查到了也调一下舒窈遇害当天的监控。」 「好,还有没有别的?」 柯景行想了想,说:「去查查秦悦容有没有别的手机号、手机或者座机都可以,你们再排查一下舒窈从警局出来后行动轨迹,以及在路上都做了什么。」 「你怀疑她有问题?」 「说不上来,她还是很矛盾,我觉得她在隐瞒。」 「好的,我这就去查。」 柯景行准备从住院部出来往门诊部,结果在五楼看见了时徽,柯景行有点意外,问:「你怎么在住院部?」 时徽:「我也不是天天都能在门诊部,那几天也只是主任坐诊我帮忙而已,这里住院的都是人格障碍,重度抑郁之类的,我还是能应付得过来的,你呢?还在忙?」 「我准备去门诊找你的。」柯景行也懒得拐弯抹角了。 「找我?」 柯景行带时徽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确定没有人,然后说:「我刚刚审问了秦悦容,她交待了舒窈生前的跟的人。」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什么?」时徽没等他开口,就继续说:「是因为她不承认有别人参与,只是他们学生之间的交易,而且并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舒窈的死,和她跟的金主有关。」 柯景行笑了笑:「你还挺聪明。」 「过奖。」 柯景行拿出烟,还没点燃,时徽就说:「不许抽菸。」 「为什么?这里是吸菸区。」 「我不喜欢烟味,不吸二手菸。」 柯景行嫌弃地看着他,把烟收了起来:「事儿还挺多。」 沉默了一会,他说:「我不知道怪在哪,但是我觉得秦悦容不对劲。」 时徽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柯景行忍不住了:「我还是把录音给你听听吧。」时徽笑了笑,他就等这句话呢。 听完录音后,柯景行问:「怎么样?」 「秦悦容这个态度很矛盾,一方面说自己是弃子,要说出舒窈背后的人,一方面又只说这件事只有学生参与,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我们的推断错了,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背后主使,第二就是秦悦容还在隐瞒。」 「我个人是倾向第二种情况的,你听这段。」 录音笔里:「所以整个环节只有你们学生参与,除了老师刻意纵容外,没有别的人参与,是吗?」 「是。」 「想好了再说。」 「是这样,没有别人参与,只有我们自己。」 时徽按下暂停键,说:「她在第一次回答你的时候,沉默了,也可以说她在犹豫,如果真的没有,那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而是很果断地回答,在第二遍回答的时候,她这样回答,相当于反覆说,没有别人参与,这种就像是在麻痹自己,让自己接受没有别人参与的假象,谎话说多了,久而久之,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而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她内心在挣扎,从第一次回答『是』的时候她就在犹豫到底供不供出背后主使,而在后面的回答,则能说明她其实是不愿为背后的人隐瞒,只不过对方可能抓住了她的把柄,所以她只能这样麻痹自己。」 第73页 柯景行仔细听着:「那她要是不说,我们也就没法继续调查了。」 时徽点点头:「我估计你们再次审问那个辅导员,以及舒窈的跟的那个人,可能反应和秦悦容差不多。」 柯景行自言自语着:「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严防死守?」 「人在这世上会有很多软肋,亲人、名誉、地位、权力、财富,这些都是人们在意的,他们会为此奋不顾身,那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坚决守护。」 「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软肋?」 时徽想了想:「不知道,感觉没有,我没什么在意的,如果硬说有的话,可能就是我家那两只猫了。」 柯景行失笑:「你就那么喜欢猫啊?」 「对啊,猫很安静,很治癒,有时候高傲的样子也很可爱,我一个愿望就是开一个猫咖,晚上的时候翻牌子。」 「哈哈哈哈哈哈,很不错的愿望,」柯景行说:「我该走了,还得继续调查。」 「嗯,再见。」 柯景行折回来:「你最近怎么变乖了很多?都不怼我了。」 时徽:「......」这人真的很欠。 柯景行没等他开口,就立马走了,见他脸色就知道他下一秒又要开怼了。 监控室内,常裕在和人调查舒窈家的监控,柯景行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监控内显示,舒窈多次出入瑶光府,确实是住在这,而且我们查了15栋1103的户主,是登记在杜明荣名下的,监控里也拍到杜明荣多次出入这里。」 「这个监控全吗?」 「全的,这里只是普通的高档小区,和秦悦容住的地方不一样。」 「咖啡厅呢?」 「这是重点,我们查到舒窈遇害当天和杜明荣的妻子刘英梅见过面,并且两人似乎不是很愉快,舒窈很害怕的样子,还有,刘英梅是化学系毕业的,名下产业有化工厂,还有一个房地产企业。」 监控里,两人坐在角落里,刘英梅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副职场人的气场,而舒窈却畏畏缩缩,似乎还在抹眼泪。 常裕点开另一个监控:「另外,我们发现刘英梅曾经进入过瑶光府一次,她打扮得很低调,还是在电梯监控里拍到她,通过比对才确认是她的。」 柯景行厉声道:「立刻传讯杜明荣和刘英梅,并且提审吴心萍。」 第41章 「警察同志,我承认我包养了舒窈,但是她的死跟我真的没关系,」坐在审讯室里的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面是这样虚伪龌龊、道貌岸然的嘴脸:「我对她很好的,给她买房买包买珠宝,她想要什么能没有,我怎么可能做出杀人的事?」 柯景行:「那这件事你的妻子知不知道?」 杜名荣愣了一下,然后说:「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还不都是瞒着家里人,也不会说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啊。」 「你确定她不知道?」 杜明荣犹豫了:「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反正她没和我说过。」 柯景行问:「你是从哪认识的舒窈?」 「一个女人,开奶茶店的,叫郑雅,她说她认识不少女学生,都是万师和卫校的,然后她就介绍给我了。」 「在什么地方介绍的?」 杜明荣支支吾吾地不说话,柯景行说:「杜总,您要知道,您现在隐瞒也没用了,别以为你就包养个女学生就不犯法,如果不想判得更重,那就全部交待,您的女儿才上高中吧?」 杜明荣还是不肯说:「我不知道。」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果然如时徽所说,杜明荣也不肯说出背后更深的势力,他说:「我们其实查你最近的行踪就能查到,如果你现在交待,我们会算你配合调查,最后的判刑结果可是天差地别。」 杜明荣还是沉默着。 从审讯室出来后,葛覃问:「老大,下面怎么办?」 「常裕还在审刘英梅吗?」 「对,她死活不承认自己和舒窈的死有什么关系。」 「吴心萍呢?」 「叶城说了,她只说自己纵容学生出校,对这种包养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说出别的人。」 柯景行揉了揉眉心,现在又进入僵局了,葛覃小心翼翼地说:「老大,会不会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势力了?所有人都不说。」 「还是接着查,总会有线索的。」 白杨和痕检科的警员在舒窈家没有什么发现,根据安排又查了杜明荣和刘英梅名下所有房产,查到刘英梅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她家里看起来很干净,不过就是长时间没人居住,房子都灰濛濛的。 刘英梅和杜明荣两人长期住在市区,所以这里郊区的房子就一直搁置了,而且这是刘英梅的婚前财产,可能杜明荣还不知道这处的房产。 别墅的院子里也都是落叶,赵宴说:「你们几个在院子里搜查,小白和我带几个人去屋内看看。」 「是。」 一进屋子,白杨就被灰尘呛到了,但还是感慨着:「不愧是有钱人,这别墅那么大,就这样看也是很豪华的。」 赵宴嘆了口气:「咱们这辈子也住不了这样的别墅,你赶紧去楼上看看。」 白杨带人来到二楼,二楼好几个房间,两个卧室,一个书房,还有一个浴室,每个房间里都空荡荡的柜子里、抽屉里,甚至是床上也都是什么都没有,连张纸片都没有。 第74页 「白哥,白哥,有发现。」隔壁卧室传来小警员的叫喊声,白杨忙走过去。 那个警员打开了衣柜,说:「白哥,你看,这个衣柜里有个暗门。」 这个暗门没有门把手,仔细看才能看见门缝,警员说:「我刚刚推了,推不开,也不知道这个是从哪打开的,要不要强制破门?」 白杨:「别冲动,万一是重要线索呢?这应该是有密码锁的,你们都找找有没有输入密码的地方。」 大家纷纷在房间里搜寻起来,不过没发现任何地方有疑似密码输入的地方,现在快到七月份了,天气渐渐热起来,一个小警员擦着汗,自言自语着:「这里的空调还能不能用啊?」 他看见墙上的中央空调温度调节器,试者按了一下,他没指望空调会启动,不过意外的是,屏幕亮了,只不过显示的不是温度,而是输入密码,小警员兴奋地喊着:「白哥,密码在这输入!」 白杨看着显示屏,骂着:「真是有毛病,把遥控器改成密码锁。」 「这么看看,这里好像都没有中央空调,那个挂机空调的遥控器还是在抽屉里发现的。」 「去找赵主任来看看,怎么破解这密码。」 密码破解后,暗门「咔哒」一声打开,里面的灯也自动打开,温度也比外面低,众人一齐进去,通过一条不短不长的走廊,一拐弯就看见里面的房间,不少新警员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里面都是各种刑具,白杨想起岳平山那处房产的密室,也是这样,只不过这里更加干净,刑具也更新,上面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像是没有使用过的一样。 赵宴:「大家仔细搜寻这里,一处都不能放过!」 「是!」 「赵主任,这里有发现。」墙砖的缝里,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暗红色的痕迹,断断续续的。 「做一下血迹反应,并且提取回去比对。」 关灯后,在黑暗中,渐渐出现许多萤光,而且越来越多,靠北的一面墙和地面上都是血,如果地上的血还在,可能他们就跟踩在血池里一样。 很多小警员都很惊讶:「这得流了多少血啊,是一个人的吗?」 白杨想到舒窈的死因,除了致命伤和虐待伤,还有就是被人刻意放血,想到这就不禁觉得手脚发疼。 赵宴看着这些血迹反应,说:「报告给柯队吧。」 从别墅里出来后,外面勘察的警员说:「赵主任,我们在院子里勘察过后发现,后院的一些树叶上沾了几滴血迹,已经提取了,另外后院还有一口井,我觉得您可以来看一下。 后院的井已经没有水了,可以说这个深度根本不是水井,就像是做成水井的小地窖,但是里面堆了很多树叶,乍一看以为就是一个枯井。 「我们在这个井里发现了一个箱子,不过有锁,我们还没打开。」 赵宴熟练地拿出铁丝,随便掰成一个形状,锁就打开了,而箱子都是整整齐齐的红色钞票。 白杨说:「做尸检时,穆姐说死者的致命伤是一击毙命,直穿心脏,是专业杀手的风格,所以他们可能买兇杀人,而这个就是赃款!」 赵宴沉默着,把箱子合上:「带回去,这是证物。」 刘英梅坐在审讯室里,说:「警官,我和我丈夫感情一直很和睦,我不知道您说的他外面有人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常裕:「我们调查了瑶光府的监控,里面显示你曾经有一次进入过那个小区,但是你并不住在那,这是为什么?」 「那也是我老公的房产啊,他的财产不就是我的?我去那也说的通吧?」 「可你只去过一次。」 「我们家房子多,哪能都经常去住啊?你要是查查还会发现有些房子我们连去都没去过,」刘英梅懊恼地说着:「警官,如果不是你们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姓杜的出轨,他做什么都藏得严严实实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还得感谢你们告诉我呢,回去我就跟他离婚。」 「那6月24号当天你去哪了?」 刘英梅想了想:「在家,那天周末,我通常都在家。」 「没去别的地方?」 「没有。」 「可是我们刚刚查到,你出现在瑶光府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和舒窈一起。」 刘英梅脸色瞬间变了,不知为什么突然拍着桌子有些慌乱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在骗我,你们不可能查到!不可能!」 几个警员将刘英梅按住,在监控室里观察者这一切的柯景行摸着下巴思索着,然后低声跟葛覃说:「去那家咖啡店查一下原监控,看看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葛覃有些疑惑:「这是......」 「你去就是了。」 刘英梅冷静下后,呆呆地坐在那,常裕说:「刚刚我的同事去你郊区的别墅,那是你的婚前财产,里面有一间密室,密室里都是各种刑具,以及,」常裕停顿了一下:「舒窈的血迹。」 刘英梅重新坐好,又恢復了她平时的精英模样:「是,没错,是我杀了她,那是她该死。」 「为什么杀她?」 「你们不都是知道了吗?杜明荣包养了她,她是小三,我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所以你就杀了她?」常裕厉声问:「你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 第75页 「那又怎么样?法律能维护我的婚姻吗?她只要活着,姓杜的就会找她,而且,据说她还怀孕了,一旦这孩子生下来,不论是男是女,都有继承财产的权力,这就是法律!」刘英梅眼神突然变得兇狠起来。 对于听到舒窈怀孕这件事,常裕皱了皱眉。 「你是怎么知道杜明荣和她的事的?」 「不知道,有人匿名给我发了邮件,有照片,有视频,有体检报告,告诉我万师里面的一些勾当。」 「邮件呢?」 「没了,在我看完五分钟后就自动销毁了,所以这也是我不和杜明荣摊牌的原因,没有证据我就没底气和他对峙。」 常裕试着问:「你知不知道这其中参与的其他人?」 刘英梅:「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万师的学生做的。」 女孩上床前,吃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药,舍友问她:「你怎么吃那么多的药?生病了吗?」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有点不舒服,不是什么大毛病。」 舍友没再继续追问,女孩缩在床上,拉上床帘,给一个人发消息:松姐,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虚松】:你们学校的案子还没结束吗?结束了他们应该就能被抓起来了 女孩:可是没听说学校领导出事,我怕查不到他们,那我岂不是还得...... 【虚松】:我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第42章 刘英梅说:「其实之前我有怀疑过杜明荣有人,不过那时候女儿快中考了,我就没去追究,不过有人直接把他出轨的证据寄给我了,那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那女人住的地方。」 「呵,瑶光府,姓杜的还真是大肚,给她买那么好的房子。」 常裕:「你去找她做什么?」 「我最开始就是想让她离开姓杜的,毕竟孩子还在上高中,这时候离婚了对她学业有影响,我想等着她毕业了就立刻离婚,但我也不想让姓杜的和这个女人来往,万一女儿哪一天发现了呢?那不是对她更不好?所以我就去找那个女人,让她离开。」 「她答应了,但是她失信了,我还是看见姓杜的和她进进出出的,我也真是蠢,她怎么可能放弃钱?所以我只能把她除掉了。」 常裕:「怎么除掉的?」 刘英梅问:「能给我杯水吗?说那么多,我有点口干舌燥。」 常裕示意旁边的警员去倒水。 她喝了水后接着说:「你们查到了我那个别墅里的密室吧,其实我没打算用它,因为之前都是用另一个人的。」 「谁的?」 「你们之前抓的那个人,岳平山。」 「什么?」审讯室内外的人都有些震惊。 刘英梅:「岳平山那个密室,都是供人处理东西的地方,而我房子里的那个,本来不是用来做这个的,我是想做成金库,没想到还没开始改造,就用来放刑具了。」 「岳平山那个密室,有多少人用过?」 「不知道,都是和他交好的人才知道,而且他也有专门的打手进行处理,也被你们抓了。」 「接着说你是怎么杀害舒窈的。」 「那天我约她去了咖啡厅,就是质问她为什么失信,她说是杜明荣缠着她,鬼才信,我装作放过她,然后气不过,就找人绑了她,带她去我那个密室,我把她绑着,让她跪在我面前,我用鞭子抽她,扇她耳光,她哭着求我饶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她哭着求我的样子有多好看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姓杜的会看上她了,她哭的声音可真好听,她哭得声音越大,我抽她的力气就越大,等我累了,我就隔断她的手筋和脚筋,她哭的声音更大了,血到处都是,我听得烦了,就让人了结了她,她瞬间就没气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刘英梅歇斯底里地大笑着,似乎在回味自己的「壮举」,丝毫不觉得自己杀了人有什么过错,反而以此为荣,在炫耀着自己的手段。 柯景行把耳机拿离耳朵远一段距离,然后说:「她要是安静不下来就给给一阵镇定。」 等刘英梅平静下来后,常裕问:「你为什么把舒窈的尸体挂在学校会堂的舞台金属架上?」 「为了警告她们,我让人把她挂在金属架上,她也比较瘦,用一根丝带就能挂起来,那丝带也不是很结实,只要算准了时间,确保在交流会时,尸体掉下来。」 刘英梅笑着:「很震撼,不是吗?万师是个大学,还是刚升为一本的大学,但是这些学生却不好好学习,尽学了勾搭人的本事,我就是要警告她们,做这些下作的勾当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你是怎么进入学校的?还能进入学校礼堂。」 「没人拦着,我们假装送快递的,直接进学校了,至于礼堂,我不知道,门就是开着的。」 「你是怎么知道第二天会有交流会的?」 「有人告诉我的。」 常裕:「是谁?」 「不知道。」 常裕用笔端轻轻敲击着桌面:「我劝你好好交待,都这时候了,不要想着隐瞒。」 「我真不知道,就是和之前一样,发我匿名邮件,看完就自动销毁。」 常裕收起资料准备离开,他说:「忘了跟你说,我们对舒窈尸检的时候,她并没有怀孕。」说完,他就出去了,只听见刘英梅一直喊着「不可能」。 第76页 从审讯室出来后,常裕长唿一口气:「终于查清楚了,没想到会是这样。」 柯景行:「别掉以轻心,案件还有很多没查清楚。」 「他们都没人供出背后主使,刘英梅也没有,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觉得刘英梅对他们的事知道不是很多。」 常裕勐地坐好:「怎么说?」 「你想,如果她知道那个学校从上到下都有问题,那说明她也是知情者或者是有点参与,那她就不会把尸体放在学校,不然很容易查到自己,而她这样做是为了示众警告,说明她只是单纯地恨学生做这些事,并不知道这和其他人有联繫,我觉得这点她没说谎。」 「那我们岂不是更没办法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势力了吗?」 柯景行没说话,这时候,葛覃回来了,她说:「老大,我刚刚和技侦的人去了那家咖啡厅,发现那家咖啡厅的监控被动过两次。」 「两次?」 「对,第一次应该是监控被剪掉的,第二次监控又被恢復完整了。」 常裕说:「所以是有人想掩盖刘英梅这件事,但是有人又把监控放回来引导我们去查?」 「目前看是这样。」 「难怪她刚刚在审讯室离突然发疯,是意识到自己被卖了。」 柯景行:「这个案件我感觉就是有人在引导,刘英梅收到的两封匿名邮件就足以说明,一会让人去查查那个邮件的记录,看看能不能復原。」 「景行啊,听说嫌疑人抓到了?」林局从楼上办公室下来。 柯景行给她端了把椅子,说:「是,现在我们已经抓住嫌疑人了,嫌疑人自己也承认了,并且交待了作案细节。」 林局点点头:「那就做好结案的准备,上面又来人催了。」 柯景行有些犹豫:「林局,我觉得现在还不能结案。」 「为什么?」 「这个案子我觉得还会有幕后主使,光靠学生,根本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隐蔽,尤其是现在学校动不动就封校,更是不可能。」 「你说的也有道理,」林局反问着:「但是你有证据吗?」 「所以我才需要继续调查,找到证据。」 林局思考了一会,然后说:「这样吧,你们先查着,我也帮你们应付着上面的人,我最多能帮你们再拖两天,如果你们找不到确切证据,那只能结案了。」 「谢谢林局。」 「涉及到学生孩子的问题,咱们一定不能坐视不理,有一点可疑的苗头都得查清楚,」林局嘆了口气:「万师这种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已经虽然打击过,但也终究没什么用,很快又出现,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就必须根除,不能让这种事在多年后再次发生。」 「是。」 林局站起来:「好了,我上去了,你们好好查。」 「林局慢走。」 时徽跟在主任身后去病房里查房,也亏得这里不是精神病院,住院的都是算还比较正常的人以及有心理问题的人,但饶是这样,天天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对于时徽这种实习生来说还是吃不消。 主任看着时徽疲倦的脸,说:「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受不了吧?」 时徽:「还好,不过也的确有点心累。」 「你是学心理学的,还不是精神病学的,要好一点,如果以后打算学临床,那就更需要接触到这些人,做我们这行的,心理承受能力必须强,你得确保不被来访或者患者影响,而且还需要学会转换自己的情绪,不然你就没法做个合格的心理医生。」 「是,我明白。」 主任说:「对了,我下午要去万师开会,和他们心理学老师指导交流,你要不要去?你是万城大学的,心理学比万师好很多。」 「可以,我再怎么好都是学生,老师们肯定比我厉害,我也能学习学习。」 主任爽朗地笑了几声,赞扬着:「很久没遇到你这样谦虚好学的实习生了,很好,很好。」 「您过奖了。」 于宛站在学校行政楼楼顶的边缘,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风热辣辣地吹着,吹起她的裙摆,她看了看脚底,看不见底下的人,地面上的人也看不见她,高得让人晕眩。 于宛:松姐,我想好了,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虚松】:我能理解,如果你害怕,你可以选择不做,这样你可以继续活下去 看见「活下去」三个字,于宛眼眶红了,她仰着脸,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她自嘲地笑着,呵,活下去,她为什么要继续活着?如果活下去以后继续这种生活,她还不如死了。 【虚松】: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也不想以后有更多的人受他们折磨,不是吗? 于宛:是 【虚松】:你的人生可能已经没法改变了,那就去改变之后的人的命运,至少这样,你才有意义和价值 有价值......她恍惚了一会,似乎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从小是学习的机器,长大后是......的机器,她一辈子就是个机器,那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或许这样,为别人付出,还能让自己有点意义。 于宛从边缘走下来,拿出刀,在胳膊上划开一道伤口,血喷涌出来的时候,疼痛感也传至大脑,于宛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没有痛觉一样,她用手指蘸着血,在地上写下血字...... 第77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人跳楼了!」 第43章 时徽算是目睹了跳楼的经过,但是他离得不算近,就看见楼顶有个什么东西掉下来,仔细看才发现是个人。 时徽站在现场外围,报警等人来,他看着地上血泊里的女生,眼睛还睁着,身上和脸上都是伤痕,应该是跳楼过程中形成的。 万师,又是万师出事,为什么每次万师出事他都在场?他不是万师的学生,却还能次次遇见,真的是巧合吗? 柯景行到了后,打趣他:「你这是什么运气?怎么每次一有命案就是你报警?我们市局今年的业绩都是你拉来的。」 时徽:「那你还不感谢我,发面锦旗什么的。」 「得了吧,你离远点,我们得勘察现场了。」 「好吧,那我走了。」 「哎哎哎哎,谁让你走了,在一旁等着。」 「可是现在很热哎。」 柯景行把车钥匙扔给他,说:「去我车里等着,我车在阴凉地。」时徽拿着车钥匙,满意地离开了。 葛覃凑过来小声说:「老大,你不是向来不让别人单独在你车里吗?也不让人开你的车。」 「少说闲话,赶紧查案去。」 穆怿做了初步的尸检,说:「死者是跳楼死的,不过在胳膊上有一道刀伤,目前看是伤口长度在12公分,深度至少在0.5公分左右。」 柯景行对葛覃说:「咱们上顶楼看看。」 「老大,我感觉这事不对,怎么我们刚陷入僵局就有人跳楼了?万师现在可是在风口浪尖上,一有什么不对,我们就会调查。」 柯景行说:「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排除这件事和舒窈的案子也有关,先去顶楼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到了顶楼天台,柯景行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在太阳曝晒下,味道更加让人难以忽视。 在天台旁的地上,是触目惊心的几行血字,每个字都有人脸大,地上的字是:万师不得好死!强迫包养,贩卖卵细胞,都是衣冠禽兽!别以为没人敢说出来!——于宛 葛覃看了有些震撼:「老大,这些是......强迫是怎么回事?秦悦容不都是说是自愿的吗?那这tm和卖淫有什么区别!而且卖卵细胞又是什么情况?艹!」她向来不说脏话,但看到这些,也忍不住爆粗口。 柯景行相对要冷静些,只是脸色不太好,说:「让人上来拍照取证,再去通知于宛的家人,调查一下她最近的动向。」 「好的,」葛覃问:「老大,那我们现在需要传讯学校领导吗?现在可是有人指证了。」 柯景行看着这几行血字,然后说:「先别打草惊蛇,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参与其中,万一找错了,真正的幕后主使却跑了怎么办?」 「那我们怎么办?」 「刚刚死者跳楼后是不是没人上来过?」 「没有。」 「封锁这里,先取证,然后让人看守这里,不能让人任何人靠近,吴心萍不是一直不肯说吗,现在有证据审她了,你让法医和痕检上来吧。」 「是!」 现场勘察结束后,他们便准备归队,葛覃很自然地要跟着柯景行上他车,柯景行拦着她:「你干嘛?」 葛覃被他拦得晕乎:「我上车啊。」 「坐他们的车去。」 「凭什么啊?老大你变了,」葛覃还很委屈的样子:「凭什么时小帅哥能坐,我不能坐?」 柯景行瞪了他一眼:「嗯?」 葛覃立马住嘴,然后往后面的车走去,还小声嘀咕着:「切,重色轻友。」 「我可都听见了。」吓得葛覃小跑着上车了。 柯景行上车后,发现时徽在副驾驶上睡着了,他上来时被惊醒了,慵懒地说:「查完了?」 「嗯。」柯景行递给他一瓶水,时徽接过喝了几口,似乎清醒了不少。 柯景行问:「怎么这个点还能睡着?」 时徽揉着太阳穴:「昨晚没睡好。」 「你这睡眠质量不行啊,怎么总听你说睡不好?」 时徽刻意避开话题没回答,他问:「都查到什么了?」 「我们在顶楼发现了几行血字,内容是指正万师学校里强迫学生包养、卖卵细胞,并且可能也有领导涉案,但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时徽有些意外:「还有卖卵细胞?强迫?这还真是让人意外。」 「唉,是啊,如果是学生自愿的倒也罢了,但是强迫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如果贸然调查学校,肯定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扑空。」 「现在有线索了,我们打算再重新审秦悦容和杜明荣,吴心萍也得继续审。」 「这倒也行。」 柯景行问:「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没有,和你的想法差不多,」时徽指了指前面的路口:「把我放那就行,我自己走回去。」 「谁说要送你回去的?和我去警局。」 「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私人顾问吗?那不得跟着我?我还没让你贴身跟随呢。」 时徽:「......」怎么觉得「贴身」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就觉得很怪? 到了市局,就听见女人的哀嚎声,几个女警员在旁边一个劲的劝导,那个在哭的女人就赖在地上,嘴里还说着:「我就那么一个女儿,就这样死在那个学校里了,赔钱!学校必须负全责!」 第78页 女警:「阿姨,您先冷静,我们还需要进行调查......」 「冷什么静!合着死的不是你的女儿,你们当然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她平常那么听话,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就这样跳楼?还不是被学校逼的!学校必须赔钱!」 柯景行问一个警员:「这是于宛的母亲?」 「是的,柯队,于宛是本地人,她母亲一听说这事就来了,一进门就又哭又闹,听着像是来要钱的。」警员面露嫌恶,似乎很反感这种人。 柯景行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耐着性子说:「您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我们请您来是想和您了解情况,询问关于于宛的事情,希望您能配合。」 女人却不领情,大声喊着:「问我什么?她天天都在学校,我能知道什么事?问我有什么用?你们怎么不去问学校啊?这就是你们警察办案的方式啊!」说完,女人接着又哭又喊,一边喊着警察不负责,不为女儿伸冤,一边又喊着要学校赔钱。 柯景行只觉得头疼,他最烦的就是遇到这种人,他瞥见时徽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之前就发现,他似乎很讨厌这种吵闹的场合。 时徽在他跟前小声说:「又是个图钱的,女儿尸骨未寒,母亲就想着要钱,连具体原因都不问清。」 柯景行:「我让人在这处理,咱们先进去。」 时徽瞥了他一眼,嫌恶地说:「我才不想听见这种声音。」还没等柯景行回过神来,时徽就走到地上那个女人旁边,含笑说:「您好,女士。」可能是他的声音清冷里透着温柔,女人看着他,吵闹声小了些。 「我想跟您说一种情况,根据国家《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第二章 第十二条规定,学生自杀、自伤的,学校无需承担法律责任,您没法跟学校索要赔偿。」 女人一听就想反驳,正要发作,时徽就提高音量继续说:「不过,」女人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如果我们这次调查中发现,学校的所作所为确实对学生造成了伤害,致使其自杀,那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而且您也可以索要赔偿,不过如果您无理取闹,导致警方案件调查受阻,证据搜集不齐,可能您得到的赔偿款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了。」 女人愣住了,哭声也没了,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时徽继续说:「还有,刚刚的处理办法里第五章 第三十六条规定,受伤害学生的监护人、亲属或者其他有关人员在事故处理中有无理取闹、扰乱秩序等情况的,应交由公安机关处理,造成损失的,可以依法要求赔偿,所以,如果您继续这样下去,您不仅拿不到赔偿,还得倒贴钱给学校,可能还是您承担不起的价格。」 女人一听完,就擦干眼泪,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换了另一副面孔,给警员陪笑着:「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所有人:「......」 柯景行带时徽去办公室,说:「可以啊,小时徽,三两句就让她安静下来了。」 葛覃也在旁边吹一波彩虹屁:「是啊,刚刚我们那几个警员都被她整烦了,我们平时最烦这种人了,不过他们说的和你说的道理都一样啊,为什么你说就有用?难道是你更帅?」 时徽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他收起了开玩笑的神色,说:「其实刚刚我们都听出来这个于宛的母亲其实最在意的就是学校赔偿,是钱,她对于宛的死倒不怎么关心,所以告诉她其中利弊,用钱来衡量,他们这样的人对道德法律的看法可能有点淡薄,所以就换成他们在意的东西,在她听说钱会少后,明显就变了。」 柯景行揉了揉他的头髮:「不愧是学心理学的,做私人顾问正好。」 时徽拍开他的手,整理好头髮,有些愠怒:「别摸我头,头髮都乱了,谁说做你的私人顾问了,你给钱了吗?签合同了吗?什么都没有,还好意思让我帮你。」 葛覃:「......」我为什么会在这?我好像是多余的,自己是不是太亮了? 第44章 柯景行问:「你今天怎么又去了万师?不上班?」 时徽:「跟着主任去万师学习。」 「所以你才刚到,就看见有人跳楼了?」 「嗯。」 「你这运气,没谁了,」柯景行把楼顶天台的照片给他看,说:「你看看,这是天台上的血字。」 时徽没接过照片,问:「你确定你这样符合规定?万一被逮到了,你这身警服可能就要脱下来了。」 「不是你说你是我的私人顾问吗?」 时徽浅笑着:「你就不怕我把细节说出去?」他手托着下巴,身体略微前倾,从柯景行这个角度,可以瞥见他劲瘦的锁骨和腰线,再加上他那清澈的、含笑的眼神,柯景行下意识别过脸。 时徽:「???你怎么了?」 柯景行尴尬地咳了几声,然后说:「我相信你不会说的。」 「那可真是谢谢你的信任了。」时徽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接过照片:「好吧,那我帮你看看,不过要是被你们领导发现了,我可不帮你。」 「没事,这点事我还是能承担的。」 照片里,是几行暗红色的血字,时徽看了好一会,柯景行问:「能不能看出什么?」 时徽放下照片:「信息太少了,我们现在还不了解于宛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不过我只能觉得有一点很匪夷所思。」 第79页 「你说。」 「你们调查舒窈的案子刚进入僵局,无法继续调查下去,正愁着没有证据指明学校的参与,这时候于宛就跳楼了,而且还留下了这行血字,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万师这个学校有问题,在你们被迫结案之前,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柯景行:「我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有人在推动我们去调查案件。」 「没错,他一直在关注着案件调查的进度,但是你们调查的进度不对外公开,受害人家属也没有闹,这就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柯景行喝了口水,现在只觉得头疼,一面在愁着怎么破案,一面还要防着市局里的内鬼,他说:「所以你现在有什么高见?」 「我怀疑于宛的自杀是有人引导的,你们可以去查查她近期联繫过什么人,另外,对学校的调查,不能太明目张胆,在没有确切证据指向某个人时,都不能轻易行动,并且还要监视着几个高层的举动,防止他们逃跑。」 「可以,不过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学校的情况?」 「因为自杀是一种比较轰动的方式,涉及人命,只有这样可以足够引起警方的重视,而且,如果她单纯来找你们举报,她可能被人监视着,没准在路上就被人弄死了,并且,我觉得只要于宛死了,引导她去举报的人就会隐匿起来,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存在。」 柯景行点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白杨敲门进来,说:「老大,我们要重新审问那几个嫌疑人,你来吗?」 「行,你告诉常裕,让他去审杜明荣,我去审吴心萍,让小葛去审秦悦容。」 「那刘英梅还要审吗?」 柯景行想了想,说:「审吧,你带人去。」 「是。」 时徽起身,正要说「我走了」,柯景行就把他按下,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说:「你在这等着。」 「为什么啊?」时徽正要控诉被剥削压迫的不满。 柯景行留下一句:「一会请你喝奶茶全家桶。」 时徽:「......」算了,看在奶茶的份上就等吧。 柯景行进了审讯室后坐下,他还没说话,吴心萍就开口了,有些烦躁:「警官,又审我干什么?」她满不在乎地靠在椅背上:「什么时候把我移交检察院啊?」 柯景行笑着:「不急,案件还没完,你现在判,也判不了多久。」 「是啊,」吴心萍冷笑着:「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反正坐几天牢我也不在乎,出来照样和正常人一样。」 「是吗?你出来后,只要坐过牢,你都没法再做回现在的辅导员了,,我觉得你身为老师应该是知道这点的,毕竟学校不会收一个有前科的。」 吴心萍嗤笑一声,柯景行继续说:「我来猜猜你为什么有这个底气觉得自己还和以前一样,是不是你和学校达成某种协议,只要你不供出学校,他们就保证你出来后依然可以和以前一样?」 吴心萍有些不耐烦:「我再说一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有学生主谋策划,我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地纵容,和别人没有关系,你们警察就是这样污衊栽赃别人的吗?那你们手里得有多少冤案啊?」 「是不是污衊还不用你说,我们自然是有证据的,不然也不会还特地再跑来审你。」 吴心萍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 「在你被关起来的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你们学校有个女生跳楼自杀了。」 「哦?所以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们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判定学校有问题吧?」 柯景行说:「吴老师,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这样为学校说话,我们或许还真觉得学校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你这样袒护学校,我就不得不怀疑了。」 「呵呵,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被冤枉。」 「你这样纵容学生拉皮条的,还怕别人被冤枉?」柯景行继续说:「那个自杀的女生叫于宛,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 「也难怪你不认识,她是外语学院的学生,你不认识也很正常,但是她跳楼前在顶楼留下了几行......嗯,算是遗书。」吴心萍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只是还在挣扎:「什么遗书?」 「里面的内容就是,指控学校逼迫学生被包养,甚至还有卖卵子。」 吴心萍神色彻底慌了,柯景行问:「你不解释一下吗,吴老师?你们可都是说这是学生间的交易,是主动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强迫,我只是负责让她们能出去。」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郑雅的人?」 「不认识。」 「吴老师,我希望你能认清楚状况,你现在再替别人包庇也没用了,因为你已经被抛弃了,你这样,只会让幕后的人放纵,而你,得替他们背负着罪名在监狱里活着,出来后,你以为他们还会管你吗?你信不信你可能会被灭口?」 吴心萍似乎被吓到了,然后又故作镇定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们跟你承诺了什么,是说你这样的不过就是犯了点小错误,不会被判几年,出来后还可以回来继续做老师,待遇和从前一样甚至更好,哦对,你还有孩子家庭,他们是不是承诺把你的孩子送入重点学校,以后还有出国留学的机会?你的丈夫也会有升职加薪的机会,或者,如果你意外被判很多年,他们是不是会想办法捞你?」柯景行说出所有假设,然后说:「但是你看,你已经被关在这那么些天了,为什么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80页 「因为他们也自顾不暇。」 吴心萍此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柯景行继续煽风点火:「他们现在只能自保,完全顾不到你,更别提许给你什么承诺,如果这次他们不能被抓住,而你只是坐了一段时间的牢,出来后,要么你被灭口,要么你的家人被控制住,逼你做更多过分的事。」 「我们上一个案子的嫌疑人就是,他还是个有点实力的人,最后还是变成了弃子,现在自己在坐牢,而他的老婆孩子到现在都不知所踪,」柯景行压低了声音:「你想让你的家人也过上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吗?」 「不,不......」吴心萍突然哭起来:「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柯景行耐心地等她哭,吴心萍哭着说:「是学校的副校长。」 「你们学校三个副校长,你说的是哪个?」 「不是那三个,是其他两个,姓周,还有一个姓蒋,是他们在策划着名这一切,他们是学校外聘的副校长,因为是学校的贊助人,所以给了一个副校长的虚职,其实都不算正经的副校长。」 柯景行厉声说:「公办学校的校长和副校长都应该由上级部门任免,你们这样做,和改变学校性质有什么区别!」 「校长当初也是不同意的,不过听说他们是给了校长什么好处,就同意了,他们不管学校的事务,只是提供贊助,对外还说学校就三个副校长。」 「那这件事,校长知不知道?」 「校长不知道,他不参与,周副校和蒋副校只是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方便在学校做这种事。」 「你们学校这种事从师专就开始了,那时候又是怎么回事?」 吴心萍擦去眼泪:「那时候就都是学生自愿的,我听说那时候就很很多有钱人开着豪车,把车停在学校外,要是有女生愿意,就自愿走过去和人家搭讪,双方觉得不错,就上车走了,那时候这种事的确没法管,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周副校他们才看中这点,要资助学校。」 「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们就相当于负责出人,有一个女生给了有钱人,那对方就得给钱给他们,还得给一些介绍费给中间人,而且他们自己也会从好看的学生当中挑选自己满意的养在身边。」 「这和卖的有什么区别!」柯景行一拍桌子,吴心萍吓得浑身一抖。 「那强迫都是怎么回事?」 「学校变为本科后学风校风也更严了些,招进来的学生素质也更高,许多学生都没有这种想法,也对这种事嗤之以鼻,周蒋两人看着这样下去他们赚不了什么钱,所以就会强迫学生。」 柯景行问:「总有选择机制吧?总不能是每个都这样吧?」 「是的,学校里有很多他们的势力,女生工作部就是其中之一,所有加入女生工作部的人都被强迫加入,还有一些老师,以及像秦悦容那样的学生,都会选人。」 「给我个名单。」 吴心萍:「外院的辅导员,体育学院的教务处主任,美术学院的副院长和辅导员,音乐学院的辅导员和几个班主任,还有就是我......他们觉得这些学院里女生更多,长得不错的女生也很多,所以就集中在我们这几个学院。」 「都怎么强迫?」 「他们要求挑选的女生,身高、体重、学习成绩都要好,要么天生就性慾过盛,要么就是软弱,家境不好的,方便下手,遇到难对付的,就会被带去一个地方,那里听说会严刑拷打,直到屈服,或者死亡。」 「是什么地方?」 吴心萍想了想:「是郊区,在一个老小区里,叫东风小区。」 第45章 柯景行挑眉,这说的就是岳平山之前改造的密室,他问:「如果女孩儿被打死了,那尸体都怎么处理?」 吴心萍摇摇头:「不知道,这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选女孩儿,别的也都有专人处理。」 「你们选出来的女孩儿都要经过郑雅的手?」 「是的,她表面是开奶茶店的,其实就是个幌子,她负责把符合条件的女孩儿筛选出来,然后带到一个地方,去见那些有钱人,给他们挑选。」 「到什么地方。」 「我其实不太知道,但是有一次听说好像是在什么酒店里,那个酒店还挺高档,我不太清楚,郑雅肯定是知道的。」 「这个郑雅原来是做什么的?」 吴心萍:「不知道,没人知道她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这多有钱人的。」 柯景行:「说学校还有卖卵细胞,这都是怎么回事?」 「我不负责这个,可能体育学院的是干这个的,你们可以去查。」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柯景行看着她:「你自己也是个女人,为什么让那些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学生去做这种事?」 吴心萍忍不住又哭起来:「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周、蒋两人要做这种事就得寻找合适的人,他们找到了我,还胁迫我说如果我不做那他们就杀了我孩子和丈夫,还会逼我辞职,我真的没办法,校长经常受贿,对他们两人做的事,只要钱给到的,一切都好说,在他们二人来学校后,好几个老师被降职,扣工资,校长从来不说,校长还有关系,举报到教育局的文件全被他找关系扣下来了,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 第81页 吴心萍最后只在撕心裂肺地反覆说「对不起,我没办法」。 柯景行走出审讯室,问叶城:「他们那边都审得怎么样了?」 「秦悦容还没审完,杜明荣已经都交待了,说出了学校周禹阳和蒋风两人,并且和他们相互勾结,除此之外还交待了别的参与其中的人,怎么样,老大,咱们去抓吗?」 「先不急,现在咱们只是有人证,如果这时候抓了他们,他们完全可以抵赖掉,我们得找个机会,最好当场抓获。」 「那咱们怎么做?」 柯景行想了想:「去传讯郑雅,另外,周禹阳和蒋风也都叫来。」 「是。」 柯景行回到办公室,看见时徽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时徽睡觉的时候,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包,双腿也有点蜷曲着,整个人都是蜷缩的状态,柯景行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但这个睡觉姿势就给人一种缺乏安全感的感觉。 虽然时徽这人平时说话很欠,但是每次看都要感慨这人长得真是养眼,现在看他睡觉的样子,看起来要比平时乖多了,柯景行想把他的包拿下来,却不想惊动了时徽,时徽突然睁眼坐起来,倒吓到了柯景行。 「你......你醒了啊?我看你睡觉抱着包,怕你睡不好,想帮你拿下来的。」 时徽勐地醒来头有点疼,他揉了揉太阳穴,说:「我睡觉喜欢抱着东西,还有,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实在是太困了,等睡着了。」 「你这经常犯困的,几个晚上没睡好啊?」 「我向来这样,从上大学后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失眠,偶尔吃安眠药能睡着。」 「那你上课不会困啊?」 「虽然困,但是我睡不着,脑子还是清醒的,所以每天就很累,」时徽问:「你审完了?奶茶呢?」 柯景行失笑,这点倒是没忘,他说:「我审完了吴心萍,她全交待了,一会还得再审别人,没想到啊,万师竟然从上到下都有人为这种事打掩护。」 「嗯。」时徽敷衍地附和一声。 「柯队,尸检......」穆怿敲门进来,还没说话就看见柯景行坐在时徽旁边离婚,时徽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缩在沙发的一边,努力和柯景行拉开银河般的距离,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柯景行要调戏人家。 柯景行问:「什么事?」 穆怿回过神,说:「尸检结果出来了,我要跟你汇报一下,你方便吗?」 柯景行走出办公室,穆怿小声说:「柯队,公职人员执法违法的惩罚力度是加重的。」 「你想哪去了!我和他就是正常聊天!」 穆怿笑了笑,然后正色道:「先说尸检结果吧,我们刚刚尸检,发现死者腹部有多处淤青。」 「被人打的?」 「不是,是针头留下的痕迹,我们还发现,死者是有服用过戊酸雌二醇之类的促排卵药物」穆怿没继续说,她觉得柯景行应该能领会。 柯景行:「所以她是卖过卵细胞?」 「对,而且不止一次,他们都是进行地下交易,药物服用都不正规,什么乱七八糟的激素都吃,于宛的身体生前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柯景行觉得头大,他虽然知道学校有卖卵细胞这种情况,但是真看到学生做这种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柯景行看见叶城跑来,说:「刚刚吴心萍交待的几个学院的老师,都叫来问话。」 「好,」叶城神色有些慌张,说:「老大,我们刚刚传讯了周禹阳和蒋风,蒋风是被带到正在赶来的路上,但是去周禹阳家的时候,我们差点就让他跑了。」 柯景行皱着眉:「什么意思?」 「我们到周禹阳家的时候,周禹阳还没回来,只有保姆在家,但是我们发现保姆在整理周禹阳的行李,生活用品和商业资料都收拾好了,保姆说她接到周禹阳的电话,说让她收拾东西,然后回来拿,并且我们后来查到,周禹阳订好了机票,订机票的时间就在你们审讯的时候。」 穆怿说:「柯队,你先忙,我回去了,有什么我再告诉你。」柯景行点点头。 柯景行说:「万师行政楼楼顶有谁上去吗?」 「没有,咱们的兄弟都在守着,谁也没有靠近,周禹阳今天都没去学校,在他自己的公司。」 「好,这件事先不要和其他人说,你带人去审,我一会去审郑雅。」 「是。」 柯景行开门进办公室,时徽说:「看来你们市局的内鬼隐藏得还挺深。」 「你偷听?」 「这不能怪我,我听力特别好,你们离办公室的门也不远,我就都听见了。」 柯景行:「我去审郑雅了,你再等会,晚上一起吃饭。」 「你们这次的案子涉及太多,如果没有实质性证据,光靠人证,他们完全可以推脱,想收网,似乎很难啊。」 「是,这也是现在我们最头疼的。」 时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转性了?怎么想着主动帮我?」 「看在你请我吃饭和喝奶茶的份上。」 柯景行笑了:「好吧,我走了,你要是饿了,就吃我柜子里的零食。」 「没想到啊,郑雅,咱们还能再见面。」 郑雅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勾唇笑了笑:「你们比我想的要快一些,我以为,你们不会怀疑我,既然抓到我,那我也没什么要狡辩的余地了。」 第82页 「你能这样想最好,我们听说你和万师的周禹阳、蒋风两人有勾结,以及和一些有钱人有往来,所以,请交待吧。」 郑雅说:「我能抽根烟吗?烟在我包里。」 柯景行对葛覃使了眼色,葛覃找出一包烟,递给郑雅,柯景行看着那包烟,是款女士烟,他见过几次,似乎还挺贵的,反正他是捨不得买这种价位的,估计要是买了自己就能被举报到纪检了。 郑雅点燃烟,轻轻吸了一口,想来想去,说:「要不你们问吧,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那就先说说你是怎么和那些有钱人有联繫的?」 郑雅苦笑着:「大概是在七八年前,我还是十七八岁,我那时候上的是私立高中,育轩双语,私立高中听起来很好,但其实我那个学校一点都不光亮,我初中学习不好,我们家以为私立学校就都是好的,就让我去上那个学校,不过那个学校前两年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倒闭了。」 「那个学校的学生和老师的作风都不怎么样,校园暴力,老师打骂学生都是常见的,我呢,算是最倒霉的,我们那个年级主任最不是人,他就是个衣冠禽兽,装模作样地做出自己是温柔负责好老师,博取学生信任。 「那时候我长得算是比较出众,性格也比较张扬,我们班有人看不惯我,有一次把我绑到学校车库里打了我一顿,我也反抗,但是她们打得更凶,她们骂我婊子,贱人,说我就知道招蜂引蝶,还撕我衣服,她们发泄完后离开,我找人帮我,正好遇见了我们那个年级主任,你们能猜到那个年级主任是谁吗?」 郑雅笑起来:「就是周禹阳,你们能想到吗?他当时见到我,将衣服披在我身上,我以为他对我是怜悯,会帮助我,后来我回忆起来才知道,他的眼神是肉食者看着食物的眼神,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这种人,我以为他只是尸位素餐,他说他会帮我,说让我先去他宿舍换件完整的衣服。」 「教师宿舍就在学校,我跟他去了,没想到他一进门就把我扔在床上,把我身上仅剩的碎布扯掉,我不停唿救求饶,但是他根本不理睬,事后,他还想杀了我,我求他别这样,我跟他说我可以帮他寻找更多的女孩给他,他听了这话就松了手,为了防止我反水,他给我看了他房间里的录像和录音威胁我,我只能照做。」 「我在学校里人缘还算可以,认识几个漂亮的女生,把她们都骗到周禹阳的教师宿舍,周禹阳软硬兼施,有些被杀了,有些服软,就跟着他,我每带给他一个人,他就给我钱,后来他还会请其他人一起在那个房子里,我带去的女生他还会给别人。」 葛覃听了后觉得噁心,柯景行也觉得有些不适,他说:「你曾经也是受害者,现在竟然还帮着他们继续作恶,让那么多无辜的人继续受害。」 第46章 郑雅歇斯底里地笑着:「是啊,我是受害者,可是当初谁来帮我了?如果不是那几个人欺负我,那我怎么可能会遇到周禹阳那个禽兽?我后来可是没费多少功夫,就把那几个欺负我的人骗到了周禹阳那,看着她们被凌辱,最后被我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我不直接挑选女孩儿,都是下面的选好交给我,然后再由我介绍给上面的。」 柯景行问:「你是怎么认识万师的那些学生的?」 「很简单啊,我是万师的毕业生,周禹阳还算有点用,他把我塞进了万师,虽然还是为了满足他不堪的欲望,但是至少我还是上了大学的,不然我连大专也上不了。」 「你接触到女孩儿后,都是怎么再介绍给那些金主的?」 郑雅嘆了口气:「反正我已经交待到这了,继续说也没什么了,报復了欺负过我的人,也该报復周禹阳那人了。他们是在一个酒店,叫平丰国际酒店,挺高级的,经常承办大型聚会和商业合作,而在那个酒店的十楼,一般是没人能上去的,只有内部的卡,才能扫码上去,交易一般就是在那进行,具体是哪间房,我记不清了。」 「怎么会记不清了?」 「因为这个也不是天天交易,每年就两次,带新人去,而且楼上没有房间号,都长一个样,今年的时间快到了,就在七月份,结果就被你们抓来了。」 柯景行和葛覃对视一眼,然后问:「每次去的都会有谁?」 「各种有钱人呗,在开始前的几天,会收到邀请函,邀请各位商业精英去参加酒席晚会,包括参与这种事的和没参与的,这样可以打掩护,表面上也只是商界的交流会,有需要的,就可以趁人不注意,刷卡上楼。」 「最近的一次在什么时候?」 「7月3号。」 葛覃问:「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卫校的学生也参与过此事,卫校那边是不是你负责的?」 「是,不过卫校那边就干净得多,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人打掩护,因为那边的学生是真正的自愿,他们还会互相介绍,有意愿的就来找我,有钱人也比较喜欢卫校的人,比较大胆,不矫情。」 柯景行和葛覃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葛覃就差扶着墙吐了,常裕他们坐在外面听着,皆是一阵反胃。 「老大,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学校能做到这样,从上到下地为这件事打掩护,怎么会有这样的学校啊?」 柯景行没搭话,问:「常裕,叶城审完了吗?」 第83页 「还没,不过周禹阳和蒋风已经基本交待了,和郑雅说的情况差不多,周禹阳也交待了郑雅高中是被胁迫的事,还有学生卖卵细胞,刚开始大家都是自愿的,不过也是被骗的,后来学校就不断会胁迫曾经卖卵细胞的学生继续卖。」 「这还能强迫?」 「很简单,用学分,毕业的事来强迫,周、蒋二人也是商界的,有些学生甚至一直找不到工作。」 葛覃一拍桌子:「艹!这也太过分了吧?」 常裕:「还有一点,他们建了一个地下医院,专门负责做这些手术,为了降低成本,有些设备和卫生措施都不规范,所以像于宛腹部才会出现淤青,而那个地下医院的负责人,你猜是谁?」 「谁?」 「吕彬。」 「吕彬......」柯景行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常裕说:「是时天那个案子,时天生前就是在吕彬家做装修的。」 「对!没想到竟然是他。」 常裕说:「当时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就看见吕彬用很贵的茶叶招待我们,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我没有过多怀疑,就没说,是我疏忽了。」 柯景行拍了拍他:「不用自责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想到这两个案子会有一些联繫,之后再去传讯吕彬,我估计时天的死也和他有点关系。」 「明白。」 柯景行又问:「那周、蒋两人又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他们就是工作上认识的,然后两人会一起......嗯,你懂的。」 「行吧,他们审完后先关着,然后大家就回去休息,明天再做进一步打算。」 「好。」 柯景行回到办公室里,时徽坐在沙发上玩游戏,嘴里还叼着一根巧克力棒,见到柯景行后就把游戏退出了,问:「忙完了?」 「嗯,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在车上,时徽听了柯景行复述审讯结果,然后说:「咱还是别去吃饭了。」 「啊?」 「听了后反胃。」 柯景行笑了:「这就是我们工作的日常,比这个更重口味的我们都见过。」 「主要这次的受害人都是学生,而且都是女生,这个案子里,有些女生是爱慕虚荣,算是咎由自取,但是有些也是被胁迫的,就是觉得心里堵堵的,有些主动出卖自己,而有些人宁死不屈,但终究还是归结于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人,不过我还是不理解那些自愿出卖自己的。」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你不理解的人和行为还有很多,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和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或许那些主动出卖自己的,也是有很多逼不得已的愿意,就像舒窈一样,所有人都不是天生就愿意这样,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懂。」 时徽低头想了想:「是啊,从精神分析学派的角度来看,这种行为多多少少和原生家庭有关,所有人都会在自己的身上看到原生家庭的影子。」 柯景行从镜子里看了看时徽,他想起来最开始见到时徽的样子,包括现在,他身上的若有若无的锋芒,极度缺乏安全感,是不是也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关? 时徽打断了他的视线:「好好开车,别透过镜子看我,我晕车。」 「怎么又晕了?」 时徽白了他一眼:「嫌烦你就停车,我自己走回去。」 柯景行笑了笑:「开个玩笑,你坐好,一会就到了。」 吃饭时,柯景行说:「还有一点忘记和你说了,周禹阳交待了学校地下医院的负责人,吕彬,是你父亲......额,时天,生前接触过的人,我们怀疑他和时天的死有关。」 「嗯。」时徽淡淡地回了一声。 「你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那个案子我参与不多,没有可参考的意见。」 柯景行见他似乎并不想继续讨论,就没有说话。 吃完饭后,柯景行还不忘给他买了杯奶茶,然后就送他回家。 时徽喝着奶茶,说:「我觉得郑雅说的那个聚会,你们有必要去一下。」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现在会有一种可能,市局里已经出现了内鬼,可能会把我们调查的这件事给透露出去,那我们可能会扑空,不过这也是一次机会。」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幕后的人已经抛弃他们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这次牵扯太多,涉及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们,从周禹阳他们嘴里,也能套出大部分人,幕后的人就算再厉害也无法保住那么多人,就连周禹阳,他不是也没跑掉吗?与其说他是没跑掉,倒不如说是幕后的人故意不告诉警方的消息,最后只是象徵性地通知一下,防止让他认识到自己被抛弃而供出自己。」 柯景行有点为难:「但是这种活动听说入场检查很严,都是商界精英才会抽到邀请函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人进去。」 时徽轻笑一声:「或许,我有办法。」 柯景行到市局时,招来大家开了个短会:「现在我们手里掌握的线索是,7月3号在平丰酒店有一场晚会,是为我们这次案件涉及的非法交易打掩护的,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潜入晚会,尤其是酒店顶层,在酒店内外都布控好。」 第84页 葛覃说:「老大,那是什么级别的晚会?咱们怎么进去?」 「自然有办法,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到时候有任务安排给你。」 「哦。」 「大家要做的,就是养足了精神,另外,去审吕彬,让他交待自己涉及的所有案件,记住,是所有,包括和时天的事,好了,散会,都去忙自己的事。」 柯景行到办公室里,喊来常裕、葛覃和白杨,给出一个地址,说:「你们晚上都来这个地方。」 看了地址后,白杨睁大眼睛,说:「老大,你知不知道公职人员收受贿赂是重罪啊!」 「什么跟什么?」 「你什么时候有钱住这种地方了?」 柯景行无语地看着她:「我跟你说了这是我住的地方吗?这是兰九畹的家,就是时徽那个朋友的。」 「噢~我想起来了,那也是个帅哥,」葛覃挤眉弄眼的:「老大,你真是厉害,又换目标了?可以啊,连人家住哪都打听好了,他还挺有钱啊。」 柯景行:「......」不知道这个时候弄死她会不会被人发现。 常裕说:「好了,别闹,景行,我们去他家做什么?」 「时徽说他能帮我们进入晚会。」 「真的假的?」 「嗯,我之前就发现他挺有钱的,没想到这么有钱,他说晚上可以去他家,说一下到时候进去的注意事项,也给我们安排了新身份,方便伪装。」 第47章 傍晚,柯景行来到兰九畹家,不得不说高档小区就是高档小区,安保就不用说了,环境也很好,像公园一样。 到了兰九畹家,柯景行发现时徽也在,其他人也都到了,倒是兰九畹那个表弟,似乎有点不高兴,扭头回房间了。 兰九畹没理他,说:「平丰国际酒店是纪氏集团旗下的产业,这种晚会每年举行两次,都是商界的人去会面,谈谈合作什么的。」 柯景行问:「你经常去吗?」 「不是,我只去过一次,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晚会,而且入场太麻烦,他们每年都想请我去,我不稀罕。」 所有人:「......」果然是资本的力量。 「那个晚会会提前发邀请函,每张邀请函都是独有的,邀请函里有一张卡,」兰九畹拿出一张卡,说:「就是这种,里面录入了来宾的信息,入场的时候要刷卡进行身份验证,卡是一次性的,下一次入场不能使用,刷卡后还要进行指纹识别,在同意参加后,需要去採集指纹,晚会当天要进行指纹识别。」 白杨抱怨着:「那么麻烦啊?」 兰九畹点点头:「没错,就是为了防止有其他人混入,并且晚会的侍应生也都是需要身份验证的,不过这个验证就不像来宾那么麻烦,你们在会场内要布控几人?」 柯景行说:「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想我们三个进去。」 兰九畹没说话,想了一会,柯景行问:「怎么?不好办吗?」 「是有点困难,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兰九畹看向葛覃,说:「这位女士比较方便进去。」 葛覃有点懵:「哈?」 「晚会大家都会带自己的伴侣进入,你可以假装做我的女伴。」 葛覃:「!!!」帅哥邀请她做女伴!受宠若惊啊! 兰九畹打量着她:「不过......你这个造型......」葛覃是警局里让男警都闻风丧胆的存在,身手好、体力好、反应迅速,甚至酒量就胜过其他人,平时就大大咧咧的,还喜欢中性风穿搭,好几个新警察看见她都直接喊「兄弟」,然后听她开口才发现不对劲,按照白杨的说法,她性格比男人都糙,她和法医穆怿都凑不齐一个女人。 柯景行笑着说:「小葛,你这样没办法做人家女伴啊,且不说你着1米75的身高,这一头短髮,谁会认为你是女的?」 葛覃现在没功夫和他计较这个,她只觉得气氛有点诡异,瑟瑟发抖ing。 时徽说:「确实,不知道的还以为兰哥包养的哪个男明星。」 柯景行和白杨大笑着,说:「精闢。」 葛覃欲哭无泪:「你变了,你之前叫我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兰九畹笑了笑:「没关系,这都是小事,可以去卖礼服,化化妆就好,你底子很好。」 「什么?」葛覃哀嚎着:「我上一次穿裙子留长髮还是在初一,你让我穿裙子,那和女装大佬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让白杨穿呢,他长得可比我清秀多了。」 白杨无辜躺枪,抱紧自己:「关我什么事啊?你好歹还是个女的,你不能这么歹毒。」 柯景行按住白杨的头,说:「你们别闹了,小葛你也想得起来,就按兰先生说的办。」 葛覃os:[强忍泪水].jpg 柯景行问:「那我们该怎么进去?」 「我会有办法的,等办好了再告诉你们。」 「好,那就谢谢了,我们先走了。」 「慢走。」 柯景行走到门口,见时徽没有走的意思,随口一问:「你不走吗?」 时徽想着,自己不走是什么奇怪的事吗?他之前经常来兰九畹家蹭饭,还会留下来通宵打游戏。 他刚想解释,兰九畹就会意了柯景行的意思,然后退着他往外走,说:「走,他当然走,去吧,柯队,交给你了,带走吧。」 第85页 时徽回头说:「你不是说请我吃米其林的吗?」 「不请了不请了,米其林大厨今天生病了,走吧,」兰九畹要关门,在门缝里对他说:「拜拜,和柯队玩得开心点。」说完,就「啪」地关上门了。 看着紧闭的门,时徽想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柯景行倒没说什么,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时徽跟在他后面,嘀咕着:「你现在倒是习惯了,总送我回家。」 「刚刚就是顺嘴一问,你原本没打算走?」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件事后,柯景行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嗯,他说晚上米其林有新菜品,想带我去尝尝,我们好久没一起玩了,还打算晚上打游戏的。」 「哈?」柯景行听到这有点意外:「他这种级别的霸道总裁,还打游戏?」 「他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打游戏不是很正常吗?」 柯景行和时徽坐上车,他问:「兰九畹怎么那么有钱?他这个公司是他父母的?」 「不是,是他舅舅的,他父母双亡,在他小时候就死了,他舅舅常住万城,是商界很厉害的人物,兰九畹家其实没什么亲戚,父母都是独子,他这个舅舅是他母亲的堂弟,和他母亲关系好,在知道他父母都死后,他舅舅就带他来万城了,并且改姓兰,就一直养在跟前,而且他舅舅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对兰哥就视如己出,四十多岁才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兰锦屏,他后来生病死了,兰锦屏还小,公司就交给了兰九畹,也幸好兰锦屏懂事,不需要多操心。」 柯景行:「我看刚刚兰锦屏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时徽嘆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他上大学的事,两人都吵了有小半个月了。」 「正常,选学校的事总能引起家庭矛盾。」 「兰锦屏想上万城大学的心理系,但是兰哥就不同意,想让他去外地上学,而且不许他学心理学。」 「为什么?他自己不也是心理学的吗?」 时徽耸耸肩:「不知道,他自己也不说,现在我在他们那就是和事佬。」 柯景行笑了,说:「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算了,我回家。」 「你不是没吃饭吗?」 时徽:「现在不想吃了。」 「还记恨着我搅了你米其林晚餐吗?」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就是不想吃。」 柯景行「呵呵」笑着:「我可没觉得你有多大度。」 「那是我故意的。」 柯景行:「......」 时徽看见柯景行开的方向离自己家越来越远,他急了:「我要回家,我不吃饭了。」 「不吃饭怎么行?就这样饿着?」 「不想出去吃,我困了,回家睡觉。」 柯景行:「你不好好吃饭,小心和我一样,肠胃不好。」 时徽:「放心,我肠胃不好也不会去肛肠科的。」 柯景行:「......」 时徽见他还是在往别的地方走,他说:「你去哪?我真的困了,现在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 「你还怕我把你卖了吗?只要好好吃饭,我就送你回来睡觉。」 时徽坐在人家车上,放弃挣扎,他只说:「公职人员知法犯法,小心被逮到,那你就嘎了。」 「我又没怎么着你。」 柯景行开进一个陌生的小区,时徽就像猫到了新环境一样,不仅炸毛了,还恨不得钻车里躲起来,他警惕地问:「这是哪?」 柯景行看他那样笑了:「我是绑架你了还是强迫你了?这里是我家。」 时徽斜觑着他:「你莫名其妙带我来你家,你也差不多了。」 柯景行:「......」 时徽跟着柯景行上楼,柯景行进屋后,说:「进来吧。」 时徽环顾着四周的环境,整体比较干净,只是各个地方都空荡荡的,倒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他问:「你真的住这?太空了吧?」 「我平时忙,经常睡市局,而且我一个人,能用多少东西?」柯景行笑说:「你怎么跟猫似的,到一个地方还得巡视一下,咱们好歹也认识一个月了,怎么还那么防着我?」 「才认识一个月,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柯景行:「......」 「所以,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 柯景行围上围裙,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做饭,不许不吃,吃完了再回去。」 时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等着,好像有人画了圈一样把他圈在一个地方,腿都不敢多往外伸一点。 吃饭时,时徽拿出手机,架在一边放剧,柯景行说:「吃饭就吃饭,看什么手机,把手机拿来。」说着,他就把手机拿过来要关掉,他瞄到手机里的剧,忍不住笑出来:「熊出没?你多大了还看动画片?」 时徽:「要你管,熊出没多好看,我吃饭的时候都看。」 柯景行把动画片关了,说:「在我家,有人一起吃饭时,不能看手机。」 时徽撇嘴说:「下次我不来你家了。」 柯景行:「......」 「你就一个人住?你父母呢?」 「他们住在南堰区,他们的工作还在那,我也就一个人住在这了,再说,我都那么大了,一个人住挺正常。」 「不正常,你这个年纪,如果不是生理有问题,或者是单身主义,应该已经和别人一起同居或者结婚了。」 第86页 柯景行:「......」 「您能好好吃饭不怼人吗?」时徽笑着,似乎对他气急败坏又说不出话的样子很满意,柯景行问:「你呢?为什么一直一个人?」 第48章 时徽说:「我就是个学生,还没毕业呢,我谈什么对象。」 「你都研究生了,和谈恋爱不冲突吧。」 时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只要我还在上学,我就不会谈,谈恋爱怎么着都影响学习,我又不是恋爱脑。」 柯景行:「......」幸亏他现在决定不读博士了,不然还得有四五年,不对啊,时徽打算单身多久跟他有什么关系? 吃完饭,时徽准备离开,柯景行说:「你现在就走?外面下着大雨呢。」 时徽跑到阳台上:「什么时候下的?我怎么都没听见。」 「我做饭那会就下了,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都有大暴雨,等等再走吧。」 时徽看了眼手机,说:「都已经九点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等等吧,没准一会就小了,我去刷碗。」 时徽翻开天气预报,显示一直到凌晨两点都是大雨,他走到厨房外,说:「我还是回去吧,这天气预报说雨得下到凌晨两点。」 柯景行放下手中的碗,有些急了:「急什么?这时候走开车不安全,大不了你在我家过一夜,我家也有空房的。」 时徽一听似乎更着急了:「那我还是赶紧走吧,这里没有换洗衣服。」 「我有新的。」 「没有睡衣。」 「我有新的。」 「我家猫没人餵。」 柯景行:「......」 时徽似乎才转过弯来:「哎,你不常住家里,那你家里怎么还有新的换洗衣服和睡衣的?」 「换季才买的,结果案子一个接一个,哪有空在家睡?」 「嗯,好吧,那你慢慢睡,我走了。」 「喂!臭小孩儿!好歹等我把碗刷完再走啊!」 时徽已经在换鞋子了,说:「我自己打车走,雨下太大,你开车不安全,走了,谢谢你的晚饭了!」 等柯景行从厨房出来时,门已经关上了,人都没影了,柯景行咬牙嘀咕着:「这小孩儿,还挺不好对付。」 他在沙发上翻找着,屋内各个角落都留意着,但是什么都没找到,柯景行说:「这人,这么有条理的吗?什么东西都没落下来。」他本来还想着要是有东西没带走,他还能给他送回去,或者再让他回来...... 「柯队,我们审过了吕彬,他全都交待了,他本来只是个留学回来的医生,认识了周禹阳,然后两人就开始私下为那些有钱人做代孕,那些学生卖卵细胞也就是为了这个,为了降低成本,很多都不正规,至于时天的事,他说他是先认识了钱荣,钱荣和他介绍了时天,让他给他们家做装修,这样钱荣和时天就又联繫上了。」 「他和钱荣又是怎么认识的?」 叶城说:「就说是医院里认识的,钱荣的老婆那会身体不好,去医院检查,是钱荣陪着她的。」 柯景行想了一会,说:「不对,医院里那么多医生,怎么可能恰好就找到了吕彬?他老婆是吕彬诊治的?」 「对。」 柯景行就是觉得怪异,但是他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这两个案子有一些联繫,但也就是兇手共用同一个「处刑」的地方,并没有别的实质性联繫。 柯景行问:「那周禹阳他们有没有交待他们处理女孩儿尸体的地方?」 叶城:「没有,他说他不知道,处理尸体有专人负责,这些事都不用他做。」 「谁是专门负责的?」 「他没说,说这种小喽啰他不可能认识,不过那些金主应该会知道,他们要是遇到不听话的姑娘,就会让人处理了。」 「行,你去把人都叫到会议室,后天就是晚会了,咱们要提前布控。」 「是。」 晚会当晚,葛覃挽着兰九畹的胳膊进入会场,还没进会场就有好几个人来和兰九畹打招唿,兰九畹也都能圆滑地应付过去,葛覃作为「女伴」,也得一脸笑容。 「兰总,这是您女朋友吗?」 兰九畹笑着说:「不完全是。」 那人会意,笑意愈发深了:「懂了懂了,难得看兰总带人,年轻人风流点也好。」 葛覃:「......」 等那人走后,葛覃咬着牙小声说:「我说兰总,您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就今晚我都不能做你一小会的女友吗?」 兰九畹小声说:「你知道什么,我平时身边都没人,一群人想给我塞人或者联姻,要是突然有个女朋友,那今晚还不知道有多少老傢伙来跟我套话,到时候你的行动可就不方便了。」 「行吧,你们有钱人的事儿就是多。」 葛覃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她和兰九畹拉开正常距离,她想起来他们后面还跟着兰锦屏和时徽,本来是不想带他,但是兰九畹说以前也会带兰锦屏来,为了防止别人看出什么,就也还是带上了。 进入会场后,兰九畹去应付别人了,兰锦屏跟在他身后,葛覃总觉得兰锦屏看他哥哥的眼神不太对劲。 葛覃和时徽走到服务台旁吃东西,葛覃问:「小帅哥,你今晚怎么也来了?」 时徽:「来帮忙,你们警方能进入的也就三个,我是兰哥的朋友大家都知道,所以我来大家也不会多问。」 第87页 「他们都认识你吗?」 「说认识肯定不是,就最多听说过我吧。」 「你们也就是朋友,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知道你?」 时徽表情有些抽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他们都传我是被兰哥包养的。」 葛覃:「噗!」 时徽观察着会场内部,这个会场左右都有安全通道的标志,别的就和其他会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他问:「你们打算怎么上十楼?有卡吗?」 「我们打算入侵电梯控制系统,把我们送上去。」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入侵了,被他们察觉了怎么办?他们肯定都有防备的。」 「想过,但是你别小瞧我们的技术部门,会做到不留痕迹的,至少能确保我们先上楼。」 「你们先在这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偷偷离开的。」 「嗯。」 时徽眯着眼睛看向旁边一个侍应生,然后打了个响指:「waiter.」 那个侍应生走过来,有些意外:「时徽?你怎么在这?」 时徽穿着一身宝蓝色灯芯绒西装,衣服上分布着碎钻,在灯光照映下显得很耀眼,西装勾勒出出他的劲瘦腰线,衬得他个高腿长,虽然瘦,却也能看出他身材很结实,头髮也精緻地卷过,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端着一个没剩多少酒的酒杯,含笑看着柯景行,这还是柯景行第一次看见他穿着西装。 「喂,傻了?」柯景行回过神来,半天才说:「你怎么在这?」 时徽说:「来帮忙,不用感谢,倒是柯队,你这身侍应生的打扮还挺不错啊。」 柯景行想到这就有点来气,自己来是卧底做侍应生,他倒好,人模狗样地站在这好吃好喝的。 时徽把空酒杯放在他手里的托盘上,然后换了一杯新的,说:「谢谢了,服务不错。」 柯景行:「......」 时徽装模作样地说:「去吧,好好工作。」 柯景行:「......」臭小子,还演起来了,他咬牙说:「你等着,之后再跟你算帐。」然后,他就端着盘子离开了。 柯景行和白杨都扮作侍应生在会场里,耳朵里还有耳麦,耳麦里传来声音:「柯队,据嫌疑人交待,晚会到十二点后,会有人去楼上,在这之前,大家都是在晚会里讨论合作的事。」 柯景行看了眼手錶,现在是十点半,还得再等,他低声说:「你们有没有入侵酒店的监控和电梯系统?」 「还没有,他们的防火墙不好入侵,想要不被发现,目前还很难,我们还在努力。」 「好,要尽快。」 柯景行瞥见时徽被几个穿着礼服的女孩儿给围着,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明显比较抗拒,一直在和她们拉开距离,这个晚会来的人,都会带自己的孩子,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见见世面,另一方面也是方便物色联姻的人物。 虽然时徽只是兰九畹的朋友,没有什么联姻的资本,但是他那张脸就能迷倒一片小姑娘,看他那样,就像一只几个月大的小奶猫掉进了老虎窝里,浑身上下都炸毛了。 时徽不知用什么理由脱离了那些女孩儿,朝柯景行这走来,端起酒杯就灌下去,还抱怨着:「这些小姑娘真是的,头都要炸了。」 「她们怎么了?」 「问我跟谁来的,做什么的,还要我微信。」 柯景行笑着问:「你怎么说?」 「肯定没给啊,我说我不用微信用qq,」时徽把空酒杯放下,然后说:「我去上个厕所。」 时徽在卫生间隔间里正准备出去,他就听见有人进来了,下意识地躲在了隔间里。 来人说:「吴总,这次可是到了几个好货,我看了,长得真不错,十二点后,咱上去挑挑?」 被称作「吴总」的人说:「可是我听说警察最近在查万师,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这件事,被人查到了?」 「怎么可能?我听说了,就是有人跳楼,大概就是学生学习压力大,跟我们这个没关系的。」 「行吧,那一会还上去看看。」 第49章 听外面没动静了,时徽出去,到水池台洗手,不过却发现刚刚说话那两人还在外面洗手台旁,时徽心里抖了一下,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洗手。 那两人互相使了眼色,一个人说:「吴总,那我就先去前面了。」 「好,我去抽根烟,一会就去。」 走了一个人,时徽洗完手把手放在烘干机里烘干,那个吴总开口问:「这位帅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时徽没回话,吴总拍了拍他的肩膀:「帅哥?」 时徽回头,然后把耳机从耳朵里拿出来,说:「不好意思,您在和我说话吗?我带着耳机没听见。」时徽的耳机是蓝牙耳机,而且个头不大,还是黑色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得亏时徽习惯听音乐,不过他放的声音不大,所以其实旁边有人说什么,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吴总似乎放下点戒心,说:「我就是看您是生面孔,又是一表人才,想问问的。」 时徽笑说:「我是兰九畹,兰总带来的,是他的朋友。」 「原来是兰总的朋友,难怪啊,都是青年才俊。」 「您过奖了,」时徽伸手做「请」的姿势:「我们还是去外面聊吧。」 第88页 「哎,外面人多,咱们去露台,那边人少,还清净。」 时徽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不过还是忍住脾气,说:「好啊。」 吴总走在时徽旁边,顺手就搭上了时徽的肩膀,而且还有向下滑的趋势,时徽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要不是还有话要套,他现在真想把人从楼上扔下去。 在露台上,时徽靠在围栏上,微微抬头吹着风,露出了漂亮的脖颈和喉结,这一动作把这个吴总的眼睛都看直了。 吴总问:「你和兰总是怎么认识的?」 时徽明白他是想问自己是做什么的,他故意说:「您猜。」 「这我可猜不到。」 时徽笑着说:「我也就是个学生,不过家里条件不好,就认识了兰总跟了他。」这要是被兰九畹知道了,肯定让他跪下来喊爸爸,哦不,喊祖宗。 「没听说过兰总有那方面的爱好啊?」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兰总毕竟是年轻人,有点那方面的需求也是正常的。」 吴总突然笑得猥琐起来,说:「那要不要,和我去上面,我保证比他更好。」 时徽内心翻着白眼,心说:我可去nmd,兰哥的脸甩你八百条街,你这样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师兄转世。他无辜地问:「为什么去上面?这里不都是吃饭的地方吗?上面也是餐厅吧?」 也不知道这吴总是不是刚刚喝多了还是色令智昏,也不忌讳:「你不知道,上面可不是什么吃饭的地方,那里可好玩了,其实我今天来也不是参加什么晚会,就是为了楼上的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吴总看惯了各种浓妆艷抹的男男女女,再看到这种清纯的学生,心跳不停地加速,他说:「当然是让人快活的好东西。」 时徽说:「我不去。」 「为什么?」 时徽拿出他这辈子所有的茶艺,眨巴着眼睛:「你都有好东西了,哪还需要我,我就不打扰你了。」卧槽,他自己都要噁心死了。 吴总忙说:「别啊,有了你,我还要那些玩意儿干什么?只要你同意,十二点后,咱们就上楼。」 「为什么要十二点啊?」时徽把玩着吴总的领带。 「因为电梯只有十二点后才会通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去?」 时徽拉着他的领带,笑说:「好啊,正好我好久没换人了。」 柯景行在会场里,许久没见时徽回来,问了葛覃和白杨,都说没有看见他回来,柯景行有些急了,兰九畹告诉他:「旁边有露台,你可以去那找找,我刚刚看见吴总在时徽之后去了洗手间,那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去看看。」 「好,谢了。」 还没到露台,柯景行就看见露台上站着两个人,他的视力其实一般,尤其是夜视能力不怎样,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看见了一个中年油腻正和时徽聊天,两人靠得很近,那个大叔的手还搭在时徽的腰上,时徽竟然还拽着他的领带一脸笑意。 柯景行心里没由来地生气,卧槽,这傻逼谁啊?他tmd把手放哪呢?时徽这个缺心眼儿知不知道自己要被拐卖了! 柯景行走到露台上,故作镇定道:「吴总,兰总在找您,让您去见他,说有事要和您谈。」 吴总有些意外,问:「他怎么会找我?」 「不知道,只说让您过去。」 吴总看了眼时徽,然后挑着他下巴,说:「晚上等我。」 「好。」说完,吴总就走了。 柯景行:「......」什么情况?谁来告诉他现在什么情况?这傻逼刚刚还调戏他?等事情结束后,一定要把他手给剁了! 等人走远后,柯景行还没说话,时徽就扶着栏杆干呕,胃里的酒也吐出来一些,柯景行问:「你怎么了?那人不会给你下药吧?」 时徽缓了一阵,说:「没事,我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刚刚这人......我有点噁心。」 柯景行黑着脸低声问:「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刚刚是什么情况。」 时徽心说:我有不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不过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在他眼前晃了晃,柯景行愣住了:「这是......上十楼的电梯卡?」 「嗯哼,刚刚我上厕所,听见了他和另一个人的对话,他也是那些人里的一员,所以我就套他话了,还顺手摸来了这个。」 「套到什么了?」 「电梯得等到十二点后才能通往十楼,他们目前还不知道你们已经盯上这里了,今晚的确有交易,而且有了这个卡,你们至少不用那么麻烦地入侵电梯系统,」时徽笑着问:「我这算不算立功了?结束后有奖励吗?」 时徽高兴的时候眼里都是含着笑意,就算他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睛却都是亮亮的,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像是装满了万家灯火。 柯景行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说:「这不是我说了算,奖励也最多就是锦旗,你要是想要也可以给你。」 时徽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十一点一刻,你们要是现在復刻这个卡来得及吗?」 「这有什么来不及,很快的,走。」 时徽拉住他:「一会还是我去把卡偷偷塞进那个吴总的口袋里,他多半会带我上十楼。」 「你还真想上去?如果他要对你做什么怎么办?你想没想过自己会有危险?」 第89页 「放心,就他那样,十个都不够我打的,你们现在还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而且除了十楼,我猜别的楼层也会有其他非法交易,我还可以跟他套更多的。」 柯景行还是不同意:「我们会入侵监控系统,可以掌握他们的动向,不需要你跟他们上去!何况你不是警察,要是让领导知道了我让你上去,万一出了事,我tm真的得脱衣服走人了!」 「现在我消失了,那个吴总会怀疑,他已经怀疑这里被警方盯上了,好不容易放松了警惕,如果我不跟他上去,说不定他就会告诉别人,那你们的行动不就有可能失败了?这些人哪有几个好煳弄的?」 柯景行:「......可是......」 「别可是了,我有分寸。」 柯景行也没办法说服他,他嘆了口气,在口袋里摸了一圈,然后拿出一个耳麦,戴在他耳朵上,说:「有事就联繫,不要逞强,保护好自己。」 他还若有若无地摸了一下时徽的耳垂,时徽不可觉察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就跟在柯景行后面离开了。 十二点,耳麦里传来声音:「柯队,我们已经进入了酒店的所有监控,包括十楼。」 「嗯。」 会场里似乎开始热闹起来,葛覃看见三四个人一起从左边的安全通道离开,白杨在耳麦里说:「老大,我这边看见四个人进入了安全通道。」 「注意隐蔽,我也看见了三个人离开了,」柯景行:「老赵,你们监控里是不是能看见有人上十楼了?」 「是的,先后有十一个人上了十楼。」 「时徽在里面吗?」 「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一起上去的。」 柯景行沉声说:「盯紧了,要是那个傻逼敢动手动脚,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就立刻告诉我。」 频道里的所有警察都觉得头皮发麻,他们柯队好像真的生气了,以前还没见过他这样。 「按计划行动。」 「明白!」 柯景行带着葛覃和白杨不动声色地进入了电梯,刷卡后电梯上的「10」自动亮起来,电梯门也关闭,缓缓上升。 「柯队,现在他们已经上了十楼,都去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总统包间,有两人包间外看守,在十楼的走廊里四个转角处,都有两人在看守,你们从电梯出来后也注意些,安全通道外也有两人在看守。」 「房间里有没有监控?」 赵宴迅速切换了监控,说:「有,他们现在已经聚集在了总统套房,里面有一些女孩儿。」 电梯门打开,柯景行和白杨使了眼色,白杨会意,三人轻轻走到安全通道门口,柯景行和白杨一人一边,然后迅速给看守的脖颈来了记手刀,并且捂住他们的嘴,将他们拖入旁边的楼梯间里,这个楼梯间的上下都用铁门锁着。 白杨说:「老大,咱们要不现在把锁打开吧,万一一会逃跑,那不就没路了?」 「嗯。」柯景行拿下胸口的别针,三两下就把锁打开了,他随手把锁挂在铁栏上,一回头就看见葛覃正在解裙子。 柯景行无语:「你能不能注意形象?好歹也是个姑娘,怎么就在我们大男人面前脱衣服。」 葛覃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不注意形象了,我里面穿了裤子的。」她裙子解下后,露出了里面的黑色长筒运动裤,还穿着运动鞋,很难想像那条香芋紫人鱼长裙下面是这样的打扮,她上半身还是华丽的长袖礼服,这打扮真是辣眼睛。 第50章 葛覃把裙子撕下几条,然后团成布团塞进那两人的嘴里,还把他们给捆起来了,捆在了楼梯扶手上。 柯景行:「......」 白杨:「......」 真是辣眼睛...... 柯景行也没心思管葛覃怎么穿了,在耳麦里说:「各组注意,你们从安全通道的楼梯潜入,楼梯的门已经被我们打开了,迅速!」 「明白!」 赵宴说:「柯队,房间里交易已经在进行。」 「房间里有多少人?」 「除了刚刚上去的十一个人,还有别的人,应该是保镖或者打手。」 葛覃问:「老大,人太多,光靠我们不可能控制得住,要等支援吗?」 赵宴说:「柯队,我觉得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支援已经去了,很快就能到。」 柯景行犹豫了一下,说:「常裕常裕,听到请回答。」 「常裕收到。」 「你那边怎么样了?会场内外布控好了吗?」 「已经好了,有几个想偷偷熘走的也被拦住了。」 「好,那我们就......」 柯景行还没说完,赵宴就慌张地说:「柯队,不好了,咱们入侵监控被他们察觉了,你们得注意,我看他们走廊上看守的人似乎已经收到了消息!」 「什么?」 柯景行他们听到了走廊上的骚动,他说:「不能等了,至少要把他们拖住,不能让他们通风报信,走。」 三人贴着墙边慢慢往前走,他听见了有两人的对话,似乎是想去通知那些人,白杨和葛覃迅速冲过去,葛覃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胸口上,那人被踹翻在地,疼得说不出话来,然后又站起来,往她扑过来,葛覃侧身躲了过去,又踢了他的腿弯处,那人跪下来,葛覃顺势就将他按倒在地。 看守的两人都被制服后,柯景行说:「又来人了,赶紧走。」 第90页 葛覃和白杨捂住他们的嘴,把他们的膝盖和肘关节给卸了,打晕后就离开了。 「那边有动静,快点!」 「咱们有弟兄被打晕了。」 「警察来了,快去告诉老闆!」 柯景行拉住那个想去报信的人:「你想去哪啊?」 走廊上的人都聚集来,三人皆是一个打俩,葛覃冷不防被人打中后背,她咬牙一个后旋踢,然后顺势把假髮拿下来扔到那人脸上,还骂着:「找死!也不看看打的是谁,老子弄死你!」 柯景行踹开一人,看到了葛覃那边,喊着:「你能不能好好把假髮戴着!辣眼睛!」 柯景行感觉什么东西从耳边飞过,回头看就看见墙上一个黑色的小洞,柯景行说:「他们有枪,枪上有消音器,都小心!」 柯景行这有三个人围着,他打了那么久,体力消耗太多,反应比刚刚慢了一点,他后面的人抡起一根不知从哪抄来的棍子,柯景行余光瞥见棍子就要落下,他还没将那人踢开,那人就被撞开。 「时徽?你怎么来了?」 「我把那个姓吴的捆起来了,然后他说......」时徽移交踢开旁边扑过来的人:「他说今晚来交易的人大多数都是他们会员里的......还有几个人没来,不过,今晚大部分都来了,这个酒店其他几个楼层也有非法交易,赶紧让你们的人去堵着。」 柯景行的耳麦里传来声音:「柯队,支援到了,你们赶紧撤!」 他拉着时徽,然后对葛覃和白杨说:「葛覃,白杨,赶紧走!」葛覃把最后一个纠缠她的人踹倒,然后立刻跑走。 柯景行拉着时徽跑,后面的人还在追着,柯景行说:「你能不能跑快点?再慢,咱们可就全都交待在这了!」 时徽气喘吁吁地说:「我tm上一次跑步还是在大一的体测,我腿这时候没打结就不错了,还怎么快!」 「你跑不快,命就没了!」 时徽转头瞥见后面的人举着枪,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挡住了柯景行。 后面的人按下扳机,可能是太吵,时徽没有听见枪声,但是肩膀一痛,似乎肉都被搅碎,时徽把柯景行往前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处的衣服都被血浸染。 柯景行感受到被人推了一把,然后就看见时徽被击中了肩膀:「时徽!你没事吧!」他看见后面的人追上来,时徽咬牙说:「没事,赶紧跑。」他抓着柯景行的手往前跑,肩膀的疼痛传至全身,他的腿跑起来都有点发软,肩膀的血还在往外流,血滴在了地上,子弹并没有飞出,还留在他体内,他觉得他就像在绞肉机里一般,他两眼的视线有些模煳,现在只想躺下来,但是不行,至少他不能拖累别人。 楼梯里传来脚步声,柯景行知道,他们的支援来了。 「柯队,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赶紧去,嫌疑人还没走,必须要全部抓起来!」 「是!」 时徽放松下来,终于结束了,他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好累......地上为什么那么多血...... 「时徽!时徽!」柯景行见时徽状态不对,扶着时徽,说:「葛覃,去把电梯打开,时徽需要立即去医院!」 「好!」 时徽微微睁开眼,靠在柯景行的怀里往前走,柯景行想背着他,时徽有些挣扎,说:「我没事......我......我可以自己走。」 「你......」柯景行想到之前时徽说过的话,他便没强求,扶着他进了电梯,他说:「再撑一会,到了楼下就好了,就你还给我挡子弹,我这皮糙肉厚的需要你给我挡吗?我中一枪最多几天就好了,你呢?上一次出院才几天,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时徽似乎疼得厉害,眼睛里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泪光:「恩将仇报啊,我救了你你都不感谢我的吗?」 「你别说话了!这时候嘴就不能老实点。这破电梯怎么那么慢!」 电梯到了一楼,柯景行扶着时徽往外走,常裕看见了他们:「景行,你......医生!医生!这里有伤员!」 医生看了一眼,说:「子弹留在体内,情况不乐观,需要立刻手术。」 「快,上救护车!」 时徽拉住柯景行,快速地说:「这次的交易......不对劲,那个姓吴的说他们这次大部分人都来了,包括那些处理女孩的,丝毫没有受万师的案件的影响,有人在故意把他们都引过来,等着他们被一网打尽,你们......嘶,你们还得审问今天来晚会的所有人,我觉得那个幕后的人就会在晚会上关注着这一切。」 柯景行:「我知道了,你快点上车!」 护士:「请您赶紧上车回医院配合治疗。」 时徽正准备上车,瞥见了旁边被救出来的女孩儿都出来了,他恍惚间看见一个意外的身影,然后指着那个方向,说:「尹......尹书桉。」 「什么?」 人群中,那个女孩儿似乎也听见有人在喊她一样,看了眼周围。 「尹书桉!」时徽忍着疼用劲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向他看来。 护士:「您赶紧上车,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时徽挣开她的手,说:「我一会就好。」 那个叫「尹书桉」的女孩儿看见了时徽,慌张地跑过来:「哥,你怎么了?怎么都是血?」 「你为什么会在这?」 第91页 「我......」她化了妆,穿着超短裙,还踩着一双恨天高,看不出多大年纪,不过肯定是没有时徽大了。 时徽说:「柯队,这个女孩儿带去市局,等之后,我陪着她接受问话......」说完,他两眼一黑,就往前倒去。 柯景行接住他,把时徽放在床上,然后医生带时徽上了救护车离开。 柯景行对常裕说:「把这个女孩儿带去市局,按时徽说的,她可能还未成年,等时徽醒了后再问话吧,救出来的女孩儿,未成年的都通知监护人来。」 「好。」 常裕问他:「你没受伤吧?」 「没,是时徽帮我挡子弹的,他......」柯景行问:「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刚刚控制了会场里的人,包括工作人员,我们还发现了酒店六楼以上都是进行财色交易的,房间里都是那种......嗯。」 柯景行正要说话,就牵扯到了肩膀,他「嘶」了一声,常裕说:「你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刚刚跟他们打的。」 「你赶紧上医院检查一下吧,小葛和小白也去了。」 「行动还没结束呢,我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我还在这呢,特警人员都已经上去了,能控制得住,你赶紧去医院。」 「我......」常裕说:「时徽也去医院了,你顺便去看看。」 柯景行:「......」 柯景行最终还是去了医院,做完检查后,医生说:「最近肩膀和胳膊不要使劲,没有伤到骨头,注意休息就行,按时上药。」 「好,谢谢您。」 柯景行走到手术室外,兰九畹和他弟弟还在手术室外等着,柯景行问:「还没结束吗?」 「没,」兰九畹担忧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没想到这个月进了两次医院。」 「抱歉,是我的疏忽,他当时为我挡子弹,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兰九畹笑着摇摇头:「没事,这不怪你。」 「这次还得谢谢你,帮我们进了会场,行动才能那么顺利。」 「您客气了。」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灯熄了,医生出来,说:「现在伤者情况基本稳定,不过失血过多,还比较虚弱,子弹虽然取出来了,但是对肩膀的损伤还是太大,以后可能没办法做灵活的动作,也没办法拎重物,不过多加训练,还是能恢復的。」 第51章 「妈妈......」少年的时徽站在马路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静得有些诡异,时徽轻声喊着:「妈妈,妈妈。」 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说接他回家,时徽没有多想就上了车,司机是个女人,但看不清什么样。 车一直开,弯弯绕绕,本来还在城中区,下一秒就到了北堰区,再下一秒又到了城北区,他们走到了一个郊区,天已经黑了,不知什么时候,时徽发现司机竟然就是他母亲尹文岚。 不过除了她,车后还坐着一个陌生男孩儿和一个陌生男人,他们三人说说笑笑的,似乎他们才是一家人。 时徽只能抱紧怀里的胡萝蔔玩偶,想要屏蔽这种欢声笑语,这玩偶还是他高一时尹文岚买给他。 车停了下来,时徽下了车,这里是高速入口,时徽惶恐地看着尹文岚:「妈妈......你......」 「我走了,时徽,你赶紧回家吧。」 时徽忍不住哭出来:「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妈妈,带我回家吧。」 「我有自己的家了。」 少年时徽看着车里的两人笑着看着他,似乎是嘲笑,似乎是嫌弃,尹文岚开车离开了,进入了高速入口。 少年时徽走在国道上,他抱着自己的胡萝蔔玩偶,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周围什么都没有,刚刚熟悉的场景都消失了,没有人,没有屋子,只有无尽的黑夜,他该怎么办?他只有一个人了,他该去哪?这里是哪? 他小声抽泣着:「妈妈......妈妈......」他坐在路边抱着玩偶,蜷缩成一团。 他往前走着,拐了个弯看见了柯景行,柯景行比自己要高出很多,他擦干眼泪,说:「柯队,这里是哪?我找不到路了。」 柯景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还有工作,你自己走吧。」 「可是我不知道该往哪走。」一转眼,柯景行便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少年继续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跑着,没有一个人,眼前的场景千变万化,他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就是走不出这囹圄。 时徽勐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唿吸有些急促,惊动了一旁的柯景行。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徽还没从梦中缓过来,他平復着情绪,问:「这是在哪?」 「医院,你昨晚中弹了,你不记得了?」 时徽摇摇头,然后就见他两侧眼角流出眼泪,柯景行有些手足无措,给他擦着眼泪,问:「你怎么哭了?伤口疼吗?」 「我梦见......」时徽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梦见我妈不要我了,把我扔在了别的地方,我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没有一个人来帮我,我......这个梦太真实了。」时徽抬眼,努力不让眼泪继续流出。 柯景行擦去他的眼泪,说:「别胡思乱想了,只是个梦而已,我去叫医生过来。」 时徽下意识地偏头,恢復了往日冷静的口吻,说:「可是......我现在是一个人。」 第92页 柯景行沉默着,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朋友,兰九畹,还有我们市局的人。」 时徽露出一丝微笑,他擦去眼角残留的眼泪:「你是真的不会安慰人,这样的安慰人的方式你知道会让人感到更无助吗?」 柯景行:「......」 「没事,我过一会儿就好。」 医生来了,做了基本的检查,说:「醒了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你失血过多,还有点贫血,情绪和饮食都需要注意。」 「好,谢谢您。」 医生走后,时徽问:「你怎么在这?不需要审问吗?」 「要,但是我昨晚也出任务受伤了,后背这都青了一大片,昨晚就暂时住在你旁边的病床上了。」 「兰哥呢?」 「他昨晚守你到半夜,后来我看他太累,就让他回去了。」 柯景行又问:「你昨晚为什么说这次他们的交易不对劲?」 「姓吴的在卫生间里和另一个人说,万师出事被警察调查,他其实是怀疑暴露了,但是另一个人告诉他,只是学生跳楼,并没有什么,姓吴的这才放心些,后来我把他捆起来问话时,他说以往只会来四五个人交易,但是这次却来了那么多,他也很意外,而且每次交易都会由郑雅带着女孩儿来,郑雅被抓,这次带女孩儿来的并不是她,可是那些人也没有怀疑,还在交易,这太不正常了,我问他为什么今天会来,他说有人告诉他今天有很多年轻漂亮的,而且还不需要中介费,他就来看看的。」 「所以,是有人把他们都引过来,方便我们一网打尽。」 「对,这种好戏如果给我,我肯定是会亲自来看的,所以我让你去挨个审问参加晚会的人。」 「已经在审了,不过他们说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柯景行又说:「不过我看那个姓吴的状态不太好,吓得不轻,除了身上有点伤,所以你对他做什么了?」 时徽被吴总带到了十楼,一部分人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总统包厢,吴总则带着他到另一个房间。 「吴总,您这是......不去看看了吗?」 吴总得意中带着些嫌弃:「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已经有更好的。」 那人瞄了一眼时徽,看打扮并不像是什么普通人,但是长相的确是很出众,他没有多想,就识趣地离开了。 进了房间,吴总勐地关上门,就要把时徽按在门上上下其手,时徽反应更快,在吴总就要扑上来的那一刻,时徽一记手刀噼在他脖颈侧,吴总便昏倒在地。 时徽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嫌弃地扔在一边,似乎被这人碰过后这上面都是病菌,他低声骂了一句:「傻逼。」 他看了看房间,这明显就是个情趣房间,只是道具有点多,不乏一些有伤害性的道具,时徽皱了皱眉,顺手抄起一根绳子,将姓吴的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捆好后,时徽擦了擦头上的汗,嘀咕着:「这死胖子吃什么的,重死了。」 一盆冷水噼头盖脸地倾倒下来,吴总倒吸一口冷气瞬间醒来,他听到一个清冷又阴沉的声音传来:「醒了?」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时徽坐在旁边的桌子上,脚踩着椅子,西装外套被扔在一边,身上只有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被捲起来,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一个,他手里把玩着一把枪,枪上明显装了消音器。 「没想到,这里道具那么全,还有枪,」时徽举着枪指向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真枪了,你想试试吗?」 吴总瞬间就被吓住了,声音颤抖着说:「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错了,我错了。」 时徽收起笑容冷着脸:「别废话,下面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是......是.......」 「你们今晚为什么会来这?这里有什么交易?」 「你......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咔哒」一声,枪上膛了,时徽耐着性子说:「回答问题。」 吴总咽了一下口水,说:「就是来看一些女学生,我们经常到这里,买一些女孩儿,就是......就是包养,都是从万师或者卫校那来的。」 「都是自愿的?」 「嗯,是......」他瞬间感到额头上有冰冷的触感,连唿吸在那一瞬都停止了,只听时徽冷冷地说:「你不老实,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真的对你下手?」说着,他收起了枪,放在一边,吴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上就传来剧痛,时徽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把刀,毫无预兆地刺入他的手:「啊啊啊啊啊啊!」 「啧。」时徽把刀尖抵在他喉咙上,不耐烦地说:「再叫一声,我就让你永远叫不出来,还没办法死,你信不信?」 吴总顿时收了声,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还在颤抖着,时徽把刀拿远了一些,说:「你想清楚了说。」他笑了一下,看着手里血红的刀尖,似乎有种兴奋感,这个吴总只觉得头皮发麻,时徽笑着看向他:「我不介意再在你身上留下几道划痕。」 吴总说:「那些女孩儿最开始听说都是自愿来的,后来,学校质量上升,自愿来的就少了,有人就想办法,把女孩儿给骗过来,有些反抗激烈的,就下了药,先办完事,她们也就不敢吱声了,这样就会一直有货源。」 「那你们还有什么卖卵细胞的勾当,什么怎么回事?」时徽用纸擦着刀上的血,细长白皙的手指拿着血红色的刀,有种妖异的危险。 第93页 吴总:「有些有钱人家要么没有生育能力,要么就是联姻不想自己生孩子,所以就找人代孕,需要有卵细胞来源,有人是自愿的,也有人是被忽悠的,被带到一家地下医院,反正最后钱也是给足了。」 时徽皱着眉看着他,向他面前走去,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今晚会来交易?」 第52章 时徽真真假假地说出了吴总的事,把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弱化,柯景行没说什么,只说:「下次你别这样了,这样太危险了。」 「嗯,谢谢。」 