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个王爷当夫君》 第一章 重生,救人 “……白微影,你不得好死!” 一声尖利的撕嚎,将重重幻影划开。眩晕感匆匆扫了尾,疼痛随即袭来,呼吸也让白微影胸膛上破开的伤口涨麻。 她被迫抬起头颅,一束目光刺破早已混沌的眼。 “砰”,将灵魂撞散。 睁眼。 天地变换。 白微影耸动鼻尖,尝试换一口浊气,谁知浓烈的香凝直冲进肺腑,不适感翻涌而来,暴露在外的肌肤微麻。 不过床榻另一侧,却是空空如也。 头痛欲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上一世的记忆在她脑海里翻腾。 她是被自己那好母亲和姐姐给陷害,下了迷药又剥了衣服,送到了这冰冷地方,再过半刻钟,她那好妹妹就要让人拖着那“奸夫”过来了。 白微影心里顿时通透,红唇微扬,她戏谑一笑,心生一计。 正要下床去穿衣,门外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白微影心思一暗,明明时间还早,她的好姐姐就来了么?怎的会这么快? 刚穿好衣服,门前一道魁梧身影闪过,只见那扇门打开又合上,一名白衣男子已经闯入房中。 “你是谁!” 四目相对,满面错愕。 男子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的捂住了白微影的嘴巴,他一袭白衣,气宇非凡,眸中却带着凛冽的杀气,手掌死死的护着腹部,动作太快,她也看不太真切。 可这会子,自己身上,还只穿了亵衣,她还是个十六岁的黄花闺女,何曾与男人这般亲密过,再过一会,白慕言就来了,要是让白慕言看到了这一幕,自己更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乱动,不然刀剑可不长眼,你只需乖乖听话,让我在这里待够一个时辰,即可。” 男人靠近,气息喷薄在她脖颈处,白微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跟。 木纳的点点头,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她后腰,她身子一颤,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会子全然没有半分心思胡思乱想,她只是想好好活着。 男人眉头紧皱,扶着腹部的手愈发用力,白微影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不由得一惊。 难怪他脸色惨白,声音无力,原来是受伤了,看着冒血的伤口,身子不由得又冷了几分。 这……这是刺客,还是盗贼? “有药吗?” 她飞快的点点头,并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柜子。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耍我,我保证让你横着走出这房间。” 她有飞快的点点头,男人思索了半分,这才松开了她。 白微影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过去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套在了自己身上,羞的满面粉红,男人也是一怔,转过头去。 “公子,我帮你换药。” 闻言,男人转过头,白微影已经收拾好,拿着药箱蹲在了自己面前,看着这粉雕玉琢的面庞,心脏处猛然动了一下,又冷笑一声,将手上的匕首抵在她的喉咙。 “最好是真的,不然,我要是有半分差池,你都活不到明天!” 白微影没说话,只是熟练的将药箱打开,拿出东西来,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想赶紧打发走这个男人,因为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至于他到底是刺客还是盗贼,与她无关。 “公子放心,小女子还是清楚分寸的。” 她微微一笑,手上飞快的将纱布剪好,在上面涂了药,男人狐疑的看着她,松开按着伤口的手,让她敷上药去。 待白微影做好最后一道手续,他这才放下心来,将手中的刀子收好,白微影松了一口气,站的离他稍微远了一些,缓缓开口。 “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可我已救你一命,这外面夜已三更,独处一室,实在不合适,如若公子只分寸,还请速速离开,免得被人瞧见,坏了名声。” 第二章 这是皇家玉佩 男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心中暗叫有趣,好一个伶俐的女子。 他挑了挑眉:“这外面更深露重,我若现在出去,哪怕不被那群人抓去,也要冻伤个一二,岂不白费了姑娘好心?再说了,今夜之事,你不说我不说,怎会有第三人知晓,难不成,如此夜晚,姑娘还要在房中待客不成?” 白微影被气得哑口无言,果然无赖! “那照公子的意思,不准备走了?” 男人点点头,居然还堂而皇之的躺了下来,她压下内心的愤怒,轻步过去,正要开口,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男人警惕的从床上跳起来,那把匕首又抵在了她的后腰。 “看来姑娘,果真是在深夜待客,私会情郎么?” 男人拖着她到了门后,白微影哪里还有心思和他斗嘴,白慕言已经来了,她一定要在白慕言看到这个男人之前,将她打晕。 “开门,打发走她,若是暴露我半分,我便将你与那情郎,一同杀了!” 男人说着,手上的匕首又朝着白微影贴了几分。 白微影点点头,她心思一动,身子微微后侧几分,静等来人入瓮。 “有人么?” 这声音,可不就是自己的好姐姐,白慕言么? “二姐安好?大半夜的不在闺房睡觉,怎的跑来这破地方?” “怎么可能……” 门打开,衣衫整齐的白微影立在门口,白慕言一惊,眼神有些飘忽,手里紧紧攥着衣角,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掩饰道:“不,也没有什么事儿,恰巧路过罢了。” 心里虽冷笑,白微影面上却没露半分,手轻轻搭上白慕言的手背,惊得她一哆嗦,急忙小碎步向后退了半尺。 她索性将计就计,换了个惶恐担忧的面孔,道:“二姐,我听说你……” 半言而止,白慕言偷瞄了眼白微影似忧似笑的眼神,面色更加苍白。 趁着白慕言怔愣的功夫,白微影手高高扬起,直冲着她后颈一劈,这白面黑心的美人儿翻着白眼就倒在了自己怀里。 “公子,你该走了,接下来,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男人收起匕首,缓缓走出来,看见面前的景象,大概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宅子里的斗争,他倒是见多了。 只是这个白微影,他倒是真真感兴趣的很呢! “自然,这是我的私人物件,权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白小姐,后会有期!” 男人轻佻一笑,从腰间扯下玉佩来,放在桌子上,又是一道白影闪过,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白微影回过头来仔细端详桌子上的玉佩。 “圳?司华圳?” 她认得,这是皇家玉佩! 上一世,一个月后,父亲因为三年任满被调去京城做官,一路官运亨通直至二品工部尚书,白慕言的亲事也水涨船高,做了高门嫡妻。 可她因被陷害和家丁私通,名声败坏,哪怕她和那家丁并没有被人看到有肌肤之亲,父亲也厌弃了她,被继母和白慕言联手设计,一台小轿入了个风流老王爷的府邸。 受尽委屈和苦楚,最后还被害了个终身不孕,折磨致死…… 又是皇家玉佩,又是刻着“圳”字,除了敬平王司华圳,还能有谁? 将玉佩收好,白微影也不再拖延时间,将白慕言拖进了屋子,又从后门找来了那个醉酒误事的家丁,扒了两人衣服,让他们躺在一起。 白慕言,这一世,我也要你尝尝我上辈子的所有苦楚委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重新整理了心绪,提起裙摆就向外匆匆走去,找了个隔岸观火的好地方。 不一会的时间,外面突然喧闹起来,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三章 拿水将她泼醒 江氏和一群婆子走了小院儿。 一群女眷,穿着姹紫嫣红,如同打翻了染池。 她们浩浩荡荡的,未有犹疑的破门而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早已预谋好的。 像是嫌不够明显,江氏还大叫了一声:“不知羞耻的东西,败坏家风,谁给你的胆子和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 帘幕重重,房间简陋无窗,加之天色昏暗,被即将到手的胜局冲昏头脑的江氏并没有立刻认出来床上的人究竟是谁,竟还怂恿着婆媳们添油加火。 “就是就是,这种女人做了这种事还要立牌坊,呸!真的不要脸。”一位稍瘦的在边上附和。 “对啊对啊,这种人就应该公示天下!” “给咱府上丢脸的东西!” “浸猪笼也不为过!” 江氏撑着腰洋洋得意,扬眉环视这些听话的婆子,有一种掌管天下的快感。但不见白慕言,她也有点疑虑,心里暗自盘算:混在香中的迷药药效不长,算来应该正好到了才对啊,怎么看两个人都没动静呢。 觉得有些奇怪,江氏犹疑着慢慢的踱步走了过去,一把被子揭开。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江氏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巴也长得浑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狰狞十分。 这才发现了床上的人并不是那该死的白微影,居然是自己的女儿——白慕言!是她亲女儿!这倒是,是怎么一回事。她气急败坏,险些因此晕了过去。 自己的女儿衣衫凌乱,内衫都快脱光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白慕言还迷迷糊糊的抱着那个家仆,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自然,其他的婆子也是看到了这颇有些香艳的场面,虽是被江氏拉来做证的,但一个个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叽叽喳喳或热议或嘲讽,仔细听来也没什么好话。 摊坐在地上,江氏脑子里嗡嗡直响,气得脸都涨红了,可又怎么能让自己女儿的清白给毁了呢。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脱口而出:“今天的事何人胆敢说出去半字,他日若传入我耳中,绝不轻饶!” 那群婆子听了,自然是一个个又附和说好。 江氏咽了口气,摁着额角直抽搐的青劲。本打算把白慕言给叫醒让她立刻离开,却不像门外突然冒出一道影子。 来人了! 那人不紧不慢地走进屋内。 是白微影!她怎么会在这里,明明她用了香炉里的迷药……江氏不解,甚至一下慌了神,都忘了遮挡住自己的女儿。 “呦,母亲这是?这儿怎么那么热闹,那么多人呀,是有什么事儿吗?”白微影并不恼怒,像是被景尚亭的仙气儿浸染,反而眼中的亮光一闪,嘴角微扬着说:“母亲,您为何坐在地上?快快起身,地上凉。” 作势就向床边走去,伸出手竟像真想要扶她一样。 见白微影脚步渐近,江氏这才惊醒,赶忙摆了摆手,口中连连道不用了,生怕她看到白慕言的狼狈模样。 自然,白微影并没有招理,假装一个趔趄越过这满脸狰狞的“母亲”,装作才看见床上的“姐姐”的样子,赶忙往后急退几步,大喊;“诶呀,这不是姐姐吗?” “姐姐怎么也在这儿?……哎呀,姐姐旁边怎么还躺着个满脸胡渣,身材健壮,衣裳朴素的男人呢?……平日里的娇柔矜持,可怜可爱的姐姐怎么……” 江氏已然恨的牙痒痒,可自己这不争气的女儿,绕是没有半分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来人,拿水来,将她泼醒。” 江氏沉声道,几个婆子得了命令,马上就去找了水桶来。 不过片刻时间,一大桶清凉的冰水从白慕言头上浇下去,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情形,也是一脸的错愕。 “妹妹醒了?那可否介绍介绍,这身边的男人……可是我未来姐夫?” 第四章 拿水将她泼醒 “呦,母亲这是?这儿怎么那么热闹,那么多人呀,是有什么事儿吗?”白微影并不恼怒,像是被景尚亭的仙气儿浸染,反而眼中的亮光一闪,嘴角微扬着说:“母亲,您为何坐在地上?快快起身,地上凉。” 作势就向床边走去,伸出手竟像真想要扶她一样。 见白微影脚步渐近,江氏这才惊醒,赶忙摆了摆手,口中连连道不用了,生怕她看到白慕言的狼狈模样。 自然,白微影并没有招理,假装一个趔趄越过这满脸狰狞的“母亲”,装作才看见床上的“姐姐”的样子,赶忙往后急退几步,大喊;“诶呀,这不是姐姐吗?” “姐姐怎么也在这儿?……哎呀,姐姐旁边怎么还躺着个满脸胡渣,身材健壮,衣裳朴素的男人呢?……平日里的娇柔矜持,可怜可爱的姐姐怎么……” 江氏已然恨的牙痒痒,可自己这不争气的女儿,绕是没有半分要清醒过来的意思。 “来人,拿水来,将她泼醒。” 江氏沉声道,几个婆子得了命令,马上就去找了水桶来。 不过片刻时间,一大桶清凉的冰水从白慕言头上浇下去,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情形,也是一脸的错愕。 “妹妹醒了?那可否介绍介绍,这身边的男人……可是我未来姐夫?” 姐夫? 一听这话,众人又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耳中充斥着外人的诽谤,白慕言一脸嫌弃的看着旁白你的男人,慌乱间,她一个抬眼扫见白微影,瞬间面容狰狞,指着她撕嚎道:“肯定是你这个贱人,贱人!肯定是你!” “姐姐,我怎么你了,你要这样骂我?” “就是你,明明床上的人应该是你!” 闻言,白微影差点笑出声,满腔委屈:“你怎么知道是我?” “要不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迷晕我……对,一定是哪个贱人告诉你迷香的事了……是谁!我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啪!” 她话说了一半,江氏突然一个耳光打了过来,让她住嘴。 情况已经很清楚,就是两人中了白微影这丫头的计,白慕言要是再嚷嚷下去,众人都会知道自己这后母联合女儿,要陷害白微影了。 “腌臜东西,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给我闭嘴!” 白慕言被江氏这一下子给打蒙了,委屈的眼泪直流,还想要开口辩解,江氏一个冷眼过来,又缩了回去。 “腌臜东西,我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打二十大板,扔去祠堂跪着!” 江氏心一横,一把甩开了白慕言拉着自己的手。 白微影不由得惊叹,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她这么一处理,明日里爹爹回来,看着白慕言自然是心疼不已,哪里还会再次发落。 接着,几个婆子进来,也不顾白慕言撕心裂肺的哭喊,直接就将她拖了出去,打板子都二时候,江氏还特地吩咐塞了嘴,如此一来,她自然是不能胡言乱语。 二十板子下来,白慕言整个人已经虚脱,晕了过去,江氏心疼的看了一眼,摆摆手,让人送去了祠堂。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还是之前那番话,听到的人脸色各异,下人们不敢违背江氏的话,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们几个,把这个男人压起来,等老爷回来,自是要好好审审,给小姐做主的。”江氏手指颤抖的指使着几个婆子,声音刻薄,只要一想到她精心培养的女儿差点被这个不三不四的人给糟蹋了,她就心如刀绞。 闻言,婆子们一拥而上,男人酒还没醒,挣扎着反抗了一下,就再无动静,轻而易举的被抓住了。 这男人面貌丑陋,皮肤黝黑,此时面露恐色,简直寒颤的让人不能直视,就连白微影也稍稍偏了下头。 第五章 小的这就从实招来 白文武昨日夜里被叫去,说是行刺皇帝的人逃到了他辖下的彰德府这里,他安排人找了整整一夜,却未见半分刺客踪影。 天亮回家,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就听说了白慕言的事情,心里更是恼火,这会子一群人都坐在了大厅,等着白文武出来,主持大局。 想是昨天晚上江氏已经和白慕言通了气,她今天也不再闹,乖巧的跪着,浑身是伤,哭的衣服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白文武憋着一肚子的气进来,正要发作,可见白慕言这副样子,心里更是心疼,已经想不出任何惩罚的法子来。可又恨的厉害。 “爹。”白微影眼观鼻鼻观心,淡然的叫了一声。 “恩。”白文武寒着脸应了一声,袍子一摆,坐了下来。 白慕言也跟着怯生生的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仿佛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白文武冷着脸,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你还知道叫我爹,我可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突然被骂,白慕言委屈的低着头,可怜见的模样,白文武又收起来自己的怒气,叹了一口气。 “爹,女儿知错了,可这事,真的和女儿无关,女儿昨夜在花园散步,突然就被人迷晕,醒来已经是如此,女儿也是不想的。” 江氏也是爱女心切,过来挽住了白文武,温言道:“老爷,我们家言儿也是被人陷害啊,这个杀千刀的人,怎就挑中了我们言儿呢,事已至此,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家言儿支持公道啊!” 江氏也是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还不忘扫白微影一眼,将矛头指向了她。 白微影心里不禁赞叹,真是好心计啊,可是我重活一世,怎么还能被你们给欺负了呢? “爹,我觉着二姐姐和母亲说的对,爹爹却是该为二姐姐主持公道,昨日那家丁已经被母亲关押了起来,女儿生怕他逃走,吩咐了人,整夜看着。该是叫他上来,还二姐姐的一个公道。” 自然是怕江氏那边的人,来串通口供! “嗯,把他给我带上来。” 白文武一发话,江氏冷不丁慌了一下,她的人没能见到那家丁和其串通好口供,却又自持当家主母的身份,掌握着那家丁及其一家的命脉,那人只要不傻,就该知道在她和白微影之间选谁! 不出片刻,男人已经被带了过来。 “你为何要害二小姐?”江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家丁,眼里是仿佛淬了毒的阴毒。 看得家丁直哆嗦,惶恐的颤抖不住磕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有……还,还望夫人,明,明查。” “明查?你大胆!居然还敢狡辩!”听到家丁的辩驳,白文武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听的人不由自主的皱眉,他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显然气的不清。 “就是,不是你勾引的二姐姐,难道还是二姐姐勾引的你不成?”白微影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朱唇轻启,声音清丽突兀,回荡在这儿不大的屋里和众人的心里。 “夫人明察啊!小人,真的没有,没有勾引二小姐。”家仆虽然害怕,却也是知晓事儿的,昨天晚上白微影已经和他说了个透彻,许诺一条命,五百两银子,心里该向谁,他心里自然清楚。 见他如此不上道,江氏面色一寒,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声音狠辣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仗责,给我好好打!不招认不许停!” 好好打是句暗语,是要往死了打的意思。家仆虽来府邸不久却也能听懂,明白这是要死无对证,立刻面色惨白,不住的磕头呼嚎求饶:“夫人,夫人不要啊,求夫人饶了小人吧,小人这就从实招来!” 这话一出,人群中有人当即变了脸色,江氏低头跟旁边的人耳语了一番,有个下人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匆匆离去。 第六章 她的命就要没了 似乎也是破罐子破摔,家仆不再隐瞒,垂头丧气的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小人本是后院的洒扫下人,每天都干着粗活,心里有些不愿意,可承蒙二小姐不嫌弃,我与她便情投意合,二小姐说过,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家里酒会同意让二小姐嫁给我。