柯景行:「你要是再进一次医院,我身上这警服可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了,哎呀,这次要是局长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挨她骂呢。」 时徽笑了笑:「要不我跟你们局长说说,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这种事还挺刺激的。」 柯景行拍了一下他的头:「瞎说什么,小心下次你就交待了。」 时徽问:「对了,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孩儿呢?有没有什么异常?」 柯景行说:「目前审了几个,有的的确是被骗的,被迫来的,也有是自愿的。」 时徽:「一会挂完水,带我去市局,问讯尹书桉。」 「你这样还想去?你肩上的伤还没好,不许去,我让人带她过来。」 「好吧,这样也行,不过得向你借几样东西。」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给时徽拔针,葛覃也带着尹书桉来了,尹书桉身上披着外套,脸上的妆还没洗。 尹书桉看着时徽:「哥,你的伤......」时徽打断她:「你为什么在那?」 「我想赚点零花钱。」 「你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吗?」 尹书桉点点头,小声说:「知道。」 时徽耐着性子,明显就能感受到他在克制自己的脾气,脸黑得吓人,问:「那你还愿意去?自愿的?」 「嗯。」 「你爸妈没给你钱?」 「给了,但是不多,一个月就两千,不够用的。」 时徽冷笑着:「一个月两千还不够用,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们班同学人人都用香奈儿、迪奥、纪梵希,我总不能被她们比下去。」 时徽喝着水:「所以,你就愿意出卖自己,为了这些东西就能跟着那些老男人?」 尹书桉似乎还有些理直气壮,不过还是惧怕时徽:「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也只是跟着一个人,也不亏。」 时徽听着她这话就来气,他把杯子不重不轻「啪」地放在桌子上,玻璃和木制桌子发出的碰撞声,让尹书桉抖了一下,就连旁边的葛覃也忍不住屏住唿吸,时徽沉声说:「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尹书桉低着头不说话,抠着衣角,时徽看了眼柯景行,柯景行递给他几张照片,时徽拿着照片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受伤的吗?跟你说多少大道理也没用,你自己看吧。」时徽把照片扔在尹书桉面前。 尹书桉看着照片里打着薄薄一层的马赛克,但还是能看见里面都是浑身是血的尸体,她吓的叫出声来。 时徽指着一张照片,说:「这人,被金主包养,结果被人家的老婆虐待、放血,最后刺穿心脏,这张,这人被人包养,又被骗去卖卵细胞,最后跳楼自杀,死前供出了万师的勾当。」 「你说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不知道死是不是也是你愿意的。」 尹书桉被吓哭了,时徽继续说:「你知道跟着那些人,如果被发现了会怎么样?这个被杀的姑娘死后还被示众,你也想这样被人杀吗?」 「知道我为什么躺在这吗?因为那群人手里有枪,就是被他们给打中的。」 尹书桉哭着说:「不,不,哥,我错了,我错了......」 「你今年多大?17岁吧?你难道就愿意为了钱,去做这种勾当吗?你说不定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哥,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能说到这,警察也在这,你该交待交待。」 尹书桉抽泣着说:「我就是羡慕别人都用名牌化妆品,但是我爸妈给的钱不够买的,我有同学就推荐我去,说就是跟着一些有钱人,被那些有钱人看上后能得到许多钱,我同学说像我们这样年轻的,更容易被人看上,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损失,就......同意了。」 「你们学校很多人都做这个?」 「也......也不算很多,但是我身边就有几个,这也是我同意之后才知道的事,她们平时有钱也都是有钱人给的。」 「那有没有什么组织?老师知不知道?」 尹书桉摇摇头:「没有,老师也不知道,我同学她们就是靠着以前的学姐介绍,才认识的有钱人。」 时徽和柯景行对视了一眼,果然和他们知道的那样,卫校管理松散,所以也有更多的学生自愿做这种事,也不需要成为什么组织来打掩护。 「昨晚,你们是被什么人带去的?」 「我同学联繫牵头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原来的牵头人忙,不能来,就换了另一个牵头人,那个人也是个女人,但是我同学不知道她是谁。」 柯景行问:「你们当时在场的人就没人怀疑?」 「那些有钱人是有些怀疑,不过那个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些有钱人就没再说什么了。」 第94页 时徽脸色发白,柯景行说:「葛覃,你带她回去吧,通知她的父母来继续问话。」 尹书桉一听就慌了,说:「哥,你别告诉我爸妈,求你了。」 时徽说:「为什么不告诉?你不是都不怕你爸妈的吗?」 「我......」 「他们才是你的法定监护人,必须得通知他们,去吧。」 尹书桉被带走了,时徽喝了水,勐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柯景行都被吓了一跳,时徽说:「这tm都什么玩意?」 柯景行问:「我还想问你来着,她是......」 「我舅舅家孩子,我表妹。」 「你表妹?」柯景行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时徽还有这种表妹,他以为他们家的人应该都是像他这样乖巧聪明,呸,他哪里乖巧了? 时徽说:「我舅舅结婚晚,快四十了才有我表妹,他其实不会做父亲,对我表妹都是放纵,我表妹从小就这样,我舅舅就说管不住她,我舅妈学歷不高,没读过什么书,不会管,以前我我们家还会帮着一点,后来我也不想管了,就随他们家去了。」 「但是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为了钱就出卖自己,也不知道父母都怎么教的,这tm要是我亲妹妹,我分分钟把她掐死!」时徽扇着风,又说:「不对,要是我亲妹妹,她就不会长成这样,现在肯定是在重点高中好好上课!一个姑娘,长成了什么玩意。」 柯景行看他气急败坏地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说:「还从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火。」 「我脾气不好,平时也都是收着忍着,上一次大发脾气还是在我爸妈离婚的时候,当时和我们家一群亲戚大吵了一架。」 柯景行说:「看不出来啊,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吵?」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说。」 柯景行没追问,就说:「你好好休息,看你脸色也不好,我得回局里跟进后续工作了。」 「嗯。」 柯景行回到局里,白杨问:「老大,你的伤怎么样了?不需要住院?」 「没事,就被人打了几下,小伤,你和葛覃怎么样?」 「我们都没事。」 「走,现在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 白杨说:「我们轮番审问了所有人,他们都交待了,包养学生,找学生做代孕,还有处理女孩儿尸体的地方。」 「在哪?」 「他们在陵江附近开发了一个产业,那里是一个塑料工厂,但是这个是为隐蔽他们私自建的火葬场,死去的女孩儿,被送到那,直接火化,我们已经有人去查了。」 柯景行有些惊骇:「什么?那为什么女孩儿的家人都没有报警?他们就没有人怀疑吗?」 「他们选女孩儿的时候就选那些在家里不受重视的,或者,或者单亲家庭,通常就用已经报警,交由警方处理,再给点钱搪塞过去,如果遇到一些难缠的,他们说,就......」 「就什么?」 「就直接想办法解决了,制造一些意外事故。」 柯景行:「!!!」 「我们都没想到这些人这么丧心病狂,为了钱和欲望就杀了那么多人。」 柯景行问:「那以前北堰区分局就没有接到过可疑案件?」 「没有,因为都是意外事故,主要车祸什么的,没人怀疑。」 「还有,我让你们去调查这次交易在场的所有人,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没有,不过那些会员交待,这次他们都收到了匿名邮件,让他们来这里,我们查了,邮件都被植入病毒,读完后的半个小时就自动销毁,查不到是谁发的。」 「那带女孩来的人是谁?」 白杨:「就是这点很奇怪,那个人最后消失了,我们没抓到,在场的人都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走的,还有,时徽不是说他在卫生间听见了那个吴总和一个人交谈吗?那个人也不见了。」 柯景行皱眉:「不见了?姓吴的有没有说他是谁?」 「他说就是之前酒会上认识的,那人说自己是纪氏的人,负责交易女孩儿的,酒店他也有股份,有几次交易时,都是他牵头的,也就是他,消除了交易会员的疑虑,不过现在看,那人的身份应该是假的,」白杨问:「老大,咱现在怎么办?继续查吗?」 「去查查酒店监控,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好。」 柯景行觉得头疼,说:「还有,那个地下医院查到了吗?」 「查到了,就是在万师不远处的一栋老楼里,那个老楼有几十年了,没什么管,也都是一些老一辈的住户,我们带人去的时候,里面还有护士医生,不过,里面还有一个老熟人。」 「谁?」 「吕彬。」 柯景行皱眉:「吕彬?又是他。」 「对,但重点不是这个」白杨接着说:「我们又去查了他的资料,他其实不是什么海归博士,就是普通医学院的博士生,然后托人找关系进了一院,做了副主任,他医术一般,几次医闹事件都是和他有关,若不是后台硬,可能早就被开除了,他觉得钱太少,正好有人找他帮忙做代孕的手术,他就来了。」 柯景行嘀咕着:「我就说,我看他连这个博士文凭都是买的,你们接着去审,有什么情况即使汇报给我。」 第95页 「是。」 第53章 舒窈第一次来到万城的时候就被万城的车水马龙给震撼住了,她从小就生活在那个座落在大山里的一个小村镇,第一次见到这么宽广的马路和这么高的楼,她觉得站在着喧闹的人群里时显得格格不入,与那些穿着时尚化着妆的女孩儿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是独自来到学校的,万城师范大学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大,里面也很漂亮,看着别人都有父母陪伴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舒窈她抓紧了自己那个普普通通的编织袋。 她父母说了,到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在毕业后找到好工作,然后带着一家子离开那个大山。 宿舍只有四个人,她们都是那样的明艷,打扮得是那样的精緻,在她们和自己打过招唿后,舒窈藉口离开了宿舍,她总觉得她们对自己的视线里包含了鄙夷,听着她们说笑的声音,总觉得特别刺耳。 在大一的一年里,舒窈一心扑在学习上,顺带着去参加学生会的活动。 「舒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啊.......不了,我还要去图书馆。」 「舒窈,我们周末出去玩,你去吗?」 「不去,我学生会还有事。」 「舒窈,请你喝奶茶。」 「不好吧,要不我把钱给你。」 「没事没事,你喝吧。」 她总觉得自己是过度敏感,虽然知道她们是对自己好,但是总忍不住认为她们是在施捨自己。 等接近大一期末了,舒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他父亲打来的,他父亲上了年纪,身体不好,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有气无力:「窈窈,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啊,爸。」 「你妈检查出了癌症,现在在住院......」舒窈一阵耳鸣,没有听她父亲后面在说什么,她家里就是个在镇上做生意的,看着比别人家情况好一点,但是也承担不起那么高的医药费。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最近你的生活费可能会给你迟些,你就忍忍,等交了医药费后,我再给你。」 「......好。」 舒窈不记得那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舒窈在学生会里自习,一直心不在焉的,秦悦容问她:「舒窈,你怎么了?我看你状态不好,一直走神。」 「没......没什么。」舒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却根本忍不住,秦悦容说:「没事,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秦悦容平时就给人很稳重的感受,舒窈便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还哭着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 秦悦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说:「我能理解,这种事给谁都不好受,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你得想想办法,帮帮他们,不是吗?」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告诉你怎么办,」秦悦容笑着看着她,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有些有钱人,需要些刺激和满足,经常找咱们这些的大学生,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给的多,只要跟了一个人,不愁吃不愁穿,每个月都有巨额零花钱,有什么不好的呢?你这样,还能帮着家里人给你妈治病。」 「可是......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认识好几个人,都是很有素质,对人很好的,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 舒窈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秦悦容似乎失去了些耐心,说:「你要是不愿意,你妈就会死,你以后大学剩下的几年,生活费都是个问题,你想让人一直可怜你吗?我给你几天时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舒窈纠结了几天,最后还是答应了秦悦容,在7月初时,秦悦容带她去见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化着浓妆,她打量着舒窈,说:「模样不错,这副样子......倒是符合他们的口味,走吧,打扮打扮,今晚就去。」 女人带她到一个房间里,给她换了一身衣服,是一条浅青色的旗袍,只不过侧面开叉过高,胸口也露出一块,化上妆后,舒窈看着自己,她有些为难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郑姐,这衣服是不是太露了?」 「不会不会,你的气质就很适合这一套,这叫什么?最近很流行的,纯欲风,你大方些,被人看上,你这辈子都不愁了!」 在总统包间里,还有其他几个和她一样的女孩儿,面前坐着的是一些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舒窈有些害怕,那些人都有些严肃,长相平平无奇,她有些后悔,她希望自己不被选中,然后就可以离开。 「你,」一个男人指向了舒窈:「过来。」 舒窈一惊,郑雅推着舒窈,催促着:「赶紧去啊,被看上了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那一晚,舒窈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只知道醒来时头昏脑胀,男人冷冷地扔给她一张卡,说:「这里面有十五万,你先拿着,明天搬到这个地方,以后就住在那,我不时会去。」他给舒窈一张名片,那上面是个高档小区。 男人离开了,舒窈却哭了,但是她没有伤心太久,她立刻把钱打给了父亲,给自己留下了一万。 此后,舒窈住进了高档小区,她从来没有住过那么豪华的小区,房子也是半自动化,男人来的次数不多,差不多每个星期来一两次,舒窈得到的钱也越来越多,香奈儿,迪奥,古驰,lv,她得到了数不清的奢侈品,母亲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第96页 舒窈难得回了一趟宿舍,把她一些东西拿出来,她轻蔑地看着舍友,终于,自己能站在高处看她们了。 父亲打电话给她:「窈窈,你是哪来那么多钱的?」 「爸,这是我平时打工赚来的,您放心用。」舒窈有点心虚,说话声音弱了几分。 「唉,爸只希望你好好的,不需要那么累。」 「没事,爸,我不累,就这样,我先去工作了。」 郑雅喊来舒窈来帮忙,舒窈以为就是挑选女孩儿,自从她跟了有钱人后,在他们这个交易圈里也算是有点地位的,以前也帮忙选过女孩儿。 当舒窈和郑雅把一个昏迷的女孩儿扔到床上,舒窈发现,这人好像是她之前见过的一个女孩儿,叫于宛,是她的学妹,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儿,此时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色泛红,衣衫不整。 舒窈问:「这是......」 郑雅毫不在意地说:「这女孩儿不听话,给她下了点药,一会就有人来了,咱们走吧。」 那一瞬间,舒窈觉得手脚冰凉,她似乎发觉了他们一些难以言说的勾当,但是舒窈还是离开了,她有机会救她,但是她没有。 那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她不知道。 后来,舒窈被一个中年女人找上门,女人一看就是富家太太,开口就说:「我是杜明荣的夫人。」舒窈僵在那,女人扇了她一耳光,又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冷冷地说:「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怎么能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情?」她将舒窈甩在地上,舒窈觉得脸颊胀痛。 女人说:「给你时间,赶紧给我搬走,离开这。」 舒窈无声地哭着,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当初犯下了多大的错,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杜明荣再来时,都没有注意到她脸颊有些肿,舒窈在慾海里沉浮,只觉得心如死灰。 不久之后,女人又找到她,把她约到了一个咖啡馆里,递给了舒窈一张银行卡,说:「这里面有五百万,我希望你能离开杜明荣,我女儿现在高中,我暂时还不能和他离婚,但也不会放任他在外面养二奶,等女儿高考过后我们离婚了,你们再爱怎么样怎么样。」 舒窈看着那银行卡,觉得好笑,她真是太可笑了,为了钱,她走到了这一步。 女人嘆了口气:「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你比我女儿大不了多少,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舒窈手颤抖着,拿起了银行卡,然后逃离了那个咖啡馆。 等再一次见到那个女人,舒窈被捆绑着跪在那个女人面前,她看见了房间里的刑具,以及女人身后一身杀气的黑衣男人。 「你醒了?」女人笑了笑,用脚尖勾着她的下巴,说:「我想了想,这么放过你有点可惜,有人告诉我,不该放过你,毕竟你破坏了我的家庭,我觉得『他』说得对。」 舒窈是真的感到了恐惧,顺着她的脚趾一直蔓延至全身。 鞭子一下一下地落下来,女人拽着她的头髮把她往墙上撞,她不断求饶,不断求饶,可换来的,就是女人无止境地虐待。 在她闭眼前,听见了女人嫌恶地说:「哼,垃圾!」 是啊,她是垃圾,可是她也不是天生就这样,无数人将她推向那个万劫不復地火坑,却从来没人拉她一把,不过她后来也成了那些人中的一员,她也是罪有应得...... 第54章 时徽从心理谘询室出来,邱玥婷跟在他身后,问:「你的肩膀恢復得怎么样了?」 时徽说:「还行,不过现在还是没法活动,还没好全,毕竟刚出院。」 「那你要好好休息,你这是第二次进医院了,连续两次手术,对人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时徽笑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邱玥婷说:「我能感觉得到,你的情况比以前要复杂,谘询期限可能会延长,但是我觉得,你似乎比以前要好一些,就你的进步速度比以前要快许多。」 时徽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是吗?我没察觉到。」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你的确有一些变化。」 时徽脑海里浮现出这段时间和市局之间发生的事,但主要的,还是那个人......他问:「邱老师,我想问一下,前段时间有人来问过我心理谘询的情况吗?」 邱玥婷点点头:「是有一位,是一位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男人,他说他是市局的。」 「成熟稳重......」时徽笑了笑,虽然他总是和柯景行作对,但是不得不承认,他那张脸的确具有迷惑性,而且这人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他说:「邱老师,如果以后再来问我的情况,您就都告诉他吧。」 邱玥婷有些意外:「你......全部都说?」 「嗯,全部,」时徽看向远处,说:「我想试试,赌一下迈出这一步,但是值不值,我就不知道了。」 邱玥婷:「你总得学着往前走,你能这样做,我很高兴。」 「谢谢,邱老师您不用送了,我回去了,再见。」 「再见。」看着时徽离去的身影,邱玥婷心里有些感慨万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案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已经都移交检察院了,市局总算能难得休息一次。 柯景行坐在局长办公室里,林局喝着茶,问:「你怎么来我办公室了?你主动来我办公室准没好事。」 第97页 柯景行笑笑:「怎么会呢?就是我妈包了些包子,酸菜馅的,这不是知道您喜欢嘛,我给您送点。」 林局看着那一大袋包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记着您的好还不行吗?」 「这次案件都移交检察院了吧?」 「嗯。」 林局嘆了口气:「没想到这次案件能牵扯出那么多事,这些有钱人啊,总是仗着自己钱多就胡作非为。」 「就是,如果我有那么多钱,那我肯定天天在家躺着,没事打打游戏,决不出来惹是生非。」 林局笑了,她问:「哎,我听说这次有个热心群众帮了我们不少,还潜入了嫌疑人内部打探消息。」 「是。」 「而且还受伤进医院了?」 「嗯。」 林局有些痛心疾首地敲着桌子:「唉,怎么能让群众受伤?如果出了人命怎么办?跟你说过,办案要谨慎,要保护无辜群众,你也不要说人家自愿帮忙太莽撞,那你怎么不去阻止换个人去做?如果他要是出事,那你是不是想被处分?」 「嗯嗯嗯,是是是,您说得对。」 「你也别给我敷衍,」林局瞥了他一眼:「所以你找我来干什么?」 柯景行嬉皮笑脸地说:「林局,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您看,咱们局里,能不能聘请个心理顾问?」 「啊?」林局觑着他,总觉得他没安好心,问:「你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以前请心理顾问不都被你逼走了吗?现在怎么转性了?」 「没有,我哪有逼人走?这不是找来的人都是水货,我还能让局里养个花瓶吗?」 林局放下水杯:「人家怎么就花瓶了?那可是我从政法大学请来的。」 「您不知道,之前那傻......不是,之前那人天天神经兮兮的,没事就哔哔葛覃有性别认知障碍,还哔哔我有多重人格的倾向,白杨都被他说有多动症,合着咱们市局在他眼里就没有正常的人了,看他那样,跟个算命的一样,也好意思说自己学心理学?别给心理学的丢脸了。」 林局:「......」 「那你来给推荐推荐。」 柯景行搬着椅子坐到林局面前,说:「就这次的热心群众,也是上一次案件的受害人之一兼家属。」 「你这是预谋已久啊?我记得他叫时徽吧?」 「对对,就是他,人家是万城大学心理学硕士,万城大学的心理学您不知道吗?那可是全国前五,不比政法大学好吗?而且人家还是硕士,马上要毕业了。」 林局眯着眼看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心思?」 柯景行有一点点心虚:「没有,这是哪的话。」 「我听说那孩子长得不错,在心理学方面又是个天才,人又有礼貌,性格不错,的确很招人喜欢。」 「真的没有,我对天发誓。」哪个人说的时徽性格好的? 「哼,我还不知道你,放在身边更好下手,近水楼台先得月。」 柯景行:「......」 林局:「那你说说,为什么一定要招他?」 「这次案件很多细节和疑点都是他发现的,如果没有他,我们不会意识到背后还有更深的......」 「等等,」林局打断他:「你把案件细节告诉他了?」 柯景行有些尴尬:「......就是个大概,没有说出细节,我这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吗,就找他分析分析,但是我保证,绝对没有违反保密纪律。」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些,只不过为了能让时徽进来,他只能这么说了。 林局点点头:「行吧,你注意分寸就好。」 「所以啊,他不是咱市局的人,如果要分析案件,细节他不知道还怎么分析?而且这样说出去,好说不好听,总会给人抓住把柄,况且,那孩子他父母都死了,亲戚朋友不怎么联繫又都不靠谱,他还在上学,这也是给他一个工作,缓解一下他的生活压力不是。」 林局思索着:「你确定他行?万城大学的心理学虽然好,但不是犯罪心理学,而且他应该只有22岁吧。」 「相信我,林局,他真的靠谱,年龄不是个问题。」 「这是他本人的意思吗?他愿意?」 柯景行:「......」他还真忘了这茬,然后说:「我会跟他说的。」 「等他同意了再来说吧,我会考虑的。」 「得嘞,谢谢您。」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柯景行坐在时徽家里,时徽给他倒了杯水:「所以,你想让我去你们市局做心理顾问?你确定吗?我也不是学犯罪心理学或者谘询心理学的,帮不上什么忙。」 「这次案件你就帮了我们很多,我相信你的实力,只要你同意,我就能让我们局长同意。」 「那我去了,万一再遇到你们上次那个领导怎么办?」 「你怕什么?那人也不会没事来我们市局的。」 「可是......」 柯景行说:「你想想,这也是你的工作,你来了,还有工资,如果你说要上课的话那也没关系,反正市局也不是天天有案子,而且你明年就毕业了,可以考虑考公考编的事了,提前来工作,以后考那不也是有个优势吗?」 时徽想着,似乎觉得有点道理:「我也没说一定要考公考编。」 第98页 「咱们的公积金高,可以帮你还房贷或者租房,还有住房补助,装修都可以用这笔钱。」 时徽:「......」不得不说,这还是很诱人的,他现在住的房子也只是兰九畹暂时给他的,家里的凶宅他肯定也不会去住,毕业后,住房的确是个问题。 时徽说:「好吧,那就去吧。」 「这就是了,你也不用担心,以后要是遇到上次那个傻逼,我帮你怼他去。」 时徽笑了:「你?上次被人找茬怂成那样,还好意思说帮我,你连我都怼不过,你怼他不就违反了你们的组织纪律了?」 柯景行:「......」 「我不用你帮,你不需要冒着被处分的风险做这种事,我心里有分寸的。」 「好。」 柯景行问:「你肩膀怎么样了?」 时徽略微活动了一下肩膀:「恢復得不错,伤已经癒合留疤了,不过的确不像以前灵活了,感觉肩膀都有点僵硬。」 「适当活动一下,你这刚恢復,肯定不太灵活。」 「我打算下班后去游泳的,正好肩膀能活动活动,我也的确好久没游了。」 「游泳?」柯景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兴奋,心跳都变快了,他问:「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去?」 「明晚吧,晚上的人还不算多,」时徽问:「你会游泳吗?」 柯景行:「会......会啊,我当然会了。」 「要一起吗?一个人游泳有点无聊。」 柯景行:「!!!」他竟然邀请他一起游泳?那岂不是可以看到......不对不对,人家只是为了运动,只是觉得一个人无聊才找人一起,只是......但是他竟然来找自己了哎!他没有找别人! 时徽:「喂,你怎么不说话?去不去?」 「去,正好我也好久没游泳了,锻鍊锻鍊。」 「好,明晚我五点半下班,你来接我,去奥体中心游。」 柯景行:「你使唤我还上瘾了是不是?」 第55章 柯景行哼着歌,拎着东西准备往车库走,白杨说:「老大,今个咋这么高兴?」 「没什么。」 白杨看见了柯景行手里的包,问:「你这包里装了什么?」 「去游泳的。」 「游个泳而已,有必要那么高兴吗?」 柯景行得意地「哼」一声:「你不懂。」 「老大,你去哪游啊?这些天那么热,我也想去游泳了。」 「我去奥体中心的,不过,你爱去哪去哪,别跟来。」 白杨觉得委屈:「为什么?你不爱了我吗老大?」 「去去去,我什么时候爱过你?我约了人的。」 白杨一听就来劲了,问:「谁啊谁啊,竟然约你去游泳。」 「关你什么事?」 「是不是时徽?」 柯景行:「我......」 「肯定是他,不然你才不会那么高兴,你们竟然直接来泳池y吗?时徽那个小帅哥脸皮薄,能愿意吗?」 柯景行一掌唿在他头上:「屁的泳池y,你天天的脑子里都是什么?泳池里那么多人你y给我看看,你是得去游泳,把一脑子的黄色废料都洗了。」 白杨嬉皮笑脸地说:「老大,我听说很多gay喜欢的运动是游泳。」 「少乱说。」 「真的,我之前看到说,直男喜欢篮球,足球这种运动,而弯的就喜欢游泳,羽毛球,桌球之类的,你以前不就经常游泳?我觉得你这次有希望。」 柯景行还真认真在想着,然后回过神来,推开他:「滚滚滚,一天到晚的,净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杨在柯景行的一脚飞来之前,笑着跑开了。 到了医院门口,没多久,柯景行就看见时徽出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就是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和白色长裤,但就是感觉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他,好像他是最耀眼的那个。 时徽上了车,把东西放在脚边,问:「等多久了?」 「没......没多久。」 时徽看着柯景行似乎神志不清的样子,问:「你怎么了?累了?」 「......嗯,没,」柯景行拿出一个小塑胶袋,递给他:「给,晚饭。」 袋子里是豆浆和杂粮煎饼,时徽说:「谢谢,这还都是我喜欢的,你吃过了吗?」 柯景行:「吃过了,我没给你带太多,省得一会游不动。」 「嗯,这些就够了。」 时徽问:「你们那个案子都结束了?」 「嗯。」 「我之前跟你们说的,你们有查吗?」 「查了,没查到,这些人也真是精,摄像头都没拍到个正脸。」 「以后他们肯定还会再出现的。」 柯景行嘆了口气:「希望吧。」 没过多久,就到了奥体中心,这时候的确人不是很多,主要都是些下班的成年人来的。 柯景行和时徽拿了钥匙后就进到更衣室,两人的柜子离得有些远,柯景行换衣服时还在做心理准备,他现在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虽然他以前也经常来游泳,大家都是穿个泳裤「坦诚相见」,但是这次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期待。 柯景行换好衣服后,站在镜子前,不错,八块腹肌还在,肱二头肌和胸肌练得也不错。 一人走过他身边,忍不住说:「帅哥练得不错啊。」 第99页 「过奖。」 没多久,时徽从更衣室里出来,柯景行满怀期待地心瞬间裂开,时徽他游泳竟然穿的是潜水服!从头到脚,除了头和手脚,其他地方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柯景行:「你游泳还穿潜水服?」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这不算潜水服。」 「一个大男人,泳裤满足不了你吗?还穿那么多。」 「人太多,我不习惯只穿泳裤,这样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柯景行:「......」真是男德班标兵...... 时徽整理着泳帽和泳镜,泳衣都是紧身的,随着时徽的动作,能隐约看见他身上的肌肉,他穿着这身显得腰细腿长,似乎一只手就能揽住他的腰。 柯景行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晚出任务时,那个姓吴的手就一直搭在时徽的腰上,可惜自己是警察,不能对嫌疑人滥用私刑,要不然他肯定把姓吴的手给剁了,虽然后来时徽自己动手扎了他的手,但是他还是不解气。 时徽问:「你怎么了?生什么气?」 「没有,」柯景行故作平静地说:「没有生气。」 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好几个人都绕着你走了看见没? 时徽说:「走吧,去泳池。」 「嗯。」 从后面看,时徽比自己矮几公分,体格也小一圈,这样的人在短短一个月内经歷了那么多,很难想像这样单薄劲瘦的人撑起了那么多事,柯景行忍住自己想要从背后抱住他的冲动。 时徽在池子边活动了几下,就已经有不少人投来目光,柯景行问:「你肩膀真的没事吗?」 时徽:「没事,我慢点游,游泳对各个关节的损伤都很小的。」 「好,那你慢点。」 时徽和柯景行进了水池,柯景行问:「游多久回去?」 「游1500米吧,」时徽戴好泳镜,笑着问:「怎么样?要不要来比比?这泳池长50米,咱们就游到头就行。」 「行啊,来吧。」 时徽说:「1,2,3,开始!」 两人同时入水,时徽脚蹬了一下墙壁,瞬间蹿了出去,柯景行就只能看见时徽的脚,但是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时徽游泳应该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速度快,还没有什么水花。 靠!这人是真的只是来游泳的,什么泳池y,什么花前月下,这人真是对浪漫过敏! 等到了泳池的另一边,时徽已经停在那休息一会了,见到柯景行后,说:「服不服?」 柯景行喘着气靠在墙边:「服,你游泳怎么那么快啊?」 「我们以前小学有游泳课,我们的教练都是国家运动员,你说能不快吗?」 「你不是说游慢点吗?你肩膀受得了吗?」 「没事,我一游泳就忍不住游快,感觉终于找回肩膀了,」时徽又戴上眼镜:「游回去吗?」 「走吧。」 到了浅水区,两个姑娘羞羞答答地过来,说:「小哥哥,我看你游泳好厉害啊,你能教教我们怎么游吗?」 时徽有些为难,正想开口,柯景行就揽住他的腰,把他往后带,说:「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他是我的私人教练。」他特地强调了「私人」两个字。 也不知道两个姑娘脑子里yy出了什么,一直盯着柯景行的手,然后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时徽问:「我什么时候又成你私人教练了?」 「这不是帮你解围吗?而且,你本来就是我私人顾问啊。」 时徽笑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让我去市局做心理顾问了?现在不是你的私人顾问了。」时徽走到水池边,准备继续开始游。 柯景行:「......」他有点后悔让时徽来市局了。 等时徽游走后,柯景行才回味过来手上残留的余温,他竟然没有推开他!他不是很反感肢体接触吗?他不会觉得噁心吗?不过他的身材真的不错,挺结实的。 时徽游回来后,问:「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柯景行:「......没什么。」 上岸后,柯景行坐在游泳馆大厅内等时徽,他没想到时徽还要在里面洗个澡再出来,小姑娘吗?这么穷讲究,像他都随便擦擦就出来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弯的啊?柯景行越想越憋屈,以致于时徽出来了他都没看见。 「哎,你今天怎么回事?」时徽拎着一瓶刚买的饮料靠在他脸上,柯景行被冰饮料冰得一激灵才回过神。 柯景行接过饮料,说:「谢谢啊。」 「所以你今天怎么回事?不舒服?」 「没......可能就是有点累。」柯景行喝了口饮料,瞥见了时徽拿出了保温杯,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他觉得好笑:「大夏天的用保温杯?」 时徽说:「年纪大了,得养生。」 柯景行:「......」 「我都是奔三的人了,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得受罪,你这个奔四的注意些。」 柯景行:「......」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吗?他没说什么,只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时徽看了看手机,说:「去兰哥家,我约着和他一起打游戏的。」 「语音不就行了,还去他家干什么?」 「没感觉,他家有专门的电脑,玩起来带劲。」 「那你晚上就住他家?」 「嗯,他家房间多,算是有一个专属我的房间。」 第100页 柯景行沉默了,他有点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希望时徽去,虽然他们是几年的朋友,但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走到路边的停车场,时徽站在路边等着柯景行开车过来,一个少年从旁边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时徽,忙说了一句:「对不起,不好意思啊。」说完,他就往路对面的小吃街走去。 时徽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似乎觉得不对劲,他一摸口袋,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那小孩儿竟然是个小偷! 时徽往小吃街方向跑去,不顾柯景行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 小吃街这个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少年的个子不算高,时徽费劲地在人群里找寻着,但是那个少年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时徽!」柯景行从后面追来,问:「你乱跑什么?」 「我手机被偷了,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儿,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柯景行:「别急,我帮你一起找,这边的小吃街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好。」 柯景行带着他在小吃街里各个小巷里走着,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柯景行说:「别担心,大不了再买一个。」 时徽斜觑着他:「你给我买吗?我那是华为最新款!省吃俭用才换的。」 柯景行:「我给你买就给你买,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个手机嘛。」 时徽靠在路边喝水,那个少年像条鱼一样,窜进水里就不见了,柯景行说:「你这跑步不行啊,才跑几步就喘成这样了?」 「有本事你游泳比我快。」 这时,从路对面走来一个少年,比刚刚那个孩子要小一两岁的样子,他走到时徽面前,没说话,只是递出一个手机,正是时徽的那一部手机。 第56章 「我的手机!」时徽接过手机,笑着对那个少年说:「谢谢你。」 少年笑了笑,还是没说话,时徽问他:「我能问问你是从哪找到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时徽注意到,这个少年的衣服有点脏,膝盖处似乎被磕破了,脸上和手上有些伤,时徽问他:「你是被人欺负了吗?」 少年还是摇了摇头,时徽嘆了口气,说:「我带你去上点药吧?」 「不......不用。」少年的声音有点稚嫩,处于变声期,清澈里带着些沙哑,时徽说:「没关系的,这也是感谢你帮我找到了手机。」 听他这么说,少年倒是没再拒绝,跟着时徽走进了对面的便利店,柯景行买了药回来后,时徽就认真给少年上药。 上完药,时徽说:「好了,这些药给你,之后你自己记得上药。」 「嗯,谢谢......哥哥。」 「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少年有些慌乱:「不用的,我家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吧,」时徽没有继续追问,他问:「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大家都叫我阿明。」 「你没有大名吗?」 阿明摇摇头,时徽笑着说:「好吧,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阿明走后,时徽看向柯景行,说:「看来你已经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 「这孩子明显不对劲。」 「哦?」柯景行饶有兴致地听着。 「这里鱼龙混杂,是市区和郊区的交界处,最容易滋生犯罪,刚刚偷我手机的孩子明显是老手,阿明肯定也和他认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手机还给我。」 「嗯,这里其实也接到很多偷窃案,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偷的金额数也不大,但是这样反反覆覆的,的确很让人头疼,这里的民警也束手无策。」 时徽耸耸肩:「那就算了,走吧,已经迟了些。」 「走。」 到了兰九畹家,时徽和柯景行告别后就上楼了,他敲了敲门,许久没人来开,他改成了拍门,今晚约好打游戏的,兰九畹从来不会鸽他,而且屋子里的灯的确是亮的。 「兰哥!兰九畹!」 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兰九畹一脸焦急,似乎准备出门,时徽问:「......你怎么了?」 兰九畹说:「我刚刚接到医院电话,说锦屏出事了,他下午出去和同学打篮球,结果投篮时候一个没站稳摔倒,腿被撞到了,小腿骨折,我现在得去医院。」 「我跟你去吧。」 「不用,现在还在手术,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先回去吧,我得赶紧去医院了。」 「好,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柯景行坐电梯直接去了车库,时徽往楼下走,到了楼下发现柯景行已经走了,他呆呆地拿出手机,给柯景行打电话:「喂,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怎么了?他不在家吗?」 「不是,」时徽嘆了口气:「出了点意外。」 「好,我没走远,一会就到。」 没过几分钟,柯景行就到了,时徽坐上车,柯景行问:「怎么回事?」他心底有种难以掩饰的开心,只不过时徽还在想刚刚的事没注意。 「锦屏打篮球的时候小腿骨折,兰哥现在得赶去医院。」 「这么严重?」 时徽走后,兰九畹很快就到了医院,手术室外,兰九畹问护士:「我是兰锦屏的哥哥,请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101页 「还在手术中,不过情况不算严重。」 「他打个篮球怎么就能摔得那么严重?」 护士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您得等病人之后跟您说,不过他同学说是他脚崴了没站稳,撞到了篮球架,不过小腿骨折,的确挺严重的,可能平时缺乏锻鍊吧。」 护士走后,兰九畹在外面等着,兰锦屏平时经常锻鍊,虽然高中上学压力大,但是他都会有固定的时间去锻鍊,不过他没有多想,就等在手术室外。 兰锦屏醒后,就看见兰九畹伏在床边,他轻轻抬起手,摸了摸他脑后的狼尾,这个动作惊醒了兰九畹,他忙问:「你醒了?腿疼不疼?」 兰锦屏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哥,我想喝水。」 兰九畹给他倒了一杯水,把他扶起来,他说:「你说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打个篮球腿都能骨折。」 「我也没想到,没站稳。」 「你先休息,我去打电话让人给你送饭过来,」兰九畹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这是医生开的药,你把药吃了,腿恢復得会快些。」 「好。」兰九畹出病房后,兰锦屏悄悄地拿起那几个药片,包在了一张面巾纸里,扔进了垃圾桶。 柯景行说:「他们兄弟俩关系挺好啊,我都听说别人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是从小打到大的。」 「他们年纪就差了不少,再说毕竟是表兄弟,兰哥手里的公司,锦屏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总不能这样还跟人家撕破脸吧,不过得亏这两人都是明事理的,都没有什么怨言。」 时徽问:「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柯景行想了想:「没有,我就独生子,而且家里的表亲,堂亲什么的,不过走得不近,不怎么了解。」 「那你父母呢?是做什么的?」 柯景行突然笑了:「你知道你这样特别像查户口吗?在中国的社交礼仪中,什么情况才会查户口呢?」 时徽白了他一眼:「国家进行人口普查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柯景行没有继续逗他,说:「我爸在市政府工作,我妈是大学教授。」 「这么厉害。」 「还好吧。」 「难怪你才29就做上正处级领导了。」 柯景行:「......」果然时徽还得是时徽,只要打开了开关,他就能精准踩雷,柯景行说:「我能坐到这个位置全是靠我自己,我爸从来没给我开过后门。」 时徽象徵性地拍拍手,问:「可是大家多多少少会顾及你的背景。」 柯景行:「我服过兵役,而且我也是公大硕士毕业生,虽然大家一开始会在意我的背景,但是我到市局好几年都没人知道我爸做什么的,我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我拿命拼来的,我后背上好几道疤。」 「那你真是棒棒的。」 柯景行懒得计较他语气里的不服气,问:「你医院实习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还有一星期左右,怎么了?」 「看看什么时候安排你来市局上班,准备好被上级压榨吧!」 时徽「哼」了一声:「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平时工作不忙,现在就说压榨我了,警察叔叔,这个反诈app能反你们自己人吗?」 柯景行被他这一声「警察叔叔」给搅乱了心神,差一点就忘了剎车追尾了,时徽这小子有时候就是感觉千变万化,刚开始见到他,是个易碎感很强的清冷年轻人,有时候又是个背负着无数压力孤寂行走的行者,而最有诱惑力的,是他有时若有若无地挑逗着别人的样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晚会那晚的行动,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姓吴的,对他能毫无防备了,他的确有这种能力,连带着说话的语气,眉眼间的笑意,都是那么的诱人。 可是他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收起这些,仿佛那只是个幻影,然后又做回那个于人于千里之外冰冷的青年,似乎尘世间的感情会玷污了他一样。 「你怎么了?」时徽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你这还是在开车。」 「放心,撞不死你。」 「我会晕车,你要是不介意我吐在你车上,我也不介意你这样开车。」 柯景行:「......」 第57章 过了几天后,时徽医院实习的工作结束了,在从医院出来后,接到了兰九畹的电话:「喂,时徽,咳咳......你在哪呢?」兰九畹的声音听着有点沙哑,似乎有些疲倦。 时徽说:「我刚从医院出来,实习结束了。」 「你来我公司一趟,我给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 「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北堰区不是有一个游乐场吗?之前你不是说想去吗?但是一直没空,那个游乐场的投资人和我是朋友,他送了我几张票,最近那边有不少活动,你实习也快结束了,给你去体验体验的。」 「好,那我一会就去。」 没过多久,时徽就到了兰九畹公司楼下,他以前没怎么来过他的公司,只知道大概的位置,不过见到后才知道这有多气派,不愧是上市公司。 前台接待员看见时徽后,礼貌地问:「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找兰九畹。」 「您有预约吗?」 时徽:「我是时徽,刚刚才跟他约过。」 第102页 前台接待员笑说:「啊~原来是您,请跟我来这边。」不知道为什么,时徽总觉得这小姑娘说这话的语气怪怪的。 接待员把时徽领到了顶层的办公室外,然后说:「这就是兰董的办公室,您可以进去,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 时徽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比兰九畹平时的声音要嘶哑些,饶是如此,听着还是和他往常一样温润,令人安心。 看见来人是时徽,兰九畹指着旁边的沙发说:「随便坐,不用客气。」 时徽也的确不客气,坐下来就很自觉地给自己倒水,说:「不愧是大老闆,这办公室都比我家大了。」 「少来,咳咳......」兰九畹又咳起来,听起来应该是感冒了。 「你怎么了?感冒了?」 「嗯,」兰九畹这一声听着明显的就不高兴:「前几天有点发烧,现在还没好全。」 时徽:「锦屏的腿怎么样了?你这阵子一直照顾他。」 「就那样,一直不见好,现在出院了,回家住着。」 时徽问:「他一直都有锻鍊,怎么打个篮球就伤得这么重?」 兰九畹:「唉,谁知道,人本来就很脆弱,磕着碰着,难免的。」他一直在擤鼻涕,垃圾桶里都堆满了纸巾。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看着挺严重的。」 兰九畹摇摇头:「没事,就扁桃体发炎,前几天下雨,晚上有点闷热,我回来一身汗,空调温度打低了些,应该是那时候着凉了。」 「最近虽然快入秋了,但天气真是热的时候,还经常下雨,你也别贪凉,得注意身体。」 「嗯。」 「哎,锦屏是不是快开学了?都8月中旬了。」 「是啊,没想到他这时候腿骨折了。」 时徽:「我都忘了问了,他最后哪个学校录取了?」 兰九畹没好气地说:「万城大学。」 「心理学?」 「嗯。」 「你不是都不给他上万城大学吗?」 「我能拦得住?」 「我还以为你会强行改志愿。」 兰九畹:「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志愿都是网上填报,登录密钥还一次一个,我怎么改?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只要他把密码藏得好好的,我都没法改,我又没那个本事和胆子黑进报考系统,想想就来气。」 「他想上万城大学就上呗,万城大学也不差。」 「但是他适合更好的,我希望他走得更远,而不是只待在万城。」 「可是他以后迟早得回来,家族的产业还在这呢,你这个位置,你也说了,也迟早得给他,难不成你反悔了?」 「我才不稀罕,以后他继承了公司,我就摆烂躺在家里,没事去上上课,不比现在东奔西走的舒服。」 「所以啊,他大学在哪上那不都是一样?」 「我希望他能出去走走,见见世面。」 时徽喝了口茶,说:「他现在腿骨折了,还不方便去学校,现在在本地,好歹你还能照顾着些,不用太担心了。」 兰九畹闻言,气似乎消了些,说:「要不是他腿骨折了,我才不会睬他。」 时徽笑了笑,他们这兄弟两个,别别扭扭的还挺好玩。 兰九畹似乎也头疼了,说:「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了,说正事。」兰九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表,样式还挺精緻,显然是vip门票。 时徽接过票,说:「可以啊,这还是vip票,面子真够大的,这游乐场我听说过,很多人都去玩过,早就想去了,就是一直没空,而且还要排队。」 「vip可以走vip通道,里面各个游乐项目也都有vip通道,不用排队,你找几个朋友一起去吧。」 「我朋友也只有你算,我上哪找五个人和我一起去?」 兰九畹:「不行你就找柯景行呗,你不是最近和他走得挺近的吗?我感觉你们关系挺好的。」 时徽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的错觉。」 兰九畹笑着:「去呗,这有什么的,他人也不错,你没事老跟人家过不去干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他第一次见到我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虽然我知道可能是他们的职业病,说话的方式总有点审问的意思,但是我天生反骨,就不喜欢那种样子。」 「现在人家也不是那样啊。」 「首因效应罢了。」 兰九畹失笑:「你啊,那你这票要不要?」 「要,」时徽把票收进包里,问:「你不去吗?」 「你看看我这样,怎么去?兰锦屏那小子腿还瘸着,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自己去玩吧?」 时徽:「好吧,那只能我喊别人一起去了。」 时徽准备起身离开,兰九畹又叫住他:「你等等,我怎么听我公司的人说我包养了小情人?」 时徽:「......」 「而且还是个年轻漂亮的男人。」 时徽:「......」 「我出席宴会的时候还都带着,说我要准备公开出柜。」 时徽:「......」 「那个人还是万城大学的某一硕士研究生,还差点被某个中年油腻男给轻薄了,最后还是我英雄救美。」 时徽:「......」 兰九畹和善地看着他,咬牙说:「解释解释吧。」 第103页 时徽忙笑说:「这不是那一晚出席活动,临时突发状况,遇到那个姓吴的,他自己思想龌龊,我就顺着他的脑洞演下去了,真的不是故意抹黑你的。」 「得亏不是说我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不然我在业内的风评就全毁了,我们家股票说不定都会受影响。」 时徽:「我以后请你吃饭,给你补偿。」 「算了,无所谓了,以后记得多孝敬孝敬你爸爸,我这个万能工具人,你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到呢。」 时徽没在意他占自己便宜,说:「行,知道了。」 兰九畹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说:「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以为你会把那姓吴的手给剁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也不过是用刀刺了一下他的手,房间里的枪我都没用。」 兰九畹眼睛弯起来,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那你应该用枪把他小兄弟给打爆,防止他以后再精虫上脑。」 时徽轻笑几声:「我倒是想,不过,我要是用枪了,可能我现在都不一定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说完,他就离开了,兰九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才收起笑容。 时徽在周五傍晚时去了一趟市局,他前一段时间作为受害人和证人经常出入市局,市局的门卫都差不多认识他了,只登记了一下,就放他进去了。 时徽轻车熟路地走到刑侦支队的办公室,葛覃看见了他,说:「时徽,你怎么来了?胳膊都好了?」 「嗯,都好了,」时徽看了看周围:「柯.....柯队呢?」 葛覃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劲,贼兮兮地说:「哦呦~来找老大啊,你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不是......没有的事。」 葛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不用害羞,懂得都懂,我帮你去叫他。」 时徽:「......好吧。」他也不想辨别什么了,似乎这些女生内心戏一直都很足,给两个人,就能yy出一部前世今生的虐心大戏。 「老大!时小帅哥来了!人家特意来找你的!」 时徽:「......」大可不必如此这么说。 柯景行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今天还穿了警服,之前没看过他几次穿警服,不得不说,柯景行这身材是真的不错,上次游泳的时候就发现了,肌肉有力结实而不贲张,典型的宽肩窄腰,一看就是给人满满的安全感,他这身材穿这种制服正装,更是有种禁慾感。 柯景行问:「你怎么来了?」 时徽说:「兰哥给了我几张游乐场的vip票,一共六张,我想找人一起去,在北堰区。」 葛覃一听就来劲了,说:「我知道那个,开业好几年了,听说特别好玩,要不是天天上班,不然我早就去了,而且这两个月还搞了活动,好多人都去,每天都排很长的队,票还需要提前预订的,我的天!他竟然能拿到vip的票。」 「那个游乐场的投资人和他是朋友,所以就给他票,不过他最近身体不好,不太舒服,所以没法去,就问问你们去不去。」 「去!必须去!」 柯景行瞥了一眼葛覃:「人家问你了吗?人家是来找我的,你瞎激动什么?」 葛覃小声嘀咕着:「嘁,得瑟什么,还不是单恋......」 时徽假装没听见,说:「没关系,反正有六张票,可以带五个人,葛覃姐你要是想去就一起去吧。」 「真的?太谢谢你了!」 时徽看向柯景行,对方说:「我们最近不忙,局长给我们放假,可以去,常裕那小子要去陪女朋友,我估计叶城,白杨也会想去的。」 「好,那还有一个......」 葛覃:「没事,我去找穆姐,她还没走。」正好穆怿从法医室里出来,葛覃问:「穆姐,周末去北堰区的游乐场,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不喜欢去太热闹的地方。」穆怿对人一直都比较冷淡,和人的关系也仅限于工作关系,也就和葛覃的关系稍微近一些。 「一起去呗,我们现在还差一人,你别老闷在家里。」 「那家游乐场人太多,我嫌挤。」 「没事,我会护着你的,绝对不会让别人碰到你半分。」 穆怿想了想,嘆了口气:「好吧,你可别忘了你说的。」 「绝对不会!」 第58章 等到了第二天,一行人到了游乐场门口,vip的好处就是看着别人在日头底下排队,而自己可以大大咧咧地走进去,还有赠送的湿巾和矿泉水。 柯景行问:「咱们先去玩哪个?」 葛覃拿着地图,说:「挨个玩呗,不过我听说最刺激的还是大摆锤和室内过山车,还有这家的密室逃脱,据说特别逼真,没人能平静地走出来。」 「行吧,那咱就挨个玩,反正也不排队。」 时徽和柯景行跟在他们后面,柯景行说:「我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不喜欢这里吗?」 「没有,我也不是喜形于色的人,就是第一次来游乐场。」 「第一次?不能吧,怎么说你也都二十多岁了,难不成小时候也没来过?」 时徽摇摇头:「没有,我爸妈不会带我来。」 「那你小时候没事的时候都干什么?」 「上补习班。」 柯景行:「......」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周末就一直上补习班,根本没空玩,长大后就对这没什么兴趣了,放假也是看看书。」 第104页 「那你可真可怜,没事,今天就带你好好玩。」 时徽笑了:「好。」 从矿山车上下来时,除了白杨和叶城,其他的四人都很淡定,白杨和叶城全程都在尖叫,穆怿说:「这种级别的你就叫成这样?一会还有真正的过山车呢。」 白杨和叶城步履漂浮地扶着对方,说:「这车防护措施就那安全带和扶手压着,这速度那么快,我就怕被甩出去。」 葛覃嘲笑着:「出息,我和穆姐都没叫,那你过山车还玩吗?」 「玩啊,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玩?」白杨真是实力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大。 柯景行对时徽说:「你胆子挺大啊,第一次玩也这么淡定。」 「这个程度的还好,能接受。」 葛覃指着远处的大摆锤:「走,下一站就是大摆锤!」 站在大摆锤下,都能听见上面的人的尖叫声,大摆锤最大角度起码得有120°。 葛覃看着腿抖的白杨,问:「怎么了小白?怕了?」 「才没有,怎么可能,不玩就不是真爷们儿,走!」 柯景行问时徽:「你玩吗?」 时徽刚想说不,转念一想,笑道:「玩。」 「你确定可以?别学白杨那样逞强。」 「没玩过,但是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试试也好。」 「好吧,那走吧。」 大摆锤慢慢启动,还没盪几下,就听见叶城开始喊叫,白杨还幸灾乐祸地说:「叶城,你行不行啊!这才哪到哪啊!」结果当大摆锤达到90°时,白杨就开始哭爹喊娘了。 「妈妈!救我!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不玩了!啊啊啊啊啊!」葛覃则在一旁嘲笑他。 柯景行倒是没什么感觉,除了觉得白杨很吵外,他体质一直很好,以前高考时本来打算去考飞行员的,结果选拔飞行员的前几天他打篮球受伤了,没法去参与选拔,所以,大摆锤这种程度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柯景行偏头看向时徽,时徽一脸淡定,此时大摆锤已经达到最高点了,时徽眼不时地眨着,柯景行以为是被风吹迷了眼,但是觉得不对劲,时徽头已经在点了,眼神也有点空。 「时徽,时徽......」 不知道是不是风大的缘故,时徽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只是闭上了眼睛,脸色也有点苍白。 「时徽!时徽!」柯景行急了,还在天上呢!万一他出什么事,这一时半刻也停不了。 所幸,大摆锤渐渐变缓,应该是要停下来了,柯景行还在喊他:「时徽,你醒醒。」 「你好吵......」时徽勉强地睁开眼,但是没有别的话了。 待大摆锤停稳后,柯景行立刻解开防护措施,去扶时徽,还好他没有昏迷,时徽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阵噁心,捂着嘴跑向旁边的卫生间。 时徽撑在水池边,不停地吐着,早上的早饭估计都能吐出来了。 「你没事吧?」柯景行递来一瓶水,时徽接过喝了一口,摇摇头:「没事,现在好多了。」他熟练地拿出一颗晕车药吃了下去。 「刚刚在上面吓死我了你知道吗?那么高的地方,万一真出什么事,救都没法救。」柯景行松了一口气,似乎被吓得不轻。 时徽笑说:「我心脏也没问题,也没有高血压,哪有那么严重。」他的脸色还没恢復,嘴唇也都是白的,这样笑起来倒是让人感到怜惜。 柯景行说:「我扶你出去吧。」他轻轻扶住时徽的肩膀,时徽半靠在他的怀里,就这样出去了,他说:「也怪我,我忘了你晕车,坐这么刺激的肯定也会晕。」 出去后,葛覃见到他们,问:「时徽没事吧?」 时徽摇摇头:「没事,就是坐那个有点晕,歇一会就好,我们接着走吧。」 「你确定没事?要不让老大陪你在这休息一会。」 「没事,我已经吃了晕车药,一会就好了。」 「好,那你不舒服的话就说。」 「嗯,谢谢。」柯景行还是扶着他,不过看他脸色已经恢復了红润,想来应该是没事了,不过,时徽没有开口,他也就一直没放手,以前一碰时徽他就炸毛,现在他竟然一点反感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他现在还晕晕乎乎的,还是他......已经接受了他的触碰? 他们走到了密室逃脱前,这密室逃脱从外围看就能看出面积巨大,而且还是中式恐怖风的,都是真人npc,在密室逃脱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是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脸上画了血迹,顶着一副诡异的笑容。 叶城:「这是中式恐怖?可没人告诉我是中式风的啊。」 穆怿:「还不都是一样?难道不是中式的,你就不怕了?」 「当然,中式恐怖那鬼可都是盯着你一个人,阴魂不散的,像欧美那种的丧尸围城,好歹还是盯着所有人,这是单排和团战的区别,我能不怕吗?」 葛覃:「我们也有那么多人呢,总不能让我们一个一个进。」 叶城深吸一口气,说:「走!我还没玩过中式恐怖的密室逃脱呢!」 一行人便走了过去,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工作人员说:「你们是一起的吗?」这个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有些机械和诡异,想来是用了变声器,但是饶是这样,听着也有点膈应。 「是的。」 第105页 工作人员往里面指了指:「请往里走,一会会有其他工作人员带你们前往密室。」然后她拿起对讲机,说:「喂,喂,有六位客人进去了,你们接待一下。」 「好,收到。」 他们往场地内走,走廊的两侧是时期的洋楼,白色的墙壁上都是黑色的菸灰,整个楼还灰濛濛的,像是被死气笼罩着的死城,楼上的窗户里透出鲜艷的红光,一暗一明的对比显得格外阴森。 白杨抱着胳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做得好逼真啊,我看鬼片的时候最怕看到这种场景。」 「别怂啊,小白,这还没开始呢。」 柯景行小声问时徽:「你能玩吗?」 时徽笑了笑:「这只是密室逃脱,和晕车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放心吧,反正我们有六个人呢。」 「好,你要是害怕了就说。」 「嗯。」 柯景行觉得奇怪,今天这小子格外的听话,没有怼他,以前就算是吐得死去活来,也不忘怼他的,今天却是很乖,一句讨厌的话都没有,刚刚他还以为时徽又要开怼了呢。 柯景行注意到时徽的后背有些僵硬,走路也小心翼翼的,便瞬间明白了,说着不害怕,却已经害怕了,柯景行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并没有戳破他,就一直跟着他后面走。 到了里面,有工作人员负责接待他们,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并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对讲机,说:「这个对讲机你们可以和队友联繫,当然,如果要是感到不适,请立刻通过对讲机连线我们,待在原地,等待工作人员进去将你们带出来。」 他们排好队,葛覃在第一个,柯景行在最后一个,众人便这样走进房间了。 「卧槽,这里好黑啊。」白杨在黑暗中小声嘀咕了一句。 叶城说:「你们说,我们会不会不会解密,然后被困在里面,最后不得不等工作人员接我们出去。」 葛覃:「有点出息行不行?好歹是万城市局刑侦支队的,大案要案都能破,一个密室还能玩不了吗?」 此时,灯突然亮起来,白杨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给吓了一跳,这个房间是一个中式的婚房,里面的布置还算正常,除了这诡异的色调。 「卧槽,这真是鬼新娘的剧情啊!」白杨一回头,看见了床上还坐着一个新娘,盖着红盖头。 他拉着前面的叶城的衣服,说:「这是真人还是假人?」 穆怿淡定地上前把盖头揭开,说:「看吧,假人。」 其他人:「......」这么勐地吗? 穆怿还以示尊敬,把红盖头又重新盖了上去。 这个房间是锁着的,不过,他们也不愧是市局的,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房间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叶城说:「这好像还可以啊,不会就是一直解密吧?那也太没意思了。」但他这句话刚说完,周围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女人哭着哭着,就变成歇斯底里的笑声。 第59章 「这女的是要疯了吗?听着好瘆人。」 「卧槽!」叶城一下子跳起来,说:「有人抓我的手,手指甲还特别长!」 「靠!也有人抓我,什么鬼啊!这里的灯呢?」 听着前面两人的鬼哭狼嚎,柯景行在时徽耳边问:「有人抓你吗?」 时徽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说:「有手划过我胳膊,指甲是挺长的。」 「往前走吧,别怕,我在你后面呢。」 「没人抓到你吗?」 柯景行笑了笑:「有啊,我把她手甩开了。」 在众人面前,红色的灯光突然一闪一闪的,下一秒,就看见一个穿着嫁衣的新娘出现在他们眼前,还一跳一跳地靠近他们。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抛弃我?是我做得不够好吗?」女人的声音从周围传来,似乎在一步一步地靠近。 「我好痛,好冷,你要不......下来陪我吧。」声音越来越靠近,好像那个新娘就在耳边说话,紧接着,便跳出来一堆鬼新娘,向他们靠近。 「卧槽!!!!!怎么那么多啊!救命啊!」 「这鬼新娘是吗?还是跳的,啊啊啊啊啊啊!」 白杨和叶城已经嚎成一片了,早不知道跑得有多远了,葛覃和穆怿倒是还算淡定,穆怿甚至都想扯块红盖头把这两货的嘴给堵上。 突然,一个鬼新娘突然跳到时徽面前,这里光线暗,还总是一闪一闪的,时徽他视力还一般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跳过来一只鬼新娘,在看到有一个跳到他面前时,他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转身就要往后面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人设崩了,不过,他忘记了后面还有柯景行,冷不防撞进他怀里。 柯景行被他这么一撞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地虚环住了对方的腰,那个鬼新娘倒是没有继续行动,其实那个红盖头是纱状的,能看见外面的情况,那个鬼新娘还想捂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笑。 时徽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姿势,两人差不多是抱着的状态,他和柯景行分开,说:「不好意思,我下意识......下意识就跑了,不小心撞到你了。」 「没事,你接着往前走,我在你后面。」 时徽点点头,重新往前走,柯景行跟在他身后,对那些鬼新娘做手势,差不多是,让那些鬼新娘都去吓时徽,几个鬼新娘点点头,然后就往时徽那跳。 第106页 时徽看着周围的鬼新娘都往自己这跳,脚步又停了下来,这次虽然没有转身就跑,但是也是一动都不敢动。 柯景行贴上他的后背,牵起他的手,在他耳边说:「走吧,别怕。」 柯景行带着时徽往前走,相当于是半搂着他,他们走过了这条长长的走廊,鬼新娘也止步于此。 进了房间后,柯景行大喊:「白杨!叶城!你们两个刚刚跑哪去了?我们前面都没人。」时徽斜觑着他,心想,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穆怿瞥了一眼两人,说:「刚刚他俩吓得瘫在了地上,我和葛覃一人一个拽过来的。」 「你看看你们俩,都没人家姑娘厉害!」白杨和叶城还没回过神来。 柯景行对时徽说:「你倒是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怕还喊得哭爹喊娘,你怕却一点声也没有,就知道跑。」 时徽喝了口水,掩饰一下此刻的慌张,说:「我就是这样,极度恐惧的时候反而发不出声,你以为我不想喊吗?是喊不出来,嗓子跟被掐住一样,我坐矿山车和大摆锤的时候都这样。」 「那也比那两位要好。」 他们也是很快解完了这个房间的密码,还获得了一些故事线索,鬼新娘生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爱上了学堂里的一个穷学生,但是家里人给她安排了毕业后就和一个留洋回来的少爷结婚,这个小姐不愿意,便选择和这个穷学生私奔。 穆怿读出了线索,说:「这不妥妥的恋爱脑吗?剧情有点老套。」 葛覃说:「的确,《西厢记》《牡丹亭》好像都是这种剧情,唉,又是个挖野菜的。」 「走吧,去下一个房间。」 打开房门后,入眼还是一片漆黑,白杨说:「不会还有鬼新娘吧?」 葛覃:「我介意你现在打开对讲机,然后在这等人,把你带出去,不然我觉得我的耳朵可能会受到摧残。」 「你也太狠心了!」 走了没多久,亮起了红灯他们身后站着白衣女人,叶城直接吓得给跪了,鬼哭狼嚎:「卧槽!这怎么还换衣服了?这次是不是鬼新娘!」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这是你活该!」女人的声音响起来,然后突然向众人飞奔而。 「啊啊啊啊啊啊啊!」白杨和叶城拔腿就跑,不过这次他们还好,还记得抓着队友一起跑。 不知跑到哪了,那个白衣女人不见了,众人停下来,他们面前有一个房间,门没锁,众人进去。 柯景行说:「白杨你手指甲能不能剪剪?刚刚抓着我跑,手指甲一直抠我,就你还说人家鬼新娘手指甲长。」 白杨喘着气,说:「我这不是太急了吗?」 时徽皱着眉,不停地嗅着空气,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有什么味道?」 「很难闻,像是什么腐味。」 柯景行也闻了闻:「我怎么没闻到?你确定没闻错?」 「我嗅觉和听觉都很好,我感觉不是我的幻觉。」 众人都努力闻了闻,都说没什么味道,柯景行说:「可能就是为了烘托氛围搞的,毕竟这里是祠堂。」时徽闻言,也没有多想,就和他们一起找线索。 他们在解密时,时徽走到了祠堂后面一扇门前,门是金属制的,上面都是雕花,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时徽觉得,他闻到的怪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这里的味道也最浓。 很快,他们找到了密码,打开了这扇门,一开门,空气里淡淡的腐味便飘来,白杨说:「我去,还真有味道,时徽挺厉害啊,这都能闻到。」 「这家密室逃脱做得可真逼真,不愧是很多人喜欢来玩的。」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是暗红色的,空气里的味道并不浓,没到引起人生理不适的地步。 时徽毫不犹豫地走向那口棺材,然后打开了棺材。 「时小帅哥,虽然这是游戏,但是这种行为真的很......」 葛覃还没说完,时徽就打断她:「可能我们今天的游乐场之行要到此结束了。」 「什么?」下一秒,柯景行就闻到了更加明显的腐臭味,从棺材里发出的。 棺材里是一具女尸,在这个环境里,可能别人就是认为这只是道具,但是估计没人会和时徽一样,毫不犹豫地打开棺材。 他们是刑侦支队的,对尸体自然是敏感的,他们确定这不是道具,而是一具真正的女尸,并且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如果不是这里温度低,可能肉上已经都是蛆虫了。 柯景行迅速拿出对讲机,说:「喂喂。」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们这负责人来一下,并且封锁场地,不许其他客人再进入。」 「啊?」工作人员有些懵。 「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现在发现你们密室里藏了一具女尸,请照我说的办,并且让所有工作人员都待在员工休息室,等待问话。」 「啊......好......好的。」 没一会儿,市局的法医人员和痕检都来齐了,密室逃脱的场地也被封锁。 密室内此刻所有的灯都被打开,看着没有之前的那么阴森,但是在这种密室里真的出现一具女尸,是有点让人不适。 棺材里的女尸穿着的是民国女学生装,都梳妆得整整齐齐的,尸体有些肿胀,看起来有点噁心,脸也腐烂得看不清明显的面部特徵。 第107页 常裕拍了拍柯景行的肩膀说:「你说说你,好不容易有个正常休假的,我正准备和我对象去吃饭,餐厅都预定好了,结果电话来了,饭都吃不了了。」 「正好,没吃饭就不会吐了,省得一会你看见尸体吐出来,那不还是白吃?」 常裕:「......」 穆怿戴着口罩,在做初步尸检,说:「死亡时间差不多是在两天前,这里开空调,温度低,所以腐烂速度也慢些。」 柯景行问:「死亡原因呢?」 「死者头部有钝器多次击打的痕迹,应该是主要致死原因,并且脖颈有勒痕,还有一些鞭痕,尸体腐化,还需要回去做进一步尸检。」 「这死者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吧?」 穆怿嘆了口气:「大概就是在十四五岁这样,一个小姑娘。」 时徽站在棺材旁,问:「这个棺材是什么做的?」 「木头啊,目前看应该是桃木,还是驱邪的。」 「我是问这棺材上的颜色。」这棺材是暗红色,甚至有点像是铁锈色,大家都以为只是道具来营造一下恐怖的氛围。 法医检查了一下,说:「柯队,这上面都是血,只不过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动物血,得需要回去检测。」柯景行点点头。 时徽说:「这一棺材的血,要是人血的话,还不知道得要多少人呢。」 柯景行笑说:「第一次来密室逃脱吧?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以后还想来吗?」 「算了吧,我怕以后再来又遇到个真的。」 「你得谢谢兇手把尸体装在了桃木棺材里,不然今天你指不定就得看见个真的阿飘了。」 时徽瞟了他一眼:「那也比某些人故意让npc吓我强。」 柯景行:「......」什么情况?这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时徽:「两边的窗户都是玻璃的,在光线不强的时候能当镜子,我余光瞥见了。」 柯景行尴尬地笑笑:「我就是想逗你玩玩,没别的意思。」他想了想,说:「哎?那你怎么当时不说?还由着我来。」 时徽没说话,在现场四处转着,他鼻子还在嗅着空气,柯景行说:「我们刚刚看了,这里的空调有一个是换风模式,所以味道才没有那么浓烈。」 「嗯。」 「你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时徽往前走着,走到一个门边,说:「我在想这个房间下面会是什么,我们走的路线是没问题的,所以这个房间后面肯定还有别的空间。」时徽突然咳起来,咳得还有点厉害。 「你觉得还会有......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嗽了?」柯景行刚刚见识过了时徽的嗅觉,现在也不敢忽视任何细节。 时徽指了指通往下一个地方的门,说:「我觉得这扇门后面也有味道,而且味道和这里还不一样,有点刺鼻,我闻着不舒服。」 第60章 柯景行喊来工作人员,问:「这扇门的钥匙在哪?」 工作人员立马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这扇门,然后开了灯,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柯景行嘀咕着:「竟然是香味,我以为还是腐臭味。」 时徽说:「不,不是香味,可以说不完全是。」他和柯景行顺着路继续往前走,然后就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装修是民国风的卧室,墙上挂着海报,房间里都是一股香水味和脂粉气,虽然他们在办案,但是也有一种回到民国的感觉。 柯景行现在也觉得味道不对劲了,这味道有点刺激,浓烈得熏人头晕。 柯景行和时徽在房间里搜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到,柯景行注意到旁边有两扇门,问工作人员:「这边的两扇门有钥匙吗?」 工作人员:「有的,不过只有一扇门的。」 「一扇?」 「对的,这里就是密室的倒数第二个房间,玩家在这里能找到完整的故事线,下面就是要去超度鬼新娘,我们这里也是为了玩家不走错路,所以只有一条线路,这里的另一扇门我们并没有钥匙,我们也一直以为那扇门只是装饰,不能打开。」 柯景行检查了那扇门,说:「应该是可以打开的,只是没有钥匙,你在这等着,我去找老赵来。」 时徽环顾着这个密室房间,床头柜上点了薰香,玫瑰味的,想来香味就是这个了,这个薰香就是普通的薰香,不过应该不值什么钱,不然也不会熏到让人想吐,但是在密室逃脱里放那么浓烈的薰香,实在说不过去,倒像是在掩盖什么。 柯景行带着赵宴来了,赵宴很熟练把门锁给开了,当闻到里面的味道,赵宴被呛得咳了好几下:「卧槽。」 打开里面的灯,众人就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小房间是浴室的样子,放在里面的是一具女尸,看尸体身形,应该和刚刚棺材里的差不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女,尸体被放在角落,坐在淋浴头下,淋雨池旁边也有薰香,不过此时薰香配着尸体的腐臭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 这里的薰香比外面的还要浓烈,墙上还有换风装置,但这样也还是消不去腐臭味,时徽一直咳嗽,柯景行问:「你没事吧?出去透透气。」 时徽摇摇头:「给我个口罩就行,我嗅觉比较敏感,闻到一些刺激的味道就会咳嗽。」 柯景行给他拿来口罩,然后对旁边的警员说:「去把穆怿叫来,进行初步尸检。」 第108页 「好。」 时徽说:「这个案子,你有思路吗?」 「现在有两位死者,这里是密室逃脱,从开业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尤其是最近一星期,游客量最高,干扰信息太多了,不过他们的死亡时间目前看来都差不多,都是两天前,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兇手是这个密室的工作人员最有可能,这里的场地是他们布置的,也是他们负责带游客离开的,其他人,几乎没什么机会能在这里藏尸体,尤其是这具女尸。」 时徽点点头,然后对工作人员说:「能带我们去这个密室别的地方吗?」 「好的,您跟我来。」 柯景行跟在他身后,问:「你是怀疑......」 时徽说:「密室这个地方特别适合藏匿尸体,因为没人会怀疑,就像网上都说这家密室特别逼真,有感觉,只要把换风系统做好,一般人不会去怀疑,我只是猜想。」 两人一起跟着工作人员往密室深处走,几处走廊里都有骷髅,如果放在别的密室里,这都正常,别人可能只会以为是道具。 柯景行检查了那几具白骨,说:「这是真的人骨,不是道具,我去叫穆怿。」 这个普普通通的密室里,已经发现了7具尸体,两具是近期死亡的,其他的都已经是白骨了。 穆怿做完初步尸检,说:「柯队,这5具白骨都是女性,有两具的死因是和刚刚发现的第一具尸体一样,钝器击打,其余的还得等回去后再做尸检。」 「好,幸苦了,前两个死者呢?那边有没有查出什么?」 「除了死者,两个死者死亡时间几乎是一样的,没有别的可疑痕迹,这里天天人来人往,想发现可疑痕迹估计很难,常副还在带人进行勘察。」 柯景行问工作人员:「你们这些场地的清理和维护都是谁负责?」 「我们是轮流负责的,除了扮演npc的,每天结束后,都有五六个人一起,然后再去吃饭回家。」 「这些道具都是从哪来的?」 「是这里主要负责人和游乐园负责人一起负责的。」 时徽问她:「这边的棺材是一直在这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不是的,这是最近才运过来的,说是为了让场景更逼真,而且还对场地进行了小幅度装修,就是刚刚的祠堂,而且各个场地的换风装置和空调也都换新了。」 「你们每天清理打扫的时候就没闻到奇怪的腐臭味?」 对方摇摇头,然后说:「之前都没有,也就最近偶尔会有点,但是大家都没多想,就把换风系统开开,大家都只认为是不通风。」 柯景行:「这尸体最近开始腐烂,再加上开空调,温度低,腐烂得也比较慢,这里也一直有换风装置,咱们刚开始不也没有闻到吗?」 时徽点点头,觉得也说得过去,然后问:「那这几具白骨呢?什么时候运来的?」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不清楚,我是今年才来的,来的时候就在这了,一直都以为是道具,谁能想到是真的。」 「你们这工作人员一共有多少?」 「npc有一共有20个,其他工作人员一共有12个。」 柯景行喊来白杨,说:「先把死者带回市局,留一些人在这里进行勘察,其余的人收队,也把工作人员都带回去挨个问话。」 「明白!」 坐在柯景行的车上,时徽说:「我现在好像还不是你们市局的心理顾问吧?这样就直接参与办案是不是不合规矩?」 柯景行说:「别担心,后天星期一,你就正式上任了,反正你来市局做心理顾问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左右都是市局的人了。」 「还没上任我就周末加班,你这个上司未免也太不做人了。」 「不会让你累着的,就你这身体,要是因为工作累倒了,我们林局肯定找机会发落我们了。」 路上,时徽半天不说一句话,手撑着下巴,一直看向窗外,柯景行问:「哎,你怎么了?又晕车了?半天都不说话。」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我在想最近有点不对劲,」时徽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说:「最近你们市局几个大案都是从时天那个案子开始的吧?」 柯景行:「对,我们这好歹也是大都市,像这样的大案可能一两年也遇不到几个,今天遇到的案子,已经是最近第三个了。」 「而且,每次都能被我遇见,我不认为我有什么扫把星体质,每次都能撞见有人死。」 「你是说......有人在制造这些案子让警方去查,并且试图将你牵扯进来。」 时徽摇了摇头:「也不算把我牵扯进来,毕竟对我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除了第一个案子,还有,你没发现吗?最近这几个案子都是和万城市一些商界精英有关系的。」 「确实是,我想起来,岳平山被警方抓到后,说出绑架你的理由是你是犯罪天才,虽然他说是看了你以前随便写的一篇文章,但是我觉得这个说法不成立,毕竟你只写过这一篇,悬疑小说家比你还会写的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找上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是对你很了解,可能根本不会这样坚定地认为你是个犯罪天才。」 时徽:「我在这个案子之前并不认识岳平山。」 第109页 柯景行问:「那有人对你很了解吗?」 时徽:「你是想说对我心理问题很了解的吧?」 柯景行尴尬地笑了笑。 「这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不能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又怎么能了解自己?或者说改变自己,」时徽说:「了解我心理问题的人不多,最了解的应该就是我的谘询师邱老师,不过我觉得她不像是和这些人能有什么关系。」 「话别说太满,你也只知道她是个谘询师,并不知道她平时是什么样的,还有别的人吗?」 时徽想了想:「没了,我没有跟别人聊过这些话题,我不喜欢把消极情绪带给别人。」 柯景行嘆了口气:「行吧,你再仔细想想,我会让人暗中调查一下邱玥婷的背景资料。」 第61章 进入城中区后,时徽看着前面的路,问:「这不是去市局的路,你去哪?」 「才发现路不对啊,打算把你绑去卖了。」 时徽白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柯景行笑了笑:「你不是说让你加班太不人道了吗?可不能让你空腹去加班,不然你去林局那告状怎么办?」 「我才不是这种小心眼的人。」 没过多久,柯景行开车到了一条老街,把车停在了一家早餐店前,他问:「你要下车吗?」 「嗯,坐了那么久,腿都麻了。」 两人走到店门口,这家店看着有些年代了,一对老夫妻在忙活着,见到柯景行就喜笑颜开:「小柯啊!你说说你,这都多久没来了。」 柯景行:「最近太忙了,没空来,今天带朋友来,尝尝您的手艺。」 妇人看了看一旁的时徽,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哎呀呀,嘞娃儿长得好岑透!」时徽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谢谢。」 柯景行问:「你想吃什么?我请。」 时徽:「有什么比较好吃?」 「他家的就没不好吃的,你看看菜单。」 时徽:「那就拿俩麻团,来个包子。」 「你就吃这些?」 「不是说还要回去加班吗?」 「那也不是没空吃饭的,」柯景行对老闆说:「阿姨,两份小面,打包,再来俩麻团,一份小笼包。」 「好嘞,马上就好。」 时徽:「吃那么多?」 「没事,吃得完。」 买完东西后,两人便开车回市局,时徽问:「你经常来这?」 「以前经常来,我以前在这附近上学,每天就来这买早饭,晚上也会来这买宵夜。」 「是旁边的万城一中吗?」 「嗯。」 时徽:「看不出来啊,你还上一中?」 「瞧不起人啊?」 「没有,我以为......」时徽在斟酌着词彙,然后柯景行接话:「以为我们警察上学时都是不好好学习喜欢打架的问题学生,最后将就巴巴地考了警校。」 时徽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 「别逗了,现在警校可不好考,做警察哪有那么容易?」柯景行又问:「哎,那你高中在哪上的?」 「也是一中,巧了不是。」 柯景行笑说:「那咱还是校友吶,改天回来看老师可以一起了。」 「你比我大了七岁,都差了好几届,你学导数的时候我还在小学里学奥数,别跟谁都自来熟。」 柯景行:「......」柯景行没多想他怼自己,倒是脑子里一直迴荡着「你学导数的时候我还在小学里学奥数」,他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到了市局,时徽跟着柯景行进了办公室,柯景行说:「你先去我办公室里吃饭,我去看看他们工作到哪一步了,一会有事再来叫你。」 「你不吃吗?」 「不急,我现在还不饿,你先吃吧,可别饿坏了。」说完,他便离开了。 柯景行出了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兰九畹的电话:「喂,柯队,时徽还没回来吗?我看他家里没人,打他电话也不接。」 「噢,是这样,我们今天去游乐园出了点状况,那个密室逃脱里有命案,所以就回市局查案了,时徽他手机可能是没电了。」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 柯景行:「客气,我还得谢谢你给我们送了这票,今天玩得还是挺开心的。」 「没事,反正也是朋友给的,我也没花什么钱,就当借花献佛了,」兰九畹说:「哦对,时徽胃不好,还得麻烦柯队盯着他吃晚饭。」 「已经吃着了,他今天吐得有点厉害,所以给他买了点让他吃。」 「吐了?又晕车的?」 「不是,他想玩大摆锤,说第一次玩,结果在上面没多久就晕了,下来后吐得有点多。」 兰九畹说:「什么?他以前玩过,他以前玩就会晕会吐,以后再去游乐园,他再也没有坐过,他那人坐个旋转木马都会不舒服。」 柯景行的步伐停了下来:「可是他说以前没玩过,也是长大后第一次来游乐园。」 兰九畹笑了:「你听他瞎扯,游乐园去得的确不多,和我们去过几次,第一次去的时候,人菜瘾大,非要玩过山车,大摆锤,最后那一天都是蔫巴的,到第二天还吃不下饭。」 「这......」 「哎,话说你们怎么会在密室逃脱里发现案子?他都不去密室逃脱,鬼屋之类的地方。」 第110页 「为什么?」 「胆子小呗,虽然他都能装得很淡定,我每次想去他都说自己脑子不够用,进去了就等着时间到了等别人把他放出来,他看见密室逃脱大门没吓晕就不错了。」兰九畹在电话里笑着。 和兰九畹又聊了几句后,柯景行挂了电话,时徽他明知道自己玩这些刺激的项目会晕,为什么还要玩?难道是......故意的?那他是因为...... 「老大!你回来了,我们把那个密室的工作人员都安排来问话了,你来吗?」 柯景行问:「你们负责去问所有工作人员,尽量分散问话。」 「明白。」 「负责人来了吗?」 「额......没来。」 柯景行皱眉:「怎么回事?」 「他们说负责人去接一批新的设施了,还没回来,我们联繫到,还后天才能回来。」 「不论他在忙什么,现在都得立刻回来!」 「嗯,我们已经去办了。」 葛覃问:「你们平时密室维护和布置都是谁负责的?」 工作人员1:「我们几乎都会参与,大家关系不错,所以多多少少都会帮点忙。」 「你在这工作多长时间了?」 「不久,我是学生,就暑假才来兼职赚零花钱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另一个接待室内,常裕:「你们都一直没人发现密室里藏着尸体吗?」 工作人员2:「真的没有,虽然我们都会一起打扫维护密室,但是最近发现尸体的地方是负责人打扫的。」 「为什么?」 第三个接待室内,工作人员3:「他以前就会帮我们打扫,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白杨:「那里面的换风系统就一直开着吗?」 「也不算吧,好像也就这一星期,我每天来的时候,空调和换风就是开着的,我还想这是不是太浪费电了,还跟别人说过,晚上走的时候记得关,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会客厅里,叶城问:「你对你们负责人有没有什么了解?」 工作人员4:「负责人啊......他人很好啊,对我们都好,经常会请我们吃饭,而且对新人工作指导也有耐心,而且我们这个密室逃脱能那么受欢迎也是他特别会布置,经常去收购新的设施。」 「去购买新设施的时候,就他一个人?」 「额......应该不是,我记得他以前说过,会和游乐园主管一起去。」 第一个接待室内,葛覃皱眉:「你们主管还会和负责人去採购设备?」 「偶尔吧,应该不是经常去,他主要就是负责检查各个设施是否安全。」 「他和你们负责人关系很好?」 「嗯,应该是,经常看见他会来我们这找负责人说话,两人还会一起去吃饭。」 柯景行询问完回到办公室,时徽饭已经吃完了,坐在他办公桌上写什么东西,柯景行走到他旁边,发现是在做题目,认认真真还在题目上圈点勾画,柯景行问:「你在写什么?」 「刷题。」 「什么题?」 时徽把书的封面展示给他,上面赫然是几个字「行政职业能力测验」,然后说:「果然别人都说世界的尽头是考公,这话真不是骗人的。」 「你出来玩还带着书?」柯景行想起来今天时徽背着包,他以为只是装装水和纸,没想到还放着书! 时徽:「以防万一,比如现在,有空了就拿出来看看,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一直这样。」 柯景行:「......」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时徽问:「询问完了?有什么发现?」 柯景行os:你这一副我是领导人等着下属汇报工作的模样是什么情况? 「我这边没什么发现,还得等他们都询问完后才能知道更多。」 等所有人都出来后,大家都汇报自己的信息,柯景行听了后说:「看来还是得尽快让密室的负责人回来,还有也通知游乐园的主管。」 常裕:「我刚刚已经去通知了。」 「穆姐,尸检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穆怿说:「第一个死者年龄在15岁左右,关节软组织有损伤,应该是生前受过撞击,并且脚底也有大量伤痕,身上有12处鞭痕,还有7处钝器击打伤,钝器击打主要集中在头颈部,而且还有......」穆怿停顿了一下,看向众人,然后说:「还有性侵的痕迹。」 众人倒吸一口气,常裕说:「艹,这是哪个畜生?这才多大的孩子?」 穆怿接着说:「第二个死者年龄稍小,13岁左右,右腿骨折,而且是被外力击打导致的伤,初步推断是钢管一类的兇器,左脚脚腕关节软组织损伤,身上有10处鞭痕,有8处钝器击打伤,致命伤是在额头,并且,生前也遭到了性侵。」 众人听完都不说话了,几个脾气好的都攥着拳头捶了几下桌子。 第62章 柯景行沉声问:「能不能提取到有效dna?」 穆怿点点头,说:「可以,刚刚已经去比对了,但是......」 「怎么?」 「两个死者体内均提取到了不止一个人的......」 众人:!!! 葛覃被惊得说话都磕巴了:「卧槽,你是说......这.....这两个孩子都被轮......」穆怿点头。 「艹,这都是什么畜生!」 「这孩子才十几岁,和我家闺女差不多大,这些人怎么能下得了手的。」 第111页 柯景行说:「大家安静一下,我知道大家都觉得兇手不是东西,所以我们更应该努力破案把兇手抓到,不让他们继续作案。」 「是!」 柯景行问穆怿:「穆姐,那那几具白骨呢?能不能检验出什么?」 「那几具白骨有两具,颅骨损伤,是钝器击打导致的,其他三具肋骨有多处损伤,是被利器刺中,应该是生前被尖锐的刀具刺伤。」 「年龄大概在多少?」 「20岁上下,5具都是,是成年的年轻女性。」 常裕皱着眉,说:「你们觉不觉得,有些怪?」 「怎么说?」 常裕:「我们最先发现的两个死者是未成年孩子,而且是最近死的,但后面这5具白骨,都是成年人,而且已经都白骨化了,死了多少年了,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是两个不同的案子。」 柯景行点点头:「嗯,有道理,现在把刚刚来接受调查的工作人员都先放回去,但是不允许让他们离开万城,有什么想起来的信息立刻报告,另外,让他们负责人和主管尽快回来,」柯景行又跟常裕说:「常裕,你待会和穆姐看看,努力恢復一下死者面部特徵,查一下身份信息。」 「明白。」 「大家忙完后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开完短会后,大家就都散了,时徽也准备起身离开,柯景行眼疾手快地抓住时徽的衣服后领,时徽被勒得「啊」了一声。 时徽问:「怎么了柯队,还有事吗?」 「你上哪去?」 「回家。」 柯景行:「你急什么?事情忙完了吗?」 时徽把手机打开放在他眼前,说:「你看看现在,已经19:13分了,是下班时间,而且刚刚说的任务好像没我什么事啊。」 「不就超过两个个多小时吗?等我一会送你,你去我办公室等着。」 「行吧。」 没过多久,柯景行就忙完回来了,时徽还在办公室里刷题,柯景行:「走吧,学霸,你回家再学吧,真是学习有瘾。」 时徽收拾了东西,问:「死者的身份能确认吗?」 「唔......她们的面部都有创伤,又经过两天已经腐化,有点困难,不过也幸好存放的地方温度低,没有腐烂得连五官都没了。」 坐上车,时徽问他:「你觉得这案子怎么样?」 「不好说,现在线索太少,不过常裕说的也有道理,这可能有两个案子,但这样的话就会复杂很多,」柯景行问他:「你呢?有什么高见?」 「我觉得这案子不会太复杂。」 「哦?为什么?」 「找到他们的负责人和游乐园主管,真相就清晰了一半,从刚刚你的对员汇报当中就知道,他们两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柯景行点点头:「嗯。」车转过路口,时徽说:「就在前面的超市停,我去买些菜,家里快断粮了,明天就揭不开锅了。」 「好。」柯景行找到车位停好车后,和时徽一起下了车,时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下来做什么?」 柯景行一时愣住,他其实就是下意识地跟下来了,好像是他们一起去买生活用品一样,他说:「我......我也去超市逛逛,好久没来了。」时徽没说什么,两人一起进了超市。 进入超市后直接到了二楼,二楼除了衣服家电之外,就是零食,时徽拽着提篮小车,穿梭在货架间,从饼干区到饮料区,但纠结了半天也只拿了几样,倒是柯景行的小车里放了不少,光是奥利奥就拿了巧克力、提拉米苏还有软香小点三种,薯片也是从乐事到上好佳。 时徽看着柯景行的小车里,小声嘀咕着:「你这么喜欢零食啊。」 「嗯,买回去慢慢吃,」柯景行问他:「你不买吗?」 时徽说:「不买,这些又不能当饭吃。」柯景行看着他拉着小车有些气鼓鼓又带着失落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哥?」在转角处,时徽遇见了尹书桉,尹书桉这次见明显和上次不一样了,头髮也剪成短的妹妹头,脸上的妆也不见了,穿着普普通通的t恤和运动鞋,看着比上次稚嫩些,没有那种不伦不类的成熟。 尹书桉注意到了柯景行,似乎有些意外,忙说:「柯队长好。」柯景行笑着点点头。 见到时徽后,尹书桉瞬间感觉拘谨很多,她应该是比较怕时徽的,从上一次在医院里就能看出来,时徽有时候说话那种不紧不慢,带着慵懒的语气反而叫人害怕。 时徽问她:「你快开学了是吧?」 「嗯。」尹书桉小小声地回答。 「这次开学后就老老实实地上课,别整那些虚头八脑的东西,等你毕业了,以你妈的人脉,市一院、二院,或者是县医院都是有可能的,但前提是,你得够优秀。」 尹书桉点点头。 时徽走在前面,边走边说:「之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彻底认识到错就好。」 「是。」 「这次来超市买什么?」 「买点零食,快开学要住校了,就买点带过去。」 「嗯,一起吧。」 走到散称区,这边有很多的糖,时徽是真的喜欢糖,终于忍不住去拾点东西了。 时徽走远后,柯景行问尹书桉:「你表哥就一直这样跟你说话?」 尹书桉:「算是吧,对谁都是冷冷的,我有点怕他。」 第112页 「那你讨厌他吗?」 「不啊,虽然他一直说话都冷冰冰的,还像我家长一样,但是我也能理解,他也是真为我好,比如这次,而且我姑姑就一直这样,我姑姑的压迫感更强,他和我姑姑生活在一起,多少都会受点影响吧,再说,他长得那么帅,他什么性格我都没意见。」 柯景行:「......」 尹书桉嘆了口气:「不过,他现在的确挺可怜的,姑姑姑父都死了,他们又没有留下什么遗产,他还没工作,虽然快毕业了,但是......唉,反正感觉他挺难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一点。」 柯景行看着时徽在远处一堆糖里挑挑拣拣,感慨:「是啊。」 「哎,柯队长,不过你怎么陪着我哥来超市了?」 「额......就是下班,他说要来,顺路过来的。」 「听说他现在在市局做心理顾问?」 「嗯。」 「工资怎么样?他现在还没毕业,会不会影响学业?你们领导不会找茬吧?」 柯景行失笑:「我就是他领导,谁会找他麻烦?」 「那就行。」 「他很优秀,可以证明自己。」 尹书桉斜觑着他:「柯队长,你不会是喜欢我哥吧?」 柯景行:「......」 「你的眼神不对劲哦。」 「我......没有,我不是。」 尹书桉:「你一直看着我哥,上次我就感觉到了,你们关系很好,我才不信你就是顺路陪我哥来超市的。」 「有这么明显吗?」 「有。」 柯景行嘆了口气:「亏你哥还是学心理学的,都没看出来。」 「我哥对这方面不敏感,我感觉吧,他一直没有被爱过,所以他一直不懂情情爱爱的这些事,而且他也说过,他不需要这些,他也不相信有什么爱情。」 「这可不好办啊......」 尹书桉笑了笑:「我可以帮你啊。」 「你怎么帮我?」 尹书桉拿出手机:「先加个微信,方便以后谋划。」 柯景行也没拒绝,他说:「你们现在的小姑娘接受度都这么高了吗?」 「这有什么的,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再说,我也是真心希望我哥能有个依靠,而且我感觉你是个支队长人应该不错,会对我哥好的。」 柯景行笑了,折服于这个小姑娘的思维。 「你们在聊什么?」时徽称完糖果回来。 「没什么,没什么,哥,咱们去楼下吧。」 时徽又买了一些蔬菜、水果、肉,还有速冻食品,便去结帐了,柯景行问:「你现在......生活费是......」 「我以前会从生活费里扣除一些钱存下作为不动产,而且我妈也会攒钱,留我以后买房的,现在也都是我的了,虽然不多,但是够我到毕业之前的生活,前提是,我毕业后能顺利工作。」 「那还好,现在还在市局,还有些工资。」 「嗯。」 出了超市,柯景行看向尹书桉:「你......」 尹书桉忙说:「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麻烦。」说完,就跑走了。 很快,柯景行就送时徽到了他家楼下,时徽拎着东西下车,柯景行把后面他买的那一大袋东西递给他。 时徽疑惑地看着他:「干什么?」 「给你的。」这些都是柯景行刚刚拿的零食,他跟在时徽后面的时候,注意时徽眼神在哪多停留几秒,他就拿什么。 时徽嘟囔着:「不要。」 「干什么不要,我不喜欢吃这些,都是给你买的。」 「就是不要。」他转身就上楼了。 柯景行拎着那一大包零食追上去,他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这样,说:「你拿着,这不是什么可怜你,只是我单纯想送你东西,想对你好点。」 时徽表情松动了些,但还是傲娇地说:「东西太多了,你帮我拎上去。」 柯景行笑了笑,这小孩儿,自尊心还挺强。 到了楼上,柯景行把东西放下,说:「那我走了。」 时徽问:「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刚刚去市局之前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哦对,那再见。」 「再见。」 柯景行走后,随着门「咔哒」一声关上,屋里又安静下来,时徽还没开灯,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进来,万家灯火映在窗户里就像静悄悄的一幅画。 他打开灯,看着地上那一堆零食,扯出一丝微笑。 第63章 柯景行一早被电话铃声吵醒,现在才六点不到,他迷迷煳煳地接起来:「餵。」 「老大,不好了,我们昨晚传讯那个密室的负责人和游乐园主管,但是刚刚传来消息,说这两人不见了!」 柯景行瞬间清醒,忙下床往浴室里去:「不见了什么意思?不是说他们在出差吗?」 「是这样没错,一开始我们还能联繫到他们,后来你开完短会后,我们通知他们立刻赶回来,不过电话打不通,我们一直联繫但是联繫不上,然后就觉得不对劲,我们又调查他们出差的地点,他们说是去採购检查游乐设施,但是给出的行程里的地点,都说他们匆匆忙忙走了,连东西都没订,没人知道他们去哪了,我们现在联繫不上了。」 柯景行洗完脸,说:「等着,我现在就去局里,通知其他人也立刻到局里。」 第113页 「好。」 柯景行迅速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给时徽打电话,虽然他知道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多半会被骂,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你最好有要紧事。」 「还记得我们昨天要传讯的负责人吗?他们不见了,现在赶紧去市局。」 时徽也清醒了,说:「好。」 「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这边有地铁,你来就绕路了,你赶紧去吧。」 「好,那你注意安全。」 「程柯,男,43周岁,是万城欢乐谷的游乐园主管,负责检查游乐园的游乐设施,维护和更换;乔海平,男39周岁,是万城欢乐谷里密室逃脱的主要负责人,昨天我们传讯两人,两人都说在外地出差,但不久后,两人便都失联了,我们联繫了他们出差的地点,说他们匆匆离开,不知去向。」 柯景行问:「他们是去哪出差的?」 「是洛泽市上城区郊外的一家工厂,那家工厂是生产一些小型游乐设施,他们说万城欢乐谷一直和他们有合作,会定期来维护以及提供新的设施。」 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所有人都起立:「林局。」 林局挥挥手示意:「都坐,不用那么拘谨,你们继续说。」 柯景行问:「那他们有没有说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们说,离开工厂是晚上六点四十左右,他们本来是决定就要去签合同了,但是他们突然就要走了,说什么也不签了。」 常裕嘀咕着:「这么突然......」 林局思索着,问:「他们后来去哪了有没有查到?」 白杨:「还没有,那个工厂的人说不知道,要是查监控,我们也没权限。」 林局说:「我一会去和洛泽警方协调,景行,你到时候带着几个人去洛泽市,和当地警方一起调查,一定要把这两人给揪出来。」 「是。」 「这个案件有7名死者,性质太恶劣了,而且是在游乐园,公众难免会乱猜,我去帮你们疏通这其中的关系,一定要尽快破案!」 「是!」 短会散了后,时徽还是坐在原处发呆,柯景行走过去:「哎,想什么呢?刚刚你就一直发呆。」 时徽见其他人都去忙了,说:「我在想为什么是洛泽市。」 「嗯?」 「在我家那个案件中,岳平山要逃离的方向就是洛泽市的方向,到现在你们都没找到他的老婆孩子,多半也是被送到了洛泽市,在万师那个案件中,周蒋二人等一众团伙,处理女孩儿或者相关亲属的火葬场,也是在洛泽,这次又是,欢乐谷是在万城的北堰区,北堰区郊区周围也有很多工厂,为什么一定要从洛泽市签约维护和进设施?」 「没准人家就觉得洛泽市的做得好。」 「万城又不缺这种做游乐设施的工厂,我就不信那家工厂就是最好的。」 「现在都还没有线索。」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时徽问:「那下面是要去洛泽市了吗?」 「对,下午就得去,你和我一起。」 时徽:「我不去,我没空。」 柯景行一脸不信地看着他:「啊?」 「现在已经开学了,虽然我学分已经在前两年修满了,但是我还有毕业论文,这两天都要去找导师确认一下课题,然后就要准备开始实验了,平时还能来市局,但是出远门就不行了。」 「行吧,那我就一个人去,等有消息了告诉你。」 时徽又说:「我也不是一直很忙,也就最近选题要经常去学校,之后就没什么事可以帮你了。」 柯景行笑着说:「我知道。」 穆怿从法医室出来,见到他们:「柯队。」 「穆姐,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穆怿摇摇头:「死者面部损毁得比我们想像得要严重,而且还都是未成年孩子,查起来有些困难。」 柯景行嘀咕着:「那这就难办了。」 时徽犹豫了一会儿,说:「让我看看吧。」 柯景行:「嗯?」 「让我看看死者,我试着復原一下死者生前的模样。」 「你不是说你不是学犯罪心理学的吗?学过心理画像吗?」 时徽说:「学过一点,我自己也琢磨过,我们以前有这个选修课,这也是我唯一没有摸鱼的选修课,而且我天生对人脸很敏感,我想可以试试。」 柯景行想到了时徽家一墙面的心理学书籍和那个头骨模型,点点头说:「好,走吧。」 法医室内,死者躺在解剖台上,时徽仔细观察着死者的面部,死者的伤都是集中在头部,经过两天后,五官已经腐烂得模煳不清,甚至部分颅骨都已经碎裂,柯景行见他半天没说话,便说:「要是觉得有难度就算了,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时徽还是没说话,许久,柯景行问:「你看着都不觉得噁心吗?」 时徽终于开口,说:「如果只停留在表面的血痕和腐肉,那确实会噁心。」 柯景行:「......」他突然有点不太懂他的脑迴路。 之后,时徽说:「我看过了,走吧。」 「嗯?就走了?」柯景行跟上时徽,问:「那你现在需要纸笔画下来吗?」 「不用。」 第114页 「那你怎么......」 「我画得不好,现在画人头还没好好练,画下来要很长时间,太费时了。」 柯景行:「那这有什么用?」 时徽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但是我的大脑已经画下来了,我知道她们长什么样了。」 柯景行:「......」这是最强大脑吗? 时徽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说:「不用惊讶,我对人脸一直很敏感,差不多大街上的匆匆一瞥,下次都还能认识,不是什么最强大脑,我以前上学学得半斤八两的,也只有这些稍微有点优势。」 「这脸五官都模煳了也没关系?」 「再腐烂骨骼也没烂,通过骨骼轮廓就能还原出面部特徵。」 「所以你在家放了一个头骨模型,就是为了练习分析人脸?」 「嗯,差不多吧。」 柯景行:「那我们现在去哪?」 「带我去看看信息库,在信息库里找。」 「你这工作量也不小啊。」 「我自己找。」 柯景行刚要说找人帮他,他就说:「人多更慢。」 柯景行:「......」 「因为只有我脑子里有死者的模样,所以我自己找更快。」 「好吧,那就随你,但是千万别把信息泄露出去。」 时徽瞥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柯景行忙解释:「不是不相信你,这是我们工作的要求,你临时聘请的,自然要按规章多嘱咐几句。」 时徽点点头:「林局跟我说过,我自然不会违反规定。」 柯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你忙去吧,我准备准备就要去洛泽了,常裕在市局主持工作,有什么事找他。」 「好。」 中午,柯景行带着葛覃和白杨前往洛泽市,到了洛泽市上城区分局时,已经快接近下班的时候,上城分局的人都准备下班回家了。 柯景行轻车熟路、大大咧咧地走进上城分局,然后就像进自己办公室一样,不顾众人的目光,进了刑侦支队副支队的办公室。 「老白!怎么回事,知道你爸爸来还不出来迎接?」 办公室里的男人没好气地说:「滚,我可不知道儿子来找爹,还要爹出去迎接的。」 白杨疑惑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葛覃,葛覃低声说:「咱们老大和白副队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关系特别好。」 白杨小声嘀咕着:「那怎么一个正,一个副......」 却不想还是被白栩诚听见了,他说:「因为我没一个能干的爹。」白杨被吓得噤声,然后观察着他们老大的脸色。 柯景行倒不介意,似乎是习惯了,说:「行了行了,少来,今天来是办正事的,你们队长呢?」 「队长现在身体不好,还在医院,所以现在大部分事都是我来处理,」白栩诚:「我今天中午收到了通知,要配合你们调查,下午我们也做了些工作。」 柯景行:「发现了什么?」 白栩诚说:「一会说,现在到吃饭时间了,先去吃饭,吃完饭有时间给你加班。」 「行,走吧,地方我挑,你请。」 白栩诚:「......你还真是不客气。」 第64章 万城市局内,常裕和时徽坐在电脑前翻着信息资料库,时徽翻页速度特别快,常裕才刚瞥上一眼,时徽就翻下一页了。 和时徽一起看了许久的电脑,常裕的眼睛又干又涩,他揉了揉滴了两滴了眼药水,问:「你需不需要眼药水?」 时徽眼睛都没离过屏幕,说:「不用,等找到的。」 「咱们方向没错吗?」 「这两名死者都是未成年人,失踪后家长肯定会报案,而且死亡时间在三天前,报案时间不会太久远,主要就是查本市内半个月到半年内的。」 常裕说:「万城也是个大城市,底下区县众多,这半年内报失踪案并且还没撤案的也并不少,而且为什么要只查到半年内的?」 时徽想了想:「因为她们明显是逃跑过程中遇害,两个未成年女孩,其中有一个腿还骨折了吧,那她们跑的距离就不远太远,速度也不会太快,她们能逃跑说明是失踪没多久,也可以说是被抓的时间不长,因为只有时间不长,她们才会有逃生的希望。」 他思索着继续说:「一个人如果陷入险境,他起初除了害怕之外,还是会有反抗的念头,而被困的时间越久或者逃跑多次都失败了,他就会像陷入沼泽一样越无力,并且会觉得自己做什么也没用,他就会看着自己被沼泽吞噬,不会再想着反抗,逃跑。」 常裕被他说得晕晕乎乎的,怀疑地看着他:「这......」 时徽一直盯着屏幕,似乎意识到他不太认可自己,就继续说:「这其实就是习得性无助,就拿上学时来说,如果你一次考试失败,你觉得下次努力后自己肯定能考好,但是你下一次考试还是倒数,可能你还是觉得有希望,但是在经歷了八九次失败后,你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认为自己不是学习的料,然后就不再努力,自暴自弃。」 「这样啊......明白了。」 时徽:「还有,我们目前不需要查北堰区的。」 「为什么?」 「如果有,咱们调查不会那么困难,」时徽皱了下眉头:「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我刚刚瞄了一眼,北堰区的失踪案好像不是很多啊,一会要是找不到,也能顺便看看。」 第115页 「北堰区治安一直比较好。」 「难不成因为城中区是归你们管,所以城中区的失踪案比北堰区的还多吗?」 常裕没说话,他似乎在想些什么。 时徽迅速地翻着屏幕,常裕觉得自己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说:「你翻慢点,比刚刚还快,这样能看得清吗?」 「看得仔细反而容易给自己干扰。」 「啊?」 「有时候人不能太依赖自己的外显记忆,内隐记忆有时候靠谱多了,也可以说潜意识。」 「你是说直觉?」 「可以这么说,但是一切的直觉都是有根据的,不要对直觉有太多偏见。」 常裕:「......」他觉得自己不能和时徽再单独相处了,自己的认知一遍遍被刷新,自己的智商也被侮辱。 时徽:「人其实经歷过很多事,但是这些事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被我们记住,有一些存在了我们的内隐记忆里,我已经在脑海里分析出了死者的面部特徵,在看这么多人脸的时候,如果一个一个仔细分析,会干扰我脑海里原有的模型,只有这样,在看到符合特徵的时候,我才能第一时间准确激活我脑内的记忆。」 「就是这个!」屏幕终于停下来了。 常裕一瞬间清醒,看着屏幕,问:「那么快,你确定?」 「嗯,这是第一个死者。」 「孙若薇,15岁,万城市西坪区人,3个月前孙若薇的母亲报案其失踪,年龄倒是符合,嘴巴和死者的确有些相似,那第二个死者呢?」 时徽滴了眼药水,说:「还没找到。」 常裕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继续找,要是累了久休息一会,我去派人核实一下死者身份。」 「好。」 「哦对了,景行办公室里一堆吃的,你中午好像没吃多少,去拿点。」 「没事,我不饿。」 「他说右边柜子里的都是给你的,还不让我们碰,你要是不吃,他还以为我虐待你,给你小鞋穿呢。」 时徽失笑:「好,我一会就去。」 傍晚,一对夫妻俩哭着进入市局,夫妻俩四十多岁,打扮得都比较普通,女人见着常裕就抓着他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地说:「警官,是不是找到我女儿了?我女儿在哪?」 常裕:「您先别激动,您冷静一下,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您女儿。」 男人情绪稍微克制了些,但是也是泪流满面,他说:「警官,能不能让我们去......去看一眼?」 「您跟我来。」 法医室内,穆怿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女人看了后「嗷」地一声哭出来,跪在床边:「薇薇!我的薇薇!」 常裕和穆怿两人忙把他俩扶起来,不停地安慰,把她扶了出去,男人也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 待他们情绪平稳后,常裕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那是你们的女儿孙若薇吗?」 男人点点头,擦了眼泪后,说:「她身上的衣服就是她失踪那天穿的,还是给她新买的衣服,是她一直想要很久的,她中考完,我们买奖励给她的。」 常裕深吸一口气,说:「我们想做一下dna比对,以方便确定......身份。」 「好......好。」警员带他们夫妻俩去检验室。 常裕嘆了口气:「总算是有点进展了。」他看了看周围,问叶城:「时徽呢?还在那看信息库?」 叶城:「可不是,一直盯着屏幕,眼睛眨都不眨,那翻页速度,我的天,竟然还能认得出人脸,他这工作量,那可是以往我们五个人干的量。」 「也难怪景行会跟林局推荐他。」 时徽从旁边办公室出来,说:「常副队,我已经看完了,但是第二个死者没有找到。」 「怎么会?北堰区的也看过了?」 「看过了,只有一种可能,死者不是万城市的人。」 叶城瞬间觉得头疼,哀嚎:「那这岂不是要在全国范围内查。」 「不用,只要查洛泽市的。」 常裕问:「为什么就只查洛泽市的?」 时徽想来想去,只说:「直觉。」 「所以,现在就是要我们在洛泽这边查第二名死者,第一名死者身份确认了?」柯景行吃完饭,白栩诚去付钱去了,就接到了常裕的电话。 常裕说:「还在做dna对比进行最后的确定,不过基本已经确定,一对夫妇辨认出了死者。」 「那为什么要在洛泽这边查第二名死者?」 「时徽说他在万城市范围内查不到,但是由只说查洛泽市的,景行,你看......」 柯景行说:「你能把这件事告诉我,那就说明你觉得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对,其实我也有种感觉,最近发生的事都和洛泽市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想还是先在洛泽市内查,查不到就再在全国范围内查,」常裕:「你不知道时徽有多可怕,翻页速度那么快,竟然还能找到,这么点时间九确认了一个死者,我感觉我智商受到了侮辱。」 柯景行说:「你也不想想人家保研的原因,时徽呢?他不会还在局里吧?」 「没有,他回家了,说他现在处于华为的死亡三十秒,看了一下午的电脑,电量已经耗光了,最后的三十秒给他回家,不然想开机就难了。」 柯景行笑了几声:「他这形容还挺独特,那行,我给他打个电话,你先去忙吧。」 第116页 电话挂了后,白栩诚结完帐回来了,调侃着:「呦,和谁打电话呢?笑成那样。」 「滚一边去。」 「嘿,请你吃完饭就换了另一张嘴脸。」 柯景行:「走吧,车上说。」 车上,柯景行说完了局里查到的消息,白栩诚说:「这个没问题,一会就通知让人今晚都来查。」 「还有就是程柯和乔海平的行踪,我们此行也是为了这两人的。」 「嗯,我们白天查的时候发现他俩从那个工厂出来后,往中谷区的方向去了,中谷区是洛泽市第二繁华的区,不过离上城区比较远,一个北一个南,他们一路上都走的大部分都是小路,有些路没有监控,最后发现他们的行踪是在临江区的小路里,现在他们还在追踪,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行踪。」 柯景行听了后皱着眉看着外面飞速闪过的路灯,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万城市一处办公楼里,带面具的人坐在桌子后,腿上趴着一只布偶猫,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猫,布偶猫眯着眼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他身后的男人开口:「先生,我们这次的计划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先生】起身,走到窗边,他的身形被白色的斗篷完全包裹住,脸也被银质的面具遮住,看不出喜怒,只是用那机械冰冷的声音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风险虽然大,但是这样他们的羽翼就被拔去了一大半,日后也就防碍不着我们了。」 【琴师】说:「那万一他们利用这一次也反咬我们一口呢?」 【先生】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说:「所以我们得万分小心,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都是不可避免的,百分百的胜算,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本就是不易得的,况且,那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其实他那么久没有动静,我就有点担心了。」 「那那个程柯和乔海平怎么处理?」 【先生】想了想:「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吧,我们动手就会太早暴露了,他们不会让那两人落入警察的手中。」 「明白。」 「仔细点,多盯着他们。」 【琴师】压低了声音:「是。」 第65章 柯景行给时徽打电话,打了几遍都没人接,他嘀咕着:「难不成睡觉了?不能啊,这才9点24。」为了防止他真的睡觉,吵醒后再被他骂一顿,柯景行还是放弃了。 白栩诚走过来,问:「电话没打通?」 「嗯,可能睡了。」 「这才几点?现在可是只有你家那个小朋友知道死者的模样,要是不跟你说一下特徵,这让我们怎么查?」 柯景行没在意他打趣八卦的口吻,嘆了口气说:「他今天在市局里忙了一天,可能太累了就睡得早,等明天再说吧,程柯和乔海平两人的行踪呢?」 「我们还在追踪。」 「走,去看看。」 监控室内,白栩诚指着屏幕:「你看,这是他们最后出现的位置,是拐进了临江区的一条无名路,那里以前是荒地,也就是这几年才铺的路,这条路是前往中谷区高速的近路。」 路的周围一个建筑都没有,晚上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三四个小时内才有一辆车经过。 柯景行说:「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种路的。」 「这条路往南走可以通往万城,而且一路周围都没什么人,因为是新路,连车辆都很少,我觉得他们选这条路不是偶然。」 柯景行点点头。 这时,柯景行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时徽发来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人脸素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模样清秀端庄,说不上多好看,但是也不丑。 小魔头:这是第二个死者的素描,这样你们查起来也更快 柯景行嘴角微微上扬,立马给时徽回电话,对面很快接了起来:「喂,照片看到了吧?」时徽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还有回声。 「嗯,看到了,你刚刚就一直在画这素描?」 「嗯,我人脸画得不好,所以画得久了些,你们在洛泽市,我也去不了,所以只能试着画下来。」 「你这画得挺好的,不用妄自菲薄。」 时徽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发出一声:「嗯。」 「你干嘛呢?」 「在浴室,准备洗澡。」 柯景行:「......」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他的耳边仿佛听见了水声,雾气瀰漫中,似乎有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水从头上淋下,流过他的睫毛,脸颊,下巴,一直到喉结,然后继续往下...... 「喂,你怎么不说话?」 柯景行回过神来,cpu烧干了才知道要说什么:「啊......啊......没什么,刚刚在想案子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明天上午去学校,找导师后就没什么事了,如果有需要,下午我可以去洛泽。」 「明天下午?」柯景行声音里都带着他察觉不到的开心,说:「那你会不会太赶了?用不用我去接你?」一旁的葛覃和白杨投来嫌弃的目光。 「不用,我坐高铁去,更快。」 「如果你上午忙不完,就晚上来,到时候我开车去车站接你。」 「好,」时徽打开淋浴头,问「程柯和乔海平的两人找到了吗?」 「还没,还在找。」 第117页 时徽:「应该找不到了。」 柯景行:「为什么这么说?」 「就算他们再熟悉洛泽市,避开监控,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监控,毕竟他们还开着车,何况他们是本案的关键,突破可能就在他们两人身上,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被你们抓到,那是不可能的。」 柯景行试探着说:「你是说......他们背后还有人在指使他们?」 「肯定有,在他们逃跑的时候,你应该就意识到了。」 柯景行也同意他这个说法,却还是问:「那为什么他们不能是主谋?能打通万城和洛泽两地的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时徽把手机放在墙上的手机架里,说:「岳平山是表面上的背后主谋,但其实也只是棋子,任凭他有多大的能力和财富,也只不过是为他人铺路,所以,程柯和乔海平也有可能是这样,以他们的身份和能力,绝对做不到能把尸体藏在游乐园而没有人怀疑。」 水声「哗啦啦」的传来,时徽本就懒怠的声音似乎也被沾上水汽,听起来朦朦胧胧。 时徽见半天没人说话,洗完头后抹了一下脸上的水,问:「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老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柯景行:「没事,先挂了,我去查了。」 「行吧,你挂,我还在洗澡。」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时徽嘀咕着:「谁又招惹他了。」 柯景行挂了电话后,葛覃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哎呦,老大,你俩不对劲啊。」 「滚,有什么不对劲的。」 「在洗澡的时候打电话,按你现在的心理状态,这和视频通话没什么区别啊,再说能有什么事不能等洗完澡再说的?」 柯景行不耐烦地推开她:「去去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赶紧查案去,今晚要么把死者找出来,要么把程柯和乔海平找出来,不然你就留在分局吧!」 葛覃撇撇嘴,转身去工作了。 第二天早上,时徽起来便去学校找导师。办公室里,导师说:「你这个课题选的不错,不过这个操作起来有点困难,被试好找吗?而且比较费时间,我听说你还在市局做临时心理顾问,那你有充足的时间做这个研究吗?」 时徽礼貌地笑着:「我在市局也只是偶尔帮帮忙,并没有太多的事需要我去做,在那边工作人脉也广,可以找到更合适的被试。」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好,毕竟这个课题我们以前没人尝试过,你要是做得好,发表期刊也是没问题的,甚至都有机会保博,只是......唉。」导师嘆了口气。 时徽只说:「没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完成这个研究才是最重要的。」 「好,那这样我就准备给你拨款了。」 「嗯,谢谢教授。」 「对了,我这边有些上面的材料,需要给各个学院的院长,别的学院都已经给过去了,就是这个文学院的,因为他们院长之前家里出点事请假没来,所以还没给去,你帮我送过去吧。」 「好。」 「你知道文学院在哪吧?」 时徽说:「知道的,以前大一的时候是文学院的,后来转专业到了心理学院。」 「那就行,你先去吧。」 万城大学占地面积大,文学院和心理学院隔得比较远,时徽扫了一辆助力车前往文学院。 他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大,心理素质也不太好,高考的时候发挥失常,虽然影响不是很大,但是比平时少了十分左右,就万城大学,也是将就才被录取的,后来转专业转入了心理学。 再进入文学院,时徽心里感慨万千,虽然对文学院印象不是很好,但是这也是他跳入全国心理学排名前五学院的一个跳板,记得文学院的院长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舒墨,一个优雅,书卷气浓郁的中年女人。 时徽轻车熟路地到了五楼,找到了院长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时徽推开门,说:「舒院长好。」 这个院长戴着金边眼镜,穿着浅青色的碎花长袖旗袍,头髮用一根碧色的簪子绾起来,见到时徽后,嘴角含着笑,虽然年纪不小了,眼角有些皱纹,但是她的气质格外让人舒服,印证了什么叫「岁月不败美人」。 舒墨笑盈盈地问:「找我吗?」 时徽把材料给她,说:「这是我们导师让我给您的,就是心理学院的李教授。」 舒墨看了看材料,说:「是这个啊,我知道了,谢谢你了。」 「没事,院长您客气了。」 「哎,你是心理学院的学生吗?」 「嗯,对,我叫时徽,是心理学院的研究生。」 「时徽......」舒墨念叨着他的名字,然后笑了笑,拉开抽屉,里面都是好吃的,说:「来这些吃的你拿点。」 时徽被弄得一头雾水,忙说:「不用不用。」 「拿着吧,心理学院离这里那么远,这大热天的,李老头还偷懒让你这孩子来送东西,别客气。」 时徽推脱不过,就收下了:「谢谢院长,那我就先走了。」 「好。」 时徽离开了办公室,被舒院长一通操作给整懵了,给的吃的还是他喜欢的巧克力和糖,不过以前就听说过舒院长人很好,对学生很随和,今天一看果然不错。 第118页 时徽撕开巧克力的包装袋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傍晚5点,时徽坐高铁到了洛泽市,柯景行已经在车站外等他了,虽然只有一天没见,但是他觉得这样像是久别重逢。 柯景行顺手拉着他的行李箱,问:「路上怎么样?累了吧?」 「还好,不是很累,就是饿了。」 「走吧,把行李放酒店里,我带你去吃饭。」 路上,时徽问:「第二名死者查到了吗?」 「查到了,还真被你猜对了,是洛泽市的,叫杨筱,13岁,洛泽市湖川区人,父母双亡,和爷爷奶奶住在镇上,她爷爷奶奶说,杨筱某天去市里买东西,但是一直没回来,和亲戚找了好久都没找回来,杨筱平时听话孝顺,不会自己乱跑,报警时间也是三个月前。」 时徽松了口气:「幸好,平时练素描还是有点用的。」 「我们已经派人带老人去万城市了,dna比对还没出结果,死者容貌辨认不出,衣服也换了,两个老人还不确定是不是,不过估计八成就是杨筱了。」 时徽问:「那程柯和乔海平呢?」 柯景行摇摇头:「还是没有找到,估计你说的有很大可能,我们今天已经派人去他们去过的地方,沿路搜查了。」 「没关系,这两个死者也是一个突破口,只不过可能查起来比较难。」 「再难也得查,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柯景行开车到了上城区,在一个街边停下:「下车,他们都等着呢。」 「还有谁?」 「别紧张,就是葛覃和白杨,还有一个我大学老同学,也是上城区分局的刑侦副支队。」 他们选的地方就是一家烧烤店,店面比较大,还分两层楼,想来味道应该不错,他们选的地方是二楼。 三个人不知道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见到时徽后,葛覃心虚地大声说着:「啊......老大,接到时徽了啊。」 「干什么呢?说我坏话了?」 「没有,怎么可能,嘿嘿。」 第66章 柯景行知道他们没说什么好话,问时徽:「你吃什么?和我一起去拿?」 「不用,你给我拿就行,年糕、金针菇是必须要的,要辣的。」 「行。」 柯景行走后,白栩诚笑着对时徽说:「你好,我是白栩诚,和柯景行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 时徽碰到这么自来熟的人似乎很不自在,但又不失礼貌地说:「你好,我叫时徽。」 白栩诚问:「哎,我问你,你和柯景行什么关系啊?」 时徽被问懵了,看向葛覃和白杨,那俩人却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他说:「没......什么关系啊,就......朋友?同事。」 「这样啊,听说你还在上学?」 「嗯,在万城大学,研究生,快毕业了。」 「牛逼啊,万城大学的心理学可是很厉害的。」 时徽尴尬地笑了笑:「还好,还好。」他总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不对劲,从来没有遇到过能这样自来熟的,还问东问西的人的。 白栩诚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时徽,自言自语着:「啧啧啧,这长相,也难怪柯景行会......」 「我怎么了?」柯景行点完菜回来。 白栩诚谄媚地说:「没怎么,没怎么,您坐。」 柯景行见时徽侷促地握着水杯,尴尬地看着他们,柯景行问:「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怎么可能?我好端端地欺负他干嘛?」 「不好说,你可不算什么好人。」柯景行坐在时徽旁边,明显感觉到时徽放松下来。 柯景行拿出手机在他们那个临时的工作小群里发消息:你们刚刚到底干什么了? 白杨:???没干什么啊 柯景行:你看我相信吗?【微笑.jpg】 葛覃:老大,其实也没什么,你得问问白副队 白栩诚:你们就这样把我卖了? 柯景行:你得庆幸他今天心情不错,不然你们队得换个副队了 葛覃:可不是时小帅哥第一次见到老大,把老大怼得翻白眼 柯景行收起了手机,用眼神告诉他们「回去再跟你们算帐」。 几人都沉默着,没人说话,许久,柯景行问:「时徽,市局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我听说他们就根据第一个死者进行调查,第一个死者孙若薇的失踪方式和杨筱有点类似,中考完和同学出去玩,晚上在外面吃饭的,就没再回去,她的同学说,当时吃完饭是八点半左右,然后就散了,没人和她顺路的,说她是打车回去的。」 「那当时的计程车能找到吗?」 「我们调取了三个月前的相关路段监控,找到了当时的计程车,不过那个计程车司机说他当天下午一点以后就没有出车,因为他家女儿也是中考完,他陪着女儿出去买旅游的东西了,这一点我们也都证实了,他家是老小区,监控一个月删一次,就是不删,有些监控都不能用了,没办法知道那辆车是不是被人撬走过,目前就是查到这么多。」 白杨插嘴问了一句:「那监控能不能拍到司机的容貌?」 「拍不清,现在的人又都戴口罩,只知道看身形是个男人。」 柯景行思索着,问:「那......会不会是程柯或者乔海平两人?」 第119页 「不知道,监控没有拍到有效画面,光线又暗,几乎只能看见司机的口罩。」 柯景行调笑着看着他:「那如果劳动你这尊大佛,给我们做个画像呢?」 时徽白了他一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监控那种画质,都成马赛克了,只能看见口罩,何况我又没有真的学过心理画像,再说,就算画出来也不能作为你们抓人的证据吧?」 「这不是找不到不得不这么试试。」 「其实你们倒是可以继续看看那辆计程车行踪,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撬走车,还不被车主发现的,不妨可以查查,这样说不定能找到撬车的人。」 「嗯,有道理。」 「不过画像我会尽力帮忙,但是需要技侦尽量把视频搞清晰了,万城市的监控实在是没话说。」 这时,老闆把他们的烧烤端来了,时徽看着一盘又一盘的烧烤,说:「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吃得完,别人不说,老白肯定能。」 白栩诚说:「你这是拐着弯骂我是猪啊,老闆,拿五瓶啤酒来!」 葛覃一听就来劲了,打趣着:「五瓶?白副,你就只能喝这点啊?」 「怎么?你一姑娘还喝酒?」 白杨忙说:「别别别,白副,我劝你收回这句话,你要记住,一旦女生嘲讽你的酒量,那多半就是特别能喝的,我劝你不要尝试,明天要是进医院上不了班可不怪我们。」 白栩诚还不太相信:「有这么厉害吗?」 酒上来后,葛覃把酒瓶在桌边一碰,瓶盖就「啵」地掉了,白栩诚看到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这样子开酒瓶的,多半是老酒罈子了。 葛覃笑着给自己倒酒,顺便给他们几个也倒上,说:「白副,你放心,案子没结束前我不会灌你,但是等案子结束了,不把你喝趴下我就不回万城了!」 白栩诚:「......」他有点后悔了怎么回事。 轮到时徽面前,葛覃问:「你能喝酒吗?」 时徽先是一愣,然后笑说:「嗯,来点。」 葛覃给他倒上,说:「你刚下高铁,累了一天,我就给你少倒点,不然对身体不好。」 柯景行小声问他:「你酒量怎么样?不能多喝就少喝点。」 时徽:「不知道。」柯景行想起来,之前查案的时候,虽然知道时徽会去清吧坐坐,但是喝的最多的就是龙舌兰日出,都是低度数的鸡尾酒,说是果汁也不为过,而且那家龙舌兰日出是装在高脚杯里的,量也不多,怎么也喝不醉。 柯景行说:「那你注意点,要是不能喝就别喝了,别影响明天工作。」 「嗯,我有分寸。」 说是喝五瓶,白栩诚后来又让人拿了好几瓶,脸都喝红了,不过说话还算清楚,白杨倒是没喝,他想喝,奈何葛覃非要喝酒,要是他喝了,就没人开车了。 柯景行和葛覃喝了几瓶后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上头也不上脸,柯景行看着白栩诚那样,说:「老白,你这种人菜瘾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多少年了还是这样,酒量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没醉,我酒量还可以,我现在还能分析案件。」他说完就拿起几根烤串继续吃起来。 葛覃对柯景行使了眼色,柯景行看向身旁的时徽,他手撑着头,晕晕乎乎地点着头,一下一下的,柯景行问他们:「你们注意到他喝多少了吗?」 「应该就两瓶多吧,时小帅哥酒量也不咋样嘛。」 时徽喝醉了就闭着眼小憩,不闹也不说话,脸也没有像白栩诚那样红,就这样撑着头的模样显得更加安静温柔。 柯景行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8点了,说:「我们早点回去吧,明天还得回局里办案。」 「好。」 「白杨,你先把白栩诚送回家去,然后咱们再回酒店。」 「好。」 柯景行叫了几声时徽,时徽眼睛微睁,迷濛地看着他:「嗯?」然后眼睛又要闭起来了。 柯景行突然觉得脸烫得厉害,许是酒喝多了,自己也有些醉意,他轻声对时徽说:「时徽,该走了,回酒店再睡。」 时徽迷迷煳煳地站起来,冷不防脚下一软撞到柯景行的肩头,柯景行忙伸手扶着他,说:「慢点慢点,小心脚下。」 「嗯,对......对不起。」 时徽喝醉的样子真的和平时不一样,又乖又软,身上带着点不怎么明显的酒气,好像周围的空气都醉了。柯景行深吸了一大口气,才把时徽扶上了车。 时徽坐在柯景行的旁边,车一晃一晃的,时徽的头也随着车一晃一晃的,一下子撞进了柯景行的肩窝里,便再也不动了,柯景行稍微动了动调整姿势,让时徽靠得更舒服些。 白栩诚就坐在他俩旁边,虽然他有点醉,但没醉煳涂,眼睛看向窗外,大气不敢出,手撑着下巴,半捂着飞上天的嘴角。 把白栩诚送回家后,几人便回到了酒店,本来柯景行和白杨住一个标间,时徽来了后,柯景行给他开了一间大床房,他将时徽送回了房间,把空调开开,把他的鞋子脱下让他躺好。 时徽淌了不少汗,今天赶高铁估计就出了不少汗,他这种有点洁癖要天天洗澡的人,柯景行想着,至少给他擦擦脸。 他去浴室拿了湿毛巾来,刚触碰到时徽的脸,对方就动了动,柯景行试探着叫他:「时徽......时徽......」 第120页 在确定他睡着后,柯景行才继续用毛巾轻轻给他擦脸,他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擦脸,但是他不想让时徽醒着,好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时徽的皮肤很白,现在可能因为醉了,脸颊上还带着一些淡淡的红,柯景行用毛巾擦过他的额头,再擦到他的眼角,他的睫毛扇动了几下,以前没发现,现在才发觉,时徽的睫毛都很精緻。 然后便是鼻子、嘴,他的嘴唇微启,之前时徽在办公室迷煳或者在车上打盹时他就发现了,时徽有时候睡觉嘴唇会有点张开,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嘴唇现在也是格外的红,还带着点水润润的光泽。 柯景行咽了下口水,他莫名觉得空气在升温,似乎周围萦绕着时徽身上淡淡的酒气,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时徽?时徽?」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柯景行咬着嘴唇纠结着什么,看着时徽的脸,然后似是豁出去一般,凑近时徽的脸。 在和他的脸只有几公分的时候,柯景行突然停住了,又看了看时徽紧闭的双眼,然后闭上眼,虔诚且轻柔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第67章 好像是上瘾一样,他的嘴唇还带着酒香,柯景行只浅浅地碰到了时徽的嘴唇,他好像着了魔一般,见时徽仍是没有反应,鬼使神差地轻轻舔了一下对方的嘴唇,比看起来的要软,也有些甜。 柯景行得寸进尺地轻咬了一口,他想更深入些,他想得到更多,都说人是贪心的,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时徽皱着眉,略略偏了偏头,发出不满的哼声。 柯景行吓得弹开,他靠在墙上,喘着气,见时徽没有醒的意思,便松了口气,只是觉得,从来都没有刚刚那么放肆刺激过,幸好他不是和时徽一个房间,不然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时徽的手机响起来,不过音乐声最开始不是很大,是兰九畹打来的,柯景行连忙关了声音,确保他还醒着后,出去帮他接电话。 到了外面的走廊,柯景行接起电话,那头最先开口:「你怎么突然去洛泽市都不告诉我?」 「兰先生,是我。」 「啊?啊!柯队长,怎么是你?时徽和你在一块儿?」 「嗯,他刚刚睡下了,我们在洛泽市调查一起案件,他过来帮忙的。」柯景行压低了声音说的。 「这就睡了?这才几点?」 「他今天喝了点酒,所以睡得早。」 兰九畹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等等等,他喝酒,和他早睡,这有什么关联吗?」 柯景行有些煳涂,说:「就喝醉了,然后睡觉啊。」 「喝醉?」兰九畹大笑着:「我没听错吧,他喝醉,他喝了多少?谁那么大本事能把他喝趴下?」 「两瓶多的啤酒。」 拆台小王子继续笑着:「哎呦,我的天,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你被他骗了,他时徽,我认识他那么多年,就没见喝酒脸红过!」 柯景行:「......难道是以前喝的不多?」 「不不不,他以前和我们喝酒,那时候有人看他好玩想灌他,结果,最后喝趴了七八个人,我也没喝过他,两瓶啤酒喝醉?别逗我了,两瓶长岛冰茶他都不会醉!脸都不带红的。」 柯景行看向房门,突然就不说话了,所以他是装醉?刚刚自己做的事,那他也都知道了?知道这些后,柯景行心里反而不慌了。 「喂,柯队长,所以,时徽是真醉了?」 「至少在我看来,是醉的。」 兰九畹似乎撞破了什么不小的秘密似的,小声嘀咕着:「还挺会的嘛......咳咳,柯队,那时徽要是醉了,我就明天再打电话给他,再见,晚安。」 「嗯,再见。」 挂了电话后,柯景行把手机又放了回去,他看着时徽的睡颜,内心想着:现在还是不说了吧,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蹲下来,轻声在时徽耳说:「晚安。」然后就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柯景行去敲时徽的门,喊他起来去分局,门过了好久才开,开门后,时徽正擦着头髮,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和灰色的直筒裤,头髮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经歷过昨晚,柯景行觉得时徽举手投足都带着点涩气,他真的觉得大早上来就是自讨苦吃。 时徽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让他进来,柯景行问:「你洗澡了?」 「嗯,昨晚没洗,身上粘粘煳煳的难受,」时徽问:「我昨晚喝醉了,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看着他无辜的眼神,若不是柯景行接到了兰九畹那个电话,他真的得相信时徽昨晚醉了,不得不说时徽的演技是真的好。 柯景行突然想逗逗他,他暧昧地凑近他,低声问着:「你觉得你会做什么?」 「我......我以前没喝醉过,不知道会做什么。」 「你昨晚可是很热情的哦。」说着,脸上还做出回味的表情。 时徽脸上无辜的表情差点绷不住,透露出「你占了老子便宜还恶人先告状是不是找抽」的表情,时徽只说了一句:「滚。」然后就去吹头髮了。 柯景行看他被气到的样子实在好玩,笑着跟在他身后。 众人在会议室里,分局的一个警员调出一段监控,说:「这是江远路的一段监控,监控里拍到杨筱和同学从一家书店里出来,两人就此分开,杨筱顺着江远路往北走前往公交车站,上了游5公交车,这辆车可以直达杨筱住的树阳镇附近,不过因为树阳镇比较偏僻落后,有很多小路没有监控,最后看见杨筱的身影是在她从主路上拐进了一条无名小巷,然后就不见了。」 第121页 白栩诚问:「她消失的地方离她家有多远?」 「还有一段距离,镇子里小路多,没有太多机动车经过,倒是有很多摩托车或者摩托三轮车会载人,按她爷爷的说法,杨筱应该是会坐着这些车回家。」 柯景行:「这些摩的司机都是哪的人?」 「这些人有些大部分都是镇子上或者周边村子里的居民,每天流动量大,人员并不固定。」 葛覃:「那会不会是这些司机里有谁带走了杨筱并趁机绑走了她?」 时徽说:「有可能但又不太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镇子以及周边村子的居民大概多少?」 「不是很多,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几百来人,这里因为在山里,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住在这里的多数都是老人和小孩儿以及行动不太方便的。」 时徽:「这里的居民不多,而且环境较为封闭,大家可能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估计乡里乡亲的大家都认识,也都能互相信任,杨筱之前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坐这些摩托车,再者就是,如果真是这些人拐走了她,那他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把杨筱半大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的?」 「你的意思是,是外来人拐走了杨筱?」柯景行思索着:「综合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但你为什么不会觉得是他们中有人和外人串通,拐走杨筱趁机捞一笔呢?」 时徽手里的笔一下一下地转着,说:「现在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在这种较为闭塞的环境中,是能自成一个社会,有独特的文化风气,这个狭窄的镇子就是他们的大家庭,他们不会为了利益去伤害自己的家人。」 白栩诚说:「如果他们就是那种为了利益去害人的人呢?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就像你说的,他们可能这个镇子就落后腐朽的,觉得卖小姑娘不算什么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我觉得他们不会,杨筱的爷爷你们应该见过了,据说老人家腿脚虽然有点不好,但是精神和气色还是不错的,而且他们家还有几亩田地,说明他们在镇里没有受过苛待,甚至受过他人帮助,毕竟身体不太好的老人和一个小姑娘,是很容易成为被践踏的对象。」 「可是......」一个小警员想说什么。 时徽笑着抬手,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接着说:「或者你们再看看杨筱。」时徽起身播放监控,然后停在了书店门口,说:「监控里杨筱和同学交流得很大方自然,虽然生活的地方比较偏僻,但并没有那种明显的扭捏和自卑,并且穿着干净整洁,可见她生活在一个正常、幸福的环境里,而且,她爷爷说杨筱经常会坐摩托车,说明她是很信任他们的,所以他们不会是那种为了利益去伤害同乡小女孩的人。」 其他警员都面面相觑,柯景行说:「我们还是去走访一下,这样就能知道了,老白,你说呢?」 白栩诚点点头:「看来还是得去镇子一趟了,小李,你带人去镇上,走访问问杨筱的行踪,以及留意一下有没有哪家店铺装了监控的。」 「是!」 「景行,那你们和我一起去调查一下那些摩的司机吧,估计得一家一家去找。」 「好。」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此时的紧张氛围,柯景行接起电话,不知对放说什么,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什么!」 「好,我知道,等这边有进展了,就立刻回去,你先继续在那边主持调查。」 柯景行挂了电话,说:「刚刚常裕打电话来说,城北区分局接到报案,说在希望福利院的一条河边,发现了一具男尸,经确认,那具男尸是程柯。」 「什么?!」 时徽似乎很淡定:「只有一个人?」 「嗯,没有乔海平,而且据初步勘察,是被抛尸在那的。」 葛覃猜测着:「不会是他俩闹掰了,然后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杀了吧?」 「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先去查查杨筱的案子,然后再赶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众人正准备离开,一个小警员从外面跑来,慌慌张张地说:「白副!不好了!刚刚接到上面的消息,说申平区城郊的国道上出现了一具男尸,可能和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关。」 「!!!」 「他是不是疯了!」昏暗的地下室里,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他掀翻了桌子,桌上的文件散落在地,旁边一个少年默不作声地拾起文件,扶起桌子,将东西恢復原状。 电话那头机械的金属声音冷冰冰地说:「冷静,我告诉你不是让你发疯的,是让你想想对策。」 男人强忍着怒火:「是,我明白,可是他也不怕把自己也牵扯进来吗?本来最初我就是为了咱们双方合作共赢才做这生意的,现在好了,直接把我往火坑里推。」 「呵,如果不是你私吞了他那么多利润,如果不是你背着他偷偷和我合作,可能他也不会动你这个棋子。」 男人一时语塞:「可......可我也只是想多赚点不是,现在做这个容易吗?上上下下打点,哪个是好说话的主?还不都得把好处给够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会知道我和您合作。」 「愚蠢,你以为他到今天靠的是什么?如果他没有手段、心机和人脉,又如何和我抗衡?」 第122页 「是,是我轻敌了,可是您得想办法救救我啊,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方说:「你只需要配合调查。」 「配合调查?」男人瞬间就明白了,脸上露出了笑意:「是,我明白了。」 第68章 希望福利院在城北区和北堰区交接处,是万城当地一位富商投资的慈善项目,虽然地处偏僻,但是福利院的环境是绝对的好,里面的孩子也被养得健健康康,所以很多无儿无女的人会选择来他家收养孩子。 常裕带着一行人来到福利院,福利院的院长出来接待他们,这个福利院占地面积比其他福利院都要大很多,房屋装修也很精緻,都是各种马卡龙色系的墙壁,看着让人觉得挺的。 叶城小声嘀咕着:「这福利院真的和外界说的一样,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啊。」 院长笑了笑说:「投资人热心公益,也很喜欢小孩子,所以我们自然能办得好,这些孩子都是孤儿,也挺可怜的,尽心照顾也是给自己积德。」 他们走在走廊上,几个孩子在走廊上嬉笑打闹,一不小心撞到了常裕,院长忙说:「你们走路的时候不要追逐打闹,你看,撞着人了吧?」 孩子们说:「对不起。」 「老师,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常副队,您没事吧?」 常裕笑着说:「没事,小孩子活泼点是好事。」 院长对那几个孩子说:「你们下面还要上课吧,赶紧去吧。」 「是,院长拜拜!」说完,孩子就都笑着跑开了。 「没想到在福利院里还能看见那么活泼的孩子,这么多孩子,照顾起来也不容易吧?」 「哪里哪里,其实大多数孩子都是很乖的,而且我们时常有志愿者来帮忙,我们也就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这次报案的就是一名志愿者吧?」 院长点头:「对,前面就是接待室了,他就在里面。」 「好,麻烦您了。」 接待室内,一名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见到他们后起身,常裕忙说:「不用客气,您坐。」 「哎,好。」 常裕坐下后说:「我们是万城市市局刑侦支队的,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关于您在河边发现尸体的事,请问怎么称唿?」 「万筠。」 「好的,万先生,可以说说你那天发现尸体时的情景吗?」 「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大概是在晚上九点左右,那天福利院里有活动,和孩子们组织了派对,八点这样结束,我是帮忙收拾完东西后准备离开,当时天黑了,天上有很多星星,因为在城市里都看不到,所以我就想看看,河边没有树遮挡,我就前往河边,没想到看见不远处躺着个人,我有点害怕,打开手电筒问是谁,但是没人回应,我就靠近去看,没想到那人身上全都是血,才发现那是个死人,然后我就报警了。」 「周围当时有没有别人?」 「没有,就我一个。」 常裕问院长:「杨院长,你们当时晚上就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没有,当时在举办活动,很热闹,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常裕问:「那后来你们活动结束后也没有听见声音或者看见什么可疑车辆?」 院长想了一会:「也没有,河边黑灯瞎火的,而且路也不好走,不会有车过去的。」 万筠说:「那人就跟凭空出现在那一样,我也没想到福利院附近会出现死人。」 常裕合上本子,说:「好的,谢谢你们配合,我们去一趟案发现场。」 「好好,我跟你们去。」 「那就有劳了。」 走到一楼,院长还在念叨着:「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在福利院旁边杀人,幸亏是晚上,孩子们都不出去,不然,要是让这些孩子看到,那不得留下心理阴影。」 一楼的小操场上,孩子们正在做活动,嘻嘻笑笑的,并没有被周围发生的事影响到。 常裕看着那些孩子,忍不住弯起嘴角,得亏有这个福利院,给了他们另一个完满的家。 他看着那些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家福利院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健康漂亮的孩子? 常裕问院长:「杨院长,这些孩子都是怎么成为孤儿的?」 杨院长嘆了口气:「都是可怜人,有的是因为身体有病被抛弃了,有的是因为家里出了意外,父母双亡其他监护人也不肯尽责的,还有就是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但是因为找不到父母送过来的,也有的是一些福利院倒闭了,把孩子送过来的,得亏投资人心善,一直出钱投资,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养得起那么多孩子,还养得那么好?」 「这样啊......」常裕没说什么,便去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已经有法医和警员在勘察,常裕戴上鞋套和手套后,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常副,我们刚刚发现尸体发现的西北角草地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并且提取了两串脚印,目前推测是成年男性,一个身高在185左右,体重65公斤左右,还有一个身高在180左右,体重70公斤上下,沿着这串脚印,我们发现一些草上沾着死者的血迹,应该是被抛尸到此处。」 「脚印一直到什么地方?」 「一直到附近的小路上,这里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以行驶车辆,往北通往北堰区,往南通往城中区。」 第123页 「死亡原因呢?」 「死者颈部有刺穿伤,从死者正面喉咙处刺入,一击毙命,没有其他伤口。」 「看来是专业杀手。」 「没错。」 常裕皱着眉看着现场,问:「这附近路上有监控吗?」 「这里太过偏僻,除了福利院的门口有监控,就没有监控了,三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有店铺,我们刚刚已经派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监控。」 常裕没有说话,然后问杨院长:「杨院长,你们这个福利院为什么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要是有志愿者来也不方便吧?」 「这都是投资商选的地方,说是这里环境好,而且地便宜,不然那么大一个福利院,建在市区也得投资很多钱啊,至于志愿者,我们都是网上预约,然后派车去接,再统一送回去。」 常裕点点头,暂时压下了心里的疑虑。 这时,叶城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常副,刚刚去查监控的警员来电话,说在一家百货店店铺的监控里查到了可疑车辆,监控已经拷回来了。」 「好,留几个人在这里处理现场,我们先回去。」 洛泽市申平区的国道旁边,零星住着一些当地的农民,不过都是一些留守老人,再加上国道上都是大货车经过,车水马龙的,发生点什么可能都没人注意。 乔海平的尸体是早上一辆大货司机路过的时候发现的,尸体就躺在马路中间,已经被碾得不成样子了,几乎成了一滩肉泥,晚上的大货司机有时候神智不清,再加上夜晚视线不好,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地上有什么。 柯景行看着地上这一滩肉泥,下意识挡在时徽面前,时徽说:「没关系,我还能接受。」 白栩诚讶异地看着时徽,说:「景行,你这小朋友心理素质挺高啊,这种场景,很多实习生都受不了,吐得稀里哗啦,几个月都不吃肉,他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柯景行语气里夹杂着些得意:「不然我会求林局让他来做心理顾问吗?」 时徽礼貌地笑了笑,他总不能说,自己早上吃的早饭此时已经卡在嗓子里,再多说一个字就快吐出来了吧。然后,他默默地戴上了口罩。 法医和痕检在勘查现场,白栩诚看着这滩肉泥,「啧」了一声,问:「景行,你怎么看?」 「怎么看?问只能感谢那些大货司机还留个头给我们辨认尸体,这胸口以下都成平面了,我还能怎么看?」 白栩诚问一个法医:「有没有什么发现?」 「尸体毁损严重,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不知道经过多少辆车碾压,身体部位都不全,血痕都跟红地毯一样,连死亡原因都查不出来,头部没有打击伤,口腔内除了被碾压导致的出血,没有别的伤,不过肯定是被抛尸到这,不然也不会躺得那么板正等着被压,得回去后再进一步尸检。」 白栩诚问其他几个警员:「周围的居民有没有知道什么的?」 「没有,这里车辆来来往往的,吵得很,晚上有什么都没人注意。」 「监控呢?」 「现场周围没有监控,只有在临水路那个十字路口有,刚刚已经去调了。」 「好,辛苦了,你们把现场收拾一下,然后把尸体带回去尸检。」 「是。」 白栩诚深吸一口气,对柯景行说:「我就知道遇上你准没好事,把我们分局搞得人仰马翻,得亏人手还算够,能两头跑。」 「你怎么不说是你管理不严呢?还赖我,我们市局已经连着几个大案了,熬得我妈都说感觉我沧桑了。」 时徽突然插了一嘴:「直接说你老不就行了。」 白栩诚:「噗!」 柯景行:「……」 第69章 常裕回到市局,准备去林局办公室汇报工作,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常裕进去后,看见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林局对面,穿着警服,人有些发福,看起来有点憔悴。 「额……」 还不等他开口,林局就说:「小常,这位是北堰区分局局长,慕临深,老慕,这就是我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常裕。」 常裕忙敬礼:「慕局。」 慕临深笑着说:「哎呦呦,不用那么客气,那么年轻就成了副队长,真是后生可畏啊。」 「慕局谬赞了。」 林局说:「小常,这时候来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常裕心里疑惑,不是林局让他来办公室的吗?不过他没问,便说:「哦,是这样,发现死者的时间差不多是在晚上九点十分左右,我们走访了一些附近的居民,有几家晚上习惯在外面吃饭,并没有见过有车辆经过,所以我们调取了八点到九点之间的监控,发现这个时间段的过往的车只有28辆,那里比较偏,路况不算好,尤其是晚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我们挨个找到了车主,核实了他们的身份,确认了他们的行踪,只有一辆面包车车主联繫不到,目前我们也在重点调查这辆车。」 「这辆车行踪找到了吗?」 「还在调查,不过看大致方向,是往北堰区的方向走了。」 林局眼睛微微弯起,看着笑盈盈的,对慕临深说:「看看,这些后生办事还挺利索吧。」 慕临深应和着说:「是啊,总归得靠这些年轻人,我们这些老骨头都不中用了。」 第124页 常裕在一旁看着两老头老太客气地打哈哈,他总觉得气氛怪异。 随即林局就说:「其实我想说,这两次的案子都是发生在北堰区,而且都是大案,我想问问,你们以前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慕临深表情不可觉察地僵硬了几秒,随后说:「是,是我们工作的疏忽,不过这些事都是老安负责的,他是分局的支队长,我不参加一线,很多事都不清楚。」 常裕似乎对慕局口中的「老安」有点印象,是分局的刑侦支队队长,和林局是一个警校出来的,似乎是林局的学弟,办案效率高,经手过很多大案要案,是个很有资歷的老警察了。 但是他也听说,分局的作风都不怎么样,尸位素餐,扯皮推诿,最近这两个大案都是在北堰区发生的,但凡平时多留个心眼也不会说一点都察觉不了,说不定还吃拿卡要,包庇隐瞒。 林局笑了笑说:「我能理解,咱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很少能直接接触到一线工作,你不清楚也是难免的,说起来以前这些老朋友不怎么联繫,我都快忘了,既然老安也快退休了,总得给他升升职,换个清闲点点岗位不是?支队长这种一线危险工作还是交给年轻人吧,不然也省得他有些事情察觉不了,最后酿成大祸。」 「这……这不太好吧,林局。」 「这有什么不好,我去调他做个后勤主任,管管手下的新人,都是些清闲的事,要是你觉得不妥,把他调来市局也是没问题的,他战功累累,早该升职了。」 「可这支队长位置空出来,一时半会让谁去坐?」 「这我已经都给你想好了,我记得我去年和你们分局联合办案的时候,你们的副支队长挺不错的,虽然年轻,但是思维和做事风格都很干练,适合这个位置。」 「那孩子太年轻,没有经歷过大事,我怕……」 「老慕啊,」林局打断了他的话,说:「咱们不也是那么过来的,你得对现在的年轻人有信心,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亏待老安?不然就直接调来市局,我会跟上面说清楚情况的。」 慕临深纠结了半天,最终说:「那就听林局的。」 「这样就对了,我一会就跟上面汇报。」 慕临深起身,准备离开,说话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和颜悦色了,有些尴尬地说:「那我就替老安谢过林局了,局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老慕,」林局突然叫住他,然后缓缓地问:「我们多久没一起聚聚了?」 「不记得了,得有十几年了吧。」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不知道是不是常裕的错觉,他觉得慕临深离开时的背影有些慌张。 都说林局年轻时十分厉害,有学识,有手段,最会玩心理战术,虽然是女警,但却是让许多男警都十分佩服的存在。 常裕问:「林局,您是怀疑分局的安队长有问题?」 「最近这几个案子,除了第一个,其他都和北堰区有关,我不信就是全世界的杀人狂魔约好了开茶话会都聚集到了北堰区,不仅是老安,就连他,也逃不了干系,我也不是说认定是他们,反正得给他们提个醒,再说,他们尸位素餐久了,以前一直滑头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这次得把他们一起撸下来。」 「您不怕,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会趁机销毁证据逃跑吗?」 「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你只要办好现在的案子就行,我也让景行明天回来,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我明白。」 「嗯,那你先去忙吧。」 第三天,柯景行一行人从洛泽市回来了,一进市局还来不及休息,就召集众人到会议室开会。 柯景行:「葛覃,你先来说一下当时在树阳镇调查的情况。」 「好的,」葛覃翻开工作笔记,说:「我们当时了解到杨筱从市区买完东西坐公交车回到镇上,然后又乘坐摩的回家,当天出去拉客的司机说看见杨筱上了一个人的三轮摩的,并且说那人是新来的,只在那接客了几天,男,40岁上下,身高大概在1米75左右,眼睛上有道细长的疤痕,声称自己是因为失业,从外地回到老家的,父亲是树阳镇一个姓王的老人,而且又说着本地话,所以那些司机没有疑心,但是我们调查后发现,那个老人说自己儿子并没有回来,一直在外地打工,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常裕问:「有没有监控可以查?」 「没有,镇里的街上有几家店铺装了监控,我们根据摩的司机们的描述查找,但是并没有可疑人员,也并没有拍到有人载着杨筱离开。」 「树阳镇附近还有路可以进去吗?」 「有的,树阳镇周围还有好几个村镇,不过因为比较偏僻闭塞,可用的监控不多,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众人皆沉默不语。 柯景行开口:「我来说说我这边的情况,我们在洛泽市申平区国道上发现了乔海平的尸体,尸体已经被过往车辆压成了肉泥,他们分局的法医尸检后发现,乔海平是被人下了安眠药迷晕了,然后扔在了国道上,晚上视线不好,就算压到什么东西司机也都不会下来检查,所以就这样被活活压死了。」 一个小警员嘀咕着:「这也太狠了。」 「常裕,你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第125页 「我们调查了孙若薇失踪前乘坐的计程车,在孙若薇上车后,计程车一路往北,一开始的确是往孙若薇家走,但是在到了最后长江大道后,计程车没有拐弯,而是继续往北走,在国道附近,拐进一条小路,随后不久,计程车从小路里出来,原路返回,应该是把车还回去的。」 「那条小路去查过了吗?」 「查过了,那里没有监控,连个像样的住宅房都没有,周围都是田地,不像是能把一个大活人弄走的地方。」 柯景行点点头,问:「那程柯呢?」 「程柯是在希望福利院附近的河边发现的,被人从正面刺穿了喉咙,然后抛尸到此处,根据监控显示,目前只能发现一辆可疑的面包车,往北堰区方向。」 白杨抱怨一句:「怎么又是北堰区?北堰区有他们家祖坟吗?」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阵子那么多事都是和北堰区有关,北堰区也肯定有什么秘密。 柯景行:「大家也看见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的线索很少,很多都中断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找出这些案件的联繫。」 时徽开口:「柯队,我觉得我们应该查一查万城和洛泽的人口拐卖和遭遇猥亵的,年龄是在13岁到22岁的少女。」 「为什么?」 「现在我们对这个案子并没有什么头绪,而且看这个作案范围,肯定是团伙作案,我倾向于这个案子是人口拐卖,所以重点要调查少女,不过男孩儿也有可能,也可以查,不过要查从出生到七八岁的。」 葛覃:「按你这么说,男孩儿的可能也很大,毕竟男孩儿更有人要。」 时徽摇摇头:「因为在一些思想落后的地方或者有些裹小脑的人,他们认为女孩儿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虽然重男轻女,但是他们会更看重自己的血脉,能养男孩儿的,干嘛不去福利院收养,还花钱去买?何况我们这个案子发现的受害人都是女性,不是还有五具白骨吗?」 柯景行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想通过过去的案件来找到嫌疑人的踪迹。」 「没错,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而且我倾向他们是临时起意,随机选中女孩儿,能这样大胆的,肯定有作案经验。」 常裕问:「为什么就确定是临时起意?」 「你看孙若薇行踪的监控,计程车一开始的确就是向着她家的方向去的,如果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带走孙若薇,就不会走这条路,这明显绕路了,所以我觉得,他是在路上随便锁定目标,然后一路上观察其行为,如果是好控制的,看起来平平无奇,性格有些软弱,单纯的,样貌周正的,用一些迷药,则将其拐走。」 白杨似是恍然大悟一样:「那这样和杨筱的出事方式很像!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那这和猥亵有什么关联?」 时徽说:「因为这样作案的好处就是,不容易被发现,只要熟悉路况,线索很容易中断,比如我们现在的案子,但是坏处就是,这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可能他们锁定的目标不是表面那样看起来好控制,这个时候,就会出现一些纰漏,一些受害人会反抗,他们最后可能逃脱了,并且报警了,而且还肯定见过兇手,可能她们不一定会认为这是人口拐卖,所以她们报警会认为是......」 「是猥亵!」 第70章 柯景行站起来:「把所有人都喊回来,查近几年的案卷,重点查13-22岁少女失踪案和被猥亵案,失踪男童也需要关注一下,我一会会告诉洛泽市相关负责人请他们一起帮忙排查。」他转向时徽,问:「时徽,查近几年的?」 时徽想了一会,说:「不好说,先从近五年查起吧,如果没有,再往前推。」 柯景行对众人说:「大家都明白了吧,我知道这工作量很大,搞不好大家几天都睡不了好觉了,但是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等这个案子结束了,给大家放假,你们想吃什么都由我包了,速度!」 「是!」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时徽走到柯景行旁边,问:「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怕我分析错了吗?」 「至少你还能分析出一条路来,而且就算错了也无可厚非,毕竟我们只是推理。」 时徽笑了笑:「好,那我帮你们一起。」 柯景行:「不用,你忙你的,你不是还要备考吗?」 「不耽误,晚上再看。」 「行,不过你要是累了就不要勉强,跟我说一声就行。」 走在前面的葛覃刚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往办公室走,听见这话咖啡呛进了她的鼻腔,她是不是听错了?累了跟他说一声就不用加班,这货以前怎么说来着「累什么累?年纪轻轻的为人民服务加个班怎么了?能熬夜玩手机就不能熬夜加班了?」 葛覃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看他们老大那样,别说不让时徽加班,就是这时候他要回家泡澡做个spa他都能赶上去伺候人家。 柯景行看见葛覃那嫌弃又羡慕、无语又欠揍的眼神,说:「看什么呢?还不去工作?」 葛覃:「......」要不要这么双标? 很快,案卷被调了出来,大家开始埋头在案卷里。 柯景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时徽坐在他旁边,办公室里都是翻案卷的「沙沙」声。 第126页 时徽看书很快,没多久面前就堆了一堆看完的案卷,柯景行问:「你看那么快能看得仔细吗?」 时徽眼睛不离案卷,反问:「快吗?这不是正常阅读速度吗?」 「你面前的案卷比我高了小半,还不快?」 「可能是我看小说练出来的吧,也可能是考试考的,你年纪大了,不怎么看书考试,能理解。」 柯景行:「......」迟早要把这小魔头给收拾服帖了,让他嘴不再那么欠。 众人看案卷一直看到晚上,到了饭点,很多人都从食堂打饭带回办公室吃,柯景行翻完一本案卷后,捏了捏眉心,时徽还在一旁看,似乎除了上厕所就没怎么动过。 柯景行说:「到吃饭时间了,去吃饭吗?」 时徽伸了个懒腰,说:「行啊,去你们食堂吗?」 「嗯,我们局里食堂还是不错的,像他们都很少点外卖。」 「都有什么?」 柯景行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小程序:「我看看,主食今晚有小面,南瓜粥,黑米粥,豆浆,煎饺,抄手,炒饭,其他的还有水煮鱼片......」他还没说完,就听见时徽肚子响了,柯景行愣了几秒然后没忍住笑出来。 「别报菜名了,直接去吧。」 到了食堂,柯景行问他:「你吃什么?」 现在的万城市市局是新建的,从原来的老城区搬到了新城区,所以条件设施都不一样,食堂很干净亮堂,每个窗口是不同的类别。 时徽看了半天,然后说:「我感觉哪个都想吃。」 「那我给你选。」 「嗯,一会也打包带回办公室吃。」 「你看了那么久不累啊,小心消化不良。」 「我再看看就回去,得回去洗澡。」 「好,那一会我送你回去。」 时徽看着柯景行在窗口边点菜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觉得又喜又惧又慌。 等他回过神来,柯景行已经拎着好几个打包盒走来:「发什么呆呢?走啦。」 「......哦。」 到了办公室,时徽看着那些打包盒:「你怎么买那么多?」 「多吃点,长点肉,你看看你瘦的。」 「我只是看着瘦,」时徽打开一个打包盒,问:「这饺子什么馅的?」 「白菜,怎么?你不吃吗?」 「吃,就是我更喜欢韭菜虾仁的。」 柯景行差点忘了时徽那一大堆的忌口,还好他们市局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菜,不过他这一顿饭吃了也不短时间,大半都是用在挑水煮鱼片里面的香菜和葱花。这人可真不好养活。 吃完饭后,时徽就回家了,因为他们案卷还没看完,他拒绝了柯景行送他回去的请求。 等到家后,还没上楼,就看见尹书桉在楼下站着,脚边还有两个大箱子,气喘吁吁地拿着手机似乎要给谁打电话。 时徽有些意外她在这:「书桉,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尹书桉把手里一个袋子递给他,是一袋甜品,她说:「哥,我有东西想放你这放一会,等这学期结束了再来拿。」 时徽看她脚边那两个箱子,问:「里面是什么?」 「额......是我之前买的小说,我怕我爸妈把这些都扔了,但是他们肯定会发现这些书,所以就想借你这放一阵子。」 「行,一起搬上去吧。」时徽搬起一个箱子,他差点直不起腰来,说:「你有多少书啊?怎么那么重?」 尹书桉紧张地笑了笑:「不然也不会用那么大的箱子装,你可千万别跟我爸妈说啊!」 「知道,看个小说而已,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既然能放我这,想来是真的愿意好好学习了,这样就够了。」 「谢谢哥。」 到了楼上后,时徽把箱子放下,可把他累得够呛,他想打开箱子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尹书桉从后面「飞来」,一把捂住箱子,说:「哥,你不能看。」 「为什么?我好久没看小说了,不能拿一本看看啊?」 尹书桉说:「你......你要看我找给你几本,这箱不能碰。」说着,她从她搬的那箱里翻出几本来给他,时徽瞥了一眼:「我看过了,不看。」 「......总之,你搬的这箱不能动,你要是想看,就看这箱。」 时徽这人就跟猫一样,越是不让他看他越是想看,本来只是好奇,现在倒吊起了他胃口,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嘴上答应了:「好吧,我不看,哎,对了,你有没有吃过饭?」 「吃过了,我刚刚和同学了吃过了,那我现在就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嗯,路上注意安全。」 尹书桉走后,时徽盯着那一箱书看了一会,顺手拿起一把美工刀,把箱子上的封条划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小说,时徽随手翻了上面的几本,嘀咕着:「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说吗?这丫头搞什么名堂。」然后,他就把箱子搬回了房间,放在书架旁边。 晚上十一点半,时徽看完了网课,他给柯景行发了一条消息:案卷看完没? 等了几分钟,对方并没有回,看来是还在忙,时徽又发:要我过去帮忙吗?我已经都忙完了。 还是没回,时徽起身换了件衣服,然后给麻团和小灰灰添了猫粮和水,拎起衣服就出门了。 万城市的晚上算不上安静,这个时候周围还有不少人在路上闲逛,各个饭店和小吃摊也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时徽去小吃街逛了一圈,出来后手都被占满了。 第127页 现在已经过了中秋,天气转凉了,尤其是晚上,风吹着不像夏天的时候那样滚烫,倒是有种清凉的感觉,夹杂着市井的气息,他从来没有在夜里出来过,这种夜晚里的喧闹声却让人觉得心静、安全。 时徽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然后前往市局。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现在已经快十二点,这还是他头一次半夜出门,还是去市局加班,明明已经累了一天,但是他却还是想要出来,似乎只有那才能让他觉得放松。 市局里,大家还在看案卷,众人已经翻完了大半的案卷,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疲倦,不停地灌咖啡续命。 「老大,我这里翻到一个!」 「我这里也有!」 「小白,把你旁边那一摞案卷再给我拿来。」 「哎,接着!」 时徽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这人仰马翻的场景。 「哎,时徽,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常裕抬头拿案卷时注意到了他。 柯景行从案卷里抬头,看向他:「你......」 时徽抬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说:「我自己的事忙完了,想来看看能不能继续帮忙,顺便带了些夜宵,给各位提提神。」 「哇!那么多吃的!我就说我怎么刚刚闻到了一股烧烤味。」众人感觉瞬间清醒了,都扑了过来。 「好香啊!正好饿了,谢谢你啊!」 时徽:「我还带了黑咖啡,你们需要的话可以拿。」 众人像是几百年没吃饭一样,急着瓜分吃的,柯景行走过来问他:「你怎么回来了?我说过你可以不用加班的。」 「我给你发过消息,你没回,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毕竟现在还是在市局工作,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柯景行看了眼手机:「不好意思,手机静音了,没注意。」时徽换了身衣服,白底绿色条纹衬衫的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系的休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安静,他站在窗前,晚风从窗户吹进,卷着他身上的洗髮水的香味飘进了柯景行的鼻子里,他不自觉地避开了视线。 「你不吃啊?」 「啊......吃,这就吃。」这是他头一次觉得加班不是那么累。 第71章 临近早上,众人才把所有的案卷看完,葛覃趴在桌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升天了,有气无力地说着:「终于都看完了,我小说都没看过那么多。」 柯景行涂了点清凉油在太阳穴,说:「辛苦了,汇报一下成果。」 常裕说:「万城市近五年的少女失踪案,年龄在13-22岁的,排除已经找到的并且结案的,一共有349起,都是受害人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没有嫌疑人的线索,而猥亵案符合我们推断条件的,并且没有抓到嫌疑人的,一共有28起,而且我们也留意了一下男孩儿,这几年失踪的男孩儿有258个。」 「刚刚我也问了上城分局,洛泽市在这段时间内失踪少女有458起,被猥亵有26起,失踪男孩儿有153个,他们已经在找当事人谈话了。」 时徽开口:「我觉得有一点值得关注,这么多未结失踪人口案件里,有131起都是发生在北堰区。」 「这你都注意了?」 「顺便看了一眼,我一向觉得北堰区是仅次于城中区第二繁华的区,不至于一直发生那么多少女失踪,并且还破不了的吧?」 柯景行:「行了,大家都散了,联繫当时的受害人挨个叫来询问,看看有什么线索。」 等众人走了后,常裕小声说:「时徽,这种事以后最好不要明着说。」 「我知道,你们是怕打草惊蛇。」 「对,我们林局已经开始暗中掉查了。」 时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打草惊蛇未必是件坏事,说不定在仓惶出逃的时候,就会露出蛇尾巴呢,更何况还不知道有几条蛇。」他起身准备离开。 柯景行问他:「你上哪去?」 「去学校,已经陪你们耗那么多天了,我毕业论文还没搞呢。」 「要我送你去吗?」 时徽轻笑一声:「柯队,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工作要做?」他转身挥了挥手,扬长而去:「走了。」 审讯室里,众人分别与受害人谈话。 「我当时高中毕业,那会刚高考完,我和同学聚餐后准备打车回家,是一个滴滴快车,路上那司机一直和我聊天,还不停通过后视镜看我,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就想找藉口下车。」 「我那会是20岁,晚上回家要路过一条小路,路上人不多,没什么灯光,后面有一辆开三轮车的,问要不要载我回去,因为是三轮车,我不敢坐,但是他一直跟着我,还给我一瓶水。」 「我拿起水就往他头上砸,那傻逼骂我,我立马下车就跑,但是路上没什么人,他下车追我,我想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跑不快迟早会被追上,然后看见路边有棍子,应该是椅子腿,抡起棍子就给那傻逼当头一下。」 「瞎了你的狗眼了!敢对你姑奶奶下手!」女孩儿一棍子打在男人头上,男人受不住差点跪下来。 「到底跟踪过多少女孩儿!今天老娘就教你做人!」 女孩儿踹着地上的男人,却听见旁边有发动机声音,女孩儿被灯光晃了眼,车辆冲过来,差点撞到她,女孩儿心道不好,准备逃跑,车门被打开,车上有几个男人下车要拽她上车。 第128页 女孩儿现在真的害怕了,一直唿救。 「你们干什么的!放手!」路过的一辆车听见唿救停了下来,那几个男人看见有人就抛下女孩儿离开了。 等所有受害人都离开后,已经是晚上了,常裕说:「根据这些受害人的说法,嫌疑人作案手法都比较相似,一般是开着计程车或者那种电动三轮车,以载客的名义等女孩儿上车,和女孩儿聊天降低她们的防备,然后再给加了迷药的水,之后估计就被拐走了,如果有反抗激烈的,可能还会有帮手来,要是没有遇到路人帮助,几乎不能逃脱。」 「嫌疑人特徵都说一下。」 「大部分人都说,嫌疑人是个中年男人,有几个人说嫌疑人脸上有道疤,1米75左右,还有几个人说嫌疑人比较胖,秃顶,鼻根处有一个明显的黑痣。」 「那现在目前是有两个主要嫌疑人,其他从旁协助的嫌疑人呢?有没有描述?」 「没有,只说都是男人,看起来很壮实,全部都是一身黑,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看不清面部特徵。」 葛覃说:「那我们下面是不是要查一查当时受害人的行动轨迹查查有没有嫌疑人的行踪?」 柯景行点点头:「可以先这样,主要是查最近这段时间报案的。」 过了一会儿,时徽来到市局,白杨看见他,问:「时徽?你不是去学校忙实验了吗?」 「今天的已经做过了,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害,都这个点了,你回去休息呗,老大也不会说什么。」 时徽笑了笑:「没什么,在市局临时工作也总得做点事,不然不就是尸位素餐了吗?柯队人呢?」 「噢,在监控室呢,现在在查受害人遇害前后的监控,在2号监控室,你去吧,我去接个咖啡。」 「好,谢了。」 柯景行在监控室里坐了大半天,和葛覃两个人看一台电脑,不停地滴眼药水,柯景行揉了揉眉心,喝了口咖啡,嘀咕着:「要是时徽在就好了,他看这些东西快。」 「还不是你跟人家说不用来的,而且就算来了又怎样?这么多监控,嫌疑人没一个能看得清脸的。」 「人家本来就是来警局临时帮忙,现在又要忙考试又要忙毕业论文,我怎么好意思让他一直加班?在我们国家,考生可是国宝级别的。」 葛覃白了他一眼:「呵呵,我可没见你以前那么善解人意过。」 「呦!我听见有人在聊我,」他们身后传来一句不太正经地调侃:「有人想我了?」 葛覃很上道地说:「时徽啊!哎呦!你来了,快快快,坐,某人一直惦记着你呢。」柯景行用案卷敲了她一下:「就你话多。」 时徽没多说什么,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柯景行面前,接着弯腰的动作,在他耳边温声说:「这是我刚泡的茶,比咖啡提神,还对身体好。」他说话的时候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柯景行的耳朵,刚刚还昏昏欲睡的柯队瞬间清醒,鼻翼间还有淡淡的葡萄味。 柯景行看了眼他,对方无辜的眼底透着一丝得逞的笑意,柯景行:「......」他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 「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实验做完了,复习任务也完成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还就是在看监控,不过目前没什么可用的信息嫌疑人永远都是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时徽坐下来,对葛覃说:「姐,你去歇歇吧,这里换我来看。」 葛覃挥挥手:「不用,一起看得更快。」结果就收到柯景行一记眼刀,这个经常剥削压迫劳动人民的柯队长难得地说:「人家让你去歇你就去歇,要是不累,就去你们常二妈那帮忙。」 葛覃瞬间明白自己的电灯泡地位,识趣地说:「累,当然累了,那我先去吃饭了,拜拜!」果然,巴结老闆没用,巴结老闆娘才是正道! 监控室内,柯景行问:「你晚上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 「你昨晚就没睡觉,今早一大早就回学校去了,现在又来,不困啊?」 「没事,我睡眠不好,今天在实验室里眯了一会,能撑住,」他笑着说:「毕竟我还得指望局里给我发工资,不然我这个月就没钱吃饭了。」 「还不至于,沖你画出受害人的画像,就立功了。」 时徽看着监控,果断调成3倍速,问:「你们看到哪了?」 「就是这里,哎,你调那么快能看得清吗?本来这监控就跟马赛克没什么区别了。」 「能。」时徽把视频从第一个开始放,柯景行忙说:「哎,这些都看过了,你还看什么?」 「我可不相信你能一次性完全把视频全部筛过去。」 「你什么意思?我好歹办了那么多年的案子了。」 时徽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就一直盯着屏幕。 看了许久,不知道看了多少,时徽突然把监控停了下来,柯景行警醒起来,问:「怎么了?」 时徽盯着屏幕上那个人,放大画面,指着问:「这个应该就是嫌疑人了吧?」 监控中央,受害人走在路对面,路边是烧烤摊,从位置来看,摄像头在马路对面,离得比较远,而时徽放大的那个人正坐在烧烤摊撸串,只有一个人,脸上有道疤。 第129页 播放监控后,就能发觉,当受害人从这个人面前走过时,他一直盯着受害人看,等受害人离开监控范围后不到两分钟,这人就起身,戴好口罩,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红色三轮电动车,向受害人的方向去。 而这期间,他撸串时没有戴口罩,脸正好被拍了进去,可能是监控在路对面,他也没有料想到时徽的眼神好到这种情况都能发现他的踪影。 柯景行来了精神,说:「应该就是他,可惜这太不清楚了,要是清楚点,让受害人辨认就好了。」 「我就说你不行吧,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得亏我从头看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柯景行:「......」 时徽把一张比较正脸的图片截下来,说:「下面就不用你发愁了,交给我吧。」 第72章 柯景行去了隔壁监控室,常裕和叶城还守在电脑前,见他来了,常裕问:「你那边查出什么没?我这里什么都没有,难不成又是一条死路?」 柯景行得意地笑着:「我那边查到一点。」 「什么?真的?」 「是时徽发现的,要不是他,可能这线索真的漏了,如果要是他来看你这边的监控,估计你这里也有不少漏网之鱼。」 「时徽?他什么时候来的?人呢?」 「回去了,我猜又是回去画像去了。」 常裕稍微松了口气:「希望他能尽快画出来。」 「没错,不过他每次这样跑来跑去的也挺麻烦,什么时候跟林局说一下,给他个心理画像室,这样就不用老跑回家画了。」 常裕:「......」他怎么觉得有点饱。 柯景行:「咱们再看看监控,毕竟嫌疑人不止一个,咱们尽量把嫌疑人都揪出来。」 「明白。」 时徽还在地铁上晃悠,抱着胳膊小憩,要不是市局能给他发点工资,不然他已经辞职走人了,就沖每次上班要跨区来说就很要命,要换乘3次车。 等时徽最后一次换乘后,他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今晚坐地铁,好像一直都看见一个黑色的棒球帽、格子衬衫在他周围,不排除有人和他是一个方向的,但是这人好像从他上车后开始,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他向来很敏感,哪怕周围比平时多了一片纸,都会让他疑心很久。 「列车即将到达中央公园,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右侧依次下车......」 门开后,时徽镇定地走出,从对面的玻璃上看见,那个黑色棒球帽也跟着他下了车。 中央公园在城中区和北堰区交界处,再加上大学城在这附近,所以挺热闹的,时徽出了站,也不担心那人会做什么,就一直在路上晃,那人可能也发觉自己被发现了,所以没走多远就离开了。 时徽在路上又走了一会,确定没人跟着后,才往家走。 五岔路口的绿灯亮了,时徽就快走到对面时,旁边一辆车飞速而来,时徽反应慢了一拍,虽然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被车的后视镜剐蹭到,后视镜刮到他包的背带,时徽也被顺势拽倒,还被拖了几步。 路边的人都被吓到了,车上的司机立马下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您有没有受伤?我刚刚赶绿灯,没注意你过来。」 「这里的红绿灯设置得太不合理了,两边一起绿灯,也难怪会撞到。」 「是啊,我每次走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时徽觉得胯部和胳膊肘都疼得厉害,一直没说话,他看了眼司机,心里默想,不是刚刚那人。 「时徽!」后面的车上下来一个人,是兰九畹。 「时徽,你怎么了?」 司机着急忙慌地说:「你是他朋友吧?哎,真对不起,我看这也是绿灯,没注意有人走过来,不小心就......」 时徽说:「没事。」 兰九畹:「你胳膊都流血了,赶紧跟我去医院。」 「要不这医药费我来出吧。」 时徽挥挥手:「就破点皮,没事,你先走吧。」兰九畹把时徽扶起来,扶他上了车。 「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被车撞了?」 「这边破红绿灯也不知道哪个傻逼设计的,五岔路口,红绿灯弄得乱七八糟的,我走的人行道是绿灯,这条路往右拐也是绿灯,这是生怕人不撞起来。」时徽这么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往另一个可能去想 兰九畹笑了笑:「好了,这就送你去医院。」 「你怎么在这?」 「你还好意思说?」兰九畹突然咆哮起来:「你都多长时间没联繫我了?我差点以为你是不是一不小心一个人在家里嘎了没人发现!」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吗,对了,锦屏出院了吗?」 「没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腿伤一直没有好转。」 「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得有段时间呢。」 兰九畹调侃着:「你先管管自己有没有伤筋动骨吧,你现在就跟个瓷娃娃一样,还担心别人。」 「哪有那么夸张。」 到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肘关节软组织损伤,需要静养,这段时间不要胳膊不要做重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谢谢医生。」 「得亏我当时反应快,不然可能现在就已经进icu了。」 第130页 「你能不能盼着点自己好?你要是进去了,我就有两个拖油瓶了,」兰九畹问他:「你现在去哪?回家?」 「嗯。」 「也好,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 时徽活动活动肩膀,说:「唉,可能没法早点休息了,最近办的案子,我得做心理画像,明天得画出来,幸好伤的是左手,不然可就没法交待了。」 「你说你,干嘛非要去警局工作?来我公司不好吗?」 「呵呵,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你包养的大学生不知道靠什么方式进来的呢。」 兰九畹咬牙问:「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当初是谁作的?搞得现在有人想拉拢我都给我塞各种年轻男孩儿,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时徽没心没肺地笑着:「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下次有这种事叫我去看看,毕竟,我,可是你的正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兰九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刚刚看他蜷在地上就该开车轧过去,就没有那么烦的嘴了。 到了时徽家楼下,兰九畹不耐烦地说:「滚滚滚,我就不该帮你,下去!」 「哈哈哈,等我忙完了请你吃饭。」时徽下车,对他说。 「呵呵,少给我画大饼,你的饼都是坐国际物流发来的。」 等到了凌晨3点多,时徽才把画像画好发给柯景行,柯景行立马让人拿去资料库比对,他打电话给时徽:「这次怎么画那么久?不好画?」 「不是,回家路上出了点意外。」 「怎么回事?」 「被车剐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已经去过医院了。」 「那你回来不好好休息还进行画像?」 时徽笑了笑:「没事,伤的不是右手,我还能拿起笔。」 柯景行语气明显急了几分:「你还受伤了?严不严重?除了手还有哪受伤了?」 「没了,真没事,我得睡了。」 「好,那你赶紧睡吧,明天你先休息,我没叫你你别来。」 「不用这样......」他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时徽笑了笑,靠在了床上。 现在回想一下,如果当时他没有后退那一步,可能车就正好撞到他了,以那车速,他不死也肯定得变成植物人。 还有今晚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这些到底是不是意外?可是他只是一个学生,从来不会得罪人,难不成自己偶尔做个心理画像得罪了触碰了那个犯罪分子的利益了吗? 这样想着,他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时徽被闹铃闹醒,他向来都是习惯7点半起床,周末也是,被闹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他随便洗漱一下,就去市局了。 到了市局,办公室里没什么人,时徽去了队长办公室,发现柯景行睡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时徽轻手轻脚地从他柜子里拿出薄毯给他盖上。 毯子才刚盖到柯景行身上,时徽手腕一紧,被对方抓住了,柯景行此时被惊醒,警惕地抓着他的手腕。 等看清来人后,柯景行松了口气,尴尬地松开手,说:「不好意思,没抓疼你吧?」 时徽活动活动手腕,说:「没。」不过他手腕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这人皮那么薄的吗? 「我不是跟你说你今天可以不用来的吗?」柯景行起身理了理衣服,把毯子收起来。 「闹钟没关,一闹我就睡不着了,你晚上就睡这了?」 「嗯,本来只是想在沙发上靠一会,没想到直接睡着了。」 「你们最近熬夜太多,肯定吃不消的,」时徽看着他忙里忙外地收拾案卷和资料,问:「你以前在哪当兵的?」 「西藏,怎么了?」 「难怪会有刚刚那么大反应,怎么想起来去那当兵的?在那边有时候是真的得上前线吧?」 「就是想,脑子一热就去了,那时候还跟我爸怄气。」柯景行拿着牙刷和毛巾,逃荒似的离开,说:「我去卫生间洗漱,你在这等着。」时徽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进了卫生间,柯景行深吸一口气,嘀咕着:「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早上。」他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冷水往脸上洒。 柯景行从卫生间出来后,其他警员也都来了。 「柯队早。」 「早。」 葛覃打着哈欠路过,说:「老大,你昨晚又睡办公室了?」 「嗯。」 「呦,时徽也在?你来那么早啊。」 「还好,没来多久,」时徽打量着柯景行,说:「柯队,你这卫生间去的也太久了吧?」 柯景行:「......」这都因为谁啊! 葛覃视线在两人间徘徊,露出一脸懂的都懂的表情。 第73章 「我们昨晚用画像在资料库进行数据比对,锁定了嫌疑人,」叶城调出照片:「这个人叫王永兴,男,48周岁,万城市北堰区王家镇阳禹村人,曾经是计程车司机,后来因为有一次开计程车时和乘客发生了冲突被举报,公司就把他辞退了。」 葛覃:「所以,也难怪他对万城那么熟悉,能巧妙地避开监控。」 「没错。」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没有记录,而且他六年前被计程车公司辞退后,他老婆和他离婚,带着孩子走了。」 时徽问:「当时发生冲突的原因是什么?」 第131页 「据说是乘客发现他带客绕路,要求他按自己说的路走,他不同意,与乘客发生争执,乘客当时就打了举报电话,王永兴才放乘客下车。」 「那个乘客是男是女?」 「是女性。」 柯景行往椅背一靠,说:「哎呀,看来这个案件跨度比我们想像得要大,这个王永兴现在的住处能查到吗?」 「他曾经在计程车公司登记的地址前两年已经拆了,不知道住在哪。」 「去查查他前妻,问问有没有他的消息。」 「好的。」 时徽问:「他和前妻的孩子是不是男孩儿?」 叶城:「是,你怎么知道?」 「如果要是有个女儿,就不会干这种勾当了,」时徽说:「所以我建议如果查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可以从他儿子入手,他现在人到中年,又离了婚,会对孩子有很大的执念,何况还是儿子,他未必敢直接去找他儿子,可以在他学校附近,住的地方附近看看,或许会有监控拍到什么。」 柯景行点点头,他问:「常裕,你们后来有没有有没有发现别的什么线索?」 常裕:「嫌疑人没发现,不过倒是有一点值得注意。」 他调出了一段监控:「这是其中一个受害人当时的遇害前后的监控,嫌疑人作案方式和手法没有什么特别,嫌疑人这次失败后离开,来到一家咖啡馆,我们调取了咖啡馆内的监控,发现他和一个女人会面。」 监控里,王永兴和这个女人坐在咖啡馆的角落,女人戴着口罩帽子,由于咖啡馆内光线比较暗,看不清女人的脸,两人交谈了一会,王永兴似乎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没过多久,那个女人也离开了。 「这个女人是郑雅。」时徽说。 「什么?」所有人皆是一惊。 葛覃:「你确定?这连脸都看不清。」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这个身形,我脑海里划过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郑雅,虽然现在看看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我还是相信潜意识的想法,」时徽说:「我们不是还有五具白骨没有确定身份和来源吗?而且还都是20岁左右的女性,如果这女人要真是郑雅,那也能说得通。」 柯景行说:「去比对一下这个女人和郑雅的体貌特徵,看看是不是郑雅,如果是就立刻去监狱。」 葛覃:「我这就去。」 常裕:「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嫌疑人了?」 柯景行沉声道:「不,如果真是郑雅,我们更没法查。」 「为什么?」 时徽:「郑雅现在是因拉皮条判刑的,如果要是涉及这件事,那就相当于牵扯上人命了,说不定还有别的罪名,她本可以做完几年牢出来,但是要是再多几条人命,恐怕不是死刑就是无期,所以她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是这样,」柯景行看向时徽:「所以你有没有什么高见能让她开口?」 时徽很干脆地说:「没有。」 柯景行说:「现在就分两组,一组去围绕王永兴的社会关系调查,重点调查他的前妻和儿子,不过记住,调查过程中不要给未成年人造成不良影响;另一组跟着小葛去确定郑雅是否和这件事有关,如果真和前一个案件有关联,那么就继续去调查万城师范大学。」 「明白。」 众人都走了,时徽伸了伸懒腰,说:「柯队,会开完了,那我可以申请回学校一趟了吗?」 「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个永动机,昨天做过实验,看完书来市局一趟,路上被车撞了后还回去继续心理画像,今早又早早地来市局,开完会后又要去学校,你不累吗?」 「还好,可能我们年轻人的精力不是你这能懂的。」 柯景行:「......」就不该心疼他。 「我累也没办法,实验得赶紧做,现在很忙,容不得我休息。」 「我很好奇你做的是什么实验?」 时徽斟酌了一下词彙:「额......和催眠有关的。」 柯景行有点惊讶:「你还会催眠?」 「很奇怪?我大学就学了,硕士期间更是进行了深入学习,为了这次实验,还去培训过,花了不少钱,不过也是想让论文最后能发表。」 「那催眠是不是真的能让人想干嘛就干嘛?」 时徽瞥了他一眼:「你当催眠是什么?遥控汽车?少看点小说吧,骗小孩儿的东西,你那么大年纪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柯景行敲了一下他的头:「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说几句人话?」时徽摸了摸头,笑着离开了。 「王永兴?他是我前夫,他怎么了吗?」徐丽说,这个坐在审讯室里的女人,打扮得干净整洁,即使看起来有些疲倦。 「我们现在怀疑王永兴和一起人口拐卖案有关,所以想问问您关于他的一些情况。」 徐丽似乎愣住了:「什么?人口拐卖?」 白杨安慰她:「目前还没有确定一定是他,所以希望您能提供些线索。」 徐丽疲倦地说:「我和他已经离婚六年了,我也不太清楚他的情况,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那好,我想问一下,当初您为什么和他离婚?」 徐丽回忆了一会:「他有点暴力倾向,他当时是计程车司机,有时候生意不好,赚不到钱,或者出去打牌没赢钱,回来就会喝得烂醉,骂骂咧咧的,有时候如果这时候不顺着他,他就会打我,后来他又因为和乘客发生冲突没了工作,就经常喝酒,喝得很晚才回家,那时候孩子还小,才八九岁,晚上看见他那样被吵醒肯定会害怕,我怕他哪天连儿子都打,所以就决定带着孩子和他离婚。」 第132页 「他同意你把孩子带走?」 徐丽摇摇头:「他不同意,老实说他有点重男轻女,他特别在意孩子,当时还打了官司,不过因为他酗酒和家暴的,法院把孩子判给了我,并且不许他接触孩子。」 「那他有没有来看过孩子?」 「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我儿子也讨厌他,可能是小时候有了阴影,如果要是看过,他应该会和我说的。」 白杨:「在你们没离婚前,王永兴会不会有一些反常的行为?」 徐丽想了想,说:「其实在你刚刚说他涉及人口拐卖的时候,我就想起一点。」 白杨警觉起来:「什么?」 「有一次王永兴晚上又是喝得很多才回来,但是没有乱发脾气,而是说什么『我马上就有钱了,我知道赚钱快的办法了』,他还和儿子说『儿子,以后你想要什么爸都给你买,咱们以后就是有钱人了』,我当时只觉得他是喝多了说胡话,现在想想确实不对劲。」 「那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不过他偶尔会带些伤回来,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或者开车和别人剐蹭的,我不太相信,因为按他的性格,如果要是和别人撞了,他肯定会赖着不走要赔偿费,不过我也没多问。」 白杨:「他说赚钱快的办法,那他之后有没有不明收入或开销?」 徐丽:「似乎是没有,他平时就抠得很,很少为家里花点什么。」 「您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吗?」 「额......应该是六七年前左右,应该是七年前不到,那时候儿子刚上三年级。」 「他最近在做什么您知道吗?」 徐丽嘆了一口气:「不知道,我从来不联繫他,他也不联繫我。」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葛覃把车停在监狱外,打着电话:「老大,我已经到监狱了,刚刚赵主任已经对比出监控里的女人就是郑雅,我现在就去审讯。」 「好,注意措辞,不过不要太期望她会说出什么,刚刚常裕已经带人继续调查万师了。」 「明白。」 到了监狱内,狱警将郑雅带来:「葛警官,郑雅已经带到了。」 「好的,有劳了。」 在监狱这些天,郑雅已经憔悴了不少,失去了浓妆艷抹的遮盖,皮肤泛黄,眼神空洞,头髮也失去了原来乌亮的色泽。 郑雅自嘲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吓到你了吧,葛警官,才在这几天,是不是已经快认不出我了?」 葛覃没有说话。 她自言自语着:「我还要在这待上好几年,我都不知道出去后,我会变得怎么样,在这里会不会发疯。」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你本来是受害人,却要为虎作伥,变本加厉地残害无辜的女孩儿。」 郑雅冷笑着:「我当初也很无辜,没有人来救我,凭什么她们能过得安安稳稳我就要被人欺辱?而我只是给她们一个鱼钩,是她们自己争先恐后地咬上来的,要说就说,这些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下场是她们应得的。」 葛覃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和她聊下去,说:「我这次来不是和你叙旧的,你认识王永兴吗?」 郑雅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会,但很快恢復原状:「谁?没听过这人。」 「这人现在涉嫌人口拐卖,我们拍到他曾经和你一起进出过一家咖啡店,」葛覃把照片放在她面前:「这是监控拍下的画面,我们已经比对过,这就是你。」 郑雅说:「那天不过是碰巧拼了桌,随便聊了几句,我并不知道他叫王永兴。」 「你知道,你现在包庇他是没用的,如果他被抓到,你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而且会判得更重,你现在交待了,还能算配合调查,从轻判刑。」 郑雅不耐烦地说:「我真不认识他,你说再多也没用,反正我的人生已经够糟了,还能更糟吗?」 葛覃看了她一会,然后站起来说:「你的人生本来不会那么糟,也没有谁天生就是好命,你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你当初选择正确的方式,那你说不定就不会待在这了,你其实本来并不坏,只是深陷泥泞久了,不知道反抗罢了,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都说出来,至少最后能为自己活一次,不被那些权力资本束缚。」 第74章 「老大,果然和你说的一样,郑雅死活都不承认自己认识王永兴,现在我这边是没线索了,你那边怎么样?」 柯景行说:「我们刚刚查了王永兴儿子学校附近的监控,发现他的确会跑去偷偷看他儿子,有时候就在学校外远远地看着,但是没有去找他,今天周末学生都没上学,我们等明天再来看看。」 「好的,那你现在在哪呢?」 「回局里,常裕他们调查完已经在往回赶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好,我马上就到局里。」 会议室内,常裕:「我们一部分人去监狱审讯了当时涉案的老师以及周禹阳,蒋风二人,当时万师的案件有包养女学生和卖卵子,但是我们当时并没有查清楚卖卵最后都卖给谁了,这些卵细胞的去向,涉案人员也都说不知道,周蒋二人只知道包养女学生,但是一些不太听话的女生最后的去向他们也不知道,说处理女孩儿不是他们考虑的,而对于卖卵细胞这件事,他们说自己只管拿钱,不知道到底给谁了。」 第133页 柯景行:「当初负责做这些黑心手术的医生呢?」 「你说吕彬?他说他也只是负责取卵细胞,致于最后给谁,都是由别人负责的。」 「有没有说是谁?」 「他说他不知道,他们这个违法经营不可能让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都是把取出的卵细胞先存放在诊所的地下室,然后晚上会有人去取,双方约定好不在对方出现的时间出现,所以没见过对方是谁,钱都是等货被取走后就到帐的。」 「有涉案人员说,女孩儿都是由郑雅带来,最后也多由郑雅处理,这也对的上,那次晚宴的任务有人也说,正常接头人都是郑雅,所以我们的突破口还是在郑雅。」 葛覃:「不过郑雅死活都不承认,不说出实情。」 柯景行:「郑雅这条线我们不能放,她很关键,不过目前我们可以从王永兴的儿子入手,顺着他找到王永兴,也是个突破口。」 「行了,今天也到下班时间了,都先回去休息。」 「好的,老大。」 「老大拜拜。」 万城大学心理系实验室,「谢谢你今天来参加实验,我把被试费用给你。」 女孩儿羞羞答答地问:「那个,可不可以加好友后转帐?」 时徽笑了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地说:「不用那么麻烦,收款码就好。」 女孩儿忙说:「其实......其实我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我......我对你挺有好感的......」女孩儿声音越来越小。 时徽温柔地说:「眼光不错,不过,我不喜欢女孩子。」 女孩儿愣了一下:「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冒昧了。」她打开收款码,时徽把钱转给她。 时徽说:「没关系,你以后也会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人的,我要走了,我送你一段?」 「啊......好......好的。」 时徽把实验室门锁好,然后和女孩儿一起下楼往学校门口走,还没走到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原来你跑学校来不是做实验的啊?」柯景行刚刚走来老远就看见时徽和这女孩儿有说有笑,这小姑娘脸还红了。 时徽一脸「你没病吧」的表情看着他,说:「这是我实验的被试,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招蜂引蝶,招猫逗狗,勾三搭四了。」 时徽:「......」 女孩儿:「......」 柯景行很自然地揽过时徽,对女孩儿说:「小姑娘,天不早了,赶紧取吃饭吧。」女孩儿见情况不对,立刻就跑了。 时徽拍开他的手,说:「你发什么神经?」 柯景行心虚地揉了揉鼻子:「我怎么了?」 「不过就是做完实验一起出来,和她聊了几句。」 「她那一脸害羞样,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时徽被气笑了,双手环抱在胸前,理直气壮地说:「是,她刚刚还找我要微信了,所以呢?」 「你给她了?」 「没。」 柯景行安下心来,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柯景行突然觉得心里没由来地突突乱跳,他说:「那你是喜欢男的?」 「我?」时徽笑了笑:「我双面不粘锅,你以前不是问过吗?」 柯景行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特意来我们学校送我回去?」 「不是,我是跟你说说我们今天调查的情况,另外,有需要你帮忙的。」 「哦?」 柯景行跟他讲完了他们调查的内容,时徽说:「所以你是想让我去王永兴儿子的学校做心理老师,方便接近他,最好是能探听到什么关于王永兴的消息。」 「对。」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班老师帮忙?」 「普通人贸然探听可能会打草惊蛇,但你不同,你是学心理的,更容易和人拉近距离,如果孩子有什么事,可能会更愿意找专业的人求助,而且又是在警局工作,知道案件细节,这样了解到的消息会更准确。」 时徽点点头:「好吧,可以,那有没有什么奖金?」 柯景行笑了:「局里不给你批,我给你批行了吧?财迷。」 「嗯,不错,看来我的教师资格证没白考。」 「看来你很期待啊。」 「那是,总算轮到我站在讲台上了。」 柯景行突然酸熘熘地说:「不知道又有多少小姑娘要对着你脸红了。」 时徽侧头看他:「柯队,你今天怎么回事?」 「没有啊,我好得很。」 等红绿灯的时候,柯景行突然问:「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为什么要谈?恋爱是什么?能当饭吃吗?搞学习搞事业不香吗?」 柯景行:「......」说得竟然好有道理。 时徽沉默了一会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嗯?」 「有时候我感觉很多人有的感情体验我都没有,人家说青春会萌动,看见可怕的东西会害怕,看见有人受伤或遇难会同情,但是这些我都没有,害怕可能会有点,但是喜欢我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我不懂那些愿意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一切的人,不懂那些因为被拒绝而要死要活的人,我觉得那很幼稚,爱情本来就是虚无缥缈,无法长时存在的东西,为什么要把它说得那么浪漫,又对它憧憬?」 第134页 柯景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是我觉得,要是不去感受一次,那肯定永远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或许吧。」 柯景行看着他撑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道:等这个案子结束,一定要去找他的心理谘询师聊聊,不然等下辈子都不一定能追到手,要是强来,估计他能分分钟手撕了自己。 「哎,你们知道吗?我听说我们学校来了一个很帅的心理老师。」 「真的假的?」 「真的,我听隔壁班的人说的,最近才来的,是万城大学的硕士,长得可帅了,上午才给他们班上过课。」 「学校良心发现了?给我们上心理课?是不是之前有人举报老班占课成功了?」 「谁知道呢?不过一会就要上课了,到时候再看呗。」 万城大学附属中学高一9班,坐在教室窗边的一个男生向讨论的人群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地低头继续做题。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年轻男人踩着上课铃不紧不慢地进教室,来人手里拿着教案,穿着英伦学院风的卡其色针织和白色衬衫,戴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穿着黑色的休闲裤,整个看着干净、清爽。 教室里一片譁然,「哇!」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他真的是硕士吗?我怎么觉得和我们差不多?」 「为什么不是来做数学老师?否则我数学能只有这点分吗?」 监控室内,葛覃坐在柯景行旁边,在看见学生激动后,明显能感觉到他们老大周身气压低了几度。 咱不敢说话,咱也不敢问,为什么他们要待在学校监控室内看时徽上课。 时徽笑了笑,说:「大家安静一下。」 「声音还那么好听!」 「好温柔哦!」 「我不应该早恋的。」 时徽用手指关节敲了敲讲台,然后教室安静下来,他说:「很高兴见到大家,第一次见面大家不要那么激动。」时徽拿起粉笔,边写边说:「我叫时徽,现在是万城大学心理学硕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由我来带领大家学习心理健康这门课。」 葛覃看着监控说:「时徽可以啊,举手投足都有老师的感觉,而且还不像有些老师摆架子。」 「人家可是心理学专业的,而且好歹也是考了教师资格证的。」 「唉,我当时上学的时候要是能遇到这种老师,不考上清北,那都对不起老师。」 柯景行嫌弃地说:「得了吧,你就是笨,爱因斯坦来也救不了你。」 