所以……” 听到家丁的招认,现场众人一片哗然,谁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白微影给江氏回了一个嘲讽的笑意。 江氏自然也是面色一变,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她深深的看了眼白微影,眸子仿佛毒蛇一般的阴寒。 “老爷,这……” 谁知她才开口,白文武拿着的茶杯碰的摔在地上,脸色铁青,连她都一起骂了:“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真是给白家丢脸,给白家的列祖列宗丢脸!” 白慕言自然是不愿就此被诬陷,便咬牙切齿道:“爹,这人是被指使的!女儿高高在上,怎么会和这种腌臜东西私定终身呢。” “啪——”的一声,白文武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白慕言的脸上。 捂着脸,白慕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爹居然打她!在白微影面前!她看向白文武,眼神中竟带了些怨恨。 白文武瞪了白慕言一眼,“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先回房待着去,择日出嫁!” 这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白慕言和江氏瞬间都是脸色惨白,绝望的很。 “不,不,爹爹,女儿就是宁愿死,也不要嫁给她!” 白慕言绝望的哭嚎,白微影有些意外白文武的决定,上辈子她可没被逼着嫁给这个家丁,但仔细想想,也是有缘由的。 当时她虽然被一口咬定和这个家丁私定终身,却没有实打实的肌肤接触,白慕言可不一样,是众目睽睽下被发现她光身同家丁躺在一起的! 白慕言求不动白文武,又去求江氏,江氏就这一个女儿,怎能允许她嫁给一个下贱的家丁。 毫不犹豫的出言护她,“老爷,我们女儿是什么性子,能不知道吗?她绝不会委身于这等人,您若是不查清真相,为她证明清白,她的命就要没了!” 到底对白慕言有诸多疼爱,白文武有些面露犹豫之色。 白慕言又羞又气,神色扭曲,双手死死的捏着衣摆,如今怕是只有一条路了! “白微影!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眼中却满含偏执绝望,挣扎起身,撞开丫鬟们,纵身跳入了池中。 眼看冷水一圈圈激荡,丫鬟们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呀,救命呀,二小姐跳湖里去了,快来人救命呀。” 应声而落的是一道修长的人影。 眼看自己女儿跳入湖中,江氏头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白文武连忙吩咐人下去打捞,水底因白慕言的挣扎而变得浑浊,几个家丁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白慕言。被救上来之后,早已晕了过去。 懂得些医术的丫头把白慕言放在地上,按压她的胸部,给她做了紧急救治。她这才吐出几口水,醒来抱着江氏就是哭。 “言儿,言儿,你怎么样?” 白文武赶忙冲过去看个究竟,看着她的模样,一颗心都要碎了。 白慕言却一把推开了白文武,“娘,爹爹是不是不要女儿了,让女儿去死吧,免得给白家蒙羞!只是我当真是被人设计的!” 第七章 让她去祠堂跪着 白微影没想到白慕言居然能拿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破这个局。 只是,她一点都不害怕白文武真去查,毕竟事情的起因,完全是江氏两人在设计她,而今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 所以对上白文武心疼过白慕言后对她探究怀疑的视线,白微影毫不怯懦的跟他对视,“爹爹,女儿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您即便不知全部也当有耳闻,我纵然对妹妹有些许不满,也没能耐害她啊,请您彻查此事!” 和白慕言的说法一样,她这么说也完全有道理,毕竟后院是江氏在掌管,白微影有时候连饭都不能吃上热乎的,如何能做下如此大事。 反倒是事情发生在她房间里,很可能将她也牵扯进去,甚至是被毁名节的,也可能会是她…… 白文武不傻,已然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儿,可彻查下去,只会更乱,是以他并没有点头应下这个要求。 江氏倒是想一口咬定是白微影所为,可设计人不成反被砸了脚,显然不是白微影幸运逃过一劫,而是她在其中动了手脚。 什么时候,这丫头竟然这般厉害了? 心惊胆战下,生怕白文武真把内里纠葛给查明了,江氏给了白慕言一个见好就收的眼神,转头看向白文武,“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护住言儿啊!这事儿并无外人知晓,只要不传出去,言儿的名声就无碍。而我,也会尽快给她找个适合的婆家……” 白文武的心里,也是复杂的很,经江氏这么一说,思虑片刻就同意了,如此既能护住白家的颜面,也能护住白慕言。 他没有多说,只沉声丢下一句,“须得处理好了。” 江氏自然明白,不管是对知情人士的封口,亦或者是往后白慕言的嫁人,都不能再出差错…… 是以连忙让人堵住了那家丁的嘴,忙活着善后。 白微影也没想着只靠这一事就能将江氏和白慕言两人击垮,也就并不失望,只是可怜那被牵扯进去的家丁,可上辈子的她,又是何其无辜? 白慕言回房之后,是生了一场大病,几天都起不来床,而那污了她的家丁,更是暴毙身亡。 一时间,府中的氛围格外沉凝。 两天后。 门房来通报,老祖宗周氏过来了! 白文武一惊,立马带着众人去大门口迎接,周氏是白文武的亲奶奶,虽然不跟着他这一支生活,但辈分和分量在族里都举重若轻。 “老祖宗,您怎么来了?”白文武扶住周氏,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祖宗年纪已经很大了,现在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突然的来访让他心里有些隐约的担忧,定是听到了家丁和慕言的事情了。 周氏笑呵呵的横了他一眼,和蔼的说道:“没事我就不能来了?我这不是想崇明和微影了吗!” “老祖宗快请进,小心台阶。”白文武小心翼翼的把周氏迎进了门,而后吩咐晚上摆宴。 晚上宴会,周氏看着少了个人,有些奇怪的问道:“二丫头呢?” 一旁白微影的丫头小玉嘴快道:“二小姐被老爷关在房里不许出来。” 周氏倒是没有多少震惊,她正是为了慕言的事情来的,虽然这事儿被白文武下了禁令,没实打实的传出去,可事关白家的名声,周氏这个老祖宗多少还是知道些内情。 “禁足?只是这样,那丫头如何长记性?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损白家颜面,不能姑息,去,让她在祠堂跪着去!” 周氏话音落,众人皆是一惊,白文武和江氏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江氏原想求情,这慕言的病才刚刚好,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啊! 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份! “好了,先吃饭,让慕言跪着便是。” 见她不再询问,江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祖奶奶,来吃菜。”白微影夹了一筷子周氏最爱吃的东坡肉,放进了她的碗里。 周氏慈爱的看着她,乐呵呵的说道:“还是我的微影好,还记得祖奶奶爱吃东坡肉。” 一旁的白崇明听了有些不乐意了,也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周氏的碗里,吃醋道:“祖奶奶,孙儿也记着您喜欢吃东坡肉呢,只是姐姐她动作比我快。” 听到他这话,周氏乐得哈哈大笑:“恩,崇明也对祖奶奶好。” 白文武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心里有些感慨,也道:“老祖宗,喜欢吃就多吃点。” “恩。”周氏笑着应承。 整个饭桌上的人都打心底里欣然,只除了江氏,她身体僵硬的坐在那里,一肚子的气怎么也消不掉。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讨好周氏,这样才能接着把白府掌握在手里。 第八章 你敢说我老? 饭后。 众人纷纷散去,江氏回房躺了一会,便突然起身。 “走,随我去厨房,给老祖宗做些糕点,孝敬孝敬她老人家。” 话说得甜腻,眼波流转间却尽是晦涩。 厨房在读书人眼中是污秽之地,自然就设在了府邸的角落,没什么景致,不算落魄却干净的过了头。 到了厨房院外,江氏有些嫌弃,还不得她走到屋里,一个抬头,紧接着便脸色一僵。 真是阴魂不散!白微影怎么也在这? 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底气,江氏装作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皮笑肉不笑的寒暄道:“微影怎么能来这地方。” 厨房里冷不丁的响起了她略微僵硬的声音,一时间嘈杂声尽退,机灵的唤了声夫人。白微影错愕的转头,自己也没想到江氏居然会进厨房。 她不是一向视这里为下等人进的地方吗?今天怎么也会过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心里虽然有万般,但是她表面还是淡淡的回了句,“母亲。” “你在做什么?” 看到她走过来,白微影暗自警惕,“做了一些祖奶奶爱吃的。” “哦。”江氏点了点头,而后道:“那我来试试微影的手艺如何吧。” 她都这样说了,白微影自然也不好拒绝。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只好见招拆招了。 “母亲,请。” 这些糕点都没什么点缀,素静的厉害,江氏也没得挑,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只尝一下,却是立马吐了出来,嘴里嚷嚷道:“你做的这是什么,这么甜,怎么给奶奶吃?” 听了她刁难的话,白微影反而眉头舒展了起来,心里有了底,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母亲不了解祖奶奶,她就是爱吃甜的,可能母亲不喜欢吃,祖奶奶她就喜欢吃。” 被她这不留情面的话一噎,江氏气的胸口起伏起来,她这是在向她炫耀她跟周氏的关系比她跟周氏的关系好? “可是也不能这么甜。”她自然不能落得下风:“老人家甜品不能吃的太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害老祖宗呢。下次可不敢了。” 这话里刀光已亮,厨房里的其他人都战战兢兢,无人敢做声。 “母亲可懂得真多呢。”白微影眼皮一掀,一句赞赏的话活生生的被说成嘲讽的语气:“这些保养养生的地方,我自然是不如母亲了解的多了。” “放肆!你敢说我老?”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恶意就是诋毁她的相貌。 闻言,白微影嘴角荡起一抹笑意:“我曾在书中看过一句话,现请母亲做一详解。”她稍一顿,拱了拱粘满面粉的手,方才续言。 “一人若敏而愚,盖言无恶意,然其解乃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矣。” 女人一脸怒气,眼睛里面毫不掩饰的是愤怒和厌恶,她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面前的少女,扬起下巴十分傲慢:“白微影,你敢讽刺我?你放肆!” 张牙舞爪,却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定义,白微影淡然端立,眸子里甚至有几分笑意。 江氏看着眼前这一张令人嫉妒的脸她高高扬起手,刚想对着下去,想到了周氏还是放下了手,冷哼一声。 两人并不知,婆婆已在门外,将这一切都看了个一清二楚,神色不变,眸子里笑意消失,她收回脚步转身按照原来的路回去,来到了周氏的住处,将一切原话回禀。 今天来厨房就是想试试来讨好老祖宗,全当做没看到白微影,江氏向厨房里的大厨讨教了如何做糕点,随即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看她忙碌的样子,白微影眼底嘲意淡淡,只不过江氏忙得焦头烂额没有看到。 等她做好了糕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让丫鬟放食盒里便提着趾高气昂离开,来到周氏住处,一进去便跪了下来,十分乖巧,声音也放柔了好几倍,与刚才尖声斥责白微影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喜滋滋跪下,柔着声音道:“给老祖宗请安,此身不才,给老祖宗做了糕点,您尝尝。” “嗯。” 居高临下看她,周氏面色淡淡,丫鬟犹豫下将糕点送上去,周氏接过,不置可否。 跪了许久,江氏也有些吃不消,哪怕周氏根本没有想叫她起来的意思,她也不敢起来。 只是官家夫人吃不得什么苦,跪了一小会儿便见有汗流下,将脸上妆容冲开,看起来十分狼狈。 第九章 都是拜白微影所赐 江氏抬头想偷看一下老祖宗的表情,便听周氏淡淡道叫她起来。 缓缓起身,江氏脸上黏糊糊难受正想找块手帕抹一下,便见周氏捏起一块糕点,面无表情将手中糕点揉碎。 心中升起惶恐,江氏“噗通”一声跪下,将头抵地上,身子颤抖,不清楚自己做了个糕点怎么就惹上了这尊大佛。 她在白府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唯独不敢惹的是这位老祖宗,她一句话下来白文武可能都会收拾自己。 “知晓自己错哪儿了?”周氏面无表情开口,眸子里皆是寒光,她声音不含一丝感情,却有让江氏跪着不敢说话的威慑。 哆哆嗦嗦张了几次嘴,江氏最后还是明智的闭上口。 便见周氏将食盒里的糕点掷在离江氏不远的地上,一脸怒色:“上不了台面的贱蹄子,微影再怎么样都轮不着你来训,被扶正了就以为自己是白府主人了吗?” 江氏哆嗦着开口,身子颤抖,看不到神情,声音颤着道:“儿媳不敢。” 冷哼一声,周氏从塌上起来,张婆婆赶忙过去扶,她看着跪在地上声音惶恐的江氏,心里升起厌恶,转过头不想去看,“扶我出去。你既然想跪,就给我出去跪着,今儿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是。”江氏犹豫片刻后立即答应下来,生怕自己再说什么惹得周氏更恼怒,那时候可不止跪两个时辰这么简单了。 小小的教训? 江氏咬咬牙,眸子里恨意明显,膝盖上传来阵阵疼痛,她眯了眯眼:白微影,又是拜你所赐。 被张婆婆扶着走到了门口,周氏转过身来看看一眼依旧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的江氏,收回厌恶的眼光,拍拍张婆婆的手:“带我去影儿那里。” 张婆婆应下。 这边白微影正在和自己弟弟坐院子里树下,两人对弈,各执黑白棋子,看起来十分惬意,神色专注得周氏和张婆婆进来都没有发现。 “影儿。”周氏弯眸笑起来,眼睛里面笑意清浅,出声打扰了此刻的宁静,她语气慈祥,里面满满的都是对白微影姐弟两人的宠溺。 “祖奶奶。”白微影听见声响,葱白小指放下棋子,赶忙起身迎过去,扶着周氏坐下,笑起来,“祖奶奶怎么来了?” 抓住她的小手,放在手心里,周氏见白微影姐弟乖巧惹人怜,眼睛涩涩,鼻子酸了下,拍了拍白微影的手,“自从你母亲走了以后,祖奶奶就没有保护好你们。” “祖奶奶哪里来的话,影儿不是过得很好吗?” 周氏心中十分欣慰,随即转头,吩咐杨婆婆将白慕言放了出来。 白慕言被放出来,匆匆去了江氏那里。 “娘。”白慕言见没有外人,扑进江氏的怀里,眼眶红了起来,十分可怜:“你知道女儿这几天过了什么日子吗?都是拜白微影所赐。” 几日没有见她,江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人瘦了不止一点儿,眼光也跟着红了起来,抱着白慕言有些心疼道:“乖,都是娘的错,娘没有保护好你。” “娘,我不怪你。”白慕言从她怀里起来,眼眶红着,我见犹怜:“我们一定要将白微影这个眼中钉除掉!” 江氏眯眼睛,里面恨意闪烁,想到白微影的脸恨不得撕碎。 “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白微影姐弟正得老祖宗宠爱,知道吗?” 闻言,白慕言不甘心点头,将袖子里的手送来,语气淡淡的道:“好,女儿知道了,娘不要担心。” “嗯。” 江氏重重点头,她看了好几眼白慕言,最后防下心来。 白微影这个眼中钉是要除的,但不是现在,周氏对白微影姐弟宠爱有加,如果现在动手,怕是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她和白慕言。 她江氏没什么事,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给自己女儿最好的就是自己最重要的心愿。 白府,远远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几天后。 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朝廷的圣旨突然下来了。 白家一群人,大大小小的,纷纷到了前厅来,跪下磕头。 白文武跪在地上,两条腿都跟着打颤,自己上次抓刺客不利,如今圣上怪罪下来,肯定是要吃点苦头的。 “奉天承运……念白文武护驾有功,朕与敬平王深感欣慰,封白文武为四品侍郎,迁至京城,赐府邸……” 公公念完了圣旨,白文武的大脑嗡了一下,他可从来不曾记得自己护驾过啊?就这么升职了? 虽然还是四品,可京官和地方官不一样,哪怕是地方上的大员,到京述职时也不敢轻易得罪比他级别小的,就是怕被使绊子。 “白大人,恭喜恭喜啊!” 公公笑着,将圣旨递给了白文武,白文武诚惶诚恐的接过来,又叫人给了银两,打发走了公公,却怎么都琢磨不透这其中的道理。 白微影思索着,心头一亮,想起来那个玉佩,果然,他就是敬平王,司华圳! 第十章 失了女儿,升了官 白文武再三跟传旨公公确认这事儿没错,也就放下心来,虽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升迁,毕竟三年任期虽然不足一月之数,上头的评级应当也下来了,可不该这么早就定下传给他。 但还是在一众家人、家丁的簇拥、道喜之下,爽朗大笑,决定明日要在家中设宴,宴请亲朋。 听到这个消息,江氏竟立刻心生毒计,赶忙跑到了白慕言的房间,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兴奋。 “慕言,明日你爹要大摆宴席!” “那又与我何干?娘,我现在可是出不去!” 白慕言咬着牙,狠狠地想着自己遭受的这一切苦难,都是拜白微影所赐。 “慕言,你有所不知啊!” 江氏兴奋地坐在白慕言身旁,附耳轻声诉说了一番自己的计策,“你只要……这样下去,包管她白微影一定失去你祖奶奶的庇护!到时她一个未嫁女,还不是任我揉搓!” 白慕言瞪着大大的眼睛,钦佩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翌日,白府上下,便是来了城中的各路书生、公子,纷纷送来贺礼,以此祝贺白文武升迁。 宴席之上,白家大小纷纷落座,偌大庭院摆满张张圆桌,圆桌之上布满琼浆饕餮。 宴席之上,白慕言自然是没出来,对外说是染了风寒,而白微影和其弟白崇明因备受宠爱,所以落座在周氏两侧,羡煞旁人。 “祖奶奶,您吃这个。”白微影乖巧地给周氏碗中夹了一块已经细心挑过刺了的鱼肉。 “祖奶奶,您吃我夹的!”白崇明吃醋地也夹起一只炖得烂熟的鸡腿,放入了周氏碗中。 周氏欣慰地笑着,乐呵呵地说:“别夹了,别夹了,奶奶快吃不下了。” 江氏在一旁冷眼旁观,却也不再妒忌,因为她知晓,一时片刻之后,这白微影再无周氏这座靠山。 她知晓,这是白微影在借机告诉与众人,自己有着周氏这座大靠山。 见时机成熟,她便寻一借口,早早便是离开了席间,派遣一个婢女,去告知白慕言可以实行计划了。 另一边,此时此刻。 今日白文武宴请亲朋,白慕言作为一个“死人”,自然是不被允许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人坐落在冷清的屋内,只有桌上那摇曳着的烛火与门外轻唱着的蟋蟀为伴。 忽的,有人敲响了紧闭的门扉。 “谁啊?”白慕言问。 “小姐,夫人托我给您捎句话。” 门外一婢女的声音传来。 “夫人说‘时辰已到’。” 时辰已到? 白慕言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嘴角挂上了一抹遮掩不住的喜悦笑容。 “噢,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在房中静坐了半刻,待婢女走远,白慕言终于是按耐不住,轻轻推开了门扉。 门外,自己所处的院落冷清得紧,蟋蟀高歌,青草随风浮动,不见半个下人。 “果然如娘所说,今日爹爹宴请亲朋,白府上下的佣人也都在厨房里用饭,真是天赐良机。” 白慕言自言自语地说着,忽却又哀叹一声,自嘲一笑道:“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她便想起了白微影,狠狠地咬着牙,道:“小贱人,给我等着,我要让你千百倍的偿还今日我所受的伤害!” 宴席十分圆满,白文武十分高兴,与友人们把酒言欢,直到深夜。 白微影陪伴着周氏在白府的后花园里散步,直到周氏困顿,这才回房休息。 但是她却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房门没有关紧。 难道又是敬平王? 白微影想着,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烛火仍然在徐徐燃烧,数盏烛火的交辉下,房间却也不见得昏黄。 走进房内,她警惕地四下查找,发现并无异样,甚至房内都没有任何东西丢失。 兴许是记错了。 白微影坐在了床沿,打了个哈欠,终也睡去。 第二天一早。 “到底是谁干的!” 周氏的一声河东狮吼,将白府上下给掀了个底朝天。 第十一章 她没有偷佛珠 家丁无数跪在大厅,哆哆嗦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老太太如此震怒。 婆子儿媳们皆是规规矩矩站立在一旁,低着头,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询问。 白文武的酒没醒透,头疼的厉害,但他却也架不住老祖宗的怒火。 “母亲何故生气?” “哼,你府上出了天大的贼人,连我贴身佛珠都敢盗取!” 周氏的视线蕴藏着怒火,每每扫过那些妄图抬起头来看上她一眼的人时,都会将对方给惊出一身冷汗。 白文武听完,也是一怔,随即便也勃然大怒,转身指着那群下人,怒喝道:“说,谁干的!” 下人们哪知道是谁干的,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明白。 看下人们一个二个的都是没有主动认错的态度,白文武愤怒地一拍桌子,吓得那些下人皆是浑身一颤。 一旁作壁上观的江氏,嘴上挂着一丝阴毒的笑容,气定神闲地走出了人群,提议道: “老爷,不如我们派人去搜吧?在谁的房间里搜出来,也就说明是谁干的。” 说完,她那如毒蛇一般阴寒的眸子,便是“咬住”了白微影。 白微影与其对视,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眼瞳收缩,想起了昨日江氏在宴席间离开了一会儿,再加上自己回到屋子时,发现门没有关紧。 忽的,她便感觉到一阵惶恐。 果然,对这对恶毒母女的警惕心不能有半点的松懈! “对,派人去搜,在谁的房间搜到,那就摆明了是谁干的!” 下人和婆子儿媳们也集体附和道。 白文武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周氏,待到她点头后,下令派人去搜。 江氏也差遣自己周身的那一干婆子们动起来,前去搜索。 半晌之后,无数的下人都是回到了大厅,其中一个江氏手下的婆子拿着一串裹着红浆的圆润佛珠。 婆子将佛珠递给了江氏,贴耳在江氏耳边说了几句话,江氏笑逐颜开。 “说,是在谁房间找到的!” 白文武一拍桌子,怒声问道。 江氏歹毒地看了白微影一眼,抬起指头,指着白微影,说道:“在她房间里找到的!”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白微影的身上。 就连一向偏爱她的周氏,也是瞪圆了眼睛,只不过眼眸里却没有厌恶只有困惑和不解。 深吸了一口气,白文武不善地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愤怒,严肃地问道:“说吧,微影,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微影知晓,现在的局面对自己是存在着绝对的不利因素的,无论自己接下来说出什么言论,都一定会被江氏一口咬定是自己的狡辩。 不过,她却也并不打算就此任人宰割。深思熟虑,她终是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众人皆是一片哗然,他们万般不解,为何白微影还会说出这种被害者的言论。 江氏不屑一笑,说道:“好一个清者自清!但这串老祖宗的佛珠,是在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人赃俱获,你又想以何种诡辩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江氏周围的婆子解释附和,下人也是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往日里平静整个白家大厅,竟显几分嘈杂。 “住口!”白文武一声历喝,制止住了议论纷纷的场面,随即侧目打量了一番周氏此刻的神态。 素日里,周氏偏爱白微影,故此白文武在惩处白微影时,也只得看周氏脸色行事,毕竟百事孝为首。 此时此刻的周氏一改往日里的沉稳,竟略显慌乱,显然她也未曾料想到白微影会干出这种事来。 叹息一声,白文武问:“微影,你当真没什么要说的了?” “回爹爹,清者自清!”白微影再度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话,她的眼神坚定不移。 “笑话,人赃并获,你还怎么清者自清?”江氏胜利地笑着,周围的婆子也是跟她一条心,皆是点头附和。 “够了!”白文武捂着因为宿醉而疼痛的脑袋,说道:“微影你给我去祠堂里,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着,我不让你起来,你不许起来。” 说完,他便是要起身,回房继续歇息一下。 江氏心中的怨念终于是减弱了几分,洋溢在嘴角的得意,已经按耐不住,嘴角高高扬起。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且慢!” 第十二章 真的已经被调包了 众人寻声望去,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周氏的贴身婢子——张婆婆。 张婆婆高高举起一只手,怒目圆睁,恶狠狠地似一头恶狼一般剐了一眼江氏,这令江氏不寒而栗。 白文武顿住了身形,站在原地,注视着高举起手的张婆婆,问:“张婆婆,你有什么要说的?” 张婆婆先是恭敬地对着白文武施了一礼,然后又冲着好奇注视着她的周氏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冲着江氏轻蔑一笑,道:“夫人,你可曾知,何叫害人害己?” 江氏有些错愕,但在她看清楚张婆婆手中紧握着的东西时,随即却是瞳孔一缩,因为那赫然正是与自己手中这串佛珠一模一样的另一串佛珠。 张婆婆将手中佛珠交还给了周氏,神色不善的看着江氏。 “昨日里,我见你席间离开,便暗暗跟在你的身后,想查清楚,你是想做甚么,却一路尾随你去到太夫人的房前。你,进入太夫人房中,盗取佛珠,是我亲眼得见!”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皆是惊骇不已。那在江氏身旁的婆子赶忙都是离开她的周身,生怕自己被误会成为她的帮凶。 白微影冲着张婆婆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张婆婆也是回了她一个微笑。 “哦?”白文武看向了江氏,问道:“夫人,你且说,可有这栽赃嫁祸一事?” “我……” 江氏支支吾吾,这墙头草一倒,她便显得形单影只,不过她却也不打算就此放弃,一咬牙,用手一指着张婆婆的鼻子,怒声道:“大胆奴才!胆敢以下犯上?竟端起脏水,泼我身上!定是你监守自盗,来这里污蔑与我!” “住口!”周氏用力往地上敲了一下拐杖,怒声道:“张婆婆是我贴身婢子,在我身边陪伴我有数十年,跟我更是情同姐妹,哪里轮得到你来数落她?” 江氏吃瘪,知晓自己在周氏这里讨不了好,赶忙下跪,看向正在静观其变的白文武,哭嚎道:“老爷,冤枉啊,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白文武一言不发,看了眼江氏,然后看向张婆婆,道:“张婆婆,你随在我母亲身边侍奉有佳,但却也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就定夺我夫人的罪过,你可有其他证据?” “证据?”张婆婆一指江氏手上还拿着的那一串佛珠,道:“她这不正拿着的吗?” “夫人,将你手中的佛珠拿上来。”白文武深吸一口气,安耐住心头的不平静。 江氏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向前爬,然后将手中佛珠双手奉上,在此途中,她竟不往侧目看了一眼正面带微笑的白微影。 白文武接过佛珠,递给自己的周氏,周氏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这是假的。” 白文武又看向了张婆婆,问:“怎么是假的?” “因为真的,已经被我掉了包了。就在刚才,还给了太夫人。”张婆婆说。 叹息一声,白文武冲着周氏施了一礼,“母亲,孩儿身体困顿,回房歇息了。” 说罢,白文武一甩袍袖便是回房而去,他这一走,江氏也是深刻明白了他并不打算在周氏面前庇佑自己。 “大胆毒妇!”周氏一敲拐棍,吓得江氏浑身一颤,似乎整个人都缩小了一般。 “你栽赃嫁祸,欺我儿孙,罪不可赦!”周氏愤怒地说着,“来人呐!拖下去,家法伺候,并关罚去祠堂跪拜一天一夜,不许吃喝!” 第十三章 不敢再次撒野 白家的家法是一根竹条,虽不粗大,但打在身上却也十分的疼,一下一个红印子。 江氏的惨嚎声在白家大厅里回荡,足足打了一百多下,白微影这才上前替她求情,这并非是白微影妇人之仁,而是她看出来了周氏消气了,借机在周氏面前立下一个有同情心的形象罢了。 “还是微影懂事,你都要害她了,她还为你求情!”周氏摸了摸白微影的脑袋,无限的宠溺之情流露于言表。 白微影冲着江氏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随后,江氏被带去了祠堂,跪了一天一夜。 “都是因为你,我和慕言才会落到这幅田地,你这该死的贱丫头!”江氏咬牙切齿,心头的怨恨更是多了几分。 自那件事以后,江氏在家中的名誉一落千丈,自此便许久没有来打扰白微影恬静的生活。 三日后,大雨磅礴,别无去处,白微影又因白文武的命令,只得待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念书,正念道一句“忽逢友人他乡来”时,一个声音在她背后接上了这一句诗。 “变卖家当换酒钱。”那个声音说。 白微影微微一怔,回首望去,瞧见一个衣着朴素,样貌儒雅的少年。 “白逻,你回来了。”白微影咧嘴一笑。 这白逻,是白慕言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但性格却是一点也不像是白慕言和江氏,是一个偏偏儒雅的书生。 “给三姐请安了。”白逻冲着白微影拱了拱手,然后坐到了白微影的对面。 “白逻啊,这一次你是去哪了?”白微影合起了手中的书,自幼她便与白逻合拍,白逻也一样,比起自己的亲姐姐白慕言,更喜欢和白微影一起玩耍。 “异乡他处,山高水远,景色悠然。与二三同学,一齐泛舟,在舟中饮酒作乐,一起吟诗作赋,好生愉悦。”白逻说着,却是一顿,思索稍息,便问:“只是,在归家路途听闻,慕言姐一事,不知何故?” “说来话长……最后,为了让二姐姐知错能改,父亲和祖奶奶就罚了她。”白微影给白逻叙述了一遍白慕言和家仆的事情,只教白逻瞠目结舌。 “唉,我那姐姐,也是苦命的人!”白逻仰天道,“问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白逻以为自己姐姐跳湖,是因为与那家仆感情深厚的原因,白微影也懒得解释,任由他误会着去吧。 随即,两人一起去给父亲白文武请安,周氏瞧见白逻时,也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父亲近日身体可安好?”白逻和讯地笑着,谦谦有礼。 白文武点了点头,道:“逻儿此次归来,以后就在你祖奶奶身边陪同她聊天说话吧,你母亲近日因犯了错误,被关了禁闭,一时半会,你也见不着她。” “是,父亲。”白逻向来敬重白文武,又觉得江氏两人确实错了,所以犹豫了一瞬,并未求情。 施了一礼后,便走到了周氏身旁,与周氏聊起了自己此次出行的所见所闻,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白逻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白府,江氏自然也是知晓,于是便鼓足了勇气,踏出了紧闭的房间。 自然有监管的下人阻她,却没挡住。 可在半道上,她却忽然遇到了白微影,仇家相遇,分外眼红,只不过此刻风口浪尖,她却不敢再次撒野,只得冷哼道:“真丧气,出门踩狗屎。” 说完,她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便打算绕过白微影离开。 无缘无故被骂了一声,白微影自是不愿白白受气,“哟,母亲,我可记得您被爹爹关了禁闭啊,怎的如今在外闲逛?” 江氏顿住了身形,没有回首,冷冷说道:“就算如此,我也能去见我的孩儿。” 说罢,她便离去了。 白微影也不多阻拦,仍由她去,心下打好了一个如意算盘。 第十四章 和车队走散了 片刻后,当江氏来到白逻院外时,正准备踏入,去见上一见自己许久未见的孩儿,却在这一刻,她被身后的人给叫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声音的主人,现在一定是极其愤怒,“你难道是想藐视家法吗?!” 江氏被这声音给吓住,颤颤巍巍地回过身来,一下子便看见了满脸怒色的白文武,极其他身边站着的白微影。 “老、老爷,我……” “住口!”白文武历喝一声,打断了江氏的话,怒喝道:“你,给我滚回房里去!” 江氏不知所措,竟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跪在地上哭嚎道:“老爷,妾身与孩儿白逻许久未见,他今日回来,我自是想与他见上一见,老爷难道就不允许一位母亲见自己的孩子吗?” 白文武从鼻腔里喷出一阵怒气,说道:“母亲?你也是微影的母亲,可你却嫁祸于她,你好好瞧瞧你教出来的女儿白慕言,她与下人私通,毁了白家名声,现如今,你认为我还能任由你毁了逻儿的前程?速度滚回房里,否则休怪我家法从事!” 白文武言罢,身后的一个下人便是站在了一旁,手里捧着一根竹条。 江氏慌了神,跪在地上向前爬,抓住了白文武的袖子,急切地说:“妾身不敢了,妾身不敢了。” 果然,江氏在见到儿子与自己的安危之间,还是选择了保护自己。 随后,江氏被人关押进了禁闭室内,白微影终于是觉得扬眉吐气,报了她栽赃嫁祸给自己的仇。 随后的几天里,周氏不愿一齐去京城,便告别了白家,带着白逻一起离去,但是却留下了因为家道衰落,不得不在白家寄宿的表哥景尚亭。 送走了周氏,白家也开始全家上下的一起整顿,最后终于是收拾出了几辆马车的财物。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白微影跟随着白家一家人,一齐动身前往了京城。 彰德府店到京城,路途遥远,这一趟,便是十天半个月的路程。 行了两天,忽的,虽颠簸却一路还算平稳的马车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摇晃,这一下子把半梦半醒的白崇明给晃醒了。 “怎么回事!”他皱起了眉毛,正欲开口去骂马车夫,却是听见了马的一阵嘶鸣,然后听见了马车外传来的声“咦哈”的怪叫声。 白微影心头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还没问明白,马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嘶鸣,紧接着她只感到一阵天翻地覆,随即车上的四位少年少女皆是撞在了一起,翻了个身,贴在了马车的木板壁上。 身上传来的一阵疼痛让白微影错以为自己的骨头散掉了,她揉着撞疼的额头,爬出了马车。 “嘿,大王,这里有个美女嘿!” “哎呀,还真是美女!” 映入白微影眼帘的,是一群骑在马上,围绕着自己一行人旋转奔跑着的粗犷的肮脏男人,可以确定是土匪无疑了。 她看到了自己等人乘坐的马车侧翻倒在了地上,马匹和马夫都身中数箭,倒地身亡,紧随的护卫也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这群土匪停下了马匹的奔跑,团团围住了白微影,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土匪说道:“小妞儿,我们只求财,当然,有色也顺道求一份。” 白微影看了眼大胡子,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自己周围没有白家的车队,她先是一愣,随即醒悟——原来是自己等人和车队走散了! 第十五章 一千两银子换她 “嘿,大王!这马车里也还有人呢!”一个靠近马车的胖子土匪不知何时下了马,正在往马车里望去。 “有多少钱?”大胡子问。 “屁钱没有!就有一群小鬼头!”胖子土匪失望地说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真他娘的晦气!” “你们要干什么!给我离微影远一点!”一个愤怒的咆哮从马车里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正是白微影的表哥景尚亭。 景尚亭一把抓住了胖子土匪的脖领子,奋力一拳竟然把他给打翻在了地上,其他土匪立马蜂拥而至,一下子把他给抓住,踢踹他膝盖窝,致使他跪在了地上。 胖子土匪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打疼了的眼睛,啪的一巴掌摔在了景尚亭的脸上,骂骂咧咧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朴刀。 “他奶奶的,敢打老子?老子一刀劈了你这个小杂碎!”说罢,胖子土匪抬到要砍。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白微影喝住了胖子的举动,二十几个土匪一齐齐刷刷地看着她,大胡子的目光里充满着好奇。 “想要钱是吧?”白微影也看着那些土匪,“我是白家白文武的女儿,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你们可以用我来要挟我爹爹,让他给你们送钱来。” “那我为什么不把他们也一起抓走?几个人的命,不比你一个人的命值钱?”大胡子问。 “你需要有人去传达我被抓走了的消息,否则我爹爹怎么知道我被你们这帮土……”匪字还未出口,白微影觉得现在不能触怒他们,赶忙改口,道:“山大王给抓走了?” 众土匪对视一眼,觉得有理,白微影松了一口气,可在这时,景尚亭却大喊大骂了起来。 “畜生、杂碎!你们要是带走了微影,我就杀了你们!”景尚亭挣扎着,但却没法挣脱半分。 “他奶奶的!”胖子土匪一脚踢在了景尚亭的胸膛,这一脚让他咳嗽连连,又提起了刀,怒喝道:“他奶奶的,报信的一个就够了,老子砍死你!” 白微影大惊,暗骂景尚亭太傻了,这种时候不应该去触怒他们才是,连忙叫道:“住手!” 胖子土匪又停下了手,看向了白微影,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你要是杀了他,我爹爹对你们就只有仇恨了,到时候难免会和你们来个玉石俱焚。”白微影说完,土匪们却是笑了起来。 白微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解释得不清楚,于是说:“我爹爹是四品官,请当今圣上降旨剿贼,还是能办到的。” 言罢,土匪们笑不出来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终都看向了大胡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绑了你,你怎么保证你父亲不会剿灭我们?”大胡子冷眼看着白微影,手已经按在腰间,只要她回答不出来,那么便是手起刀落,以绝后患。 “很简单,因为对我父亲来说,只要能用钱解决,那就没必要流血。”白微影镇定自若,眼神坚定。 上辈子她们没有遇到过这事儿,很可能是因为这次提前入京的缘故。 现在盛世太平,有匪徒规模也不会大,这些人看着也不是纪律严整的,尤其是在官道附近,她们应该会得救! 既然早晚会被救,她不若用来刷一刷在白文武眼中的存在感和好感值。 大胡子哼了一声,一挥缰绳,驱使着马来到白微影身前,一下子把她抓在了手中,放在马背上。 在离去前,他仰天大喊道:“明天傍晚,带一千两银子来这里,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土匪们紧随着他一起离开。 马背上,白微影开始暗骂自己冲动,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既然做出了决定,自然要走出路来! 第十六章 只要你不死就行 马匹绝尘,一众土匪,呼喊着胜利的号子,一齐奔向远方。 白微影见土匪一行越走越远,短短功夫,身后那一直在叫骂不止的景尚亭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白微影粗略可以算出,几人已经离开至少一里地了。 “山大王,您们这是要去哪啊?”她问。 “小娘子,我自然是要带你回我壮丽的山寨里,去看上一看。”大胡子说着,嘿嘿淫笑数声,周围的一众土匪也是跟着发笑。 白微影隐隐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便问:“山大王,何故发笑啊?” “难得抢到你这样的小娘皮,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段有身段,还问我为什么发笑?”大胡子大笑不止。 白微影的脸刷的一下惨白,慌忙回道:“大王,我们可是说好,要拿我去换钱的!要是我出了什么差错,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只要你不死不就完了?”一旁的胖土匪淫笑。 白微影压下慌乱,尝试跟大胡子交涉,没能劝服这些人,准备到山寨再想法子逃脱时,她的视线中忽然多出了一人。 那人身长九尺,修长的身形,却又不显单薄,身穿一袭长衫,十分素朴,却又因其腰间一柄华贵佩剑,故而显得器宇不凡。 那人似是听到了土匪们的马蹄声,扭脸回头,一双金光般的眸子便是令白微影的心弦为之一动。 虽只在那一夜对视过一眼,但白微影一下便是认出了,这一双眸子是属于那个人的。 “司华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白微影冲着那个人大声的喊叫着。 不远处的司华圳却只是看了她和那帮土匪一眼,然后就这样假装没看见一样,看向了别处。 白微影的心一下子落入了谷底,一双眸子里只剩下了震撼,她难以置信,司华圳竟然会对自己被土匪抓走而视而不见。 司华圳啊司华圳,枉我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盖世英雄,原来,你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 白微影闭上了眼睛,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滴落。 “呵呵,小娘皮,看来你的朋友不打算来救你啊,你还是乖乖认命吧,哈哈!”大胡子看着那转过身去的司华圳放声大笑。 一众土匪也是哈哈大笑,可就在这时,一颗石子却是从司华圳所在的方向飞来,一下子精准无比的打进了张着大嘴大胡子嘴里,他顿时就像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皮球一般,摔倒在了地上。 其余土匪笑声戛然而止,纷纷大喊着“大哥”,随后便是又看向了正在惦着一枚石子的司华圳。 “妈的,敢打老子的大哥?”胖土匪大叫一声,策马冲向司华圳,一把明晃晃的朴刀拿在手中,凶光毕露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司华圳。 司华圳手中石头脱手而出,直直飞向胖土匪,胖土匪却是早有防备,竖起手中朴刀挡在脸前,便是挡下了那一枚石子。 “嘿嘿,雕虫小,看爷爷我砍……” 死字还没出口,司华圳却是趁着他用朴刀挡在脸前的功夫,一个起跳,便是像飞起一般来到了他的身前,一膝盖便是撞在了胖土匪的脑袋上,把他撞下了奔跑,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胖土匪一倒,其余土匪大喊大叫着冲向了司华圳。 司华圳却是不急不忙,拔出腰间的佩剑,便是直冲向了那一众冲来的土匪和奔马。 司华圳在马匹与刀剑之间躲闪腾挪,手中的剑锋与无数兵刃磨出火花,随即便又是迅速出手,剑刃迅速抹过土匪们的身子。 短短瞬息间,人倒、马散,司华圳一甩手中长剑,血迹纷飞,猩红的长剑又变得洁净无比。 白微影惊讶无比地看着他收起长剑,他此时此刻像极了名家描写进书卷中的英雄。 “你还想趴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起来。”司华圳走到了白微影身前,蹲下身子伸出了一只手,想拉她起来。 第十七章 我被蛇咬了 白微影牵住了司华圳的手,她能感觉到司华圳手上有着一层老茧,定然是练剑练的。 “你、你为什么救我?”起身后第一句话,白微影便是把心中的好奇给问了出来。 因为在刚才,她的确能看到司华圳没有打算搭理她,是要一走了之的。 司华圳牵住白微影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抬起了牵住白微影的那一只手,说:“你的手虽然又滑又软,但是你想牵我牵到什么时候?” 听闻,白微影一下子就脸红了,赶忙放开了手。 说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正面看清司华圳的脸,竟然十分俊秀,如果不是亲眼得见,她是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会是一个武功高手。 “轰隆——”一声闷雷轰鸣,随即便是洋洋洒洒而下的倾盆大雨。 两人一起在雨中狼狈的奔跑,冲向了一个不远处的山洞里。 洞内,升起的火堆,正在噼啪作响与门外下起的哗啦大雨辉映,一同协作出了一曲杂乱的协奏曲。 穿着被雨淋湿了的衣服,白微影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膝盖里,不去看一旁的司华圳。 司华圳虽不是一丝不挂,却也只是穿着一条内裤,他用木棍架起了一个架子,把湿衣服都架在火上烤。 “不快点把湿衣服脱下来烤的话,是会生病的。”司华圳挑逗似地看着白微影。 “我……我不冷,啊嘁——”话还未说完,白微影便是打了个喷嚏,浑身上下也是哆嗦了一下。 虽说现在的季节并不冷,但是穿着一身湿衣服,却也还是令人发寒。 “不要害羞啊,又不是没见过你穿亵衣亵裤的样子。” “你!” 司华圳漫不经心地说着,却是一下子触碰到了白微影的羞耻心,她扬起手来,刚要一巴掌打在司华圳的脸上,却发现司华圳却是在用干燥的布条,缠绕上了自己肩膀上的一处伤口。 白微影心头的怒火消散全无,含在嘴里的混蛋二字也咽了下去。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顷刻间,白微影感动得眼角都湿了几分。 山洞内司华圳在火堆旁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躺下呼呼大睡,待到雨停时,他仍未醒。 白微影感到腹中饥饿,便是趁着雨后初晴,走出了山洞打算去采摘一些野果回来充饥。 漫山遍野,皆是一片祥和的绿色,各种植物生机勃勃,无数的野花野草,挂着细碎雨珠,每走过一步,就好似踏进了一条小溪,雨珠毫不留情的将白微影刚烤干的裙摆所给打湿。 她在一片由草地和花朵构成的“绿色的浅水湖”中寻找,终于是找到了一颗结满果子的大树。 树梢上挂着一颗又一颗绿色的小果,显然是还未成熟,不过此时此刻却又不可挑剔,白微影无可奈何地摘下了一颗,咬了一口,随即吐掉,丢在了地上。 生的! 她吐着舌头,想把生果子难言的那一种酸涩感给吐掉。 可这视线可见的范围之内,却又再无第二颗果树,她实在是不知放弃眼前的涩果子,又能去哪找来果腹的食物。 无可奈何,白微影只好摘下那一颗树上比较大的果子,当她伸手进树叶之中摘下一颗大果子时,却突然感到手上传来的一阵刺痛。 惊骇之间,她赶忙抽回手来,看见了自己手上多出来的四个细小血洞,正在不断往外冒着血。 “嘶……” 一声蛇鸣从树叶中传出。 “我被蛇咬了!” 白微影心下大惊,慌乱间她脚下一个不慎,踩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跌倒在了地上。 几个摘下来的野果滚进了草丛里,白微影倒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那正从树上一点一点朝着自己爬下来的一条黑黄斑点的蛇。 第十八章 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那条蛇准备再度对白微影发起攻势时,一把锋利的长剑掠过了白微影的头顶,将那条蛇给斩断成了两截,剑锋没入了树干。 “一觉醒来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原来在这里陪小动物玩耍。” 司华圳打着哈欠,踩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到了树干边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顺带将那半截蛇躯给捡起,缠在了手上。 “怎么还不起来?快走吧,天色晚了,这些爬虫该出动了,待在山上不安全。”他说完,看向了还倒在地上的白微影,发现她面色惨白。 “让蛇咬了?”司华圳问。 白微影点了点头,因为恐惧而说不出话来。 “没事,这条没毒。”司华圳向白微影伸出了自己的手。 白微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牵着司华圳的手,再度站起来。 两人一起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下,白微影艰难地走了两步,发现一只脚疼得厉害,司华圳也发现了,叹息一声,蹲在了白微影面前,露出了一个背。 “你这是干嘛?”白微影诧异地问。 “还能干嘛,难道陪你在这里等着喂狼?”司华圳没好气地回道。 白微影咽了下口水,这还是第一次有白文武之外的男人要背自己。 她依偎在了司华圳宽阔的背上,一齐回到了山洞。 司华圳将蛇剥皮,用一潭沉淀半个时辰,显得较为清亮的积水洗干净了蛇身,就这么用一截树枝捅穿蛇躯,放在火上烤。 在清洗的时候,白微影亲眼瞧见了那只剩下半截的蛇躯在司华圳的双手之间蠕动,看着叫人害怕,一想到等下还要吃它,顿时便没了胃口。 “你……怎么知道我上山了?”白微影好奇地问。 “其一,你家人要是来找你了,你一定会喊醒我跟你一起走,所以排除;其二,这个时间段你肯定是饿了,因为我也饿了。既然饿了,上山摘野果,才是你会做出的选择。”司华圳耐心地解释给白微影听。 “那,万一我是抛下你,一个人跑了呢?”白微影问。 “你不会那样做。”司华圳随意答道。 “为什么?”白微影真好奇了,她想知道这个自己只见过一面,却又救下了自己两次的男人,心里对自己是怎么想的。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司华圳说完,伸手进自己腰间的一个小布袋中取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均匀的撒在烤白了的蛇肉上。 “诺。”他把蛇肉递给了错愕的白微影,说道:“吃吧,熟了。” “我……”白微影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她觉得司华圳应该会自己吃掉它才对,万万没想到他会让给自己先吃。 可是,要吃那种会蠕动的爬虫,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好意只能心领了,白微影回道:“蛇是你抓的你吃。” 白微影已经在心中盘算好了好几句话,随时准备脱口而出,以此来拒绝掉司华圳给自己蛇肉吃的好意。 怎知司华圳只是哦了一声后,就开始吃起了蛇肉。 翌日一早,经过一夜休息,白微影醒来时,没有觉得疲劳有所减轻,相反,硬邦邦的地面极其不舒适,让她近乎快到天亮才合眼。 好在山洞里因为篝火一直燃烧着的缘故,是温暖的,昨天淋过雨的衣服已经又变得干燥舒适。 司华圳早早的便已经醒来,此刻正在白微影的对面洗剥着一只兔子,这一次白微影没有婉拒,吃了一只兔子腿。 不得不说,司华圳的厨艺是真的好,白微影也明白了他撒在烤肉上的白色粉末是什么了——盐。 吃罢饭,两人收拾完毕离开了山洞。 刚出山洞,司华圳便指着一处说:“你沿着来时的方向走,便能回到你的家人身边。” “那你呢?”白微影好奇地问。 “我有事。”司华圳说。 “可我脚扭伤了,一个人也走不回去。”白微影抬了抬自己那被司华圳用木棍和破布包裹起来的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的事耽搁不得。”司华圳冷冷地道,意思很明确,不打算送白微影回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你办完事了,再送我回来。”白微影一敲手掌,笑着说道。 “随你。”司华圳说。 白微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跟在司华圳后面,司华圳也是极为照顾她,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自己的步伐。 此行不算太远,只走了半个时辰,便是到了目的地,一座坟墓前。 坟墓之上,草已半尺,显然许久未经打理。 墓碑前是青石板拼凑出来的一块平整地面,从石板缝隙之间,无数杂草丛生。 司华圳将白微影放在了一旁,独身一人走到了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待到三个响头完毕时,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血水。 白微影沉默了,她一瘸一拐来到了司华圳身旁,艰难地蹲了下来,问:“这是……” 第十九章 异样的种子发芽 待到三个响头完毕时,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血水。 白微影沉默了,她一瘸一拐来到了司华圳身旁,艰难地蹲了下来,问:“这是……” “我母亲。”司华圳的眼眶里满是哀伤,“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我母亲也曾被土匪掠去过,也正是因为那时的我弱小无能,才令她离我而去。” “现在的你,足以让她骄傲。”白微影安慰地拍了拍司华圳的肩膀。 “或许吧……”司华圳沉默了,跪在地上半刻钟,这才起身,用腰间的佩剑为自己母亲的坟墓,割下坟头上的青草。 白微影,也在尽自己所能,帮忙把司华圳割下来的青草捡起,扔进一旁的林子里。 下午时分,司华圳一个人跪在墓碑前,和坟里的母亲说着话。 白微影站在一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触景伤情,泪水滚落,却又不忍打扰到司华圳和自己母亲的短短“相聚”,只能捂着嘴,无声啜泣。 夜间,两人一起住在了坟墓旁的一栋小屋里,小屋里有一张满是灰尘的床,还有一个不大的火炕。 木柴在火炕里燃烧,司华圳在烤着新猎来的野物,白微影则捡来稻草,铺在床上和地上。 早早的,白微影便是睡着了,倒在还略微有些湿润的稻草堆里,做着一个苦涩的梦。 梦中她遇到了自己的母亲,却又只是短暂相见。 “母亲……”白微影轻声呢喃,一滴泪珠悄然滑过脸庞。 第二日,两人昨夜都睡得很好,晨雾未散,两人便是上路,这一次的目的地是将白微影送到家人身旁。 正午时,响晴博日,万里无云,蔚蓝的穹苍好似一颗硕大无比的宝石,美丽动人。 远远的,两人便是看见一队人马在不远处搜寻着什么,同时还伴随着呼喊:“微影小姐!” “看来是来找你的。”司华圳放下了背上的白微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偷偷溜了出来。” 说完,他便是要走。 “哎!”白微影赶忙叫住他,“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司华圳没有半刻犹豫,摇了摇头道:“最好不要再见。” 话落,他便纵身而起,在路旁的树梢上轻点几下,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再见……”白微影重复了一遍司华圳的话,心中的失落无以言表。 “微影!” 率先发现白微影的人,是景尚亭,他骑着一匹奔马,快速来到了白微影身旁,一下子翻身下马,仔仔细细把白微影打量了一遍。 “微影,在找你的路上,我看到了那一群土匪都死了,你没事吧?”景尚亭急切地问。 “我没事。”白微影微笑着答道。 “太好了,那一群土匪真是自作孽,活该惨死!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景尚亭不明所以地问。 早在白微影被劫走的那一天,他便是一个人跟着土匪们消失的方向来寻找过,只是碍于被胖土匪打伤了,又加上人的速度跟不上马,很快便是跟丢了。 但还是在今早上找到了那一群土匪们的尸体,只是白微影却不见了。 “我累了。”白微影不打算说出关于司华圳的事情,他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一定有着自己的隐情。 “走吧,我们先回去吧,不能让舅父等着急了。” 说完,景尚亭翻身上马,冲着白微影伸出了一只手,白微影握住景尚亭的手,被他轻松一拽,便是拽上了马背。 靠着景尚亭的背,白微影的视线还停留在司华圳离去的方向,心里似乎有一朵异样的种子发芽了。 第二十章 半夜闯进她房间 一路颠簸,白微影回到了白家的车队,喜讯传到,每一个白家人都充满着喜悦,就连白文武也都说了两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经过一番休整,又是三日路程,在雾气缭绕中,白家人远远地便是瞧见了一座雄伟壮丽的城门。 “京城到了。”白家的人们齐齐欢呼着。 景尚亭无限向往地说,“将来,我一定要努力,中个状元,好回家去光宗耀祖。” 一同骑在马上的白微影,也是充满无限向往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 因白文武调职突然,府邸还在装修,一行人只得暂住在其同僚方有复家中。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方府内,从始至终,白微影都在小心打量着周围。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城,自然要小心谨慎一些。 忽而,她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她抬眼看去,不远处有两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孩子。女孩看起来温柔可人,冲着自己一笑,脸上的梨窝格外的可爱。 可那男子的目光却不如女孩的纯洁,一双狭长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滴溜溜的转着,似是不怀好意。 白微影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凭着他们的年纪已经衣着,猜想到他们是方有复的孩子。白微影微微勾起来唇角,对着那女孩报以微笑。至于那男子,白微影直接略了过去,不再看他。 “有意思。”那男子正是方有复的儿子方兆,他嬉笑着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白兄,这是犬子方兆。”方有复拍了拍方兆的肩膀,向白文武介绍道,又指了指方如:“这是小女方如。” 白文武点了点头夸赞道:“方兄儿女双全,孩子个个出类拔萃,方兄真是好命啊。” 听到白文武的话,方有复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心中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女儿还好,只是这儿子……让人一言难尽。 白文武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儿女,当介绍到白微影的时候,方兆的眼睛几乎贴到了白微影的身上,怎么挪都挪不开了。 他的目光让白微影觉得不自在,她又不好瞪回去,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遂只是微微低头,假装看向别处。 别人没发现他们这里的动静,倒是被白慕言给看的真真切切。她心中难免忍不住咒骂白微影刚来到方府都开始勾引方家公子了,她狠狠的在心里啐了一口。 只是片刻后,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在来到方家之前,她就已经听自己身边的丫鬟说,这个方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慕言凑到白微影的耳边轻声说道:“白微影,方公子在看你。” 白微影并不做声,而是悄无声息的挪开了脚步走到了景尚亭的身边。为了避免自己这样做太明显,她假意与景尚亭交谈了起来,身影则是躲在了景尚亭身后,好避开方兆的目光。 “这妹妹好生羞涩啊。”方兆脱口而出,语出惊人。 在场的人有些惊愕看着方兆,方有复脸上有些挂不住,赶忙斥责道:“兆儿!你要好好照顾白家姑娘,若敢乱来,我打断你的腿!” “自然。”方兆收回了自己调侃的模样,像是谦谦君子一样晗首,可心里却打着算盘。 要他方兆好好照顾白家姑娘,方兆自然会好好照顾,不过是用的自己的办法去“好好”的照顾那。 白文武眉头皱了皱,却没说什么,和方有复简单介绍了各自的家眷后,白微影她们就由着方有复家的老嬷嬷带着去安置住处了。 虽说是客房,相对简单一些,却也都整理的干干净净,空气中还有好闻的桂花香,让人闻着就舒心。 只是方兆的那个眼神让白微影现在想起来都难免有些发毛。惹不起,她白微影躲的起。在方家借住的这些日子里,白微影知自己得处处小心才行。 