「你!」葛覃说:「你等着,我跟时徽告状。」 「你跟他告状干什么?」 「哼!」 「这节课我们先了解一下心理健康,」时徽走到一个同学旁边,轻轻敲了下他的桌子,说:「这位同学,请先把英语作业收起来。」 他老老实实地把作业放到桌肚里,时徽笑着说:「你直接放进了桌肚里,没有把书合上,而你别的书都整整齐齐,按大小放好,所以最好不要一会又拿出来哦。」 那个同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知道了,对不起,老师。」 时徽拍了拍他的肩,说:「没关系,你坐吧,这门课就是给你们放松的,不用给自己那么多压力。」 「我知道了。」 葛覃:「老大,这就是王永兴的儿子,叫徐令羽,王永兴离婚后,徐令羽就改跟徐丽姓。」 「看起来这孩子没什么存在感,还似乎有点阴郁。」 时徽:「很好,这节课呢我们不上课,就是聊聊天,一会等课程到一半的时候,我会发个问卷,学校需要给大家进行心理健康测评。」 「还要测评这个干嘛?看我们有没有病?」一些学生在底下开玩笑。 时徽笑了笑:「现在大家压力都大,这也是为了及时发现潜在问题,做出相应的预防措施,如果大家的心理健康水平普遍较高,那就只需要保持,我现在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定义心理健康的?」 「心理健康,阳光?开朗?」 「不健康就是像抑郁,有自杀倾向的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时徽听了一阵后,说:「我听见了刚刚大家的讨论,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像你们一样去解释的,不过今天我想告诉大家,也希望大家能永远记住的一句话就是,异常心理是在异常环境下的正常心理。 「这句话就是在说,异常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这个环境,假如一个人抑郁了,那么他生活的环境可能是抑郁、压抑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产生抑郁情绪是正常的,所以不必认为心理问题是什么洪水勐兽,这门课就是面向正常人的。」 「这个是我想纠正大家对异常心理的一种偏见......」徐令羽琢磨着这句话,手指不停地摆弄着书页。 第75章 下课铃响前,时徽说:「这节课希望大家能够对心理健康有正确的认识和对待方法,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信我的qq或微信。」时徽把自己的联繫方式写在黑板上。 下课铃响了,时徽:「下课,我们下次课再见。」 徐令羽悄悄记下了时徽的联繫方式,他的同桌说:「令羽,我觉得这个老师挺靠谱的,你可以去找他帮忙,我看你黑眼圈又重了。」 「嗯,我会考虑的。」 第135页 下课后,时徽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suv停在学校门口,司机降下车窗,说:「时老师,下课了吗?有空约个饭吗?」 时徽熟练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说:「你很闲?」 「总得吃饭吧,接你一起去吃个饭怎么了?」车挂挡后,柯景行问:「想去哪吃?」 「我回家吃,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 「行。」 时徽:「我今天留意了那个徐令羽。」 「感觉他怎么样?」 「有点阴沉,可能是学习压力大,也可能是遇上什么事了,反正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不清楚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他成绩怎么样?」 「成绩一直在中上游,在附中里是中上游也很厉害了,以后考个211什么的没问题。」 时徽沉默了一会,问:「徐丽是做什么的?」 「是钟点工,一天要跑三四家给人家做饭打扫卫生,挺不容易的。」 「所以徐令羽和徐丽的接触时间应该不会特别多,他小时候父亲有家暴倾向,父母离异,跟着母亲,母亲工作幸苦,所以他只能好好学习,可能徐丽也是一直告诉他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他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不错,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会懂事的让人心疼,他们就像是家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们只知道自己要扮演一个看着懂事又坚强的孩子。」 时徽的脑海里浮现出尹文岚的面孔,似乎又听见了尹文岚无奈又苦口婆心的声音:「妈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你好好学习然后又份好的工作,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和他离婚了。」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我只能靠你了。」 过去的记忆在他低声呢喃的时候一股脑涌进来,他觉得心头那种压迫和窒息感再次袭来,似乎有一块石头压在浮在水面的他身上,他扑腾着胳膊努力让自己浮起来,但是身上的重量不断增加,就快要将他压倒,沉入海底。 柯景行从后视镜里看他,小心地问:「你没事吧?」 时徽揉了揉眉心,很坦然地说:「没事,为什么突然问我?」 「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没什么,我习惯了。」 柯景行没说话,从他见到时徽的那一天起,他似乎一直就像这样,背负着什么一直往前蹒跚而行,他不会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像一只夜行的野猫,遍体鳞伤,却只是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自己舔舐伤口。 车停了下来,时徽看了看周围,警惕地问:「你带我来你家做什么?」 「你还记得这是我家啊?」 「我对地点和方向很敏感,就像看人脸一样,走一遍就能记住,」时徽没有下车的意思:「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说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时徽,猫是最恰当的,他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想猫一样警惕起来,遇到什么危险也会像猫一样应激,战斗力爆表,此时他就是处于那种炸毛的状态,下一秒就能躲车底。 柯景行说:「你不是说要回家吃饭吗?我就回来给你做啊。」 「我是说各回各家,没说来你家。」 「既然都到了那就来吧,得亏小区保安知道我是警察,不然看见了指不定以为是我拐了你呢。」 时徽下车:「你现在也差不多。」 「不是我说,咱们好歹也认识那么久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怎么还那么重的防备心?」 时徽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都觉得不安全,就算是在家,我也不能完全相信它就是安全的。」 「为什么?」 「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高中那会吧。」柯景行想了想,可能是时徽父母离婚之后。 柯景行家就在一楼,还有个小院子,上次来的时候下雨,加上他急着回家,没有仔细看看,现在发现,这个小院子被布置得不错,有小池塘,有凉亭,有石凳石桌,看起来清雅别致。 时徽走进厨房,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柯景行在切菜,说:「没,你去客厅坐着就行,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的忌口我也都记着,茶几上还有月饼,你饿的话可以吃几个垫一下。」 「你家的月饼不好吃,月饼我只吃甜的,肉松的不吃,蛋黄的勉强接受,不吃豆沙的,以前吃太多腻了,不过实在没有别的也能吃,苏式月饼能接受五仁的,广式五仁的不接受,广式月饼我更喜欢巧克力、海盐芝士......」 柯景行:「停停停,打住,等以后我拿笔记下来的,你现在说再多也没用,那月饼都是别人送的。」 时徽:「......啊?」难道他不应该说他怎么屁事那么多,那么不好养活吗? 等饭好了后,柯景行看了眼客厅的垃圾桶,里面有好几个精緻的包装袋,时徽则做贼心虚般地擦了擦嘴,说:「莲蓉月饼和抹茶月饼味道还算可以。」 柯景行:「......」艹,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吃饭时,时徽突然停下来,柯景行被他搞得心里一阵发毛,不会又突然间要走吧? 时徽说:「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柯景行一头雾水:「什么?」 第136页 「我以后不能来你家了。」 柯景行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这样蹭吃蹭喝的说不过去,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 他失笑:「这有什么的?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你帮我们警局那么多的忙,让你多吃几顿怎么了?」 时徽没说话,很快就吃完饭,还是和上次一样,放下碗筷就熘了,柯景行越来越捉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以为距离已经靠近了一点,却很快又拉开了。 时徽在万城附中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在上了几次课后,徐令羽主动来办公室找他。 「时老师,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时徽给他倒了杯水:「好,是什么事?」 「我感觉很累。」 「哦?」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以前会打我妈,所以我就想着要保护我妈,想在各方面都做得很好,不让她受伤害,但是我现在觉得好累。」 时徽:「你有没有跟你妈妈说过自己的感受?」 徐令羽摇摇头:「没有,我不敢说。」 「你是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让她担心,是吗?」 「嗯。」 「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觉得很累?」 徐令羽犹豫了一会儿,说:「是,其实我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有人跟踪你?你没有报警吗?」 徐令羽忙摆手:「不不不,不是那种跟踪,一开始我的确挺害怕的,不过后来我发现,跟着我的人是......是我爸,我妈曾经说过,不许我跟他来往,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总是会偷偷来看我,还有几次给我买了东西,是很贵的航模和机器人,我甚至都不敢拿回家,怕被我妈发现。」 「你说你父亲曾经会家暴你母亲,那你不害怕他吗?」 「是有点害怕,毕竟那么多年了,谁知道他突然出现想干什么?」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过不要让他再来?」 徐令羽摇头:「没有,我不敢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不敢说,我害怕他会对我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会来?」 「额.....好像总是一星期会来一次。」 「他这星期来过了吗?」 「还没有。」 时徽和平常一样,皮笑肉不笑地弯起了眼睛:「好。」 徐令羽走后,时徽将桌上的纸翻开正面朝上,那是一幅画,时徽手指点着画卷。 他上一次课给班里所有人做了房树人测验,大部分人除了压力大外看不出什么,只有徐令羽的。 画面色调比较暗,可能画的是黑夜,路边昏暗的灯光照着茂密的树,树底下坐着一只黑色的狗,只露出半边脸,像是在窥探,窥探着房子里的人。 到了下课时候,时徽和徐令羽走出办公室,他问:「你中午怎么回去?」 「走回去,我家在这附近租了房子,我妈会回来,很方便的。」 两人一起走向校门口,时徽突然问:「如果你身边有和你亲近的人做了不好的事,你会怎么样?」 「既然都是不好的事了,肯定是由法律说得算,我不能怎么样,我只能祝他早点改过自新吧。」时徽笑着点点头。 校门口外,似乎发生了什么骚乱,保安也在阻拦,「啪」的一声,似乎是某人被扇了耳光,时徽向来是不喜欢看热闹的,打算直接从人群外直接离开,突然听见徐令羽喊了一声:「慕清!」 「慕清」,好像是他学生的名字,似乎还是徐令羽的同桌,虽然他上课没几天,但是每个班的人名都记住了。 时徽看过去,人群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抱着书包站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边,男人穿着西装,打扮得很斯文,看起来是个事业型的成功人士,只是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有点煞风景。 看样子,慕清就是被这个男人给打了。 保安阻拦着:「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在学校门口打孩子?你走不走?不走我可报警了!打骂未成年人,算个什么男人!」 男人不以为然,说:「我教训我弟弟有错吗?」 徐令羽跑过去挡在慕清身前,慕清则不停将他向后拽,小声说:「你别管。」 「这位先生,在学校门口,这样闹事不太好吧?」 「你又是谁?」 时徽最烦这种趾高气昂的人,但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你打的这个孩子是我的学生,既然我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第76章 男人冷笑一声:「为这种小杂种出头,也太不划算了。」 徐令羽:「你嘴巴放干净点!」 时徽看了眼旁边的保安,说:「报警吧,就说,万城附中门口,有人故意寻衅滋事,殴打、侮辱未成年人。」 男人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威胁道:「你别多管闲事,否则......」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他感觉到肋下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着他。 时徽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挑衅反问:「否则怎么样?」 天已经转凉,时徽今天穿着宽大高领的毛衣,手完全可以缩在袖子里,在旁人看来,只是他的手抵住了对方,是防卫的表现,只有男人自己知道,有一把刀下一秒可能就刺穿他的皮肤。 第137页 男人松开手,警告一句:「你给我等着。」 时徽嘴角还是挂着无害的笑容,只是他的眼角没有一点弧度,还透着冷意,男人心里一阵发憷,上了身后的特斯拉就离开了。 时徽总是能把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感到畏惧,而他把手里的金属制的直尺收了起来,冷笑着:「呵,废物。」 人群散开,慕清说:「谢谢时老师。」 「不客气,我带你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吧。」 慕清摇摇头:「不用不用,只是小伤。」 徐令羽和时徽劝了半天,但还是拗不过他,只能带他去药店买了些药帮他涂上。 时徽问:「刚刚那个真的是你哥哥?」 「嗯。」 「他经常那样对你?」 「也不是。」慕清支支吾吾的,一看就知道说谎了。 「你父母呢?」 慕清说:「爸爸在警局工作,很忙,没时间管我,妈妈......妈妈没工作,负责照顾我。」 「那怎么不......」徐令羽想说什么,但是时徽按住他肩膀,向他示意不要问。 时徽给他上好药,说:「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慕清摇头:「不用麻烦,今天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真的。」 时徽嘆了口气:「徐令羽,你送他回去,我不放心他一人。」 「好的。」 正准备离开,时徽就看见柯景行从校门口跑来,说:「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说你下课了我来接你吗?刚刚听保安说有人闹事,没事吧?你来药店是不是伤哪了?我看看......」 「停,柯队,我没事,受伤的是我的学生,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柯景行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未成年人,他尴尬地咳了几声:「没有,我就不放心你。」 「我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时徽对徐令羽二人说:「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下午还有课,早点回去吃饭。」 「好的,时老师再见。」 上车后,时徽说:「徐令羽说王永兴每周都会来看他,这周还没来,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部署一下,在徐令羽上下学路上。」 「确定吗?」 「嗯,我之前给他们做了房树人测验,从他的画中也能看出来这一点。」 时徽想起来什么:「对了,你知不知道慕清这个孩子?」 「慕清......没听说过,怎么了?」 时徽:「今天来闹事的是他哥哥,在校门口打了他,被我遇见,我感觉他似乎一直被他哥哥打,而且他哥哥看着已经三十岁了,年龄跨度有点大,而且他说他爸爸是在警局工作,很忙。」 「警局?」柯景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慕局!慕临深!」 「谁?」 「是北堰区分局的局长,和林局是一届的,没想到他这小儿子才这么小。」 时徽继续说:「今天那个男人骂慕清『小杂种』,我觉得慕清的身世可能有点问题,建议你们偷偷查一下。」 「好,我回头问问林局,正好林局想找个藉口查他呢,得亏他这个好儿子。」 「这个慕局家里很有钱?」 「没有吧,可能就普通家庭,没听说多有钱,平时也比较低调,怎么了?」 时徽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窗边:「今天那个是开着特斯拉来的,西装也很贵,我看兰哥也有那个牌子的。」 「可能他自己创业有钱吧,」柯景行似乎抓到了什么重点:「不对啊,兰九畹有什么牌子的衣服你怎么会知道?」 「那次晚宴的行动他给我买过,还得瑟了半天,说要我做苦力来抵消这个西装钱,有什么问题吗?」 柯景行有点不是滋味,憋屈地说:「没有。」 自从知道王永兴会来看他儿子后,万城附中外围就有很多便衣警察守着,万城附中晚上九点五十才放学,学校周围路上人不是很多。 白杨坐在车里,抱着一碗泡得半开的泡面,抱怨着:「老大,咱们下次要不要跟教育局反应一下,哪能让学生那么迟放学?我们出任务也跟着受罪,再说,现在天转凉,早晚温差大,孩子们受不住,我这泡面还没泡开就快冷了。」 耳麦里,柯景行说:「你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天天在警局里加班也没见你那么多事。」 「我这是为了广大祖国的未来的身体着想。」 「赶紧盯着吧,哪那么多废话。」 耳麦里传来葛覃的声音:「老大,我们已经盯了好几天了,今天已经星期五了,王永兴真的会来吗?万一他觉出最近不对劲,鸡贼地不来了呢?」 柯景行说:「我觉得不会,你们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查到他头上的。」 「对哦,要不是有时小帅哥,我们都查不到他。」 校门打开,有学生开始零零散散地从学校里出来,柯景行说:「学生放学了,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常裕,你那边有没有部署好?」 「都好了。」 徐令羽从学校里出来,他身边还有一个男生,柯景行微眯着眼睛,那个似乎就是慕清,看着有点腼腆,和慕局完全不搭边。 徐令羽和慕清分开后往家的方向走,他家就在学校后面,不过要绕一段路才能走回去,期间要路过一条街,这边一些商家都等着学生放学后赚完最后一笔钱再关门,所以看着不是特别冷清。 第138页 叶城坐在车里,指着路对面的一家粉丝店,问:「常副,那个店里的人是不是就是王永兴?他从店里走出来了。」 常裕仔细观察了一会,说:「对,就是他,景行,目标出现,从一家粉丝店出来,跟着徐令羽。」 「好,我们到那边汇合,记得,抓捕的时候要避开未成年人,不要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明白!」 王永兴看见儿子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说:「给你买的衣服,天气凉了,别冻着了。」 徐令羽有些为难,但还是接了,说:「谢谢,不过还是别老送我东西了,我妈会看出来的。」 「是,我知道,我只是觉得空着手来看你不太好。」 徐令羽低声说:「我......我回家了。」 「好,早点回去,回去就睡觉,别熬太久。」 看着徐令羽走远了,王永兴看了看周围,然后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刚进巷子里,就有几个人将他按倒,王永兴喊:「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 常裕:「万城市公安局,王永兴,跟我们走一趟吧。」 审讯室内,王永兴戴着手铐,低着头一声不吭,几个人进去好几遍审,他就是不说一个字。 柯景行站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的人,他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实人,和儿子说话的时候会侷促,会关心他,除了脸上那道疤,否则怎么也不能把他和拐卖女孩儿的罪犯联繫到一起。 穆怿从法医室出来,递给他一份报告:「比对结果出来了,和尸体生前遭遇性侵残留的dna对比吻合,是其中一人的。」 「好,报告给我吧。」 白杨跑来,说:「老大,刚刚监狱来电话,说郑雅有话要说,要见我们。」 「还是让葛覃去。」 「好!」 柯景行走进审讯室,坐下,问王永兴:「需要水吗?」 王永兴还是不说话,如果不是能看出他身体伴随着唿吸的起伏,可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柯景行:「你不说话也行,我说给你听。」 「我这里有一份dna比对报告,前不久我们在万城市欢乐谷里发现了几具女尸,其中两具有遭遇性侵的痕迹,而很不巧,我们在其中发现了你的dna,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儿,可惜了,」柯景行想了想,说:「我记得其中一个女孩儿好像是15岁,你儿子多大来着?」 王永兴的手默默攥紧。 「你儿子刚上高一,应该也是15岁吧?得亏你这是儿子,如果是个女儿,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在如花般的年纪就被人糟蹋,如果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样?」柯景行故意压低声线。 王永兴的身体开始颤抖。 「你不说话也行,毕竟铁证如山,证据摆在这,你逃脱不了干系,你要是老实交待,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王永兴抬起头,说:「我可以交待,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我听听。」 「我......我想再见一次我儿子,和他做个告别,不在警局,就在他放学路上。」 柯景行看了他一会,说:「可以。」 王永兴说:「可以给我杯水吗?」一会儿,一个小警察端着水进来,放在他手边。 王永兴喝了口水,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第77章 柯景行问:「为什么要杀那两个女孩儿?」 「因为她们要跑。」 「她们为什么跑?」 王永兴深吸一口气:「我从头说吧,一开始我就是个跑出租的,钱不多,家里开销大,那时候我又喜欢赌,所以就琢磨着来钱快的办法,然后有人就跟我说农村里会买媳妇儿,家里的男人要是年纪大了不好说媳妇,就会找途径买,说这个来钱快,一个人就能赚个好几万,要是模样好点,年轻点,看起来好生养的,十万也有可能。」 「是谁跟你说的?」 「我以前一个同乡,叫王大林,都是在一个村的,他说他也是跟着别人做的,他当时跟我说的时候,就已经干了好几年了。」 「那他又是跟着谁做的?」 「好像据说是什么远房的亲戚,年纪比较大了,就不干了,然后他就接着干。」 柯景行:「合着你们这还是家传的生意?」 王永兴喝了口水:「差不多吧,听说他们干了好些年了,不知道到底干了多久,我当时缺钱,就一时财迷心窍,就跟着他们干了。」 「我是计程车司机,有交通工具,我也知道哪里有监控,比较方便,我拉到长得不错的,看着比较好说话的,就跟她们套近乎,然后水里下点迷药,或者直接朝脸上喷,她们晕过去后,就把她们带到北堰区国道附近的一个废弃厂房里,王大林会在那边接应,然后把女孩儿送走。」 「都送到什么地方?」 「会送到北堰区一个村子里,好像是小渔村,又环山又环水的,那边太偏了,我不常去,还有就是洛泽市,那边也有专人负责,不过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死的那两个小崽子,绑来后她们一直闹腾,送到小渔村后,已经联繫好买家了,结果第二天发现跑了,王大林说得把她们找回来,不然我们都得完。」 「俩小丫头,腿脚也跑不快,这深山老林的指不定就迷路了,我们带着几个人骑着摩托车在山上找,终于找到了她们,有一个小崽子受伤了,王大林那人心狠,打了小丫头,还把她们给杀了。」 第139页 审讯室外,几个警员听不下去,扔下耳机离开了,常裕难得地说了脏话:「这帮人真tm畜生。」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她们的尸体藏在游乐园里?」 「不是我们藏的,王大林他有条利益链,当时小丫头们死了,我还挺害怕的,王大林说不用担心,会有人负责清理,然后我就看见晚上有人开车来,把小丫头的尸体拖走了,我哪知道会是藏在游乐园里?随便埋了都比这样要好吧?也不知道怎么能干出这种傻缺事的。」 「那他们被杀了你知不知道?」 王永兴有些意外:「杀了?我不知道,我连他们人名都不知道,就听王大林叫他们大平和老程。」 柯景行问:「除了买卖女孩儿,你们还干了什么?」 「没有了,就这个。」 柯景行厉声说:「想清楚了再回答。」 王永兴没说话。 柯景行把一张监控照片推到他面前,问:「这人,眼熟吗?」这是王永兴和郑雅见面的照片。 「没见过。」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既然能问你,就说明我有证据,她已经被抓了你应该知道吧?」 王永兴彻底泄气了,说:「是,这个女人叫郑雅。」 「说说你和她见面是为了什么?」 「其实她也是之前和王大林一起的,他们觉得买卖女孩儿来钱还是不够快,说那些乡下人没几个钱,得到的钱又要打点下面和上面的人,不够用的,所以他们就盯上了有钱人,但是有钱人又不会买女孩儿,所以他们就想着代孕这个办法。」 柯景行微微皱眉:「代孕?」 「对,有些有钱人身体不好没法生孩子,或者就是不想自己生但是需要一个孩子,所以就会找代孕,但是国外代孕都特别贵,他们就想着在国内也搞一个,价格高但是没有国外的高。」 葛覃拿下耳机,说:「不行了,常副你慢慢看,我出去透口气。」 柯景行问:「都是找谁代孕?」 「找些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呗,据说这都是郑雅在负责,是她从学校里骗来的,集中养在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在桥沟村,小渔村也有一部分,有专人负责。」 柯景行从审讯室里出来,葛覃正好来电话,告诉他郑雅交待的事情,柯景行说:「和王永兴说的差不多。」 柯景行对常裕说:「常裕,你现在带人,去王永兴说的地方,把他的同伙都抓回来,尤其是王大林,必须抓到他。」 「好。」 「剩下的人,跟我去小渔村。」 时徽拦住了他,说:「你不能贸然过去,你们不知道那个村子里具体情况是什么,不知道村子里到底是有谁参与其中,到时候可能该抓的人抓不全,该救的人也救不回来。」 柯景行想了想:「确实,你说得对,我再去想想办法,得潜进去打探一下。」 时徽问:「需要我帮忙吗?」 柯景行明白,他是想请兰九畹帮忙,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说:「不用,我自有办法,到时候你跟着我就是。」 柯景行来到林局办公室,林局正翻着一份资料,见他来了也不客气,说:「你看看这份资料。」 「这是......慕局的资料?」 「嗯,你上次跟我说过那件事后,我就悄悄调出了他的资料。」 柯景行翻着慕临深的资料,林局说:「就资料上来看,没什么大问题,他的大儿子叫慕渊,今年已经30岁了,有自己的企业,小儿子叫慕清,今年15,成绩据说不错,不过他俩不是亲兄弟。」 「这个慕清不会是私生子吧?」 林局:「可以这么说,不过后来慕临深又正式娶了他的母亲,所以也没什么可说的。」 柯景行看见了慕清母亲的资料,有点惊讶:「慕局今年怎么说都五十多岁了,他现在的妻子才32岁?」 「嗯。」 「那他第一任妻子呢?」 「你往后翻,他第一任妻子比他小5岁,后来因为两人感情不合有点抑郁症,最后是自杀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慕渊才很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后妈比自己就大两岁,换谁都觉得膈应,别说还有一个跟自己儿子一样的弟弟,」柯景行问:「所以林局,您应该不只是想让我看慕局的八卦的吧?」 林局点点头:「资料上他的信息就这么多,但是肯定不止这些。」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就单看他们家这年龄差就知道有多少问题了。」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不过慕临深太会藏了,一直抓不到什么把柄,我把他们支队长换了以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虽然有那么点苗头,但是不能定他的罪。」 柯景行试探着问:「林局,您是不是觉得慕局的秘密和这次的案件有关?」 林局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你去忙吧。」 「是。」 盘山公路上,时徽不停地喝水,试图压下胸口中的晕眩感,他不满地问:「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和柯景行一起进入小渔村的,只有时徽和白杨。 「这种出任务当然需要有个智慧担当来给我们指点迷津了。」 时徽深唿吸,说:「那你最好开稳点,刚刚吃的午饭我感觉已经卡到嗓子眼了,别到时候把我脑子也给吐出来了。」 第140页 「我开得够稳了,今天又下雨,我敢开得快吗?这是盘山公路,有点晕是正常的。」 「老大,其实我也有点晕。」 柯景行说:「你晕就晕呗,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不开自己的车来?」 白杨:「......」 差不多到了下午,他们才出了公路,进入前往村子的小路,这里地方偏僻狭窄,并不能很好地藏很多警车,所以柯景行就让人在公路附近部署,以便接应。 小路都是碎石子路和土路,又因为一直下雨,土路都变成了泥,路况并不好,有几次差点陷在泥里走不出来。 时徽说:「停车。」 「啊?」 「快点。」 车停下后,时徽立刻冲出去,对着旁边的草地「哇」地一声,吐完后,时徽说:「以后......这种行动别叫上我,如果不是在深山老林里的,我可能已经转头就走了。」 「行行行,等回去了请你吃饭补偿你。」 等时徽吐完后,他脑子清醒了些,看了看周围,说:「前面似乎车不太好开,我们走过去吧。」 「行,我把车子停好。」 到了村口,离多远就看见了一个大红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市领导莅临」,村口围了一些人看热闹,一个老者迎上来热情地说:「你们就是市里精准扶贫项目的领导吧?欢迎欢迎啊。」 柯景行礼貌地笑着:「是的,您就是村长吧?」 「对对对,来快请进,我们都等半天了。」 「这边路不太好走,我们腿走了一段路,所以耽搁了,抱歉。」 村长:「没事没事,你们能来我们就很高兴了,我们这条件是差了点,能理解。」 柯景行示意,白杨忙把公文包递给他,柯景行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村长,说:「我们来之前对这里也进行初步了解,所以申请下来这个扶贫项目,里面最开始的是红头文件和拟扶贫的方案,今天我们来考察一下,回去后就可以修订这个方案。」 村长打开文件夹,里面的红头文件异常醒目,还有市政府的公章,村长顿时喜笑颜开,说:「可真是麻烦你们了,你们来这一趟不容易,先吃了饭再考察吧。」 柯景行跟在村长身后,时徽放慢脚步,拉了拉柯景行的衣角,在他耳边问:「你跟我老实说,你爸在市政府到底是做什么的?」 柯景行咬牙低声说:「就是一个科长,这种事还是能帮忙的。」 时徽:「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一直觉得柯景行很有背景,但是他遮遮掩掩地不肯说,他们出次任务能轻轻松松搞来一份比真的还要真的假文件,还有村长对他们异常热情,都看不出有什么疑虑,估计也是因为上面已经通知过了,他才不信他爹只是一个科长。 第78章 这个村子看着条件是不好,村子里还多数都是碎石子路,房子也是只有零星的几个钢筋水泥房,村长家就是其中一个。 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他们穿得衣服也比较破,男人扛着锄头从后山回来,偶尔能看见几个妇人坐在家门口洗衣服、洗菜。 但是这个村子里的妇人并没有多少。 柯景行问:「村长,你们村子的人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多。」 村长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是这个这个点大家都在后山做活,等再过一会儿就能看见不少人了。」 「你们这种地都种的是什么?」 「害,就我们这个地方,种地也种不了什么东西,都是在山上,自家院子里种点菜,山上都是茶叶为主,等採下来就拿去卖换点钱,只是有时候收成不好,所以我们这一直就富不起来。」 时徽指着旁边一栋水泥房问:「村长,那边也是有人住的房子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房子看着有些老旧,要是有人住里面,估计会有危险,所以您提醒一下这家人把房子修修。」 村长应下:「哎,好,我回头就跟他们说说。」 到了村长家,众人坐下,村长吩咐她老婆去做饭,说:「我去地里采点菜,你们先坐着。」 「好,您慢点。」 待村长走后,时徽压低声音说:「这个村长肯定有问题。」 白杨问:「怎么说?」 「刚刚那个水泥房,我觉得味道不对劲。」 「有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柯景行嘲讽他一句:「你这鼻子除了吃的味道别的还能闻到什么。」 时徽说:「我也说不上来,像是有股清洁剂夹着消毒水和一丝不那么明显的腥味,反正味道不太好,给我我是不会住在那种味道的房子里的。」 「你这鼻子也挺灵的啊。」 「我听觉和嗅觉向来很好。」 没多久,菜上来了,吃饭时,柯景行和村长客套几句,像模像样地聊了几句扶贫的办法,村长喝了点酒,满面红光的,似乎真当真了。 「喂,你干什么去?」男人喝了酒,用方言扯着嗓子对似乎要出门的女人喊。 女人压下心中的恐惧,说话有点不利索:「我......我去找灵姐,家里酱油没有了,找......找她家借点。」 男人没有多心,只是没好气道:「早去早回,回来赶紧做饭,一个疯子,别给我惹事,今天村里来了领导,少去人家跟前凑!」 第141页 女人握紧拳头,低声说:「知道了。」 女人到隔壁家,敲了敲隔壁家的门,等了好一会儿,门才开,是个拄拐的女人,她的一只脚变形得有点可怕,虽然身上的衣服破,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 女人低声问:「他在家吗?」 「没,他今天去镇上了,进来说吧。」 灵姐家屋里还有两个小孩儿,大一点的是女孩儿,小一点的是男孩儿,见到女人来了都甜甜地喊:「慧阿姨好。」 接着灯光可以看出,灵姐现在腹部微微突起,似乎又有身孕了,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说:「你们去里屋玩吧,我和你们慧姨说说话。」 女人坐下,说:「灵姐,你应该知道今天市里来人了吧?」 「我听说了。」 「灵姐,这是咱们的机会,能不能逃出去只能看这次了。」 灵姐似乎有些犹豫:「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可信的?这些年扶贫项目下来,也有不少人来过,最后扶贫的钱都拿来干什么了你不是不知道,而且只要村长动动关系,上面就不会查下去,我们到头来只会死得更惨。」 「可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了,我装疯装了那么久,我感觉我真的快疯了,就算是死,这一次也绝对不能放弃。」女人眼泪流了出来。 灵姐嘆了口气:「你要怎么做?」 临近傍晚,村长带着柯景行众人在村子里进行考察,这时候村子里在山上做活的男人都回来了,见到村长很熟络地打招唿,看起来一切正常。 走到村子后面,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突然冲上来,抱住时徽的腿,嘴里喊着:「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时徽被这疯癫的女人吓了一跳,他想掰开女人抓在自己裤子上的手,但是和女人眼睛对视时,时徽不可觉察地愣了几秒,随后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能不能先松手。」 村长见状,忙说:「哎,你们几个,把她送回家去。」 几个男人过来,架起女人把她拉走,女人嘴里一直喊着:「回来了,他回来了,你们让我跟他走!」 时徽掸了掸裤腿上的灰,然后顺势把手里的纸条塞进了口袋。 村长:「哎呦,这位领导,您没事吧?」 时徽礼貌地笑说:「没事,不过刚刚这位是......」 「她啊,是村东头老黄的媳妇儿,但是有一次下雨上山採茶叶,不小心摔了下来,之后脑子就不太好,一阵一阵的。」 「没去看看?」 「我们这离医院远,到医院后医生就说不好治了,除非到市里医院,但是又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就算了。」 时徽不轻不重地嘆了口气:「真是可怜。」 「可不是吗。」 柯景行说:「村长,咱们今天也考察完了,回去我就汇报,然后商量扶贫的方案,之后还会再来的。」 「都这么晚了,不走了呗,晚上山路不好走,更何况今天下着雨呢,路上都是泥。」 柯景行说:「我没问题,你们呢?」 白杨自然是没什么,给他张床就能睡。 时徽虽然不愿意,但是为了行动能继续,只能说:「可以」 村长笑了笑:「那你们跟我来吧。」 村长带他们来到一个看起来还能住人的房子前,说:「这就是我们村的招待所,有人来的时候就会让人住这,条件不好,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柯景行:「没事,有地方住就行,不挑地方。」 村长带他们开房间,给时徽钥匙的时候,他说:「来个标间。」 众人:「......?」 时徽说:「给我和他一个标间。」他指向了柯景行。 村长也没多问什么,就照他说的给他一把标间的钥匙。 白杨委屈巴巴地说:「所以就我一个人住单人间吗?」 「嗯。」 到了房间里,柯景行问:「你怎么想起来跟我一间房?」 时徽不冷不淡地说:「没什么安全感,找个门神,白杨太弱了,所以也就只有你靠谱些。」 柯景行失笑:「我可得跟白杨告状。」 时徽站在窗边,看见村长离开,低声说:「他走了,把白杨叫过来吧。」 三人聚在房间里,柯景行问:「刚刚那个女人给你塞什么了?」 时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团,借着手机上手电筒的光看清了上面清秀的字: 救我!救救我们!村长不是好人,这个村子的人都是罪犯! 白杨:「所以,这个村子都参与了这个人口拐卖。」 「目前看应该就是这样,这个村子里除了男人就是年纪比较大的妇人,年轻女子不多,估计是被限制住了,不然那个女人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把纸条塞给我们。」 白杨:「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柯景行想了一会:「等夜深。」 柯景行给常裕打了电话:「喂,常裕,你现在联合当地派出所派人上山,再联繫特警大队支援。」 「什么?这么严重?」 「这个村子整村买卖人口,我现在还在村子里,等支援到了你就带人进来。」 「好,不过你也别轻举妄动,我现在就联繫支援。」 「我明白。」 第142页 挂了电话后,柯景行说:「白杨你去沙发睡,咱们先休息一会。」 白杨欲哭无泪:「凭什么是我睡沙发?」 「沙发太短了,而你,是我们三个当中最矮的那个,只能委屈你了。」 白杨:「......」他怎么觉得他们老大和某人待久了后,深得某人真传呢? 半夜,时徽突然睁开眼睛,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村长家的灯亮着,现在是晚上23点,他们应该早就睡了,这个时候却还亮着灯。 时徽推醒柯景行,柯景行问:「怎么了?」 时徽小声说:「外面不对劲。」 两人忙把白杨也叫醒。 从窗帘后看,村长从他家出来,并且匆匆忙忙进了另一个人家,然后两人出来,似乎手里还抄着傢伙。 柯景行:「不好,他们发现我们是警察了。」 这个标间里的后窗后面是田地,他们此时在二楼,三人小心翼翼开窗跳下去,时徽没有这种经验,跳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下。 柯景行:「没事吧?」 时徽摇摇头:「没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很快,他们就听见了许多脚步声,冲着他们住的房间跑来,然后暴力踹开门,「村长,他们跑了!」 「跑了?还不赶紧去追!」 「村长,他们翻窗从后面跑了!」 「快追!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柯景行拉着时徽往前跑,很快就能到村口了,时徽气喘吁吁地说:「我以后......以后绝对不做警察。」 柯景行着急地说:「祖宗,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在那!」 「别让他们跑了!」 眼看要到村口,但是村口突然来了一群人,将他们堵住。 三人被包围起来,村长冷笑着:「没想到我竟然被耍了,条子那么厉害竟然都查到这里来了。」 「人口拐卖是犯罪,你们不要被他给迷惑了!」 人群中有人喊:「我们花那么多钱买来的媳妇儿,好吃好喝地供着,犯什么罪!」 「就是,她们本来就是嫁男人生孩子的,是谁不都一样。」 这些人叫喊着,在他们这个世界观里,买卖妇女似乎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就像恶魔,理直气壮地享受着他们的罪恶。 柯景行想起来时徽曾经说过的话,在封闭的环境里,是能形成一个特有的观念和风气,这里就是如此,它用毒液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犯罪,荼毒了所有人的思想。 「杀了他们!」不知道谁先喊起来的,人群冲上来。 第79章 柯景行和白杨是警察,还能应付得过来,但是时徽没有专门练过,他全靠自己的反应能力,一对一还能行,超过四人他就有点吃力了,此时,他已经挨了好几下。 在时徽解决掉面前的人时,背后突然有人抡起斧头砍向他,他来不及躲了。 「时徽!」柯景行扑向他,将他扑倒,斧头虽然没有实打实地噼下来,但是柯景行后背还是被砍伤了。 时徽扶起他,声音有些颤抖:「柯景行!你没事吧?还能不能走?」 柯景行咬牙说:「快走。」 白杨跑过来,扶着柯景行:「快走,他们现在受伤较多,之后很快又会追来,我们赶紧上车。」 时徽把柯景行交给白杨:「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跟过去。」 这个村子里里外外都是树,时徽刚刚摸出了柯景行的打火机,然后做出了一个有点疯狂的举动,他随手捡起一把树枝点燃,然后扔向村口,如此他点燃了好几处地方,暂时拦住了那些暴乱的村民。 「着火了!」 「村口着火了!」 「还不赶紧灭火!他们受伤了跑不远!」 时徽赶来时,柯景行坐在副驾驶上,白杨坐在后,时徽顺其自然地坐进驾驶室,说:「我刚刚把村口点着,今天下雨,虽然下得不大,但是没有助燃剂,烧不了多久,我们得赶紧走!」 他正准备点火就愣了一下,对白杨喊道:「你怎么不来开车!」 白杨说:「我学的c2,不会开手动挡啊。」 时徽:「.......」 「你别告诉我你也不会开。」 时徽:「我会。」眼看身后的火光渐渐变小,他晃醒了柯景行:「柯景行!柯景行!你先别睡!你这破车怎么开啊!」 柯景行刚刚受伤,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迷煳,然后他说:「......松手剎,踩离合,挂挡。」 时徽照做了,车倒是真的动起来了,他对白杨说:「你问问你们常副,支援是出车祸了还是掉山崖底下了,这都多久了?爬也应该爬上来了!」 柯景行说:「你先换挡,提速,然后再继续骂。」 身后叫喊声又传来,「别跑!」「快开车追!」 白杨:「你能不能开快点,他们骑着摩托车追来了!」 时徽回怼:「那你能不能现拿一个c1驾驶证?你得庆幸我拿了c1的驾驶证!这破路那么不好走,你再催小心把你颠下去。」 白杨:「......」时徽好像遇到紧急情况,脾气一上来就跟机关枪似的,巴巴地怼个没完。 时徽努力回想手动挡该怎么加速,由于这种颠簸地开车方式,柯景行硬生生地保持着清醒:「你到底有没有考过驾驶证?」 时徽骂着:「都tm什么年代了还开手动挡的车?我tm当初三天不去驾校就不知道离合是什么,没熄火就不错了!」 第143页 白杨在后座打着电话:「常副,支援到了吗?我们暴露了,遇到点麻烦,现在正被村民追击,请求支援!」 常裕:「现在山下路况不好,发生了滑坡,刚刚路上还发生了连环追尾,路被堵死了,我们正在往上赶,你们先撤退!」 时徽瞄了一眼后视镜:「幸亏雨天,他们摩托车也不好骑,不然今天非得交待在这,现在只能祈求他们没有枪了。」 「砰!」一颗子弹打在了车后备箱上。 时徽:「......」 柯景行:「......」 白杨:「.......」 柯景行:「你还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时徽:「艹!这帮孙子怎么还有枪?无期没跑了。」 柯景行:「你下坡的时候踩剎车!」 「我踩了!」 「踩了还跑那么快,小心!」柯景行迅速打死方向盘,车急转弯,前面是悬崖,刚刚可能差点就掉下去了:「你开车能不能看看路!这么大的悬崖看不见!」 「我tm有点夜盲!前面树那么多,我当然一下反应不过来。」 「等你反应过来,我们早掉下去了!」柯景行抓住车上的抓手,他刚刚就应该忍着疼开车,史上第一位没死在嫌疑人手里却死在马路杀手的自己人手里的他可能是第一人。 时徽说:「我们这是在下山吗?」 「这里就一条路,没走错。」 车上不停地能听见子弹撞击车身的声音,有几个还打在了玻璃上,柯景行说:「马上就要到路上了。」 有一辆摩托车从后面追来,抄起锄头就要往车窗上砸,玻璃应声而碎,时徽松开剎车,车跑快些,甩开了那人。 「md,老子差点脑袋就开瓢了。」 白杨这车坐得心惊胆战的,问:「时徽,你驾照考几次才拿到的?」 「一次过,四个100。」这话此时说出来还真的不可信。 「砰」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时徽感觉一阵耳鸣,他破口大骂:「你这破车的玻璃是不是中国制造?怎么那么容易碎?」 玻璃碎片划过时徽的脸,他不时地关注着柯景行的状况,以免再次受伤。 眼看就要到公路上了,「右边有灯!」白杨大喊着:「有车来了!」在他们右手边的林子里,不知从哪突然冲出一辆白色货车。 「不对,」时徽呢喃着:「这车是故意来撞我们的!他们有外援!」他迅速将方向盘向右打死,往林子里开,那辆货车在这种天气和路段还高速行驶。 时徽躲避不及,只能感觉到货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在最后扑向身旁的人,抱住他,死死地护在身下。 「砰!」 同时警笛声响起,时徽在失去意识前看见了红蓝交替的光。 柯景行动了动,撞击加上之前被砍的伤,他一阵晕眩,他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时徽......时徽......时徽,你醒醒,快醒醒!」 货车正好撞在驾驶室,车窗上的玻璃尽数碎裂,时徽的后背上都是玻璃渣,头上也都是血,从头顶顺着脸流下,车门也已经变形,他的腿被压在下面,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趴在柯景行身上。 「不许动!警察!」 「放下武器!」 「快点!这里有伤员,医生在哪?」 「伤者被压在车里,赶紧救援!」 「老大!老大!」 「伤者出血过多,得立刻手术!」 「我们老闆希望跟你合作......你没有太多时间。」 时徽的耳边听见那个男人恶魔般的低语,转而他回到了曾经住了几年的家,时天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砰」地一声,他又来到一个车祸现场,看见尹文岚躺在血泊里。 这是他的噩梦,他感到一种窒息感涌上来。 「你没有太多时间。」 「如果你不跟我合作,那就只好去死了。」 火焰包裹着他,「啊啊啊啊啊啊啊!」时徽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撕碎一样,自己的灵魂在被撕扯、拷打。 「时徽......别怕。」男人的声音在他意识里响起,似是有魔力般隔绝了那些令人钻心的痛苦。 「患者心跳恢復!」 「快!继续手术!」 「时徽......时徽......时徽!」柯景行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哎呀,儿子,你可算醒了!」女人见到柯景行醒了,便不停地擦眼泪。 「妈,时徽呢!他在哪?」 「儿子,你别担心,他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柯景行说着就要翻身下床:「不行,我得去找他。」 女人拦住他:「哎哎哎,你还挂着水呢!急什么?」 「妈,你让我去看他一眼。」 「干什么呢?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护士进来说。 「护士,我去看看时徽。」 护士:「不行,你的伤太重,不能多走动,等休息会再下床,你说的那位还在icu里,现在你去也看不了。」 「什......什么。」 「儿子,人家护士说得对,你赶紧躺下。」 护士见他还是不肯放弃,就给他打了一阵镇定,说:「家属好好照看,等他醒了就没什么了。」 「好的,谢谢你。」 柯景行再次醒来后还是嚷嚷着要去找时徽,女人没法,就要来轮椅推着他去icu病房外。 第144页 病房外,兰九畹推着腿伤还没好的兰锦屏在外面,尹书桉也红着眼睛不停地哭,还有时徽的舅舅和舅妈也在。 兰九畹:「柯队,你怎么来了?」 「时徽他怎么样了?」 兰九畹说:「他主要是受到了撞击,其实没什么大碍,右腿小腿骨裂,左脚踝关节软组织损伤,身上多处被碎玻璃划伤,医生说等过了今晚他就可以到普通病房了。」 「那为什么会进icu?」 「你知道的,时徽的心理状况一直不太好,尤其是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其实打击还是很大的,我估计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他情况那么严重吧,他第一次手术也是这样。」 柯景行喃喃着:「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他是为了救我......」 「柯队,你别太自责,时徽会没事的,你也受伤了,赶紧回病房休息吧。」 「我想再待一会,在这里多看他几眼。」 兰九畹嘆了口气:「好吧,那我先带锦屏回去了。」说完,他推着兰锦屏离开,走时也示意尹书桉离开。 他们走远后,柯景行透过icu的窗户朝里面看,时徽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仪器上的心电图微弱地起伏着,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归为横线的错觉。 柯景行自言自语着:「你不是一直很嫌弃我吗?」 「你不是一直都把『关我屁事』写在脸上吗?」 「为什么最后还拼命保护我?」 柯景行低下头,压抑嗓音,说:「时徽,你赶紧给我醒来!不许就这样死了.......」 第80章 时徽是在第二天一早的时候转入普通病房的,在柯景行死皮赖脸地要求下,和他在一个病房。 白杨车祸时受伤不重,此时已经能拄着拐到别的病房串门了,他看着柯景行忙前忙后指挥人的样子,说:「老大,你变了,我受伤你都没要我和你住一起,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们了。」 时徽安顿好后,柯景行回过神来:「嗯?你刚刚说什么?」 白杨:「......」色令智昏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柯景行说:「行了行了,既然你没事了,就赶紧回去休息,拄着拐就别瞎蹦跶。」 常裕和葛覃拎着水果来了,常裕:「时徽恢復得怎么样?」 「还算稳定,不过还要再休息一下,过一会儿才能醒,」柯景行对葛覃说:「小葛,把门关上。」 柯景行问:「你们有没有查当时撞我们的货车是怎么回事?」 「司机当场就死了,那些村民们我们也都审了,都说不知道。」 「这车明显就是冲着驾驶室来的,我怀疑可能是针对时徽的。」 众人都愣住了:「时徽?可是为什么针对时徽?难道又有像岳平山那样的中二病?」 柯景行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只能得等他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常裕:「对了,我们昨晚在那个村子里救出了不少人,有被卖给别人做媳妇儿的,也有......」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接着他的话茬说:「代孕。」 「没错。」 葛覃攥紧了拳头:「这些人把女孩儿们关在一栋小楼里,小楼里环境特别差,我进去的时候差点吐出来,也就只有怀了孕的才能住一间房,别的都挤在一起,每天吃各种催排卵的药,地下室是个不正规的小手术室,在我们救出来的女孩儿里,已经有人大着肚子,甚至有的快临盆了。」 「那桥沟村呢?」 「我们也带人去了,那里更严重,被骗去代孕的女孩儿几乎都集中在那,而且山上还有专门埋尸体的野坟场,如果有女孩儿不听话,就会被打死,还有一些因为生产死去的,那里条件不好,根本没有合规的医疗设备,不少女孩儿都死了,我们现在还在找女孩儿的尸体。」 所有人皆是沉默,在犯罪分子的眼中,这些女孩儿不再是人,似乎只是养殖场的牲畜,甚至过得连那些牲畜都不如,她们只是生产的工具,被人囚禁在偏僻闭塞的村庄。 柯景行:「那个王大林有没有抓回来?」 「抓回来了,现在在审着,并且还有其他同伙也都抓回来了。」 柯景行点点头:「好,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细节,这段时间你们先忙着,等过几天我就回去。」 常裕:「你好好休息,别急着回来,队里那么多人,还怕审不出来吗?」 「行,那就都交给你们了,这些天加班我快猝死了,正好偷个懒。」 柯景行瞥见身旁的床位上的人动了动,皱着眉睁开眼睛。 「时徽!」柯景行激动得差点掉下床。 「时徽!你醒了?快叫医生!」 时徽声音有些沙哑,问:「我昏迷多久了?」 柯景行:「你昨天还进icu了,吓死我了,还以为再也听不到有人怼我了呢。」 时徽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有病。」 医生给时徽做了检查,说:「整体情况已经稳定了,现在就是需要静养,多休息,饮食要清淡。」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笑着说:「时先生,这是我这几个月第三次看见你了,怎么一次比一次严重?要注意安全,你要是再受伤,可真的得折寿了,老了可有的罪受。」 时徽轻声说:「我知道,谢谢提醒。」 第145页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家属也要保持安静。」 等医生出去后,柯景行说:「你们工作是不是还没做完?」 常裕傻傻听不懂他的画外音:「啊?这不是要跟你汇报吗?现在叶城他们还在队里忙着。」 葛覃推着常裕,扶着白杨往外走,说:「哎呀,常二妈,我们工作也汇报完了,局里还是得由您亲自坐镇,咱还是不要打扰他们静养了。」 「哎,哎,你别推我啊。」 葛覃笑着说:「老大拜拜,时徽拜拜!」说完,就关上了门。 柯景行坐在时徽床边,无奈地笑着:「他们真是......」 「你背上的伤还好吗?坐着会不会难受?」 「不会,倒是你,当时怎么就想着扑过来护住我?我皮糙肉厚的,又不会有什么大事,你现在脆得就跟瓷娃娃一样,还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时徽说:「不知道,当时下意识的反应,可能我不想看见你受伤吧......」时徽的声音越说越小。 柯景行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他凑近时徽脸旁,问:「为什么不想?」 半天对方没有反应,听唿吸似乎是睡着了。 柯景行:「......」呵,撩完就睡,话也不说明白,干吊着他。 柯景行躺回床上,不知道是受伤的原因,还是被时徽传染了,他迷迷煳煳地也睡着了。 等到了傍晚,柯景行才醒来,身旁的时徽也醒了,兰九畹坐在他旁边,他戴着耳机,嘴里哼着歌,似乎听的是某个戏,歌声里还有点戏腔。 兰九畹见柯景行醒了,问:「柯队,你也醒了?这有水果,要不要来点?」柯景行摇摇头。 时徽拿着一颗绿得发光的阳光玫瑰,一口一口吃掉。 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时徽嘴不敢张很大,吃东西也很慢。他的唇色略淡,是淡淡的粉色,手指细长白皙,绿色的阳光玫瑰在他手里显得很显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总觉得是古时候受宠的柔弱贵妃在吃荔枝,虽然他吃的不是荔枝。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柯景行一激灵,幸亏时徽没有读心术,不然现在他可能再进一次手术室。 时徽问兰九畹:「锦屏的腿还没好吗?这都多久了?」 「骨折哪有那么快好,就你这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兰九畹:「柯队,你吃饭了吗?要不我去给你买点?」 柯景行忙说:「不用,我妈一会来,会送饭来,不用麻烦。」 时徽:「会不会太劳烦阿姨?」 「不会,怎么会?」 兰九畹:「那我就放心了,我公司里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带锦屏来看你。」 「好。」 柯景行嘀咕着:「你和兰九畹关系很好哦。」 「嗯,很好,他是我学长,也算是知己,我们的三观、兴趣爱好都很相似,所以才能一直保持联繫到现在,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只有他让我知道什么是朋友。」 鑑于时徽对感情这方面很迟钝,柯景行总觉得他口中的朋友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朋友。 见他半天不吭声,时徽问:「你怎么了?」 柯景行闷声说:「没什么。」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不急不缓的高跟鞋声,然后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穿着水墨色的旗袍,披着一件白色的披肩,头髮用簪子绾起来,看不出年纪,但举手投足都显得优雅。 「舒院长?」时徽有些意外在这里能看见以前学院的院长,他茫然无措地看向柯景行。 柯景行:「这是我妈。」 舒墨笑吟吟地对时徽说:「时徽,又见面了。」 时徽:「......」他现在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舒墨把饭盒放下,然后拿出两个碗,给他们盛饭,说:「我就随便做了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景行已经把你的忌口都更我说了,你尝尝。」 时徽受宠若惊地接过碗:「谢......谢谢。」 他想了想自己那一箩筐都装不下的忌口,此时只想挖个坑,然后静静地躺进去。 柯景行:「妈,我不喜欢吃芦笋,而且这都老了。」 舒墨没好气道:「爱吃不吃,不吃就放下,又不是给你吃的。」 柯景行:「......」 舒墨柔声问时徽:「这芦笋做得怎么样?好不好吃?」 时徽点点头:「很好吃,我挺喜欢的,谢谢......阿姨。」 舒墨顿时喜笑颜开:「哎呀,那就好。」 柯景行:「......」他怎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吃过饭后,舒墨说:「我明早还有课,晚上得回去备课,就先走了。」 「好,阿姨再见。」 舒墨年轻的时候一直想要的是个听话懂事乖巧的女儿,哪想到是柯景行那样的混世魔王,从小到大就没省心的,虽然时徽是男孩儿,但是看着礼貌乖巧就讨喜,模样又好,她摸了摸时徽的脸,说:「好好休息,再见。」 时徽:「......」这剧情走向怎么有点不太对? 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走远后,时徽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妈是文学院的院长,还认识我?」现在想想,当初去院长办公室,她那么热情就有点奇怪了。 柯景行尴尬地咳了几声:「没什么,就是那样,我跟我妈说过我们局里来了个很厉害的顾问。」 第146页 「哦。」 柯景行调着电视频道,企图转移注意力来转移话题:「你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时徽向他伸手,遥控器落在他手里,他熟练地调到动画片一栏,然后点开了《熊出没之怪兽计划2》。 「噗!」 时徽不满地看着他:「你有意见?」 「没有,就是没想到你会喜欢看动画片。」柯景行想起来第一次请时徽来他家吃饭时,他就要看《熊出没》下饭。 「现在的电视剧都没意思,不是仙侠剧就是家庭剧,也就刑侦剧我喜欢,不过好看的刑侦剧又不多,现在的动画片也不怎么样,所以我挺喜欢《熊出没》的,剧情不错,脑洞也不错。」 「好,那就看。」 看了没多久,柯景行都笑岔气了,结果扭头就看见时徽头歪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柯景行把电视关了,然后扶时徽躺下,看着他的睡颜,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自言自语着:「我现在有点搞不清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想想和时徽相处的这几个月,他对人一直彬彬有礼,只是这礼貌友好背后还藏着警惕和疏离,偶尔他似乎还有点疯,有点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却又胆小谨慎,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似乎每一种都只是他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下一次能看见他的哪一面。 柯景行轻声呢喃着:「不过都是那么可爱,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第81章 第二天早上,常裕把审讯的视频传给了柯景行。 视频里,是小渔村的村长,叶城问:「你们当时为什么突然决定去偷袭他们三人?」 村长说:「因为有人告诉我,那三人是警察,知道我们干的事,是来抓我们的,我一听就知道他们不能活着出去。」 「什么人?」 村长摇摇头:「我不知道,是打我家的座机,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装了变声器,号码也是没见过的乱码。」 「那在追捕过程中,撞向警方的货车是哪来的?」 村长忙说:「这我是真不知道,我们也没想到那时候会冲出一辆车。」 叶城盯着他一会儿,又问:「那你们的枪又是哪来的?」 「是......是王大林给的,据说他会做枪,也可能是有人帮他做,他之前给我们,说是留着以防万一,就算用不到,平时也可以拿着上山去打猎。」 「你们是怎么认识这个王大林的?」 「他卖女孩儿,起初并不是我认识的,我们村条件不好,村里就那么些人,不好说媳妇,有人就想去买,王大林好像做这个挺久的了,据说一开始也是有个师父带着他做的,后来就自己干,而且手里的姑娘长得都不错,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从他手里买。」 「他有没有提到过他那个师父?」 村长摇摇头:「没有,只知道应该是已经死了。」 「你们买卖女孩儿那么多年,就没有惊动警察?」 村长:「我们在山里,不知道外面的事,大家都不说,警察也发现不了。」 柯景行看完视频,问:「王大林有没有审?」 常裕:「审了,但是他和他们的说辞都差不多,或者就不说,我们觉得他一定知道背后通风报信的人,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对游乐园那五具白骨怎么说?」 「他说有一次处理女孩儿可能找不到合适的藏尸点,然后就让程柯和乔海平处理了,是他让程柯他们放在游乐园的。」 柯景行冷笑着:「能把尸体放在这个地方,还真是相当的狂妄自大,我下午回局里亲自审他。」 「不行,你身上伤还没好,瞎跑什么?」 「没事了,不就是被砍了一道口子吗?」 「什么叫没事!差点就是从你天灵盖噼下来的,你这刚做完手术第二天,少折腾些!」 柯景行:「那你用轮椅,推着我去局里行了吧?」 「不......」 「你要是拒绝,那我就自己翻墙熘出去开车去,你知道我可以做到的。」 常裕:「......」 「行吧,但是你别乱动,也别乱跑。」 柯景行笑着说:「我要是光荣了,队长的位置不就是你的了吗?」 常裕:「别,我只想做条咸鱼。」 柯景行又问他:「对了,现在受害人救回来多少?」 「小渔村救回来68名,桥沟村救回来124名,还有目前发现了98具女尸,其中有60具左右已经死了有五年以上。」 常裕似乎想起什么:「还有,在我们这边行动成功后,洛泽市那边也相应有了进展,那边的白副队说已经捣毁三个买卖妇女和代孕的据点,救回来一共275名受害者,已经离世的也还在搜寻。」 「联繫了受害人家人吗?」 「正在一一联繫,一部分已经联繫上,做个笔录就回去了。」 「记得安排心理医生,对她们进行心理疏导,然后进行心理测评,如果有严重心理问题的,记得及时安排治疗,」柯景行嘆了口气:「她们被耽误了太久。」 常裕:「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救回来一些代孕的女孩儿里,有已经怀孕的,那些月份不大的,如果受害人愿意可以去打掉,但是有些已经超过五个月了,就算想打对身体也会有很大的伤害,何况,如果生下来,那孩子该怎么办?这些受害人以后看见这些孩子会不会想起以前的痛苦经歷,这些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第147页 柯景行皱着眉,的确,这也是很棘手的问题,这些女孩儿是受害者,遭遇了非人的折磨,这些孩子可以算是她们的噩梦和耻辱,但是这些孩子也是无辜的。 时徽这时候醒了,听见他们说的话,不满地囔咕一句:「还不如全都弄死算了。」 柯景行和常裕皆是一愣,柯景行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时徽揉了揉眼睛,淡定地喝了口水:「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我不太不喜欢小崽子,有时候难免会狠心些。」 常裕:「可那也是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我不觉得他们算是无辜,身上流着罪恶的血,而那些女孩儿不过是被迫装着罪恶的容器,你如果指望她们对孩子负责,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谁又来对她们负责呢?」 时徽这时说话的语气明显变了,变得冰冷,眼神也锐利起来,似是一个冰窟,不时地有冰锥掉下来。 柯景行:「时徽,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是开玩笑的,以后别再说了。」 「哼。」时徽轻轻哼一声,然后继续开电视看《熊出没》,似乎刚刚的一瞬间只是个幻觉。 「其实你们可以问问那些女孩儿的意见,虽然月份过大引流对身体不好,但是我觉得能在那种地方挺过来的女孩儿,不会是脆弱的人,她们可能不会在乎这点身体上的痛,现在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她们有权利选择,在胎儿没有脱离母体前,它们不是自由人,也没有自由人的权利,但是这些女孩儿有。」 常裕点点头:「这也是可以,不过有已经八九个月的。」 「要是生下来,那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孩子血缘上的父母,我建议你们去查查他们的利益网,这些代孕的有钱人也该受点教训,之后,孩子是这些女孩自己留下,还是给他们血缘上的父母或其他监护人照顾还是送去福利院,也是由她们决定。」 柯景行思索了一会:「那就这么办吧。」 常裕的手机响了:「餵?」 「常副不好了,王大林昨晚死了!」 「什么!」 鑑于葛覃声音喊得比较大,旁边的柯景行和时徽也听见了。 柯景行一把夺下手机,点开免提:「小葛你刚刚说什么?王大林死了?怎么死的?」 「苯二氮卓类药物中毒。」 「是安眠药?哪来的安眠药?」 「我们查了王大林昨天接触过的所有东西,没有查到什么,但是他昨晚吃饭的碗和杯子都不见了,我们怀疑是被兇手扔掉了。」 「监控呢?」 「监控没什么问题,送饭的也都是平时的那几位,我们也都在审,食堂做饭的也都是平时那些人。」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倒下去了,都没人发现?」 葛覃:「监控显示,王大林吃完饭就睡下了,没有异常,等第二天早上要审讯时,才发现人都凉了。」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下午我就会回局里,你们先继续调查。」 挂了电话后,时徽说:「看来这个王大林肯定知道很多,甚至可能接触过这个幕后的人,你们市局的问题有点大啊,我要不要现在辞职,免得有生命危险?」 柯景行没搭理他这句调侃,说:「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回局里一趟。」 常裕拦不住这个大爷,只能去推轮椅过来,临走前,柯景行说:「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妈会来送饭。」 时徽听话地点点头,微笑着送他们离开:「拜拜,早点回来。」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时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然后打了个电话:「喂,兰哥,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车辆在山路上颠簸,时徽因为身上的伤而昏昏欲睡,都没劲晕车了。 兰九畹开着车在一旁喋喋不休:「你说说你,不好好在医院养病,非得来这破地方,人都不已经抓了,你还来干什么?」 时徽撑起眼皮,懒懒地说:「你能不能别哔哔了?」 「如果你天天被这个折腾来,那个折腾去的,我看你能不能有好脸色?」 「怎么了?锦屏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兰九畹说:「嗯,我发现他根本没有好好吃药,昨天撞见他把药都扔进了垃圾桶里,难怪他那条腿一直都不好,气得我差点没把他另一条腿给废了。」 「后来呢?」 「没有后来,我回去睡觉了,让他自己反省,我跟他说他要是不好好吃药,我立马就给他办住校手续。」 时徽撑着头,听着他说话,嘴角疲倦地扬起。 兰九畹看着他说:「你还好吧?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又要来这个村子?要是你路上出什么事,或者伤势加重,柯景行不得让工商局把我公司给封了。」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找找线索。」 到了村子门口,兰九畹扶着他坐上轮椅,然后推着他进村。 此时的村子已经和原先大不相同,虽然还是一样的破旧落后,但是现在荒无人烟,一点生气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罪孽太过深重还是怨气太浓厚的缘故,村子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你要找什么?」 「去每家看看。」 因为人都被带走了,这里的房屋都没有上锁,甚至有些还大门敞开,这里警方已经都勘察过了,但是兰九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再来。 第148页 时徽才进去第一家,就接到了柯景行的电话。 「你跑哪去了?」 「没去哪,就是回案发现场看看。」 「你的腿不要了?刚刚我妈去送饭说你人不在,吓得我还以为你是被什么人劫走了。」 时徽说:「没什么,我让兰哥陪着我来的。」 「你去小渔村干什么?」 「不知道,直觉告诉我这里还有什么秘密,和这里能滋养犯罪不被发现有关的秘密。」 第82章 兰九畹推着时徽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搜寻,其中一家的院子里全是血,任谁流那么多血都不可能活下来了。 他们避开地上的血泊走进去,屋子旁边的晾衣架上还飘着几件衣服,时徽眯起眼睛端详了很久。 「这是那个女人的衣服。」 「什么?」 时徽说:「当时有个疯女人向我们求救,我们这才有证据行动,这晾衣架上的衣服是她身上的。」 衣服还没有干,她当时可能回家后若无其事地做饭洗衣服,晾起来后准备睡觉,但是夜里有人报信,说不定连她装疯传递消息的事都被村长他们知道。 她所谓的丈夫知道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拳头就已经落下,气急之下,可能还顺手用了别的什么工具,比如锄头或者铁锹...... 时徽看向墙边,果然发现一把被随手丢下的锄头,锄头上沾着泥土,以及铁锈色的血迹。 果然,她还是没有挺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时徽轻轻嘆了口气,然后他进了屋子,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很整洁,桌上还有喝了一半的酒瓶。 里屋有一间房间是专门放牌位的,桌上放着十几个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堆满了炉灰,桌案上的贡品也很新鲜。 兰九畹看着这些东西,说:「没想到还有人供牌位,都什么年代了。」 时徽:「在这种封闭的,思想落后的村子里,宗族观念强也不足为奇,虽然我也不太能理解。」 「人都死了,做这些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些牌位起码能有四五代人,时徽一一看过去,视线停留在了最下面一排的牌位上。 时徽也不避讳,拿起其中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家母盛玉萧之灵」。 时徽说:「盛这个姓,应该不多吧?」 兰九畹:「嗯,是不多,怎么了?」 时徽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名字的逼格不太符合这个村子的画风。」 「可能也是被拐来的吧,」兰九畹嘆了口气:「不知道这里有几代人是被拐来的。」 时徽把牌位放回去,说:「走吧。」 「回去吧,从刚刚柯队打电话给你后,他可是微信一直轰炸我,让我把你送回去。」 时徽点点头:「回去吧,正好也看得差不多了。」 「行,我真的是搞不懂,我把你带出来怎么搞得好像是拐了别人老婆一样?」 时徽脸上面无表情,平静地说:「别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了?你说说你,认识柯景行后都不怎么联繫我,你离开一步他就开始找,你还为了他进医院了。」 「晚宴那次那群人有枪,中枪了纯属我倒霉,这次可是车祸,一车子的人都跑不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兰九畹笑了笑:「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真是凭实力单身,白瞎了你这张脸,真是暴殄天物。」 「你好意思说我,你有感情经歷吗?」 「我不需要,有钱就行,但是要是没钱也没感情,那是挺惨的。」 时徽:「......」 晚上,兰九畹把时徽送到了市局,柯景行见到他就一顿轰炸:「你下午瞎跑什么?出事了怎么办?」 「我没......」 「出车祸那么重的伤你还不老实,跑那么远去山里,你还想进icu是不是?」 时徽忙着解释:「我不是......」 「你现在来市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医院!小白!小白!开车把时徽送回去!」 时徽把手里的杯子「啪」地放在桌上,柯景行愣怔着看向他,时徽一脸核善地看着他:「你再多说一个字或者声音再高0.1分贝,我现在让你进icu。」 柯景行:「......」 白杨:「......」 兰九畹:「噗!」 柯景行态度软下来,说:「我不是故意凶你,就是担心你。」 时徽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今天状况好点我才出来的,你还坐在轮椅上呢还说我?」 柯景行:「是是是,我错了。」 「以后说话再超过40分贝就离我2米远。」 「好的好的。」 「我来市局是想了解一下案情,走吧。」时徽自己转着轮椅朝市局里走。 白杨忍不住笑着:「老大,我怎么觉得他才是支队长呢哈哈哈哈哈,你是没看见你刚刚那样,有点舔狗哈哈哈哈哈。」 柯景行瞪了一眼,白杨忙收住笑容离开了。 兰九畹说:「柯队,时徽就这脾气,他不是对你不满,只是如果觉得太吵脾气就会上来,你别介意。」 兰九畹这种莫名其妙的家属语气让柯景行有点不舒服,好像很了解时徽一样,但是他没表现出来,礼貌地点点头:「嗯,我懂。」 「那我先走了,你们忙。」 「兰先生,以后时徽再有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别惯着他,他受伤那么重,不能这样乱跑。」 第149页 「好,我知道了。」 等兰九畹走了后,柯景行翻开微信,在联繫人里找到了老早之前加的尹书桉,简短地发了一句话:把你哥的喜好、脾气、过往经歷全都告诉我。 柯景行把穆怿给拉到办公室,说:「穆姐你看看时徽身上的伤怎么样?」 穆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柯队,我是研究死人的,不是研究活人的。」 「你看看,反正都是学医的。」 时徽还在看案卷,说:「不至于吧,我一会就回去行吗?」 「不行。」 穆怿给时徽做了简单的检查,说:「伤口恢復得不错,没有发炎,不过伤口太多,身体肯定是受不住的,最好还是尽快回医院。」 柯景行:「听见没?一会我忙完了,就一起回去。」 时徽自知理亏,小声说:「听见了。」 时徽问他:「王大林的死查清楚了吗?」 「没呢,他吃饭的餐具被扔了,送饭和做饭过程中都没查出什么问题,食材和调料也都查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 「监控呢?」 「监控也没问题,没有坏,也没有被剪过,安眠药想吃死人量可不少,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的。」 时徽没说话,继续翻着柯景行桌上的案卷,现在他看柯景行的文件就像看自己的实验报告一样。 他看到最底下的案卷,「嗯?慕临深?」 柯景行:「你别跟别人说啊,这是我现在在秘密调查的。」 时徽知道这是机密,只瞥了一眼就准备放回去,但是他被一个名字吸引住了。 时徽手指点着那个名字,问:「这人是谁?」 「盛玉蓉,上面写着啊,慕局的第一任妻子,那个慕渊就是她的儿子,后来因为生病过世了。」 时徽语气略微激动,问:「她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怎么了?」 「我今天去小渔村,看见了其中一家供的灵台上有一个牌位是『家母盛玉萧之灵』,是草字头的『萧』。」 柯景行的瞳孔放大,沉声说:「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外面突然乱闹闹起来,葛覃进来说:「老大,不好了,省厅来人了。」 柯景行一点也不意外:「果然,时徽,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待着。」 时徽拉住他的轮椅,眼里透着一丝狡黠,嘴角挂着笑意,朝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嗯?」 时徽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笑了笑:「还是你主意多。」 柯景行拿起外套披在身上,然后问葛覃:「小葛,你今天有没有带粉底液?」 葛覃一头雾水:「啊?」 「快拿来,给我用用,要是没有就去问穆姐借。」 「带了,给。」 柯景行把粉底液递到时徽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你帮我,我看不见。」 时徽没有拒绝,挤了一些粉底液在手指上,然后在柯景行的脸上抹开,手指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柯景行低眉看着时徽,他觉得嗓子一阵干涩。 「好了。」 柯景行披上外套:「小葛,把我推出去。」 葛覃看着脸瞬间白了不止一点的柯景行,呆滞地拍了拍手:「还是你们会。」 「这次这个案件重要嫌疑人竟然死在了市局,我们此次来也是对此进行调查,了解情况,希望贵局能给出一个说明。」 林局不慌不忙地说:「小常,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常裕:「嫌疑人是苯二氮卓类药物中毒,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痕迹,当天值班的同事和食堂做饭的阿姨都调查过了,没有可疑情况,但是嫌疑人生前吃饭的餐具不见了,现在我们还在查找。」 「也就是说,嫌疑人死了,你们连物证都没有找到,之前的案件中,受害人就接连受伤,足以可见市局的问题非常大,我看你们相关人员,包括法医,都最好停职一段时间,出了这种事,法医也难辞其咎。」 穆怿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这个张主任,眼底尽是不屑。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的支队长竟然还不在岗,我会安排些省厅的人来......」 「咳咳咳。」会议室外传来几声咳嗽声,门被推开,一个虚弱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开会来迟了。」 柯景行坐在轮椅里,身上披着外套,腿上盖着毛毯,脸色刷白,唇色也很淡,额头还有几滴汗珠。 柯景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啊,张主任,我出了车祸行动不方便,今天上午回市局查案有点受不住......咳咳咳......」 旁边的领导见状忙说:「哎哟哟,这齣了车祸怎么还来工作,还不赶紧倒水来。」说完,一个小警员便跑去倒水。 「这不是局里发生了大事,我不回来怎么能行?领导跟前也说不过去不是。」 几位省厅领导面露难色,张主任也没说什么。 柯景行喝了口水,说:「这次也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当时我还在住院,底下的人又忙着救援和安抚受害人,确实可能会出纰漏......咳咳咳咳......我们接受省厅的处罚,该停职停职,该写检查写检查。」 林局开口了:「景行说得对,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也会做好内部调查,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我们也接受省厅的同志指导和监督。」 第150页 柯景行适时地咳了几声,听这样子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柯队长,您身体不好,赶紧回医院躺着吧,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不是?别为了工作把身体给搞坏了。」 柯景行:「我没事的,等会开完了再走。」 林局:「景行,你先回医院,下面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柯景行一脸疲倦和失望的样子:「那好吧,小葛,你送我回去。」 第83章 等出了会议室,柯景行把身上外套一扔,说:「快快快,把热水袋拿走,热死我了,你有没有卸妆水?我得把这一脸水泥给卸了。」 「有,一会给你拿,」葛覃问:「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要装病?」 「今天省厅的人来无非就是想调查王大林死的事,我如果跟个没事人一样,还不知道要怎么被那些老头给数落,你们估计也跑不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没准还会被降职,关键是出了这件事后,咱们已经知道市局内部可能有鬼,如果省厅的人这时候来,随便安排几个人,那事情不就更乱了?」 「那个张主任,我怎么觉得就看不惯我们局呢?总是想方设法地找茬。」 「这件事确实也不怪人家找茬,咱们也确实有不当的地方,下面你们做事都得小心。」 「嗯。」 回到办公室,时徽已经倚在轮椅上睡着了,柯景行摇了摇他:「时徽,时徽,醒醒,回医院再睡。」 时徽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然后又闭上了,柯景行觉着不对劲,一摸他的额头:「好烫,怎么发烧了?小葛,赶紧开车,回医院!」 柯景行抱起时徽往地下车库走去。 「老大,你背上还有伤,你快坐下。」 「别管那么多了,我没事。」 到了医院,医生做了检查,说:「柯队长,你们以后不能这么乱来了,伤口还没癒合就到处乱跑,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落下什么毛病就麻烦了。」 「是是是,我们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了,医生,他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凉了,最近天转凉,他穿得这么少,肯定容易生病,腿也有点肿,记得别让他再到处乱跑了,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老了可有的罪受。」 「明白明白,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那你们好好休息,有事按铃。」 医生走后,时徽睁开眼,柯景行说:「听见了吧?就这样还到处跑,我说你你还嫌烦,哎,我有时候就觉得你是不是发育过晚,叛逆期现在才来?」时徽笑了笑。 「你还笑,没心没肺的,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这是第几次了?你平时都说我年纪大了,那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老年人心脏经不住这样吓的?」 时徽点点头,说:「以后不会了,只是我觉得感冒发烧没什么的。」 「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还有伤?万一你发烧把脑子烧煳涂了怎么办?」柯景行给他倒了杯水,又把他被子整理好。 时徽:「我生病不喜欢别人照顾。」 「为什么?」 「以前我妈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时天要是生个病恨不得全世界都得知道,在人面前哼来哼去,就手指被划破一下他都想让所有人知道,最好我和我妈就天天不干别的伺候他就成,有点嗓子不舒服就躺在家里一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但是当我和我妈生病的时候,他却和没事人一样。其实,我也有点这种毛病,不过我意识到后就改了,我讨厌这种因为一点点小事就需要别人照顾的人,这样会显得很没用,很无能。」 柯景行:「你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也难怪刚开始认识时徽的时候,他发着烧还活蹦乱跳的,其实不是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自己表现出来的若无其事。 「嗯,所以我后来生病的时候,我谁也不告诉,自己去买药,该学习学习,我想把我身上像他的那一部分剔除,我不想成为他那种无能的人。」 「可是你总不能把所有的都承担下来,你总会支撑不住的时候,会有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不然你活着得多累?」 「习惯就好,人活在这世上哪有不累的。」 柯景行凑近他,低声说:「你不用习惯,我可以照顾你,你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时徽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用被子蒙住头,闷声说:「我睡了。」 「晚安。」 没过几天后,柯景行就出院了,时徽因为受伤太重,加上本来身体就不好,所以还没出院,不过精气神倒是恢復了不少,再休息几天也就能出院了。 时徽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把《熊出没》所有系列的动画片和电影都看完了,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频道,然后丢下遥控器,打电话给柯景行。 柯景行此时在局里忙着案件最后的收尾工作,他接起电话:「喂,醒了?」 「嗯,就是有点无聊。」 「你在医院好好待着,别想着来市局,也别想着跑去学校。」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今天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几本书?」 「什么书?」 「我家的,在我书桌底下有两个箱子,里面装着小说,你随便拿两本来。」 柯景行愣了一下:「小说?你什么时候看小说了?」 第151页 「那是尹书桉之前放在我家的,说怕被他爸妈没收,就放在我家,等放假了再拿回去,我现在可不想抱着一堆学术论文看,再看可能直接突发脑梗。」 「好,我今天中午给你带过去。」 「你今天不忙啊?能有空来?」柯景行出院后,多数时间都是在市局工作,很少能来医院看他,都是他母亲来送饭和他聊聊天。 柯景行:「嗯,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好。」 到了中午,柯景行进了病房后就看见时徽躺在床上抱着一个超大杯的奶茶在喝,旁边还有一个空的杯子。 见到柯景行来了,时徽手忙脚乱地要把奶茶藏起来。 「别藏了,你以为我眼瞎吗?」 时徽乖巧地笑着:「就剩这一口了,你可别收走。」 「你哪来的奶茶?」 「请查房的护士姐姐帮忙买的。」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喝这些?」 「人家护士都同意给我喝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喝?我都多长时间没喝了,而且这都是无糖无香精的,偶尔喝一次不会死的。」 柯景行把书丢给他,说:「你先看着,我刚刚才从市局那来,没来得及买饭,你想吃什么?」 「麻辣......」 「麻辣烫不行,麻辣香锅也不行,小龙虾,烧烤更不行。」柯景行在他开口前打断了他。 时徽蔫巴下去,如果他头上有两个耳朵,此时应该是耷拉着的。 「听话,等出院了带你去吃火锅。」 「真的?」时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我保证,到时候咱们点最辣的那种锅底。」 「行吧,那你随便看着买,但是必须要有咸味!」 「行行行。」 柯景行走后,时徽随便拿起一本书,封面设计得倒是不错,书名也很文艺,他看书向来喜欢这些颜值高的书。 看了不知道多久,时徽皱起眉头,然后瞪大眼睛,小脸通红,吓得把书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柯景行此时回来了,正好看见这一幕,问:「你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 「怎么把书扔了?不好看吗?」 柯景行拿起书,时徽噼手夺下,说:「没事没事!你别看!那个,我有点渴,水壶里好像没水了,你能不能去帮我打点回来?」 「行,我还买了些水果,你可以先吃着。」 「好......好......」 确认柯景行走远后,时徽给尹书桉打了电话。 今天是周末,尹书桉这个点才醒,接起电话后,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咆哮:「死丫头!你放我家的都什么书?」 「书?」尹书桉还没睡醒,问:「什么书?」 「你还睡?就是你前几天搬了两箱书,放在我家的!」 尹书桉一听瞬间从床上弹起来:「你看了那些书?」 「呵呵,今天我觉得无聊,请柯景行帮我带过来的,我看了没多久就觉得不对劲,结果......结果......」 「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我不告诉,但是你赶紧把这些书拿走,我家地方就那么大,被别人看见我可就丢死人了。」 尹书桉觉得他哥的反应好玩,问:「哥,你不会没看过小说吧?不就是耽美小说吗?你还排斥不成?」 「我是不排斥,我也的确没怎么看过小说,但你在推人小说的时候会把那么刺激的一上来就安利给一个没怎么看过小说的人吗?」 「额......会啊。」 「还不就是耽美小说,我可不相信耽美小说都是限制级的。」 「好好好,等你哪天出院了告诉我,我去你家拿。」 门「咔哒」一声,时徽立马把电话给挂了,柯景行问:「你在打电话?」 时徽:「就是给尹书桉打的,问她现在在干嘛。」 「哦,行,来吃饭吧。」 时徽把那几本小说塞在了枕头底下,他问:「这案子现在是怎么样了?」 「受害人基本上都已经联繫上家属回家了,唉,但是有些父母因为当初她们失踪有的疯了或者出意外死了,对她们来说还是很痛苦,心理医生已经进行一一辅导,那些代孕的女孩儿,大部分都选择引流,准备开始一个新的人生。」 「回到正常人的社会,估计对她们来说也很难适应吧。」 「是的,因为整村犯罪,有些受害人身体上也有伤残,如果有些女孩儿要逃跑,他们会隔断女孩儿的脚筋,还在伤口上倒很多盐,得不到很好的医治,基本就残废了,也有人会受到家暴,还有的受害人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所以对她们来说,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的确很难,等案件结束后,我们会动员社会上的公益来帮助她们。」 时徽:「那,你们慕局呢?」 第84章 审讯室内,慕临深低着头,说:「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常裕:「慕局,请您说您的第一任妻子,她是怎么和您结婚的?」 慕临深:「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没和我结婚,既然你们把我抓来,想必是什么都查清了,没错,盛玉萧是当年我母亲买来的,她有一个姐姐还是妹妹的,卖给了别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刚20岁那会吧,我们村子偏,那时候的人思想都比较封建,年轻人到了岁数就该结婚,我那时候还在上大学,放假回去就看见我妈买了这个女孩儿,我不好拒绝,就接受了。」 第152页 常裕:「我记得您读的是警校,您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吗!」 慕临深笑了笑:「『百善孝为先』,我母亲怎么样我也不好反对,毕竟我父亲死得早,她一人幸苦将我拉扯大,我怎么好违拗她?」 「档案上记载盛玉萧是生病死的,是真的吗?」 「不全是吧,其实相比起别人,我家对她还算好的了,给她吃给她喝,又不打她,她想跑我都没打过她,她生下慕渊后,我正好也工作了,就把她接到城里来,但是她还是不死心,想跑出去,有一次她真的跑出去了,还报了警,不过她没想到,出警的就是我,后来她就彻底放弃了。 「我不给她出门,家里也没有电话,她就自己在家带孩子,后来就自杀了,放在现在说应该是得了抑郁症,不过也无所谓了。」 「还有一件事,您的现任妻子,比您小了二十多岁,您可以解释一下吗?」 「她啊,她以前是万城师范的,你们上个案子不是查的万师吗?不过她可是自愿跟我的,倒不是我买来的,也不像现在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去逼迫女孩儿,她图我的钱,我图她好看,各取所需罢了,能给她个名分我已经很仁义了。」 常裕冷笑着:「那您还挺有人性。」 慕临深装作听不懂他的讽刺一样:「这倒不敢。」 常裕:「另外,我们查到您在9月23日晚上,向小渔村村长打过电话,都说了什么?」 「小渔村是我的老家,老家的事绝对不能被查到,不然我自己也得完,所以这么多年,下面要是报警和小渔村有关的,我都会想办法压下来,不过这次我是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查过去了,我没办法,只能打电话通知村长,让他把人拦下来。」 「您这样直接,不怕我们最后还是查到您头上吗?」 「其实这些事情本来都是老安做的,有些案件也都是他压下来的,都不用我出面,不过你们林局这次竟然把他调走了,很多事情我不得不越过现在的支队来亲自做,这次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我知道有人去小渔村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您是怎么知道上面有人要调查小渔村的?」 「自然是从支队那里听见的一些风言风语,然后推断出来的。」这话常裕显然是不信。 「那您有没有安排车辆去袭击我们出任务的警察?」 慕临深摇摇头:「没有,我当时只能打个电话,哪能有空临时安排辆车?要真有那本事,我现在也不会在这和你们说话了。」 时徽嘆了口气:「你们这慕局,可真是......那你们查了分局的那个安支队长了吗?」 「查了,他这些年收受贿赂,万师的那件事他也有参与,隐瞒包庇,尸位素餐,手底下不知道出了多少冤案和办不了的案件,现在也一併处理了。」 「王大林的死还是没查出来吗?」 「没有,也真是奇了,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下药的,只能以后再接着查了,现在案件要准备移交检察院了。」 「嗯,接下来也总算可以轻松点了。」 「是啊,希望别再发生什么事了,我国庆节还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时徽擦了擦嘴,伸了个懒腰:「这段时间住院,感觉把我下辈子的觉都睡足了。」 「你得多补补觉,你看看你之前每天累得脸都发白,现在气色就好多了。」 「现在除了吃就是睡,能不好吗?」 「我听医生说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时徽漫不经心地翻着手机:「嗯,我让兰哥到时候来接,然后送我回去,住院这么久,我家猫还都是兰哥餵的。」 「什么?」怎么又是兰九畹?他们的关系竟然那么好的吗?兰九畹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对象,时徽长得又那么好看,不会是兰九畹在追他吧? 时徽问:「你怎么了?」 柯景行闷声说:「没什么。」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等出院了请你吃饭。」 看看,这就是对外人的态度,泾渭分明,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 柯景行:「我自己身上也有伤,还一直照顾你,我妈也经常来给你送饭,想回报我,一顿饭是不够的吧?」尹书桉曾经跟他说过,时徽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付出多少他就得还多少,所以也难怪他之前会拒绝自己的一些好意。 时徽仔细地想了想:「好像是确实是,那你想要什么?」 柯景行心里得意地笑着,脸上得逞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说:「等你出院那天我再跟你说,现在还没想好。」 「行,不过你可不许选太贵的,我很穷的。」 「放心,是你能给得起的。」 等一切都忙完后,柯景行再一次去找时徽的心理谘询师:「邱老师,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柯队长。」 「这次来我有些事想问您。」 邱玥婷瞭然地笑着:「是关于时徽的吧?」 「是。」 「不过,我们有保密规定,关于来访者的信息不能对外透露,除非他本人愿意或者是有危害公共安全的,上一次我把能告诉的都告诉您了,那么这一次您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呢?」 柯景行很理直气壮地说:「以家属的身份。」 「家属......」 「嗯,他是我男朋友。」柯景行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觉得有点自豪。 第153页 邱玥婷笑了:「柯队,我知道您在开玩笑。」 「嗯?」 「时徽从他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不会谈恋爱。」 「为什么?」 「其实之前时徽有说过,如果有人再来问他的心理状况,可以全部告诉那个人,我想他应该是特指告诉你。」 柯景行有点意外:「我?」 「之前跟你提到过,时徽有亲密恐惧症,他牴触所有的亲密行为和亲密关系,比较排斥肢体接触,我想您应该有所体会。」 柯景行:「这么想想的确是,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恨不得离我两米远,不过后来倒是不这样了。」 「哦?他倒是没和我说过,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吧。」 「他为什么会排斥亲密行为?」 「和他的家庭有关,您主办过他家的案子,应该知道,他的家庭关系并不好,从小就没有过爱也没有见过爱,所以他不理解也不接受一切亲密行为。」 「可是据我所知,对亲密行为牴触可能是过往受到过伤害,难道他也?」 邱玥婷斟酌着说:「不算是,不过他说过,中学的时候他被人骚扰过,男女都有,他的长相的确不错,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柯景行:「......」他想起来那晚在洛泽市,他偷亲了时徽,后来还知道时徽并没有醉,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想法。 「他是比较敏感的人,而且因为一直生活的环境比较压抑,所以他看待事情也比较悲观,会考虑到事情各种的坏处,可能是自身经歷的原因,他总会提前预设有哪些不好的事发生,所以他心里也就比较封闭,不敢往前走。」 「所以他不愿意谈恋爱也是这个原因?」 「对,对他来说,爱情可能是件麻烦事,我曾经劝过他试着谈恋爱,这样对他自身成长会有帮助,但是他觉得现在的爱情都不算爱情,最后都是要分的,所以虽然他也好奇,但是他总是站在岸边观望,从来不会踏出那一步走进去。」 柯景行嘀咕着:「那还真是不好办啊。」 「柯队,其实我感觉到他有些改变。」 「怎么说?」 「我感觉到他是想跨出那一步,不然也不会允许我把他的心理状况告诉给别人,虽然这一步不大,但是我感觉他是想往外走的,您可以试试,只是不能太着急。」 柯景行:「对了,我看他经常失眠,家里还有大量使用酸枣仁,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有抑郁症,相比起以前,现在已经好多了,抑郁症都会伴随睡眠障碍的,他吃安眠药几乎没用,后来转而寻求中医治疗。」 「他的抑郁症又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有?」 「他以前高中到大学的时候,有抑郁症和焦虑症,您知道的,他父母关系不好,母亲对他又极度控制,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会pua他,把孩子当救命稻草,但是孩子未必能承受得住,何况他又有点偏执型人格,对外的攻击转向对自己,所以他才会得抑郁症,而且环境的不平衡会加重他心理的不平衡,不过等到大学的时候就好多了,到了现阶段已经是轻度的了。」 「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彻底好?」 「彻底好这不太好说,他家里出了那么大变故,自己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老实说,换做别人疯了都可能,而且他经歷过绑架后,有点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他说自己对火和马路心里会发憷,有时候会有窒息感。」 「毕竟谁直面死亡都会感到害怕,他也只是......装得比较好。」 第85章 时徽出院当天,他老早就收拾好东西,虽然腿骨骨裂还没有好,但是完全可以回家静养,在等兰九畹的时候,来人却是柯景行。 时徽:「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出院。」 「不是兰哥来的吗?」 「他说他公司有事,来不了,所以我来接你。」 而事实情况是,柯景行提前给兰九畹打电话,告诉他不要去接时徽了,自己去接,兰九畹只得答应。 时徽也没在意,说:「哦,那走吧。」 柯景行把时徽的东西都搬上车,然后抱时徽上副驾驶,他明显感觉到时徽的肌肉在被自己抱起来的瞬间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是对他有信任感了吗? 路上,时徽说:「喂,之前说过我出院你带我去吃火锅的,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时徽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答应过你的事,我肯定要兑现啊。」 时徽满意地笑了笑:「还不错。」 当时徽满脑子的涮羊肉、涮毛肚、奶茶全家桶的时候,他没有注意柯景行脸上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吃饱喝足,时徽很崩人设地打了个饱嗝,满足地吸着奶茶桶,说:「饱了。」 「那回去吧?」 「嗯。」 坐在车上,时徽还在回味着刚刚的麻辣火锅,等喝完最后一口奶茶,车停了下来,发现周围的环境不是他家。 「你怎么把我带到你家来了?」 柯景行帮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说:「你才发现啊?」 「你是想让我住你家?」 「你的腿还没好,你的房子又是上下层的,住着不方便,所以我想你住来,我可以照顾你。」 第154页 时徽:「我不喜欢住别人家里,何况我的猫还在家。」 柯景行指了指他家院子里的后门,然后时徽就看见了两只猫蹲在玻璃门后看着他们,正是麻团和小灰灰。 时徽:「......」 「柯队,非法入室,又非法把人拐回家,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慕局被判了多少年?」 柯景行耸耸肩,然后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 时徽:「......」是了,之前几次住院,他家猫都是兰九畹来喂,但总有时候他没空,所以他干脆把钥匙给了柯景行,让他去餵。 柯景行装可怜说:「之前有人说要报答我,还说我要什么都给,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 时徽:「......」好啊,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柯景行继续说:「刚刚那人还吃了我六七百的火锅,唉,也不知道这顿火锅值多少?」 时徽:「......」现在还能不能吐出来啊。 时徽说:「那你为什么要我住你家?」 「因为我缺人帮我打扫卫生、做饭和洗衣服,正好你就挺合适的。」 「你觉得让一个腿瘸了的伤残人士做这个合适吗?」 「合适啊,其实也不麻烦的,我家也有洗衣机、扫地机什么的,唉,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以后你要是受伤了我也不可能不管你,继续照顾你我也是愿意的......」 时徽抬手:「打住,我住行了吧,但是我这人事儿比较多,和我一起住得满足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保持安静,走路、关门的声音必须小,看手机的声音,刷视频音量不能超过30%,洗澡时候如果放音乐,音量不能超过60%,和别人打电话声音在40分贝以下,如果你哪天感冒鼻子不通气,最好离我远点,唿吸声太重会吵到我,开了罐的汽水如果不喝不能放在我房间,里面的汽水声也会吵到我。」说完,时徽停了下来,似乎还在想着。 「还有吗?」 时徽又郑重其事地竖起手指:「第二,保持安静,第三,保持安静。」 「你怎么就那么怕吵?你们年轻人不就爱闹腾吗?」 「我不一样,有一点声音我就会睡不着。」 「这些我都答应你,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嗯,可以。」 柯景行心里一下就乐了,麻熘地把时徽从副驾驶位置上抱起来。 时徽不满地说:「你能不能把我放在轮椅上然后推进去?」 「不能,就这几步路,还要什么轮椅?」 时徽胳膊没地放,双手环抱在胸前,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柯景行故意手往下一松,然后再接住他,时徽吓得下意识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等回过神来骂道:「你有病啊?你想让我另一条腿也断了吗?」 柯景行没说话,反倒是很受用的样子,时徽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现在拿开好像显得他很矫情一样,于是他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被柯景行抱进了家。 进了家门,两只猫缩在角落里,他们第一次到新环境,还有些害怕,不过在柯景行把时徽放下后,两只猫就蹭了过来。 摸着软软的猫毛,时徽心里踏实很多。 「我去把次卧收拾一下,你坐着等会。」 柯景行把时徽抱进次卧,时徽问:「你还抱上瘾了是不是?」 「嗯,可不是就上瘾了,那要不晚上我也抱着你睡?」 时徽:「......」 柯景行家不小,就连次卧也比一般人家的要大,里面还有书桌,靠墙边还有一架钢琴,不过用防尘罩盖住了,看起来很久都没有用过。 时徽:「你会弹钢琴?」 「不会,那是我妈的,后来她又买了台新的,这个旧的想卖的,但是没找到合适的买家,就放我这了。」 「我能玩玩吗?」 「你学过?」 「没有,就随便玩玩。」 柯景行把防尘罩拿下来,说:「你玩吧。」 时徽看着琴键,问:「do是哪个?」 「我怎么会知道,我没弹过这东西。」他继续给时徽铺被子。 时徽犹豫了一会,手指在琴键上按了两个音,停顿了一会后,手指便熟练地在琴键上跳跃起来。 柯景行铺床的手停了下来,愣怔地看着时徽的背影,等音乐结束后,时徽转头看着他。 「你这是不会弹?这是玩玩?你不会你还直接给我弹出一首《致爱丽丝》?」 时徽看着他呆滞的表情笑出来:「确实不怎么会,只是自学而已,这首也算是简单一点的。」 柯景行再次感受到他和学霸之间的差距,他问:「你还会弹什么?」 时徽想了想:「还有一首《秋日的私语》,不过只练了半首。」 「嗯,试试。」 时徽手指比划了几下,然后落在琴键上,低沉的音乐像是感觉站在一片红枫树林里,哀愁萧瑟,却又感到宁静,似乎能感受到秋风在空旷的山谷里迴荡,不急不缓。 时徽停下,说:「就这么多了。」 柯景行沉浸在音乐中,然后正视着他:「时徽,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时徽笑着:「不过就是随便玩玩,让人看了都笑掉大牙了。」 「你说你,学习好,画画好,还会弹琴,说起来,我在你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笛子、箫,本来以为你就是买来装逼的,现在想想还真未必,你还会什么?」 第155页 「你猜。」 这么好的人可不能被别人给抢去了。 柯景行问:「你要洗澡吗?」 「要,受伤后没法洗澡,难受死了。」 柯景行把时徽推进浴室,说:「给你浴巾,洗髮水和护髮素都有,睡衣也给你拿来了。」 「嗯,谢谢。」时徽等着他出去然后关门,见他没有一点要出去的意思,问:「你怎么还不走?」 柯景行笑着说:「你一个人洗澡会不会不太方便?」 「哈?」 「你腿还瘸着,万一洗澡的时候磕着碰着了,那岂不是我的罪过?所以还是我来帮你......」 时徽抄起手边的毛巾砸向他:「滚!流氓!」 柯景行拿着毛巾乐呵呵地滚出去了,果然,要对付他这种没事爱怼人的小魔头,唯一的办法就是得比他流氓他才没话说。 时徽的腿不方便,洗澡洗了好一会儿,他擦着头髮出来,说:「你去洗吧。」 「你腿没碰到水吧?」 「没有,我都注意这,何况现在伤口都癒合了。」时徽住院这段时间头髮长了不少,此时他头髮上的水顺着髮丝滚落到他肩膀上,浸湿了他的衣服,随着擦头髮的动作,锁骨也若隐若现的。 柯景行清了清嗓子,拿起浴巾:「我去洗澡。」 时徽坐在床上看书,麻团和小灰灰蜷在他身边,好一会儿,柯景行才从浴室出来,他给时徽热了杯牛奶,说:「喝完早点睡,这样好得快。」 「谢谢,你也早点睡。」 「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事晚上叫我,或者给我发个消息。」 「嗯。」 柯景行看着他身旁两只猫,问:「你晚上都和他们睡?」 「嗯,习惯了,你介意吗?我其实每天都会清理猫毛的。」 「没事,不介意。」他介意的是为什么两只猫都能和他一起睡觉? 晚上关灯后,柯景行难得地失眠了,他其实睡眠很好,何况每天工作都很累,这样失眠还是第一次,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味道,似乎这个家变得有生气起来。 半夜不知道几点,隔壁突然传来「咚」的声音。 处于浅眠的柯景行翻身起来跑到隔壁,刚进去,就听见有人说:「别开灯,刺眼。」 黑暗里,柯景行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捂着头,小灰灰坐在床上好奇地观望,麻团则担心地坐在时徽旁边,观察着他的状况。 对方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哼唧着:「从床上掉下来了,扶我一下。」 虽然有点惨,但是柯景行还是想笑,他把时徽抱起来,见时徽捂着头,便帮他揉揉,问:「怎么好好的,睡觉还能掉下床?」 「我想上厕所的,我家里都是榻榻米床,比较大,有时候下床会先滚一圈到床边,刚刚醒了一下以为还在家呢,谁知道一滚就掉下来了,我自己都摔懵了。」 「哈哈哈哈哈,头磕哪去了?」 「撞衣柜上了,应该没事。」 「那还好,没磕到柜子的拐角,不严重。」柯景行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头,说:「我扶你去上厕所。」 「嗯。」 等把时徽再次扶躺回床上后,他说:「你回去睡吧,把你吵醒了。」 柯景行温柔地说:「没事,你先睡。」 时徽裹了裹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一样,抱着自己的胡萝蔔玩偶,然后闭上了眼。 第86章 柯景行听着时徽唿吸声渐渐平缓,麻团在柯景行还没有发出警告信号时就跳到了时徽身上趴好,时徽也没有受影响,似乎已经习惯了。 柯景行手指勾着时徽的髮丝,软软的,滑滑的,还有他家洗髮水的香味,他家的洗髮水有那么好闻吗? 他侧躺在时徽身边,借着从窗帘后透进来的光打量时徽,他戳了戳时徽的脸,又碰了碰他的嘴唇。 上一次亲吻是什么感觉来着?好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声像防空警报一样。 有点想再尝一尝...... 「滚。」时徽轻声嘟囔着。 柯景行:「......」 时徽动了动,然后就没了动静。 「时徽?你睡了吗?」 「嗯。」 柯景行:「......」 他忍住不笑出声来,没想到他说梦话的时候还在骂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秋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冷,时徽被子的一角露了出来,柯景行很自然地掀起被子一角,然后钻进被窝,他也不是耍流氓,只不过是防止时徽再掉下去,或者他再想起来上厕所,对,就是这样。 把自己说服后,柯景行闭上了眼。 第二天醒来后,时徽觉得有点热,他动了动胳膊,不想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脸近在咫尺。 「艹!」柯景行还在睡梦中,腿上一痛。 时徽坐起来:「你怎么在我床上?」 柯景行想起来昨晚自己很不要脸地钻人家被窝,欲盖弥彰地说:「就......就方便晚上照顾你嘛。」 「那你就照顾到床上了?」 「我困了啊,而且晚上又冷,万一你再掉下床可怎么办?」 「我只是不适应环境又不是脑子坏了,下去!」 「行行行。」 时徽蜷着腿,「嘶」了一声,柯景行问:「你刚刚用哪条腿踹我的?」 第156页 「哪条离得近用哪条呗。」 「你傻吗?腿都瘸了还踹人,快给我看看。」 时徽说:「这都怪谁啊,也不知道谁大半夜地耍流氓钻人被窝。」 「钻被窝就叫耍流氓了啊,那我以后要是对你做点别的可怎么办呢?」 时徽很严肃地看着他:「柯警官,我觉得我以后有必要送你一本《刑法》。」 「噗哈哈哈哈!」柯景行给他腿上喷了药,说:「别再乱动了,不然真成小瘸子了。」 吃完早饭,柯景行说:「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别乱跑,听见了吗?」 时徽还沉浸在早上的起床气中,迷迷煳煳地应道:「嗯,知道了。」 葛覃:「老大,今天嫌疑人就要移交检察院了。」 「嗯,我知道,把材料都整理好,林局说明天就给我们放三天的假。」 「太好了,最近加班可累死了,要不要咱们出去玩玩?」 白杨一听就来劲了:「去去去!咱们都多久没放松了,我馋了一家海鲜自助馋了好久了。」 柯景行却说:「我不去了。」 葛覃哀嚎着:「啊~为什么啊?」 柯景行一脸得意又欠揍的样子:「家里有人需要照顾,离不了人。」 白杨:「家里......」 葛覃:「有人......」 葛覃:「老大,你脱单了?什么时候表白的?时小帅哥竟然答应你了!」 「快了,还没呢。」 「那你在这得瑟什么?小心最后人家拒绝了你,等着脸疼吧!」 白杨一拍葛覃,说:「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我还等着喝老大的喜酒呢,也不要多好,五星级的海鲜自助就可以。」 柯景行:「......」 葛覃:「老大,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可以教你啊。」 柯景行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算了,你要是靠谱,婚都能结了,还在这跟我刷嘴炮?赶紧干活去!」 「......哦。」 时徽坐在院子里,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两只猫蹲在他的轮椅后面,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新环境。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时墨」,时徽接通电话,对面说:「喂,哥。」 「嗯,时墨,有事吗?」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前一阵子爷爷奶奶家进贼了。」 时徽浇花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当时他们从地里回来,回家后就发现家里被人翻过,不过我听说你受伤住院,所以没跟你说。」 时徽语气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不过,他爷爷奶奶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倒没有,就是家里被翻得一团乱,老家路上都没有监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没丢什么,不过爷爷奶奶倒是受了不小惊吓,,」时墨小心地说:「你要不要什么时候回来?」 时徽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只不过我最近腿脚不方便,你明天来接我吧,就你一个人来。」 「好。」 「对了,你最近实习不忙吧?」 「不忙,况且这也是我出警的一个案子,也有空带你去。」 时徽:「行,好好干。」 「嗯,再见,哥。」 挂了电话后,时徽收起水管,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花丛。 从时天和他母亲离婚之后开始,各种不对劲的事都围绕着他发生,尤其是在他死之后。 先是尹文岚车祸身亡,然后是他被绑架,接着在下一个案件种他又中枪,后来回家的时候被人跟踪,还在路上又不小心被车撞,再者就是有人想利用车祸置他与死地,而现在,他爷爷奶奶家也进了贼......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而且认定了这个东西在和时天有关的人手里。 时徽嗤笑着,自言自语道:「都死了还给我找麻烦。」 开门声把时徽的思绪拉了回来,时徽转头,说:「回来了?」 「嗯,」柯景行把手里的菜放下,换了鞋子后,走向他:「坐着发什么呆呢?」 「没有,我就浇浇花,看你这花不知道都几天没浇了,已经蔫巴了。」 「最近加班,回家的时间都不多,家里没落灰就不错了,哪还能管花的死活?」 柯景行拎着一个袋子在时徽眼前晃,时徽惊喜地接过:「是奶茶!还有巧克力冰山熔岩!」 一见到吃的他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柯景行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先垫一口,我去做饭。」 时徽一口咬下半个冰山熔岩,点点头:「好。」 柯景行走进屋里,才发现家里的地板干干净净,衣架上也晾着洗干净的衣服,他有些意外:「你今天打扫卫生了?」 时徽喝了口奶茶清清嗓子:「你家太脏了,都不知道打扫,衣服也是,一股味道,你是不是一个月没洗澡啊?」 「我天天加班,哪有空洗澡?」 「以后你要是不天天洗澡,我就搬回我自己家去。」 柯景行收起开玩笑的神色,认真地看着他:「那我要是天天洗澡,你是不是就能一直住下来了?」 时徽差点被珍珠给噎着,说:「你抽什么风?要不要去精神科看看?」 柯景行笑着说:「你知道吗?刚刚那话,我曾经听过,是我妈说我爸的,你说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第157页 「不可以!」时徽打断了他,他神色有些落寞,随即又恢復那种若无其事的笑容:「你不是要做饭吗?我帮你打下手吧?」 柯景行没说什么,低声回道:「好。」 还是太心急了,不能太着急...... 晚上,时徽洗完澡睡在床上看书,然后就看见柯景行进了房间,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时徽放下书:「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家有个习惯,睡前家里人得一起聊聊天。」 「......你觉得我会信吗?」 「骗你干什么,」柯景行看向他手里的书:「复习得怎么样了?考试能不能过?」 时徽说:「不确定,现在刷了几套题,感觉还不错,多考几场就好了。」 「你还想考外地的吗?」 「现在考公得有多难,能考上就不错了,还在乎在哪吗?更何况我现在也没什么挂念的了,去哪不都不一样。」 柯景行垂眸:「也是。」 时徽凑近他,故意笑着问:「怎么?捨不得我离开?」 谁知柯景行认真地说:「是的。」 时徽:「......」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看书。 柯景行:「你知道你这样撩完就跑的毛病很吊人胃口吗?」 时徽无辜地看着他:「你想多了,我没有。」 柯景行抽出他手中的书,慢慢靠近他:「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不懂?我不觉得你一个学心理学的会不懂我的意思。」 时徽被他逼得一直往后仰,他手肘轻轻抵在两人中间。 「你能让你的谘询师告诉我你的情况,你明明很牴触和别人触碰,却不介意我靠近,包括现在。」 「不好意思啊,我还是挺介意的。」 「噢?」柯景行挑眉:「那为什么我偷亲你的时候你还能装得一点破绽也没有?」 时徽:「......」 这下他说不出话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回忆起之前酒店那晚,还是此时彼此靠得太近,他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红。 柯景行勾起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你的耳朵有点红。」 这触碰像是电流一般,时徽下意识地推开他,往后挪了一些,说:「......你......我要睡觉了,你先出去吧。」 柯景行笑了笑:「好。 第87章 第二天一早,柯景行起床时,发现时徽已经做好早饭了,柯景行愣了几秒:「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得复习啊,而且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一直习惯早起。」 「你这样说得我很有负罪感。」今天柯景行没有去上班,此时已经快九点了。 时徽:「我觉得早上起来刷手机都比睡觉要有意义。」 柯景行咬了口包子,说:「对了,今天葛覃他们说要去玩,你去不去?」 「不去。」 「也行,那我也不去了。」 「你干嘛不去?」 「你不去我干嘛去,我现在不能随便出去鬼混。」 时徽很无语地看着他:「......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我一个人在家清净。」 「好吧,那我就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给你带。」 「你看着买吧。」 「好。」 等接近中午,柯景行走了,他走后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来人是个年轻的男人,个子挺高,穿着运动装,看着挺沉稳的,不过还有些学生气,时徽说:「来了?」 「哥,你现在怎么住这?买房子了?」 时徽给时墨一双鞋套,示意他进来,他说:「朋友的家,我临时住的,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就走。」 时墨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看见了趴在电视柜上的麻团,问:「哥,你来朋友家还把猫带来啊?这朋友真够好的。」 时徽:「......」理工男真是会说话。 时徽从房间里出来后,给猫餵了两个罐头,说:「走吧。」 时墨推着他往外走:「哥,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完全好,估计还有一段时间呢。」 「你现在在市局工作危险性也太大了吧,你其实完全没必要啊。」 「你不也在派出所实习?以后你遇到的危险只会比我更多。」 到了时墨的车旁,他问:「你能自己上车吗?」 时徽想了想,说:「你抱我上去。」 「啊?」时墨知道他这个堂哥是讨厌别人触碰他的,小时候不知道因为这个被打了多少次,这次别又是找藉口打他来着。 「快点啊。」 时墨闻言还是照做了,当他弯腰靠近时徽的时候,时徽似乎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笼罩着他,在时墨刚碰到他的后背时,时徽就嫌弃地推开了他,说:「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把我拐杖拿来。」 时墨被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把拐杖递给他。 路上,时徽靠着窗户,回想起昨晚柯景行说的话,他其实也发现,自己对他的触碰不那么牴触,本以为是已经泛化到所有人,没想到只有柯景行是意外。 晚上,柯景行回到家:「时徽,我回来了。」 房子里灯没开,房间里也没有人,柯景行有些慌了,不会是昨晚试探过头了,他回家了吧? 不对,猫还在,他不会丢下他的猫不管的。 第158页 柯景行赶忙给时徽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他立马拿起钥匙准备出门找他,然后就看见一辆车停在单元门门口。 「你回来了?」 柯景行:「你上哪去了?腿还没好,怎么又乱跑?吓死我了。」 时徽:「柯队,我已经成年了,不至于跑出去就找不到人了,你难不成还要给我买个小天才电话手錶吗?」 柯景行注意到驾驶座上的人,问:「这位是......」 「这是我堂弟,时墨,时墨,这是市局支队长,柯景行。」 时墨下车,向他敬礼:「柯队好。」 「你也是警察?」 「啊......我大四,现在在派出所实习。」 「警校的学生?」 「嗯。」 柯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松了口气:「看着挺不错,好好干,没准以后还能做同事。」 时墨笑了笑:「谢谢柯队。」 时徽:「还同事,等人家进市局,你怕不是已经退休了吧。」 柯景行:「......」 柯景行把时徽从车上抱下来,放在轮椅上,时徽说:「你早点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好,我先走了。」等车开出小区了,时墨才后知后觉,刚刚柯队是不是抱了他哥?错觉......一定是错觉...... 柯景行问时徽:「你今天又去哪了,还是你堂弟来接你。」 「回了趟老家,看看爷爷奶奶。」 「哦,」柯景行没有多问,他把几个袋子放在桌上:「给你带的吃的,你吃点。」 时徽:「我现在不想吃,我看今晚挺凉快的,要不你推我出去走走吧。」 「好。」 柯景行家附近有条河,河边有健身跑道,晚上河边的灯光昏暗,这个点来散步的人不多,只能听见晚风的声音。 秋夜的风有点凉,柯景行问:「你冷不冷?」 「还好。」 「冷的话要不要回去?」 时徽摇摇头:「不用。」他看向河对岸热闹的霓虹灯,说:「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嗯,很安静。」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好几年了,每天都是在忙忙碌碌的,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你如果想,我可以天天陪你来。」 时徽笑着摇摇头:「景色看多了,就会腻了,况且,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看了。」 柯景行问:「什么意思?」 「就是马上要工作了,哪有时间天天出来?」 「也是,我现在能不加班就不错了。」 到了一座桥上,柯景行停下来,桥上的风比别处更大,也更凉快。 时徽趴在围栏上,舒服得闭上眼睛,他感慨着:「我以后退休了,就要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买个小别墅,没事种种花喝喝茶,然后安心等死。」 「你连工作都没开始,都想着退休了?」 「人得做长久的打算,我现在已经开始攒养老金了。」 柯景行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 「你说要是在万城的北堰区乡下买小别墅要多少钱?」 「额......不清楚,不过起码得要百十来万吧。」 「那么贵啊,」时徽看着他:「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现在就把班上好就行,等老了捞个局长做做。」 时徽:「我可得告诉林局。」 「告呗,反正她也知道,她自己都盼着退休呢,这样就不需要跟那些老油条勾心斗角了。」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爸妈,我肯定躺平,还上什么学,考什么公。」 柯景行:「要是有我这样的爸妈,有这个想法他们能抽死我。」 时徽好奇地看向他。 「你别看我妈是个教授,斯斯文文的,又很优雅,其实你是没见过她在家的样子,以前我小时候写作业的时候,她可是拿着鸡毛掸子在我旁边看着的。」 「为什么啊?」 「我小时候写作业爱磨蹭,几页的练习题,一个小时后一题没写,但是多了一个用冰棍棒做的小汽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我妈打了几次,后来好点了。」 时徽问:「你不是一中的吗?怎么还这样?」 「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高中的时候就好多了,我爸就好点,他因为工作忙,很少管我,发的最大一次脾气是因为我后来出柜的事。」 「怎么说?」 「我工作后,家里人就开始想着给我介绍对象,每次一吃饭就问我有没有谈恋爱,什么时候结婚,我爸妈都还没着急呢,也不知道那些亲戚急什么。」 时徽点点头:「确实,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改改一见到年轻人就介绍对象的毛病。」 「当时有一次过年,那时候我们局里有案子,我和家里人吃完饭还得回局里,结果一群人又是在那催婚,我本来就累,还得应付这些人,当时就一拍桌子翻脸了,说自己喜欢男的,然后转头就走了,你是不知道我爸的脸色。」 「你爸后来怎么样?」 柯景行嘆了口气:「老头子差点用皮带抽死我,主要我还跟那么多亲戚翻脸,他面子上过不去,我脾气也不好,气得一个星期没回家,后来是我妈在我们两人间劝的。」 时徽:「你妈不生气吗?」 第159页 「她做老师的,接触学生多,见怪不怪了,她还说早就怀疑我是不是弯的了。」 「噗!绝对的亲妈,那后来你爸就接受了?」 柯景行说:「我爸耙耳朵,别看他神气得不行,到家了还是得听我妈的话,我妈劝不动,一揪耳朵,我爸就妥协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爸可真逗。」 「我们家的宗旨就是男人必须得听老婆的话。」 时徽岔开话题:「咱们继续往前走走吧,然后就回去。」 「好。」 往前走了没多久,传来几声猫叫:「喵~喵~」 时徽:「是不是有猫?」 柯景行指着前面:「在那边。」 从草丛里走出一只小奶猫,还是黑白色的奶牛猫,看见有人来便凑过来。 小猫脸上和身上脏兮兮的,不过看起来倒是挺有精神的,叫的声音也大。 「这么小的猫,可能只有两三个月吧。」柯景行蹲下来,朝着小猫勾勾手,小猫把脸凑过来。 时徽从口袋里翻出几根猫条,撕开包装:「把小猫抱给我。」 「流浪猫身上有细菌,还是我来餵吧。」 「不用,没关系,有细菌再洗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娇气。」 柯景行把小猫轻轻托起,放到时徽腿上。 小猫站在时徽腿上还有点发抖,时徽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把猫条餵给它。 看着小猫如饥似渴地吃着猫条,柯景行问:「你还随身带着猫条?」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会遇见流浪猫,每次看都怪可怜的,也不能每只都带回家养,所以就习惯随身带着猫粮或者猫条,看见了就喂,就一直保持到现在。」 小猫吃着猫条,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吃饱了也不急着走,坐在时徽腿上洗脸。 时徽摸着小猫的脑袋和下巴,看得出来是很喜欢猫。 柯景行说:「要不我们把它带回去养吧。」 时徽眼睛亮了:「真的?」 「嗯,反正我家有院子,你放在屋子里养行,放在院子里养也行,多只猫而已,没什么。」 时徽开心地抱起小猫,说:「太好了,又有一只猫了,可以带回家了。」 柯景行看着时徽和小猫说话,温柔地笑着,然后轻声唤着:「时徽。」 「嗯?」 柯景行微微弯下腰,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88章 这个吻差不多停留了五秒钟,可能更长,也可能没这么长。 柯景行起身时,有些侷促,但是他不后悔这次的情不自禁。 河对岸闪烁的灯光照在时徽脸上,他似乎已经呆滞了,腿上的小猫已经盘起身体睡起来,识趣地没有打扰他们。 柯景行笑着问:「傻了?」 「我......你......」可能时徽也没有想到,他游刃有余地应付各种场景的一生,也会有cpu烧干了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这次不是偷亲,你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要是想问为什么,那我只能说是我太喜欢你了,情不自禁。」 时徽:「......」 「其实我也好奇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你没事就爱怼我,不气我心里就难受似的,尤其是你还莫名其妙只对我这样,不过也可能因为如此,我就好奇,觉得......你是个特别的人。 「你总是给人展现出不同的一面,有时候很疯,有时候又很乖,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有时候又像经歷了很多、负重前行的人,可能就是你身上这种矛盾的特质吸引了我,让人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就是这样让我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你。 「而且你还没事就钓我,去游乐园坐大摆锤故意的吧?去鬼屋也是的吧?在洛泽的时候装醉也是的吧?还总是救我,就算没有前面的条件,吊桥效应也能让我对你死心塌地,你早该想到你会有玩脱的这一天。 「我想说的目前就这些,你不说句话吗?」 时徽咽了下口水,摸了摸腿上的小猫,然后问:「你应该去找过我的谘询师了吧?」 「嗯,我知道,她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并不介意。」 「不,我是想说,我这个人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我很难对人产生信任和依赖,这对伴侣来说是很致命的。 「而且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性格古怪,毛病还多,你总说我不好伺候。」 柯景行说:「我那是逗你的,那你看我有哪一次不照做吗?」 时徽嘀咕着:「谁知道如果以后在一起了你还会不会这样?就算会,一年可以,两年可以,十年呢?二十年呢?你总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想想,真过了那么多年,我就习惯了呢?」 时徽:「......」 「我不需要你做出什么改变,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 「呵,就会捡好听的说。」话虽如此,但时徽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而且你对我没有信任和依赖这不要紧,时间会证明一切。」 时徽继续说:「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如果我就这样煳里煳涂地和一个人在一起,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虽然我以前这么想过随便找个人试试,但是我不想辜负人家,同样,我也可能无法回应你。」 「我不需要你现在回应,我今天也只是先跟你表明心意,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如果最后对我真的没感觉,我可以退出,和你保持距离。」 第160页 时徽想了想:「还有,我上发展心理学的课知道,夫妻......不是,就是伴侣感情和谐的基础是性生活的和谐,虽然我挺不懂为什么这么说,不过确实有点道理,不然和朋友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你知道的,我有亲密恐惧症,我很排斥亲密行为,更不用说和别人......所以,我不敢保证我能做好一个伴侣。」 看着他红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柯景行笑出声来,时徽被弄得有点尴尬:「你笑什么?」 柯景行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可爱,你对我没感觉,那你怎么能想到那么多的东西?」 时徽:「......我以前也会为自己爱情考虑啊,少自作多情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这个其实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那么多顾虑的,到时候一切都会解决的。」 时徽低头思考着。 柯景行推着他往前,说:「咱们走吧,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给小傢伙体检,这些问题以后再说。」 时徽没说话。 等快到了宠物医院,时徽突然问:「那如果我现在住你家,吃你的住你的,现在关系暧昧不清,以后又拒绝了你,我这算不算渣男?」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时徽这么逗呢? 「不算不算,是我自愿的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pua自己呢?」 在给小猫做完检查和清洁后,医生说:「小傢伙很健康,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回去后好好养着,另外要给他做些驱虫。」 「好的,谢谢。」 时徽抱着猫,两人从宠物医院出来,柯景行说:「给他起个名字吧。」 这只奶牛猫的配色很漂亮,和黑猫警长一个配色,眼睛还是灰蓝色的,此时清洁干净后显得更漂亮,时徽说:「叫警长吧。」 「好,他确实和黑猫警长一个样。」 时徽拉开拉链,把警长放进怀里,警长露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一回到家,麻团正准备凑过来,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果然就看见时徽怀里的一只奶牛猫,顿时就「哈」了口气。 时徽把警长放下来,麻团好奇地闻了闻,又是「哈」了口气,拎着爪子,似乎准备随时攻击,小灰灰倒是没什么反应,闻了几下之后,躲开了,好像他是个什么厉害的东西。 警长被两只巨大的大猫吓住了,不停地往后退。 时徽:「我差点忘了,当时小灰灰刚来我家的时候,麻团一个多星期都不给我妈碰,醋劲大着呢,我们先把警长放在笼子里隔离一阵吧,让他们适应一下。」 「好,我去拿。」 洗澡时,时徽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却又陌生,一双桃花眼不像那样含情脉脉,反而有一种空洞、疏离;嘴角自然闭起时微微下垂,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脸有点臭。 为什么他会喜欢自己? 时徽对人的审美其实没什么标准,在他眼里只有长得丑的和长得正常的,只要五官比例协调、肤质正常,那就是平平无奇,所以在他眼里,自己也就是平平无奇的那一类。 也就在第一次看见柯景行的时候才被吸引了片刻,不是那张脸,而是他的气质,认真、严肃,又带着些不容忽视的锋芒。 时徽把书收起来,喝了口水便准备睡觉,门此时被推开,柯景行抱着枕头走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 「睡觉啊。」 「那你来我这干什么?」 柯景行理直气壮地说:「之前说你来我家,帮我做家务来报答我,现在我想起来你还需要做一件事。」 时徽:「......什么?」 「帮我暖床。」 时徽:「......」 时徽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然后翻身下床:「喂,兰哥,你来接......」 「哎别别别,」柯景行忙夺下他的手机,对着电话说:「兰先生,你不用来,这么晚打扰你了,不好意思。」说完就挂了电话。 兰九畹此时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懵。 柯景行说:「这么晚了,还麻烦人家干嘛?」 「那我自己打车走也行。」 柯景行拉住他:「我不对你做什么,就是睡觉,绝对不会打扰你,你晚上起夜什么的不方便。」 时徽看了他一会,问:「你最近有没有感冒?」 「没有。」 「有没有鼻炎?」 「没有。」 时徽重新倚在床上,柯景行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睡眠不好,如果你唿吸太重我听见会睡不着。」 「这么严重啊,」柯景行见他默许了,也掀开被窝坐进去:「你没有去看看吗?」 「无非就是因为抑郁症什么的,安眠药副作用大,所以我轻易不吃,主要都是用酸枣仁。」 柯景行:「我有朋友是中医,以后带你去看看,我听说失眠老是用酸枣仁也不太好,而且酸枣仁还又那么贵,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调理一下。」 时徽点点头:「好,谢谢。」他伸手去关灯,然后躺进被窝里。 柯景行也躺下:「这才11点不到,你就睡了?」 「我早上习惯7点起,得保证八小时睡眠,但是我会失眠,所以得提前一点闭眼。」 「作息这么规律啊。」 第161页 时徽抱着玩偶缩在床边,柯景行只能看见他半个脑袋。 「你怎么睡那么靠边?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习惯了,我在家睡也是这样,而且我不习惯别人睡我身边,你晚上可别偷摸地过来。」 「我是那种人吗?」 时徽:「呵呵,那可不好说。」 「我睡觉很老实的。」 时徽低声说:「嗯,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柯景行翻了身,面朝时徽,他睡眠一向很好,今晚难得没睡着,躺在他身边,能睡着才怪了。 时徽此时翻了身,脸微微朝他的方向侧,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不是说好会失眠的吗?怎么睡不着的只有他? 柯景行用手指试探着戳了戳他的脸,时徽没反应。 麻团一直趴在时徽身上,此时时徽平躺着,它正好趴在时徽肚子上,小灰灰睡在他脚上,麻团是个小体格的猫,但是也不知道时徽怎么养的,养到了11斤,这样的体重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 所以没多久,时徽不舒服地动了动,把麻团掀下去,又翻身。 谁知,这次他翻身相当于直接进了柯景行怀里,连他的胡萝蔔玩偶也掉下床去了。 时徽睡觉喜欢抱着东西,玩偶没了,他顺手就抱着面前的东西。 第89章 柯景行此时感觉心脏快跳出来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时徽就这样抱着他,头还埋在他怀里,腿也翘在他身上,完全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玩偶了。 柯景行发现,时徽睡觉是有点蜷缩的姿势,这种姿势是一种不安的表现。 时徽天天都洗头,他的头髮上一直都是香香的,柯景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伸手环住时徽的腰,手还颇为不老实地伸进了他衣服里,不过他不敢太大胆,万一惊醒了对方,自己不是打一辈子光棍,就是被打进icu里。 这傢伙是不是装睡着的?毕竟他前科累累,是钓鱼的好手。 不过就算是又怎样,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想着想着,柯景行就这样心猿意马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闹铃还没响,时徽就醒了,被热醒的。 虽然天冷了,但是他本身就不怕冷,再加上他发现了近在咫尺的柯景行,不热才怪。 时徽咬牙:「柯景行,3秒钟,赶紧给我醒过来滚下去。」 柯景行揉了揉眼:「冤枉啊,可不是我贴过去的,你看看你旁边。」 时徽左侧空出一大片,而且,他的玩偶还不知道到哪去了。 时徽:「......」他以前就算临时和别人睡一张床,也是宁愿自己掉下去也不会和别人沾边的,这次怎么回事? 柯景行:「你可别说我是骗你的。」 时徽往旁边小心地挪了挪,柯景行却一把揽过他的腰,说:「你昨晚差点把我挤掉下去,我一晚没睡好,你自己却睡得香,我都怀疑你失眠是不是骗我的,所以你是不是得给我点补偿?」 「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我给什么补偿?」 「你别乱动,腿还没好呢。」 「那你松手。」 柯景行搂得更紧:「我不,我在等我的补偿。」 「没有。」 「我这样碰你,你反感吗?」 时徽:「......还好,没什么感觉。」 柯景行靠得更近,时徽能感觉到他唿吸的急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下意识地躲开。 时徽突然一阵脸红,他用胳膊抵着柯景行,柯景行坏笑着看他:「怎么了?」 时徽:「你离我远点。」 「怎么了?」 时徽又往旁边挪了挪:「你是想进icu还是想被我阉了?」 柯景行立马挪开一点,笑着说:「都是早晨的正常反应,你害羞什么?我就不信你没有。」 「我有也不会拿来耍流氓,赶紧起来。」 「好好好,我起,你现在也起吗?」 时徽也坐起来:「得起来复习。」 「好,我去做饭。」柯景行离开房间。 等门关上后,时徽松了口气,一大早被这么调戏一次,他属实有点不习惯,他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这种事,所以他的亲密恐惧症也和此有关。 就好比之前晚宴的那次行动,被那个吴总调戏,他甚至噁心到吐了,回来后更是洗了两个小时的澡,差点把皮搓破。 但是,刚刚,对于柯景行的行为,他并不反感,似乎只有惊讶和不好意思,这是让他很意外的。 兰九畹坐在柯景行家院子里,他环抱双臂看着眼前的一言不发的人,他腿上趴着警长,终于忍不住开口:「大爷,我都在这坐了半个小时了,您能说句话吗?」 时徽:「......哦。」 「昨晚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没怎么回事,就你听到的那样。」 兰九畹凑近他,手肘撑在石桌上:「你俩睡一起了?」 「......嗯。」 「睡了?」兰九畹打量他一下:「不对啊,看你这样子好像没什么问题啊,难不成是你把他......」 时徽打断他:「你有病吧?你觉得我瘸了一条腿后能做到吗?不瘸都做不到。」 「那你这样是干什么?你要是受不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找几个靠谱的人伺候你。」 第162页 时徽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是想回去,就是现在在他这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兰九畹挑眉。 「你知道的,我有亲密恐惧症,但是我不排斥他的接触,甚至觉得待在这挺舒服的,我以前在你那,也最多住一个晚上,就这样都觉得浑身难受,所以我就觉得自己待这很不对劲。」 兰九畹在吃着薯片,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他把椅子拉近,毫不顾忌形象地在椅子上盘起腿,一副准备听八卦的样子,说:「这还有什么不对劲?孩子,你陷入爱河了。」 时徽:「......你又没谈过,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跟你似的,我至少还看过不少小说什么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时徽翻了个白眼。 兰九畹不怀好意地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去游乐园那次又是玩大摆锤又是鬼屋的,啧啧啧,是不是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觉得很舒服?」 时徽:「......」 「还有后来,你还装醉,哎呦,真是好手段。」兰九畹拍了拍手。 「原来是你说的,我就说他怎么可能知道?你怎么专拆我台?」 兰九畹很欠揍地摇了摇头。 时徽闷声说:「我当时就像逗逗他,没想......」 兰九畹又拆开一包,「咔嚓咔嚓」地吃着最新款的蘑菇力。 时徽伸手要去抢,被兰九畹躲开了:「你来我家都吃多少了?这是最新款,我自己都没吃过。」 「别那么小气嘛,我前一阵子胃不好去挂水,自从那之后,锦屏就不让我吃零食了,我屯的零食全被他送给他同学了,今天来你家一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吃。」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你还记得你是万城商圈有名的温柔多金的兰公子吗?现在没事还躲起来偷吃零食,让别人知道能直接脱粉。」 兰九畹满不在意地说:「关我什么事,只要股票不跌,就没事,我的钱还正常赚。」 时徽:「......」呵,万恶的资本家还跑来和他偷吃零食。 兰九畹:「还是说你的事,还没说完呢,所以你们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什么进展......」 兰九畹思索着:「就是......就是一些肢体的接触......懂吧?」 「亲了算不算?第一次他偷亲,第二次是额头。」 兰九畹吃着蘑菇力的嘴一时没合起来,他问:「你......你当时没打他吗?」 「......没。」 兰九畹咽下蘑菇力,说:「孩儿啊,我回去这就给你准备嫁妆去,十里红妆绝对不能少,不会让你嫁入直不起腰的。」 时徽:「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和你认识那么多年了,现在靠近你还得把我推开,我可伤心了,你都不喜欢我。」 时徽淡淡地吐出一句:「撞号了。」 兰九畹:「......」 他一听就差点掀桌子:「呸!老子怎么可能和你一样!」 时徽淡定地喝了口水。 兰九畹吃了口好多鱼压压惊,又坐了下来,和他聊了没多久后,便离开了。 入秋后天黑得比较早,张阿姨拎着水桶和拖把进入公共厕所,打扫完这个她就能回去了。 张阿姨按了几下开关,没反应:「什么破厕所,灯又坏了,还得跟上面保修。」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虽然灯坏了,但是还得继续打扫,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不过政府重视城市建设,要确保城市每处地方都要干净整洁,包括这个公共厕所。 好在这里来的人不多,多数都是开长途车的路过会用一下,而且这里是新建的公共厕所,相比于其他的已经干净很多,所以打扫起来相对方便。 张阿姨涮了涮拖把,把外面的地给拖了下,然后打开隔间挨个拖一遍。 大晚上的没有灯,张阿姨胡乱地拖几下就算完事。 等要推开倒数第二个隔间时,门似乎被什么给抵住了,张阿姨用力一推,然后看见两条人腿在半空中晃悠。 张阿姨下意识抬头,一个人咧着嘴,似乎在笑,黑暗中仍能看出那个嘴呈现出不正常地咧开的样子,还有半截舌头吐在外面,眼睛发黑,直勾勾地看着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市局里,一行人凑在一起组队玩蛋仔,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搞快点搞快点」。 柯景行:「你们上班怎么又玩游戏?最近太闲的是吧?」 「老大,可不能乱说,我们闲那是好事,而且这不是快下班了嘛。」 柯景行翻着平板,白杨瞄了一眼,然后看见了满屏的粉红,问:「老大,你这是在看什么呢?这满屏的粉红泡泡。」 「哼,没见识了吧。」 叶城:「他最近要准备表白,在布置表白现场。」 「哈?」众人皆是一惊,然后纷纷放下手机。 葛覃凑过来问:「真的假的?老大,什么时候啊?」 柯景行:「早着呢,起码得等他考完试的,不能影响他考试。」 「可以啊,老大,够浪漫的。」 「老大,我们帮你。」 常裕从外面进来,说:「别帮了,又出事了。」 「怎么了?」 「北堰区刚刚接到报案,在郊区一处公共厕所里发现一具男尸,说是上吊,北堰分局已经有人去了。」 第163页 柯景行说:「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第90章 到了现场,此时公共卫生间的灯已经被修好了。 隔间里,死者看起来似乎只有十几岁,个头不是很大,有点瘦小,身上穿着小丑的戏服,不过很宽大,几乎罩住了他整个人,看不见手脚,但是让人膈应的还是他的面部。 他的脸被人涂上了油彩,是小丑的模样,嘴角被刀割开,刀口一直延伸到耳朵,像是小丑那样夸张的笑容,甚至还能看见他的牙齿;他的舌头有半截伸出来,显得更加诡异。 葛覃抱着胳膊:「咦,好变态啊,从没见过那么变态的杀人手法。」 柯景行沉声道:「技侦,拍照取证。」 柯景行看着周围,这个公共卫生间外表做成木屋的样子,里面还有一根横樑,而死者就是掉在横樑上,卫生间里干净整洁,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常裕:「景行,我们刚刚问了,报警的是这里的清洁工,她是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的死者,因为卫生间灯坏了,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有什么异常。」 柯景行:「这个灯是人为破坏还是真的损坏了。」 「是被人打坏了灯泡。」 柯景行环视着周围,问:「那个清洁工呢?」 「在外面呢,受了不少惊吓,刚缓过来。」 柯景行往外走,他看见了几个女警旁边的清洁工,女人手里端着热水,手还在微微发抖。 柯景行对张阿姨说:「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姓柯。」 张阿姨点点头:「你好,警官。」 「我想问一下,您是每天都要打扫这个公共厕所吗?」 「是,我们算是轮班的,中午打扫一次,晚上一次,中午不是我打扫,是另一个人。」 「那您昨晚打扫的时候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张阿姨想了想,随后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连灯都是好的,谁知道今晚就......」她的手又开始颤抖。 柯景行安慰她:「张阿姨,没事,您不用害怕,警方都在这。」 「哎......好......好......」 「您今天打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灯坏了,我就想着随便拖一下就走的,也是想偷个懒,哪能注意有什么异常?」 柯景行问:「不一定是有什么动静,就是您想想,今天晚上打扫的时候地面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比如特别脏,或者有什么固体垃圾,您虽然想快点拖完,但是觉得今天的地有点脏,拖完后感觉很累。」 张阿姨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眼睛亮了一下:「是了!我今天快打扫完的时候感觉是很累,因为我记得感觉地面好像有什么黑黑的痕迹,我就用劲都拖干净了,尤其是外面的地,拖了好一会呢,好像还碰到了石头,在地砖上滚了几圈,被我扔出去了。」 柯景行:「您还记得那个痕迹大概在什么地方吗?」 张阿姨说:「我看不清,当时屋里太黑,只有窗户外照进来的光我看见了一点。」 「您是住这附近吗?我看这挺偏僻的。」 「是,我就是这附近的农民,老伴儿也是,这不是政府要搞城市建设,在这修了卫生间,招清洁工,我就来了,拿点工资补贴家用。」 柯景行点点头,他看向远处,这里是通往国道的一条支路,车流量不多不少,路边都是田地、工厂,人流量也不是很多。 远处似乎有个彩色的房子,他指着远处问:「那是什么地方?」 张阿姨说:「那是个福利院。」 常裕看了眼:「对,那是希望福利院,我们之前来过,之前那个案件就是在那附近发现了死者,还去调查了一番。」 柯景行眯着眼说:「看这样子,这福利院规模不小啊。」 「对,比一般的学校都大,而且环境很好,是有人投资做慈善的。」 「哦......」柯景行对常裕说:「我们再进去看看。」 穆怿和几个法医对着那个吊着的尸体进行初步尸检,柯景行问:「穆姐,有什么发现吗?」 「死者是死后被人吊起来的,舌头是被人人为拽出来做成生前上吊的样子,死者身上有殴打伤和刺穿伤,但是这些不是致命伤,而且我们发现他应该是经常遭遇殴打,有一些陈旧的伤疤,死亡原因是被人掐死,你看,脖颈处还有手指印。」 柯景行轻轻拨开宽大的衣领,说:「这手指印......有点小,像是女性的或者是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对,但是也不能排除成年男性。」 「不一定。」 「嗯?」 柯景行:「在外面地上用鲁米诺试剂看看。」 「好。」 很快,地面上出现蓝色萤光,柯景行:「痕检,过来拍个照。」 穆怿问:「怎么了?」 「这种血迹很明显是由拖拽形成的,而且血迹较少,说明这里肯定不是第一现场,是有人抛尸到此,而且是拖拽,我更倾向兇手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因为成年人,是不可能会没有力气搬起这个营养不良的少年,在我手里说不定跟提熘一只小鸡崽子没区别。」 「那也有可能是女性。」 「确实不能排除,但是我仍然觉得不太可能,你也是女性,你看这孩子的小身板,给你个麻袋,是不是能提着就跑?」 第164页 穆怿:「......」好像确实是这样。 柯景行继续说:「而且,这孩子的被人搞成小丑的模样,这种行为,越看越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你想想在一些校园霸凌中,就有霸凌者喜欢在人脸上乱画来羞辱对方,而成年人很少会这么做,只不过这个兇手画画水平比较高。 「成年人做事一般都比较谨慎,」柯景行摸着下巴思索着:「这个兇手给我的感觉不是完全那种不细心,而是一种嚣张。」 「嚣张?」 「对,他把死者面部涂成小丑,是在取笑、侮辱他,而且离开现场后没有清理现场,如果不是清洁工打扫了,现场的血迹都还是存在的,他不怕被警方发现。」 穆怿:「可是他打坏了灯。」 「如果他是为了不被人发现,那么他完全可以弄坏电路,用一种更隐蔽的方式,为什么还要简单粗暴地打坏灯泡?而且用石头打坏灯泡更像是小孩子的举动。 「打坏灯泡,在黑暗的公共卫生间里,只有外面的路灯的光照进来,微弱的灯光中,你勐然看见一个挂着的、朝着你咧嘴笑的小丑,是什么感觉?」柯景行露出有些阴沉的笑容:「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个恶作剧。」 穆怿忍不住一阵恶寒,却没有明显表现,倒是一旁的葛覃:「老大,你能不能不要在案发现场讲这种鬼故事?」 柯景行嘲笑着:「瞧你那点出息。」 穆怿说:「那照这样看,兇手不是特别容易锁定,如果真是一个孩子的话。」 「那可不一定,」柯景行看了看现场后,说:「你们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吧。」 「好。」 回到家里,时徽的屋子里灯还亮着,柯景行进屋:「你怎么还不睡?」 「复习,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有案子,去了趟现场。」柯景行闻着时徽身上洗澡后留下的淡淡的香气,觉得心里都安静下来。 时徽放下笔,问:「什么案子?」 柯景行把现场给他描述了一遍,给他看了现场拍摄的照片。 时徽难得地皱了下眉头。 「如果觉得瘆人就不看了,我们去现场也都被惊到了。」 时徽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这个死者眼熟。」 「嗯?眼熟?这都能看出来?」 时徽觉得他莫名其妙:「为什么看不出来?不过就是画了油彩,又不是戴了面具。」 「那你觉得这是谁?」 时徽:「我得仔细想想,我肯定见过,而且只有一面之缘,一时间还想不起来。」 「不急,你慢慢想。」 「对了,我给你煮了小米粥,桌上还有虾滑粉丝煲和黑椒牛柳,我不知道你回来迟,现在可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柯景行按住他:「别,你都已经给我做饭了,还能让你再给我热饭吗?你歇着,我自己去就行,你有没有吃过?」 时徽:「没有。」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吃饭?看书看傻了吗?」 时徽垂眸:「我是等你一起吃的。」 柯景行愣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一个人住着,饭都是随便应付一下,很久没有这样有人做好饭等着他回来的时候了,这才让他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而且是和父母一起的家不一样的家。 他心里浮起暖意,捧着对方的脸轻轻揉搓着,时徽被揉恼了,想要拍开他的手,柯景行说:「我想亲你。」 时徽愣住了,他看着柯景行近在咫尺的脸,眼神里满是渴望和爱意。 「可以吗?」柯景行柔声问他。 时徽没有回应,仍然呆呆地看着他。 柯景行松开手,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我去热饭,一会喊你一起吃。」 等听见关门声后,时徽才后知后觉自己脸一直发烫,他重新拿起笔,强迫自己继续看书,可是注意力一直无法集中,脑海里一直迴荡着「我想亲你」那句话。 时徽趴在桌上,嘀咕着:「真是没出息啊。」 过了一会儿,柯景行喊他出来吃饭。 时徽看了眼手机,柯景行说:「别玩了,吃完饭再看。」 「哦。」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脑海里扫过一个场景。 他的手机被偷过!当时是一个孩子帮他找回来的! 时徽突然有些激动地说:「我想起来在哪见过死者了。」 「哪?」 「你记不记得之前有次我们出去,我的手机被偷了,最后是个孩子找回来的,那个孩子说别人都叫他『阿明』!」 柯景行瞳孔微缩,然后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条信息。 是穆怿发来的,死者面部清洁后的模样,柯景行看了后就回忆起来那个孩子的样子:「果然是他。」 第91章 时徽努力回忆着那晚发生的事,他发现他的手机被偷了,当时是发现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在人群里乱跑,他们追着那个少年,结果却跟丢了,然后到了小吃街尽头处,他们找了片刻,才有个孩子把手机还给他们。 那个孩子当时身上都是伤,他们还买药给他涂药,他只说自己叫「阿明」,但是全名是什么并没有说,也没有说他的伤哪来的,没有说他是怎么拿到时徽被偷的手机的。 时徽:「早知道当初就该仔细问问他的情况了。」 第165页 「这不怪你,那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孤儿或者是经歷家暴,当时你问什么他都不说,我们也预料不到他会死。」 「如果这孩子能查到身份,那就好办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不一定会查到。」 柯景行吃了一口牛柳:「嗯?为什么?」 「你刚刚说了,那个孩子可能是孤儿或者经歷家暴,如果是后者,那可能会查到,但如果是前者,就不一定能查到。」 「孤儿也不一定就查不到吧,现在孤儿在福利院也是能查到的。」 时徽反问:「你觉得他会是生长在福利院的吗?」 的确,那孩子一身伤,衣服又脏又破,不像是福利院里出来的孩子,而且福利院的孩子不可能说一个人就跑出来,就算福利院有什么虐待儿童的黑幕,那孩子也不可能就这样一身伤的出来,还帮人做好事。 柯景行:「那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时徽想了想:「这样说可能有点阴谋论,虽然我看问题一直是这样。」 「你尽管说。」 「你看过《雾都孤儿》吗?」 「狄更斯的小说,看过,」柯景行点点头:「你是觉得......」 「之前偷我手机的是半大少年,阿明也是,从你给我的现场照片和描述中,我觉得死者很大概率也是个孩子,年龄不超过15岁,死者和兇手都是孩子,我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有一群孩子,专门干偷盗等违法的事。」 柯景行思索着:「以前各个辖区里也接到过报案,一些店铺遭到偷盗,而查了监控发现嫌疑人都是13-15岁左右的少年,大部分都是偷手机、家电这类物品,因为是未成年人,偷盗数目不是很大,收容教育或者关进少管所几天就被放出来,偷盗还会继续,根本无法阻止。」 「没错,偷这些东西本身数额也不会太多,再加上有未成年这个保护伞,所以这种偷盗根本没法阻止,有人就是会利用这点,借未成年人手进行犯罪。」 「所以你是想说,有人就像《雾都孤儿》里的费金一样,收养一些孤儿,来培养他们成为小偷。」 时徽点点头:「早年我听我妈妈说过,街上一些要饭的残疾儿童都是被人打伤后丢在街上,以此来谋利,和这种事情差不多。」 「确实,那时候治安还不算好,这种事情经常发生,看来现在这些人还学聪明了。」 「逼孩子主动犯罪,幕后的人不仅赚得更多,而且更不容易被抓到,再加上未成年人心智不成熟,三观还未建立,想误导他们那是轻而易举。」 「那这次的案件呢?」 时徽停下筷子:「我猜,死者和兇手可能都是这个犯罪组织里的,只不过死者可能没有被这个组织同化,就像奥利弗一样,因为某件和这个犯罪组织的目的相悖的事,被其他人杀害。」 柯景行没有说话。 「当然,只是我的猜想,我看问题一向喜欢悲观化,考虑最坏的可能,你听听就好了。」 「这次你的猜测可能没那么准,」柯景行看了眼白杨发来的信息,说:「我们已经找到了关于这个孩子的资料。」 时徽挑了挑眉:「还真是意外,这孩子叫什么?」 「李既明,男,13周岁,是万城市南堰区人,他的父母离异,母亲去了国外定居,李既明跟了他父亲,他父亲是个成功人士,家里比较有钱,三个月前报案称儿子失踪,不过一直没找到,南堰区警方看这个父亲也不着急,所以并没有太上心。」 时徽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呵,你们万城市的警察从上到下还真是敬业。」 「拉扯上我们干什么?我们天天加班你又不是不知道,底下的那些人搞什么小动作也很难全都发现。」 「趁早赶紧整治整治吧,最后拖成大案要案,还不都是要倒霉,这些尸位素餐的人,还好意思拿着国家的钱。」 柯景行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哼,我只是觉得这些人趁早被办下去,新人就有机会考进去了。」 「是是是,明天再说吧。」 时徽见柯景行吃好了,说:「我去洗碗。」 洗过碗后,时徽去卫生间,打算刷牙,然后准备睡觉。 他推门进去,就看见柯景行半裸着上身正准备穿衣服。 时徽僵在原地,磕磕绊绊地说:「你......你还没......洗好?」 柯景行穿好睡衣:「刚洗完,正准备出去,你上厕所?」 「不是,刷牙。」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柯景行穿衣服,他又没由来地想起在房间里柯景行对他说的话。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当警察的,身材就是好,虽然之前去游泳的时候就发现了。 时徽刷着牙,柯景行也在一旁刷牙,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 两人默默地刷过牙,柯景行突然说:「时徽,你知不知道,你的脸有点红?」 时徽:「......」看来皮肤白也不是什么好事。 柯景行见他呆滞地表情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髮就准备去睡觉了,当然,还是去时徽的房间睡。 时徽突然拉住他的袖子,柯景行疑惑地低头看着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和长得过分的睫毛。 时徽低声说:「可以。」 柯景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第166页 时徽又说:「你刚刚在房间说的......可以。」 他这才想起来时徽说的是什么,然后他一手撑在对方轮椅的扶手上,一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时徽的脸比平常都红好几个度,沾着水的嘴唇显得很红润,眼睛里也是迷濛带着点羞涩,看得柯景行差点没控制住。 柯景行此时唿吸已经有些急促,他确认着:「你确定吗?」 时徽:「确定,我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柯景行的视线从他的眼睛到微张的嘴唇,然后慢慢靠近,他感受得到,时徽的唿吸也变得急促,喷在他的脸上,热热的,烧得人心痒痒。 时徽下意识地闭上眼,柯景行的嘴唇下一秒就覆盖在他的嘴唇上。 和他意料的不同,他不觉得特别反感,唯一不适感的来源可能是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尝试。 对方很温柔,他能闻见对方身上的香气,虽然是亲密的接触,但是没有和别人那样噁心的欲望。 浅尝辄止后,时徽想分开,却被柯景行按住后脑,对方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时徽一吃痛,嘴唇微微张开,然后他瞪大眼睛,因为他感受到对方侵入自己的口腔,有些肆意却又隐忍地品尝着他的滋味。 等到时徽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用力推开对方。 他体会到游泳的时候都没有的窒息感,他喘着气,眼尾发红,眼睛里还有点水光。 柯景行笑着看着他:「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一直都那么绅士。」看着时徽喘气的样,他恨不得再抱过来啃几口,不过这样的下场他要么进icu,要么进祖坟,所以还是忍住了。 时徽到底肺活量还是好的,很快就恢復了,脸上的绯红也褪下了。 柯景行问:「感觉怎么样?」 「还......还行。」时徽有点别扭地说。 通过和时徽相处那么久,柯景行发现一点,他不太会表达自己特别喜欢的事,都是表现在行为上,对事件和东西的最高评价就是「还行」。 这是不是代表,他不反感和他接吻,甚至还有点喜欢? 柯景行说:「以后别轻易钓我,小心哪天玩脱了,知道吗?」 时徽:「......」 柯景行:「你去睡觉吧。」 「你干什么去?」 「洗澡。」 「你不是刚......」时徽立刻止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要是再问下去,可能得出大事。 时徽裹在被子里,然后感到旁边的床凹陷下一块,柯景行说:「你以后晚上早点吃饭,早点睡,别再等我了。」 「我不觉得我能在你上我床的时候还能睡着,」时徽转过身:「况且我现在每天复习也要很多时间,你如果有案子,我也可以听听,我不记得我从警局辞职了。」 柯景行捏了捏他的脸:「好,不过你也别太累。」 时徽皱眉拍开他的手:「你什么毛病?总动手动脚的。」 「你要是让我不动手动脚也行,但是你得让我一次吃个饱。」 时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这么的厚颜无耻呢? 第二天,柯景行推着时徽到了警局,葛覃见到时徽,热情地就差扑上去了:「哎哟,时小帅哥,今儿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老大搞金屋藏娇那一套,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呢。」 柯景行在时徽回復前就开口:「去去去,离他远点,没见着他腿还没好吗?」 「腿没好怎么了?又不是嘴受伤不能说话。」 「别把你身上的细菌和尸臭传给他,他要是伤口感染了你倒霉。」说完,他推着时徽往法医室去了。 葛覃在他身后大喊:「我昨晚回去洗了三遍澡!你才有尸臭!怕他感染还带他去法医室啊!」 第92章 法医室内,时徽被迫戴上了n95口罩,如果不是穆怿拦着怕他被闷死,柯景行恨不得让他戴十个口罩。 尸体面部的油彩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一个苍白又稚嫩的面孔。 穆怿说:「才12岁,挺可怜的,据说他父母离异后,母亲去了国外又组建了家庭,再没联繫过他,父亲也再婚有了家庭,他单独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父亲只是每月给他打钱,对他几乎不闻不问,家里保姆对他也不怎么上心,似乎还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发现他不见的。」 「他父亲呢?」 「葛覃他们已经联繫过了,据说还在外地出差,已经往回赶了,不过还得有段时间。」 柯景行冷笑着:「这爹做得可真绝对,儿子没了这么久都不管。」 柯景行看向一直坐在轮椅上沉默着的时徽,问:「怎么不说话?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高见吗?」 时徽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在这个案子里,死者的身份可能没那么重要,就算查不出来他的来歷,也没有太大影响。」 「哦?怎么说?」 「他是个孩子,接触的社会人群有限,而在他接触的这些群体中,我不觉得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被这样杀害,更何况你我都见过,他是个好孩子。 「而且,我们目前都觉得,兇手可能是个女人或小孩儿,尤其是小孩儿的可能性更大,能这样精细地处理尸体的孩子,我不觉得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如果从他身份入手可能并不能找到这个兇手。」 「那你是想从这个兇手入手?」 第167页 时徽点点头:「没错,首先根据死者脖颈处的掌印,可以推断兇手体格较小,大概率会有同伙,并且并不一定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所以我觉得,你们可以看看案发现场周围的荒地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其次,我要看看近几年各个奢侈品店的失窃案,最好排除金银首饰,极其昂贵的奢侈品,因为这些东西偷了的话会因为数额过大被判刑,而且,嫌疑人最好是未成年人为主。」 柯景行对他身旁的常裕说:「照他说的做,你去带人搜查案发现场周围环境,方圆1公里内搜查,如果查不到就扩大到3公里。」 「我这就去。」 时徽转着轮椅,准备离开法医室,柯景行拉住他:「你上哪去?」 「看案卷,还得劳烦你赶紧去调。」 「你看什么,赶紧复习去,不行就回家休息去,市局人手多还不需要你来看。」 时徽:「......哦。」 众人埋在案卷里,时徽则安心刷着自己的题,也并没有被周围嘈杂的环境影响。 过了许久,叶城说:「老大,李既明的父亲到了,你要去吗?」 柯景行放下手里的案卷:「走,跟我去看看。」 接待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里,看着严肃端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见柯景行进门后,男人起身:「您好,我是李既明的父亲。」 柯景行同他握手:「您好李先生,我姓柯,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坐。」 李先生坐了下来,他问:「听说,我儿子他......他死了?」 柯景行点点头:「节哀。」 李先生嘆了口气:「我平时对他管得并不是很多,只是把他丢给保姆,每个月给他打钱,本以为让他不愁吃不愁穿就行了,没想到......」 「您平时从来不和他见面吗?」 「很少,我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不想他的加入打扰我们的生活。」 叶城听了想反驳:「你这......」柯景行按住了他。 「他知道你组建新的家庭了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我没跟他说过。」 柯景行问:「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失踪的?」 李先生喝了口水,看起来只是来喝茶的,并不是因为死了一个儿子来的,他平静地说:「大概是三个月前吧,是他们学校的老师打电话给我的,说他好几天没来上学,我当时还生气了,以为他是逃课了,后来问保姆才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保姆说她以为是学校有活动所以才没回来,我那时候就有点觉得不对劲了,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叶城嗤笑一声:「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李先生并没有因为这个嘲讽而失色,擦了擦嘴后说:「后来我就报了警,交给警察处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你们找到我。」 柯景行问:「当时照顾他的保姆你还能联繫到吗?」 「能吧,我不大会删除一个人的联繫方式,我找找。」 男人翻了翻手机,很快找到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发给柯景行,问:「还有别的事吗?」 柯景行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下,然后别开视线:「没有,你可以走了。」 等李先生走后,叶城跟在柯景行身后回了办公室,他喋喋不休地说:「这男的还是不是人?怎么说也是他儿子,就算和前妻关系不好,也不至于说这么冷漠吧,就算是知道一个身边不相干的人死了,也不会这样毫无触动,你看看他,一来就喝茶,就这样还想急着走,连想看看他儿子的要求都没有。」 「他和现在的妻子有一儿一女,家庭和睦,估计李既明对他来说只是个累赘,他没什么触动......也能说得过去。」 叶城一拍手,恍然大悟的样子:「会不会,就是他这个人渣老爹想要甩掉这个累赘儿子,然后找人处理掉了他,或者就是他后妈担心他长大后和她的孩子争夺遗产,然后想趁他小时候做掉他?」 柯景行:「......」 叶城:「老大,你能不能收收你那种看智障的眼神。」 时徽打完最后一个勾后,放下笔开口:「少看点狗血剧吧,影响智商。」 叶城:「......」 时徽说:「他不过就是冷漠点,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说他有嫌疑,孩子的出生其实最开始对一个父亲来讲只是个陌生人,凭空出现的一个人而已,产生父爱的原因并不知道,母爱或许有生理基础,但是父爱不清楚,很多父亲对孩子的感情还带有利益性,所以他对李既明没有感情是很正常的,李既明死了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个有那么点关系的人死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他后妈那有没有可能害他?」 「他只是个被丢弃的弃子,能构成什么威胁,而且成年人想处理掉一个孩子会更无声无息,而不是这样狂妄嚣张,更不会去让一个体格小的人去杀人。」 柯景行有些得意地说:「听见没,跟人家多学学。」 时徽:「办案的时候最忌讳先入为主,就算你再怀疑他,也要保持中立的态度,在没有确切证据指向他前,一切主观推断都可能酿成大祸。」 叶城小声嘀咕着:「怎么感觉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时徽撑着下巴,微笑着看向倚在桌边的人,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和某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那十分欠抽的样子。」 第168页 柯景行:「......」 叶城想起来,在时徽家那个案子里,和他第一次见面,他们都觉得时徽有嫌疑,再加上他们老大没有表情,秉公办案时那拽了吧唧的样子,确实给人印象不是很好。 他见情况不对,就立马转头去翻案卷了。 柯景行小声说:「你怎么那么记仇啊?」 「我不觉得啊,毕竟还是因为你的疏忽我被捅了一刀呢。」时徽用那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好好好,是我错了,谨记时老师的教导。」时徽很受用的笑着。 时徽正色问:「你们案卷查得怎么样了?」 「符合条件的人比较多,我们都罗列了下来,资料在这,你看看有没有符合的。」柯景行把资料递给他。 他们筛选出23个人,都是未成年人,有人还偷窃过不止一次,不过因为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所以只是拘留几天,并没有得到严惩。 时徽看完了他们的资料,柯景行问:「怎么样?」 「不好说,现在我也不知道,可以说,我们都不确定一开始的方向是不是对的,」时徽抽出几份资料,说:「不过可以肯定,这几个人都是一个团伙。」 柯景行:「没错,都是一起犯案的,不过这几个为什么也算在里面?」 「因为他们都是多次偷窃,而且偷的东西数额差不多,都是手机电脑这一类。」 柯景行沉思着,然后说:「其实我觉得,能杀人,并且能这样明目张胆侮辱死者,挑衅警方的人,会去小偷小摸吗?」 时徽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就算他们是一个团伙,这个兇手应该算是核心人物,这些小偷小摸都只是边缘人物干的。」 「对,也有可能是刚进入团伙的人干的。」 「那翻了半天的案卷,合着只是徒劳了,」时徽泄气似的靠在椅背上:「抱歉,是我太武断了,让你们浪费了时间。」 柯景行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办案不就是这样,要推理要去找线索,我们又不是柯南和福尔摩斯,哪能一查一个准。」 「只能祈求常副队那边有线索了。」 「没关系,我们已经派人去他生前在的学校调查了,他是个学生,那里的信息或许会多点。」 「嗯。」 柯景行看了看时间:「我送你回去吧,你都在这一天了。」 「你不回去?」 「我送你回去后,再回来,今天得加班了。」 「那我也不回......」 柯景行打断他:「别,你赶紧回去休息,把你的腿养养好。」 「可是......」 柯景行突然靠近他,低声暧昧地说:「你知道我们局里的警察只有哪种人可以陪着等下班吗?」 时徽瞬间就明白了,脖子红了半截,然后推开他,命令着:「送我回家。」 第93章 路上,时徽说:「去书城一趟。」 柯景行:「去那干嘛?你要买书的话改天我帮你去买。」 「不是,我去买画材,最近手痒,想画画了,有些东西用完了,要添些,你不知道我习惯用什么。」 「行。」柯景行打了方向灯,向右拐去。 到了画材室,老闆热情地过来打招唿:「小时啊,呦,这怎么还坐轮椅呢?」 「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不碍事,今天来买几个画框。」 「行,要什么尺寸的,我去给你拿。」 「要两个50*40的......」 柯景行打量着这个画室,地方挺大的,墙上还挂着几幅画,他不太懂画,只觉得颜色强烈,画风看着并不是很舒服,他想起时徽画的那些画,还是他的画舒心些。 这个画室还有二楼,一楼似乎就是买画材的,二楼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教人学画画的,他家的招牌上写着有教美术的。 时徽问:「这画好看吗?」 柯景行忙说:「肯定没你画的好看啊。」 「我是认真问你的,你慌什么?」 「那我也是认真回答的,这画的画风我是看不懂。」 时徽看着这画:「这画主调以黑灰为主,加上红色铺陈点缀,阴暗里又有着狂放不羁,虽然只有色彩和线条的堆积,但是画风还是很特立独行,我只是觉得,很想和这个人交朋友。」 「你确定?总感觉画出这样画的人心里不是很正常。」 「我也不是很正常啊。」时徽看向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异样,就像是夜间的猫科动物,准备随时捕猎的危险。 「不好意思......」 他们被一个略有些青涩的声音给打断。 时徽看向声音的主人,是个半大少年,大也不过15岁。 对方背着画板,正笑着看向他们:「请问我的画是有哪里画的不好吗?」 时徽:「这是你的画?」 「嗯,我在楼上学画,其实这幅画只是我某天觉得无聊随便涂的,老师觉得特别,就让我裱起来挂这了,其实画得不怎么好。」 时徽微笑着说:「不,我觉得很好,越是随意,越是能画出自我,反而那些规规矩矩画的,不过就是博取别人眼球,迎合他人口味罢了。」 少年眼睛亮了亮:「真的?」 「嗯,说起来,刚刚我还跟我朋友说,想和这幅画的主人交朋友呢,没想到只是个孩子,更是厉害了。」 第169页 少年说:「我叫姜至,谢谢你能喜欢我的画。」 「时徽,有机会可以交流,不过我工作有点忙,可能没什么太多的时间。」 「你是做什么的?」 「目前在市局工作,不过我还是学生。」 姜至问:「是警察?」 「不是,算是心理顾问,临时打工的罢了。」 「那也很厉害啊。」 老闆拎着几个画框来了:「你要的画框都在这了,哎,小姜,今天的课上完了?」 「嗯,那我先走了,时哥哥再见。」 「再见。」 坐上车,柯景行阴阳怪气地说:「呦,时哥哥,原来你还记得是我和你一起来的啊?」 「阴阳怪气什么?不过就是和别人聊了几句。」 「哼,那小鬼看着鬼精鬼精的,上来就时giegie,还真不见外啊。」 时徽嘴角一勾,脑子里晃过一个点子,他探身靠近柯景行,手肘放在他肩膀上,下巴垫在手上,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景哥哥。」 柯景行勐踩剎车,时徽头差点撞方向盘上,多亏了安全带把他拉回来了,他抱怨着:「你又怎么了?」 柯景行头伏在方向盘上,喘着气,缓了一阵后,重新启动车,说:「等一会回家再和你算帐。」 时徽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再不敢说一句话。 到了家,时徽刚想跑,奈何才意识到自己的腿还瘸着,结果就被柯景行拦腰抱起,时徽被他吓得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柯景行推开家门直奔卧室,将他摔到床上,时徽被摔得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对方欺身压过来。 「我说过你不要轻易钓我的吧?这又是怎么说?」 柯景行的唿吸有些重,时徽才意识到自己玩脱了,他挣扎着:「你还怪我,我不过就叫了你『景哥哥』你就这样,怪我?你自己脑子里都是些黄色废料还赖我?」 柯景行:「......」虽然但是......还挺有道理的。 「我说不过你,每次都是钓完就跑,把鱼扔在岸上不给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时徽有些心虚,视线有些飘忽。 柯景行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时徽一开始还挣扎着,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时,就消停了不少。 时徽的眼睛突然睁开,因为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某种变化。 柯景行松开他,手撑在他两侧,时徽头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危险的气息,裹挟着难以忽略的欲望以及......隐忍。 其实,换作他以前,他会厌恶这种眼神,因为他从小就生得出众些,有不少人骚扰过他,他们那种赤裸裸的眼神,像是透过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游走,他觉得噁心。 但是,柯景行不一样,柯景行起身,哑声说:「我去洗澡。」 时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的唿吸也有些重,他抬手遮住眼睛。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 柯景行洗完澡后,就去加班了,回到市局后,葛覃用一种姨母笑的眼神看着他:「嗯?老大,你刚刚干嘛了?」 「送时徽回家啊,还能干嘛?」 「从你的外表分析来看,你的头髮还是半湿的,说明你洗澡了,而且你身上还有冷气,说明你洗的是冷水澡,谁会没事在这深秋的时候洗冷水澡?慾火焚身啊,老大。」 柯景行:「......办案的时候脑子都没现在好使,成天就只会编排我。」 葛覃「嘿嘿」笑了两声。 「对了,你们常二妈回来了没有?」 「还没,估计快了。」 常裕带着一队人在案发现场附近勘察了半天,此时天快黑了,搜查范围从方圆一公里已经扩大到方圆四公里,依旧没什么线索。 难道这里并没有什么线索吗? 常裕打着手电筒,走在一片玉米地里,现在玉米刚成熟,还没收割,在玉米秆子之间穿梭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而且视野还被遮挡。 「汪汪!」警犬突然叫起来,牵着警犬的警员说:「常副,这里有发现!」 常裕赶忙过去,其他警员也都闻讯而来。 「奇怪,怎么什么都没有?」 常裕拦住他们:「都小心点,别破坏了线索。」常裕蹲下来,打着手电筒仔细寻找,其他人也都一起搜查。 「这里!」常裕指着一根玉米秆:「这是不是血迹?」 血迹并不是很明显,在玉米秆距离地面的四五十公分左右的位置,呈铁锈色。 「还真是,感觉像是蹭上去的。」 常裕:「提取一下,回去做个对比,看看是不是死者的。」 「是!」 「总算是有点收穫,至少可以确定这是被抛尸的途中。」 常裕起身,眯着眼,看向手电筒照出远处的光影,他指着手电筒照亮的地方,问:「那里,那边的玉米是不是歪七扭八的?」 众人看过去:「真的!都倒在一起的感觉。」 「去看看。」 那片玉米地明显很乱,不少玉米秆被折断,而且有明显的血迹。 「这里看起来是有打斗的痕迹。」 常裕:「不,应该不是,你们看这些玉米秆上的血迹,也像是蹭上去的,而且这里虽然有玉米秆折断,但是并不多,如果要是有人发生争执,不会只有那么点。」 第170页 「常副,这里有脚印!」 常裕蹲下来,这是半个脚印,左半边脚印比较清晰,而右半边的则模煳:「这种情况......倒像是摔倒后留下的,这里土比较湿滑,可能不小心向左滑倒。」 常裕看着玉米秆折断的方向和位置,说:「嫌疑人应该是在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然后尸体滚落,压断了这些玉米。」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玉米地里?第一现场会在这附近吗?那这里又有什么可以作案的地方吗? 常裕走出玉米地,他环顾周围,这片附近都是一些农民的矮房,但是常裕被那栋五颜六色的楼给吸引了,那楼上还有带着灯光的字样标志「希望福利院」,在黑暗中,那红色的灯光还忽闪忽闪的。 少年坐在房间里打着游戏,和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一旁还有年纪较小的孩子,端着水果和零食,垂头默不吭声。 少年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不停地喊着:「中路!中路!你们都哪去了?你tm去打野干什么?」 「defeat」 少年把手机一扔,心情颇为糟糕,那几个陪玩的少年讨好地拿来水果和饮料,说:「你别生气,林子是第一次玩,不太会。」 少年还没开口骂人,就就被「嘭」的一声踹开。 那几个孩子被吓了一跳,见来人一脸怒火地盯着那个吃着棒棒糖的少年,都识趣地离开。 等门被关上后,中年男人一把拎起少年的领子,少年体格小,也很轻,拎着像个小鸡崽子,但是面对凶神恶煞的男人,他咧着嘴笑了。 「你tm是不是疯了!」 少年拿出棒棒糖,问:「怎么了?」 「这个节骨眼上杀人,还丢在那个地方,你是不是生怕我们不被警察抓到?」 少年人眨了眨眼睛:「那个小崽子要背叛我们,我要是不动手,你现在骨灰都凉了,难道不该感谢我吗?而且,就算进去,也是你,不是我。」 男人甩起手就是一耳光,少年被打得撞在床边,脑后还磕到了床角,顿时感觉脸颊肿起来,眼前黑了一阵又白了一阵,好一会才看清那个男人,耳朵也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笑了,阴森森的,听着都不像是个人发出的笑声,男人被这笑声额间惊出一些汗来。 少年诡谲的眼睛盯着男人,说:「你怎么还是这样?还是这么废物。」 男人攥起拳头,而后松开,随后便甩手离开。 第94章 「根据这个脚印推测,兇手身高应该是在160-165之间,体重45公斤上下。」 柯景行:「这么小,确定能把尸体运到那么远的地方吗?死者虽然就12岁,但怎么着身高也是接近1米7的,虽然有点营养不良,不过肯定也比这个兇手要重吧?」 常裕:「我们推断应该是有两个以上的人搬运尸体,在那附近,我们又提取到了几枚脚印,不过都不明显,是属于三个不同的人的,有两个身形都差不多,其中一个身量高些,在1米7左右。」 白杨:「搬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劲吗?」 「你也不看看那是哪,那里人本来就少,附近的农民都早睡晚起的,何况他们都是走田地里,大晚上的地里的鬼都比人多。」 常裕调出拍摄的照片:「我们在案发附近方圆四公里内找到了五处痕迹,推测出嫌疑人大致的方向,这是我们刚刚画的路线,痕迹到这个玉米地外围就消失了,扩大范围也没有再找到,可能他们用了某种交通工具。」 葛覃:「这些人体力还真够好的,搬着个人还能走那么远,他图什么?就找个地方抛尸?那这些地里岂不是更好?」 柯景行:「你忘了吗?我们当时分析就是这个嫌疑人狂妄、自大,他就希望别人发现他,甚至可以说是欣赏他的作品,扔在地里,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达不到他那种要的恐怖效果。」 「我现在算是信了兇手是孩子了,但是能这样变态的孩子还真是不多见。」 白杨:「如果兇手真是个孩子,那是不是更不好找了?毕竟他们社会接触比较少,尤其是这种带点反社会倾向的。」 常裕试探性地说:「我其实有个感觉。」 「说。」 「我总觉得和那个孤儿院有关系,就是希望福利院,之前跟你们提过,我们画出的这个路线,离希望福利院不远,不到一公里,那里正好都是孩子最多的地方。」 柯景行:「明天你们去问问福利院的负责人,看看有没有失踪的孩子。」 「好。」 柯景行问:「对了,李既明生前照顾他的保姆和老师都找到了吗?」 「他的保姆回老家了,还在赶来的路上,老师我们今天下午有人去学校问过了,她说李既明平时很听话,有些内向,和同学关系也很好,只是说失踪前他似乎有些受伤,她问了李既明,但是这孩子没有说原因,他父亲老师也联繫不上,所以并不知道他的伤是哪来的。」 柯景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嗯,等他的保姆来了后,再仔细问问他的情况。」他说完,打了个哈欠。 常裕:「我看今天就到这吧,都快12点了,大家前两天也在熬。」 「行,都回去休息吧。」 黑胶唱片机上的唱片缓缓地转动着,舒缓的音乐随着唱片的转动环绕在房间里,办公桌前的人戴着手套的手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 第171页 【琴师】从外面进来,说:「先生,这次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面具背后的人,似乎睁开了眼睛,说:「能怎么办?随他去吧,多照顾他些,帮他处理一下。」 【琴师】似乎有些不乐意:「可是,他这次已经过分了,搞不好您也会暴露,现在不处理掉他,以后我们都会有危险。」 【先生】抬眼看向他:「你最近主意越来越多了。」 「不敢。」 「找我说的做,别再搞什么小动作,这时候给他一根橄榄枝,他会记着你的好,关键时候会保你,这种事还要我教你?」 【琴师】低下头:「明白了。」 【先生】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沉浸在音乐里。 「可是,就算我们不动手,难保那边的人不会......」 那机械似的声音似乎有了点起伏:「我养的人是废物吗?他那边不会有什么动作,不然他们会比我们更早的暴露。」 「是。」 「我其实对阿明并不怎么了解,每天只是给他做做饭,在家打扫卫生罢了。」 葛覃:「那您有没有在李既明失踪前后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李既明的保姆徐阿姨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得挺利落,她想了想说:「没有,记不太清了。」 葛覃觉得有点无语,看样子,这个保姆也是个势利眼,见李既明的父亲不管他就只拿个钱,平时也都很敷衍,她说:「我们从李既明老师那了解到,李既明失踪前身上有伤,但是那孩子什么也不说,他的父亲也联繫不到,他的老师都能看出来的伤,您是他的保姆,和他朝夕相处,为什么没有发现?」 徐阿姨似乎有些慌乱,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我给忘了,对了,他那会是经常身上有伤,有时候回来脸是肿的,或者走路感觉有点不方便,我当时以为他是在学校和人打架了,还说了他几句。」 葛覃有些愠怒:「孩子受伤了,您不问清楚情况,竟然首先是指责他?」 「我......他这么大的孩子,调皮打架也是有的,我就说让他多关注学习,其实也没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可能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我......我......我不知道啊,这不关我的事,」徐阿姨突然说:「对了,我记得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以前我收拾他房间的时候看见的他的日记本,不过我没仔细看啊,只是瞄了一眼,你们可以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葛覃:「他的东西在哪?」 「在家,就是他之前住的那个房子,东西应该还在,他爸爸都不管的。」 柯景行一早便去上班了,时徽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多睡了一会,但也仅仅是睡到7点40。 柯景行家里空荡荡的,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大白墙上什么都没有,要不是这不是他自己家的话,他都想扒了重新装修。 所以他决定买些材料来,画些画挂起来,也算是交房租了。 时徽画了没多久才发现缺了一个颜色,他在袋子里找了半天,嘀咕着:「我记得应该还有啊,不会他没有带过来吧。」 画已经画了小半,完美主义开始作祟,他看着画了半截的画觉得难受,然后决定自己出去买。 出院的时候,兰九畹给他买了一个电动轮椅,方便他去一些不太远的地方,幸好书城离柯景行家不远,他能自己坐着小轮椅晃悠过去。 时徽出门的时候穿着一件墨绿色毛呢大衣,里面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投来目光,他还在想下次不能坐着轮椅自己出门了。 在等红灯的时候,时徽瞥见一旁的女生和她同伴盯着自己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在他心里催促着绿灯亮起的时候,那个女生向他走了过来,问:「小哥哥,你是一个人吗?」 时徽不太习惯和异性说话,他淡淡地回:「嗯。」 「你腿是受伤了吗?」 「嗯。」 「你要去哪?需不需要我推你过去?你这样一个人太不方便了。」 「我......」时徽正要拒绝,就看见有个身影走来。 那人对那个女生说:「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朋友,我带他去就好,谢谢。」 女生有些尴尬,说:「哦......好......打扰了。」 「锦屏?你腿好了?」 此时,绿灯亮起,兰锦屏推着他过马路,说:「嗯,最近能走路了,不过还不能走太快。」 「你怎么在这?腿好了后没去上课?」 「今天上午没课,就出来随便逛逛,一会就回去。」 「你这腿刚好,你哥就放心让你自己出来啊?」 兰锦屏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肌肉萎缩。」 时徽问:「你这腿......是故意摔断的吧?」 兰锦屏愣了几秒,然后点头:「嗯。」 「为什么这么做?」 兰锦屏轻笑着:「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可能这样,就能留在我哥身边了吧,不会被他送去别的地方。」 时徽没有说话。 很快,书城到了,兰锦屏推着时徽进了画材室。 「like a river,like a river,shut your mouth and run me like a river.how do you fall in love......」 一进门就听见店里放着的歌曲《river》,时徽心里纳罕,那个平时只会听《小苹果》《死了都要爱》的中年广场舞小曲库的老闆,什么时候跨越了品味鸿沟,终于接上网线进入8g时代了? 第172页 时徽在店里看了一圈,但是没看见老闆,只看见坐在店内一个少年在画画,嘴里还哼着《river》的调子。 见有人来,少年放下手里的画笔,起身笑着迎上去:「哎,时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我在家画画,但是发现少了几种颜色,所以来添些,老闆呢?」 「他在楼上教初级的学生画画,我在楼下看一会,你需要什么颜色?我去给你拿。」 时徽:「蒙马特的拿坡里黄、酞青蓝、橄榄绿,都要100毫升的。」 「好,我现在去拿。」 时徽看着画架上的画,画布上是大面积铺陈的颜料,没有线条,似乎只是随意画的。 兰锦屏皱着眉问:「你能看懂这是什么吗?我不懂画,有点不太懂......」 黑色的背景上是又红又绿又白的颜料,毫无章法,时徽说:「不好说,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不过这个画风挺不错的。」 「啊?」兰锦屏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这是什么画风?」 「不好定义,不过我挺喜欢的。」时徽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姜至很快回来了,把颜料装在一个小塑胶袋里递给他,时徽笑着说:「你的画很不错。」 姜至笑着挠头:「我还没画完,今天才开始画。」 第95章 时徽笑着说:「那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可以看见成品。」 「好。」 姜至看向他身后的兰锦屏,问:「这位哥哥是......」 「他是我朋友的弟弟,今天路上来正好遇见了。」 「这样啊,我看和上次带你来的那位不一样,还以为你换对象了呢。」 时徽:「......」 兰锦屏:「......」 时徽扶额:「我现在没有对象,单身,小孩子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画你的画去。」 姜至:「......哦。」 「我走了,以后再见。」 「好,再见。」 时徽走后,姜至重新坐回画架前,拿起画笔和调色盘,哼着《river》,继续画画。 柯景行带人到了李既明生前住的家,如他的保姆所说,他父亲不管他,失踪后连房子都没有收拾,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层。 常裕:「据他的保姆说,李既明应该是住在次卧,在东边。」 「他怎么不住主卧?」 「主卧被他保姆占去了,她有时候还会带她自己的儿子来住。」 柯景行冷哼一声:「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保姆了。」 「可不是,李既明父亲不管他,一个保姆都能欺负他,这孩子估计性子软,指不定被多少人欺负。」 「去他房间看看。」 李既明的房间很整洁,如果忽略几个月下来堆积的灰尘的话。 书架上放满了书,从散文到天文,从文科到理科,上一次看到令人震惊的书架还是在时徽家,想来这个孩子也是个爱学习的。 书桌的抽屉里的东西也都放得整整齐齐的,而且还分门别类地摆放,一个抽屉里是学习用品,一个是放生活用品和杂物,还有的放一些模型零件。 葛覃:「这孩子还挺爱干净的,我都做不到这种地步。」 「你那办公室的位置不往外爬蛆就不错了。」 葛覃不满地控诉:「我哪有你说的这样!我就不信你家也像人家这样。」 柯景行就差用鼻孔看她了:「哎,可是我家有人帮我收拾,你有吗?你有吗?你有吗?」 葛覃:「......」冷静,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还没发...... 白杨在抽屉里找到一个本子,说:「老大,常副,你们看,应该是这本吧。」 众人凑过去,本子上的字清丽隽秀,难以想像这是个12岁男生的字。 柯景行:「应该就是了,看看吧。」 2023年2月12日 今天开学了,也是我12岁生日,爸爸把学费和生活费打来了,我发给他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但是他没有回。 保姆徐阿姨又带她儿子来了,住在主卧,她说我这么小,也用不着住在那么大的房间里,我有点不高兴,但是又不敢说,我怕她告诉爸爸,这样爸爸会更不喜欢我。 ...... 2023年3月5日 今天要开家长会,但是我爸爸还是不回我消息,他没有去,老师没有批评我,但是我总觉得老师对我也不满。 回家后,徐阿姨出去跳广场舞了,我没有饭吃,我想自己做,但是打坏了碗,徐阿姨回来后非常生气,她骂了我,说我没用,连饭都不会做,只会给她添麻烦,还说难怪我爸不要我了。 可是,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了? 白杨看到这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保姆还是人吗?拿着钱还敢跟人家这样的态度?」 柯景行:「继续看。」 2023年4月17日 发烧了,有点难受,徐阿姨回家了,我一个人在家,家里似乎没有药。 ...... 2023年5月23日 我放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回去,会路过北堰三中,据说,那学校不是特别好的学校,我路过的时候也会看见有些穿着怪异的人在校门口抽菸。 今天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有几个比我高一点的人,他们蹲在巷子的拐弯口,腰上繫着北堰三中的校服,染了头髮,看着不像好人,我走过他们面前,我感觉他们一直盯着我看,我有点害怕。 第173页 2023年5月31日 我放学走过那条小路的时候,之前看到的那些人围住我,说觉得我有钱,要我把钱给他们。 老师说过这时候不要硬碰硬,我就把我身上的零花钱给他们了,还把手錶也给了他们,他们放我走了。 我回家后,我想跟徐阿姨说这事,但是徐阿姨看见我的表没了后又骂了我,说我总是丢三落四,我便没敢继续跟她说。 我打算报警,我有电话,我在房间里报了警,警察问了我的情况,说会派人去调查,我便放心了。 葛覃有些意外:「他竟然报过警?那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常裕:「也可能是被抢数额不大,没法严重处理吧。」 2023年6月3日 他们又堵我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报警了,为什么他们还在? 我零花钱还没有到,我身上没有钱了,拿不出钱,他们很生气,三四个人,把我打了,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他们,还了手后便被两人按住,再没法反抗,他们还威胁我说不许报警,说我报警了也没用。 回家后,徐阿姨看见我身上的伤,她竟然以为我出去和人打架了,骂我没用,是个废物,以后只会祸害社会。 她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受伤?为什么认为我和人打架?我做错了什么? 我再次报警,警察还是说会去调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相信他们。 2023年6月5日 他们又找到了我,我这次倒是带钱了,但是他们还是打了我,说太无聊,想找个东西打发时间。 班主任问我身上的伤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和她说呢?她会是和徐阿姨一样,还是去报警最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没有告诉她。 2023年6月9日 今天我被那群人堵住后,他们打我一拳后,有人路过,我当时又激动又害怕,那人比我高一点点,他长得很好看,虽然看着有点凶,但是他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赶跑了,他还带我去买药,还安慰我,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这样关心。 他告诉我他也是北堰三中的,刚上初一,他说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经常欺负同学,看我还是小学生,所以更加肆无忌惮,他说他以后可以保护我。 2023年6月10日 在我回家的路上,今天没看见那几个欺负我的人,倒是看见了他,他在那等我,还给我买了吃的,他人真的很好。 白杨:「这才认识两天,他就开始信任人家了?」 柯景行说:「这是吊桥心理,这人在他危险的时候救了他,还对他那么好,他本来就缺少关爱,突然有这么一个人,那肯定是毫无疑问地信任他,而且他不是说了这人长得不错吗?人都是看脸的长得好看更容易获得信任。」 常裕:「这孩子倒是有点问题。」 柯景行思索了一会:「我有个猜测,我觉得这个孩子可能是故意的,故意在他危险的时候帮助他,让他对自己信任,这样就很容易让他跟自己走,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失踪一点疑点都没有就说得过去了。」 「可这是一个初中生该有的心思吗?」葛覃觉得毛骨悚然。 「现场那个样子,你觉得他是普通初中生吗?」 2023年6月13日 最近他都会来等我回家,防止我被那些人再找上,他送了我一幅画,画上是星空,很漂亮,我很喜欢,没想到他画画那么厉害,他说如果我喜欢,可以多送一些画给我。 2023年6月17日 今天期末考试结束了,我马上也要初一了,今天放学又见到他了,他说周末的时候带我去玩,庆祝我马上升初一。 虽然爸爸已经安排我去北堰一中上学,但是我还有点想去三中上学,这样就可以和他一个学校,不过我知道一中比三中更好,只能这样想想了。 有点期待明天,他会带我去哪玩呢?说起来我还没有在北堰区好好玩过。 柯景行往后翻,但是没有记录了:「看来,这个救了他的男孩儿很可疑,很可能就是他把李既明骗走了。」 「可是,为什么要去骗一个六年级的孩子?图钱的话也不用这样啊,pua他不是来的更快?」 「这不是传统那些贪财好色的兇手,」柯景行看着日记上的字,说:「我觉得他就是享受这种感觉。」 众人都一头雾水:「什么感觉?」 「一种,掌控别人,玩弄别人的感觉。」 常裕:「怎么说?」 「我怀疑,可能那些欺负李既明的人都是他安排的,不然为什么李既明那么多年放学走那条路,只有这段时间被人盯上?然后这人又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这么说不太恰当,但就是那个意思,这让李既明很轻易地信任他,最后仅仅几天的时间,李既明就愿意跟他走了。」 常裕:「而李既明在其中被耍得团团转,对伤害他的元兇感恩戴德。」 「没错,」柯景行揉了揉眉心:「我最烦和未成年犯罪打交道,他们一般都不好对付。」 「小崽子而已,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未成年人,尤其是十几岁的时候,处在世界观还在建立的过程中,最动盪的时候,他们有时候可能觉得做这种事并没有什么,你跟说很多,他们都不觉得你是正确的,何况是这个案子涉及命案的。」 常裕:「那我一会就带人去北堰三中调查。」 第174页 「嗯,记住要调查会画画的。」 第96章 兰锦屏把时徽送回了家,他站在门口好奇地伸头往里面望,问:「你现在住这?是那个队长的家?」 「嗯,要进来坐坐吗?」 兰锦屏:「不了,我下午有课,一会得回去。」 他接着说了一句:「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时徽磕磕巴巴地解释:「什么在一起,没有的事,就是我腿受伤了不方便行动,我家又还是上下层的,我只是暂住。」 兰锦屏一脸不信的样子:「哦,那我走了,拜拜。」 看着被关上的门,时徽心道:「这小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他拿着东西回到房间,在桌前呆坐了一会。 他看着毫无防备地睡在床上的麻团才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住在这了,不仅没有失眠,还睡得很好,就连他的猫都习惯这个地方了,也习惯柯景行这个人了。 警长跳到桌上,蹭着他的手,警长比刚捡来时大了一点,不仅没有和坏脾气的麻团打架,还和它站成统一战线一起欺负那个唯一的英国佬。 时徽摸了摸警长的下巴,他笑着对他说:「你说你更喜欢谁?如果我以后要是搬回家了,你想跟谁?」 警长一直「唿噜唿噜」的,连一个「喵」都没有。 「唉,但是我怎么有点不想走了呢?」 时徽揉了揉头髮:「算了算了,不想了,干活。」 时徽拿出颜料,准备继续他的大作,颜料罐子还没打开,他就想起什么事来。 他打开手机,翻开相册里的那张没画完的画。 时徽盯着那张图看了半天,然后把画架上的画框拿下来,拿出新的画纸,照着图片铺上底色。 常裕和白杨来到北堰三中的档案室,档案室的负责人王老师把网上学生档案调出来。 「这就是我们学生档案资料库,你们是要查什么学生?」 常裕:「我们查一个刚刚升初二的男生,个子在170-175,擅长画画,模样长得不错,可能在学生里人缘比较好。」 王老师筛选出初二男生的档案,一边操作一边说:「得亏现在科技发达,什么资料网上都有备份,要是没有网络,全校那么多人,指不定查到什么时候呢。」 「哎,这些都是初二男生的资料,不过再细緻的就调不出来了。」 白杨问:「老师,那你们学校有没有美术班?」 王老师想了想:「没有,不过我们学校针对初一初二有设置第二课堂,就是类似于兴趣课堂,有美术一类的。」 「那有没有名单?」 「有的,你们等一下,我现在就调。」 很快,名单被调出来了,加上美术班的筛选条件,最后符合条件的只剩下138名。 白杨看见这个数字就松了口气:「幸好数量还不算多。」 常裕:「谢谢你了,王老师,之后我们自己来筛查吧。」 王老师:「好好,你们忙,如果有什么可以到外面办公室叫我。」 白杨看着资料,问:「那下面我们就要挑选长得好看的?可是怎么样算长得好看?」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白杨委屈巴巴地撇嘴:「常妈,你变了,你以前不是最疼我们的吗?」 常裕翻了个白眼:「赶紧干活。」 两人翻着学生资料,每隔多久,白杨就拉了拉常裕:「哎哎,你看看这个算不算?」 常裕看了眼照片,然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白杨还觉得没什么不对劲:「对啊,五官齐整,额头饱满,一看就是福相啊!」 常裕:「......」 又过了一会,白杨又说:「这个绝对的帅,你看看,相信我。」 常裕觉得很无语:「大哥,这种面若水盆、五官拥挤、缺乏胶原蛋白的脸哪里好看了?」 「可是我觉得这样挺帅啊。」 「他长得都没你一半好看,你觉得李既明会对他的长相着重强调吗?」 白杨揉了揉鼻子,有些心虚地说:「没准......就因为吊桥效应,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一股用看智障的眼神投来:「我不觉得会这样,吊桥效应只会让人对人产生好感,但不会让人眼瞎。」 白杨:「......」他有种被内涵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常裕问:「你觉得柯队长得怎么样?」 「帅啊!必须帅啊!」 「......」常裕觉得他这语气倒像是为了还没发的奖金才说出的违心话。 常裕继续问:「那时徽呢?」 白杨想了想:「就......还可以吧。」 常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儿啊,我觉得你不应该去看眼科,而是去看脑科,看看你的视觉中枢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还有,拍马屁不能只拍队长的,队长夫人的马匹也得拍。」 白杨一听就觉得自己的奖金似乎不保,嬉皮笑脸地说:「哎呦,常妈,刚刚是我口不择言,您千万别跟老大说。」 常裕得瑟地「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等到了下午,两人才筛选出符合条件的人,虽然主要还得靠常裕这个审美正常的人。 回到局里,常裕把筛选出的资料递给柯景行。 第175页 「这36份资料是我们筛选出的符合条件的人,不过并不确定是不是会又遗漏。」 柯景行:「幸苦了,这次这筛选任务本来就有主观性,有遗漏也正常,我再来看看。」 「行,那我先去忙了。」 柯景行看着那些学生资料,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正常不过的学生,光看资料并没有不妥。 他的视线被最后一份资料吸引住了,那个资料上,照片里的少年带着微笑,还露出了虎牙尖,看起来阳光开朗。 柯景行想到了那次和时徽去画室,那个热情打招唿的少年,还有那幅看起来不怎么让人舒服的画。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姜至。」 