正这样想着,白微影身上一股子倦意袭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心想着估计是这一路舟车劳顿累着了。反正现在时辰还早,便想着歇息一会儿。 柔软的被褥,香气伊人的打底-裤让白微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只是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的,她想要睁眼却睁不开。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白微影心中暗道不妙! 第二十一 章 当真是无妄之灾 “你……是谁?”白微影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此时的她用自己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发现,自己估计是被设计了。 不然任由她再怎么劳累,再怎么困倦也不该是现在这种情形啊。 “好妹妹,我来好好照顾你啊。”轻佻的话语,猥琐的身形。 白微影暗想不好,不过此事就算她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能想到方兆竟然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设计。 方兆的气息越来越近,白微影想要大喊却喊不出来。她突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白活了这一世,白遭了这些罪。 “滚开。”白微影使劲骂了一句。 可这句话如同蚊子声一样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更加挑起来了方兆的欲望,想要征服白微影,让她在自己身下哭喊的欲望。 “呦,小爷我越发的喜欢你了那。”方兆欺身而上。 “影儿?”一阵敲门声几乎让时间停止了,景尚亭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影儿,伯父让我们过去一趟。” 白微影屏着气,充满希望的往门外看去。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呼喊不出来,只能在心中不停的恳求景尚亭能够发现异样,冲进来救她。 听到动静的方兆紧张了起来,他暗暗的啐了一口,心里骂道景尚亭真是坏他的好事。 他看向白微影,发现她的目光像是能吐出来毒液一般。方兆真的不舍得放过这马上就到嘴的一块肥肉,他有些不舍得摸了摸脸:“小美人,小爷我今天就先放过你了。”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衣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还没等他开门出去,门“砰”的一下被人撞开了。景尚亭一身白衣,手中的长剑直直的指着房中。 站在房门口的他一眼看尽了房间内的情形,白微影躺在床上,而方兆一脸轻薄的挑着眉看着他。 景尚亭的心中一紧,惊呼着:“影儿。” 大步走了过去,剑却是仍旧指着方兆。剑离方兆只有两指远,似乎下一刻就会逼迫方兆的皮肤一样。 “影儿,没事吧?”景尚亭一脸的着急,检查白微影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指着方兆的剑并没有放下,景尚亭瞪大了双眼,一双剑眉满是怒气:“方兆,你到底为白微影做了什么?” 方兆用手指缓缓的推开了景尚亭的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我都没碰她,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那影儿为什么全身无力?”景尚亭已经扶起来了白微影,并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 “闻了软骨香吧。”方兆耸了耸肩膀:“得了,不陪你们玩了,我先走了。” 方兆走了两步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扭过来头,一脸轻蔑的说道:“为了你们白姑娘的名誉,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想要把事情搞大吧?毕竟我还什么都没有干。” 景尚亭紧咬着牙不说话,因为生气,拿着剑的手都已经止不住的颤抖。方兆说的没错,为了微影的名誉,他不知现在要如何是好。 “畜生。”此时的白微影已经缓过来了许多,一双冒火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她白微影从一开始就已经处处避让,心知方兆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方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她,她白微影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面对白微影的咒骂,方兆像是没事儿人一样不慌不忙的离开。 “表哥,拦住他,我不怕事情闹大。”白微影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任由谁都能捏的。 上一辈子的她处处忍让,做种还不是落得惨死。这一辈子,她倒是想要换一种活法。 景尚亭听到白微影的指示,本来还有些疑惑。但是当他看到白微影坚定的眼神的时候,他便放心了。他一把长剑直直指向了方兆,断了他的去路。 “白公子,刀剑无眼,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方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有恃无恐的模样。 “方兆,你在干什么?”一声斥责声传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来的人是方有复和白文武,他们两个人本来在前厅闲聊。听闻后院发生的事情赶忙赶了过来。方有复知道自己儿子品行如何,可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同窗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来,还让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好友。 此时此刻白文武的脸色特别的难看,像是猪肝一样。好在看到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到了白微影的身边安抚她。倒是白微影拍了拍他的手,小声说道:“我无事。” 随即白微影起身走到方有复的面前:“伯父,刚才方兆已经承认在我的房中焚了软骨香,并且企图轻薄我,还好我表哥景尚亭及时赶来,不然定酿成大祸。”白微影短短几句话说明了全部的过程之后顿了一下后再次说道:“我想你一定不会包庇自己的儿子吧。” “自然。”方有复羞的脸都红透了,哪里还有脸包庇自己的儿子。 “爹,我什么都没做啊,我根本没得手啊。”方兆觉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成,被惩罚还有些冤枉。 方有复丝毫不留有情面的一脚朝着方兆一脚踹了过去。狠狠的骂道:“你还有脸叫我爹,我的脸全被你给丢完了。” “来人,给我把他给压下去,敢毁了我书房里的珍藏书画,重打五十大板,让他长长记性。”方有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没有忘记找个遮掩的理由,以免影响到白微影的名声。 方兆直接懵了:“五十大板,爹,你这是想要打死我吧?” “拉下去。”这一次,方有复丝毫没留情。 方兆被带走后,方有复十分不好意思的向白文武作揖:“白兄,对不住了。” 白文武还未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慕言忍不住捏着嗓子说道:“怎么方公子第一次见面就会对妹妹你做出这种事情呢?妹妹你当真没有暗示方公子?” 这话说的讽刺,无非是暗示众人,若非白微影自己不洁身自好,方兆怎就敢这么大胆的跑到白微影房中。 白微影一个凌厉眼神扫了过去,这可真是她的好姊妹,逮着机会就对她落井下石甚至是陷害! 不过,上一世她蠢,这一世,她一定会让白慕言和江氏付出代价! 白微影刚想要开口怼回去,一旁的景尚亭却率先说话了。 “慕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景尚亭的脸色很难看:“我不想再从你一个小姑娘家中听到这种话,你最好也不要再乱想这种事情。” 向来温文尔雅的景尚亭语气生冷,白慕言被他吓了一跳,撇了撇嘴没有再说,只是看着白微影的表情更加愤怒与不满。 如果不是白微影的话,景尚亭怎么会责责怪她? 白慕言有些不甘心的看向了白文武,眼神中带有哀求,无非就是希望白文武能够给她撑腰。 可惜,迎来的却是白文武的呵斥! “够了!慕言,你表哥说得对,你和微影同为姐妹,微影受到惊吓你不说安抚她,居然还恶意揣测,这话别让我再听到!” 白文武经过上次的事对白慕言不满的很,此时看她居然还想不顾白家颜面借此事来报复白微影,当真是其罪可诛! 然而毕竟在方府中,白文武没立即处置白慕言,只做了警告,而方复看情况不对,已然朝白文武作揖离开。 白微影也明白这点,晃了晃身子,声音虚弱道:“爹,打扰大家休息,是我不对,您……” 白文武想到她遭受的一切,不等她说完,便点头道:“说什么胡话,微影你快去休息,别被这事儿影响了,外人不会知道。” 但也仅仅如此了,他并不打算为自己出头。 白微影心知肚明,便没有多做纠结,福了福身便带着丫鬟离开。 她身后,白慕言紧紧的咬着牙关,恶狠狠的瞪着她,在心里发誓,早晚有一天会让白微影死无葬身之地! 方府暂时恢复了平静,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因白天发生了方兆企图轻薄白微影的事情,白微影完全没有了困意,就连晚膳也都是随便吃了两口。 但她从白文武口中得了消息,会尽快安置好自家府邸,从方府搬出,这让白微影轻轻松了口气。 前世,虽然也借住方家,可她经历那场打击后,小半年都没缓过劲儿,整日不出院子,毫无精神气的,根本没被方兆注意到,这辈子当真是无妄之灾。 这也让白微影意识到,自己能改变一些事,可也不是所有事都和上辈子一样! 第二十二章 你别太过分 有了白天那档子事,晚上休息时白微影便格外谨慎,虽然料想方兆白天刚被罚五十大板,即便贼心不死,也没那能耐再来骚扰自己,但还是小心的把屋子里各处检查了一遍,睡前还用又沉又重的椅子将门抵住。 这里毕竟是方府,是方兆的地盘,难保他不会含恨教唆府里下人在夜里做些什么事。 一切检查妥当,白微影才脱了衣裳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再三提醒自己要留个心眼,不可睡熟,但无奈一路舟车劳顿,加上中途遇险,她这会儿早已是身心俱疲,头一沾枕头便沉沉睡死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时,白微影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好在屋子里一切如旧,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完整的,这才松了口气。 “微影姐姐,你醒了吗?” 外面的人听见里头的动静,出声道。 是个女子,声音娇娇怯怯的。 白微影匆忙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开门就看见昨日见过一面的方家的小女儿,方如。 有了昨日方兆的荒唐行径,白微影对方家人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点警惕,对着方如摆出疏离客套的微笑道: “方小姐有事么?” “啊……是这样的,大家已经在前厅用早膳了,我看姐姐还没有来,白姨说姐姐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不必叫你,可我觉着,再怎么样早膳不能不吃呀……” 方如看着与方兆截然不同,不知是没怎么见过外客,还是看出了白微影的疏离,紧张的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儿,偷偷抬眼觑着她。 白微影转头,江氏与白慕言住的屋子就在她隔壁。 什么她太累要让她休息,不过是想在外人面前搏个对待原配夫人的女儿视如己出的贤惠名声罢了,实际上根本就是要让她出丑。 身为白家嫡女,在白文武同僚家里借宿的第一天就缺席早膳,无论什么原因,在最是要面子的白文武看来都绝对是对自己同僚的一种轻慢。 “多谢方小姐了,我这就洗漱去前厅。” “那我帮姐姐打水。” 方如这会儿又不紧张了,雀跃的往柴房里拿出水桶,虽说是个管家小姐,打水的动作却也十分熟练。 白微影自然知道身为客人,却叫主家小姐帮自己做这种事有失礼仪,但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进屋子快速收拾好床榻,动作麻利的洗漱,梳发,便跟着方如往前厅走去。 却不想在半路上撞见了正由小厮一边一个架着也往前厅去的方兆。 方兆昨儿挨了罚,原本一脸颓相半死不活的瘫在小厮胳膊上,冷不丁瞧见了害得他被打的小美人,当下把昨日吃的苦头抛在了脑后,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毒蛇般缠上了白微影纤细的腰身。 “白妹妹与我真是有缘,这种时候竟然也能碰见,这么看来我昨天倒是没白挨那顿打,要不可就错失了与妹妹这段美妙的二人世界了。” 说着,眼神顺着白微影的腰线往上滑到了她的胸脯,目光更加赤裸猥琐。 白微影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直竖,冷眼瞧了瞧他身侧的两个小厮,不屑的笑了笑。 “没想到方大少不仅心思龌龊,连眼睛也有问题,这里活生生五个人,你却说是二人,难不成是方大少坏事做太多,白日里被鬼蒙了眼睛?” “妹妹这张小嘴真是风趣得紧,心思也剔透,你放心,马上就是咱们两个人了。” 方兆嘿嘿一笑,目光嫌弃的落在身侧的小厮身上:“没长眼睛啊,还不快滚,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两小厮顿时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方如打小便害怕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哥哥,可她单纯,却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方兆对白微影没安好心?又怕又担心,纠结着绞着袖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样子,方大少是有话与我单独说了?方小姐,你先去用膳吧,我即刻便来。” 白微影见方兆没了小厮搀扶,两腿一着地便哆哆嗦嗦的跟个软脚虾似的,靠着墙才能站得稳,目光里的轻蔑更加明显,转头对方如说道,暗中捏了捏她的手。 方如一愣,疑惑的扭头,对上白微影暗示的眼神,愣了一下之后顿悟。 担忧的看看她又看看方兆,咬着嘴唇朝前厅快步走去。 方兆满意的看着自己那个懦弱的妹妹跑远了,嘿嘿笑了两声,猥琐的咧着嘴朝着白微影招了招手:“妹妹走近些,哥哥身上疼得很,你走近些才好与你说话呀。” 这声音油腔滑调,宛如一条滑腻腻的蛇在耳边游走,白微影狠狠打了个哆嗦,鄙夷的看着他冷笑。 “方大少这身新伤可还没好呢,怎么就忘了疼了?这样没有记性,恐怕以前也没少因为这种事被方大人责打吧。” 方兆色眯眯的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亲芳泽只用挨一顿打,划算的很。” 白微影望了望前厅的方向,昨日在方大人的带领下一行人也大概把府里一些主要的地方走了一遍,估算了一下从这里来回的距离,抬脚当真往前走了两步。 方兆见她靠近,一双猥琐的眼睛当即瞪大了,急不可耐的伸手就要来够白微影的胳膊,被她轻巧躲开。 “方大少不是有话么,现在说吧。” 方兆陶醉的闭着眼,鼻翼翕动两下:“妹妹身上真是香,我闻着都不觉得身上疼了,妹妹要是愿意给我摸一下手,我就是为妹妹被我爹打死,那也死而无憾了。” 白微影看着他嗅着“香气”欲仙欲死的样子,恶心的要命,忽而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便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别太过分!你就不怕我把那些下流话告诉方大人吗!” “你尽管告诉他啊,不瞒妹妹,那五十棍,也就是他的极限了,他要是再敢往重了打我,我娘和我姐,那可是会跟他拼命的。咱们别提那些晦气的人,难得这会儿无人打扰,且让我尽一回地主之谊,好生照顾妹妹!” 说着,竟强忍着疼痛扑了过来。 白微影一惊,没料到他竟然还有力气扑腾,忙向一旁躲闪。 下一刻震怒的声音便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今日我便要打死你这孽障!叫你母亲来与我拼命!” 第二十三章 我帮你是应该的 一转头,方大人已怒气冲冲的赶到,瞧见作势要对白微影动手动脚的自己那不成器的混账儿子,抬脚便狠狠踹了过来。 方兆也没想到他爹竟然会出现,加上本来就伤得重,一下子没躲过去,生生挨了这一脚,被踹翻在地,好死不死正好是臀部着地,伤上加伤的剧烈疼痛激得他杀猪般哀嚎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方府上空。 白微影惊魂未定靠在一边,捂着胸口微微喘息。 是她大意了,她敢单独和这人待在一起,也是拿准了他受了五十大板定然没有力气,顶多只能用些下流语言来恶心她,万万没想到这方兆色欲熏心,竟然还能拼出这一下来。 低头看着刚才被他扑过来时碰到的手背,只觉得一阵反胃。 “表妹,你没事吧!” 景尚亭从人群中挤过来,焦急的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白微影,看向方兆的眼神充满了憎恶,又恨自己作势不周到,早在江氏说表妹不来吃早膳时就该觉出不对劲的。 要不是方如及时带着他们赶过来,只怕表妹便要遭了毒手! 一想到这里,景尚亭只觉得心中钝痛,却听白慕言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装柔弱给谁看呢,表哥你别被白微影骗了,方大少昨天才被打了五十大板,身上带着伤,怎么可能还来轻薄他?我看分明是她自导自演,故意栽赃陷害方大少!” “你住口!” 景尚亭一声呵斥,唬得白慕言浑身一震,委屈的盯着他:“表哥,我是为你好……” “你给我闭嘴。你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还不嫌丢人?” 江氏早在方如说白微影出事的时候便动了心思,故意拖住了白文武,是以他来的稍晚,却正好听见白慕言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一句话,登时把白微影怠慢主家的那点不满压了下去,训斥起了白慕言。 “你难道还不知道这种事对女儿家名誉伤害有多大?非要妹妹跟你一样经历一次才甘心?” 到底是当着外人的面,白文武虽气极,但这句话还是放低了声音。 只是这话到底是揭了白慕言的伤疤,她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柔弱的往后退了一步,伏在江氏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白文武却没心思管她,走到白微影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低声关切道:“可还好?” 白微影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微笑道:“还好方大人赶来的及时,方兆并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说出那种话……” 院子里,方兆狼狈的趴在地上,像条蠕虫一样哀嚎着左右扭着身体躲避. 方有复昨天便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本就心中郁结,今日这不孝子竟然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大放厥词!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方有复是个怕老婆的男人! 怒气更甚,一脚比一脚踹得狠,直把方兆踢的瘫在地上不再动弹,奄奄一息了才罢休。 白文武面色难看,眼看着方兆确实是再没了跳起来作妖的力气,才绷着脸上去阻拦。 “算了方兄,令郎尚且年幼,不懂事,日后好生管教也就是了,这般拳脚相加,若是踢坏了哪里,心疼的还是咱们做父母的。” 