资料上,第一行「姓名」一栏里写着的名字就是「姜至」。 柯景行有些意外,没想到在画室里遇到的少年也在北堰三中,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看起来阳光天真的少年产生了一丝怀疑。 「嗡嗡嗡——」手机震动拉回了柯景行的思绪。 来电的是时徽,柯景行看着视频界面,接通了电话:「稀奇了啊,你竟然主动给我打视频电话,你不是都禁止打视频的吗?」 对面的镜头只拍到时徽的半张脸,很快就转了过去,镜头拍到了一幅画,时徽说:「我有正事和你说,你看这幅画。」 画上背景是黑色的,在画的中间很明显是个马戏团的小丑,只是他的造型很奇怪,身体有些僵硬,头半耷拉着,嘴巴咧着笑,似乎还有一截舌头伸在外面,好像只是调皮地吐舌头。 「这不是李既明被发现的那个姿势吗?这画怎么回事?」 「没错,这画是我在那个画室里看见的,我今天去补颜料,看见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个少年,也就是姜至,在画画,他的画没画完,我觉得画面的配色有点怪,就拍了下来,回家后,我试着代入他,还原他画画时的思维,然后画完了这幅画。」 柯景行:「我们刚刚派人去查了李既明生前的日记,知道他生前有人霸凌他,并且有一个人救了他,我们怀疑这个救了他的人很可能就是兇手,常裕他去北堰三中筛选出的人员名单中,就有姜至!」 「我不觉得这会是巧合,虽然我復原这个画也可能有差错。」 柯景行:「我相信你,就算你有什么地方画错了,但也不会完完全全画错。」 时徽的镜头还是对着那幅诡异的画,柯景行说:「你能不能把镜头转过去,这画看着太瘆人了。」 镜头调转,只能看见时徽半张脸,他说:「可是光凭这张画,并不能认定他就是兇手。」 「对,我们一会去画室调查。」 「带我一起,有我在,至少不会打草惊蛇。」 柯景行:「好,那我一会回去接你。」 柯景行和时徽开车前往画室,柯景行说:「到时候就我们俩进去,我们的人在画室附近做了埋伏,如果情况不对,你,这个伤患,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 「话说,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去画室?」 「我准备画画,但是缺少了颜料,就自己去了。」 「你就一个人去的?」 时徽忙解释:「我路上遇到了兰锦屏,他推我过去的。」 「可是,我觉得,照你的性格,如果要是颜料没有了,应该是指使我去给你买,你为什么要自己去?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什么?」 时徽沉默了一会:「一开始只是觉得违和,虽然他看起来天真无害,但是我觉得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少年。」 「怎么说?」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在伪装自己,企图把自己装的像一个正常少年,还有,如果真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会有那么诡谲的画风吗?」 「那你还不是说喜欢他的画?」 时徽不可觉察地勾了勾唇角:「是啊,我喜欢这种诡谲的人。」 到了画室,柯景行推着时徽进去,老闆在收银台后面刷短视频,见到时徽来了,就笑着问:「哎呦,又来了,是不是忘记买什么了?」 时徽说:「不是,我是来找人,请问姜至在吗?上次来感觉和他很投缘,这次想来和他聊聊画。」 「在在,不过他在楼上,我去叫他?」 「不用,我们上去。」 老闆看着他的轮椅,柯景行很熟练地抱起他,时徽虽然很不自在,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表露太多,不然倒像是他心虚似的。 柯景行说:「麻烦您帮我把轮椅拿上来。」 「哎好好好。」 楼上有三个画室和一个小会客厅,老闆指着东边的房间说:「姜至就在那个画室,那个画室是他们高阶生待的,画画水平都很好。」 「谢谢。」 画室门被推开,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铅笔味和颜料的味道,但是,画室里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老闆也很意外:「哎?不是,他人呢?刚刚还说就在楼上画画的啊?」 柯景行走到没有关好的窗边,看着不太明显的脚印,说:「他跑了。」 在画室中间,放着一个比较大的画架,画架上放着一幅已经画完的画。 漆黑的背景中,聚光灯打在一个被吊死的小丑身上,他睁着眼睛,咧着嘴,似乎还吐出舌头在俏皮地向他们打招唿。 第176页 画面的底部用白色颜料写着一串英文字母「catching me」。 写着英文字母的颜料里水放多了,白色颜料被地心引力吸引向下滚。 时徽摸了摸画,说:「他才跑没多久,这是丙烯,画干得非常快,但是现在都还没有干,他可能刚跑!」 第97章 柯景行拿出对讲机,说:「各小组注意,目标已经逃跑,请提高戒备,他刚跑没多久,扩大在附近搜索,必须要找到他!」 「是!明白!」 老闆似乎被这一幕给吓住了,问:「这......这是什么情况?」 柯景行拿出证件,说:「你好,我是万城市局刑侦支队的,现在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市局审讯室内,画室老闆说:「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他只是来我这画画,我看他画画有天赋,就经常指导他,虽然他有时候画风比较诡异,但是真的没什么别的不同的。」 「他是北堰三中的学生吗?」 「是,现在刚上初二,都是晚上会来画室,偶尔也会逃课来,我说过他几次,他不听,我看那么喜欢画画,就没说什么了。」 柯景行:「那你知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画室老闆想了想:「不知道,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来。」 「他到你这报名的时候也是?」 「对,就是他一个人,我一开始以为他家里有什么困难,但是他每次画画用的费用都能按时交上,我就觉得是不是家里人做生意太忙,所以他才都一个人。」 葛覃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问:「这个人见过吗?」 照片上是李既明,画室老闆摇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 「那姜至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他就是和以往一样,每次来都笑嘻嘻的,一来就是画画,或者帮我指导别人。」 画室老闆被送了回去,柯景行回到办公室里,刚刚回来时,时徽把姜至那幅画带了回来,此时他正在坐在画前,不知在想什么。 「别看那画了,你也不觉得瘆得慌。」 时徽说:「这个姜至,平时的时候表现得天真无害,又有一张迷惑人的脸,在被发现时,他还能不紧不慢地画画,并且留下一句『catching me』,他很狂妄,甚至挑衅警方,他都不在乎警察是不是能抓到他,他只是享受这种把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柯景行坐下来:「说起来,我们看到李既明的日记描述也是这样,对方把他耍得团团转,被自己信任的人杀死,估计这就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一个孩子,没想到能做到这种地步。」 「现在的孩子可不是一张白纸,你可不能小看了他们,一旦孩子被世俗里的东西污染,那他们会比一般的坏人更加可恶。」 柯景行电话响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挂断电话的时候一脸沉重。 「怎么了?」 「常裕刚刚打来电话,说他们接到通知后就立即展开搜索,但是一无所获,根本找不到,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在那么多警察眼皮子底下跑了。」 时徽没说话,他拿起李既明的日记,说:「他肯定不是一人,有人在帮他,从李既明被霸凌开始。」 「可是他只是个孩子,犯了那么大的事,我用一下那些变态兇手的思维,一个已经被警方盯上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这时候帮他难道不是很容易暴露?就像前几个案子一样。」 时徽抚摸着已经干了的画,说:「其实他这样的人对某些人来说,有种独特的吸引力,他一面是阳光少年,一面又是挑衅警察的疯子,一面又是对同龄人毫不留情的刽子手,有些人会被这些反差感吸引,就像我一开始也被他的违和感吸引了一样。」 「直说都是一群疯批变态不就行了。」 「可以这么说。」时徽含笑看着他。 柯景行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解释着:「我不是说你啊,你跟他们不一样。」 时徽无辜的表情里透出一丝阴郁的微笑:「不啊,我们确实有一样的地方。」 常裕指着后面一栋老房子说:「那里就是姜至在学校登记的住址。」 柯景行:「一会,你们先去敲门,并不确定姜至他会不会在,我和时徽他都见过,我们先避开,你们先去试探一下。」 「好。」 这里的小区看起来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留下的,房子经歷过风吹雨打,白墙都快变成了黑墙,小区里人不是很多,几乎没人居住,垃圾桶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草木都已经枯萎,谁也都不知道一个孩子怎么住在这种颓垣败壁的小区里的。 这个楼里的楼梯踩上去都有一种空心的感觉,好像谁要是重一重,楼梯就会塌了一样,就算在深秋,楼梯间也都布满了阴冷的潮气。 姜至家在4楼,常裕敲门,他敲了敲门,说:「你好,请问有人吗?我是房屋管理局的,这里的房子要拆迁了,想来走访一下你们的想法。」 没有人回应,常裕又敲了几次门,依然没有回应。 在得到柯景行的暗示后,常裕拿出工具,撬开了房门。 意外的是,房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甚至连基本的家具都没有,似乎已经搬走了很久。 时徽拄着拐进来,为了防止想上次那样在外人面前被抱起来,他这次坚持要自己拄拐上来。 第177页 柯景行:「大家动作都轻点,别破坏什么线索。」 这房子是个三居室,三室两厅的格局,在过去算是大户型了。 「柯队!你快来!」 一个警员站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手还没从门把手上放下,但是肉眼可见他在微微颤抖。 所有人看见屋内后都倒吸一口气。 正对门的墙上挂满了小丑面具,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面目狰狞,有的惊慌错愕,12个面具,12个不同的表情。 而最让人惊惧的,则是吊在天花板上的小丑。 他的模样,和李既明死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穿着小丑戏服,而是一件带血的校服,在斑驳的铁锈色血迹中,还能看见胸前没被污染的校徽「万师附小」。 天花板上,几个鲜红色的大字几乎占满了天花板: 下次再见qvq 几个刚实习的警察被吓得腿软倒在地上,还有人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葛覃虽然也办了多年的案子,但也是被吓到了:「卧槽,这tm是恐怖片吧,我上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还是在高中看恐怖片的时候。」 时徽说:「他回来过,他特意留给我们这份......大礼。」 几人把吊起来的小丑放下,葛覃说:「这是假人,类似于商场模特,不是真的。」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再多一起命案。 「不过这衣服上的血都是真的,看这样子,多半是李既明的没跑了。」 白杨捶了下门:「可恶,竟然又迟了一步,他是怎么做到能在我们之前做好这些然后跑掉的?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常裕:「就这破小区,监控也没有,想找个人几乎不可能。」 「所以线索又断了?」 柯景行:「并不是。」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说:「之前在李既明的日记里不是知道,他曾经被北堰三中的人欺负,因为姜至救了他他才信任姜至,所以我们当时推测,这可能是姜至从一开始就设下的局,我觉得那几个霸凌李既明的人,是和姜至一伙的,我们只需要找到他们,没准就能打听到姜至的下落。」 「可是要怎么找到他们?李既明日记里也没有描述他们的长相。」 「李既明的日记里说过,北堰三中的门口总会蹲着一些不良少年,他也是在北堰三中的门口注意到这些人的,所以,我们就去问问学校的保安,调取监控。」 「唉,这个学校学风不好,好多学生都不学好,老师也管不住。」 柯景行:「那你们学校门口是不是经常会蹲着一些小混混?」 保安说:「是啊,那些人都是一群一群的,他们放学了就在门口,然后等着外校或者社会上的人,不知道都去哪鬼混的。」 「您还记不记得都长什么样?」 「这怎么说,我也没仔细看什么样,一个个染着彩毛,打耳洞,抽菸,长得又不咋样,没有什么特点啊。」 「他们最近还会在校门口吗?」 保安:「那可不,哪天都在。」 柯景行:「您能帮我们调一下监控吗?」 「哎,好,」保安一边调监控一边说:「你们警察得赶紧把这些人抓起来,不拘留也得教育一下,才多大的孩子就成这样,以后指不定得怎么犯罪呢。」 很快,保安调出了昨天的监控,监控里,几个不良少年聚在一起抽菸,其他学生都绕着他们走,然后他们和几个没穿校服的人离开了。 时徽说:「这几个人,我见过。」 柯景行:「你这么说,我也见过。」 他们最开始查阅未成年人偷窃案,翻过很多案卷,而其中,符合条件的案卷里,就有这些人的照片资料。 下课铃响了,一个红毛少年拎起书包就往走廊尽头跑,走廊尽头的那个班级里走出一个又高又壮的少年。 红毛说:「我听说姜哥被盯上了,我们怎么办?不会受牵连吧?」 对方说:「你怕什么,我听老金说,有人在暗中帮他,他不会有事的。」 「那我们会不会出事?」红毛有些着急。 「我们为什么会有事?他做的那些事我们也不在场,我们也没帮他,再说,就算帮他了,又有谁知道?」 红毛想了想:「也是。」 高壮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今晚老金有新任务,我们得干票大的。」 他们走到花园的一角,然后就被几个人按住。 「艹,谁?赶紧给老子放手!」 「不许动,警察!」 两个少年一听就愣住了。 第98章 警局审讯室内,红毛少年手里端着杯子,手哆嗦得水都被晃出来了。 葛覃站在外面看着他,问柯景行:「你确定你没抓错人?哆嗦成这样会是进过局子的人?」 柯景行把资料递给她:「自己看。」 照片上清清楚楚的印着红毛,看样子可能前一阵子刚被抓到过,葛覃说:「都有经验了还这样害怕,心理素质不行啊。」 「说到底只是未成年人,对警察是会害怕,但是就像熊孩子『我错了,但我不会改』一样。」 常裕坐在红毛少年对面,温声说:「你别害怕,我们只是请你来问些事情。」 红毛似乎有些意外,身体也没那么僵硬,他问:「什么事?」 第178页 常裕向他展示一张照片:「这个人,有没有见过?」 红毛看了一眼,果断地摇头,动作幅度都有点过大:「没有,肯定没有。」 「这么肯定?」 「肯定没见过。」 「一般人被要求辨认一张照片时,都会先辨认一会,无论是眼熟的还是不眼熟的,尤其是在第二次询问的时候,除非特别肯定是自己认识的人,否则都会考虑一会,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没见过?」 「我......」红毛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常裕翻开档案:「你在三个月前因偷窃6部苹果手机被抓过一次,被拘留了半个月,不仅如此,去年还和同伙通过一台格力冰箱也被抓过一次,说不定还有很多次没被抓到。」 常裕看着手又开始哆嗦的红毛,说:「让我来猜猜,你今晚和被一起带来的小胖子是打算去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就是要去打游戏。」 「是吗?我看你们学校的监控挺清晰的,还能录音呢......」 红毛慌张地抬头,要辩解什么,常裕打断他:「你要知道,虽然你是未成年人,偷窃没法让你获刑,但是如果偷窃多次的话,累积起来你也是可以被判刑的,而相反,如果你配合调查,提供什么重要线索,你以前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 红毛明显地犹豫了。 常裕看了看手錶:「我的同事在问讯你的同伴,立功表现的机会可只有一次,看看谁会先得到呢?」 「我说!我认识这个人!」红毛激动起来,水杯都被碰倒。 「好,继续说。」 「这个人叫姜至,算是我们一个头儿,我们都得听他的。」 「他也和你们一样会偷东西吗?」 红毛摇头:「不会,可能以前偷过,但是至少我认识他之后没有。」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我大概六七岁的时候。」 「怎么认识的?」 「我......」红毛欲言又止。 常裕笑了:「如果有所隐瞒,那我们可没办法给你申请立功了。」 红毛犹豫了一会,继续说:「我们都是被一个人给收养了。」 「谁?」 「那个人姓金,我们都叫他老金,名字记不太清了,我听姜至喊过他名字,好像是叫金满福,我们这些人都是被老金收养的。」 审讯室外,柯景行:「还真是现实版的《雾都孤儿》。」 葛覃:「怎么了?」 「之前案件刚发生的时候时徽和我推理的,他当时就说觉得整件事和《雾都孤儿》类似。」 「之前都没什么线索,他怎么推出来的?」 柯景行得意地笑着:「也不看看人家是谁。」 葛覃翻了个白眼,拒绝他这明晃晃地撒狗粮,然后继续看着审讯室的监控。 「是他让你们去偷东西的?」 「嗯,他会教我们怎么偷东西,然后让我们去偷,他说我们是未成年,偷了也不会被判刑。」 「他手底下一共有多少像你这样大的孩子?」 红毛想了想:「可能得有十来个吧,也可能更多。」 「你们都是住在哪?」 「在天庭花园,但是老金不和我们住一起,他应该是在靠近郊区的一个小区,好像是叫锦绣华庭。」 常裕:「为什么会分开住?」 「我们上学,所以住在城里,老金他会带着一些新人在郊区住,隐蔽些,而且也可以防止新来的小崽子跑了。」 常裕点点头:「那姜至呢?你们和他住一起?」 「不,他自己带着一些他的亲信住在另一个地方,我们这样的他都看不上我们,端茶倒水都不配。」 「住在哪?」 「在江岸别院。」 常裕:「看来这姜至还挺厉害的啊,连住的小区都比你们的要高几个档次。」 红毛苦笑着:「是啊,据说他身后有大人物撑腰,连老金都不敢得罪他。」 「哪个大人物?」 「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 「你之前说他不和你们一起偷东西,那他都做什么?」 红毛咽了下口水:「会帮老金训练新人,还会......会去杀人,这都是哪个大人物教他的。」 常裕问:「是有人找他去委託杀人,还是他自己会去?」 「看他心情,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怕他?说起来,我们都是差不多大的,和我一起被抓来的比他还高还壮,要是正常人,根本不会怕他,就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正常人,他杀人跟杀条鱼没什么区别,心情好了还好,不好就能去找个人杀了,也会有人委託他去,那也得看他乐不乐意,只要他想,他能做得不留痕迹。」 红毛要了一杯水:「他训练新人,都会让新人看他杀一次人,立下马威,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 「那就没人想反抗?」 「他杀人不眨眼,而且还会跆拳道,没人斗得过他,况且,他平常还是很正常的,如果心情好的话,对我们还是挺好,会给我们买吃的,带我们打游戏,被老金骂的时候他还会替我们说话,而且他又张着那样的脸,所以我们谁都不会对他有太多怨言。」 审讯室外,柯景行说:「这小崽子很会拿捏人啊。」 「确实,想要人帮自己做事,就得给足甜头,会收买人心的。」 第179页 「我倒是想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能教他那么多东西,」柯景行说:「你去带人,到锦绣华庭,把那个老金给抓来。」 「好。」 「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人,如果有被困的孩子,也都救回来。」 「明白。」 审讯室内,常裕继续问:「你知不知道李既明?」 「李既明......」红毛想了一会:「应该是阿明吧,我有点印象,瘦瘦小小的,见过一面。」 「在哪见过?」 「之前去找姜至,看见他跟在姜至身边。」 「后来呢?他去哪了?」 「不知道,没再见过,姜至的事和人我们也不敢问。」 「那姜至最近去哪了你知道吗?」 红毛摇摇头:「不知道,我听说他几天没来上学了,但是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又是帮着大老闆办事了吧。」 姜至坐在窗边,一手里拿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画笔,嘴里哼着歌,悠哉悠哉地在画布上涂抹。 房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走了进来,冷冰冰地说:「我们该走了,警察很快就会来了。」 姜至没有放下笔,俏皮地笑着:「急什么,我还差几笔就画完了。」 「【先生】已经在等你了,还请不要让【先生】等太久。」男人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姜至看向他,眸子里的温度比刚刚降下许多:「【琴师】,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画画了。」 【琴师】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向他挥拳。 「......咳咳......咳咳......」 【琴师】的力气比那个整天酗酒赌博的老金要大得多,一拳上来,他口腔里的黏膜被咬破,甚至感觉后面的牙关有些松动。 「如果不是为了给你打掩护,【先生】这次也不必冒这么大的险,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你的那些跟班已经把你给供出去了,虽然他们可能不知道你这次做的事,但是你也逃不了什么干系了,如果【先生】这次被你牵连,我不会放过你的。」 姜至抹掉嘴角的血,手撑坐在地上,笑着说:「不愧是【琴师】,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先生】的狗,你们【先生】不也没有阻止我这种行为吗?至于那几个废物,出了事就解决呗,慌什么?你的脑子是摆设吗?」 「你!」 「也难怪【先生】会想见我,没准就是想把你这蠢人给换了。」 【琴师】攥紧了拳头,咬牙道:「若不是【先生】吩咐不许对你动手,你现在已经死一百次了。」 他起身,因为还有些眩晕,差点又跌回去,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坦然地说:「走吧,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计划。」 作者有话说: 三月份的5个周末,4个都在外地考试tat,还要准备毕业论文,三月份更新不会很勤快,但绝对不会弃坑 第99章 「金满福,是吧?」 男人双手带着镣铐,眼睛里布满血丝,满脸疲惫,被抓到的时候他正赌博了一个通宵,大笑着说自己赚得多肯定要有好运,没想到就看见警察沖了进来。 他微微点头:「是。」 葛覃:「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来吗?」 金满福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知道,你们把我抓来,自然也找到了那些小崽子,我狡辩也没什么用了。」 审讯室外,时徽坐着轮椅来了,柯景行说:「你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 「我打车过来的,现在腿还不妨事,见你一直没消息我就过来看看。」 柯景行:「行吧,腿要是不舒服跟我说。」 他递给时徽一个耳机:「刚刚抓到的嫌疑人,里面正在审着呢。」 葛覃问:「你是不是经常教唆你手底下的未成年人去偷窃?」 「是,他们是未成年,偷窃判不了刑,警察对他们都是批评教育,不会牵扯到我,偷来的东西,一部分留着自己用,一部分就拿到电子市场去卖,或者放在闲鱼上卖。」 柯景行嗤笑着:「现在的犯罪分子还真是与时俱进,这么招摇得把东西挂在网上卖?」 葛覃:「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什么不对然后举报吗?」 金满福笑了笑:「都是在闲鱼上卖的,为什么会发现什么不对?只不过比市场价便宜一点点,东西几乎都是新的,买家收到后不仅不会怀疑,还觉得占了便宜,以后还来买,我赚得更多。」 「这些未成年孩子都是哪来的?」 「都是没人要的,有的就是一出生就被扔了的,我给捡回来养着,」金满福往前凑了凑:「警官,其实我这也是做了好事不是?那些只会生不会养的把孩子生下就不管了,是我给他们一口饭吃,跟自己亲儿子一样待,也不打他们也不骂的,那还都还是群男娃,狗都嫌的年纪,可我就能忍着......」 葛覃用笔尖敲了敲桌面:「回答问题就行,没问你的就别说,我可不觉得让孩子去犯罪是对他们好。」 「我又没什么工作,不然还能让他们饿死吗?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葛覃继续问:「你收养的孩子里有叫姜至的吧?」 金满福点头:「有,那孩子是我养的第一个孩子,是真的我一手拉扯大的,和我关系特别好,是我在河边捡到的,捡到他的时候是中秋,放在一个纸箱子里,裹得好好的,箱子里还放着一张纸,写着他的名字,说这孩子是意外生下来的,希望有好心人能收养他,我看着怪可怜的,就养着了。」 第180页 「既然和你关系好,那你知不知道他最近在哪?」 「知道啊,他就在他住的房子那边,偶尔去画画。」 葛覃皱眉:「你确定?」 金满福十分肯定的样子:「确定,我昨天还去找过他。」 「我们了解到他最近没去上课,他都去干什么了?」 「害,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逃课打架都是常有的事,我也管不来,随他们去,无非就是不想去上课了,去网吧打个游戏什么的。」 葛覃向审讯室外瞟了一眼,柯景行在耳机里说:「问他知不知道李既明。」 葛覃把一张照片推到金满福面前,问:「这个孩子你见没见过?」 金满福探身看了一眼,说:「见过,叫阿明吧,姜至带来的新朋友。」 「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他交什么朋友都不和我说的,他朋友又多,总是换,我也不能都记得啊。」 「那你为什么会记得他?」 金满福想了想说:「那孩子吧,第一次见到他,他身上都是伤,看着畏畏缩缩的,跟个小猫似的,我想着现在怎么还有孩子被人打成这样,怕不是家里人对他不好,所以我就记得比较清楚。」 葛覃皱着眉,紧盯着他:「你确定你昨天才见过他吗?」 「确定啊,就在他家,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小区监控,或者我手机。」 「你去见他干什么?」 「虽然我平时对他管得比较少,但是他的生活起居我还是得负责不是,不然一个孩子怎么能应付过来?他打电话跟我说家里没有菜了,一些生活用品也没了,我就买点给他送去。」 柯景行对白杨说:「去查他们昨晚的通话记录是否属实,还有小区的监控。」 「是!」 葛覃:「你这样麻烦,为什么不和他住一起?或者干脆给他请个保姆,何必自己跑来跑去?更何况,他好歹也是上了初二的人了,这些事情真的没法自己做吗?」 「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肯定和其他小崽子不一样啊,我做这个的,怎么和他住一起?那么多小崽子要是跑了怎么办?他这个年纪的又不喜欢小孩儿,更不愿意住一起,不然我也不会多花这闲钱给他买房子住不是,平时买买东西都是他自己买,他昨天又正好没有钱了,我买点东西去,也把生活费给他,他那么大的孩子有手机影响学习,所以我都不给他手机。」 葛覃:「你还挺懂养孩子。」 耳机里传来柯景行的声音:「问问他知不知道姜至现在在哪?」 葛覃:「你知不知道姜至现在在哪?」 「这我上哪知道去,他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呗,或者去他常去的画室画画,别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很快,白杨回来了,把一沓资料递给柯景行:「老大,我刚刚查了,金满福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调取了金满福昨晚和姜至的通话记录,和他本人交待的都一样,而且姜至家小区也显示金满福昨晚8点左右去过,拎着超市购物袋,里面都是洗衣液、洗髮水什么的,8点半的时候金满福离开。」 时徽看着那通话记录,突然抓住柯景行的衣角,说:「我觉得我们要立刻去姜至家,我感觉他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 路上,此时中午,正是小高峰时候,路上还在堵车,柯景行急得捶了几下喇叭,然后问:「你为什么会觉得姜至危险?谁想害他?」 「不,我觉得这是为了扰乱我们思路的手段的。」 「怎么说?」 「你想想,你们找了姜至那么久都找不到,他总是能在你们抓到他的上一秒全身而退,说明肯定有人在他背后帮他,但是这时候金满福被抓,让他又出现我们面前,他为什么会和金满福联繫?真的是因为他们关系好吗?他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你们面前,是有什么目的?」 柯景行:「是想引我们过去。」 「没错,那他引我们过去干什么?我不觉得是等着被抓,肯定会发生些什么,而且是想给自己洗脱嫌疑。」 「可是为什么要引我们过去?他完全可以躲着我们。」 时徽勾唇笑了笑:「你忘了?我们目前对他定罪都是推测,没有硬性证据可以钉死他,也就是说他在没被我们抓到之前,都还是有一定机率不是真正的嫌疑人。」 「他怎么知道......」柯景行没有继续说下去。 时徽神色冷了下来:「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应该是市局内部有内鬼。」 柯景行眉心微蹙:「其实我早就察觉了,在你家那个案子的时候就隐隐有这个感觉了,但是大家都太正常了,根本没法查谁。」 「如果这次的兇手真是姜至,那他就暴露得太多了。」 「姜至见过他,说不定知道他是谁。」 「如果是姜至,你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地交待内鬼是谁吗?」 柯景行沉默了一会:「不会。」 时徽看向窗外,他在心里回忆着和姜至接触的种种,然后说:「第一次见到姜至时,我的感觉就是这个孩子阳光过头了,而且是那种虚伪的开朗阳光,他看着你在笑,但是你会发现,他的眼睛和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是刻意拿捏过的,是中枢神经控制的笑,就像一个小恶魔,戴上了人皮面具,却和自己的脸一点也不适配;在知道我在警局工作后,他有些意外,也有隐隐的兴奋,果然,在我第二次见到他时,他毫无保留地把画展示在我面前,炫耀、挑衅,很狂妄自大。」 第181页 「这种未成年人是最难打交道的,我都在想,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是不是不能给他定罪。」 时徽:「不会。」 「嗯?」 「会有办法给他定罪的。」 众人到了姜至家楼下,柯景行叮嘱着:「大家动作都轻点,嫌疑人是未成年人,不排除有危险分子从旁帮助,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明白!」 「走!」 姜至家在13楼,上楼后,柯景行敲了敲门,里面没什么动静,又敲了几下,才发现门没有关好,是虚掩着。 柯景行和常裕对视一眼,他拉开门,常裕低声说:「门锁被破坏了,是从外面被砸开的。」 柯景行心里一沉,或许时徽猜对了,他拉开门,众人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 客厅里,一个少年蜷缩在血泊里,腹部还插着一把水果刀,在他身旁,放着一个画架,画架上的画布里,一个小丑以同样的姿势躺在血泊里,嘴角还挂着微笑,画上写着「surprise」。 第100章 医院里,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柯景行忙问:「医生,那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所幸没有伤到内脏,等他休息一阵子就能醒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柯景行:「谢谢医生。」 「没事,这都是该做的。」 柯景行坐回旁边的椅子上,时徽问:「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 「现在不好说,兇器已经拿回去检验了,等等结果吧,在这之前,都得把姜至看好,他还没有洗清嫌疑。」 时徽:「我的猜想可能会给你们误导,你们也不要先入为主。」 「嗯,我知道,但是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你的推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们可以再去李既明被发现的现场进行搜查,我觉得,以兇手的性格,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算有人在他背后收拾,也未必能全部都顾及得到。」 「好,我会亲自去勘察。」 时徽看着柯景行眼里带着血丝,担忧地说:「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为了追嫌疑人已经熬了这么久,现在手术结束,他也不能立马醒来。」 听了这话,柯景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也确实很久没好好睡觉了,一直都是在车上眯一会。 他跟白杨吩咐了一下工作,然后就准备带着时徽回家。 时徽说:「我留在这吧,等他醒了我可以和他聊聊。」 「留什么,他醒了白杨会打电话,你这身体可不敢让你熬夜,腿还没好就天天到处蹦跶,回家老实待着去。」 时徽:「......哦。」 出了医院,时徽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柯景行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你说说你,出来了也不知道穿厚点,现在天已经转凉了,身上又有伤,还不知道注意。」 时徽抓着衣边,感受着内里的温度,呢喃着:「原来都快10月底了吗?」 「时间过得可快了,再过一阵子就要入冬了。」 「嗯。」 柯景行熟练地把时徽抱到副驾驶上,轻车熟路地给他扣上安全带,在靠近他的唿吸时,他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哎?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你是不是故意穿得少,然后等着我给你披外套?」 时徽:「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谁能知道晚上气温降那么快。」 柯景行坐进驾驶位,满意地看了看时徽一脸屑样:「回家!」 一到家,时徽就抱着书刷题,柯景行一边繫着围裙,一边翻了翻他做的卷子,卷子上是工工整整的订正痕迹,他说:「不错啊,正确率还挺高的,能考多少分?」 「不知道,不好说,得看临场发挥,我考场心理素质不好,一般不会考到平时的水平。」 「别这样说,你要是现在就这么想,那考试还怎么考?」 「这是事实。」 柯景行:「我应该帮你去打听打听我们局往年招录的分数线是多少,这样你好有个准备。」 时徽问他:「问你们局干什么?我没说考市局啊。」 「什么?你不考市局?为什么不考?你现在在市局不是挺好的吗?更何况还不是外勤,不用像我们这样加班,而且咱们局都是熟人,多好相处。」 时徽回他:「你傻吗?这是国考,省考我还没看。」 柯景行:「......哦,那你省考要考吗?」 「考。」 「那你来市局吗?」 「你为什么非要我考市局?」 「因为我在市局,咱们一起工作多好。」 时徽硬邦邦地回:「可是有体测。」 「我们局福利待遇好!」 时徽:「可是有体测。」 「工作环境还比其他地方好!」 时徽瞥了他一眼:「除非你有本事把体测去了,且不说到体测的时候我腿有没有好,之后还会有体能训练,或者把跑步换成游泳也好说。」 「我......」 「那你国考打算报什么?」 「......万城的铁路公安。」 柯景行:「这就不要体测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公安系统,考录制度都是统一的,你当我警察白当的吗?」 「在公安系统,如果亲属、配偶在这个单位,那我就不能报考,要避嫌的,我不信你不知道。」 第182页 柯景行打断他:「你刚刚说什么?」 「哈?」 「什么亲属,什么配偶?」 时徽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他最近偶尔会看看尹书桉的小说,有点代入过头了,他扭过头,闷声说:「我没有说,你听错了。」 柯景行转过他的椅子,含笑看着他:「不可能,我就听见你说了,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自然不是亲属,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时徽:「我最近小说看多了,就是口嗨,别当真。」 「难道不是潜意识的想法才脱口而出的吗?」 时徽:「......」 柯景行指尖在他发红的脖颈和耳垂摩挲,低声说:「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柯景行低声说话的时候有点低音炮,又蛊又苏,时徽躲开他的手,嘴犟着:「没有,你想多了。」 「是吗?以你的性格,我这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你应该早揍我了吧?为什么没有?」 「我真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满足你。」 柯景行捏了捏他的脸,忍俊不禁:「你要不要看看你脸红的时候嘴硬有多可爱?」 时徽:「......」 「我之前说过,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是你却一直没有回应,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是,所以你要不要放弃?」 「因为这点事就放弃,那我才不是东西。」柯景行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时徽被逼得头紧贴着靠背。 时徽压抑着逐渐变重的唿吸:「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 柯景行低声笑着:「不厚脸怎么追到老婆?」 「谁......谁是你老婆,别乱说。」 「是你刚刚说的,我们现在是配偶关系,那你不就是我老婆?」 「等哪天民政局给领证了你再说这句话。」 柯景行:「好好好,但是我现在想亲你了,怎么办?」 时徽移开视线,没有作声。 从柯景行这个角度看去,时徽的嘴唇比平常更红,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还泛着水光。 「你不说话是不是就默认了?」 时徽:「不是。」 柯景行嘆了口气,然后微微弯下身,一手轻轻撩起他额前的刘海,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起身后,时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柯景行说:「等你哪天愿意了,在那之前我不会强迫你的。」说完,他就转身去做饭。 时徽拿着笔,伏在桌上,嘀咕着:「混蛋,我还怎么刷题啊......」 晚上,柯景行处理完局里的事后准备上床,之前总是厚脸皮地跟时徽睡,但是最近一直加班,为了不打扰到时徽休息,他都回自己房间睡。 柯景行再次厚着脸皮抱着枕头到时徽的房间,时徽此时已经躺在床上在玩手机,只露出半个脑袋,警长和他用一个枕头睡在他头边。 在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时,时徽转身:「你干嘛?」 「很明显啊,睡觉呗。」 「你不会回你房间睡啊。」 「之前咱们也不是没睡过,今天怎么就不给了?」 时徽:「......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有歧义的词。」 「我房间里冷,再说,就单纯睡觉有什么不行?两个人睡多暖和。」 时徽冷言道:「不好意思,我有猫,猫的体温比你高。」 说着,时徽嫌弃自己面前被子,麻团正趴在他怀里,见被子被掀起来,还眯着眼看他们,一直在唿噜唿噜的。 「还有一个小灰灰睡在我脚边,你或许可以在床边看见他露在外面的鼻子。」 柯景行:「......」 麻团看着柯景行,似乎耀武扬威似的,伸了伸懒腰,然后两只爪子抱着时徽的胳膊,用贱兮兮的小眼神看着他。 柯景行在猫头上揉了两下:「迟早把你丢外面睡去。」 时徽拍开他的手,嗔怪着:「滚,动我的猫试试,你自己睡去。」 柯景行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这时候他不会生气,他钻进被窝里,贴着对方的后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 他明显感觉到时徽僵了一下,时徽语气有些僵硬:「你非得这样睡觉吗?」 「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做点别的?」 时徽转过头,气急败坏的:「你!」 「好了好了,你要是再勾我,我可真要对你做点什么了。」 闻言,时徽平躺着,不再和他废话。 「刚刚我接到白杨的电话,他们查到了姜至小区的监控,发现在我们去之前,我们之前抓的那个小红毛去过他家。」 「他?」 「小红毛从警局出来后,先去了网吧,打了一小时游戏后,就去了一家超市买了吃的和......一把刀,那把刀就是案发现场的那一把,刀柄指纹也是那个小红毛的,我们现在已经派人去抓他了,但是找不到他的行踪。」 麻团在被窝里爬到时徽的肚子上,他摸着麻团的头,说:「这太巧合了。」 「没错,之前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个嫌疑人,而现在却大大方方地把嫌疑人送到我们面前,线索证据都串的上,不符合兇手的作案方式。」 「那家网吧有没有查过?」 「查过,但是那是个黑网吧,因为很多附近的学生会去,为了给学生打掩护,里面没什么监控,很多监控死角,有监控也都很不清楚。」 第183页 时徽思索着:「估计问题就是在那个网吧里。」 「先睡吧,我们明天去市局再查。」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写论文哪有不疯的!白天准备面试和各种考试,晚上写论文,鬼见着我都要绕着走,快疯了啊! 第101章 一大早,柯景行被电话铃声惊醒,是白杨打来的:「喂,老大,姜至醒了,你们要不要过来?」 「醒了?好,我们马上过去,记住一定要把他看紧了。」 「明白。」 时徽不舒服地动了动,他身上的麻团一动不动地趴着,还斜觑着看他,时徽迷煳地问:「怎么了?」 「姜至醒了,我得赶去医院,你再睡会,现在才六点。」 时徽揉了揉眼睛:「我也一起去吧,现在醒了之后也睡不着了。」 「真的不用再睡会?你身体不好要多睡觉。」 「不用,没那么娇气,睡多了影响智商。」时徽拍了拍麻团的屁股让它下去。 他伸了个懒腰,说:「麻团和小灰灰一个睡我胸口,一个睡我脚上,这觉睡的可真累。」 柯景行在穿衣服,说:「还不都是你惯的,你也别总让灰灰睡你脚上,你的腿还没好呢,万一碰着你伤处怎么办?」 「不碍事,我都注意着呢,他没睡我受伤的那条腿上。」 时徽还在迷迷煳煳地努力睁眼,只看见柯景行穿衣服时若隐若现的腹肌,就连普普通通的黑色高领毛衣,在他身上都穿出了高定的感觉。 「你看我看什么?」 时徽别过头,起身:「你看错了,我没看你。」 「你就是在看我,我身材不错吧?」 时徽翻了个白眼,然后下床去洗漱。 到了医院,柯景行推着时徽进了病房,姜至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有点发干,他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听见动静,姜至睁开眼,那个平时眼角带笑的少年,此时显得脆弱了很多,他见到时徽想要坐起来,时徽忙拦着他:「不用起来,你先躺着,仔细起勐了头晕。」 「时哥,我有点渴,能给我倒杯水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时徽摸了摸水壶,确定是热水后给他倒了杯水,他扶起姜至,对方顺势靠在他肩头,然后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水。 柯景行:「......」他严重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就是想趁机占便宜! 时徽把杯子放下,问:「你还想躺着吗?」 「我想靠一会,你们应该也有话要问我吧?」 时徽把他的床头调高,让他舒服地靠着。 「我们就是想来问问你遇害的事,请你详细说说。」时徽拉了拉他的衣角,因为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自己也不清楚又哪里得罪他了。 柯景行轻咳了几声:「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姜至说:「杀我的是鲍宇轩。」 就是那个之前来过警局的小红毛。 柯景行:「他为什么杀你?」 「我不清楚,我这阵子被班主任针对不想去上学,就偶尔去画画或者待在家里,谁知他昨天突然找来,我以为是来找我去打游戏,结果他说他被警察抓去了,说警察问了关于我的事,质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然后牵连到他了,我说没有,我还担心他偷偷摸摸的赖到我头上,我和他吵了起来,哪知他带了刀,我没注意就被捅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都是被老金收养的,哦,就是一个叫金满福的人,我因为是从小就被老金带大,所以他待我更好,鲍宇轩是六七岁时被收养的,所以对他也一般般,他从前就嫉妒老金更疼我,说什么凭什么给我住一套大房子,凭什么我能用好的东西,他一直看我不顺眼。」 「金满福是做什么的?」 姜至垂眸,似是难以启齿,然后说:「是小偷,但是这样说也不准确,他收养很多孩子,然后让他们去偷,每人定期要偷够数目,不然会被打。」 柯景行:「你们这还讲究kpi啊。」 姜至尴尬地笑了笑:「毕竟也需要生活。」 「那你呢?」 「我?我不用去偷,老金也从来不让我去偷,可能因为我是被他养大的,他也不想让我做这些,就让我像正常人一样上学。」 柯景行:「可是,我们之前审讯鲍宇轩时,他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也算是他们的领头,会帮着老金训练新人,他们都很怕你,而且你还帮着大老闆做事,连老金都不敢得罪你。」 姜至一脸讶异,他眼睫上下闪动着:「什么?怎么可能?首先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去训练什么新人?老金不会放心让我去,更何况我都没有偷过东西,怎么训练他们?再说,给什么大老闆做事更荒谬了,谁会找我一个孩子做事?给他们端茶倒水他们都会嫌我笨手笨脚吧。」 柯景行和时徽对视了一眼,柯景行继续问:「那你还记得李既明吗?」 「记得,他怎么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问老金他也不说。」姜至似乎有些激动,差点扯到伤口。 时徽说:「他死了。」 姜至似是泄了气一般,又躺回去,还低声呢喃着:「死了......怎么会死了.....」 姜至突然抓住时徽的手:「是谁杀死了他!是谁!」 第184页 时徽反握住他的手:「你别激动,我们也在调查这件事,所以想问你关于他的情况。」 「好......你们问吧。」 柯景行:「你是怎么认识李既明的?」 「我之前放学的时候,走过一条小巷子,听见有打斗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一个小孩儿躺在地上,几个我们学校的人在打他,我上前制止,我跟老金学过一些格斗技巧,所以就把那些人赶走了,然后我知道他是隔壁小学的六年级学生,我看他可怜,又软软的,会被欺负,就说以后放学我都送他回去。 「后来我知道他父母离婚了,他妈去了国外,他爸太忙没法管他,家里就一个保姆还经常欺负他,我每天就送他回家,带些好玩的好吃的给他,他也渐渐和我成了朋友。 「之后他快毕业了,我就说期末考试后带他出去玩,我想带他去游乐园的,那天我看到他,先带他回了我家,我要把校服换了,可是没想到老金那天去了我家,是给我送些米和菜的,不巧他注意到了阿明,他拉我到一边,说看着阿明长得不错,又像是软性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可以收进来训练,我当时就不同意,我说阿明是有家人的,而且我也不想他沾上什么偷盗的罪名。 「他太干净了,他怎么能去偷东西做小偷呢?老金很生气,他就打了我,不过他接了电话,估计有事就走了,他临走前说,过几天我必须要把阿明给他送去。 「我当时吓坏了,老金走后,我也顾不得带阿明去玩,我要带着他跑,那几天,他一直住在我家,我就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准备逃跑,他那个爹估计是不要他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但是我准备带他逃跑的那天,我发现他不见了。 「我去找老金,我才知道他是被老金带走了,把他关了起来,我后来见过他几次,他身上都是伤,后来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柯景行问:「老金为什么非要李既明?」 「因为阿明长得不错,在人堆里不容易引起注意,而且别人也会心软,他又什么都不懂,这样的人才是最好驯服的。」 「你们是想逃到哪?」 「阿明说他在外地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很疼他,只不过他的父亲很少回去,他一个人也没法去找他爷爷奶奶,所以我们打算去投奔他。」 柯景行点点头:「好,我要问的就那么多,你好好休息,之后有事我们还会需要你的帮忙。」 姜至点点头,疲惫地靠在床头。 出去后,柯景行问时徽:「你觉得怎么样?」 「逻辑清晰,思路严密,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不妥。」 「难道他真的没问题?」 「不,恰恰是太过严密,才显得他有问题,他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任何会有漏洞的地方他都能自行解释清楚,在没有人提醒或询问的情况下,对几个月前的事,我觉得应该很难一次性说得滴水不漏。」 柯景行想了想:「确实,很多人都是在别人问讯中逐渐回忆,他倒是什么都记得的样子。」 「我觉得他就像是已经想好一套说辞,事先在心里排演好了一般。」 「可是现在他表面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几个嫌疑人各执其词,我们也不好就认定了是他。」 「先让人看着他,就说是防止嫌疑人再来伤害他,是为了保护他的,我也会每天来和他聊聊,他似乎对我更有好感。」 柯景行心里警铃大作:「什么?你还每天和他聊天?你不复习了吗?实验不做了吗?明明察觉到了他对你图谋不轨你还想靠近他?」 时徽忍不住笑了:「你没事吧,他只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人,我如果要是看上他,我还是人吗?你怎么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刚刚你给那小子餵水,那小子就故意往你身上靠,这不是图谋不轨还是什么?你长得又显年轻,又那么好看,他第一次见你就一口一个哥哥,谁知道那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你破不破案了?」 「破......」 「那就给我憋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我看你也最多就三岁。」 柯景行:「......」 时徽想起什么:「对了,之后我们再去案发现场和李既明家里看看吧,没准还有遗漏的线索。」 作者有话说: 55555,终于上岸了tat,只要论文答辩过了就可以开始毕业旅行了 第102章 姜至醒来时,就看见时徽坐在窗边,腿上放着一本书,手里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觉察到姜至的动静,时徽放下东西,转着轮椅到他床边:「你醒了?」 「嗯,时哥你怎么在这?」 「来照顾你,你没有什么亲人,警方那边还忙着案子,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也就是看看书,照顾你还是可以的。」 姜至露出小虎牙:「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时徽把饭盒打开,说:「这是我做的粥,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给你盛点。」 姜至接过碗,看着里面黄澄澄的南瓜粥,说:「谢谢。」 「你伤还没好,先少吃点,我做的都是比较清淡的。」 姜至喝了几口粥,问:「伤害阿明的兇手还没抓到吗?」 「没有,我们估计和伤害你的是同一个人,但是你也说了,你不知道鲍宇轩后来的去向,我们已经找了很久,他却总是能在我们抓到他之前跑掉,你确定你把记得的都告诉我们了吗?」 第185页 姜至仔细想了想:「我貌似想不起来什么了,不过我之后如果想起来什么,会告诉你的。」 「好,先吃饭吧。」 姜至喝了一口南瓜粥,眼里闪烁着亮光:「好好吃!这是你做的吗?」 「是,你喜欢就好。」 姜至捧着碗,有些失落的样子:「以前从来没人给我做过饭,这是我第一次吃别人亲自做的饭。」 时徽看着他微垂的眼睫:「......」 「你就好好养伤,我以后会经常来给你送饭。」 「真的吗?谢谢。」 柯景行在事发的公共厕所附近勘察,这里现在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除了警戒线外似乎都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样子。 一行人在附近勘察了一圈,柯景行问白杨:「你那边有没有什么?」 白杨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现。」 柯景行皱眉看向四周,嘀咕着:「难道线索就真的断了吗?」 「要是找不到线索,那就没法判定姜至是不是有罪了。」 从这个案件发展到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嫌疑人是很嚣张、狂妄,他似乎很欣赏自己残忍的杰作,但是却也表现出不合常理地谨慎,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为他善后,不过真的能面面俱到把全部的痕迹消除吗?如果不能,那哪里会有痕迹留下? 柯景行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揪着白杨上车返回市局。 到了市局,柯景行立刻冲进法医室,穆怿此时正在吃午饭,而尸体就放在旁边的解剖台上。 饶是那么多年,眼前这种情况还是有不小的冲击力,柯景行说:「穆姐,你就非得在解剖台旁吃午饭吗?你竟然还能吃得下去。」 穆怿不以为意,继续吃着红烧肉:「你就让我现在一边解剖一边吃也不妨碍我吃饭,大中午的有什么事吗?」 「死者的衣服在哪?就是那一套小丑的衣服。」 「在里面的那个物证袋里,你去拿吧,手套戴好。」 柯景行翻开物证袋,他仔细检查着这身小丑衣服,上面沾满血迹,味道并不友好,穆怿端着饭碗进来,问:「你是想到了什么?」 「现在还不确定,」柯景行说:「这个我先拿走了。」 时徽一天都在病房里坐在桌边写题目,姜至看着他,问:「时徽哥哥,你每天都要写那么多题目吗?」 时徽头也不抬地回:「嗯,前几天一直在忙写得不多,所以今天就多写一点。」 「你不是工作了吗?怎么还要写?」 「没有啊,我还没毕业,只是临时给市局打工,现在准备的是要为了工作。」 姜至啃了一口苹果:「感觉你比我们还累。」 时徽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不累的,各个年龄的人有各个年龄累的地方。」 「你不回家吗?」 时徽看了看时间:「回,但是要等人来接我。」 姜至的脸上露出八卦的表情:「是那个队长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同事关系罢了。」 「可是,你们每次都一起出现,他又那么照顾你,我真的很难不多想,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时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脸都微微泛红:「别......别乱说。」 「哎呀,我能接受的,不用害羞,这都什么年代了?难不成你不能接受?」 时徽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胡思乱想,我跟他确实什么都没有。」 姜至挠了挠头,嘟嘴道:「好吧,我不说了。」 柯景行没多久就来了,时徽跟着他出了病房,在走廊尽头,时徽问:「今天有没有查到什么?」 「目前还没有,现场很干净。」 时徽皱眉:「那岂不是没有证据了?」 柯景行:「不是一点没有,我后来想起来,就算有人给嫌疑人擦屁股,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然后我想起来死者身上的衣服,死者衣服上都是血迹,这其中可能会有兇手的线索,然后我就发现了,在嫌疑人帽子的内侧,我们发现了一枚指纹。」 「指纹?」 「对,我已经拿去技侦比对了,明天应该就能出结果。」 时徽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有线索了。」 「走吧,咱们回去。」 时徽看了看病房,问:「他,不用看着吗?」 「我会安排人的,医院周围也都是我们的人。」 「好。」 车上,柯景行问:「今天那小子有没有什么很怪的举动?」 时徽:「没有,他太放松了,该干嘛干嘛,我试探他他也丝毫没有破绽,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了。」 「你不是说办案不能先入为主吗?但我这次感觉你好像认定了他就是嫌疑人一样。」 「因为他给我一种太会演的样子,演技毫无破绽,不过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等明天结果出来了就都知道了。」 半路上,柯景行接到一个电话,听对面的声音貌似是白杨打来的,具体说了什么时徽没听清,然后对时徽说:「不好意思啊,刚刚白杨来电话,市局临时有事,我要赶过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前面有个商场,我把你放那边吧。」 时徽:「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没什么太大的事,你就在这转转等我,你都多久没有出来玩了。」 第186页 没多久,时徽一个人坐在商场门口,看着柯景行离开的车尾气,他张了张嘴,想骂人又不知道骂什么,只能捶了几下轮椅扶手,然后转过轮椅往商场里去。 时徽挑了一家奶茶店坐着,他点了两杯奶茶,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奶茶都见底了也没见柯景行来。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等人,他咬着吸管,手指在屏幕上飞速地点:你人哪去了?市局有那么远吗? 无人回復。 时徽打了语音电话,对面忙音,没有人接听。 时徽已经开始骂人,然后又发消息:你要是再不回我就自己跑了,别想我回家了!! 「小哥哥,」时徽听见身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抬头,那个女生说:「想问一下能不能加一下微信?」 时徽礼貌地说:「抱歉啊,我不加陌生人微信。」 女生还坚持不放弃:「加上了不就认识了?」 哪知时徽一脸懵地反问她:「不认识为什么加呢?」他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尴尬,那个女生也只能离开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给柯景行那份果茶里面的冰都化了,他气不过给兰九畹打了电话:「兰哥,你有没有空接我回去?」 「你在哪?」 「万达。」 「你一个人跑那去干什么?」 时徽没好气地回:「被人拐跑了。」 「......啊?」 很快,兰九畹就来了,在听说了他们的事后,他没心没肺地笑着:「你好惨啊,不过他怎么把你丢着了?该不会......出轨了吧?」 时徽现在可谓一点就炸:「出什么轨?我们啥都不是,还出轨?!」 「不是我说,都这么久了,你咋还不给人家名分?」 「屁,今晚我就回家去,把我丢这就算了,还不回我消息。」时徽戳开了本来应该给柯景行的奶茶,然后自己喝了起来,葡萄和芋圆让他心里稍微平復了一点。 没多久,时徽看见了眼熟的房子,他问:「你怎么把我带他家来了?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的吗?我要回家。」 「你家都多长时间没住了,落灰了吧,回什么回,夫妻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回去把事情说开了。」 时徽难得爆粗口:「你tm......」 兰九畹把车停在了柯景行家院子门口,把轮椅放下来,示意他下来,但时徽根本不睬他。 兰九畹被气笑了,上前要把他抱下来,在托起他快要靠近轮椅的时候,时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 他感觉到自己屁股磕到了轮椅扶手,然后兰九畹腿一软,两人一起倒下,牵着轮椅也被撞倒,兰九畹一个没撑住倒在时徽腿上。 「艹艹艹艹艹!你赶紧起来,压着我腿了!」 兰九畹忙站起来,帮他把轮椅扶起来,时徽自己爬起来坐上轮椅,他从刚刚那一阵的疼痛中回过神来:「你怎么那么虚啊?我你都抱不动。」 兰九畹揉着自己的腰,现在还不能完全直起来:「你知道什么,刚刚那一下闪着我腰了,疼死我了。」 「所以说还是你虚,腰不好可不行啊,你还没到30,这以后可怎么办啊。」时徽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 兰九畹推着他向院子里走,他此时最想做的事就是把轮椅上的这人再掀下去,但鑑于某人可能会找自己算帐,想想就算了。 在两人刚进屋里的瞬间,灯突然亮了,「嘭」地一下,彩带落在他肩头,一群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大喊:「surprise!生日快乐!」 第103章 时徽显然被吓到了,还倒吸了一口气,他说:「你们不怕把我吓出心脏病吗?」 葛覃笑着说:「这不是要给你惊喜嘛,这还是老大的主意。」 「柯景行?」 随后,时徽听见生日歌的音乐从众人身后传来,柯景行用推车推着一个三层的蛋糕,蛋糕的顶层是三只小猫和一个小人,猫猫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家里那三只,蛋糕还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柯景行:「生日快乐,时徽。」 时徽想了想路上自己的反应,略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说:「谢谢。」 「你怎么了?」 兰九畹抢着说:「他刚刚路上吵着要跟你闹离婚,回娘家呢!」 众人:「???」 时徽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腰,小声说:「闭嘴。」 兰九畹扶着腰:「你轻点,我腰还疼着呢。」 在一旁没说话的兰锦屏突然问:「哥,你腰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刚摔着了,不是什么大事。」 白杨:「时徽,刚刚老大离开是去拿蛋糕了,不是对你始乱终弃,你放心。」 「我没......」 柯景行按下白杨的头:「这都怪他,本来是我接你回去然后他去拿蛋糕,结果他说他没找到那家蛋糕店,还差点迷路,我真的服了,一个警察还能路痴成这样,还是我把他从哪个不知名的路口领回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时徽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生日的?我自己都忘了。」 「第一次办案的时候不是有看过你的资料嘛,就记住了。」 「谢谢你们。」柯景行从没见过时徽这样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得那么温柔,和之前任何一次笑都不一样。 第187页 常裕毫不客气地说:「别站着了,吃饭吧,景行可是做了一桌的菜呢,难得能够劳动他做饭,我快饿死了。」 在大家坐上桌子的时候,柯景行瞥见时徽用勺子偷偷挖了一块蛋糕上的巧克力快速塞进嘴里,他拍了一下时徽的头:「这要吃饭了,蛋糕一会再吃。」 「这巧克力太香了,我忍不住。」 「那么多蛋糕呢,有你吃的。」 吃饭时,时徽问:「叶城哥怎么没来?」 葛覃:「他被老大安排去看着那个小孩儿了。」 「这么惨的吗?」 「没事,给他留点蛋糕渣就行,他得少吃点。」 时徽:「就他一个人吗?」 「主要就是他,医院周围还有我们的便衣,所以放心好了,反正明天检验结果出来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也是。」 晚饭很快就结束了,大家也都纷纷回去了,常裕临走前说:「对了,时徽,沙发旁边的地上是我们大家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一会记得拆开看看。」 时徽:「好,帮我谢谢大家。」 兰九畹和兰锦屏帮着收拾屋子,到最后才走,兰九畹走前勾着时徽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今晚感觉怎么样?」 「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所以啊,你不得好好感谢人家。」 时徽有点懵:「啊?怎么感谢?」 兰九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人家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这样吊着人家合适吗?赶紧把自己洗干净打包出手吧。」 时徽一听耳朵就红起来,拍了一下兰九畹的后背,将他撵走。 「那我们就走了!」兰九畹发动起车,离开在时徽的视野里。 出了小区,兰九畹对兰锦屏说:「锦屏,一会我先送你回家,我要去趟公司。」 「这么晚了怎么还去公司?」 兰九畹:「我也是很忙的好吗?今晚纯粹就是抽时间给你时哥过生日,很多文件还积压在公司,不过不会很晚,很快就能处理完。」 「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能帮我什么?你看得懂那些资料吗?赶紧回家睡觉去,明天你还有课,既然死活要考万城大学心理学,那就好好学,别给我丢脸。」 兰锦屏闻言只能作罢:「知道了。」 柯景行在家里拖地的时候,时徽就坐在沙发上拆礼物,算算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礼物。 「葛覃姐竟然送了两套猫猫的衣服,还是lolita裙子,不是,这应该是我的生日吧?怎么送猫的?」时徽忍不住笑了。 柯景行说:「你可得注意点她,自从她知道你把猫带来后,就觊觎咱们家猫很久了,你回来之前,她不帮忙就一直逗猫玩。」 时徽塞了一口蛋糕,然后继续拆礼物盒,柯景行看不过去,说:「你晚上刚刚吃那么多,少吃点蛋糕,不怕撑吗?」 「饭是饭,蛋糕是蛋糕,你蛋糕买来不就是吃的?要是生日当天不吃蛋糕,那就是对蛋糕的侮辱。」 「你也不怕长胖,这可都是巧克力。」 「我这阵子在你家已经长胖了,等腿好了再减呗,再说我本来就瘦,长胖点也没关系。」 「woo!」时徽惊唿一声,他手里抱着一个箱子:「这可是乐高最新款,谁啊那么大方!」 柯景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 时徽向来很喜欢这些拼拼凑凑的东西,他之前家里有不少这种模型,不过玩的一直都是高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乐高,而且看这大小应该不会便宜。 柯景行出来:「行了,赶紧去洗澡吧,也不早了,快去睡觉。」 「嗯。」 洗完澡后,时徽躺在床上,麻团很麻熘地跳到他的肚子上,时徽摸着它,看着天花板。 今天的确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从来没有人会给他准备惊喜,以前小时候还会请一两个朋友一起庆生,稍微大了一点后就没有了,全家也只有他母亲一直记得他生日,会给他买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然后出去吃顿饭,认识兰九畹后他也会给自己庆生,不过他工作很忙,也不是每次都能陪他。 像今天这样有人想着他,为他准备惊喜是头一次,在看到众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有种感觉,好像自己被人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给拉出来了,让他看见了这人世间的烟火气。 时徽听着浴室的声音,等柯景行从浴室里面出来准备进房间时,他喊了对方的名字:「柯景行。」 柯景行进来,问:「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没拿?」 时徽掀开被子,示意他上来。 柯景行有点受宠若惊:「你......你让我......让我和你一起睡?」 时徽点点头,又解释着:「只是睡觉不做别的,你别想太多了。」 就算这样,柯景行也很高兴,他和时徽面对面躺下,问他:「怎么今天愿意主动要和我睡?是不是今天太感动了?」 时徽没有怼他厚脸皮,而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看来我的努力没白费啊,难为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去准备。」 「谢谢你。」 柯景行明白这句「谢谢」意味着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回他:「不用谢,赶紧睡吧,我关灯了。」 第188页 「嗯。」 黑暗中,时徽借着透过窗帘的灯光看着柯景行,然后向对方那挪去,抱住了他。 柯景行睁开眼,他的唿吸差点停滞,就听见时徽闷声说:「等案子结束,我会告诉你我的事。」 柯景行轻轻吻了他的头顶,说:「好。」 半夜,一阵铃声把时徽惊醒,吓得他直接弹坐起来,连麻团都炸毛了,然后看见柯景行拿手机接电话,时徽起床气一向很大,说:「你要是不换个手机铃声以后就别想进我房间了。」 「好好好,明天就换。」 柯景行接起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然后他立马翻身下床,说:「我知道了,你们把人控制住。」 时徽问:「怎么了?」 「叶城出事了,晚上有人去医院想要把姜至带走,在病房门口看守的警察被下了药昏迷,叶城也被下了药,但是他发现及时要阻止那人,不想那人带了刀,叶城被刺中了,幸好医院周围都是便衣,叶城发现不对后立马报告,才有人在医院门口将他控制住,我现在要去医院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家休息,你今天都没怎么睡。」 「没事,反正已经醒了,而且出事了我也睡不着了,一起去看看吧。」 「好,路上你可以再眯一会。」 到了医院,常裕和葛覃等人已经再手术室外了,柯景行问:「叶城怎么样了?」 常裕:「还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 「晚上的时候,叶城他们吃饭没有吃多少,然后就托人去帮他们买宵夜,叶城并没有吃太多,他吃完后觉得有点困,就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打个盹,结果后来就听见有什么动静,就看见有人把姜至抱到轮椅上要带他走,叶城想阻止,但身上的药劲还没过,加上嫌疑人有刀,被刺中后,嫌疑人推着轮椅跑走,叶城通知了其他人,这才把那傢伙逮住。」 「那傢伙人呢?」 「我们已经将他送去局里了。」 「姜至呢?」 「他被打了麻醉剂,还没醒来。」 时徽自言自语着:「有人急了,坐不住了。」 「什么?」 「你们是不是明天出检测结果?」 「是......」柯景行回答完他们就都不吭声了。 又是这样,到底是谁潜伏在他们之中? 第104章 姜至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时徽坐在床边,他起身,睡眼惺忪地问:「时哥哥,你怎么在这?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凌晨4点13,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姜至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晚上那个警察哥哥来,他就一直在沙发上玩手机,差不多十点左右的时候,我觉得困了就睡觉,然后我半睡半醒地时候,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迷迷煳煳想睁开眼看看是谁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影靠近我.......然后,然后我觉得不对劲想要喊人,他拿了一条毛巾捂住了我的嘴,我就没力气了。」 「你不知道那人想要做什么吗?」 姜至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是发生什么了吗?」 时徽:「今晚有人想要带走你。」 「什么?」姜至眼里满是惊恐:「是谁!是不是要杀我的人又来了!」 时徽安抚他:「你冷静一下,人已经被抓住了,现在在市局接受审讯,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姜至这才放松下来一些,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时徽淡淡地安慰他:「你要不要再睡一会?或者吃点东西?」 「我再睡一会吧。」 「好,」时徽替他掩好被子,扶他躺下:「你好好睡,我就在旁边。」 「好,谢谢你。」 市局审讯室内,被抓到的嫌疑人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他身上还穿着护工服。 常裕:「你为什么要带走姜至?」 男人闷声说:「我没有想带走他。」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我们警察迷晕,还把姜至也给迷晕了?」 男人不说话了。 常裕看了他一眼,问:「你是替谁办事的?」 男人还是不说话。 常裕见状拿出一个文件夹,慢慢悠悠地说:「我们查到,你结过婚,有一个儿子,但是在一次车祸中,你的老婆死了,儿子成了植物人,而近几年你的母亲中风瘫痪,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工,工资并不高,想来这些年肯定不好过吧?」 男人的肌肉显然有些紧绷,还有些颤抖。 「对方是怎么跟你保证的?只要帮他办了这件事,就可以拿到一大笔钱,还能把你的儿子母亲送进最好的疗养院,是不是? 「可是你任务没有成功,现在在这,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男人的双手紧握,颤抖得愈发明显。 常裕继续说:「你不在了,谁会去管你的家人?在那些人眼里,他们不过就是活死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男人开始抽泣,用手去擦拭眼泪,他哽咽着说:「我......我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 「是,那人应该是用了变声器,我听不出来是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怎么找到你的?」 男人平復了下情绪:「前几天,在那个孩子住院后,有个人打电话给我,说要我看着那个孩子,还给我一笔钱,我想着只是看着那孩子,也没什么,想着可能是那个孩子家里人管束着,事成之后还会给我钱,所以我就答应了,但是昨晚那人打电话,说要我把他带出来,我一开始还是不敢,那人说只要把那孩子带出去,不是做什么伤人的事,所以我就大着胆子,给你们的人下了药,准备带他出去。」 第189页 「你不知道他是谁,就敢帮他做事?」 「我......我需要钱......」 常裕离开审讯室,对白杨说:「去查查他的通讯记录。」 「明白。」 过了一会儿,白杨去调出了这个男人的通话记录和通话语音。 众人聚在电脑前,电脑里传出声音,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说:「钱你应该收到了吧?我想请你再帮我个忙,完事后给你两倍的钱。」 这个声音用了变声器,虽然冷冰冰的又有点僵硬,但是声音竟然也有点好听。 男人说:「还需要做什么?先说好,我不会帮你杀人的。」 对方似乎笑了一声:「不是犯法的事,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把那个孩子带出来。」 「带出来?带到哪?」 「你只需要到医院西门就可以,会有人接应。」 「你为什么要这个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怎么样?帮不帮我?钱,我先预付一半。」 男人犹豫了一会,最终说:「好,我帮你。」 众人听完后,柯景行问:「能不能把这个声音復原?」 葛覃点点头:「可以,我来处理。」 没用多久,葛覃就将声音復原成本来的模样,再次播放音频时,大家听见了一个很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就觉得很御姐,说话不急不徐,还有点压低了声线。 葛覃感慨着:「靠,这声音还怪好听的。」 幕后的人是名女性,但并不确定是否和前几个案件有关。 大家都散去后,柯景行问时徽:「你怎么看?」 时徽皱着眉:「我不知道,我之前以为幕后的人是和我有什么牵连,但是现在我不好说。」 「为什么这么说?」 「我那么多年,和女性说话不超过一百句,除了我妈还有邱老师,但是这声音并不是邱老师的声音,我想不到会是谁,会不会是我们推测错了?兇手和我根本就没有关系。」 柯景行想了想:「我现在也不确定,先把眼前的案子给结了后再说吧。」 「嗯。」 「柯队!柯队!」一个小警员跑来,气喘吁吁地说:「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姜至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时徽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一份文件夹,听见他不急不徐地说:「醒了?」 「时哥哥,你一直在这陪着我吗?」 时徽:「可不得陪着你啊,万一一不留神,你跑了怎么办?」 「时哥哥,你在说什么?」姜至还是一副无辜可怜样。 时徽合起文件夹,向他凑近,紧盯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你跟我说说,杀人,是什么感觉?」 姜至愣了一下,然后问:「时哥哥,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怎么会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他似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时徽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又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手指停在了他的脖颈上:「当别人的动脉在手下跳动,是什么感觉?」 姜至没有说话。 「当他的动脉从快速搏动到慢慢微弱,是什么感觉? 「或者说,当刀尖划破一个人的皮肤,鲜血渗出,刺激着你的视觉和嗅觉,又是什么感觉? 「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是不是觉得,特别痛快?」 姜至收起了脸上单纯无辜的表情,转而换上了一副冷漠又夹杂着疯狂的面孔。 时徽继续说:「听着一个人撕心裂肺地求饶哭喊,你是不是特别兴奋?掌握一个人的生命的感觉,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尤其是刀尖刺穿心脏,」时徽还停下思索了一会:「『扑哧』的一声,鲜血飞溅,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他瞬间没了唿吸,死亡的表情让你觉得无趣,像个可笑的小丑,所以你为他装扮。」 「哈哈哈哈.......」姜至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毛骨悚然,一改最初阳光可爱的形象,此时他更像一个小怪物,不加掩饰地暴露自己的本性。 姜至说:「没想到啊,竟然还有人能和我有一样的体验,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我们都是同类。」 时徽皱了皱:「『他』是谁?」 「你猜啊。」姜至耸了耸肩,有些俏皮地笑着。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时徽:「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 姜至一挑眉:「哦?」 「你太会装了,但是装过头了就可疑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像什么吗?」 「什么?」姜至饶有兴趣地听着。 「像个戴面具的小怪物。」 姜至不怒反笑,露出自然的笑容:「嗯,很中肯的评价,不过你们是怎么确定就是我的?」 「你太嚣张了,人一旦嚣张就容易大意,你背后虽然有人帮你善后,但是你的破绽太多,他们没法面面俱到,我们在李既明的帽子内侧,发现了一枚带血的指纹,我猜这应该是你给他最后『装扮』的时候留下的。」 姜至点点头:「确实,我没想那么多,是我疏忽了。」 时徽:「你为什么杀他?」 姜至剥桔子,满不在意地说:「他害得我们差点暴露,而且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这样的人,肯定留不得了。」 第190页 「暴露?」 「是啊,被我骗来后,他不止一次想跑,其实我们没有打他,反而对他很好,至少比他那个保姆要对他好,但是他还是不老实,我让他跟着我,没有跟着老金,跟着老金他都不知道死几回了,」他将橘子塞进嘴里:「我啊,就是对他太好了,才让他能那么作妖。」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或者说,是什么让你一定要杀他?」 第105章 姜至吃完橘子继续剥,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已经是个犯罪嫌疑人了,他说:「你还记得一两个月以前,他捡到你的手机吗?」 「记得。」 「他不是单纯地想帮你们,而是想趁机报警求助,但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和你的男朋友是警察,他差点就把事情捅到你们跟前了,当然不能留他了。」 「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动手?」时徽自动忽略了那个称唿。 「说来惭愧,那时候我在忙着月考,我知道这件事后,已经迟了一两个月了,不过还好,能来得及。」 时徽:「那你后来为什么要一直在你去过的地方留下小丑的标记?」 「好玩啊!」姜至情绪突然高昂起来:「哈哈哈哈,难道不是吗?我从来没玩过捉迷藏,难得有那么多人陪我玩,我当然想一起玩。」 时徽手里的文件夹上有监听器,监听器那头,是市局的警员,白杨听了后哆嗦了一下:「这孩子是不是太瘆人了些?我们累死累活地抓他,而他就认为那只是捉迷藏?」 柯景行:「小孩子能这样犯罪,你觉得他还是正常的孩子吗?」 他们听见监听器里的姜至继续说:「我很喜欢小丑,在马戏团里经常看见,我小时候很喜欢去马戏团看表演。」 「你在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故意让我看见你未完成的画,画上就是小丑,你是生怕我不会发现你,为什么这么做?」 姜至想了想:「伯牙绝弦,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知己。」 时徽嗤笑一声:「你还挺有文化,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你的知己?」 「是『他』说的,而且你的确是啊,不然你刚刚为什么能那么清楚地描述出我心里的想法。」 「『他』是谁?」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很喜欢『他』。」 「『他』也是你的知己?」 姜至满意地看着他:「没错,我们都是一类人。」 「所以『他』是谁?」 姜至耸耸肩:「你猜啊,我不能告诉你。」 监听器另一头,柯景行起身,说:「走,把这小孩儿带到审讯室内,白杨你去通知未成年人保护组织派个代表来。」 「好。」 审讯室内,柯景行用他一贯的风格问:「说说你作案的经过。」 姜至白了他一眼,悠哉地倚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时徽靠在桌子边,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低声说:「你这样问能问出个屁。」 他对姜至说:「我猜,你一定要杀李既明的原因,应该不止是因为他总是想逃跑去报警。」 姜至笑着点头:「嗯哼。」 「之前我们抓住了老金,根据他的说法,你原本是他养的第一个孩子,他很重视你,甚至后来的一些孩子是交给你去培养,我猜,你也会通过他认识什么人,不过,以你的性格,你应该不会甘于一直屈居于人下。」 姜至:「没错,老金那个废物,这么些年用我们偷来的钱,养的是满脑肥肠,除了喝酒赌钱,就是打人,我凭什么要听一个这样人的话?太掉价了。」 「所以,你决定要摆脱他的控制。」 「是,不过我现在只是未成年人,能力也确实不足,我只能寻求帮助。」 「我猜你应该是跟着老金,认识了这个人,『他』和老金不一样,他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又狠辣果决,你一下子就被吸引住,所以你决定投向『他』。」 姜至拍了拍手:「如果不是我被发现了,或者你帮警察工作,我会很想和你做朋友,我很喜欢你。」 时徽问:「那你后来是为什么要一直逃跑?身上这个伤又是怎么回事?」 姜至想了想:「嗯......还是觉得好玩,我想看看警察中有没有聪明人能够找到我,至于这个伤,的确是鲍宇轩刺的,不过是我让他刺的,我知道你们法医会检验伤口,自伤和他伤是有区别的,所以我干脆做戏做全套,我想你们应该没有查出来吧?」 时徽点点头:「确实,你对自己也够狠,伤口也很深。」 「我是提前了解过,没有伤中要害,而且我是掐着点的,估算着你们快来了再动手,既能让鲍宇轩逃跑转移你们的视线,也能让我不丧命。」 时徽:「好,那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你的?」 姜至露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时徽:「行吧,看来你也不会说什么了。」 姜至往椅背上靠:「审讯结束了吗?什么时候拘留?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柯景行开口:「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不用被判刑?」 姜至轻松悠哉的表情有些松动:「什么意思?」 「看来你不知道刑法修正案,从20年开始,年满12周岁未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或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都要负刑事责任。」 第191页 「什么......」 柯景行收起案卷,说:「哎呀,你今年多大来着?哦,13岁,看来是要被判刑了。」 「不......不会的......」姜至失了神一样呢喃:「他明明说......」 柯景行收起东西向外走,没有再管他自言自语什么。 出了审讯室后,柯景行问时徽:「刚刚开始审讯前,你拧我干嘛?为什么他有话不跟我说,就非要跟你说?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你?」 时徽:「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他不说是因为你是用审犯人的态度对他,就你那拽了吧唧的样我看着也不爽,只有同类才会让他开口,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愚蠢的下等人,只配被他玩弄,而只有同类,才能激发他的分享欲。」 「你......」 「我只不过是去揣测他的心理,不要想太多,」时徽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咱们回家吧。」 「好。」 回到家,柯景行在厨房忙着做饭,时徽抱着猫坐在厨房外,问他:「姜至会被判几年?」 「不知道,从法律上来讲,他是未成年人,他的犯罪情节严重,需要经过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的,应当减轻或从轻判刑,而且他背后有人,不排除被教唆的可能,但是他把我们熘了一大圈,作案手段又极其残忍,谁知道呢。」 时徽摸了摸警长的下巴,说:「按照他这样的状态,关他一辈子都是应该的。」 「为什么?」 「对这样的孩子来讲,他并不认为自己犯了错,甚至以自己的罪行为傲,你会觉得关他个几年他就能改过自新吗?」 「没准啊,在监狱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万一他就觉得安安分分待在外面好呢?」 「他有反社会倾向,如果不加以治疗,就算被判多少次都没有用,相反,他会更加仇视社会,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只会认为是社会的错,他们依旧会去折磨那些比他们弱小的人,而且,我觉得反社会倾向多多少少有点遗传成分在,这是刻在骨血里的,你觉得会很容易改掉吗?」时徽的语气越来越严肃,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柯景行愣了一下,停下来看着他:「你......」 时徽冷静了一下,说:「我只是觉得,虽然要给人重新改过的机会,但是对于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给他们一丝的纵容,如果没有心理上的深入治疗,他们是永远都不会改的。」 柯景行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时徽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你知道的,我是学心理学的,虽然我还没毕业,但也跟着导师在心理谘询中心接待过一些心理谘询,遇到过太多问题青少年或者是被霸凌的孩子,我只是个旁观者,那种愤怒让我感到无力。 「而来接受谘询的,只是一小部分,所以当遇到姜至的时候,我就会想,他到底伤害过多少人?有多少人在我们谈话期间仍在受到伤害?可是,就因为他是未成年人,就得到了宽容,但对那些死去或者受到伤害的人来说,谁来宽容他们? 「虽然现在法律已经降低了相对刑事责任能力人的年龄限制,但是这对那些人来说还是不够,因为没人知道那些孩子年龄那么小就可以那么恶毒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时徽嘆了口气:「我见过太多,但是却做不了什么,你不是问我之前为什么不选择在市局工作吗?就是因为这个,很多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去麻痹自己不要去钻牛角尖,但是麻痹久了,人就麻木了,就看不清事情的本质了,其实,在哪个地方都有这种情况。」 柯景行努力跟上时徽的思维,有时候他觉得时徽的思维很跳跃,尤其是他在钻牛角尖的时候。 柯景行蹲下来,看着他:「的确,我不否认你的观点,我们在工作时也常常会遇到力不从心的地方,不过,这或许就是一种正邪之间的一种平衡吧,水至清则无鱼,毕竟这个社会不是一个乌托邦,你说的那些,现在或许有缺陷,但总不会一直是缺陷,总会有人去缝缝补补,我们的工作不就是这样?」 时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好了,去洗洗手,一会吃饭。」 柯景行把粥盛出来,在市局时,他竟然被那小子给迷惑住,下意识觉得时徽是和他一样的人,才能那么懂他的心思。 可是,这样心思柔软的人,怎么会和那群怪物一样? 他不过是戴上了冷血无情的面具,遮掩住心底柔软的一面。 第106章 第二天一早,柯景行接了个电话便急忙起来,他看见时徽坐在院子里,脚边还围了一些没见过的猫。 「你几点起的?」 「六点,我在背书,怕吵着你。」 「赶紧进来,别受凉了,我睡觉很沉,以后你就在客厅背书。」 时徽指了指地上的猫:「你看,院子里跑来了一些流浪猫,我想给他们搭个窝,现在已经入秋了,天开始冷了。」 「行,你随便搞,赶紧进来,你也知道冷啊,你自己还穿那么少。」 时徽进了屋子,问他:「你那么早起干嘛?」 柯景行:「刚刚常裕打电话来,说姜至有话要说,但是要你在场。」 「我?」 「嗯,可能真的就像你说的,对着我们这些凡人说不出话吧。」 第192页 时徽把书收好,现在到哪他都随身带着书,柯景行问他:「你应该快考试了吧?」 「嗯,不到两个月。」 「确定了就是铁路公安?」 「嗯。」 柯景行:「行吧,只要不是异地,都可以接受。」 时徽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那么幼稚啊。」 审讯室内,一晚上过去,姜至似乎变了些,身上那种狂妄的气质收敛了一些,甚至能看出一点颓废,但是人还是整齐干净,或许这是他最后的支撑。 时徽坐在他对面:「听说你有话要跟我说。」 「是,我猜你们应该很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姜至的语气都恢復正常,不是那种嚣张,也不是那种伪装过的跃动。 「是谁?」 姜至:「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准确来说,我是没见过他的脸。」 「怎么说?」 「我每次见到他,他都是穿着黑色的斗篷,戴着面具,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看不见,而且每次说话都是用的变声器。」 时徽:「你之前是跟着老金的时候认识他的,那时候也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 「没有,他很小心,不论是见谁,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我一开始只是被他举手投足的样子吸引,他的确和我很像,疯狂、果决,别人都称唿他为,【先生】。」 「先生......」时徽念着这两个字。 「他身边有个得力助手,代号为【琴师】,那个人见我只是戴着面具,倒没有其他伪装。」 时徽问:「这个【琴师】是男是女?」 「男的,个子还挺高,比【先生】高半个头,关于【先生】的我知道的就那么多,虽然他一直帮我善后,但是也的确很谨慎,我没有讲过他,我还想说的是关于老金的。」 「他怎么了?」 「老金是收养孩子来帮他偷东西,他负责倒卖来获取报酬,但是你们不好奇,这些孩子是哪来的吗?」 时徽皱了皱眉:「哪来的?」 「老金他也有上家,有人给他提供孩子,不然他哪来那么多健康的孩子?现在抛弃孩子的父母也不多,你们应该怀疑过,但是他不承认。」 「他的上家是谁?」 「不知道,我以前懒得去管这些事,我只知道老金定期会从一个地方带一些孩子回来,他自己培养或者交给我。」 时徽:「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孩子?就算偷东西,也不一定定期去领孩子回来吧?」 姜至:「因为有些孩子不听话,那就需要被抹杀,或者有些长大了,偷东西会被判刑,然后对我们不利,也需要被秘密处理,再说,就算没有以上的情况,也需要很多人,人越多,我们得到的钱也越多。」 「处理掉这些孩子,就不会有人怀疑吗?」 「不会啊,因为他们本身就作为孤儿存在,与社会联繫少,他们死了不会有人知道。」 「你们不是会上学吗?」 「那只是一部分,是跟老金时间久,并且偷窃技术高,而且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不小心被抓到,还能有个合理的身份,」姜至冷笑了一下:「我们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们自己偷东西偷来的。」 姜至眼睛发红:「那些蠢货一出生就金尊玉贵,受人关爱,凭什么我们要像蛆虫一样活在阴沟里,靠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让自己爬到地面,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而那些蠢货却享受着我们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生活,却仍不满足,遇到点小事就慌乱无章,凭什么!这种蠢货凭什么活着!凭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有些歇斯底里。 时徽默不作声,他没有生活在那种环境里,的确没法站在制高点上对他指手画脚。 待他平静下来后,时徽问:「你为什么想告诉我这些?」 姜至:「【先生】说我是未成年人,就算是杀人也没关系,我轻信了他的话,但也的确是我那时候太膨胀了,我就是他的一步棋子。」 「但是这说不过去,如果你杀人了被抓到,就像现在,你会供出他的存在,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见过他,所以无法提供有用的信息给你们,【先生】他有和他作对的势力,老金是游走去两方之间,并且有明显投靠对方的倾向,我猜他是想通过我来剷除老金,削弱对方的势力。」 「这个对家你知不知道?」 姜至摇头:「不知道,我连【先生】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对方是谁?还有,这几次发生的事估计都和他们有关。」 时徽警觉起来:「你知道这些事?」 「知道一点吧,听老金说起过,之前那个人口拐卖的,我也在新闻上看到过,那和他们有关,但至于是谁做的我就不清楚了。」 姜至深吸一口气:「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之前那些人,他们有这样顾虑那样顾虑不敢说出来,但是我不怕,他们利用我,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他们给我陪葬。」 时徽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秀气的少年,他说话条分缕析,甚至能审时度势,如果不是被父母抛弃,又遇到老金这样的人,或许他会有个很好的未来。 「你很聪明,只是时运不济。」说完,时徽就离开了审讯室。 常裕摘下耳机:「没想到这小子知道那么多,这下事情终于明朗起来了。」 第193页 柯景行:「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姜至对他们的信息知之甚少,唉,这小子如果好好培养,肯定是个人才。」 「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没准以后他长大了还能和他做同事。」 葛覃:「这下我们就有线索可以抓幕后之人了。」 柯景行将人都叫到办公室,说:「刚刚姜至交待了关于他幕后之人的信息,我们现在知道,在幕后主导的是一个代号叫【先生】的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叫【琴师】的男人,我们现在怀疑近几次案件都和这个【先生】有关,在调查要带走姜至那个男人的时候,我们通过语音记录能暂时判断,这个【先生】很可能是名女性,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去重新审讯前几个案件的嫌疑人,他们很可能都和这个【先生】有联繫,或许其中会发现一些线索。」 「明白!」 「今天大家先下班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开始调查。」 晚上十一点多,柯景行从书房里出来,看见时徽房里还亮着灯,他推开门,轻声问:「还没睡啊。」 「嗯,」时徽伸了个懒腰,瘫在椅子上:「做了套卷子,在听讲解的网课,你呢?怎么也还不睡?」 「刚刚看案卷的,现在这事整的,想睡也睡不着。」 「现在整件事看起来是有头绪,但还是纷繁复杂,毕竟姜至只是个孩子,他不会对【先生】有太多了解。」 「是这样,」柯景行说:「我去倒杯水,你把网课看完就赶紧睡吧。」 时徽忙问:「你要睡了吗?」 「我一会再睡,现在还睡不着。」 时徽犹豫了一会:「那你等我一会,我看完课有话要说,是之前跟你提过的。」 「好,不急。」 等到了凌晨0点多,时徽才把网课看完,柯景行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放着案卷,警长和小灰灰趴在他身旁已经睡着了。 「你困不困?我没注意时间,不然,等明天再说吧。」 柯景行:「没事,我不困,坐,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等他回来后坐下,他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时徽笑了一声:「真决定要说了感觉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不会是想和我表白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柯景行不正经地开玩笑。 时徽并没有反驳,问他:「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柯景行仔细想了想,回答:「我不太好说,或者说,我看不透你,每次当我认为我看懂的你时候,你又会表现出另外一面,一遍又一遍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很怪是不是?」 「没有啊,我觉得这很吸引我,你总会给我惊喜,我就会期待,还能看到你哪一面。」 时徽愣了一下,从小到大,他听到对他最多的评价就是难以琢磨,阴晴不定,甚至有人觉得他虚伪,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吸引人。 这个人是个例外。 第107章 时徽摸着小灰灰,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其实我也意识到我有这种毛病,我一直伪装成别人想看到的模样,戴着一副又一副面具,我现在甚至都不清楚我本来是什么样。 「我曾做过无数次自我探索,思考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柯景行:「那你想到答案了吗?」 时徽喝了口牛奶:「或许吧,但还是有点混乱,之前审讯姜至的时候,他说过,我和他很像,确实是这样。」 「这点我可不敢苟同。」 「姜至这个孩子,除了犯罪时的嚣张、狂妄,平时也自视甚高,对人冷漠,缺乏同理心,嫉妒心报復心重,这些我都和他一样。」 柯景行不作声。 时徽:「揣测他的犯罪过程中的心理,其实就是我以前会自己想像过的,我在初高中的时候,嫉妒心强,那时候学习压力大,竞争大,我一心想考得更好,但是拼命学了之后结果却不如人意,我甚至一度产生了,如果这个人死了,我会不会就能往上爬的念头,我想像过一把刀从一个人的后背捅入,刺穿他的心脏,听着血肉破碎的声音。」 时徽深吸一口气:「我真的觉得我很不正常,嫉妒心一直在折磨我,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是犯法的,我不能这么做,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有这种想法。 「虽然我和兰哥关系很好,但是我也嫉妒他,凭什么他能拥有这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不过我知道这些想法都是错的,他对我很好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我总觉得,我有一天会被它给害了。 「还有你。」 柯景行:「我?」 时徽:「你有完美的家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支队长,相貌出众,有才干又有胆识,我曾经想过凭什么老天那么眷顾你让你拥有那么多?凭什么我就只能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一直碌碌无为?」 他身出胳膊,露出布满细细密密疤痕的左臂,说:「这是我以前自伤留下的痕迹,因为是美工刀划的,所以疤痕不是那么可怕,还挺美观的。」 柯景行:「......」这是重点吗?谁会去在意疤痕好不好看? 时徽摸着那些疤痕:「这种嫉妒心我知道不好,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还是会去比较,会嫉妒,嫉妒得要发疯,所以当我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这种境地时,我就会划伤自己,只有疼痛和血才能让我心里平静片刻。」说完他就缩回胳膊,想来平时他并不会去展露这些疤痕。 第194页 「我后来想过我为什么会争强好胜,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嫉妒心,可能是因为自小我妈妈就对我要求严格,尤其是之后他们离婚,我妈工作不算好,所以她希望我能有好的工作,她也经常会那我和别人比较,永远都要求我要做得更好,可能她自己也没感觉到,我就是她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我只能表现得更好让她满意,可是我自己也会很累,我没有稻草来救命,可能你不理解这种感觉。」 确实,就像时徽说的,他一生都顺风顺水,所以他不太能理解一些父母对孩子偏执的爱。 时徽说:「以前我一直想摆脱他们,尤其是时天,其实当知道他的死的时候我是又惊讶又高兴,我曾经真的想杀了他,他虽然不想其他父亲那样会家暴,但是他做的一些事带给人的精神上的折磨也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他曾经说过他不想要我,我还和我妈说过,如果他要是哪天进医院了,就不要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就这样拖死他,这样还能让他痛苦,虽然很不道德,但是我是真的受不了他,直到他们离婚后,因为一直见不到他,我和他关系才有所缓和。」 柯景行:「我能理解你,一个因为钱而不想要自己孩子的父亲,确实不值得孩子继续为他付出什么,他给你的童年带来的都是伤害。」 「我跟你说过,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我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能还是和家庭有关吧,在这样没有温情的家庭,我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我一直都不相信爱情,我之前跟你说过,人体内分泌的爱情激素只会让人之间的爱情维持六个月到四年左右,所以,我不觉得两个陌生人走到一起会能相濡以沫地过一辈子,外界对爱情的美好渲染无非都是为了鼓吹欲望和繁殖,说到底都是些骯脏的事,没有这些事,爱情好像就是不完整的,这不可笑吗?」 柯景行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头一次听见这种发言。」 「你觉得很幼稚吗?」 柯景行摇摇头:「没有,相反我觉得你看问题很清醒,但是我感觉你似乎弄错了因果关系,不是因为生理欲望才有的爱情,是有了爱情后才会有生理欲望。」 「是吗?那为什么一定会有生理欲望?」 「嗯......情难自禁,这是一种顺其自然的问题,你要我说我肯定说不出来。」 时徽一脸严肃地说:「这样不就是听从本能的行为?那这和低等动物有什么区别?」 柯景行一时语塞,他有时候觉得时徽理智过头了,虽然这对办案来说很重要,但是也会让他钻牛角尖。 时徽面向他:「我要说的目前就那么多,说这些我是想让你了解我,看清我基本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要是谈恋爱至少得了解清楚对方,现在我说完了,以后再有什么也会跟你说,所以你要不要继续喜欢我,由你自己决定。」 话语一出,柯景行就愣住了,或许他是真的想要迈出那一步,以他走一步计划十步的性格,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偏向的答案。 柯景行:「你说了那么多,是想告诉我你认为的自己,但是你知道我看到的你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 「你说你冷漠无情,又想弒父,但是你在见到时天死的时候真的无动于衷吗?你在紧张的时候会吃口香糖吧?那一阵子,你的嘴里一直都是葡萄味的口香糖,还有,你为什么会严重失眠?真的就是天生的吗?」 「我......」 柯景行打断他:「就连你曾经有弒父的念头时,都是想着最合法的方式,而且你说你嫉妒别人,嫉妒到可能想杀了他们,但是你有那么做吗?你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去伤害别人,我不觉得有那个变态会那么好心。我曾经办过的案子就有孩子因为嫉妒杀了他的同学,但是你和他不一样,你有你的底线,你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不会被嫉妒心蒙蔽了理智,有嫉妒心也是一种让人向上的动力,你觉得自己总是不够好,但是我觉得你很优秀,市局的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他们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过你。」 时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真的,不是我编来骗你的,」柯景行:「你说你嫉妒我,我还有点高兴,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都那么高。」 