方有复这才停下,喘着粗气一手掩面,长叹一声。 “白兄……你放心,我会立刻将这混账禁足,你与夫人小姐尽管安心住下,我保证这混账绝不会再来困扰小姐们。” “若是害得令郎禁足,我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家中尽是女儿,我也不得不多做防范……是以,有方兄这番话,我便安心了。” 方有复似是气的狠了,发泄一番后疲惫的紧,摆了摆手,又同白文武说了几句话,便叫小厮把方兆抬出去。 “表妹还没吃早膳,舅舅,我先带表妹去吃饭吧。” 见方兆被人抬走,景尚亭松了口气,扶着白微影往前厅走。 方如被父亲对哥哥的“暴行”吓哭了,这会儿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方有复心绪难平,顾不上她,江氏母女记恨她多管闲事,也不搭理她,她抽噎着,可怜兮兮的跟上了景尚亭和白微影。 景尚亭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时眼神不善。 “方姑娘可有事?难道要替你兄长辩解不成?抱歉,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自己有眼睛看,不需要你来替他说好话。” 白微影知道,表哥这是如自己今早一般,因为方兆那个混球而迁怒方如了。 可刚才毕竟是多亏方如,自己才免遭毒手。 于是她轻轻把手搭在景尚亭胳膊上:“表哥,方姑娘不是坏人。刚才,她还帮我去通风报信了。方姑娘,多谢你了。” 方如被景尚亭一凶,哭都不敢哭的太大声,摇摇头有些羞愧的垂下了脑袋:“微影姐姐,我哥哥对你那样坏……我帮你是应该的。景,景大哥,我真的不是跟我哥哥一样的人,你别讨厌我……” 景尚亭不想搭理她,只一心扶着白微影往前走。 即将转过回廊时,白微影回头看了看,见方如还抽抽搭搭的呆在原地,忍不住有些心软,冲她招了招手。 方如眼前一亮,又哭又笑的就跟了上来,又怕景尚亭赶她走,不远不近的跟在二人身后。 而伏在江氏怀里的白慕言,看着景尚亭那般维护白微影,心里的酸意止不住的蔓延开来。 凭什么,凭什么白微影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她到底哪里好?这些男人一个一个的上赶着要追求她?分明,分明她早就该在那一晚,就彻彻底底成为众人唾弃的荡妇,从此被她彻底踩在脚底! 方有复处理好其他事宜,便去处理公事去了,白文武一转身,便看见还在哭泣的白慕言,顿时更加头疼。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说话如此不知分寸不分场合!” 瞪了江氏一眼。 江氏顿时委屈的搂紧了白慕言,心底对白微影的厌恶和憎恨更深了一分,半晌小心翼翼的试探。 “老爷,你有没有觉得,近来……家中实在多事?且,都是与微影相关……就算是慕言那事,不也是微影捅出来的么?要不是她,妾早就能将事情压下去了。您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妾听说,这附近恰好有一座佛寺,要不然……” 第二十四章 真是无颜面对白兄 老祖宗周氏最是信佛不过,白文武自小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不说有多虔诚,但对鬼神之事也并不是全然不信。 加之白府最近确实称得上是经历了多事之秋,他也心存一点疑虑,但刚出了方兆那样的事,自己立马就去寺庙拜佛,这要叫方有复知道了,难保不会以为自己对他方家有什么误会。 “这种话往后不要再说,若叫方兄听见了,恐怕会影响我与他的情谊。等府邸修缮好了,我们即刻便搬进去,这几日你们也安分些,不要再惹出什么事来。” 江氏心里不服,面上却还是乖巧的道了一声是。 等白文武走远了,白慕言才从江氏怀里起来,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却是一片愤恨。 “怎么父亲如今这般偏袒白微影?母亲,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 “是啊,自然不能放过她……” 江氏转头冷冷看着前厅方向,嘴角慢慢勾出一抹恶毒的笑。 吃了早膳后,景尚亭便陪着白文武去看白府修缮进度,江氏母女在院中晒太阳,白微懒得听她们阴阳怪气的声音,自关了门坐在窗口。她回来之前从方如那里借了两本书,这会儿便随意翻看着消磨时光。 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方如前来找她一起去吃饭,白微影正好看书看得乏了,笑着正要与她一道走,却忽闻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而江氏母女竟也还没走,站在院门口摆出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白微影。 白微影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身边的方如,忽然急促的叫了一声,急忙把她往屋里推,可已然来不及,外面一大群人乌泱泱闯了进来,簇拥着中间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下贱蹄子勾引我儿!” 这妇人声音粗嘎却高亢铿锵,带着浓浓的怒意。 方如战战兢兢松开了挽着白微影的手,低着头害怕似的走到了妇人身边:“母亲。” 方夫人却看也没看她。 白微影微微皱眉,打量着这位方兆口中能为了他与自己相公拼命的方夫人。 只见她生的体格魁梧,脸盘四方,分明是极为硬朗的长相,偏要浓妆艳抹,金银珠翠戴了满头,看的白微影都替她觉得脖子沉甸甸的难受。 那双勾勒了飞扬眼线的双眼在院子里扫视一圈,掠过看好戏的江氏母女,直直锁定了白微影。 “你,叫什么名字?” 方夫人问的气势汹汹。 白微影柔柔一笑:“小女白微影,大约,正是夫人寻找之人。” 方夫人顿时面色一变,白微影却不给她颠倒黑白的机会,紧跟着抬高了声音,扬起下巴高傲的看着她。 “只是不知道夫人从何人那里听说,是我勾引了令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方大人是如何处理的,当日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夫人大可不必只听信一面之词,若有疑虑,等证人到齐了,自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她说的不卑不亢,目光嘲讽的投向人群之外的江氏母女,果不其然看见江氏眼神闪躲,而白慕言则是一副诡计得逞的兴奋神情。 “你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可你要我等,我便遂了你的愿么?你白家人自然是袒护你的,老爷顾忌同僚情谊,自然也不会责怪你。即便你没有勾引兆儿,可你也把他害惨了!身为兆儿的母亲,我断不能容忍你这样的狐媚子继续留在府里祸害他!来人呐,把她给我拿下!” “谁敢!” 白微影沉了脸喝道,随即冷冷一笑,盯着方夫人,漫不经心的开口,却掷地有声。 “我乃白家嫡女,跟随父亲投靠方大人。昨日有客远来,方少爷却对我下药,举止轻薄,此等丑事,方夫人身为主母却一面也不曾露过,到今日,甫一露面,却要不分是非污蔑我勾引方少爷。原来这便是方夫人的待客之道?倒真是我小门小户长大的孤陋寡闻了,今日谁敢动我,待我父亲回来,必会为我做主。到时候,事情闹大,倒要看看是方家没脸,还是我白家理亏。” 方夫人听她丝毫不避讳被人下药这事,又抬出了家族脸面,一时间脸色难看的紧,而跟着她来的那些家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毕竟昨天那事儿,有些在院子里,看到了的人回去也说了几句,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少。今日不过是为了在主母跟前争脸才雄赳赳的闯了过来,可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后怕。 要是老爷怪罪下来,主母自是没事,可他们这些人岂不是要成了替罪羊? 白微影环视四周,知道这些人早已动摇,脸上神情更是沉稳,转向方夫人。 “夫人以为如何?难道真要听信谗言,惹得方家与白家交恶吗?这种大事,夫人还是应当先与方大人商量好才是。” “笑话!什么时候轮到他方有复——” “夫人!” 方夫人正冷笑一声,却听得门外突然传来方有复气急败坏的声音,登时愣了一下,气势矮了三分。 不情不愿的转身看着匆匆赶来的方有复,狠狠剜了通风报信的方如一眼。 方有复斥退了院子里的家丁,三两步走到白微影跟前,上下打量一番,长出一口气。 “幸好赶来的及时,否则那些蠢货要是对小姐动手,方某真是无颜面对白兄!” 白微影笑了笑,安慰道:“那这里便交给方大人与夫人解释了,多谢方大人。” 说罢冲着方夫人施了一礼,揽着惴惴不安的方如朝外走去。 “妹妹真是好运,走哪儿都有男人护着你,就连方大人这样的老男人,也难逃妹妹的魅力,真叫姐姐羡慕不已啊。” 走到外头路过江氏母女时,白慕言压着声音阴阳怪气。 方如听出她在污蔑白微影与自己的父亲,当下气的脸红,白微影却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轻蔑的看着白慕言笑了。 “魅力不魅力的妹妹不知,只是妹妹的确不如姐姐有魄力,不然也不敢……” 话说一半,白慕言气的快要吐血,恨恨的挽着江氏离开。 白微影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笑容渐深。 重活一世,江氏母女那些曾经把她践踏得万劫不复的心机与手段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就是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承受住她即将给予的回报呢? 第二十五章 是谁惹你生气了 白微影不知道方有复是如何说服了方夫人,那天之后,方夫人就如同第一天那样再没在白家众人面前出现过。 至于那方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被方有复以强制养伤为由拘在院子里,这两天也没再出现。 白微影乐得清闲,恰好方如屋里有几本入门的医书,想着自己和弟弟前世的遭遇,白微影信手便捡起了那几本医书翻看着。 “微影姐姐,你对医学感兴趣?” 方如是典型的小家碧玉,没事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绣花,屋子里书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解闷儿的话本,这些医书也不知是怎么混了进来。 “谈不上感兴趣,只不过……这种东西,多了解一些总是百利无一害的。” 她永远忘不了前世自己被见识母女设计陷害,被她们踩在泥沼里之后,她的弟弟白崇明为了替她洗刷冤屈,接替她成了江氏的眼中钉,最后落得个中毒身亡的下场。 她如今可以打乱江氏母女的计划,保住自己的名声,但,如果只会耍嘴皮子功夫,便是哪一天再被她们得了可乘之机,一命呜呼,那再怎么舌灿莲花又有什么用? “我是看不懂这些东西……微影姐姐要是喜欢看,那就送给你好了。” 方如对那本书上讳莫如深的生僻词头大得很,见白微影竟然对这种书感兴趣,当即热情的把柜子里其他的书也找了出来:“还有这些,你都拿走吧!” 这一堆书就十分杂了,有一些医学偏方,农业常识,甚至还有不知真假的武林秘籍…… 白微影微哂:“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这种书?” 手指十分稳准狠的跳出了其中一本封面难以形容,一看便不是正经书的书。 方如白皙的脸皮瞬间爆红,一把抢过来塞在枕头底下,眼看着都快哭了:“这不是我的!我的书,我……我平时不能出门,都是……哥哥替我买的……” “什么书?你们在聊什么?” 外面练完一套剑法的景尚亭听见动静走到了门口,方如肉眼可见的浑身僵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白崇明跟在景尚亭身后,见了屋里的光景,小大人一般对白微影语重心长道: “姐姐,方姐姐是好人,你不要欺负她哦。” 如今十三四岁的白崇明,脸盘还未长开,不如前世已是少年时候的样子来的俊逸仙气飘飘,但那股粉雕玉琢冰雪可爱的模样却更惹人喜爱,加上他白家嫡子的身份,是以前世若不是他太过聪慧,一步步离真相越来越近危及了江氏母女的精心规划,江氏也不会狗急跳墙对他动手。 毕竟在白文武心中,这个乖巧可爱的嫡子的地位恐怕仅次于老祖宗。 看着弟弟像模像样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白微影忍不住笑了笑,冲他张开了怀抱: “过来,姐姐抱。” 白崇明眼神亮了一下,脚下往前一冲就要扑过来,可是却硬生生刹住了,垂下头蔫蔫的嘟囔。 “不行的,江姨娘说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跟姐姐亲近,否则被外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白微影静了静,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你过来的时候,碰见她了?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白崇明歪着头认真的回想,掰着指头细数:“也没说什么,就是……唔,她说慕言姐姐最近过得不开心,我要多陪她说说话解闷儿,还有……哦,她说要我帮她留心姐姐身边出现的不认识的男人。最后一句她叫我保密,可是我跟姐姐才没有秘密呢!” 他骄傲的瞧着白微影,一副做对了事儿求夸奖的模样。 白微影在心里冷笑。陪白慕言聊天解闷?亲姐弟之间都要避嫌,她一个外人反倒要与他拉近关系? 只是她还是错误估计了她与弟弟的感情。 还有一事,她如今身在方家,周遭出现的男人除了白家人与景尚亭,就是方兆。江氏却说要他注意姐姐身边的陌生男人? 是她胆子真那么大,打算在方家故技重施,还是……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脑海中蓦地划过一个念头,当即站了起来。 因为景尚亭的到来,和自己藏着的方兆给她买的不良书刊被发现而慌得神思恍惚的方如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她站起来时动静大了些,原本就情急之下没藏好的书咕咚一下摔在了地上,书页大开,露出里面令人面红耳赤的画册。 方如:…… 白微影却看都没看,沉着脸大步走了出去。白崇明好奇的往地上看了一眼,疑惑的眼神在那纠缠的躯体上停留了两秒,登时面红耳赤,目光飘忽着也忙不迭追着自己亲姐跑了出去。 剩下景尚亭抱剑站在门口,毫不避讳的盯着那本书。 方如哭的更凶了,止不住的打嗝。 “景……景大哥,你听我解释……” 她艰难的开口,课景尚亭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奇怪啊。” 说罢也扭头走了。 方如这会儿欲哭无泪,擦干脸上的泪痕闷闷关上了房门,把那本害得她这样丢脸的书烧了个干净。 白微影出来时没忘了带上看中的那几本医书,这会儿交给白崇明替自己抱着,脚步极快的走到了她和方家母女住的小院里,却见自己出门时关好的房门,此刻正毫无顾忌的大开着,而白慕言坐在院子里悠然的喝茶,见她到来,嘴角一抹阴险的微笑扯了出来。 白微影站在自己门口,背对着白慕言,许久轻轻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她。 白慕言很是得意一般,抿了一口茶悠悠道:“姐姐脸色不好看呢,是谁惹你生气了?啊呀——该不会以为是我偷偷开了姐姐的门吧?那这可是冤枉我了,这门,是方家打扫房间的丫头开的,我怕她偷拿姐姐的东西,还特意站在门口监督她呢。不过,难保她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偷拿了什么东西,姐姐还是快进去查看一番吧。” 第二十六章 尽管找我就是了 这热情的架势,仿佛是盼着白微影进去翻查一通,最后发现什么东西不见了才好。 白微影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脑子里稍微转了转就猜到,她是拿到了什么东西。当下也不着急,甚至朝她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方大人管家严格,又有姐姐看着,应当丢不了什么东西。再说了,我房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小玩意儿,拿了就拿了吧。” 白微影不疾不徐,笑眯眯的拈起一块茶点,毫不见外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见她丝毫不慌,白慕言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难道是她们想错了? 不,母亲分明说那东西是属于男人的,而且质地不俗,八成是这个白微影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攀上了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要是等她嫁进了豪门,到时候任人宰割的可就变成她与母亲了。 眼底划过一丝阴霾,不行,她绝不容许有朝一日白微影能将她踩在脚底,因此,哪怕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一点点苗头都必须掐灭。 “妹妹这么笃定,那我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只不过,但愿妹妹是真的问心无愧才好。” 瞧见白微影津津有味的吃着茶点,白慕言便没了胃口,起身时看见后面抱着一大摞书吭哧吭哧跑出一头汗的白崇明,露出一个温柔体贴的微笑。 “这真是,怎么能让崇明做这些事,快放下,让下人来做就是了。” 白崇明笑了笑,正要依言放下这堆厚厚的书,却听见她亲姐不赞同的声音。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才是真本事,连这点小事都要退给其他人,以后怎么成大事?阿明,你什么时候见过表哥要别人给他做这些小事了?” 白崇明想起景尚亭舞剑时的英姿,顿时觉得胸中也涌起万丈豪情:“对!男子汉,就该像尚亭表哥那样!慕言姐姐不用管我,这么点东西,一点都不累!” 说罢,一鼓作气,蹬蹬蹬跑进了白微影的房间,放下书后深深喘了口气,跑回白微影身边,小脑袋高高扬起,骄傲的不行。 白微影笑着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眼角余光瞥见白慕言恨恨一跺脚跑走了,也不甚在意,笑眯眯看着乖乖吃茶点的白崇明,目光慈爱。 许久,白崇明终于有些顶不住了,可怜兮兮的转头看她:“姐,你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这眼神……跟几百年没见过我了似的。” 白微影有些怔忪。 虽然没有八百年,但,隔着天人永诀的那不知长短的一瞬间,也差不了多少。 “不知不觉,我们阿明,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白微影想到了前世,不自觉红了眼眶,声音也愈加轻柔。 白崇明更加不知所措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难道……难道是因为…… 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他羞涩的抿了抿唇,主动伸出手轻轻抱了白微影一下。 而后瞬间正襟危坐,咳嗽两声:“虽然江姨娘说,男女有别,要我没事不要老来打扰姐姐,但是……我们可是亲姐弟啊,在姐姐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嘛。” 说罢悄悄冲她眨眨眼。 白微影心里那点酸涩顿时就荡然无存了,唯余欣喜与感动。 晚间,白微影关好了门窗,将自己带的为数不多的行李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然只丢了一件东西。 司华圳的那枚雕刻了“圳”字的玉佩。 白家虽然在当地是大户人家,但到了京城,家境也只能算是一般。那枚玉佩质地上乘,且一个“圳”字显然不是女子的名讳。 显然她们是误会了什么,打算拿这件事做做文章。 白微影想着前世从旁人口中听到的为数不多的于敬平王的传闻,嘴角缓缓浮起一抹笑意。 这了可是天子脚下,只希望江氏和白慕言稍微动点脑子打听一二,否则她们若是执意要造皇亲的谣,上赶着求死那她可没那个胆子拦着。 白府的修缮事宜已完成大半,加上调令上的任职之日也快到了,白文武这几日起早贪黑的全程跟着工程监工,生怕那些工匠有片刻的偷懒。 白慕言自“那日偷了司华圳的玉佩后,白微影倒是等了两天,却一直没见她有什么动静,一时间还颇为遗憾。 “表妹可是这些天闷在屋里憋坏了?我昨儿倒是去外面晃了一圈,看见郊外有一片树林,枝头花儿开的正好,要不,我们偷偷出去玩一玩?反正舅舅要到很晚才回来。” 见白微影翻开了医书,却望着别处出神,景尚亭便想逗她开心。 