时徽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坐离他远些。 「你别躲,」柯景行又贴了上去:「虽然不可否认,在家庭条件这方面我确实比你好,但是,如果你要是嫁给我,那不就都是你的了?」 时徽气急败坏地推开他:「滚!」 柯景行顺势握住他的手腕,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能明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有着过人的天赋,这是谁都没有的。」 「是吗?我不觉得。」 「我真的觉得你要改改你这种悲观主义的毛病,什么事情都只能看到坏的一面,那还怎么过?」 「看到坏的一面才能想办法提前准备然后解决。」 柯景行:「......行,我说不过你,不过你也得学会客观地评价自己吧?」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妈以前就一直教我要看到不足,然后去改正,现在都成了一种习惯了,我只会解决身上的问题,所以我看不到没有问题的部分。」 第195页 柯景行轻轻搂住他:「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多夸夸你,让你知道你多厉害?」 「别了吧,你这滤镜太厚了,你的话不能信。」 「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这是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我看上的就没有什么差的。」 「哦?那你之前为什么都分手了?」 柯景行:「......呵呵......呵,那都是意外,是我太专注于事业,觉得爱情什么都不重要。」 「哦,那现在重要了?」 「这不是遇见对的人了嘛。」 「油嘴滑舌。」 柯景行:「所以,我说了那么多,你答不答应?」 时徽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有几个要求。」 「你说。」 「不许随便和我有亲密接触,牵手除外;不许因为和我的关系影响工作或其他事情;不许干涉我的社交活动;还有,如果以后要是感情淡了,好聚好散,不许纠缠不清,我很讨厌。」 柯景行笑着问:「你是不是老早之前就考虑好这些了?」 「没......没有。」 「好,我答应你,所以你现在是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时徽说:「就先试试吧。」 第108章 葛覃一早到市局就听见柯景行哼着歌从档案室走来,她说:「老大,今天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柯景行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哼哼,不告诉你。」 「切,得瑟什么,」葛覃看了看办公室,问:「时徽今天怎么没来?」 「人家现在要好好复习,我就没让他来。」 「话说他要考什么?万一要是考到外地,你岂不是要孤独终生了?」 柯景行:「只要心在一起,他离我多远都没关系。」 葛覃有些震惊:「什么?他答应你了?你们在一起了?」 「嗯哼,不过现在还是处于试用期,相信我,很快就会转正,放心,到时候喜糖和喜酒一个都不会少了你的。」 葛覃看着他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嫌弃地嘟囔着:「你这样的怎么会有人要?人家没准就把你当临时按摩棒。」 柯景行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大姑娘家家的,赶紧去漂白你心里的颜色,走,开个会去。」 「老大,我有事要说。」葛覃突然严肃起来。 「根据嫌疑人姜至的供述,我们现在重点调查有关【先生】的事情,在岳平山的案子中,岳平山能先一步知道我们的行踪,并且逃跑,还有在刘英梅的案子中替换了监控的人,包括后面人口拐卖的案子,可能都和这个【先生】有关。」 白杨:「可是普通人又如何知道我们市局的行动,难道是我们......」 柯景行说:「是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决定首先在市局内部进行自查,大家都配合一下,汇报一下行踪,不会泄露个人隐私,如果真的存在于市局内部,我们绝不能姑息。」 「明白。」 「一会儿,常裕带人你去提审岳平山,洛泽市那边不是传来消息说找到了岳平山的老婆孩子了吗?用这个去审。」 「好。」 「葛覃,你去提审刘英梅,白杨和我去审那个村长,其他人去调阅案卷。」 葛覃:「老大,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她从包里翻出一本书递给他。 这书的书名叫《疯狂小说家》,封面很简洁,是红黑色调,作者署名为虚松。 「这是?」 「我昨天去我小姨家,她出差了所以让我看着我表妹学习,我进她房间的时候看见她在偷偷看小说,所以没收了这小说,在她家的时候我没事干,就翻了翻这小说,这小说的内容,有问题。」 「什么问题?」 葛覃:「这是一本悬疑推理小说,我看了第一个故事就觉得熟悉,然后发现,这个故事和岳平山的案子非常相似,后来我又看完了所有的故事,都和我们这几次案子有关,连顺序都一样,我怀疑,有人早就提前布好局,在幕后推动,这本小说,倒像是一本计划书。」 「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没有明写,倒像是开放式结局,这个小说家逃之夭夭,没有被抓到。」 白杨:「这作者也太狂了吧,这书竟然能出版?」 葛覃:「书上没有註明是哪个出版社,我觉得可能是找的不正规的小作坊私自印刷出版。」 「这书已经在学生间流传开了?」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问了我表妹,她说这是网络小说出版的,在网上还算是小有名气,毕竟是悬疑的,实体书卖的不是很多,当时卖的时候还是限量的,她抢了几次才抢到。」 柯景行:「你们去查查是在哪个网络平台,一定要查清楚这个作者是谁。」 「是!」 「岳平山,还记得我吧?」 铁栏里,那个当初西装革履的男人,现在憔悴了许多,面色也不再是容光焕发,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他点了点头:「常警官。」 常裕直接开门见山:「之前在审讯你的时候,你一直不说你背后的人,我们这次来还是问你这件事的。」 岳平山:「我没什么好说的,没人指使我,都是我自己策划的。」 「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们也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我们找到了你的老婆孩子。」 闻言,岳平山的眼里似乎明朗起来,随即又转过视线:「你......你肯定是骗我的。」 第196页 常裕示意一下,叶城起身出去,没过多久,叶城带着一个女人进来,女人大约三四十岁,不过保养得很好,穿着打扮很讲究,但此时也有些沧桑,像是在外面的日子并不好过。 女人一看见岳平山便一把捂住嘴,努力克制自己的哽咽,她平復了一下,坐在岳平山对面,和他隔着一堵玻璃墙,说:「平山,警察都跟我说了,你......你还是都招了吧,你知道我们这阵子在洛泽市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吗?」 岳平山此时也忍不住,抱着头,低声哭泣。 「我们一到洛泽市就被人带走,虽然是吃穿不愁,但是几乎是被囚禁起来,连琪琪生病得了肺炎都找不到医生,我知道你犯下很大的错,但是咱不能一错再错!」 女人被叶城带走,常裕说:「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们了吧?我们当时和洛泽警方联手,找到了你老婆孩子,你的孩子当时还生着病,他们根本不管你老婆孩子的死活,如果我们救援迟了一点,可能你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岳平山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叶城翻开本子记录。 「在我身后的有两股势力,我原本跟着的,是一个代号叫【先生】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没见过,他都是派他的手下,代号为【琴师】的人和我见面,最开始我们也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做做正常的生意,互利共赢,后来,也是我痴心妄想,贪念越来越大,我也知道【先生】有一些灰色产业,在我们双方互相信任后,我开始涉足那些灰色产业,主要就是开赌场,确实赚得不少,【先生】给我提供客源和保护伞, 「后来,也是我自己太膨胀了,我想赚更多的钱,想摆脱【先生】的控制,这时候有一个人找上了我。」 常裕:「是谁?」 「不知道,他们这些人防备心特别重,根本不会亲自露面,打电话都是用变声器,我只知道,这个人和【先生】是竞争关系,而且不是那种合法竞争,他们的竞争领域都是在那些灰色产业,这个人主要都是干一些涉及人口拐卖的事,把人卖到不同的地方,从而获利。」 「那【先生】是做什么的?」 岳平山想了想:「他做的什么我还真说不清楚,似乎哪个领域都能插一脚,但是我知道的一个是,他有一个精密的地下杀手组织,转为别人提供高素质的杀手,僱佣费用非常丰厚,能从中获得许多利益,这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利益,也有别人的把柄、人脉资源这些利益。」 常裕想到了刘英梅杀死舒窈的案件,舒窈身上除了那些虐待伤外,还有就是那一击毙命的刀伤,他继续问:「你之前说你想组建杀手组织,是不是也是想效仿他?」 岳平山点点头:「是,因为我看见了里面大量利润,给杀手的钱顶多几万,但是别人请他们真正要支付的费用差不多十几万起步,中间的钱自然是落到了【先生】的手里,而我当初盯上时徽,他的犯罪心理学天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听说他和【先生】有很深的渊源。」 「有什么渊源?」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想藉此机会看看能不能钓出【先生】,这样我就有他把柄了,可能时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先生】盯上的,而且如果手里有了时徽,那我就有威胁【先生】的筹码,只要能压制住【先生】,我总有一天会爬到他头上。」 常裕:「你刚刚说,时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先生】盯上,是什么意思?」 「【先生】盯上时徽,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父亲时天,时天曾经参与过赌博,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份名单和一些数据。」 「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先生】及那个人的势力,名单里是他们涉及犯罪的人员,而且还都是商界势力不小的人,数据呢,无非就是一些交易数据,一旦曝出,很多人都会身败名裂,」岳平山嘆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搞不好啊,我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杀了时天,想得到他手里的东西,但是他死后你找不到,于是盯上了他的儿子时徽,并以他母亲来威胁他,后来绑架他也是因为想拉拢他来寻找这些东西。」 岳平山点点头:「没错,可惜我操之过急,还是被他发现了,而我投靠的那个人在最后也放弃了我,甚至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但凡我供出哪一方,他们都会有机会弄死我的家人。」 常裕:「我们查过你的手机,但是并没有查到你和可疑人员的联繫记录。」 岳平山冷笑了一声:「他们都留好后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把我推出来,但是我也留了一手,我曾经请那个人到我家去商讨对付【先生】的方法,他一直戴着套头面具,穿着一身工装,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给他倒了茶,他喝茶的时候杯口肯定留下了dna和指纹,我当时留了个心眼,等他走后我把杯子收了起来,你们可以去查,或许能找到那个人。」 穆怿正开着车赶回市局,她和葛覃刚去审讯完刘英梅,葛覃接到常裕电话:「小葛,你们是不是审讯完刘英梅了。」 「是啊,怎么了?」 「你们那边结果怎么样?」 「刘英梅说她并不知道【先生】是谁,但是她知道虚松,说自己很喜欢他的小说,也是这个虚松引导她去杀了舒窈的。」 第197页 常裕嘆了口气:「我知道了,现在还有一件事,你们那离岳平山原来的住址近,麻烦你们去跑一趟,去他家取件东西。」 「什么?」葛覃打开了免提。 「岳平山刚刚交待他曾经留下了那个人曾经用过的杯子,收在他书房里书桌底下的暗格里,是一盏汝窑墨竹纹杯。」 「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穆怿改道前往岳平山家,说:「那么现在看来可能是有三股势力,【先生】,虚松,还有不知名的第三人。」 「确实,没想到竟然还多出了一个人,」葛覃倚在靠背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最近加班快猝死了。」 「再坚持坚持吧。」 第109章 岳平山家已经被查封,此时屋内都落上厚厚的一层灰,穆怿还没进门就面露难色。 葛覃见穆怿不进来也明白是什么原因,说:「你在这等我,我拿了就来。」 穆怿点点头。 「不是我说,你一个法医还有洁癖,那还怎么工作?」 「我解剖的时候又不是徒手摸的,如果你现在给我手套鞋套头套,我就能进去。」 「好吧好吧,你在这等着啊。」 因为之前抓岳平山时搜查过他家,所以葛覃对这里很熟悉,她很快就拿到了杯子。 路上,葛覃看着自封袋里的杯子,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杯子还挺好看的啊。」 「价格也很好看。」 葛覃把杯子放在腿上:「唉,我要是有那么多钱,肯定老老实实地躺在金山银山上,哪会想着去犯罪。」 穆怿笑了笑:「把杯子拿好,别摔坏了,这可是重要物证。」 「知道了。」 岳平山这处房子处在郊区,有钱人喜欢买些偏僻安静的地方,偶尔到这来放松,在快进入市区的时候,葛覃已经昏昏欲睡,手撑着头,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路。 最近加班太多,她没怎么好好睡觉,此时她还努力撑着眼皮让自己不要睡着,她瞥见后视镜,这里车不算多,镜子里照出一辆红色的厢式货车。 这车开得是不是有点快......葛覃迷迷煳煳的时候想的就是这个,很快,后视镜里的货车越来越大,离她们也越来越近,葛覃突然清醒,说:「穆姐!快点开,后面的车想撞上来!」 穆怿也看见了后面货车的状况,勐踩油门,但是那辆货车的速度也不低,在后面穷追不捨。 经过十字路口时,一个人行人闯红灯,穆怿下意识地踩剎车,货车已经追上,但是并没有要撞她们的意思。 眼看着货车行驶到她们侧面,葛覃大喊:「他是想逼停我们!」 穆怿此时也淌下冷汗:「坐稳了,他一定是冲着这个杯子来的,把杯子护好!」 这辆厢式货车突然加速,「嘭」的一声,在经过路口时货车与其他车辆相撞,这条路并不宽,穆怿她们的车离货车并不远。 货车向她们这倾斜,葛覃只看见眼前的红色越来越近,直至变成黑暗。 柯景行在市局里和众人调查这几起案件的通话记录,虽然很多通话记录都被删除,一时找不回来,但是还是有些收穫的。 柯景行去茶水间倒水,接到了常裕电话,电话那头的常裕声音颤抖着:「景行,刚刚接到医院通知,葛覃......葛覃死了。」 「你......你说什么?」柯景行手下一抖,被淋了一手的开水,他也不顾有没有被烫伤,问:「你说谁死了?」 常裕抽泣了几声,带着哭腔:「葛覃。」 「不可能!」柯景行大喊起来:「葛覃怎么会死?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她明明是去拿物证的!」 常裕:「景行!我没有骗你,葛覃和穆姐取物证回来的路上遇到一辆厢式货车要逼停她们,结果那货车和其他车辆撞起来,货车翻倒压到葛覃她们的车,正好就压在副驾驶位上,葛覃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 「穆姐身受重伤,身上大面积被烧伤,现在在市一院救治,葛覃......也在,你来看看吧。」 柯景行和市局其他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常裕坐在手术室外,柯景行问:「穆姐怎么样了?」 「不知道,虽然穆姐是坐在驾驶座上,但是车内损毁严重,她又被烧伤,医生还在抢救,不知道到底怎么样,葛覃在......在太平间,你们去看看吧。」 太平间内,葛覃躺在床上,虽然盖着白布,但是依然能看见她身下的床单被染成血红色。 柯景行颤颤巍巍地掀开白布,入目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血迹已经尽量被擦干了,她的脸上都是伤口,不难想像她身上会是什么样。 常裕:「刚救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全是血,除了骨折、内脏破裂,四肢也被烧伤。」 众人见到此景都发出抽泣声,白杨更是如此,他都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她之前还天天叫嚣着要跟我比试掰手腕,嘲笑我不如她,怎么现在就......」 柯景行默默盖上白布,然后走出太平间,这里太冷了,他都感受不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动。 他坐在手术室外,对常裕说:「去查,查查那个司机是怎么回事,查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动,市局内部自查现在就开始。」 第198页 「已经在查了,那个司机在送到医院的途中死了,」常裕抹去了眼泪,说:「你在这等等吧,冷静一下,我去查查到底是谁。」 柯景行无力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时徽拄着拐走来,他现在腿恢復得不错,可以试着走路。 柯景行一见到他就用劲抱住他,时徽也明白他的心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时徽听见了柯景行轻微的抽泣声,他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虽然他和市局的人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他们对自己是真心的,尤其是葛覃,这个一直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孩,现在再也不能调笑着喊他「时小帅哥」了。 柯景行松开他,说:「我没想到,没想到她会死,她今年才27岁,就......就这么没了,她比我晚几年进市局,刚进市局的时候才22岁,成绩非常优秀,各项考核也很突出,完全不输男警,甚至比男警更优秀,她是外勤为数不多的女警,年纪又比较小,爱闹爱玩,大家都很宠着她,都当她是妹妹或者闺女,谁能想到她会......」 时徽沉默着,他知道此时无论多少千言万语都无法抹去他此时的悲痛。 「希望穆姐不要有事,她千万不能再有事了......」 等了许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你们是家属吗?」 柯景行忙起身:「我们是同事,都是市局的。」 医生说:「病人现在情况还不稳定,需要进icu里观察一阵子,不过索性命是保住了,她四肢的烧伤已经是轻的了,盆骨碎了一半,内脏都已经被挤在一起,但是内脏没有受损,不得不说真是命大啊,如果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没命了,但是后续,我觉得可能还是要转院到京城的医院,她受伤太严重。」医生满头都是汗,可见这手术是有多艰难。 柯景行忙感谢他:「谢谢您,辛苦了。」 「没事没事。」 柯景行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总算还是有个好消息了。」 「她们为什么会被车撞?」 「岳平山交待了线索,说留下了他背后的人曾经用过的杯子,葛覃她们离那边正好近,所以常裕就让她们去拿东西,结果半路上就出了这样的事。」 时徽:「这是故意要销毁证据,那个杯子还在吗?」 柯景行摇摇头:「已经碎成渣了,都没法復原,他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能知道我们的行动!」 「你们这次必须得彻查市局上下了。」 柯景行回到市局,办公室里的气氛格外沉重,常裕说:「景行,我们查了岳平山的通话记录,发现数据被篡改,想要恢復一时半刻还不容易。」 「那个村长呢?」 「他家那个是座机,我们也在调查。」 柯景行点点头,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常裕:「穆姐还好吗?」 「还在icu里,说情况不乐观,可能要转院。」 「只可惜小葛她......」 柯景行:「大家都查得怎么样了?」 常裕摇摇头:「自从你说要自查后,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现,大家见出了那么大的事,都很配合,可是都没有什么问题。」 「全都查过了?」 「都查过了。」 柯景行深吸一口气:「那可就奇怪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现在该怎么办,线索又都断了,隐藏在幕后的人也显然慌了阵脚,但饶是如此也没能揪出他到底是谁。 叶城推门而入,说:「老大,我们刚刚调查了那个作者虚松。」 「查到什么没有?」 「有用信息并不多,《疯狂小说家》出版社是个私人列印店,并且没开几天就倒闭了,老闆现在也不知所踪,而这小说最开始是发表在一个同人作品众多的平台,没有签约,是在前年的时候开始更新的,我们只能查到ip位址显示是在江城省,并且在我们知道这本小说的五个月前,这个帐号就被註销了。」 常裕:「江城?离我们这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会在江城?」 「但ip的确显示就是在江城,註册时间是14年,经常在江城省活动。」 柯景行:「能不能查到每次登录地在哪?」 「具体也就是江城省海平市,没有在万城登录过。」 「就一个ip位址,就算到那边去也没办法查,」柯景行:「你刚刚说这个帐号在五个月前被註销了?」 叶城点点头:「对。」 「五个月前,那不就是时天那个案子?」柯景行突然警醒。 常裕:「他这是,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第110章 「你让我进去,我是报警的!」 「不能进,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报警,就算是报警也没有说直接就到市局的。」保安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一个劲儿嚮往市局沖。 少年说:「我只能到市局报警,不然我会没命的!」 恰巧时徽到市局门口,问:「怎么回事?」 保安:「时顾问,这个孩子非说要进市局报警,你说这......」 少年看向时徽:「你是警察吗?我要报警,是很重要的事!」 时徽:「你跟我来吧。」 接待室内,少年手里握着水杯,坐立不安,很快,时徽带着柯景行来了。 第199页 柯景行:「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听说你要报警?」 「是。」 时徽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少年,虽然个头和他差不多高,但是脸色苍白,唿吸也有些急促,他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少年:「我心脏不太好,前几个月刚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那你身体恢復了吗?你还未成年吧,这样跑出来家里人会担心的。」 少年苦笑一声,说:「我要报警的内容就是和这个相关,我要揭发希望福利院,他们一直在用福利院的孩子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柯景行:「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籍贯。」 「明宸,17岁,万城北堰区人。」 「你刚刚说要揭发希望福利院,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 明宸喝了口水,说:「我从头开始说起吧,我是早产出生的,一出生母亲就死了,我心脏也一直不好,受不得惊吓,也因为这样,我一直没有去学校上学,都是家里请的家教,我一直住在北堰区一座山的山脚下,那边有一片别墅区,比较安静,我父亲想着就这样养着我,等我大些了,如果没有发病,就带我去城里生活, 「但是在我14岁那年,我家附近有人搬来了,那阵子我父亲忙,一直没有来看我,那户人家在搬来的那天放鞭炮庆祝,我当时在上课,听到鞭炮声后被吓晕了过去,也是那一次我心脏病病发,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因为这次病发可能时日无多, 「医生跟父亲说,除非是做心脏移植手术,否则我撑不过18岁,那时我父亲说只要等到有合适的心脏源就可以,我想着那就等吧,总归能等到,就算等不到那就算了, 「后来,我15岁的时候,我父亲领回来一个男生,比我大一岁,他说是他领养的孩子,我知道我父亲有投资一个福利院,他一向都这么热心公益,他给那个男生起名为明宥,说以后就是我的哥哥, 「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领养一个男孩儿,我以为他是想放弃我了,我对明宥最开始并不咋样,我觉得他会取代我在父亲心里的位置,后来我发现他人很好,安静、温柔,在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照顾我,他的声音很好听,每当我病发的时候,听他在我耳边说话,我就会觉得很安心,我觉得如果剩余的时光都这样度过,那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但是,就在今年年初,我的病开始恶化,我父亲说我可以进行移植手术了,我很高兴,可是在手术前几天,我都没有看到明宥,我以为这只是为了让我调理好身体,然后可以顺利手术, 「手术很成功,虽然手术后恢復了很久,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排异反应,可是我还是没有见到明宥,我问父亲,他说明宥去市里的高中上学了,他需要高考,不能只在家里学习,我信了,」明宸此时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擦掉眼泪,继续说:「但是,某天我听见我家保姆聊天,她们说我的心脏是......是明宥的......」 白杨在做笔录的手停了下来,虽然大家都隐约猜到,但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明宸情绪逐渐变得有些激动:「我追问她们到底怎么回事,她们才说,我是稀有血型,更何况是心脏移植手术,匹配心脏更是难上加难,我父亲,他从希望福利院里挑出了明宥,就是因为明宥也和我一样,血型相同,身高体重也匹配,当天做手术的时候,明宥就躺在我隔壁的手术室里!心脏现取出来后就立刻植入我的身体!」 他最后失声痛哭,手一直捂着胸口,嘴里呢喃着:「他的心脏在我这......他一直都在......」 柯景行将面巾纸递给他,遇到这样的事,多少话语都是徒劳的,他只能等着这个少年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明宸擦干眼泪:「我后来去问父亲,问他是不是把明宥的心脏移植到我身上,他承认了,他说我是稀有血型,本来就不容易匹配,要是想找到供体更是难,他见我病情一直恶化,就只能从健康的人下手,福利院接收孩子的时候都会做体检,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明宥和我的血型一样, 「我问他为什么要把明宥接回来养,他说一方面是给我作伴,另一方面,明宥有轻微的窦性心律不齐,只要好好养着,就会恢復,所以他把明宥接回来,我去年末今年初的时候,发病频率越来越高,离死人可能只差一步,所以就开始手术, 「之后我知道,我父亲根本不是热心公益,他投资福利院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我,是为了寻找健康年轻的心脏,都是因为我......」明宸的声音开始颤抖,自己崇拜的父亲其实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哥哥,最后却被夺走心脏,任谁都会崩溃。 柯景行问:「你的父亲是......」 明宸:「明枫,明氏集团的董事长。」 「好,我们会立刻去调查这件事,如果有结果会告诉你,我们先派一个人送你回去吧。」 明宸赶忙拒绝:「不行!我不能回去!我会死的。」 「什么?」 「我之前因为在手术的恢復期,没办法出来,再加上我知道这件事后,我父亲一直监视着我,我曾经请我家保姆的女儿帮我出来报警,结果......结果......」明宸深吸一口气:「结果半路上她出了车祸,她是打车去的,司机和她都是当场身亡,这绝对不会是巧合!我今天来市局是骑车和步行来的,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我的行踪,可能现在我父亲已经知道我不见了。」 第200页 「你的父亲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地为你做心脏移植手术。」 明宸摇头:「不,明氏集团并不是我父亲一个人的,我的叔叔伯伯,他们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父亲不对我下手,难保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曾经为了争董事长的位置,我一个叔叔就想用我来威胁我父亲,只不过后来没得逞。」 柯景行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先在这坐着,我们一会去给你安排住处。」 「谢谢,麻烦你们了。」 出了接待室,柯景行说:「常裕,你去申请搜查令,搜查希望福利院和明氏集团旗下的所有资产。」 「好。」 看着接待室里神色疲倦的少年,柯景行一时犯难,让他待在市局也不是个事儿,但是他的安全又可能受到威胁。 时徽走过来,说:「要不让他住我们家吧?」 「嗯?」 「他跑来报警,肯定会有人想要灭口,你好歹也是支队长,在咱们家里肯定是安全的,更何况这孩子我估计他心理状况不是很好,我还能偶尔开导开导他。」 柯景行思索了一会:「好,就按你说的办。」 到了家里,时徽将客房收拾出来,明宸见他拄着拐,腿脚不方便,忙说:「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 时徽:「没事,你去坐着,你不知道东西放哪,我的腿没事。」 「谢谢。」明宸坐在沙发上,和电视柜上的麻团面面相觑,倒是小灰灰很大胆地去闻明宸的裤脚。 时徽从房里出来:「你出来时是不是东西都没带?」 明宸点点头。 「那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在家待着,谁来都不要开门,后门也都锁好的,我们出去都会带钥匙的,记住了吗?」 「嗯,知道了。」 「茶几上有水果,旁边的柜子里有零食,你想吃就吃,不用客气。」 「好,谢谢。」 大门关上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明宸一下子就觉得空落落的,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明宥的模样,这房子里好像有明宥的笑声,有他的呢喃声,他仿佛还能听见他叫他「阿宸」...... 明宥死了,茗雪姐姐也死了,父亲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他还能依靠谁呢?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明宸默默地擦去眼泪,兇手没有抓到,他必须要替明宥看着这些人落网。他将手覆在胸口上,感受着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明宥心脏的缘故,移植成功后,他几乎没有什么排异反应,恢復得也很快,或许他也不想让自己受太多苦。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让明宸警觉起来。 门外的人说:「你好,是抄燃气表的。」 明宸紧张起来,屋子里的三只猫也都有点炸毛,向屋内跑去,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向外看。 那人的确穿着工作服,但是明宸记住了时徽的话,谁来都不开门,他就这样一直守在门口。 见没人开门,外面的人又去敲对面那户人家的门,直到他离开了,明宸才松了口气。 第111章 等过了一会儿,时徽回来了,他看着坐在沙发上战战兢兢的明宸,问:「怎么了?刚刚有人来?」 明宸点点头:「有个说抄燃气表的,我没敢开门。」 时徽拿出手机翻开监控,仔细看了会:「他应该就是燃气公司的员工,这人以前我见过,而且你没开门后就去对门了,不用担心,不过你做得很好,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嗯,我知道。」 「这些东西给你,我看你身形跟我差不多,我就按我的尺码给你买衣服,你晚上就住在客房,浴室在这,有什么缺的告诉我。」 明宸接过东西:「谢谢。」 「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都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 看着明宸疲倦的模样,时徽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虽然是学习心理学的,但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心理谘询这方面的内容。 时徽转身去花园,拨通电话。 柯景行带人来到明宸住的别墅里,这里虽然远离市区,但是靠近北堰区5a级景区天镜山,堪称万城市的后花园。 白杨:「真不愧是有钱人,这别墅也太豪华了,亏我还可怜了一下那孩子生病受折磨,没想到是住在这种地方养病,要是我住在这,与世长眠都可以啊。」 柯景行:「那要不给你住几天?」 「不了不了,我就是随口说说。」 「柯队,屋子里没有人。」 「进去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是!」 柯景行走到二楼,这层楼有三个房间,两间浴室,外加一个小的休闲区,看房间的布置,应该是两个孩子的房间,简单清爽的那间应该是明宥的,而明宸的房间里则放满了各种汽车模型,还有一墙的乐高积木。 柯景行推门进入明宥的房间,房间里没什么陈设,干干净净,看着倒不像一个男生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在,好像屋子里还有人居住一样。 书桌的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摞摞笔记本、资料,在书桌右边的抽屉里,柯景行还在抽屉最里面翻出了一部手机,华为p40pro,看着很新,不像是什么旧机子,但是这手机却像是被刻意收起来一样。 第201页 柯景行将手机收起来,又拿走了抽屉里所有的笔记本。 白杨从楼上下来,说:「老大,我们刚刚在三楼搜查,发现书房和一个主卧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我猜那个房间应该是明宸父亲的房间,但是里面都空了,什么都没有,很明显是跑了。」 「他应该知道自己儿子去报警了,所以只能匆忙逃走。」 「儿子不见了他就只顾自己跑,心真大。」 「因为他知道明宸是去报警,警察是会保护他的,他当然不会担心。」 「老大!」从外面跑来一个小警员:「老大!我们在花园里的杂物间里发现一个人!」 花园里,一个女人倒在杂物间里,腹部还插着一把匕首。 柯景行摸了摸她的颈侧:「还活着,快打120!」 时徽带着明宸赶到医院,明宸急忙抓住柯景行:「柯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柯景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这人你认识吗?」 「认识,是我家的保姆,她一直照顾我,快十年了,她怎么了?」 柯景行:「我们刚刚去搜查你家,发现了她倒在花园里的杂物间里,受了伤,现在在抢救。」 明宸跌坐在椅子里:「怎么会......她怎么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明宸说:「我不确定,她叫钟若梅,在我家干了快十年,吃住都在我家,她有个女儿,叫钟茗雪,比我大两岁,梅姨离过婚,带着女儿,茗雪姐上学以来一直都住校,只有放假的时候会来我家住,也会帮忙做事,应该是不想给梅姨添麻烦吧,之前我求她出来帮我报警,没想到她没回来,梅姨告诉我,她路上出车祸死了,警察认为就是普通的车祸,没有疑点,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但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巧!茗雪姐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没想到他们还对梅姨下手了。」 「你是哪天知道钟茗雪出车祸的?」 「10月5号,我一直住在别墅里被监视着,茗雪姐国庆放假回来,我就跟她说了这件事,然后她藉口说和同学玩为由出去,但是傍晚梅姨就急匆匆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茗雪姐出车祸死了。」 时徽:「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好奇,你这一次是怎么出来的?」 明宸:「我爸最近忙着一个重要的会议,家里监视的保镖松懈了不少,我乘着他们休息的时候熘出来,但是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復,再加上以前没有什么运动,很快他们就追上来了,我还被一辆电动车给撞了,最后我拿着刀威胁他们,他们才放过我。」 「你们家这事钟若梅知不知道?」 明宸点点头,又摇头,表情有些落寞:「不清楚,但是明宥的事她肯定知道,她也不会一直装不知道不告诉我,不过其他关于福利院的事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 此时,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明宸急忙拉住她:「护士姐姐,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护士头上布满一层汗,说:「病人情况不太乐观,送医有点迟了,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输血。」说完,她急匆匆走了。 明宸跌坐进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呢喃着:「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让茗雪姐去报警,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都是我......」他的声音最后都淹没在哭声里。 时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柯景行将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他,问:「你认识这个手机吗?」 明宸看了眼,点了点头:「认识,这是明宥的,还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不过他用了一阵子后就没再用,我还问他为什么不用,他支支吾吾没说,我还以为他弄丢了。」 「我们在他房间的抽屉里发现的,被他藏了起来。」 明宸听到这也听出不对来:「为什么要藏起来?」 「这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知道这手机的密码吗?」 明宸擦干眼泪:「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试。」他接过手机,手机的屏保看起来很不符合明宥的风格。 上面是一个很丑的简笔画,不过明宸记得,这是他画的,虽然他们一直在别墅里,但是该上的课一样不少,音乐美术甚至比学校的还要专业。 当初他们上美术课,老师让他们画一个卡通人像,明宸有美术底子,不过他也免不了和普通孩子一样调皮捣蛋,就故意画了一个明宥的小人图,还被老师骂了一顿。 事后,明宸还拿这个开玩笑,明宥也并不生气,好像就没见过他生气,谁能想到,他竟用那张画做屏保。 明宸看着屏幕,抽泣了一下,苦笑着:「你要想要,我画个更好看的给你就是了。」 明宥手机是四位数的密码,不会太难猜,明宸试了明宥生日和自己的生日,都不是,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明宥。 时徽提醒:「有没有什么对你们俩很重要的日期?」 明宸仔细想了想,勐然间想到了什么,然后输入「0527」,下一秒,手机解锁了。 「这个是......」 明宸:「是他第一天到我们家的日子,2021年5月27号,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日子......」 手术室的门推开,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明宸问:「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医生:「已经没事了,如果明天上午醒来,就没有太大问题。」 第202页 明宸松了口气:「谢谢......谢谢......」随后他眼前一黑,超前栽倒,时徽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医生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到,柯景行说:「这孩子身体不好,前一阵子做过心脏移植手术,麻烦能不能帮他检查一下?」 「好,跟我来。」 明宸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单调的天花板和难以散去的消毒水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滚。 从前他有一阵子隔三岔五就要在医院或者疗养院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他很讨厌这个地方。 时徽拄着拐进来:「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又经歷过心脏移植手术,难免会承受不住,就晕倒了,不过倒没有什么大碍,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明宸摇摇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对了,梅姨醒了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刚刚才醒,我也是从她那来的,我带你去,不过你确定你没事?」 「没事的,我什么没经歷过。」 他的眼里没有眼泪,也没有前几日那种悲痛,平静得像滩死水,从他的眼神中,时徽想起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他和兰锦屏一样大的年纪,应该和兰锦屏一样,在学校里,体验着青春。 时徽扶着他,走到钟若梅的病房,钟若梅经歷过这个手术似乎老了许多,她看见明宸,向他伸出手。 明宸颤抖着的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哽咽着:「对不起,梅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钟若梅笑了笑:「不是你的错,小宸,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小宥就白死了,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惨死。」 「可是......茗雪姐死了,连您也差点......」 钟若梅抚摸着他的头髮:「我相信,再来一次,小雪也还是会这样做的。」 第112章 时徽带明宸回家,如果让他继续在医院里,保不准又会晕过去。 明宸坐在阳台上的吊篮鞦韆里,他手里摩挲着明宥的手机,这手机明宥没有用过几次,里面的软体都没几个,除了必须的社交软体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明宸挨个点开各个软体,但都干干净净,明宥的社交不多,里面没有什么联繫人,聊天记录也都停留在手术前的一个月。 那他为什么收起这部手机?难道就只是因为是自己送的,真的捨不得用? 明宸点开了备忘录,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琐碎的事。 「置顶:『每天早上提醒小橙子吃药。』」 「小橙子晚上又偷懒不写作业,明早提醒他起来写作业。」 「给小橙子准备生日礼物。」 明宸看着这些简简单单的词句,不禁笑了起来,明宥私底下一直都喜欢叫他「小橙子」,在人前会叫他「阿宸」。 他突然注意到有一个合集被密码锁住了,他立刻警醒起来。 备忘录都是记录些容易忘记和重要的事,为什么要上锁?他看了眼这个合集的时间,貌似就是他不用这个手机的前后。 这个密码还是六位数的密码,明宸输入「210527」,但是显示输入错误,看来他这是防止有人解开手机后,能解锁这个合集。 明宸把能想到的密码都试了,但是都没能解开,到底会是什么呢?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那必然得有什么地方提醒,才能不会忘。 他看见合集上面显示着最后更新的日期,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这个日期,竟意外打开了。 合集里面有两个备忘录,第一个里面只有一串数字,第二个里面好像是一段留言。 「我不知道谁能看到这个备忘录里面的内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到,如果看到了请帮我告诉明宸,和这手机放在一起的东西,是留给他的。陌生人,我不知道你是否值得相信,不过这些秘密都在相册那个隐藏空间里,希望你能帮帮我。」 明宸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手都在不自觉地轻微发抖,他点开了相册的隐藏空间,想起刚刚备忘录里的那段数字,应该就是密码。 隐藏空间里只有一段视频,明宸知道,这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点开,他就会知道更加让人痛苦的事。 视频里的视角,应该是在某个窗户外,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明宸知道,这是他父亲的书房,他父亲此时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在书房里,但是他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过他们家的。 明枫对那个人说:「你们最近办事记得小心些,虽然有人打点着,但也不能闹得太大,都几次了,差点被上面的人发现。」 那人谄媚地笑着:「是是是,都是他们办事不利,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着。」 「【先生】的人,用着还顺手吧?」 「要不就说【先生】厉害呢,做事都是一个干净漂亮,就是不太好管教,不然也不会差点被发现。」 「他的人,给你用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服你管?回头我去跟他说说。」 对方点头哈腰的:「那就谢谢您了。」 明枫舒展眉心:「你们现在生意做得不错啊。」 「嗐,谁知道那些小崽子那么值钱,好吃好喝地养着,也花不了多少钱,转手卖了能赚一大笔。」 镜头在此时晃了一下,想来是拍摄的人听到后也觉得震惊。 第203页 明宸此时也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希望福利院的杨院长。 明枫笑了一下:「给你们的钱没白给,现在家里那个还算听话,等他身体好些了,只要明宸出现恶化,就能开始手术了。」 明宸能听见,视频里有一声不明显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可惜啊,找不到更健康的了,不然也不会选他。」 明枫嘆了口气:「小宸和她妈妈一样,都是稀有血型,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 「可不是,若不是这孩子去那体检,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血型匹配的人。」 镜头晃动的幅度更加厉害,最后镜头一黑,一阵闷响,可能是手机摔在了地上;视频外,明宸的手也因为听到这些事情而颤抖。 如果这样说,那明宥家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在希望福利院里,有多少孩子是这样成为孤儿的? 视频看完了,明宸急匆匆地喊着:「时哥,我有发现!」 希望福利院里,孩子们还是一如当初在游戏、上课,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看似一片祥和的地底下,杨国为杨院长正在秘密忙碌着。 「快点!把这些东西赶紧移走!」 「院长,怎么这么突然?」 杨国为气急败坏地说:「明家那小子跑出去报警了,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指不定已经落警察手里了,说不定把我们的事都抖出去了,我们不跑,万一警察查过来,你我都得挨枪子儿!」 「可是,明家小子也不知道我们这事儿啊。」 杨国为拍了对方的头:「你是不是傻!当初那小子的心脏换给他,你以为能瞒得住多久?你以为他们家那保姆的女儿怎么死的?就凭这一点,就够警察上门来查了!别废话,赶紧走!」 一行人推着病床,手术仪器,叮叮噹噹地向密道里走。 可还没有都撤走,杨国为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坏了,警察已经找上门了,现在就算出去,也肯定被抓个正着! 常裕出示证件,说:「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涉嫌非法交易,需要进行搜查,这是搜查证。」 福利院的老师显得很意外:「警察同志,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们要见见你们的院长。」 「好,我带你们去院长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门口,老师敲了敲门:「杨院长,杨院长?奇怪,今天明明没出去啊。」她推开门,但是里面并没有人。 常裕问:「你们这有没有别的大门?」 「没有,我们这就一个正门。」 常裕戴上手套,说:「我们要对院长办公室进行搜查,麻烦您在原地不要动。」 「哎,好。」 这个办公室看着就是普通的办公室,其中一个书架上放着很多档案袋,看着应该是福利院里的孩子的。 常裕问那个老师:「所有孩子的档案袋都在这了吗?」 「不知道,这都是院长负责管理的,我们不让碰。」 常裕翻了翻几个孩子的档案袋,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 叶城偶然间碰到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瓶子似乎挪不开,叶城转动了一下瓶子,书架中间竟开了,里面的灯也自动亮起来。 看着通往地下的楼梯,叶城调侃着:「这些有钱人怎么都跟耗子似的?一个个都那么喜欢打洞。」 常裕沉声道:「一组的佩带好武器,跟我下去,其他人留在外面,二组负责继续搜查,三组警戒。」 「是!」 顺着楼梯走到底,房间里放的都是档案袋,比上面的更齐全,常裕随便抽出一个档案袋。 「黄疏安,13岁,女,血型:ab型,父母火灾去世,祖父母病故,承办人:【猎手】,预定人:张氏集团董事长,用途:儿子有血液疾病,需作为后备血源。」 「徐思礼,12岁,男,智商高,父母离异,母亲再婚去了国外,父亲被精神病人砍死,承办人:【川乌】,预定人:钱氏集团,用途:作为医药集团的试验品。」 「吴敬,14岁,男,父母车祸去世,承办人:【蜂鸟】,预定人:盛运集团董事长,用途:妻子患白血病,提供造血干细胞。」 ...... 看到这里所有人不禁毛骨悚然,叶城:「所以,不仅仅是明宸说的那样,他们利用孩子进行交易,而且这些孩子,可能是人为变成孤儿的!」 「这些人都用孩子来给自己续命,谁知道这些孩子落到他们手中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真是丧心病狂!」 常裕看到一页突然停了下来。 「柳翊,15岁,男,rh阴性血,有窦性心律不齐,父母车祸去世,承办人:【赌徒】,接手人:明氏集团董事长,用途:其子患有心脏病,需要心脏源,后改名为明宥,手术已完成。」 「这......这不就是......」 没错,就是明家的案子,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在这个档案里看见这冷冰冰的文字,还是会觉得心悸。 如果明宸那孩子看到这些,不知会作何感想。 「嘭!」众人听见隔壁传来物品撞击的声音,常裕放下手中的档案袋,说:「大家都注意安全,不排除对方持有武器。」 「明白。」 常裕推开旁边的门,里面昏暗一片,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灯光亮着,看着十分诡异。 第204页 他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灯都亮起来。 「呵!这......」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倒吸一口气。 第113章 这里放的都是手术器械,有一些已经被转移走了,但是想来他们转移得也很匆忙,很多用过的针管、空了的药水瓶、沾着血的手术刀,都凌乱地丢在地上,空气里瀰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 常裕:「叶城,你带人在这搜集物证,你们几个,跟我往前去,他们应该跑不远。」 密道里还算宽敞,一路上还能看见散落的器械,甚至还有摔破了的血袋,不知走了多久,渐渐能听到一些骂骂咧咧的声音。 「快点!已经快出去了!」 「可是,院长,这些东西带不出去啊。」 「滚开,老子来!」 常裕举着枪:「不许动!警察!」 和杨国为一起的人被吓住了,抱着的血袋差点都掉了,但杨国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拿出枪,对着常裕的方向就是两下。 好在常裕躲得快,饶是这样,上臂还是中了一枪。 「常副!」 杨国为冲着那几个人大喊:「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出去!」 常裕疼了一阵才缓过劲,他也顾不得中弹,拿出对讲机:「二组三组注意,嫌疑人已从密道逃出,应该是往西南方向逃跑,持杀伤性武器,留下一部分人在福利院里,其他人立刻去追!注意保护周围群众的安全!」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常副,您受伤了,赶紧处理一下吧。」 「处理个屁!现在立即上去支援!」 常裕一边带人出去,一边拿出手机给市局打电话:「喂!柯景行,现在立刻给我这派增援,嫌疑人持杀伤性武器,福利院里还有那么多孩子,我们的人手不多,你要是来迟点,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 「我立即就带人过去!」 密道的出口只是通向福利院外,并没有离太远,不过这里杂草横生,树林茂密,人扎进去可能很难看到。 不过常裕之前看过福利院外围的地形图,他们现在跑的方向是往山上跑的,可能是慌不择路,没有看方向,一旦上了山,只要没人接应,他们很快就会耗死,迟早会被抓住。 常裕看见了一辆车在树林里,许是路况不好,开得并不快。 「常副,那应该是嫌疑人的车!」 「糟了,不能让他们跑了!」 谁料,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枪,常裕反应迅速,推开身旁的人,滚进草丛里,躲开了子弹。 待他们起身时,车已经远去。 「常副,你没事吧?」 常裕捂着伤口,刚刚那一下他撞到了树上,伤口渗血得更厉害,此时,他脸已经惨白一片。 常裕:「我没事,他们是往山上去的,等增援到了就能展开搜查,他们跑不远的。」 没过多久,柯景行带着人来了,还带来了特警大队,医护人员正在给常裕的伤口进行临时处理,他说:「谁能想到一个搜查我差点命都没了,你可真行,就给我这么几个人。」 「我哪能想到他们还有枪?现在我们的人已经上去搜查了。」 「福利院里刚刚我们已经查到一些东西,他们似乎有一个地下杀手组织,人为地制造一些意外事故,让这些孩子变成孤儿,收进这个福利院里,供一些有钱人挑选,要么作为器官血液的供体,要么就是成为实验品,好一点的情况就是成为别人的养子。」 柯景行点头:「刚刚明宸都跟我们说了,他解开了明宥生前的那部手机,那手机里录着明枫和杨国为见面的视频,提到了这些。」 「难怪他要把手机藏起来,万一被明枫发现了,他可能早就完了。」 「嗯。」 「你们有没有审问福利院里那些老师?」 柯景行:「审过了,他们对此都不知道,都以为孩子是被领养走的。」 常裕思索了一会:「说起来也合理,这种事情,表面上要做得毫无破绽,就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刚刚和杨国为逃跑的那些人,应该就是知情者。」 「他们是福利院的医生和主任,这些医护人员,肯定都是知道这些,不然没法给他们打掩护,」柯景行:「你赶紧去医院吧,这胳膊要是不好好处理,肯定得废了,我留在这边。」 「行,你小心点。」 常裕离开后没多久,白杨跑来,气喘吁吁地说:「老大,我们刚刚搜查了地下室。」 「里面都有什么?」 「最开始里面是档案室,放着各个孩子的资料,父母怎么死的,杀手代号,领养人或者预定人的信息,其他地方都是实验室,里面放着实验器械,还有相应的通风设施,有一个储藏室里存放的应该都是血袋,但是现在血袋大部分都不见了,还有损坏的,血袋上标有名字,我们看了,都是福利院曾经的孩子,那些孩子最后都说是被收养了,或者是意外身亡,」白杨忿忿不平地捶了一下树:「这些畜生,在地下室里对孩子做这样的事。」 柯景行:「走,去仔细查查那些档案,把那些所谓的『领养人』全都揪出来,一个都不能留!」 「是!」 「杨院长,车子快没油了。」 杨国为:「什么?我之前不是让你给车加满油吗?怎么那么快就没了?」 第205页 「我之前看就缺了一点,想着改天再加的。」 杨国为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院长,现在怎么办?咱们还没到山下呢。」 杨国为想了想,点了根烟,拿出手机拨一个电话,等了片刻,对方一片忙音,他又打了一个电话,仍然是忙音。 「艹!」杨国为气得摔了手机:「tmd,这时候就知道不接电话了,也不想想老子要是被抓到了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时,杨国为手机响了,他似乎有些意外,忙接起来,挤出谄媚的笑容:「【先生】,您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知道你遇到困难了,明枫现在自顾不暇,一边躲着警察,一边躲着明氏的其他股东,慕氏的那些人想必也不接你电话吧?」 「是是是,谁能想到他们都这样落井下石?」 「看在以前合作不错的份上,我帮你一把,我已经派人去接你了,你现在尽量往山下去,把东西销毁掉,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我的人会跟着定位找到你。」 杨国为两眼放光,忙应着:「好好,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如果这次出去了,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对方轻笑一声:「你也要多保重。」 电话挂了后,杨国为说:「再往前开一段,前面有个悬崖,然后把车和这些东西都开到悬崖下去。」 「好。」 特警大队此时正在山上搜寻,越往山上去,树林越密,车辙印已经很难发现,张队看着山上的地形图,正思考下一步该往哪走,便听见一声巨响从东北方向传来。 「什么声音?」 「应该是爆炸声。」 「走!过去看看。」 杨国为将车子开下山崖后,便准备往山下去,只要能逃出去,他就还有机会,只要这些东西消失,他就还能找个替死鬼。 「杨院长,这动静会不会把警察引来?」 「先跑了再说,赶紧走!他们没那么快赶上。」 这片山林树木茂密,几乎没有什么路可以走,杨国为一行人走了半天,都没有走到山下。 「院长,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杨国为看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自己也累得满头都是汗,说:「先找个隐蔽的躲起来歇会,我再打电话看看人什么时候到。」 「张队!发现目标!」 「不许动!警察!」 杨国为还没坐下就听见动静,也管不了其他人,随便就冲进林子里。 「站住!」 其他那些医生还没起身,就被特警控制了。 杨国为手里拿着枪,随便向后方开了几枪,许是刚刚逃跑的时候用了太多子弹,没打几下就没子弹了,他气急败坏地摔了枪,却不想脚下一空,他从小土坡上滚了下去。 「啊......」本身的疲惫已经快要突破身体临界值,现在这么一摔,杨国为彻底没力气爬起来。 福利院的地下室内,柯景行带人把所有档案资料都搬出准备带走。 白杨:「老大,这档案室起码放了有几千份档案了,我刚刚搬的时候看到,还有99年时候的档案。」 「能做这种勾当且不被我们发现的,肯定不是一年两年的,早些年没有电子档案的时候,做这种事更是轻而易举。」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这里面大部分孩子的来歷都不清楚,最后的下场也都不好。」 柯景行放下手中的一摞,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继续搬吧,里面还有呢,早点结案,也能给他们一些交待。」 柯景行正准备往档案室里走,就察觉到一丝不明显的「嘀嘀」声,声音很规律,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白杨,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啊?什么声音?」 「你仔细听,好像是......」柯景行向四周看了看,往其中一个架子走去:「好像在这附近,肯定是被时徽影响了,不然我的听力也不会那么好。」 柯景行弯下腰,那个声音越来越明显了,他看见在最下排的档案里面,有一抹红色的光,显示着时间,正在倒计时。 柯景行瞳孔紧缩,说:「快走!这是定时炸弹,只剩下半分钟了!快走!」 他拉着白杨往外沖,地下室里还有别的警员。 「快走!这里有定时炸弹!赶紧撤!快撤!」 所有人闻言都向外跑,档案资料都来不及拿。 白杨跑到地面上的时候,就听见爆炸声响起,地面剧烈震动,墙壁和天花板都有碎石落下,他回头,大家都跑出来了,却不见柯景行的身影。 「老大!」 作者有话说: 最近去成都玩得都乐不思蜀了,差点忘了还要更新 第114章 时徽急急忙忙到医院里,但因为他的腿还没好全,走路还是不利索。 白杨在手术室外看见时徽一瘸一拐,满头都是汗,忙起身去扶他:「哎呦,你怎么就这样来了?你腿还没好,万一......」 「他怎么样了?」时徽打断他。 「现在还在抢救,还不清楚情况怎么样。」 时徽:「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我们在福利院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档案室,里面全是这家福利院用非法手段收养的孩子的档案,我们打算把档案都带回市局,这时候老大听见了什么声音,他发现了有定时炸弹,当时时间已经不多了,老大让我们几个先出去,他在后面,没能及时跑出来,」白杨一捶捶在墙上:「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动?」 第206页 「不,」时徽否认,他喘了口气:「这不合逻辑,如果真是你们内部人员泄露的,为什么当时一开始就引爆,非要等到你们该看的都看了才引爆?这样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白杨:「对啊,但是,会不会是他想把我们几个灭口?」 「不会,这样他们的麻烦会更大,更何况你们也还都好好的,我更倾向于他还是想毁掉那些档案,那些档案里肯定有什么其他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白杨泄了气:「可现在都已经爆炸了,那些纸质档案该烧的都烧了。」 「还是不能放弃,一定要查!」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徽忙问:「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情况暂时稳定住了,问题不是很大,他当时离爆炸点应该不是很近,没有伤到要害,不过有点脑震盪,等醒来后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 时徽听了后松了口气:「谢谢您。」 「没事。」 柯景行醒来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过了好些时候才缓过来,他转头就看见时徽睡在旁边的沙发上。 柯景行动了动,病床发出一阵响声惊醒了时徽,他从沙发上起来,见床上的人醒了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你终于醒了。」他顺手按了床头的铃。 「你怎么就睡在沙发上?」 「不然我能睡哪?这里就一张床。」 柯景行没个正形地笑着:「我还指望一睁眼就看见某人钻我被窝呢。」 「你是不是想进icu?」时徽虚捏着针管,作势要将它拔下来。 医生来给柯景行检查一下,整体没有大碍,就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医生走后,柯景行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你要不要回去睡会?你本来睡眠就不好,你看看,你的双眼皮都肿成三眼皮了,声音怎么还哑了?不会冻着了吧?」 时徽这才察觉到自己嗓子有些不舒服,说:「没事,应该就是昨晚没睡好,喝点水就好了。」 「明宸呢?」 「在家呢,我让他有什么事就打电话,不要随便出门,」时徽伸了个懒腰:「我还得回去做饭,那孩子估计不会做,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带过来。」 柯景行:「你做什么我都吃。」 时徽几乎都快对他的油嘴滑舌免疫了,白了他一眼:「剩菜剩饭吃不吃?」 「吃,男人就要负责吃老婆孩子的剩菜剩饭。」 时徽瞪着他:「什么老婆孩子?谁是你老婆?你哪来的孩子?」 「自然是你,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小崽子,可不就是孩子?你知道吗,你刚刚说回去做饭,特别像丈夫生病住院,要医院家里两头跑的小媳妇,特贤惠。」 时徽掐着他的脖子,气急败坏地说:「怎么那爆炸没把你炸死?」 「媳妇儿,轻点.....再掐真要死了!」 福利院的地下室经过爆炸后,档案室已经都被烧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些纸张残片。 火灭了后,档案室里都湿哒哒的,残存下的档案也都被水浸湿。 常裕一只胳膊还缠着绷带,他带人去档案室里将剩下的档案收起来。 「常副,这里又烧过又被水浇过,没多少剩下的档案。」 「都轻点,别再弄坏了。」 时徽也在,常裕说:「时徽,你的腿怎么样了?」 时徽笑着:「没什么事,现在已经能走了,就是还不能使劲。」 「你要不去歇着吧,我们人手也够,你在这忙,等回去后,柯景行那个驴脸又要絮叨说我压榨你了。」 「你管他呢,横竖他住院了,而且他不敢管我。」 常裕:「......啧啧啧。」 「常副,这些档案都是手写的,很多字都花了。」时徽轻轻捡起一张残片。 「那也得带回去,没准还能辨认出来。」 市局内,所有档案都放在痕检室,时徽一张一张看过,说:「这似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常裕翻着档案:「确实,每个档案看起来就是普通孩子的档案,这个已经看不到名字,父母离异,母亲病逝,父亲被精神病人砍死;这个孩子夏星桥,只能看见一个妹妹意外死亡,祖母因此受刺激离世,父亲出车祸没有救回来;这个孩子只能看见林梦什么的,后面都看不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时徽:「这次姜至的案子是有人利用未成年人进行犯罪,我在想会不会这个福利院也有这种情况,所以才想毁掉那些档案,不过,似乎也说不过去......」 「的确,我们一开始查到的档案,没有看到有孩子是被利用犯罪的,如果真的有,就不会说查不到。」 时徽斟酌着词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幕后之人曾经在这个福利院里待过?」 常裕挑眉:「曾经的受害者变成了兇手......」 「或许是出于报復,又或许是享受到了权力的味道,只不过现在的这些并不能确定。」 时徽看着这些档案,心里一阵烦乱,线索就在眼前,可是怎么都抓不住。 时徽带着明宥的档案回了家,一进门就见明宸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听见动静他立马被惊醒。 「时哥,你回来了,有什么线索吗?前天你急急忙忙出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时徽知道柯景行出事后,等他醒来就一直在现场搜集证物,熬了两天一夜没合眼,他神色疲惫,说:「我只能和你说个大概情况,前天柯队带人去福利院,结果福利院地下室里发生爆炸,他险些没能逃出来,我后来也帮着去搜集证物,这个给你。」 第207页 「这是......」明宸接过档案。 「这是明宥的档案资料,我拷贝了一份,你可以看看。」 明宸摩挲着文件袋,似乎不太敢打开,他不知道打开后会看到什么样的真相,可能比他想像得还要令人震惊。 时徽见他有些犹豫,便说:「你看不看其实无所谓,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嗯,我知道。」 「我先去做饭了,一会要给柯景行送饭,你有没有什么要吃的?」 「都行。」 明宸拿着拷贝的档案进了房间,桌上还放着之前警察从家里搜出的明宥的东西,他也没敢看,不过还是要去面对的。 他打开了档案,上面贴着明宥的照片,看着更稚嫩一些,眉眼还未张开。 「柳翊,15岁,男,rh阴型血,身高:180cm,体重:69.4kg,父母于2020年10月29日万城市北堰区南安路发生车祸去世,10月28日,承办人【赌徒】将其所驾汽车的制动系统破坏,伪造成年久失修,29日【赌徒】醉驾撞击,警方以醉驾肇事处理,其父母当场死亡,【赌徒】进入icu后两天死亡,20万抚恤金替其偿还部分债务。」 明宸手轻微颤抖,翻开下一页:「预定人:明氏集团董事长明枫,其子明宸患有心脏病,需要心脏移植手术,血型为rh阴型血,需要血型相同,体重、身高、年龄都相似的人,明宸14岁,身高183cm,体重68kg,因供体有窦性心律不齐,虽然无大碍,但为确保手术万无一失,建议先养好身体,一方面是为了手术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等到明宸病情恶化,才能有进行手术的条件。」 明宸感到一阵心悸,他扔掉手里的档案,感觉一时间唿吸不畅。 他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万恶的档案里,是不是说明自己也是刽子手?如果不是因为他,明宥根本不会被盯上,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明宸深吸一口气,平復自己的情绪,他又翻开明宥留下的东西。 明宥向来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用各种文件袋装好,明宸打开第一个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封信,不过信封鼓囊囊的,里面装了好几张信纸,明宸翻开,按顺序读起来: 第115章 「这封信如果能被看到,说明我应该是不在了,我不知道谁会看到这封信,不过如果看到了,请帮我交给明宸,他是这世上唯一会记挂我的人。 我叫柳翊,翊,取鸟儿振翅飞翔之意,可我没想到,我还未有飞翔的机会,就跌入泥潭。我的父母死于车祸,当时我还在准备月考,那时候我记得我是在考数学,我刚写完想检查一遍,班主任就找到考场,将我带走,告诉我说我父母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直到去了医院,在太平间里看见了他们躺在床上,血肉模煳,我母亲的五官都看不清,手指骨折变形,我至今都还能记得,甚至在这些年里一遍遍地浮现在我脑海里,不断被放大、扭曲;我的父亲下半身都快被挤压成泥,医生说他当时就多处骨折,器官破裂,我不敢去多看他们。 父母死后,我成了孤儿,我的父亲就是孤儿,外祖父在我初三那年去世,外祖母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一下晕过去,躺在医院里,后来知道是突发脑梗,没有救过来,我一个人住了两三个月,没有去学校,后来我被安排进一个福利院,和我想像的不同,这家福利院和很多和我一样的同龄人,都和我一样,没有了家人。 没过多久,在21年的开始,春节前后,有一个人说要收养我,在我的常识里很多人不愿收养大孩子,何况我已经高中了,因为大孩子到了家后归属感不强,不过这家福利院里经常有孩子被领养,我觉得挺稀奇的,一开始觉得或许还是好人多。 收养我的是一个有钱人,明氏集团的董事长,我知道他家,主要涉足医疗行业,以前学校安排一次免费的体检,还是他家牵头的,当时包含了很多项目,都没要钱。 我被收养后改名为明宥,他家也有一个儿子,叫明宸,比我小一岁,据说从小身体就不好,后来查出有心脏病,不过近几年情况还算稳定,只是还是有很多要注意的。 我不太懂为什么要再领养我,家里做事的保姆有的说是担心明宸活不了多久,家产被明氏其他人给夺了,就想着再收养一个人做继承人,我是觉得可笑,并且也不想染指别人的东西,不过明家那傻子似乎信了,被人挑唆,处处和我做对,不过看他有心脏病,或许他心里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那么快就领养别的孩子了吧,如果是我,也只会觉得自己是个弃子,所以我也没和他怎么计较。 和他相处了一年后,我们关系渐渐好起来了,他也不是像刚开始那样胡搅蛮缠,反而很体贴,会照顾人,我敢说,那是我人生中最安逸、幸福的时光。 2022年11月3日,那天中午我在花园里晒太阳睡觉,后来被一阵交谈声吵醒,声音是从明先生的书房里传来的,书房窗帘拉着,只露出一条缝,我有点好奇,往里面瞄了一眼,结果看见了杨院长,我觉得奇怪,就算想看看我领养后过得好不好,也不该这样偷偷摸摸的,后来,我听见杨院长说,有一个孩子被送去做实验了,用来试药,结果试药时死了,当时我觉得很震惊,似乎解开了我心里曾经所有的疑惑。 第208页 为什么福利院里那么多和我差不多的青少年?为什么那么多健康的孩子?为什么那么多大孩子被领养?这根本不是领养,而是被用作试验品!明氏集团以医疗为主,他们为什么能在医疗里占有一席之地?他们一直在以人为试验品! 我慌忙下打开了手机录像,这手机还是明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将它藏了起来,想必也会能被找到。 后面才是让我震惊的,明枫收养我根本不是为了有个继承人,或者自己儿子死后有个养老送终的,我就是明宸的心脏供体,他们知道我和明宸血型相同,这让我想起那次突如其来的体检,原来我早就被盯上了,原来我的父母根本不是死于意外! 我想逃跑,我确实跑了,但是我能跑到哪去?这个别墅区在北堰区的郊区,还是在山上,平时没什么人来,我发现根本出不去,别墅区的门卫不让我出去,他们看起来不是普通的保安,没有哪个保安有那种压迫人的气场,我后来报警,可等来的却是明枫回家,他带我到书房,说警局那边有他的人,没人会管我,我也逃不出去,或许是我还有用,他没把我怎么样。 我再看见明宸的时候,我有一丝恨他,我想问他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演戏骗我,但我没有勇气问出口,他眼里没有一丝杂质,纯粹、干净,我就当他不知道好了。 回想和他相处的种种,我还是没办法对他狠心,反正我的人生已经糟糕透了,如果可以,还是让他活下来吧,这人世,我是待够了。 明宸,好好活下去,我会永远陪着你。 请记住,我叫柳翊,一个从未被命运眷顾过的小丑。」 明宸读完后,攥紧信纸,头默默埋进臂弯里 他缓了好一会,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对面一直没接,他冷笑一声,也是,这个时候,明枫怎么可能敢接电话。 明宸又拨打了一个电话,备註上显示的是「明宓」。 对面很快接起来:「喂,明宸。」 「姐,你知道我爸在哪吗?」 明宓此时正在键盘上不停地输入什么,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只听说,最近警方都去明氏集团总部调查,连我自己开的这个公司也被查过,但是除了帐目亏空,别的没查出什么。」 「听你的意思,你是知道我爸干的那些勾当了?」 明宓是明宸的堂姐,她的父亲明松是明枫的大哥,在明氏集团有股份,难保他在里面没有掺一脚。 明宓成年后,拒绝了明松安排的联姻,和明松撕破脸,自己开了一家公司,算是和明家断了关系,但和这些同辈的弟弟妹妹还都有一些联繫,她反问明宸:「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和明家断了关系吗?」 「不是因为家族联姻吗?」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说是经歷过一次绑架,之后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中跳楼而亡吗?」 明宓眼神暗了下去,手也停了下来:「那都是假象,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但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她的确在绑架后精神有点不稳定,但是我后来学到,这就是暂时的,只要好好治疗甚至不用药物干预都能恢復如初,可是她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我某次去明松公司的研发室,发现了他们在研发的精神类药物,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后来回去研究了一下,那个可能会让人精神失常的药,并且进入人体后,不会被检查出来。」 「不会被查出来?那岂不是一种杀人利器?」 「对,所以我怀疑,我母亲的死和他们有关,我母亲死后,她的所有产业都归明松,我不好直接去问明松,怕打草惊蛇,这些年查了不少证据,如今惊动了警方,要不要和我看一场大戏?」 明宸没有拒绝:「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明枫去哪了。」 「他躲不了多久,他身为董事长,明氏集团的一把手,明松、明桥那些人坐不住的,他们比我们更想找到明枫人在哪,我们只需要看狗咬狗就行。」 「你就不怕明枫被灭口吗?」 明宓自信地笑了笑:「他们不会,他们需要一个替死鬼,但是怎么能就一个人下水呢?」 明宸觉得她说话有点瘆得慌,以前对这个堂姐,印象里是个开朗活泼的人,会带几个弟弟妹妹一起玩,出手也阔绰,长大后更是有本事,靠一个人抗下来自明松的打压,建立起自己的公司,殊不知她的身上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明宓又问:「你最近在什么地方?我一直在忙着整理证据,都没问你的情况。」 「在一个警察家里,我很安全不用担心,倒是你一定要注意。」 「我离开本家很久了,他们可能都把我忘了,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除了我,你也可以找姑姑,她可以信任。」 「好,我知道了,谢谢,」明宸说:「说起来,明宥来到我家后,你知道我爸的计划吗?」 明宓:「不知道,我以前只知道他们非法研究药品,这种器官移植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是我低估了他们的丧心病狂。」 明宸一阵沉默。 明宓似乎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情绪,说:「你要好好的,我知道你和明宥感情好,但是你要好好活下去才能不辜负他,我相信他当时并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第209页 「......我知道。」 「明宥......明宥......宥,宽恕、宽容之意,不知道三叔当时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有什么意思呢?」 明宸:「......」 明宓挂了电话后,取出印表机里的材料,离开了办公室。 第116章 时徽拎着保温桶到了病房,柯景行此时在和常裕打电话,见人来了,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不然你吃什么?」 「昨天常裕压榨你一天了,你都没休息,怎么还来?」 电话里,常裕暴躁地喊着:「谁压榨他了!时徽,我说什么来着,这傢伙肯定会怪我,真小心眼儿。」 时徽笑了笑:「是我自己担心你,想快点找出线索,只不过现在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事儿,倒是你,别把自己熬坏了。」 电话里:「喂喂!你们够了啊,我就打个电话还要吃狗粮,要是身体没事就赶紧回来上班,我现在都靠速效救心丸活着。」 柯景行:「组织相信你,这是给你的歷练机会,为以后推翻我自立为王打下基础,加油。」 「不是,你......」还没等他说完,柯景行就挂了电话。 柯景行搂住时徽的腰,顺势往后一躺,时徽冷不防压在他身上,他手撑着:「你发什么神经,万一我压到你伤口。」 「没事,都是皮肉伤,再过两天都能出院了,我这不是心疼你累了,让你躺着好好休息。」 「那也先吃饭。」 「一会再吃,有保温桶也冷不了。」 时徽闻言也不再推脱,干脆蹬掉鞋子,半趴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你要是不舒服了跟我说。」 「好,」柯景行揉了揉他的头:「明宸怎么样了?」 「我把明宥的档案拷贝了给他一份,他在房间里待了好久才出来,可能还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不过他跟我说了一个人。」 「谁?」 「他的堂姐,明宓,他大伯的女儿,她手里有不少明氏集团违法的证据,可能现在快要到市局了,我刚刚跟常裕说过了。」 「那就好,明氏集团那些人都是老滑头,明枫跑哪了不知道,明松、明桥就只会说不知道,痛哭流涕地说一定找到明枫将他押来自首。」 时徽:「这倒是真心话,他们现在需要一个替死鬼,明宸已经向我们报警,他们知道明枫的事肯定瞒不住了,但是明宸一直养病,不会知道太多,他们也是在赌,赌明宸不知道他们的事,没有说出他们,藉此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明枫头上,明氏集团就算倒台,明松和明桥他们自己的产业也不会被查封。」 「昨天常裕带人顺着档案查了那些领养人,端了好些人,这些人也做了很多非法勾当,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发现。」 「什么?」 柯景行指尖勾着他的发梢:「你还记得前两个案子吗?」 「记得。」 「金满福收养孩子来偷东西,或者培养像姜至那样的,一部分孩子的确是捡来的,但这只是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孩子的来源,是这个福利院,这就是姜至口中的上家。」 时徽想了想,似乎并不意外:「说得过去,毕竟他养的孩子那么多,现在想找到这样健健康康的孤儿,属实不容易。」 「还有密室藏尸的案子,我们最后在村子里发现地下代孕窝点,她们有些人的来源,也和这个福利院有关。」 时徽略微抬头:「什么?可是当时并没有查到。」 「是的,因为她们也是被福利院用相同的方式抹去了亲人,她们可能没有在福利院待过,断开了社会联繫,直接被绑到那些地方,所以她们也都说自己是被绑架。」 「没想到这几个案子都串起来了,可是这幕后主使,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时徽问:「对了,你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小说,作者查到了吗?」 柯景行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他註销了帐号后,网络平台那似乎都被抹得干干净净,还没找到任何破绽,我们现在已经联繫这个网络平台总部所在地的同事,帮忙调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能抹去自己在网络上的痕迹,这人真不简单。」 「嗯。」 时徽爬起来,说:「赶紧吃饭吧。」说着他打开保温桶,放在小桌板上。 「好香啊,」柯景行夹起一个蒸饺咬了一口:「你吃了没?」 「我吃过来的,毕竟要盯着明宸吃完。」 柯景行不正经道:「我妈说娶媳妇就要娶个会过日子的,知道心疼人的,她这话果然没错。」 时徽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怎么?到了你家难道就是要给你做饭洗衣服伺候你的吗?」 「没没没,只是说这些要会做,要是不想做,完全可以我来做,伺候媳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时徽揪着他的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不要脸,骚话一套一套的。」 市局门口,一辆保时捷停在了停车位,引的路人频频回头,驾驶位上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人,三十岁不到,披散着头髮,单看面容还有点雌雄莫辨,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里面搭了一件酒红色的衬衫,她个子比较高,再加上那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显得人有一米八几。 她摘下墨镜,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进入了市局。 第210页 常裕带她来到接待室,说:「请坐,我是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常裕。」 「您好,我叫明宓。」 「之前您电话里说有重要线索要提供。」 明宓点点头:「是的,都在这里。」她把文件袋递给常裕,说:「这是我这些年暗中搜集到的信息,你们之后要查也会查到,之不过会费点时间,他们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常裕简单地翻看些,里面都是明氏集团丧心病狂地罪行。 常裕:「查到这些也是费了些功夫吧?」 「还好,虽然我和明氏断了来往,但是我还有些认识的人在明氏集团工作,和他们关系还不错。」 「您查到那么多,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您知不知道一个代号叫【先生】的人?」 明宓皱了皱眉:「我应该没有查到过,我只知道明氏集团有一些药物研发的项目是他负责,具体是谁,长什么样,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有相关的人。」 「谁?」 「慕氏,我记得他们家有个旁支在分局工作,似乎坐到了分局局长的位置。」 常裕:「慕临深?」 「对,就是他,」明宓靠在椅背上:「慕氏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企业,和明氏集团应该是竞争对手,明面上经常互相使绊子,但是在一些灰色产业中,又是紧密相关的合作伙伴,不过都是利益捆绑,关系不是怎么牢靠,最近似乎有什么矛盾,搞得比较僵。」 「他们和【先生】有关系?」 明宓思考了一下:「据我观察,明氏集团和【先生】有合作,【先生】经常牵头一些合作项目,那么明氏集团能犯下种种罪行,背后的势力应该就是这个【先生】,明氏集团经常与慕氏作对,或许就是受了【先生】的意思,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们,慕氏集团背后也有人,现在明面上的几个股东都不足为惧,但是他们幕后实际操作者,才是关键。」 常裕皱眉问:「幕后之人?」 「我不知道你们调查到什么程度,我曾经发现,慕氏集团现在那几个股东不过也是听命办事,这个幕后之人也是这几年才开始掌权,一上台就大刀阔斧地干了几件大事,也正是因为这个人,明氏集团被他撬走了不少生意,两家开始结怨,本来两家没什么利益冲突的。」 「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自己的公司和慕氏集团旗下某个公司曾经有过合作,当时其实谈得很好,但是他们拖着不肯签字,我也是向多方打听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没人见过这个人吗?」 「或许有,可能他们公司的股东见过,但是我没有,公司的其他人也说没见过,只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这个人点头的。」常裕将她所说的都记下。 明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东西现在给你们了,明氏集团,除了我姑姑明榆,别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论他们怎么辩解,你们都不要信。」 常裕合上笔记本:「谢谢,我记住了,也谢谢您的配合,我送您出去。」 到了市局门口,常裕问:「您为什么想起来要给我们这些线索?他们可是您的至亲。」 明宓自嘲地笑了笑:「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亲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自言自语着:「若不是他们,我的母亲还能看着我考上大学,看着我有现在这番事业,在他们眼里,亲情就是为了给他们的罪行蒙上一层遮羞布,好粉饰他们心中的不安,对我是这样,对明宸也是这样。 「现在时机正好,该让这一切结束了,我希望以后我,以及其他弟弟妹妹们,都不要再像明宥一样,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明宓重新戴上墨镜,对他挥挥手:「走了。」 看着远去的保时捷,常裕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市局。 第117章 柯景行在医院没待几天就急吼吼地闹着要出院,鑑于他的伤也不算很严重,医生也就同意了,临出院前,柯景行还去icu看了一眼穆怿。 「她怎么样了?」 白杨:「医生说穆姐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这阵子又做了两场手术,医生建议等情况稳定一些就转去京城的医院,林局已经批准了。」 「你们一定要派人看好,有什么问题立马告诉我。」 「明白!」 柯景行拢了拢外套,说:「最近局里有发生什么吗?」 「常副最近一直带着人在调查明氏集团的人,有了明宓之前提供的线索,已经有了眉目。」 「好,你先在这,我回局里。」 白杨拉着他:「老大,你刚出院怎么就往局里跑?」 「我都已经住院住了几天了,再不回去像什么话?」 「你本来就没到出院的时候,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局里有常二妈扛着。」 「现在是多事之秋,哪能离人?我身体没事的,先走了。」 柯景行回到市局后,迎面遇到叶城,对方问:「老大,你怎么来了?又偷跑出来了?身体没问题吗?」 「我出院了,本来就是小伤,早就没问题了,」柯景行一拍他的肩膀:「你们常副呢?」 「他刚刚审讯杨国为,现在还在审讯室,我来给他倒点水。」 「有审出什么吗?」 叶城无奈地摇头:「还没有。」 第211页 「行,我去看看。」 审讯室内,常裕:「你在逃跑时联繫了谁?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杨国为低着头,闷声道:「我说了,没有谁,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事。」 审讯室外,叶城:「你看,他就是这抵死不认地样子,他的通讯记录最后显示的号码也追踪不到。」 柯景行放下耳机,推门进入。 常裕见是他,问:「你怎么来了?别又是偷跑出来的。」 柯景行此时懒得和他贫嘴:「办了出院手续,这里我来。」 「行。」常裕闻言便出去了。 柯景行坐下,说:「你好,我是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因为你福利院地底下那几颗炸弹,所以到现在才能见见你本人。」 杨国为冷哼了一声。 「你一直维护的那个人,你觉得他是真的想救你吗?」 杨国为明显紧绷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想,他既然能知道你遇到警察在逃跑,为什么不会早早知道警察来调查福利院?为什么不早点通知你离开?」 杨国为不说话,他紧盯着柯景行。 「还有,你在山上应该跑了有一阵子的吧,为什么他不在你慌不择路的时候就打电话给你,反而要等警察大范围地搜查才打电话? 「你觉得他是在帮你,我猜他是不是说,他派救援去救你了,让你把东西都销毁,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他可以定位你的位置,然后去救你? 「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把车子开下悬崖引发爆炸,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就抓到你,在这之后,福利院的地下室就发生爆炸,很多档案都被损毁,但是你不想想,为什么他这个时候才引爆地下室?如果在你们离开后就引爆,不仅证据全部销毁,而且我们的人可能都会折损在里面。 「所以你想想他为什么这么做?」 对方的话就像恶魔的低语,引得杨国为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去思考。 如果他这样做,那就留给警方调查的时间,就算福利院爆炸了,他们也有足够的证据把杨国为的罪给钉死,而那个人掐着时间,确保关于自己的部分不会被警方发现,随着爆炸烟消云散。 可恨的是,那个人这样给他希望,既能保证他被警方抓住,有了个替死鬼,也能保证他欠对方一个人情,不会供出他来,真是好计谋啊...... 杨国为想到这越想越气,然后低声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代号叫【先生】,他是在七八年前开始和我合作的,从来没见过他是谁,倒是经常和他身边的手下打交道,他的手下代号【琴师】,这个代号的由来是因为他会弹古琴,而且琴技出众。」 「古琴?」众人皆很意外。 「很意外吧?不是小提琴也不是钢琴,据说是【先生】在某次演出中与他相识,后来就变成了【先生】的狗腿子。」 柯景行:「【琴师】叫什么你知道吗?」 杨国为摇头:「不知道,【先生】和他身边的人都很神秘,没人知道他们叫什么,长什么样,【琴师】每次和我合作见面的时候都是戴着面具,老实说我也很讨厌和他们见面,那面具看着阴森森的,都觉得像是死人。」 「那些孩子的档案里,承办人都是些什么人?」 「【先生】养的一群疯狗罢了,说疯狗也不太准确,毕竟他们平时看着和正常人一样,如果你遇到了,很难想像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是从哪找的这些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知道慕氏集团吗?」 杨国为:「知道,他家和【先生】是死对头,我和慕氏集团也有些合作,会往他家送些孩子。」 柯景行冷笑着:「你这样墙头草,不怕【先生】哪天弄死你吗?」 「其实慕氏集团一开始和我并没有合作,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他们家有个新上任的董事长,是名副其实的董事长,我看他大有想独占市场的苗头,和【先生】有合作,但也会和他作对,而【先生】,」杨国为眯着眼睛,斟酌着词句:「我感觉他似乎有金盆洗手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他经常会牵头一些项目,用那些孩子做实验,近几年倒少了,尤其是今年,一次都没有,据说有项目被叫停了,而且我听说他似乎在清理门户,就档案上一些承办人都被处理了,不过他做这一行的,都是牵一髮而动全身,他想金盆洗手,可是慕氏集团却不能遂他的愿,他一旦脱身,慕氏集团的利益也会受损,毕竟在灰色地带,慕氏集团虽然偶尔会和【先生】跳脚,但终究还没站稳脚跟,需要借力。」 柯景行:「所以他们算是和【先生】彻底撕破脸了,而【先生】也不是吃素的,也开始折他们的羽翼。」 「没错,他一边损慕氏的利益,一边洗白自己,这人真是不简单。」 「你说慕氏集团是近几年才开始掺一脚的,为什么?」 「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个新上任的董事长厉害得很,也是他上任后才这样的,而且说是谁的私生子,无非就是那些豪门恩怨,如果要真是这样,能坐上幕后一把手的位子,不知道是慕氏那些老东西太没用,还是这个人太厉害了。」 柯景行问:「我听人说,他们有什么名单,里面都是有牵连的人。」 第212页 「有,不仅是名单,连犯罪的证据都有,如果被人发现,那他们全部都得完。」 「这名单又是哪来的?既然那么危险,又是谁做出来的?」 杨国为笑了笑:「警官,我们做这些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你们抓住了我,是不是曾经在我这买过孩子的都被抓了?弄出这名单无非是为了互相牵制。」 「这东西现在在哪?」 「那我不知道,我要知道的话肯定弄到手唿风唤雨,还用得着听【先生】的差遣吗?」 柯景行从审讯室出来,常裕说:「杨国为是说了不少,但是关键性证据都没有,还是不知道【先生】是谁。」 「你之后带人去慕氏集团暗中调查,记住不可打草惊蛇,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好。」 「之前你去调查明氏的事怎么样了?」 常裕递给他一个文件夹:「我正要跟你说,有了明宓提供的线索,我们调查起来就轻松多了,明氏集团这些年犯下的事可不少,偷漏税都是常态,还涉及洗钱、走私药品,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利用福利院里的孩子,进行精神类药物研究,但并不是那种治疗精神病的,相反,是会让人丧失记忆,精神恍惚。」 柯景行粗略地看了一眼,沉声问:「相关负责人抓起来没有?」 「都抓起来了,明氏集团几位股东都抓起来了,明枫也抓到了。」 「他们都交待了吗?」 常裕:「看到证据后都交待了,他们都说,明枫给自己的儿子做心脏移植手术都是出于私心,他们不同意也没有批准他这么做,是明枫自己私下联络杨国为,用自己的人手做了这件事,算是直接把他们家的罪行全都暴露出了,明枫在知道明松、明桥他们曾经想灭口明宸后,也毫不犹豫地供出了他们做的事。」 「他们做的这些迟早都会被发现,时间问题。」 常裕忿忿不平地捶着桌子:「他们也不知道【先生】的任何信息,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本事,能瞒得这样滴水不漏,真相就在眼前,可那层布永远都没法揭开。」 第118章 时徽坐在心理谘询中心的会客厅里,这个地方他来了很多次,第一次以朋友的身份等待。 谘询室的门打开,明宸从里面出来,邱玥婷对时徽招手:「你进来一下。」 时徽对明宸说:「你在这坐着等会。」 明宸点点头。 谘询室内,时徽问:「他情况怎么样?」 邱玥婷面色沉重:「不太好,他和我说了关于他最近的事,尽管他表现得很平静,但是我仍能感受得到,他非常痛苦。」 「他不配合。」时徽听出了弦外之音。 「没错,」邱玥婷拿着一本书,与桌面平行悬在上方,由拿出几支笔支撑在中间:「假设这书和桌面之间的空间是他的世界,曾经有很多东西支撑着他,父亲、从小陪他长大的姐姐、保姆以及后来的哥哥,但是在某一天,这些支柱全部崩毁。」邱玥婷撤走了那些笔,拿着书的手也松开,书「啪」地一声落在桌面上。 时徽接着她的话说:「他的世界也就会崩塌。」 邱玥婷点头:「是的,现在估计他最后的心愿是为受到伤害的人復仇,一旦那些人被抓住送上法庭,他最后一点支撑也会不復存在,到那时候,他会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他吗?」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对他进行危机干预,如果你早点带他来,说不定会更好。」 「我也是太忙了,而且那时候他的生命安全并不能得到很好地保障。」 邱玥婷微笑着:「我能理解,之后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他。」 「谢谢。」 「你有好一阵子没来了,我感觉你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想来你自己也有感觉。」 时徽笑了笑:「确实,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我也在努力与自己和解。」 「这是好现象。」 回到家后,时徽见柯景行在厨房忙里忙外,调侃着:「哟,柯支队长,今天怎么有空亲自下厨?局里不忙吗?」 「该抓的人都抓了,该审的也都审了,今天就轻松些,可以早点下班了。」 明宸听到后问他:「都抓到了?」 柯景行放下手里的刀:「明氏集团的人都落网了,但是他们的幕后之人还没有被抓到。」 明宸听到后有些失落:「是什么【先生】吗?那个视频里面有提到。」 「是的。」 明宸沉默了些许,问:「我之后能不能去看看我父亲?」 「可以,不过还要再等等。」 「我明白。」 吃完饭后,明宸去花园餵猫,时徽帮着柯景行收拾桌子,问:「你身上的伤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了,不然医院也不会放我出院。」 时徽将菜都放进冰箱里,柯景行见他没继续说话,凑过来贱兮兮地说:「哎,今晚我睡哪?」 时徽也愣了一下,明宸来到他家后,柯景行一直在市局加班,偶尔白天会回来休息,之后便一直住院,他也没想到这一层,不自然地说:「睡沙发。」 「别啊,我才出院你让我睡沙发,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万一我要是没睡好,又生病了呢?你不又得照顾我了嘛。」 第213页 明宸从花园里进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下意识地问:「你们不是睡在一起的吗?」 两人都愣住了,时徽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俩不是一对吗?」 「嗤!」柯景行没忍住笑出声。 时徽红着脸关上冰箱门,然后进入卧室,「砰」地关上门。 明宸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他就这样,脸皮薄,你先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好。」 晚上,柯景行靠在床上看着案卷,最近的案子扑朔迷离,看似清晰明了,却又错综复杂,很多人口中都提到了【先生】,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还有那个作者虚松,不知道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繫。 时徽擦着头髮推门进来,他坐到柯景行旁边。 「你怎么不把头髮吹干了再上床?」 「等一会还不就干了。」 「不行,现在天冷了,要是冻着了,以后容易头疼,我去拿吹风机。」 吹头髮时,柯景行注意到刚刚时徽头髮的水珠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脑后的领子湿了,以及胸前的一块...... 柯景行觉得嗓子有点哑,问:「你什么时候买的睡衣?以前没见你穿过。」 「就前几天,」时徽随意扯了扯领子:「质量还不错,当时觉得好看就买了。」 这睡衣是白色带黑色细线条的,柯景行怎么看都没觉得哪里好看,除了那睡衣一沾水就会变得很透。 吹了没多久,时徽就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好好吹头髮?」 「我怎么没好好吹了?」他大言不惭地反问。 「你吹头髮为什么要解我睡衣扣子?」时徽睡衣第一个扣子被解开,如果再往下可就能看到别的画面了。 柯景行放下吹风机,丝毫不心虚:「你的衣服扣子太松了,我不过就碰到几次你睡衣,这不能赖我。」 时徽对他这种无赖的样子无可奈何,他系好扣子,钻进被窝里背对着他,只露出头。 柯景行伏在他身后:「生气了?你转过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没说你刚刚衣服湿了一大片来诱惑我呢。」 「你......」时徽转过身,却不妨被他抱住,对方欺身上来,时徽还没说话,嘴就被堵上了。 不同于之前的温柔,除了突然袭击,还多了几分急促和侵略。 在这之前,时徽的感情经歷为零,柯景行对他也从来不会逾矩,但是这次,对方好似就要将他吞之入腹。 时徽擅长游泳,肺活量一直都比较大,但是他那点肺活量似乎在此刻根本不管用,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这欢愉里。 「停......停下,」时徽偏头躲开他:「我快喘不上气了......」 柯景行轻笑着:「你游泳不是很好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行了?要学会换气,我教你。」 「滚!」时徽这一声显得很无力,倒更加勾起了对方的欲望。 经过刚刚的一番蹂躏,他的嘴唇更加红润,还带着水光,柯景行又轻啄几下,像在品尝甜美的草莓蛋糕。 时徽气急败坏地说:「你还没完没了了!睡不睡觉!」 柯景行没说话,但身下的触感就告诉他答案。 「你......」时徽脸通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气的。 柯景行在他耳边低语:「你也不是没有感觉,你这样还能睡着吗?」 「......」 「你已经答应我在一起了,试试吧,我会很温柔的。」 时徽咬着唇:「明宸还在家。」 「......」柯景行嘆了几口气,作势从他身上起来:「好吧,那我去洗个冷水澡。」 时徽拉住他:「这天洗冷水澡你不怕感冒吗?」 「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确实,有孩子在也不好,我会尊重你的,没关系,我感冒了也没事的。」 时徽:「......」这满满的绿茶味是哪来的?偏偏他还就很受用。他坐起来,似乎也鼓足了勇气,搂着对方的脖子吻了上去。 柯景行也有些懵了,没想到这招这么好使,他只听见一句话:「你尽量动静小点。」 时徽感觉到对方的手探进了衣摆里,在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他的感官似乎被无限放大,各处都变得很敏感,尤其是当对方的手落在他胸口时...... 柯景行感受到时徽的身体颤慄一下,似乎发现了某个开关。 「你玩够了没有?能不能继续?」时徽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 柯景行没有回答,他亲吻着时徽的额头,问:「时徽,你喜欢我吗?」 「你问的什么屁话?」时徽听了就想打人,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放纵他做这种事?换了别人早就成了化石了。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喜欢我,从刚开始追你,到后面和你表白,我们在一起,你都没有说过,全部都是我在说。」他一边说着,手下的动作仍然不停。 时徽现在被他折磨得倒是很想分手,他深吸一口气,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我从前和你说过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不知道什么叫爱,觉得那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可是现在不一样,我无法跟你说我有多喜欢你,但是如果哪一天,你离开我了,抛弃我了,不在我身边了,我可能会发疯......」 闻言,柯景行心底似乎泛起了涟漪,他抱紧时徽:「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第214页 意乱情迷时,时徽看着柯景行从床头柜里摸出什么东西,他脸色变了变:「你哪来的?」 「买的呗,」他撕开包装:「你同意在一起后就买了,以备不时之需,看来这是明智之举,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第二天早上,柯景行照常起来去市局上班,时徽倒是难得地没有早起。 「还难受吗?」柯景行摸了摸时徽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烧。 时徽低声道:「......滚。」 他没有想到柯景行刚出院还能这么有精神,此时他的枕头上都是泪痕,他只记得昨晚最后他控制不住地哭,不停地哭,让柯景行放过他,但是根本逃不了,在浴室清理的时候还差点又来了一次。 柯景行:「你昨晚不知道咬了我多少口,我可疼了。」 「好啊,那下次别来了,这样我就不会咬你了。」咬那么多口也没唤醒他的良知,活该被咬! 「别别别,」柯景行揉着他的腰:「怎么样?感觉舒服吗?」 时徽还是没睁眼:「我只有一个想法。」 「什么?」 「分手吧,你这是虐待。」 「我错了我错了,老婆,别生气。」 时徽顺手拿起枕头就砸到他脸上:「滚!」 这时,柯景行手机响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时徽见他这么严肃,问:「发生什么了?」 