白微影回过神来,在景尚亭期待的目光下露出浅浅的笑意:“好啊。” 反正闲来无事,江氏母女又难得好心不给她找事。 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人生在世,少不得抓紧这片刻的闲暇放松一番。 为了避人耳目,景尚亭从自己带来的衣服里挑选了一套低调利落的男装,等白微影换上了,带着她从方府后门出去,熟门熟路的雇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驾车往郊外去。 甫一离开城门口,白微影便呼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趴在窗旁看着外面变换的景色,呼吸着含着草木清新气息的空气,心情前所未有舒畅。 景尚亭在前面赶车,偶尔回头看一眼,见她眉宇间尽是轻松的神色,也不自觉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表妹无需担心太多,舅舅日日前去监工,相信不久我们就能从方府搬出去,方……再也不会看见那个人了。以后他若是还敢来纠缠,表哥一定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他以为白微影这两天时不时显露的焦虑和忧愁是因为担心方兆贼心不死。 白微影不置可否:“多谢表哥。” 景尚亭皱了皱眉,叹口气:“表妹不用这么客气的,我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就是了……” “表哥,”白微影笑着打断了他,“人的一生真的很长,不多遇见一些人,草草的做了决定,以后说不定会留下遗憾。” 第二十七章 妹妹真是多心了 白微影声音缥远,却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可景尚亭只当她是一如往常那般的羞怯拒绝,并不当回事,脸上浮起爽朗的笑容。 “没关系,表妹年纪还小,便如你所说,再等两年,你我都多经历一些人事也好,只是莫要再这般客气了,你也知道,表哥我如今只有你和阿明算得上是至亲,你若非要这样跟表哥生分,那真是伤了表哥的心。” 白微影便不再说话。 景尚亭驾车的技术很好,虽然郊外路上颠簸,但白微影坐在车厢里且并不觉得有多难受,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重生以来便一直陷在复仇与化解危机之中的心,这一刻也终于能稍微卸下重担喘一口气。 半梦半醒之际,一直缓慢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景尚亭转身,却看见白微影靠着车壁睡得正沉,正要脱口而出的话便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打来了京城,表妹便一直没有休息好,她本就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子,舅母去世后,江氏被扶正,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谐,但他也称亲眼见过自家父亲后院里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是如何勾心斗角的。她这样柔弱的人,既要防着方兆那样不要脸皮的登徒子,又要警惕着江氏母女,应当是累极了吧。 于是他挥鞭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下,转身进了车厢,靠近了,便更清晰的看见面前女子眼下浅浅的青黑。 当真叫他心疼极了。 早知道出来一趟能让她安心的睡着,早两天他就该带她出来。 “……微影?” 没有再叫表妹,试探的轻声唤了她的名字,短短两个音节在唇齿间缱绻,蔓延开无限的柔情。 白微影却是一下醒了过来。 景尚亭心底有些遗憾:“怎么醒的这么快?若是困就再睡一会儿,反正树林又不会跑。” 白微影装作没有听见刚才那柔情蜜意的一声呼唤,活动了一下肩膀笑道:“树林是不会跑,可现在天色不早了,再不快一些,若是天黑了,岂不是辜负了美景?” “说的也是,表妹,我扶你下车。” 说着率先跳了下去,冲白微影伸出手。 白微影看着景尚亭宠溺的笑脸,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陷入了犹豫。 若是前世,在发生一系列变故之前,她还是个虽然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却还心存幻想的单纯少女,也许接受了景尚亭的心意,能成全她不一样的人生。 可那一世,过去便是过去了。如今的她,历经两世,心思早已不单纯,如何配得上这样一心一意待她的青涩少年?更不提倘若当真在一起,那江氏母女对她的敌意必然牵连他。 何必把无辜之人连累进来。 “我自己下来就可以了。” 说完,不给景尚亭争取的机会,利落的轻盈一跳跃下了马车。 景尚亭怔怔的看着空空的手心,无意识的握了握拳。 “表哥愣着做什么,快走呀。” 白微影说着便抬脚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那满树盛开的花从远处看连成了一片,像云一般,又似是人间仙境,待走近了,抬头望着一树一树繁花,更是叫人如痴如醉。 一切都恍如梦境一般,直到看到一棵树上垂下的黑色衣带。 那截衣带被人轻佻的在他面前晃啊晃,白微影似有所感,缓缓抬眸,幽幽对上了那双噙着戏谑笑意的眼眸。 “又见面了。” 风流不羁坐在树杈上,漫不经心笑着的青年,正是那枚玉佩的主人,司华圳。 “小娘子,你要不要解释解释,这三番两次的偶遇,难不成是我俩前世修来的缘分?” 司华圳语气揶揄,挑高一边眉毛好整以暇的俯视着她。 “……叫公子失望了,只是巧合而已。何况我也不想,每次都撞见别人被追杀这样的惨剧。” 司华圳嗤笑一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说罢也不再掩饰,皱了眉头捂着腰腹。 “不过今日我手边可没有伤药,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将就用吧。” 白微影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手帕的一角,浅粉色的丝线绣了一个秀气的“影”字。 “表妹!” 树林太大,白微影几个转身就消失在了眼前,景尚亭焦急的找了许久,一抬头,却见白微影背对着他同树上一个黑衣男子说话,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只是还不等他走上前去,那黑衣男子朝这边看了一眼,便足尖在树干上一点掠了出去,再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偌大的树林里。 “表妹,你没事吧?刚才那是什么人?一身黑衣,总不像是什么好人。” 景尚亭跑过来,扶着白微影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白微影在心底默默吐槽,那可是堂堂敬平王,敢说皇亲不是好人,要叫你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吓死你! “那个啊……他就是上一次从劫匪手里救了我的人。不是坏人。” 景尚亭一愣,皱眉朝司华圳消失的方向看去。 表妹的救命恩人…… 这一日的赏花因为意外遇见了司华圳,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最后白微影折了几支造型别致的花枝带了回去,却被白慕言看见了,顿时眼神不善的走了过来。 “你今日跟表哥出去了?” “是呀。好看吗?” 白微影笑眯眯把花枝朝她跟前递了递,白慕言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 “白微影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到哪里都要勾引男人,怎么,勾搭上一个大少爷不够,嫌人家不能在你身边时时陪着你,还要把表哥也变成你的裙下之臣你猜满意吗?你这样,根本就是荡妇!” “什么大少爷,我怎么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难道姐姐在说方兆?” 白微影冷了脸色:“方兆对我做的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姐姐到现在还在说我勾引他,这样偏帮,难道姐姐心仪他?还是……与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听她污蔑自己心仪那个令人作呕的色鬼,白慕言恶心的差点甩她一巴掌,可她最后幽幽吐出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她浑身血液都凉了,僵硬的笑着摆了摆手。 “怎么会,妹妹真是多心了。” “是吗?毕竟方兆那个人没脑子,姐姐要是与他有什么谋划,小心,被拖下水啊。” 第二十八章 让大夫想办法吧 “妹妹,虽然方少爷与你是有一些误会,可我们现在毕竟是寄人篱下,你这样诋毁主人家,叫父亲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啊。” 白微影一针见血的戳中了她的心事,白慕言脸上虚伪的笑意眼看着便要维持不住了,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往外面挤,话说出口,白微影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她自己先羞愧的冷哼一声落荒而逃。 显然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根本站不住脚。 打了一场小小的胜仗,原就心情不错的白微影更是心情大好,问院里打扫的小丫鬟要了个干净的瓶子,灌了些水,把花枝插好,放在窗台上。 到了夜间,窗户微微敞开着,透过一线窗缝看得见那缀满了星辰的夜空,娇嫩的花瓣在点点星辉下更有别样美感,白微影低低叹了一声,一夜好眠。 只是她睡得香甜,方府的另一个角落,白慕言却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这地方是一处假山后,一墙之隔便是方兆所在的院落。 方兆那日被方有复打得狠了,元气大伤,这几日一直安分的待在在院子里养伤,一步也未敢踏出去,早憋得一身邪火,整日在院子里以虐待手底下的丫鬟小厮为乐。 这天夜里又不知哪里抽风,半夜披衣而起,折了根树枝将在自己门口守夜的小厮抽打得皮开肉绽,还在他嘴里塞了抹布,听着他含糊的惨叫,始终觉得不得劲儿,恹恹的扔了树枝在那小厮脚上碾了碾,叫他爆出一声抹布都堵不住的惨叫,才勉强露出点笑意。 打了个呵欠正要回房继续睡,却突然听见隔墙有女子的哭声。 仔细听了半晌,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他顿时就知道自己这浑身不得劲儿的原因在哪里了。 “夜深露重,小娘子何故哭的这般伤心?可是我方家府上的丫鬟,受了委屈?别怕,你且到院子里来,我是方家大少爷,定当为你做主!” 心里起了念头,那股邪火便一股脑儿的冲向了下腹,燥得他恨不能翻墙过去把那哭的娇滴滴的小娘子搂在怀里亲热一番,可惜自己伤势未好,腿脚不便。 那边听见他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 方兆贴着墙听了许久,心里像猫爪挠似的,好半晌才又听那人低声道:“当真是方少爷么?我……我不是丫鬟,我叫白慕言……” “白慕言……白……啊!你可是,白家那小娘子的姐姐?” 方兆一想到那害得他受这般罪的白微影便恨得牙根儿痒,一听这人是白家的,便想起那天白家人里头似乎的确是有两个姑娘,再仔细一想,那另一个小娘子虽然不如那白微影天人之姿,但长得也是不错的。 冷笑一声。 好啊,你白微影是个贞洁烈妇,还能言巧辩的动不得,那我先要了你的妹妹,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正打着算盘,冷不防那边略显激动的叫了一声:“她才不是我姐姐!” 声音落下,紧跟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方兆有所感悟,扭头一看,果然一个泪眼婆娑的小美人出现在院门口。 “大少爷……还请大少爷为我做主!” 甫一进门,白慕言不顾院子里还有小厮在场,悲愤欲绝的恸哭一声,盈盈拜倒在地。 …… 许久之后,白慕言哭哭啼啼的离开了,而方兆一脚踹开了下人们歇息的屋门,把人都哄了出来。 “各位也都是在我这院子里头待了有些时日的老人了,应当知道本少爷最讨厌那些在老爷夫人面前嚼舌根的下作行为。譬如刚才,白二小姐的事情,我便希望诸位都睡得很沉,没有听见。要是有谁听见了的话……” 一脚重重踩下,小厮的腿骨应声而断,方兆早有准备的又狠狠踩在了他的嘴上,惨叫声闷闷的像是在他整个颅骨中回响,听得在场的其他人一个个浑身哆嗦,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震慑了一番这些卑贱的奴才,方兆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掏出腰间一枚玉佩把玩着,半晌狠狠捏在手中。 “好啊,不过是一个私通下人陷害妹妹,还四处招蜂引蝶的浪荡女,竟敢拒绝本少爷,还故意害得本少爷这般凄惨!哼,难不成当本少爷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可以戏耍的玩物么?白微影啊白微影,咱们走着瞧吧!” 第二日,白慕言病了。 方有复一听说这事儿便找来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大夫,可大夫诊了半日,也未能断出她这是什么病症。 江氏在屋里哭的撕心裂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慕言这便就要去世了。 白微影的屋子与江氏母女的屋子相邻,一大早便听见江氏在那边哭嚎,吵得人不得安生,且最近天气晴暖,昨儿晚上白慕言还好好的,没道理今日就病的要死要活。 她站在江氏房门口,环抱着双臂冷眼看着被江氏死死护在怀里看不见脸色的白慕言,皱眉出声道:“母亲把姐姐抱得这样紧,怕是不妥,姐姐本就身体不适,你这样只会阻碍她呼吸新鲜空气,不利于她的身体自我修复……” “身体不适?你看看你姐姐病成什么样了,你轻飘飘一句身体不适就想带过去?大夫都诊断不出来是什么病症!你是不是要看着你姐姐死了你才甘心!” 白微影无奈的放下了双臂:“母亲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姐姐脸那么红,指不定就是被你捂着憋的,您还是安心退到一边,让大夫想办法吧。” “是啊白夫人,微影小姐说的没错,病人确实是需要呼吸新鲜空气的。” 方有复连连点头,江氏这才不甘不愿的放开了白慕言退开了些许。 白微影这才能仔细打量白慕言,只见她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虚汗淋漓。 那一截伸出来方便大夫诊脉的手臂上,肌肤也是透着红,布满了汗水。 白微影看了许久,疑惑的走上前,作势伸手要去拉扯被子,方才还难受的紧闭着双眼的白慕言却陡然睁开了眼睛。 “干什么!” 第二十九章 也算不得多出格 许是察觉自己一个“重病”的人喊出来的声音这样中气十足不太合适,白慕言脸色变幻几下,虚弱的咳嗽了几声,警惕的瞪着白微影。 “我都这样难受了,妹妹还要来为难我吗!难道真如母亲所说,要看到我被病痛折磨致死,妹妹才高兴吗?” 她一边控诉,一边挤出几滴泪珠,好不可怜,恰好此事在外头监工的白文武急匆匆赶了回来,听到了白慕言这句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微影,怎么回事?你又做了什么惹得姐姐这么伤心?” 白文武不悦的眼神扫过来,白微影心底冷笑一声,疑惑的看向他。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姐姐分明不太冷的天气却要裹着这样厚的被子,看她脸上手上都是汗水,想着是不是她太热了,想帮她拉开一点被子透透气,但是……姐姐好像误会了我……” 白文武闻言望过去,果然见白慕言脸上汗淋淋的。 “胡闹,这什么天气,捂成这样不难受才怪!快把被子掀开!” 江氏听白文武这样说,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俯身的瞬间冲着白慕言使了个眼色。 白慕言便哑着声音细细的呻吟起来:“母亲……我冷……” “老爷!慕言说她冷啊,这,这可怎么是好……大夫说没什么问题,可你看,慕言这样儿,哪像是没什么问题啊……这可如何是好?” 江氏一副急坏了的样子,转身靠在白文武怀里无助的哭泣。 白微影冷眼看着,一言不发,突然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两床厚厚的棉被。 “你干什么!” 一见她这架势,江氏愣了一下,随即一下跳出了白文武的怀抱,紧张兮兮的拦在白微影跟前。 “姐姐不是冷吗?那我屋里多出来两床被子,也给姐姐盖上吧,母亲您看,姐姐冷的都打哆嗦了。” 江氏转头去看,白微影趁势一步绕过了她,手上动作熟练的把被子抖开,完完整整的把白慕言整个人罩在了里面。 白慕言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关在了蒸笼里头,热气顺着被子的缝隙一丝丝的窜出来。 “姐姐既然觉得冷,那可不能再受风,缝隙也要掖好。” 说着,手上体贴的在仅存的一丝缝隙处拍了拍。 白慕言觉得自己快要热炸了,憋着一口气尖叫一声扑腾了出来,抱着江氏哭哭啼啼:“母亲!我不要看见她!” 这一阵动静吓得在屋里的男子们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定睛一看,白慕言身上衣服穿得一丝不苟,只除了在被窝里挤出来的些许褶皱,并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光景,这才松了口气。 “咦?姐姐又不冷了吗?啊……好可惜,我这里还有一床被子呢。” 白慕言僵了一瞬,可是好不容易从那蒸锅里逃了出来,怎么也不肯再回去,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多愚蠢,竟然能想出装病这么蹩脚的招数。 可演戏演到了一半,无论如何不能前功尽弃,于是她一咬牙,在江氏怀里哭道:“母亲……我到底怎么了……我感觉……忽冷忽热……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母亲我不想死!” 江氏一面低声安慰着她,一面转头冲白文武急切道:“老爷,这怎么办,你看……” 白文武默不作声,眉头紧锁的看向大夫:“先生,您真的一点都诊断不出来我女儿的病症吗?”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个抱歉的笑:“脉象上来看……令爱确实是身体强健,并无半点异象啊……这,白老爷,老夫也实在是无能为力,要不……您另请高明?” 大夫诊不出什么病症来,也不好强留着人家,白文武送了大夫出去,回来便看见白微影站在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先回去吧,姐姐身体不适,你就……别再到她面前惹她生气了。” 白文武一贯是个和事老,对家里嫡女与继室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要不太过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真要说起来,他作为一个男人,心底自然是偏向江氏母女的。 虽然白微影才是他与原配夫人所生的嫡女,但原配去世多年,即便还留有几分感情,也经不住岁月的冲刷,早已淡薄的难寻痕迹,哪里比得上就在自己身边的江氏来的亲密。 “爹爹这样为姐姐忧心,身为女儿,我又怎么能真的自己去休息呢?”白微影叹了口气,望着屋里缩在江氏怀里瑟瑟发抖的白慕言,目露迟疑。 “不过,女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哎……说来听听吧。” 江氏哭嚎得他心累,忍不住在院子里坐下,伸手揉了揉额角。 白微影走过去站在白文武身后,伸手替他捏肩,力道适中,白文武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姐姐这病来的蹊跷,方大人在这京城里已经生活多年,且与父亲是至交好友,断不会草草寻一个没有真本事的大夫来敷衍,是以……” “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觉得慕言在装病?哼,你们这些女人家,一个个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她装病,理由呢?平白无故的装病,难道她是觉得这样子好玩?” 白文武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站起来怒视着白微影。