「上面传来消息,那个叫虚松的作者个人信息查到了,我现在要去一趟市局,你在家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说: 囤稿不多了,也快接近尾声了,下面会抓紧写,但是不妨碍我继续想摆烂 第119章 时徽一直睡到十点才起来,饶是这样,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一样,若不是饿了,他也不会想着要起床。 柯景行早上做好饭后才被电话叫走的,他此时起来把饭热一热就能吃了。 刚坐下准备动筷子,就见门开了,柯景行匆匆忙忙进到卧室。 时徽问:「你怎么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柯景行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我们刚刚接到消息,说在那个网络平台主公司那找到了虚松的个人信息,现在要去江城出趟差。」 「江城?那么远。」 「嗯,他是江城省海平市人。」 「叫什么?」 「夏鸿。」 时徽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柯景行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完全没有听说过。」 「之前我们推测【先生】和你有某种关联,但是并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势力也是如此,希望是我们多想了,不然你可能就更危险了。」 「这人是做什么的?」 「这就是我们感到奇怪的地方,他是个包工头,只有中专的学歷,不是我歧视,我是觉得普通人不会写出这样的小说。」 时徽思索一会也点点头:「他多大了?」 「他死了......」 「死了?」时徽感到很意外:「什么时候死的?」 「得有六七年了。」 「可是你们说这个帐号是五六个月前被註销的。」 柯景行嘆了口气,把行李箱拉好:「对,所以我们要去一趟,仔细调查一下。」 「我跟你一起吧。」 「想什么呢?你还有几天就考试了,还不得赶紧复习,之前案子折腾了那么久,你都没有好好看书吧。」 时徽也想起来自己的考试:「行,那你注意安全,东西都带齐,调查完就早点回来。」 「嗯,」他摸了摸时徽的头:「你才是要注意安全,你和明宸都是的。」 「放心吧,我也不怎么出门,有事也会找兰哥帮忙的。」 「行,那我走了。」他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又一把勾着时徽的脖子,在他唇上不重不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等我回来。」 看着被关起的门,时徽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他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嗔怪着:「腻腻歪歪的。」 江城省是东部沿海省份,从万城坐飞机过去还要两三个小时,海平市是江城排名比较靠后的城市,但是也是跻身于全国百强城市,所以经济也是比较发达的。 柯景行带着白杨来到海平市市局,周队领着他们到市局的会议室。 周队看起来是个精明干练的人,寒暄客套的话都一带而过,直接就进入正题:「我们接到部里的通知,对夏鸿做了基本的调查。」 他示意旁边的小警察,对方调出ppt,并介绍:「夏鸿,男,1974年出生,在江城省海平市做包工头,妻子名叫邢兰玉,开了个小饭店,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夏遂之,1997年出生,2015年时,高考后和同学聚会,那家饭店煤气爆炸,他为了保护同学在爆炸中身亡;他们的女儿叫夏月舟,2013年出生,2014年因其祖母照顾不当导致意外死亡;夏月舟死后,其祖母伤心过度,本来就心脏不好,没过多久就去世了;邢兰玉在女儿死后备受打击,后来夏遂之高考后也死了,便跳楼自杀了,而夏鸿后来经常酗酒,某次酒驾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 其他警察看完后忍不住唏嘘:「这家人命也太不好了,接二连三地死亡。」 第215页 「现在他们家还有没有别的在世的亲戚?」 「有肯定是有,但是都和他们家没来往。」 柯景行:「只有这些了?没有别的吗?」 周队点头:「都在这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次找到夏鸿是因为那本小说,他并不是那种会写小说的人,甚至都不会看,这......我总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查到的。」 周队想了想,觉得也有不妥,说:「那这样,我们明天去他们曾经住的地方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兰九畹从公司下班后去时徽那蹭饭,最近他都好一阵没来了,所以明宸给他开门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一进门,兰九畹毫不避讳地说:「柯队不在家,你就找个年轻漂亮的孩子陪你啊?」 明宸:「......」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明宸:「这孩子长得不错,看起来和锦屏差不多大,时徽,你好禽兽啊!」 时徽:「......你有病吧,这是我们救下来的孩子,现在暂住在这,我会告诉柯队你觉得他老。」 「别别别,他知道了可别叫工商局的把我公司给关了。」 时徽把饭端上来,兰九畹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时徽问:「你最近又在哪乐不思蜀呢?好一阵子都没来看爸爸了。」 「去你的,我最近忙死了,一堆破事,也就今天不怎么忙,你以为都像你,和人家二人世界,连孩子都搞出来了。」 「噗!」明宸听了这话一口粥呛到气管里,时徽给他顺气,说:「没事吧,你不用听他瞎掰。」兰九畹还颇为得意地看着他们。 时徽白了他一眼,不过没说别的,看来是已经习惯了:「锦屏呢,最近怎么样?」 「那小子能有什么,现在天天在学校上课,得亏万大课程多,项目多,我几乎见不到他几次。」 「别人都是孩子去上大学想得不行,你怎么还希望他远远的?以前你和他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 兰九畹情绪明显感觉出有点烦躁,闷声说:「你懂什么。」说完,他扒拉两口饭。 自从兰锦屏上大学后,他们俩关系就越来越差,如果要说是因为当初兰锦屏执意报考万城大学,那也不至于一直僵到现在,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事情。 时徽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是柯景行打来的。 兰九畹笑着调侃:「哟,来查岗了这是?」 时徽接起电话,对面说:「喂,媳妇儿,吃饭了吗?」 「嗯,正在吃,兰哥也来了,」时徽也懒得去计较他泥塑的称唿了,问:「你呢?案子查得怎么样?」 「今天目前还没查到,这两天还得去夏鸿以前住的地方查查。」 「好,那你好好休息,别太累。」 柯景行笑着:「要是有你在身边就好了,抱着你睡觉怎么样都不会累了。」 时徽耳朵微微泛红:「行了,赶紧休息去。」 「哎,你明天下午就要开始考第一门了吧?」 「对。」 「复习得怎么样?」 「还可以,能背的都背了。」 「好好考,可惜这次我估计赶不回去了,别有太大压力。」 「嗯,先挂了,我吃完要洗碗了。」 「行,去吧。」 时徽挂了电话,就看见兰九畹一脸坏笑,他怼过去:「你有病啊,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终于有点人味儿了。」 「那我以前还能没有啊?」时徽起身收拾碗筷。 兰九畹:「你是不知道你以前面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多少学长学姐想通过我认识你,不过最后都被我挡下来了,不用谢。」 时徽回忆了一下过去,似乎确实是这样,他扬了扬嘴角,没说什么。 「我走了啊。」 「你就不能帮我刷个碗啊?」 「我回去有事儿,锦屏最近要跟着导师去京城做项目,我得回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收的。」 「行吧,那你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第二天,柯景行和周队带人来到了夏鸿曾经住的小区,他们家的房子一直搁置了,因为家里人接连意外死亡,人们都觉得这房子风水不好,就连他家亲戚也不愿接手。 夏鸿家住在4楼,当年和夏鸿一家住在一起的住户只剩下3楼和5楼的,其他人家在这几年房子被卖了好几次了,住户换了一拨又一拨。 3楼的住户说:「夏鸿?原来四楼的那个?哦哟,这可有点远了,他家出事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吧?不过我们家和他家走动不是很多,了解得不是很清楚,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家关系不好。」 「麻烦您具体说说。」 「就是他家在我家楼上,晚上经常听见吵架的声音,有时候还咣当咣当地会砸东西,后来他家丫头出生,又是哭声,又是砸东西的声音,每天晚上都要闹一出。」 「你们当时没有报过警或者和居委会反应吗?」 「这倒没有,因为他们家在十点以后基本没动静了,十点之前都没休息,就无所谓了,还算有公德心。」 「那您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吵架吗?」 对方摇头:「不知道,他家男人和女人经常吵,谁知道因为什么,他家男人脾气不好,有时候孩子都会和他吵,这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会说话,懂人情,在家里谁知道是这个样,我后来,也不大和他家走动了。」 第216页 5楼的住户和3楼的说辞差不多:「他家啊,我有印象,经常吵架,他家有个儿子我记得很清楚,以前他初中的时候,脸上还会肿,估计是被他老子打的,挺帅一小伙子,脸肿一大块,眼神也阴沉,看着都不像正常的初中生,我都心疼。」 「那您知道他家都因为什么吵架吗?」 「不太清楚,他家经常吵架,不过有一次好像和他家儿子有关,他们家人嗓门大,我听见他家男人说他儿子得了什么抑郁症,天天就知道矫情,还浪费他那么多钱,他家儿子看着乖,但也是有脾气的,可能和他老子也动手了,不过,等高考过后,他家男人风向就变了,应该是他儿子高考分数不错,这时候逢人就夸,我都觉得好笑,后来他家儿子出事,他自己美梦又落了空。」 第120章 调查走访了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都是说夏鸿家庭关系不好,和妻子儿子甚至母亲都经常有冲突,看不出和作者虚松有关联的地方,也看不出有什么能直接说明没有关联的地方。 周队提议,等之后再去夏鸿的老家看看,或许老家的人更了解他们家的情况。 晚上回到酒店,柯景行和时徽打过电话,问了些关于考试的事,然后便和常裕讨论案情。 对于夏鸿的事,两人都没有什么头绪,现在线索太乱,当事人都不在了,很多事情查起来都比较难。 常裕看着发来的邮件,说:「我想到一点,你说,有没有可能,夏鸿他们家遭遇了和福利院那些孩子一样的事?」 柯景行愣了一下,但细细想起来确实说得通,谁家会无缘无故接连死去那么多人?真的都是意外吗? 「福利院都是冲着孩子去的,他们家有夏遂之和夏月舟两个孩子,都说是死亡,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被福利院盯上了?」 「可能没有什么特殊,只是因为他们是健康的孩子,但是也有可能和夏鸿本人有关,或许,他和福利院有什么联繫......」常裕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自己也意识到这种情况的不可能。 柯景行点出:「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夏鸿他们家都是江城省人,离万城有十万八千里,没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很容易被跨省通缉,而且我们在找到的档案里,那些孩子也几乎都是万城市或者洛泽市的,远一点也都是彼此接壤的。」 「总不能是江城这边也有什么类似的组织,和万城这个福利院有勾结吧?」 柯景行吸了口烟:「我们明天去夏鸿的老家调查一下,或许能查出什么。」 「好,哦对了,」常裕:「穆姐情况稍微稳定了些,明天要转去京城的医院了。」 「好,看来还是有救的,」柯景行弹掉菸灰,说:「希望能早点结束,我回去后得好好吃几顿火锅,这里吃饭都清汤寡水的,还那么多甜口的东西,太要命了。」 常裕:「就当减肥了呗。」 「哎呀,有点想念时徽做的饭了。」 常裕嫌弃地说:「滚滚滚,不秀恩爱会死啊。」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夏鸿的老家在海平市的一个镇上,柯景行走了一路,心里忍不住感慨,果然还得是江城,一个乡镇都发展得那么好,街道干净宽阔,商铺林立,家家户户都自己盖了小楼房。 他们开车来到夏鸿老家的村大队,大队书记带他们来到会议室,给他们泡了杯茶。 书记说:「夏鸿啊,我记得,他父亲以前也是我们大队的,是队长,也是我们大队会计,字写得好看,还当过兵,和我们关系都不错,不过夏鸿结了婚后就去城里了,和我们联繫不多。」 「您能简单说说他家里的事吗?」 「夏鸿小时候调皮,长大后呢,脾气也不好,他父母都是脾气好的老实人,我很好奇他怎么就那个样,后来结了婚,据说也是天天鸡飞狗跳,还闹过离婚,不过都没离成,我记得他有个儿子来着,他儿子长得可俊了,学习也好,不过他儿子也不怎么喜欢他,后来有了个小闺女,以为他们家关系能缓和点,哪知道闺女就死了,」书记嘆了口气:「后来他们家出了不少意外,我们都觉得他们家倒霉,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柯景行问:「您知道夏鸿喜欢读书吗?或者......写过什么文章?」 书记笑了笑:「这怎么可能?他这小子就算是读书的时候聪明,那也是数学物理好,以前我还看过他写的作文,那叫一个狗屁不通,把他老子气得半死,要是喜欢读书,也不会这样啊。」 柯景行看过《疯狂小说家》那本书,文笔不说多惊艷,但是也不是那种「狗屁不通」,有些词句甚至写得很精闢。 书记看他们似乎犯了难,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他们家以前住的地方,看看邻居啊,亲戚什么的,有没有了解的,毕竟我对他们家了解得也不是很多。」 「好,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跟我来。」 「这边这块,我记得可能都是他们家以前的亲戚,夏鸿他父亲姊妹们多,他是最小的,排第八,老大和老四都死了,老五长期住在城里,房子都荒废了,不回来,往下的年轻一辈,也是很少回来。」 书记走到一家门前:「这是他们老三的家,老三人死了,就留个老太太在家里,他儿子在外地打工,逢年过节会回来。」 第217页 门口坐着一位头髮花白的老太太,正在择菜,见到书记和他打个招唿,他们用方言讲话,柯景行只能听懂一半。 书记对老太太说:「这几位警官是外地来的,想问问夏鸿的事。」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菜:「哦哟,太多年了,他家最后不剩人了吧?可惜了,唉。」老人家忍不住用手去擦眼泪,问:「怎么突然问他们家?是还有什么事要查吗?」 书记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说了一些关于夏鸿的事,但说来说去也都还是那些事,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后来,老太太说:「你们去问问老五,他们家今天都回来了,去了二姐家里,回来看看的,这时候应该还没走,他们家都住城里,说不定知道的多点。」 和老太太告别后,他们一路往南走,书记说:「这个老五以前是化工厂的工人,也是当兵的,他媳妇是老师,为了带孙女孙子,二十年前就去了城里,老两口退休后退休金不少,他们算是这些老姊妹里面日子过得最体面的了,而且他们住在二儿子跟前,离夏鸿家很近,应该走十几分钟就到了,说不定他们知道的多点。」 这家院门没关,书记带着他们直接进了院子,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屋里的人招唿他进去。 屋子里坐得都是人,看起来是三代人都聚在这了,书记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在问到夏鸿有没有写过文章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突然说:「他写没写过我不知道,但是星星写过。」 「星星?」 女孩儿点头:「就是他儿子,我堂弟,比我小八个月,这是他小名,他上学那会喜欢写东西,我还看过一些,写得还挺好。」 「写的都是什么?」 女孩儿想了想:「就是普普通通的校园文,还都是。」 「他会发到网上吗?」 「他没跟我说过,他那时候都是手写的,他说有时候晚自习无聊会写,我估计应该也没空发网上吧。」 柯景行和周队嘀咕着:「看来问题是在夏遂之身上,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女孩儿问:「夏遂之?夏遂之是谁?」 柯景行被她这么一问也愣住了:「不就是你说的那个『星星』吗?」虽然这大名和小名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不叫这个名字啊,」女孩儿看了看家里人:「他一直都叫夏星桥。」 「夏星桥」,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柯景行问周队:「他以前改过名字吗?」 周队摇了摇头:「我们查的时候并没有查到曾用名。」 一个中年男人说:「他家儿子叫夏星桥,女儿夏月舟,没听说过改过名。」 回海平市市局的路上,柯景行给常裕打了通电话,常裕听到这个名字后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我知道,我们当时在整理福利院地下室的东西时,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因为经歷过爆炸,很多档案被损毁,所以我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样就能串起来了,这个夏星桥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我们现在在回市区的路上,我在这边调查关于夏星桥的事,很快就有结果。」 「好,你注意安全。」 柯景行挂了电话,他半开着窗户,江城的十一月底气温明显比万城市要低,但是他心里有点烦闷,这略微刺骨的冷风也无法让他的心绪平静。 考完最后一场,时徽走出考场,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他发消息告诉柯景行自己已经考完了。 考场外,兰九畹捧着一捧花站在门口,花束是月季、玫瑰和向日葵组成的,他看见时徽后向他挥了挥手。 时徽见状只想快点跑,装作不认识这个人,他接过花,闻了闻:「你搞什么?捧着一大捧花,就我们俩这样,你不怕被人误会啊。」 「是你心思太龌龊,没看见花上『前程似锦』的卡片吗?你以为我要跟你表白啊,美的你。」 时徽跟着他上车,说:「我可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们没有结果的。」 「嘁,我还看不上呢,坐好,我订好一家火锅的位子了。」 「就我们俩?」 「啧,想什么呢?我已经告诉锦屏让他先去了,他可能快到了。」 路上,时徽一直摆弄着花,这算是他第一次收到花,他并不是那种特别喜欢花花草草的,但是收到这样的花束还是很惊喜的。 时徽打了几个哈欠,或许是这几天拼命备考的缘故,这时候放松下来他就感觉非常困...... 第121章 柯景行回到市局后,和周队一起在信息库里查找关于「夏星桥」的资料,这时,柯景行手机响了起来,是叶城打来的,他慌慌张张地喊着:「老大,不好了,穆姐不见了!」 「什么?」 白杨的声音不小,就连周队都听见了这声,他停下看向柯景行。 「什么叫不见了?」 「今天本来说穆姐情况稳定些了,可以转去京城进行治疗,穆姐手底下的小季是负责护送的,但是当他们快要离开万城市的时候,他们的车抛锚了,只能停下来修,不过车似乎不太好修,他们就想找附近的人帮忙,那边附近正好有维修店,想着把车拖到那,医院那边也在派新的车过来防止耽误了时间,新车很快来了,把穆姐接走了,小季也继续跟着走了,可是一直到现在,我们都联繫不上那辆车,后来我们问了医院,医院说根本没有再派车去。」 第218页 柯景行听了后心里咯噔一下:「所以穆姐是被一辆不知名的车给接走了?」 「对,我们现在已经在查了,老大,该怎么办?」 柯景行沉思片刻,说:「去查查今天车上的所有人,包括小季,我不信就那么巧车子能抛锚。」 「是!」 柯景行揉了揉眉心,为什么要劫走穆姐?她只是个法医,她会有什么联繫?穆姐现在状况刚刚稳定,万一突发什么意外,情况恶化了该怎么办? 他现在心里一团乱,郁闷地点燃一支烟。 周队继续查资料,识趣地没有多问,说:「柯队,您别着急,一步一步来。」 他勐吸了一口烟,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时徽,如果这时候和时徽说说,或许他会有新的思路,哪怕没有,听听他的声音心里也会感到安慰。 电话「嘟」了好久,没人接,柯景行刚刚看到时徽发的消息,应该是考完了,不过他也习惯了,时徽的手机经常关静音,他觉得手机声太吵,这时候可能在和兰九畹一起在外面吃饭,没有看见来电。 柯景行深深嘆了口气,感觉更加烦躁了。 「柯队,你看,这是全国所有叫『夏星桥』的人,我刚刚筛选了一下,根据我们调查推测夏星桥应该是25岁或者26岁,符合这个年龄条件的人都在这,您看。」周队调出符合筛选条件的人。 好在这个名字重名率不算高,加上年龄的限制,更是没几个人,柯景行大致浏览了几个人,视线勐然停留在最后一个「夏星桥」身上。 虽然照片里的人年轻了许多,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 时徽朦朦胧胧间听见了锣鼓交杂的乐声,他处于这种半睡半醒地状态时,感官都是放大的,尤其是听力会非常敏感。 「自幼父母娇生养,盈盈十五嫁王昌。既读诗书你不思量,奴岂是柳絮就随风扬......」 似乎这是某段京剧里的片段,他听见了两种声音交错在一起,一种是播放器里的声音,一种则是更加婉转清越的女声唱腔。 时徽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片刻,眼前才恢復明净,他转头看向声源处。 「风雨难测人难量,暗室何必日月光。阴谋毒计良心丧,休书好比杀人场。手摸胸膛想一想,无义的王魁比你强。」 那人站在阳台处,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绣白孔雀的戏服,白色的水袖随着节奏和对方的身段灵动地飘扬。 一曲毕,他转身看到床上的人醒了,暂停音乐,往床边走去,用一种对方更加熟悉的声音说:「你醒了。」 时徽看清来人后,在震惊和意外中,眼角瞬间滚落一滴眼泪,哽咽道:「原来是你。」 常裕正在调查穆怿被劫的事,他电话突然响起来,接起后就听见柯景行噼头盖脸地一句:「马上传讯兰九畹到市局!他是重要嫌疑人!」 「什么?兰九畹?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夏鸿的儿子叫夏星桥吗?」 「嗯。」 「我们在信息库里查的,这个夏星桥所显示的照片就是兰九畹十七岁的时候!兰九畹就是夏星桥!」 常裕一听便警觉起来,他听柯景行说:「我刚刚给时徽打过电话,我一直不接,他考完试后还给我发消息,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回家?」柯景行此时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他的语速都变得比平时快许多。 常裕:「好,我安排好后就立即去,你别慌,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我这边调查得差不多了,今晚就回去。」 「你注意安全。」 兰九畹折起水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端起小桌几上的茶杯,不急不徐地喝了一口,时徽还能闻到淡淡的茉莉香,似乎是飘雪的味道。 兰九畹放下茶杯,说:「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见面,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兰九畹,曾用名,夏星桥,是你们早有耳闻的【先生】,也是柯队最近去调查的作家【虚松】,《疯狂小说家》这本小说,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我大学的时候写的。」 时徽的眼神由片刻震惊瞬间变为瞭然,却又夹杂着些不可思议,他双唇有些颤抖:「没想到......竟然都是你......」 兰九畹读出了他的意思,笑着说:「你看,我不用多说你几乎就全明白了。」 时徽的思绪渐渐明朗起来,他说:「我们一直调查,幕后的人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本来我还以为我们推测错了,毕竟我的社交圈小得可怜,甚至我都怀疑过我的谘询师,他们通过录音知道【先生】是一名女性,但是没人想到,除去变声器的混淆,这个人还会伪音,这是没有被高科技污染过的声音,我们的思路一下子就偏离了。」 兰九畹很是满意,他用另一种声线,就是录音里的女声,对时徽说:「做这一行的,如果没有什么真本事,又怎么能活得长久?」 「其实我早该察觉的,你一向都喜欢听戏,我那次在医院里醒来时你也在哼着戏曲,但是我听得不太真切。」 兰九畹摸了摸戏服上的刺绣,换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这是我高中毕业之后才学的,当初确实是很喜欢听戏唱戏,但我很少在人前唱,因为我唱得并不完美,没想到竟然也算是一种保护伞。」 第219页 「当初,时天的案子,岳平山手下的那两个人突然车祸死去,是你安排的吧?岳平山的妻子儿女被人软禁,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是的,不过我其实不想这样,岳平山自己墙头草,明着和我作对,我其实在那之前很久不会去动手处理什么人了,他自己找死,妄想和别人合作,我当然不能放过他,更何况,」兰九畹的手指拂过时徽的脸颊:「他们还动了你。」 时徽偏过头去,他并不在意对方这种暧昧不清的举动,他也知道对方没有那个意思,时徽继续说:「我们在第二个案子里,警方潜入了舞会,并且推测,幕后策划的人一定在现场窥视,但是我们查遍了所有人都没有查到,现在想来还有两个人。」 兰九畹轻笑,点了点头。 「就是你和锦屏,你一手引我们入局,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我们还得对你感激涕零,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吧?」 「哈哈哈哈哈,还得是你,这么多年,就只有你最了解我。」 「我们去游乐园,也是你引去的吧?你知道那家游乐园里面的秘密,故意多给我入场券,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特别喜欢去游乐园,因为很多项目我没法玩,但你却给我了,还引导我叫上市局的人,你或许猜到他们会喜欢那些刺激的密室逃脱,所以笃定了我们能够发现那密室里的尸体。」 「那次我并不能保证你们一定会发现,不过至少还是有八成的把握,就这八成,我愿意赌一赌,要是不成,还会有别的办法。」 时徽此刻觉得比刚刚清醒多了,他坐在床边,面对着兰九畹,继续说:「李既明那个案子,你更是暴露在我们面前,姜至一次又一次掐着点逃脱,都是你在背后安排的吧?派人去救他,不惜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救他,那次我过生日,你知道了姜至那边的警力大概有多少,所以才安排人去,仔细想想,很多次都是在我们的相处中,你推测出了我们的行动,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并不能每次都能靠这个来知道我们的行动,你是怎么做到的?」 兰九畹伸手,时徽下意识躲开,他露出有些难过的表情:「不至于吧,现在就已经对我不信任了?」 时徽见他并不是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就没再动,兰九畹干脆说:「你站过来,背对着我。」时徽照做。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脖底那条项鍊被解开,那是他母亲在他18岁那年,用她自己以前的金项鍊给他换了几颗转运珠,一颗最大的用深棕色的绳子编成项鍊挂在脖子上,其他几颗穿成手串,他这些年一直都戴在身上,洗澡睡觉,甚至游泳,都没有拿下过。 在时徽震惊的目光中,兰九畹用一根细铁丝在转运珠里翘了几下,然后勾出了一个微型监听器。 作者有话说: 兰哥唱的戏曲是《御碑亭》的唱段,很好听,大家可以搜搜 第122章 「你......」时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 「从你大三的时候,这东西带电量是挺厉害的,我期间只偷偷给你换过一次,为了防止掉了,我还都用胶水沾了一下。」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算计好了,到底为什么?」 兰九畹端起茶杯,说:「那得感谢你的好父亲,他在岳平山那混得还算可以,无意间接触到了中层的秘密,我们这些人有一张大型的交易网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互相掣肘,不得不留点底牌,留下一些他们致命的弱点,这些数据和名单,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你父亲得到了,他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了,为了我们的安全,必须要找到它。」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对你们的安全没有任何帮助。」 「因为找到这些东西的关键在你。」 时徽有些疑惑:「我?」 「据我了解到的情报,你父亲将这些东西藏在了万城市和洛泽市交界的某个山里,并且密码设置成只有你能打开,我是不想伤害你,所以就只能将你人带过来了,这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时徽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对兰九畹这荒唐的计划,还是对那个已死去的父亲。 「我们在调查中,知道【先生】是其中一股势力,和你们作对的是慕氏集团,他们的掌权人又是谁?」 兰九畹意味不明地笑着:「你很快就会和他见面,不过现在还不是知道的时候。」 「你到底为什么要策划这些?」 兰九畹看向远处不见边际的山林,呢喃着:「为什么......我该从何说起呢? 「如果当时在福利院地下室,我没有引爆的话,你们会看到一份档案, 「夏星桥,男,17岁,妹妹因吞食异物窒息而亡,祖母受刺激而突发心脏病,最后不治而亡;夏星桥本人假死于高考后同学聚会中,因餐厅后厨燃气泄漏导致爆炸而『亡』,其母跳楼自杀,其父后经常酗酒,某次酗酒中因酒精中毒而亡;此后,夏星桥伪造身份夏遂之以掩盖身份;承办人:【镜子】,接手人:兰氏集团董事长兰晨风,夏星桥改名为兰九畹,由兰晨风收养。」 兰九畹熟练地背出自己曾经的档案,说:「这个承办人【镜子】,其实就是我自己。」 「是你自己设计害死了家里的所有人?」时徽怎么也没想到兰九畹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很意外?我只是给了他们最好的归宿,那种家庭,那些人,活着不给社会制造麻烦就已经万幸,索性死了,化为骨灰,还能打成钻石,比生前漂亮多了,」兰九畹摸了摸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钻石戒指,时徽认得它,对方一年中有大半年时间都会戴着,兰九畹说:「我给了自己一个新的身份,名字还是我自己起的,怎么样?很好听吧?」 第220页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哎。」 时徽冷冷地看着他:「你说我最了解你,可是我现在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兰九畹拉着时徽让他站在穿衣镜前,从他后面伸手轻轻掐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兰九畹在他耳边低语:「其实你不觉得吗?我们两人很像,尤其是性格中的阴暗面,你看镜子里,我们就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 「我并不觉得。」 兰九畹也不恼,继续说:「还记得姜至吗?你们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他吗?毕竟我放弃很多人,唯独没有放弃他,连【琴师】都看不下去,其实我觉得他也和我们有相似的地方。 「我们都一样,其实表面看着无害,心底却是住着个恶魔,你为什么能揣摩出姜至的内心?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就像你对你的父亲,是不是觉得没有亲自动手有点可惜?」 时徽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你错了。」 「嗯?」 「我们确实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又不全是,我们都是怪物,姜至他毫不保留的暴露在人前,对同类不加掩饰地毒害,你不过是给自己套了个面具,当作正常人一样游离在这世间,其实还是个没有人性的怪物,甚至比姜至更加可怕,而我除了知道给自己一个面具的伪装外,还知道给自己上个枷锁,」时徽露出一丝讥笑:「这就是人和怪物的区别。」 兰九畹笑着说:「果然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不过你就算戴上了面具,上了枷锁,就真的以为自己和正常人无异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面具带久了,就拿不下来了,如果你不是这样,那为什么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你什么意思?」 「我们调查中了解到,【先生】最近大有金盆洗手的意思,所以设计这些,引导警方去查,除了给慕氏集团打击,更是洗清那些不干净的产业,」时徽眼底含着笑意,反问他:「是为了什么?」 兰九畹:「你想多了,就算是金盆洗手,也无非是我累了,不想干了,能为了什么?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可不好过。」 「就像你所说的,我们很像,所以我了解你,当取得一定成就时,野心也会越来越大,越往上爬越是不满足,因为想知道自己到底能爬到什么高度,触及到什么更难以得到的东西,所以,如果不是你很在意的事或者人,应该是无法打断你向上爬的步伐。」 兰九畹示意他继续。 「我猜,是因为锦屏吧。」 兰九畹眼神中,那一瞬间闪过一丝慌乱、留恋,或许还有后悔,复杂的情绪交织,时徽看不出来到底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一开始就不同意锦屏读万城大学,不是因为这个大学本身,也不是因为读心理学,现在想来,你是不想他留在本地,因为你知道自己身陷泥淖,很多人对你虎视眈眈,而他是唯一可以真正威胁到你的人,是你的软肋,想来他应该对你所做的事情毫不知情,这是兰晨风的家业,以后也总要还给锦屏,所以随着他渐渐大了,你也开始金盆洗手,但是他不顾你的反对,坚持要在万城大学读书,这打乱了你原来的计划,让你加快了步伐。」 兰九畹眼神突然温柔起来:「锦屏他是个好孩子,他不该沾染这些东西,如果按计划,在他大学毕业时,这些产业就可以全部洗白,到时候我便可以放心地把产业还给他,我呢,领一份分红,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不过前提是他得离开万城市,我才能毫无顾忌地进行。」 「那你现在为什么开始动手?你不怕锦屏出什么事吗?」 「我没办法,你们柯队已经查到了夏鸿身上,虽然曾经对他的资料进行简单地篡改,但是迟早会发现我的,我得尽快了结,再加上,慕氏集团也开始有动作了。」 时徽看向阳台外,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问:「这是哪?」 「放心,我们还在万城市,不过也快到洛泽了,这里是我舅舅曾经一处房产,附近的一个村子是他曾经的盘口,不过那个地方在两年前已经被我处理了。」 「从兰晨风开始,就已经接触这些灰色产业了?」 「对,不然你以为仅靠我一个人,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闹出假死这一戏码?」兰九畹说:「我和他是在我祖母的葬礼上认识的,其实以前也见过很多次,但是印象都不深,他一直在万城打拼,和我们隔得太远,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偶尔见上一面,再加上,他身上那种难以抹去的狠毒和阴沉,让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所以我很少去接近他。」 「那为什么你们后来开始合作?」 「因为我偷听到了他和别人的电话,我手底下的那些亡命之徒,是兰晨风组建的,后来他去世了,由我接手,我并没有费太大劲,因为这是我帮他组建的,我告诉他该怎么收买人心,该怎么控制这些人。」 时徽:「控制人心这一点,你倒是天赋异禀。」 兰九畹很满意他的「称赞」:「彼此彼此。」 他继续说:「你知道吗?比起狗,我更喜欢猫,狗是被驯服的动物,他们忠诚,但是都是愚忠,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老老实实地在你手底下做事,遇到危急时刻,只会狗急跳墙,或者慌不择路,控制起来易如反掌, 第221页 「但是猫不一样,他们是半驯化动物,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不会愚忠,有理性,会蛰伏,他们会创造财富,虽然这样的人可能不太好掌控,但是只要你肯定了他们的价值,给了他们地位,给予许多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好处,多了解他们的心声,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平等的,不是上下的从属关系,他们自然而然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而且还能主动解决很多麻烦。」 时徽轻哼一声:「罗森塔尔效应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过奖,活学活用罢了,事实证明,确实好用,如果我没有开始洗白,岳平山也不会倒戈。」 这时,房间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房门敲了几下,兰九畹说:「进。」 进来的人,时徽也不陌生,是兰九畹身边的助理,对方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兰九畹说:「【先生】,那人来消息,说兰锦屏在他们手上,如果不想让他出事,就用......」他说完,眼睛看向时徽。 时徽挑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我换?」 兰九畹脸上一扫刚刚的悠闲自得,他脱下身上的戏服,沉声说:「电话拿来,我跟他们联繫。」 第123章 柯景行回到市局后,常裕告诉他时徽没有在家,明宸也证实时徽没有回过家,他们调了时徽考场附近的监控,发现时徽是被兰九畹接走了,他们查过兰九畹行车轨迹,进入了北堰区一条路后,便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柯景行一直在电脑前通过手机定位时徽的位置,他已经抽了好几根烟了:「竟然定位不到......」 「景行,你也别太着急,现在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如果你都慌了阵脚,那更没人救时徽了。」 柯景行抓了抓头髮,说:「兰九畹他表弟在哪,立刻找他来,他哥走了,我不信他不知道。」 「我们已经派人去他家还有学校找了。」 「还有,现在立刻去申请搜查兰九畹的公司和住宅,并且去查他名下的所有产业。」 「好。」 柯景行现在觉得焦头烂额,一天时间,发生了太多变故,穆怿在转院路上被人劫走,时徽现在也被人带走,看来他们是要动手了。 常裕刚走,白杨就跑来,说:「老大,不好了,刚刚我们去万城大学找兰锦屏,然后有人跟我们说,他跟着其他人走了!」 「什么!」 众人聚在监控室里,白杨调出监控,说:「兰锦屏的同学说,兰锦屏每周末都会回家,他今天下午本来是正常回家的,但是你看,走到这条路后,这边出现几个人,兰锦屏和他们应该是有言语上的冲突,差点还动手了,后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就跟着别人走了,这一幕恰好被他出来吃饭的同学看见了,当时他以为只是兰锦屏和家里人吵架了,我们去找的时候,这同学才觉得不对劲。」 叶城:「会不会是兰九畹要动手了,然后把他弟弟也带走安顿好?」 「不,」柯景行直接否定:「如果真是兰九畹派来的人,那他就不会和这些人差点起冲突了,你们忘了吗?我们之前推测有三股势力,兰九畹就是这个作者虚松,还有慕氏集团,现在【先生】还不确定是谁,但是我想了想,他多半就是兰九畹,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很多次行动被泄露。」 「那兰锦屏看来是被慕氏集团的人带走了?」 「现在没有证据,之前调查的时候,那些老狐狸什么都查不出来,更不用说他们幕后之人了,」柯景行思索片刻:「这样,你们暗中去盯着那几个股东,跟林局打个申请,看看用些必要的手段。」 「明白。」 常裕皱着眉:「你说他带走时徽干什么?」 「之前岳平山交待,时徽他父亲时天曾经得到过一份名单,是那些人犯罪的证据,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可能只有时徽能拿到那些东西。」 「那这样看来,他们带走兰锦屏,是为了挟制兰九畹?」 柯景行点头,他又点燃一根烟,常裕见状拦下他:「你不能再抽了,今天已经抽了有大半包了吧。」 「我静不下心来,」柯景行拿起外套,说:「走,跟我去搜查兰九畹家和公司。」 「【先生】,别来无恙,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对面还是厚重的金属声。 兰九畹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你带走了锦屏。」 对面轻笑两声:「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只不过请他来喝喝茶。」 「你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他说话,确保他的安全。」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哥,」电话那头的声音换成兰九畹熟悉的声音,兰九畹听了后睫毛扑闪了几下,他听对方声音有些哽咽:「你真的做了那些事吗?」 兰九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保护好自己,我会救你的,把电话还回去。」 「哥!」 电话被人抢走,那人说:「声音你也听到了,我们来谈谈交易吧。」 「你说。」 「我们到指定地点,你把时徽给我,我把你弟弟还给你,一命换一命,很划算。」 兰九畹冷笑着:「你要时徽无非就是为了被时天藏起来的名单,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利益共同体,我们都在里面,为什么不合作呢?说不定能更快地找到那个东西。」 第222页 「哈哈哈哈哈......【先生】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藏起来的真的只是和我们牵扯的人和交易数据吗?你舅舅那个老狐狸会因为忌惮那些人而将这些东西藏起来吗?更何况咱们现在已经暴露在警方面前了,无论有没有这份名单,咱们都死定了。」 兰九畹并不意外,他不冷不淡地说:「你比我知道的要多,看来你在慕家扎根很深了,用这么短时间就知道那么多,你很厉害。」 「过奖。」 「不过,奉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觊觎。」 「【先生】,你这些年表面上和我们慕家合作,其实暗地里给我们使绊子,外人都以为我们只是商业竞争,只有我知道你其实是想洗白,你说说你,要这些东西你最后也是要毁掉,何不给我呢?物尽其用多好,还是说,被你那帅气的弟弟感动了,良心回来了?」 兰九畹:「你想多了,我们家的东西,就算是毁了也不会随便丢给一条狗,糟蹋了。」 对方也不恼,漫不经心地说:「可是你宝贝弟弟还在我手上啊,你是要那些东西呢?还是要你宝贝弟弟的命呢?你自己选,你的时间不多了哦。」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兰九畹紧攥着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他从来没有这样被动的时候, 【琴师】问:「【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觉得呢?」 【琴师】跟着兰九畹多年,他深知对方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如何,他说:「要不我们就跟他们换,小少爷的性命最重要。」 「这样我们就太被动了,而且不能获益最大化,」兰九畹喝了口茶,随即抬眼,露出一丝微笑:「或许我们可以这样。」 柯景行带人来到兰九畹的公司,兰氏集团在万城也是享有盛名,集团总部在市中心的金融中心。 公司里的人看着警察拿着搜查令进来,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兰九畹的办公室在公司写字楼的顶楼,根据公司其他人的说法,兰九畹的办公室平时不让任何人进去,除了他的助理晏随和一个年轻男人,就连平时有什么工作要汇报,都是让晏随拿进去,很多人都好奇他的办公室里有什么。 柯景行他们进入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面积很大,差不多有一百多平方,不过内部陈设都很低调,并没有特别奢华的感觉。 入眼的倒是一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布偶猫,品相看着很好,跟着他们的一个员工说:「这是兰总养的,他很喜欢猫,这只猫上下班的时候都会看他带着,我们公司楼下的草坪里还有他搭的小屋,专门给流浪猫住的,每天都会餵。」 这只布偶猫并不怕人,只是坐在桌子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柯景行没有多管,他说:「都查仔细点,一处都不要放过。」 「是!」 柯景行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挨个检查每个抽屉,但是检查许久都没有发现什么。 「老大,我们都已经检查完了,没有任何发现,办公室里所有的文件都是正常的。」 柯景行一时有些犯难:「他平时不许别人随便进,就肯定有问题,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暗室隔间。」 众人仔细检查墙面和书架,在书架上发现了一个水晶摆件,摆件中心有个猫抓形凹槽。 「老大,你看这个,会不会是要这只猫把爪子按上去?」 柯景行仔细看了看,然后把猫抱过来,他安抚了一下猫,这只猫也不挣扎,随意他摆弄,比家里那几只脾气好多了,他把猫的爪子放在凹槽里,就听见休息室里传来一阵声音。 众人赶忙进去,屋内没什么变化,柯景行打开衣柜,在衣服后面,原本应该严严实实的柜壁已经移开,引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深处一片黑暗。 柯景行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虽然兰九畹不在这里,但是他并不能确定这里是否一定安全,自己曾经也差点在他手里丢了性命。 「注意戒备,大家小心。」 柯景行带头进入这条走廊,随着人慢慢往前走,灯也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幽暗微蓝的灯光添了几分阴森和冷意。 走廊两边的墙壁上,内嵌着一排玻璃展柜,展柜里放着不同的东西,乍一看就像博物馆藏品。 起初,展柜里放着一些很普通的东西,字迹隽秀整齐的笔记本、高分试卷、初中录取通知书、不同笔记的明信片、装满电影票门票的票夹...... 都是些充满回忆的东西,这些物品上的署名都是「夏星桥」。 「他这里怎么都放着这些东西?」白杨此时还开始欣赏起来。 柯景行:「这应该是他觉得他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事,都是他人生中某个时刻的高光时刻,就算他现在改头换面,换了一个身份,他也放不下这些。」 这些展柜上还标明了物品名字、时间和事情介绍,但直到2014年,展柜里的东西开始特别起来...... 第124章 「2014年11月,夏月舟」,这是展柜上的标籤。 许多人看到后不寒而慄,有人小声问:「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妹妹的展柜里放着一个钻石?还缺了一小块。」 大家似乎都已经猜到是什么,但是没人说出来。 柯景行:「骨灰。」 标籤上还有一行字:「愿你在天堂安息,远离人间炼狱。」 第223页 和这个展柜隔了几个的展柜中,又是一颗缺了一小块的钻石,这颗钻石的标籤是:「2015年4月。」这个没有任何其他介绍。 「看时间,这应该是他祖母的。」 接着往后看,展柜里是一块被烧过的布料,布料上还能看见一半的校徽,看样子应该是校服。 标籤上写着「2015年6月,命运的齿轮,原来我可以拨动自己的齿轮。」 「这是夏星桥高考后遭遇的那次爆炸!如果这样说,那就说明那不是意外,意外的制造者也不是别人,而是......」叶城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 柯景行接着他的话:「他自己。」 在后面,他们又看到两颗残缺的钻石,应该是属于他父母的,在属于他父亲的那颗钻石的标籤上写着「2017年11月,非人哉,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学会怎么两条腿直立行走。」 在此之后,展柜里的东西又开始恢復正常,看完展柜里的东西,柯景行说:「看样子,发生在夏星桥身上的一切,并不是由什么人做的,而是他自己策划的,这下我确定他就是【先生】了。」 柯景行攥紧拳头,手关节都发出「咯咯」的声音,如果他是【先生】的话,那时徽的安危更加没有保障,他必须赶紧抓到兰九畹,救出时徽。 走廊尽头,开门便是一间办公室,里面的灯光更加昏暗,这里的陈设看起来比外面的要奢华些。 办公桌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长袍,长袍上放着一副面具,这应该是他面向外人时所用的伪装。 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一沓文件,里面都是和这几次案件有关的企业信息和平时的交易数据,柯景行翻了翻,视线定格在其中一张文件上。 这文件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是乙方的签名是他们很熟悉的人,穆怿。 白杨也瞥见了,他惊讶地指着文件:「这......这怎么会?」 柯景行也难以置信,但是细想起来,为什么有人会去拦截她和葛覃?当时岳平山交待的人并不是【先生】,更何况时徽也不在场,兰九畹没法监听到;再者,为什么对方要劫走身患重伤的她?劫走后却一点威胁的信息都没有,那只能说明,她不是被劫走,而是逃跑! 真是兵行险招,不仅能把自己摘出去,还能让他们完完全全相信她,在她逃跑后那么久,他们只想着怎么救援,而不是抓捕。 「打电话告诉常裕,让他调查穆怿和慕氏集团的关系,必须调查清楚!」 「是!」 「老大,」一个警员指着茶几上的一个装置,说:「那似乎是个监听设备。」 「什么?」 「这监听器还在运作,我刚刚听见了里面还有些声音。」 柯景行拿起耳机,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一些人交谈的声音,似乎是时徽和兰九畹,果然,他是在监听时徽,这样他们能先一步知道他们的计划也能说通了! 柯景行说:「这个是在监听时徽,快!看看能不能定位到他的位置,我不信他只是为了监听。」 白杨最擅长这些东西,他很快就定位到监听器的位置:「定位到了!在万城市北堰区西坝镇,显示是在西坝的一片山林里。」 「这已经快到洛泽市了,西坝镇附近都是未开发的山林,那里几乎没什么人,也难怪会选择在那。」 柯景行命令着:「走,我们先回市局!」 兰锦屏此时被捆着坐在椅子上,在打完电话后,虽然兰九畹没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明白了。 「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吗?」 兰锦屏的眼神冰冷,问:「所以呢?穆法医。」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前不久被劫走的法医穆怿,兰锦屏和她不过数面之缘,没说过什么话。 穆怿此时坐在轮椅上,浑身上下都还裹着纱布,只有五官能做些动作,不难看出以前经歷过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从你哥哥那拿些东西,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希望你配合一点。」 兰锦屏冷笑着:「你们人多,我想不配合都难吧。」 「很好,」穆怿满意地笑了笑:「你们对彼此还真是情深意重,一听见对方有危险就连生死都不顾了,但是太感情用事不是一件好事。」 穆怿笑得有些瘆人,兰锦屏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你们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就想拿,是不是在做梦?」 「你都在我手上了,我为什么在做梦?」穆怿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只要有你在,你哥就不会不管你,他就不会不给。」 兰锦屏问:「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这些东西,你明明可以慢慢来,自己找到那些东西的位置,何必大费周章和我哥做交易?」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你哥从中作梗,我也不会使这手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发生,这个时候,我的身份可能已经被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兰锦屏很敏锐地捕捉到关键:「我哥他做了什么?」 「他这几年一直在处理你们家的灰色产业,牵一髮而动全身,我们原本有合作关系,所以自然触及我们的利益,本来我不太在意,毕竟这些东西不能沾太多,但是他这两年动作越来越快,动摇我们的根本利益,我们来不及反应,损失了很多,而且他把自己完美地摘了出去,做一个旁观者,我当然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第224页 「他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你啊。」 兰锦屏有些不解:「我?」 「这些产业是你父亲兰晨风的,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太干净了,完全不知道这些,所以只能洗白一些产业,方便你日后继承,不过我也真是意外,他掌权那么多年,竟然捨得都还给你。」 兰锦屏愣住了。 「你选择在万城大学上学是最大的变故,不是因为这个学校,只是因为你还在万城本地,他只能加快速度。」 「怎么会......怎么会......」兰锦屏想到了之前兰九畹因为报考志愿的事和他吵了几天,对方也说不出原因,现在想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穆怿笑了笑,欣赏着兰锦屏的震惊,对手下说:「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先生】。」 众人坐在车上检查自己的装备,常裕将文件夹递给柯景行:「景行,刚刚接到电话我们就立马调查了穆怿,她的信息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我们在明宓提供的资料里发现,慕家,就是慕氏集团的那个慕,他们家长房有一个女儿叫慕临淑,之前资料里写着慕临淑曾经有个女儿,但是慕临淑在二十多岁的时候的就去世了,对她的丈夫、女儿都没有过多记录。」 「她和穆怿不会是......」 常裕:「一开始调查慕家,我们没去调查慕临淑,在信息库里查确实是她25岁的时候去世的,但是我们尝试在信息库里查了『穆临淑』,禾木旁的『穆』,发现她就是穆怿的母亲!」 「她母亲是什么情况?问过慕家那几个人吗?」 「问过了,慕临淑本来是慕家的幼女,但是后来被逐出家门,具体什么原因只有他们自己家知道,慕临淑的哥哥姐姐也先后去世了,他们说只有他们本家人知道,现在的几个股东都是旁支,不清楚这件事。」 「那你们查『穆临淑』,有没有查到什么?」 「这个经歷和慕家真是一点边都不沾,」常裕翻开文件:「穆临淑的资料里显示她是万城市南堰区人,没什么正经工作,曾经在学校门口开过一个小店,后来因为生病经常去医院,店也开不了,也没钱,四十多岁就死了。」 柯景行一时犯难:「看起来这里面还藏着一些事,得见到她后才能知道全部的事。」 「目前看来是这样。」 柯景行问开车的警员:「我们还有多久到?」 「离定位的地点还有七八公里。」 「白杨,定位一直没变吗?」 「没变,这个是实时定位的。」 柯景行沉声道:「我们得坐好扑空的准备,这定位没变肯定有问题。」 他对常裕说:「常裕,让叶城好好查查从兰晨风到兰九畹,包括穆怿,他们名下所有曾经和现在的产业,他们落脚的地方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找的。」 「好。」 「等等,」柯景行说:「不仅仅是他们三个人,还有岳平山。」 常裕有点疑惑:「岳平山?」 「对,岳平山这只老狐狸肯定不会把所有信息都说出来,你想想,他带走时徽是为了什么?」 众人想了想,常裕说:「为了挟持?」 「挟持只是一方面,但是最重要的,是岳平山说的那些东西。」 白杨:「你是说,时徽可能知道那些东西在哪?」 柯景行摇头:「倒不是知道在哪,我更倾向于拿到这些东西,时徽是其中一个环节。」 「为什么是他?」 「这就是关键所在,那些东西是谁藏的?是时天,时天为什么会能拿到那些东西?是因为他和岳平山接触过,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装修师傅,哪来那么大本事瞒着两派的人藏这些东西,最后还因此被灭口,所以,岳平山如果没有从中作梗,我不相信。」 第125章 众人很快达到定位的地点,这里是处在山林深处的一栋别墅,此时已经人去楼空。 别墅里很干净,甚至有没喝完的水,没吃完的点心,床铺很干净,只有些褶皱,看来他们离开没有太久。 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也没有兇器和暗室,想来时徽现在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白杨跑来:「老大,整栋别墅我们都搜过了,没人,现在要怎么办?」 「那个监听设备呢?还能不能听到什么?」 「没声了,估计对方有动作,提前把它销毁了。」 常裕的手机响了几声,他看了两眼,对柯景行说:「景行,叶城发消息来了,他刚刚立马去查了兰氏集团和岳平山的产业,有各种灰色产业,别的先不说,岳平山他有一个厂房离我们这相对不远。」 「在哪?」 「离我们这大概三十多公里,在万城市西南角。」 「那边可不是一般的偏啊。」 楼下一个警员跑上来,拎着一个证物袋:「柯队,我们在这个别墅的后院里发现了一部手机。」 柯景行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时徽的手机,手机完好无损,除了有些脏。 「我们刚刚在树丛里发现的,手机没有损坏,还能开机。」 柯景行拿出手机,他翻开各个社交平台的帐号,试图寻找线索,他看见了各种未读消息和未接听电话。 在某个文件夹里,他发现了一个不知名的软体:「这是......」 第225页 常裕凑过去:「这是反追踪系统?」 「没错,」柯景行对白杨说:「你看看,这个是追踪的什么?」 白杨拿过来捣鼓几下,一边捣鼓一边说:「这是最简单的反追踪系统,这手机本来是被监控定位,有了这个就可以反向追踪对方,我看看,哎,找到了,号码是19756890512。」 「这是兰九畹的手机号码,看看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好!」白杨说:「看到了,他们离我们大概15公里,往万城市西南角处去了,到了南堰区。」 柯景行:「果然,岳平山那个厂房有问题,东西说不定就是在那。」 「走!我们快过去。」 路上,常裕问:「景行,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太顺利了?」 柯景行一路上也有所感,从查到兰九畹公司开始他就觉得怪怪的,以他这种用着变声器还要伪音的九曲迴肠,为什么不把密室里的东西给处理了?尤其是那个监听设备,就算来不及,那为什么不把时徽身上的监听器一早就给关了或者丢掉? 「我总觉得他是想引我们过去,我们一会一定要小心,现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哎?」白杨突然出声:「林局,有情况。」 林局:「怎么了?」 「这个定位一直没有动。」 「什么?那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白杨指着屏幕:「在离那个厂房往南三四公里左右的地方,我们现在离他们还有二十公里不到。」 常裕:「那个厂房原本是岳平山岳父的财产,七八十年代的一个制药厂,在青城市建的分厂,后来岳平山杀了他岳父后,吞了制药厂,但是因为位置太偏,青城市的厂子就废弃了,主要还是靠万城市这边的厂子,现在不知道他利用那个厂子在做什么。」 林局看着屏幕上的定位,说:「白杨,锁定具体位置,我们现在分两队,景行你带一队去定位的地点,常裕你带人先去厂房那探查。」 「好!」 「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持联繫,特警已经赶来支援了。」 「明白!」 时徽坐车不知道坐了多久,车终于在一处废弃的村子外,村子里还有荒废的茅草屋,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遗留物了。 时徽看了看自己手腕和脚踝上的锁环,他还是不太习惯这么重的东西戴在身上。 兰九畹:「别看了,这是最新的锁环,只要一个锁环离我超过五米远,就会『砰』地爆炸,并且还会牵连其他锁环爆炸哦,所以,不要轻易逃跑,我没有把你绑起来,已经给你很大的面子了。」 时徽嘆了口气,转移话题:「你们就约在这个地方见面的?」 「虽然知道你有洁癖,但是现在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时徽问:「为什么是在这?」 「这就和那个人有关了,」兰九畹轻笑着,望着这篇荒芜的小村子:「因为这里是那个人噩梦的开始。」 他们一路向村子里走去,时徽发现,这个村子其实特别小,都没有正常村子的规模,坐落在山脚下,背靠着山。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时徽看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看着村子后茂密的树林。 时徽的心跳速度没由来加快,直到对面的人转过轮椅,开口:「你们可算来了。」 「穆法医?」对于见到她,时徽十分惊讶。 穆怿扯出一个笑容,因为伤势太重,她笑起来肌肉也有些不自然:「时徽,好久不见,是不是快认不出我了?」 时徽瞬间就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慕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当岳平山交待了他藏起了那个神秘人用过的杯具时,你就下决心要毁掉那个杯子,葛覃姐当时和你一起,你肯定是趁着她不注意安排了一场车祸,这样一来,你受重伤,没人会怀疑你,你也可以借着重伤转院,在路上逃跑。」 「你真的很聪明。」 「你就不怕自己真的在车祸中丧命?」 「我做事喜欢赌,有时候如果不能豁出一切赌一把,那是成不了事的,你看,就连你,也是现在才知道是我,警方现在也应该知道,在此之前,你们谁都没有怀疑过我。」 「大家不怀疑你,那是对你的信任。」 穆怿满不在意:「随你怎么说,今天我主要是来拿一样东西,兰董,交易要进行吗?」 「锦屏呢?」 穆怿示意手下,几个人从旁边的一个破草屋里押着兰锦屏出来,他人被绑着,眼睛上戴了眼罩。 时徽听见了兰九畹拳头紧握髮出的「咯吱」声,他注意到兰九畹脸上不明显的隐忍表情。 「你的弟弟,全须全尾地带到了,该把他给我了。」穆怿看向时徽。 兰九畹轻笑两声:「别这样,咱们曾经也是合作过,现在就算把时徽给你,你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时徽,不如咱们合作?」 「【先生】,你现在提出合作我很难相信你,经歷那么多,我对你的心眼子可是有见识的,这么多年,我也是今年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这样要我怎么跟你合作?」 「我弟弟不是还在你们手上吗?你们还怕我做什么?」 穆怿:「你不然直接把地点告诉我,方式也告诉我。」 第226页 「我也不是傻子,万一你拿到东西后跑了,再找人灭我的口,把我弟弟也杀了,吞了兰氏集团,那我岂不是亏了,再说,你就不怕我告诉你错误消息吗?」 穆怿思索一会,兰九畹说:「合作是共赢,我们没有时间了,再犹豫下去,警察就会来了。」 「好,但是你在外面那些亡命之徒不许跟着。」 「既然合作了,就得相信对方,如果遇到警察,他们还能挡一挡不是吗?」 穆怿没说话,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们向村外走去,驱车来到山脚下一处郁郁葱葱的山林里,他们下车后,时徽发现,在树林树藤中,似乎有一座厂房,这厂房规模不小,只是这里杂草树木丛生,如果不仔细看,离远了都看不清。 「果然是在这个厂房里。」穆怿嘀咕了一句。 兰九畹:「你猜到了。」他不是用疑问的语气,而是陈述。 「带路吧,【先生】。」 众人进了厂房里,兰九畹带来的人有一个车队,都是他手下犯过死罪的亡命之徒,他示意了一下【琴师】,【琴师】授意沿路安排那些人看守。 这个厂房从外面看已经废弃很久,但是里面却不是那么乱,连设备都还是干干净净的,虽然不是最新的设备,但是也是七八年前的设备,看样子,是有人来保养,或许这里还在使用。 时徽问:「岳平山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制药厂?这里研制的是什么药?」 开口的是穆怿:「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制药厂,研制感冒药、消炎药,很基本的药,后来岳平山接手后就废弃了,在他们总厂里增加研制抗癌药物。」 「这可不像是废弃的样子。」 穆怿斜觑着兰九畹:「看来岳平山那个老东西已经看过那些东西了,只不过碍于你和我,不敢明目张胆地研究。」 兰九畹嗤笑着:「就岳平山那点智商,想看懂那些东西,做梦,这些破设备要是能研制出来,那我们兰家就是废物。」 几人在厂房里走了不知道多久,穆怿突然停下,沉声道:「兰董,你不会耍我的吧?」 「何出此言?」 「这厂房再大也不会走那么久都还没到那个地方吧?你真的知道时天把东西藏在哪了吗?不会是在带我绕圈吧?」 兰九畹笑了笑:「怎么可能?」 穆怿手下的刀架在兰锦屏脖子旁,抵着他的喉结,兰九畹看见他的脖子有点渗血,兰锦屏一动都不敢动,连唿吸都轻了很多。 兰九畹皮笑肉不笑地弯起眼睛,微笑着看向穆怿:「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会放在这种一找就能找到的地方吗?岳平山虽然智商不怎么样,但是心眼子也不少,我们很快就能到,这时候撕破脸,不好吧?」 气氛僵持了片刻,穆怿动了动手指,她的手下松开了兰锦屏,他深吸了几口气,一直看着兰九畹。 穆怿对手下说:「做事不要那么激动,万一伤着了兰董的弟弟,咱们可就没法合作了。」 「砰!砰!」枪声响起,所有人被惊到看向来时的路。 穆怿其中一个手下从外面跌跌撞撞跑来,说:「慕董,不好了,警察来了!」 第126章 穆怿身旁的那个手下立刻拔枪对准兰锦屏,【琴师】动作也很快,枪口对准了穆怿。 时徽见过穆怿身旁的那个人,是穆怿身边的实习生,大家都叫他小季。 穆怿脸色沉下来:「兰董,我们没时间了,您尽快。」 兰九畹还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说:「这边走。」 他们走到厂房深处的一间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枪声越来越近。 「不许动!」柯景行带人赶来,他说:「穆姐,别来无恙啊。」 听见他们的动静,双方都迅速举着枪挟持人质。 穆怿对兰九畹说:「【先生】,看来你的人也不是那么厉害啊。」 「穆姐,你是不是太低估我们的身手了?好歹咱们也曾经是同事。」 穆怿作怀念状:「唉,时间长了,有点记不清了,真是怀念。」 「我是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你站在对立面,从头到尾,哪怕你跟着新的救护车消失,我们都没有怀疑你会是慕氏的人。」 「那真是抱歉了。」 柯景行沉下脸色:「慕董,【先生】,赶紧把人质放了,现在收手,还能留下一条命。」 兰九畹发话,他捏着时徽的后脖颈:「柯队,你们最好把枪放下,看见时徽手腕和脚踝上的锁环了吗?」众人视线都集中在锁环上。 「这是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只要锁环离开我超过五米,就会......」兰九畹笑了几声:「你可以试试会发生什么。」 柯景行犹豫半天,抬手示意将枪放下,他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柯队,我们只是要拿一样东西,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 「不害人?穆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做过什么?慕氏集团的人刚刚可是全都交待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绑了很多绷带,但是不难看出穆怿脸上狰狞的表情:「为什么?慕家那些渣滓说了我母亲和我曾经经歷过什么吗? 她也不等柯景行回答,就说:「你们查过我的资料,应该差不到我母亲的吧?」 「我们只能查到她被逐出家门,改名为『穆临淑』。」 第227页 「逐出家门......呵,他们也真是好意思说,我母亲是慕家的幼女,慕家不是从我开始才沾染那些事的,但是我母亲对此一无所知,你们还记得万城师范的案子吧?我母亲大学时就是在那个学校上学,她某次被学生会的盯上,据说有人看上了她,所以那些人把她迷晕,送到了酒店里,她在学校很低调,没有人知道她是慕氏集团的人, 「结果,就那次,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旁边躺着一个陌生男人,她马上报警并告诉家里人, 「但是,你们知道慕氏是怎么处理的吗?」穆怿身体有点发抖,语气也越来越激动:「那个男人当时权势特别大,在商界和政界都有立足之地,慕家本来就想攀附,但是当时的慕家人家根本看不上,出了这事,慕家为了这条人脉,对警察说我母亲和他是男女朋友,只是突然闹矛盾了, 「慕临深当时已经当上警察,他是慕家的旁支,为了讨好本家,也为了掩盖他自己的事,他就稍微动用关系,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慕家的人为了财富地位连自己的至亲都可以抛弃,一次一次将我母亲送给那个男人凌辱,我母亲在某次找到机会杀了那个男人,慕家人得知后气急败坏,将我母亲关了起来,他们不是在意血亲,而是因为他们发现我母亲长得漂亮,还有用处, 「她后来想办法逃了出来,逃到了旁边的村子,可是这个时候,我母亲怀孕了,就是我,一个没结婚的外来女人,村子里的人对她都嗤之以鼻,她想去打胎,但是已经五个月了,没法打胎,引流会很伤身体,她没办法,只能把我生下来,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生活里全是无尽的嘲笑,我母亲的精神状态也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对我关怀备至,坏的时候对我非打即骂,但是我现在不怪她,我是她的耻辱,在骯脏中诞生, 「在我大一点后,为了我上学,我们搬去了县城里,在学校旁边开了个小店,随着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店也开不了,她一直生病,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完全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在我上了高中后她去世了。」 柯景行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我整理我母亲遗物时,发现了她的日记,记录了她暗无天日的时光,他们慕家做的勾当毁了我母亲的一生,所以我工作后,我就想办法回到了慕家,慕家早已被那些蛀虫给败只剩空壳了,一群酒囊饭袋,我很快就成为掌权人。」 「你母亲曾经是受害者,你也是,那你为什么还要学着他们那样,去加害别人!」 穆怿怒吼起来:「凭什么我要经歷这些?凭什么有些人就要活在阳光下?在我母亲和我陷入泥淖中的时候,有无数人可以递一根树枝,但是他们没有,非但没有还肆意造谣、嘲笑、辱骂,每个人都来踹我们一脚,让我们陷得更深,凭什么!我就是要復仇!让他们尝尝这些痛苦!」 柯景行厉声道:「可是那些受害者都是无辜的!你就算復仇也不该加害和这些事情无关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这有关系吗?在这个世上,谁都不是无辜的。」 「你真是丧心病狂。」 穆怿:「谢谢夸奖,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拿东西的,柯队,我不想和你们兵刃相向。」 「你们要来拿什么?」 「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穆怿对兰九畹说:「【先生】,我们该去拿东西了吧?」 兰九畹耸耸肩:「好吧,虽然我还没听够呢,那走吧。」 小季拿着枪指着兰锦屏,穆怿说:「柯队,希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穆姐,就算你拿到那些东西又能怎样呢?你们逃不了的。」 「我要是想逃就会有办法的,我们手上总共算还有两个人质。」 柯景行听见耳麦里的声音:「景行,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牵制住他们,先跟着他们,狙击手已经埋伏好了。」是林局的指示。 他们进入了那间办公室,柯景行他们也都跟着,小季本来想组织,兰九畹开口:「慕董,管管你的人,现在和警方起冲突,对我们很不利啊。」 穆怿并不放心他:「他们跟着你确定我们没事?」 「就像你说的,我们手里有两个人质,要是起了冲突,保不准我们的人头就没了。」说完,他随意抬眼看了看头顶的通风口。 柯景行的耳麦里传来常裕的声音:「景行,我觉得他可能发现我们了。」他盯着兰九畹,但是对方并没有发作,他到底什么意思?到底发现没有? 他没有说话,跟着他们进入办公室,很熟练地打开书架上的暗门,暗门通往地下。 楼梯很长,越往下越冷,到了地下室里,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入目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内嵌在墙上的巨大保险门。 穆怿:「【先生】,请吧。」 兰九畹对【琴师】使了个眼色,【琴师】拔枪对准了穆怿,这一举动引起穆怿不满,兰九畹忙说:「别这样看我,我也需要一定地保险。」 他点开保险门旁边的电子屏幕,一道声音响起:「请输入管理员密码。」兰九畹输入密码。 「请进行身份核验。」 兰九畹对时徽做了个手势:「来吧,该你了。」 时徽站在屏幕前:「我要做什么?」 第228页 「睁大你的眼睛,靠近屏幕。」 柯景行心道:原来是虹膜验证,没想到密码竟然是这个。 「身份核验成功。」门发出「咔哒」一声。 兰九畹说:「密码已经解开了,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穆怿让小季去开门,小季放下枪去开门。 「砰!」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时徽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血是哪来的,耳朵被枪声震得一阵耳鸣。 而他自己感觉脖子一紧,再一看,兰九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此时抵在他的喉咙处,兰九畹站在他身后,自己正好完全挡住了他,【琴师】则拿兰锦屏做挡箭牌。 小季倒在血泊里,「兰九畹!」穆怿气急败坏地大喊,可是她深受重伤,什么都做不了:「你竟然违约!」 「我们连合同都没签,算什么违约?」兰九畹恻阴阴地笑着。 柯景行他们都举着枪:「放下武器!」 「你们先退出地下室。」 「你!」 「快点!」兰九畹收紧了手里的刀,时徽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 双方僵持着,林局在耳麦里说:「先退出去,这里狙击手没法进来,空间狭小,如果起冲突可能会误伤人质,对我们不利,按他说的来。」 「那穆怿怎么办?」 「带走。」 柯景行咬了咬牙,挥挥手,他们押着穆怿,穆怿还在挣扎,身上的伤口有些渗血,她声嘶力竭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咳咳......咳咳咳......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兰九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127章 柯景行带人慢慢退出地下室,兰九畹对【琴师】说:「你们先上去。」 「哥,」兰锦屏叫了他一声,眼里泛着泪花:「不要一错再错了,收手吧,我不想失去你。」 兰九畹脸上表情有一丝松动,但还是冷冰冰地说:「不用你管。」 时徽挟持着兰九畹往上走,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时徽问他:「你不是要拿那些东西吗?现在怎么不要了?」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时徽以为他要回去,没想到就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一簇火苗在他余光中窜起。 「你想干什么!」 兰九畹悠哉地说:「这些害人的东西还是毁了好。」兰九畹松开他,按理说他应该立刻跑走,但是现在,他的腿好像动不了一样。 他才注意到,拐角处,放着几桶汽油,兰九畹在地下室里泼完了汽油。 时徽才拉住他:「快住手!你疯了吗!竟然要烧了这里!」 「时徽,我的罪已经难以去赎了,我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也不想死得毫无尊严。」 「早知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做这些!」时徽抓着他的衣领。 兰九畹:「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事,这些年我除去了很多人,我也很不择手段,就像你说的,我享受那种玩弄人心的感受,面具戴久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现在我要去洗刷我的罪恶了。」 时徽拉着他的手,他都没注意自己的脸上什么时候都是泪水,他哭喊着:「别说那么多屁话!你要真想赎罪,就跟我回去!你引着警察找到我们,最后反水和穆怿撕破脸,你不会判死刑的,我还能去监狱里看你,你现在死在这里,我手上的锁环怎么办!」 兰九畹用劲推开他:「那是骗你的,就是普通的,看起来有点朋克的锁环,你怎么还被唬住了?」 话音刚落,兰九畹手上的打火机落地,烈火瞬间燃烧起来。 隔着烈火,时徽看见兰九畹脸上的泪珠,他听见对方笑着对他说:「时徽!快走!往前走!替我照顾好锦屏!」 时徽看不见兰九畹,烈火渐渐向他蔓延,他却傻了一样坐在台阶上。 在火差点烧到他的鞋子时,自己一把被人拉住,跌进了一个怀抱,他闻到熟悉的味道。 柯景行拉着他:「时徽!快走!」 他跌跌撞撞地到地上的办公室里,唿吸到了新鲜空气才回过神来:「兰哥!快去救他!快救他!」 柯景行安抚着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立刻去救他,你先出去。」 时徽被带着往厂房外走,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刚刚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爆炸声,厂房常年失修,许多墙皮都被震得掉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爆炸?」 柯景行耳麦里传来声音:「老大,咳咳......这个厂房里有炸弹!常副刚刚离炸弹太近受了伤,这里有些坍塌,我们被困了!」 柯景行立刻对旁边的一个警员说:「你,带人质出去,你们跟我回去支援!」 「柯景行!」时徽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不许回去!你跟我一起出去!」 「别闹,我是队长,出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自己走?」 「按照兰哥的性格,他不可能只放一个炸弹,他要毁,就会毁掉整个厂房,这里很危险!」 「所以我更不可能自己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里走。 时徽大喊着:「柯景行!你信不信老子踹了你再找个年轻漂亮的!」旁边的警员拉着他,不让他过去,他说:「咱们先出去吧,如果您出什么事,柯队岂不是更有危险?」 闻言,时徽松了力气,行尸走肉一般地往外走去。 第229页 越来越多的警察进来支援,「嘭——嘭——」,爆炸声再次响起,有一声离他们很近,眼前的烈火在吞噬这里的一切。 时徽被爆炸冲击弹了出去,他不停地咳嗽,鲜血被咳出,他看着眼前的烈火,在晕倒前大喊了一声:「柯景行!」 「学长,我是之前和你联繫做实验被试的。」眼前的人温文尔雅,对方说:「谢谢,这个实验主要是做脑电波的,一会需要洗头,时间比较长,你没问题吧?」 「没有。」 「好,那你先洗头。」 时徽坐在电脑前,对方给他戴上仪器,说:「一会如果疼了可以跟我说。」 「好。」 他感受到对方在头上仪器的洞里,注入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地贴在头皮上。 对方问:「你是什么专业的?」 「文院的汉语国际教育,但是想打算转专业到心理学。」 「哦?为什么?」 「感兴趣。」 「我们学校的心理学是全国前五,不错的选择。」 等整个头都被注入东西了,对方说:「如果你对心理学感兴趣,在你转专业之前可以来找我多接触接触这些,我们学校的心理学实验设备还是很先进的,如果转专业成功,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来找我。」 时徽心里很激动,说:「谢谢。」 眼前的人突然被烈火裹身,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脸上多了更多释然,他笑着对他说:「时徽,往前走,别回头,替我照顾好锦屏......」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味,时徽呆呆地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尹书桉坐在床边,握着时徽的手,不停地哭:「哥,你说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舒墨带着医生来到病房:「医生,帮忙看看他怎么了,他醒来后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什么反应都没有,眼神都失焦了。」 「您别急,我给他做个检查。」 医生做了简单检查,说:「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我也不好随意判断,得请精神科的医生来看看。」 「这么严重......」 精神科的医生看过后,说:「患者是有点急性应激障碍。」 「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受到精神刺激突发症状,表现为木僵状态,或者出现定向障碍,不能清晰感知周围事物,可能会自言自语,有时也会陷入恐惧、焦虑中,部分患者还会有精神病性障碍,会出现妄想的症状。」 「这......这不就是疯了?」尹书桉哽咽着。 舒墨一脸担心:「这需要怎么治?严重吗?」 「您放心,这和精神病是不一样的,是心理疾病,一种神经症,一般而言,能够完全恢復,轻微的急性应激障碍持续几小时到一周,有的患者也可能持续一个月,我们需要对他进行进一步检查,看看如何治疗,如果知道他的癥结,也可能不需要药物。」 「好,谢谢您。」大家都松了口气。 舒墨对尹书桉说:「孩子,你在这照看你哥,我去icu那看看。」 「好,谢谢阿姨。」 「没事。」 那天,柯景行返回现场去救常裕,后面又发生了几次爆炸,常裕在废墟里已经昏迷,在他们往外走的时候,柯景行也被爆炸波及,据说救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到处都是烧伤,只剩一口气了。 他目前是捡回一条命,但是还在icu里一直没有甦醒的迹象,情况时好时坏,常裕也在icu里,但是已经渐渐平稳了。 「柯景行......」床上的人呢喃着。 「什么?」尹书桉靠近他:「哥,你说什么?」 「柯景行......」 还没等尹书桉反应,时徽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哥,你要去哪?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动。」尹书桉按住他。 时徽没有动作,嘴里只是呢喃:「柯景行......」 「你是说柯队?他现在在icu里,你见不到他。」 时徽听不到一般,反覆地念叨着:「柯景行......柯景行......」他自顾自地站起来往病房外走。 在爆炸里,时徽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也受到波及,身上有很多伤口,虽然不深,但也不能随便乱动。 他没支撑住往前摔去,尹书桉赶忙扶着他,他好似没有痛觉一般,爬起来继续往外走。 「柯景行......」 病房外的白杨看见他们出来,忙上去帮忙:「怎么出来了?」 「我哥他一直叫柯队的名字,非要出来,我拦不住。」 「老大现在在icu,他想见也见不到啊。」 「那能不能让他就在外面看一眼,我怕他看不到真的会出事。」 白杨:「好,我去找个轮椅,你先扶他坐下。」 「谢谢白警官。」 时徽坐在轮椅上,尹书桉推着他来到icu外,隔着一层玻璃。 病床上的柯景行浑身裹着纱布,戴着唿吸机,几乎看不出人样,尹书桉还担心时徽看见后会闹起来,没想到时徽嘴里停下念叨。 他抚摸着玻璃,失神的眼里滑过一丝清明,眼泪从眼角里不断流了下来。 「哥,咱们先回去吧。」 时徽轻微摇了摇头,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病房里的人,眼睛虽然有点失焦,但是却直直地注视着病床。 「哥,你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好,万一你熬坏了,柯队醒了你见不到怎么办?你也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第230页 但是,时徽还是固执地摇头,说:「我要等他。」 第128章 尹书桉向来知道时徽的脾气,平时的时候看着好说话,和人保持距离,看似什么都不关心,但是他骨子里还是固执的,脾气很倔,自己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能通知就绝对不商量。 这两个星期来,时徽每天都到icu外,一坐就是半天,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精神状态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很多了,不过还是不肯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恢復怎么样了。 「今天那个小帅哥没有坐在icu外哎。」 「你忘了啊,icu里的那位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情况已经稳定了,和那个小帅哥一个病房。」 「对哦,我都忘了,唉,他们感情可真好,希望他赶紧醒来吧。」 「黄主任说了,他今晚要是醒来,就几乎没什么事了。」 病房内,时徽坐在床边,柯景行身上的纱布都已经拆掉,露出许多触目惊心的伤口。 时徽用温水淘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柯景行擦身体。 舒墨进了病房后,忙说:「孩子,你怎么又下床了,这种事情不用你做,放着吧。」 时徽轻轻躲开手,摇头,继续给他擦身体。 舒墨知道自己拗不过他,说:「那你先来吃饭吧,吃饱了才能给他擦身体啊。」 时徽指了指柯景行:「他吃。」 「他现在还没醒,还没法吃饭,等醒了你再餵他好不好?」 时徽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碗,安安静静地吃饭。 吃完饭后,时徽就趴在床边,手指轻轻勾着柯景行的手指,生怕碰着伤着他,他这些天也想起一些事,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很久,现在迷迷煳煳,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虽然感知不到外界很多事情,但是眼前床上的人,他永远都不会看不清。 晚上,天已经黑了,柯景行努力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花了一阵,片刻他才看清天花板,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五感触碰到世界,他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给勾住了,侧头看去才发现一个脑袋伏在他床边。 柯景行立刻就知道这是谁,他不想打扰对方,自己试着抬手按铃,但还是惊动了床边的人。 「......」床边的人揉了揉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嘴里说着:「你醒了......」 「嗯,我醒了。」 时徽还是呆愣愣地看着他,眼泪慢半拍地流出来。 柯景行向伸手去擦,但是自己还是不太好动弹,他笑了笑:「怎么了,怎么哭了?」 对方脸上顿时布满委屈,似乎被打开开关一般,扑到他的身上,抱着他,哭着说:「你终于醒了......呜呜呜......终于醒了......」 柯景行拍着他的背,他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滑过温热的液体,他擦去时徽的眼泪,安慰道:「没事了,我已经醒了。」 医生给柯景行做了检查,对舒墨说:「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伤势恢復得不错,不过躺了太久,肌肉会酸痛,暂时动起来还不太方便,但还是要多动一动。」 「谢谢,太谢谢您了。」 「这都是小事,有问题再叫我。」 医生离开后,时徽坐在一旁握着柯景行的手,柯景行问舒墨:「妈,时徽怎么了?我看他怎么不太对劲?」 「唉,他受伤倒不是很严重,但是受到刺激,醒来后得了急性应激障碍,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刚醒来的时候只会喊你名字,你是不知道你在icu里的时候,他每天都是守在病房外,一坐就是大半天,谁劝都没用,有一次,医生想强行带他去做检查,他却突然发了疯一样,说有人要害你,那个医生还被打伤了,后来,没人敢在这样,只要天天和他说你今天情况又好转了,他的状况就会稳定很多。」 「医生有没有说怎么治?」 「医生说只要你醒来,他慢慢就好了,所以没有药物干预,每天就是正常的心理谘询,现在看来,确实有用。」 柯景行摸了摸时徽的头,舒墨说:「既然你醒了,你们就好好说说话,这样也有利于他恢復,但是别太累。」 「好,妈你也回去早点休息。」 「嗯。」 舒墨走后,柯景行向时徽张开双臂,说:「给我抱抱。」 时徽很听话地钻进他怀里,柯景行低声说:「傻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我要是醒不来了,你该怎么办?」 「我陪你一起。」 「别说傻话了。」 时徽抓住他的衣领,严肃地看着他:「你不许离开我。」 「好。」 「我只有你了。」柯景行忍不住心酸,他的父母死了,唯一朋友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还葬身火海。 「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锁在家里。」 柯景行忍不住笑了:「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和我约定了什么吗?」 时徽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记得。」柯景行知道他多半是故意的。 「这是新的约定。」时徽的眼神终于有些亮光,像刚睡醒的小兽般。 柯景行扶额:「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时徽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第231页 「你这样看我会很危险,如果不是我现在身体没好,你又没完全恢復,真想对你做些什么。」 时徽还是听不懂,只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身上,柯景行抱着他,泛起一丝困意:「睡吧。」 柯景行醒来后,身体恢復得很快,时徽的状态也一天一天地好转,很快他们就出院了。 出院后,时徽去了一趟墓地,兰九畹在大火中烧得只剩下一具焦尸,听说,兰锦屏看见后抱着焦尸哭到晕厥。 公墓里,时徽隔很远就看见了一个人蹲在兰九畹的墓碑前。 时徽走过去,默默把花放下,对方注意到他:「时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抱歉,我最近才出院,一直没来看你。」 「该道歉的是我,我哥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很多其他人,我知道很多人都恨他,我也恨他,」兰锦屏哽咽着:「为什么要做这些?还抛下我,可是我......还是捨不得他......」 「你是你哥哥心中最重要,最特别的人,他为了你与那些人决裂,在那件事里,他始终没有抛弃你,你受点伤,他都会紧张很久,他自认为自己冷心冷肺,但是对你永远都不是。」 「他再怎么样都没法活过来了。」 时徽:「我们调查了他名下所有产业,只有一个房地产从头到尾都是干干净净的,那是他留给你的,而且那是发展最好的产业。」 「我知道,」他苦笑着:「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也不能活过来了,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时徽说:「其实你哥哥根本没打算伤害我,也没打算再去用那些东西害人,他故意纵着我戴着监听器,让警方定位到我们,还在我手机里装了反追踪软体,看似扔了我手机,实则是留下了重要线索,最后他毁了厂房,也是为了毁掉那些东西,他......并没有完全丧失良知。」 「我知道。」 时徽一时不知要怎么安慰他。 兰锦屏站起来,强颜欢笑着:「时哥,请你帮个忙。」 「你说。」 「我现在这样,也没法去管那个公司,你能不能帮我管几天,我想这阵子先自己静静。」 「......好。」 「谢谢。」 兰锦屏走了,时徽看着墓碑上那个嘴角总是带着笑意的男人:「你这样做,对他来说真的好吗?」 明宸站在远处的另一个墓碑前,看到了这一幕,他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说:「阿翊,害你的人都抓到了,你也终于可以安息了。」他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明宸本来打算和时徽柯景行告别,他现在身体恢復得不错,想着不好再继续住下去。 但是时徽和柯景行都认为,明宸应该参加高考好好复习,等考上后再说,所以明宸现在还是暂住在他们家。 很快就是元旦节了,今年的元旦节不太一样,虽然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但总觉得少点什么,因此,时徽一直闷闷不乐的。 晚上,柯景行问:「怎么感觉你不开心?」 「没什么,就是往年都是和我妈,兰哥还有锦屏一起过节,今年有点不习惯。」 柯景行从他身后环抱住他:「这不是有我呢,明天咱们把锦屏也叫来,一起过节。」 「好。」 「别不开心了,」柯景行突然掰着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和我过节你不乐意吗?」 「没有......」 「你怎么尽想着别的男人?」 「什么别的男......」时徽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霸道地堵在嗓子里,他被这突如其来地吻吓到了,推开他:「你干什么?」 柯景行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说呢?」 时徽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抱紧我......取悦我......」 第二天中午,时徽才醒来,身边的被窝早就冷了,他坐起来,只觉得浑身快散架了。 他颤颤巍巍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斑斑驳驳,他骂了一句:「畜生......」 晚上柯景行才回来,他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见时徽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腿上放着电脑,麻团窝在他身上。 「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看看兰哥那个房地产公司的东西,之前锦屏状态不好,把东西都交给我,让我暂时代理。」 「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给他点时间吧。」 「有一样东西我要给你,」柯景行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我们后来在那个厂房里发现的。」 第129章 时徽有些意外:「那个厂房不是已经被全部炸了吗?」 「你记得当时去的那间地下室吗?」 「嗯。」 「按照兰九畹的说法,那里放着那些东西,但是我们后来发现,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真正的地方是在厂房东边的一间暗室里,那里的构造和我们去的地方一模一样。」 时徽勾唇笑了笑:「狡兔三窟。」 「没错,因为那个保险门的特殊材质,非常结实,再加上那个周围没有什么炸弹,所以里面的东西几乎完好无损。」 「里面都有什么?」 「岳平山说的和【先生】,慕氏集团牵扯的人的交易数据,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里面的方程式。」 时徽有些意外:「方程式?」 第232页 「我们给专人分析过,一部分是病原体,能够引起癌症、瘟疫等疾病,甚至包括精神类药物,另一部分是相应的解药,都是市面上没有的。」 「难怪穆怿要冒着生命危险拿到那些东西,如果拿到了,那就能掌控医疗行业,甚至可以垄断,而最后,兰九畹也想毁掉他们,如果被人拿到,那对整个人类可能都是灾难。」 「没错,现在病原体我们已经都销毁,那些治疗用的药物,我们交给研究所去做进一步研究,如果可以使用,我们将会进行试验并推广。」 时徽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那为什么时天会拿到这些东西?」 「这些答案就在文件夹里。」 时徽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封手写信,虽然他没见过几次时天的字,但是还是能认出来的: 时徽: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看到这封信,如果看到可能我已经遭遇不测,当你看到和这封信一起的东西时,你可能会惊讶,抱歉我没有提前跟你说这些事。 我起初只是会打打牌、打打麻将,没想到会沾染赌博,我本想脱身,但是岳平山根本不会放过我,我欠了债,他们会来追债,我只能跟在岳平山后面。 后来,我发现了岳平山后面似乎还有股更大的势力,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发现岳平山还涉足医疗行业,这是我从来都不知道的,对外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那时候才意识到,我可能捲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中。 某次机缘巧合下,我窃取到了岳平山电脑里那些人犯罪的数据,我想去举报,但是我被岳平山发现了,他为了安抚我,说可以把这些东西留在我手中,并且帮我藏起来。 我答应了他,我藏起这些东西的地点在岳平山的一个厂房里,但是他不知道密码是什么,这是我们互相制衡的方法,他也不知道,在那里面,除了那些数据,还有一些方程式。 那些方程式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是我在他那里偷到的,不过,他暗地里做药物研究肯定有问题。 密码我设置成只能由你打开,抱歉将你牵扯进来,我也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有危险,但是我没办法了。 读完信后,柯景行试着找寻语言去安慰他,谁知时徽冷哼一声,然后将信撕碎,满不在乎地说:「哼,死了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想求得原谅吗?」 「你......」 「把我害得那么惨,说得好听,如果当初他不赌博,会有后面那么多事吗?说到底都是他的错,生前没有道歉,死后这个道歉更是轻贱。」 柯景行反倒松了口气,他还怕时徽会因此受影响,没想到他看得比自己通透。 「幸好他还没留案底,我还能考公考编。」 「你竟然......」他是真没想到原来时徽关心的是这些。 「这可是人生大事,不得不考虑。」 「你能想得开最好,」柯景行失笑:「我去做饭,一会儿我爸妈会来,你打电话给锦屏,看看要不要去接他。」 「你去接。」 「你干嘛不去?我要做饭呢。」 时徽瞪着他:「这都怪谁?」拜某人所赐,他今天一天浑身上下就没有舒坦的时候。 「这不能怪我,是你让我取悦你的。」 「滚!」柯景行屁颠颠地去做饭了。 时徽给兰锦屏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走出来。 他嘆了口气,其实通过这件事,他发现,兰锦屏的性格和兰九畹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相似的,骨子里都是疯子,极度偏执。 他能理解兰锦屏,他们都一样,失去了所有,现在变得一无所有,他很幸运,又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兰锦屏呢?他该怎么办? 柯景行爸妈都来了,饭也做好了,但是兰锦屏还是没接电话,时徽说:「我不放心他,我想还是去接他吧。」 「我跟你去,开车快。」 「别了吧,叔叔阿姨都还在。」 舒墨说:「没事没事,你们去,我听景行说了那个孩子的事,怪可怜的,今天元旦,把他一个人丢那算什么事,接过来一起热闹。」 「好,我们很快就回来。」 他们住的地方离兰九畹家不远,时徽敲了敲门,没人开,他心里有不好地预感,幸好他们家的门锁是密码锁,时徽记得他们家的密码,便开门进去。 一进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却能听见某处传来的乐声。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 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迴荡着京剧声,再加上外面的灯光照进来,不免有些诡异,柯景行问:「哪来的京剧?」 「这是兰哥的声音,虽然我只听过一次,但是绝对不会记错,听唱词,我猜可能是《霸王别姬》。」 「你别吓人啊,而且你还能听清楚歌词是什么?」 「就不能是什么播放器里的声音吗?」时徽其实胆子小,虽然是唯物主义者,但是还是有点害怕,他说:「去阳台。」 还没走到阳台,他们就看见一个人穿着花旦的戏服,虽然对方没有戴头冠,但是还是能看出这戏服是虞姬的服饰。 那人没有开口唱,但是却随着乐声起舞,身段并不算轻盈,脚步还有些踉跄。 第233页 在客厅电视的屏幕上,正放着一段《霸王别姬》的京剧演出,看视频,似乎是谁在现场拍的,视频有些模煳,但视频上那虞姬的身段,有兰九畹的影子。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一段锣鼓声响,只听剧里唱:「啊,大王,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在哪里?」 「在那里。」 「待孤看来。」 「锦屏!住手!」时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拔出手边的剑,随着乐声,如虞姬那般,自刎而亡。 时徽忙跑过去,他看着兰锦屏脖子上都是血,柯景行第一时间打了120,时徽说:「你别吓我,锦屏,你哥可是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啊......锦屏......」 柯景行很怕时徽再受刺激:「时徽你别激动,我已经打120了,很快就会来的。」 他的血浸染了他的戏服。 可是最后兰锦屏还是没能救回来,劲动脉被割,很难救活,时徽很后悔,当兰锦屏把公司交给他时,他就应该猜到对方身上的不对劲的,偏偏自己一点都没有觉察。 兰锦屏给他留了一封简短的信:「时哥,你不要怪我做这样的决定,我哥不在了,我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我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我本来想着好好过下去,带着他的一份,但是每当我想起他却发现他不在时,我都心痛,我快被这种感觉逼疯了,他不在了,却如影随形,请你将我们葬在一起,我还是想去陪他,陪他一起洗刷罪恶。」 时徽抱着兰锦屏的骨灰盒,按照他的要求,将他和兰九畹合葬。 他想起兰锦屏死的那天,他脸上是带着笑的。 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等过了年,时徽的脸上才有了笑,他有一阵子一直憋在家里,柯景行天天提心弔胆的,得亏有明宸在家陪着他,偶尔逗他说话开心。 到了七月份,时徽正式毕业,明宸高考考到京城的学校,他说明宥,不,柳翊一直想去京城,所以他选择了京城,虽然离万城有些远,但是时徽和柯景行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时徽曾经国考考的铁路公安差0.5分进面,本来还有很多考试机会,但在那次事件中,他恢復了很久,错过了很多,不过幸好他在硕士期间成绩优良,现在重新申请读博,已经申请到了在本校继续读博,他打算读完博士,就留在学校教书,这样工作也稍微轻松些。 他的博士导师推荐他暑假去一个心理谘询室帮忙,还有工资拿。 时徽在办公室里将今天最后的工作内容交上去,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就听见几声敲门声:「你好,时先生在吗?」 大家现在都已经和柯景行很熟了,都在偷笑,时徽说:「在,请问有什么事?」 「我来做心理谘询,想找时先生帮忙。」 时徽也乐得陪他演:「有预约吗?是什么问题?」 「没有,是想找时先生办理结婚证。」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人都开始起闹。 时徽收好东西,笑着说:「不好意思,得按时间预约,而且今天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明天再来吧。」 柯景行低声说:「那晚上呢?」 一旁的人起闹:「柯队,你们赶紧领啊,我们好喝喜酒。」 「就是!」 时徽笑了笑:「等什么时候国家给了再说,走吧。」 大家也都下班离开,柯景行和他们告别后,就揽着时徽离开。 柯景行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随便,你做什么我都吃。」 「好,那我们回家!」 夜幕渐渐落下,时徽倚着车窗看向窗外,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看着万家灯火岁月静好,他们一直都在往前走。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人格面具》就正式完结了,第一部作品没想到能写这么多,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写完,都是强迫症和完美主义作祟。 对于这部作品其实不算特别满意,因为这部写的比较久,在这期间我经歷了很多事,最开始的时候,我处于一种比较混乱的状态中,所以书里的人物有时候显得矛盾,我觉得这部作品前面的情节是有点混乱的,因为我修改过很多次,不过我也尽量让作品更加完美。 能顺利完结还是很开心的,下面会有几篇番外,之后还会开新文,已经有了新的灵感。 目前已经想到的,与海洋生物有关的科幻,亲情的治癒系,这些是确定写的,还有文在构思。 至于先更什么,什么时候更,随缘吧,我比较懒,喜欢拖qvq,后面还要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