白微影倒退两步,瘪了瘪嘴有些委屈,低声道: “女儿自然不会这样想,女儿只是想说……姐姐的病来势汹汹,会不会是,咱们初来乍到,冲撞了京城里的神仙?” 这样的无稽之谈要是放在从前,白微影是倔说不出口的。 可她现在能猜到白慕言的反常之举一定是在憋什么坏招,可装病的下一步是什么,她还真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来。 不如先发制人。 她一点都不担心白文武会觉得自己这话荒唐,有了老祖宗每日烧香拜佛在前,她这句话也算不得多出格。 果然,白文武听了她的猜测之后,眼神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前些天,江氏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难道真是冲撞了哪路神仙? 第三十章 自然义不容辞 清清楚楚的在白文武眼中看见了迟疑,白微影便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 只是还没等她费力去找神棍,江氏母女自己就急吼吼的把“撞邪”的猜测坐实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白文武把白微影的猜测在白慕言跟前提了一句,白慕言的“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至少不用再冻得瑟瑟发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受罪了。 江氏喜极而泣:“老爷您看哪,只是一句话,便能吓到那邪祟,依我看,不如趁热打铁,去寺庙里拜一拜,沾一沾菩萨的佛光,好让我们的言儿完全恢复!老爷,您说好不好?” 白文武坐在白慕言床边,再三确认她已经好多了,眉眼间也流露出欣慰的神色:“这事儿多亏了微影,一语点醒了我。果然老祖宗没有白疼你。言儿,等你病好了,可要记得好好感谢妹妹。往后,一家人好好相处,莫再生出什么嫌隙了,知道吗?” 白慕言闻言一顿,抬眸看向靠在门边的白微影。 后者冲她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 笑吧笑吧,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白慕言虚弱的点了点头,又红了眼眶细声细气道:“我知道妹妹才是家里的嫡女,所以爹爹放心,我知道分寸,就算妹妹对我不满……我也不会难过的。” 白微影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在这里再待下去,走出去看景尚亭教白崇明练剑。 景尚亭的功夫是自小跟随景家的师傅练出来的,一招一式虎虎生风,白崇明从小身子弱,江氏又有意娇养他,让他成为一个不可能接手白家家业的“废物”,这一世也是直到白微影重生后,才给他把许多坏习惯纠正了过来。 加上他到底是男孩子,从前被江氏拘着也就罢了,被白微影摁着脑袋纠正了陋习之后,男儿的天性便解放了出来,开始自发跟着景尚亭练剑。 白微影并不指望他能练到什么境界,能有几个实用的招式防身就好。 见白微影出来,景尚亭便挽了个剑花,白崇明眼馋的讨教了技巧,便自己在一边认真的练了起来。 景尚亭朝着白微影走过来,见她怔怔望着远处出神,笑道:“表妹有什么烦心事?” “倒也不算什么烦心事……表哥,你觉得白慕言真的是撞邪了吗?” “这……鬼神之事,谁也不好说。我只知道,咱们老祖宗天天吃斋念佛,倒确实是身体硬朗。你要问我信不信,我倒真是信一点儿,可你要问白慕言是不是撞邪……” 景尚亭往白慕言屋门口看了一眼,俯身附在白微影耳边低声道:“依我看,多半是装的。” 想也知道,江氏自打被扶正,与老祖宗便是暗地里不和,老祖宗信神念佛,她便处处标榜自己全然不信这些东西。可如今白慕言奇奇怪怪的病了,还是大夫都诊不出来的怪病,江氏却一口咬定她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 当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白微影不置可否。 不管白慕言和江氏在打什么主意,她都不会再傻傻的往陷阱里跳了。 白文武去向方有复询问京城有名的寺庙,谁知方有复很是惊喜。 “白兄,这你可问对人了。要说这京城啊,大大小小的寺庙数都数不过来。不过可巧,再过几日我家夫人就该去清华寺上香了,白兄要是不着急,且等几日,到时候我告了假,陪你们一起去。” 白文武自是喜不自胜,可一扭头对上了江氏担忧焦急的目光,又沉吟了一下:“方兄……小女的病怕是拖不得,恐怕要劳烦你告知清华寺的方位,我们大约明日就要去。” “我也不是很清楚,往常都是她自己去……这样,我即刻去问。” 方有复这人是真的热心肠,对待同僚的难处比自己的事情还上心。白微影还记得那日方夫人为了方兆的事情前来捉她的场景,瞧着便是个咄咄逼人不好讲道理的,料想这回方大人恐怕又要与夫人吵一架。 可谁知,下午方有复却喜气洋洋前来告知,方夫人特意为他们改了行程,明日带她们一同前去。 江氏与白慕言相视一笑,被白微影捕捉到这一幕,一颗心渐渐沉下了些许。 她越发肯定,这件事,有诈。 轻笑一声,目光在江氏母女身上转过:“既然有方大人一家带路,那我就不去了吧,佛门清净地,去太多人,吵吵嚷嚷的扰了菩萨清静,怕是驱邪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什么?你不能不去!” 白慕言一听她这么说就急了,也顾不得装病,中气十足的冲着她吼了一句。 江氏不动声色的按住她的手,对白微影笑得温柔:“微影这是说的什么话,那菩萨,也是要靠咱们凡人的香火供奉的呀,多去一个人,多一份香火钱,菩萨自然心里更高兴,言儿的病也能好得更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白微影不说话,她又不疾不徐道:“还是说……你不希望姐姐好的那么快?微影啊,言儿从前与你是有过一些过节,可毕竟是自家姐妹,如今姐姐生病,你该想着她好才是,怎么能……” “母亲说的什么话,我只不过是身子有些不适,不太想出远门,怎么母亲就直接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呢?母亲也说了,都是自家姐妹,如果姐姐希望我去的话,我自然义不容辞。” 白微影似笑非笑的盯着白慕言。 她可不是从前的傻子,胆小鬼了。江氏母女如今每一个动作打的什么算盘,她稍微理一理便能猜出一二。这一次,若是猜的没错,恐怕是要那那枚玉佩说事了吧? 说实话,她甚至有些期待。 那可是敬平王的玉佩,即便是白家小门小户不认识,可天子脚下,又是在有名的寺庙之中,难保不会有认得那玉佩的人。 她倒真是想看看,牵扯到了敬平王,这对母女还有没有那个胆子继续造谣? 是以当白慕言迫不及待的表示十分希望她一同前去后,白微影不再推辞,走到她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漫不经心的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好啊,”压低了声音,“希望姐姐不要后悔才好啊。” 第三十一章 这便是她的好父亲 江氏母女见白微影毫无防备的就踏进了自己设计的陷阱里,还没来得及窃喜,就被她这莫测的语气给弄懵了。 若不是她们自己心里清楚,还以为傻傻的落入圈套的人是她们,而非她白微影。 “妹妹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我怎么会后悔呢,其实姐姐一直都很想有个机会能与妹妹好好谈谈心,这回就当做是咱们姐妹出去散心了,到时候还希望妹妹不计前嫌,跟姐姐同坐一个车厢,也好聊天解闷儿。” 在江氏的眼神暗示下,白慕言强忍着恶心,僵硬的笑着伸手握住了白微影的手背。 谁知还没真的触碰到,白微影却直起了身子抽回手,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抽出一条丝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背。 “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明天父亲和母亲安排就是了。姐姐这病忽冷忽热的,可千万记得多穿些厚衣裳才好。要不然,妹妹这两床被子,明儿也给姐姐带上吧?” “那可真是谢谢妹妹了!” 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白慕言便一副疲累的样子躺回了床上。 既然已经敲定了第二天去寺庙拜佛,白文武心里的担忧便去了大半,下午又赶回了尚未竣工的白府。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方府的下人们便挨个叫醒了白家众人。 白微影是早有准备,昨夜早早就歇下了,因此很快收拾好走到了大门外,可看到门口马车旁站着的人时,顿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该磨蹭一会儿的。 但来都来了,躲也不是办法,反而还显得自己行迹猥琐,索性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门口的梅树,打算在这里等其他人。 可她不愿招惹是非,是非却偏偏要来招惹她。 方兆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加上白慕言那一袭话好似一剂猛药,叫他在看清了白微影这高冷贞洁外表下浪荡的内心后,不但没有厌恶她,反而更加疯狂的想要占有她,然后报复她摧毁她。 走近了几步,目光在白微影身上转了几圈,那恶心的眼神不由白微影装作看不见。 她抬头看着方兆,淡淡的扯出一个笑:“方大少,伤好了?” “可不是,多亏了妹妹,我竟然也有被我那窝囊爹打到卧床不起的一天,还真是新鲜的体验。” “方大少客气了,不过我想,那种滋味,您应该不想再体会一次了才对。” “呵,你别得意,”方兆压低了声音,色眯眯的盯着白微影微微隆起的胸口,舔了舔嘴唇,“不妨告诉妹妹,你那好姐姐这次可是在寺庙准备了大礼等着妹妹。不过,我这个人怜香惜玉,只要妹妹答应去了庙里之后陪我单独吃一顿斋饭,我便保证妹妹今日平安归来,如何?” 白微影诧异的看着他,半晌忍不住掀唇一笑:“方大少真是有意思,我姐姐要是知道你现在就把她给卖了,恐怕是要气哭了。” “她哭她的,我可是半点不心疼。好妹妹,哥哥这可是摆上了诚意了,你看……” “你摆出了诚意,我便一定要领情么?” 大门内渐渐传来人声,白微影收敛了笑意,朝门口走去,却不防被他抓住了手腕。 “放开!” 白微影猛地皱眉,甩了几下没甩开,心底烦躁起来。 被这种人渣碰过的地方,不知道需不需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洗去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装什么装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要自讨苦吃,那可别怪本少爷不怜惜你,等本少爷找出了你那个情郎是谁,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扒掉你这层贞洁烈妇的面具,老子还要当着他的面……” “啪——” 白微影几下挣脱不开,方兆说的话又越来越下流荒唐,心下一急反手一巴掌狠狠落在他脸上,直打的方兆偏过脸去,反应过来后眼神阴翳的盯着她。 刚才实在是情急之下的反应,白微影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但仗着这会儿已经有人走了出来,她也没有多惧怕,警告的看了一眼方兆,便走到景尚亭与白崇明身边。 景尚亭只看了她一眼,就察觉出了不妥。 “表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还不等白微影回答,他目光一转便看见了直勾勾盯着白微影,眼神不善的方兆。 顿时冷了脸色,往前一步把白微影挡在自己身后,冲着方兆施了一礼。 “方大少。” 方兆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就是那个没爹没娘在白家蹭吃蹭喝的小子?” 景尚亭身形一僵,碍于白微影在自己身后,白文武等人也快出来了,忍着怒气好声好气的答:“在下景尚亭。” “我管你是谁,上一次就是你坏了本少爷的好事,这一次,识相的你给我滚远点,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 方有复与白文武一道跨出了门槛,一看见自家这个混不吝的臭小子便气的牙疼,一眼看见景尚亭护着白微影的架势,登时黑了脸色,抬脚就要踹去,被白文武笑着拦了下来。 “方兄,今日可是去拜佛,该心平气和才是,何况令郎也没做什么,何必动怒呢。” 白微影在景尚亭身后,微微垂眸,眼底泛起一抹冷笑。 这便是她的好父亲。 永远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愿意面对。 前世她与江氏母女诸多不和,他身为家中主心骨,但凡稍微插手干预一两次,那两人也不会认定她在白文武心中无足轻重,软弱可欺。 不过……事到如今,怪他吗? 当然怪。可更多的是对自己软弱无能,无法顾全自身,更无法保护至亲之人的痛恨。 “今日是你白世伯替你求情,我饶了你。这一番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便要两天,你要是敢胆大妄为,在佛门清净地做出不要脸皮的事情,别怪父亲不认你这个儿子!” “好了,老爷,兆儿也没干什么,一大清早平白挨你一顿训斥,让外人看笑话。” 方夫人今日也换了一身素色,经过白微影时目光淡淡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第三十二章 真是她小人之心了? 见了方夫人,方有复便讪讪的不再训斥方兆。 方家一行人率先上了前头那辆马车,随性的侍从们簇拥在马车两旁,骑马的侍卫在前头开道,后面两辆马车便分给了白家人。 白微影原想与白崇明,景尚亭二人坐在一处,可那白慕言不知是抽了什么风,一出门儿便故作亲热的挽住了她的胳膊,硬是拉着她跟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景尚亭想着白慕言几次三番出言针对白微影,便也想跟上去,却被江氏拦下了。 “尚亭啊,那车上坐着两个姑娘,你一个大小伙子跟过去,不大合礼数,你还是跟老爷和崇明坐在一起好了。放心,有我在,会好生照顾她们的。” 说罢,江氏笑眯眯的抓着白崇明的手腕把他往最后面那辆马车上推了一把。 白崇明虽然也想跟自己姐姐在一起,但想了想,觉得江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高高兴兴的拉着景尚亭上了车。 等所有人都上车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清华寺出发。 车厢内。 白微影正襟危坐,左边是白慕言,右边是江氏,此刻她恨不能自己再瘦一些,身子再窄一些,这样马车颠簸的时候,也不必触碰到这二人。 一时间,除了车轮的声音,车厢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白微影有些昏昏欲睡。今日本就起得早,早饭也没来得及吃,气氛又沉闷,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江氏微微侧头,见白微影开始闭着眼睛浅眠,给白慕言使了个眼色。 白慕言会意,动作很大的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袱里拿了包点心出来,和江氏分着吃。 白微影本就饿,江氏母女又故意弄出很大的咀嚼的声音,饶是她不想搭理她们,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微影啊,你是不是也没吃早饭?这点心虽然不如刚出锅那会儿新鲜,但味道也不错,要不要吃两口?” 江氏一反常态,十分热情的把一块完整的点心凑到白微影嘴边。一旁的白慕言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拒绝的动作,瞪着眼睛大气不敢出的看着白微影。 那糕点造型精致,即便凉了,凑近了也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白微影不会委屈自己,不过江氏母女的眼神实在太过急迫,她便伸手接过了点心,也不吃,只拿在指尖把玩着。 “你快吃啊!” 见她迟迟不吃,白慕言似是等不急了一样。 这样明显,白微影却迟疑了。转头面无表情盯着江氏,看得她脸上热情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再也维持不下去,才一挑眉,慢悠悠的看了看剩下的那几块点心。 “今日出发的早,想来父亲他们,还有方家的主人们也没来得及吃早饭,既然母亲带了点心,不如也给他们送些去?” 果然,江氏犹豫了片刻,可白微影那双眼像是洞悉了她心底的恶毒计谋一般,一错不错的盯着她,叫她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只能硬着头皮撩开车帘,叫外边的方府侍卫给前后马车送了些去。 白微影亲眼看见白文武接过了点心,才放心的吃下了江氏方才递给她的那一块。 味道倒是不错,但她仍是没敢多吃。 车程有半日,到了午间的时候,江氏再邀请她吃东西,她便婉言拒绝了。 “娘,用不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有些人啊,害怕咱们在吃的里头下毒呢。也不想想,要真是下了毒,头一个毒死的可是我们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慕言不满的拦下了江氏还要给白微影递点心的手,对着白微影翻了个白眼。 “言儿!怎么说话的,妹妹怎么可能这么想呢?微影,这点心可真的没问题,你看看,这还要挺久才能到清华寺,你要是不多吃点,一会儿该饿得多难受啊。” 江氏苦口婆心的劝着,俨然一副慈母做派,白微影却淡淡一笑,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这里并没有旁人,母亲何必再演戏呢。这点心无论有没有毒,我都是不会再吃的了。等到了清华寺,母亲陪姐姐去上香拜佛,我也不会打扰你们。现在,也请母亲不要打扰我休息。” “什么演戏……微影啊,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吧?” 江氏眉心一跳,硬撑着笑脸。 白微影却不愿再说话,往后微微躺下,靠着车厢壁,闭上眼再不多言。 却也因此没有看见江氏与白慕言得意的相视一笑。 马车又行进了小半日,午后时才到达清华寺,众人早已是疲惫不堪,饿得不行,便没有急着去参拜,由寺庙里的小沙弥引着去了后院禅房用斋饭。 禅房是一人一间,好在今日前来参拜的人不多,房间充足。白微影一摆脱江氏母女,早起和饿了一路的疲惫便再也掩饰不住了,进门之后连鞋也来不及换,径直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待听见敲门声,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整理好仪容前去开门。 “白姑娘,这是您的斋饭。” 门外是一个圆脸的小沙弥,一双眯眯眼天生带笑一般,一看便和气得很。 他进屋也不乱看,把托盘放在桌上,冲白微影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退了出去,白微影也赶紧回礼。 斋饭朴素,没有荤腥,但对于饿了一上午的人来说也无异于是人间美味。 白微影坐下便要开始吃,可筷子刚沾上米饭,却顿住了。 她低头看着这顿平平无奇的斋饭,突然起身,托着托盘到了白崇明屋里。 “姐姐?” 看着出现在自己门外的白微影,白崇明有些惊讶。 白微影笑盈盈的抬了抬手里的托盘:“一个人吃饭太闷了,姐姐跟你一起吃好不好?” “好啊,那我去把尚亭表哥也叫过来,咱们三人吃菜热闹!” 白崇明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当真把景尚亭叫了过来。 吃晚饭,白微影又在白崇明房里坐了一会儿,始终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倒叫她有些困惑了。 难道这回,真是她小人之心了? 第三十三章 应当是没问题才对 白崇明吃了饭便会犯困,白微影也不好在他这里多逗留,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一会儿,到有人敲门叫她一起去上香时,才倦怠的起身。 方夫人是清华寺的常客,今日住持不在,那些小沙弥们也不敢怠慢了她,连带着与她一起前来的白家人也受到了礼遇。 白微影对别的不感兴趣,只是接受了免费解签的邀请。 随手摇了摇签筒,从中抽出一根,上面的签词玄乎其神,白微影看不懂,小沙弥接过去一看,却变了脸色。 “施主,您这是大……” 小沙弥一言未尽,一旁的江氏与景尚亭却看见了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微影在求签呢?怎么,看小师傅的脸色,这是结果不太好?” 她脸上带笑,小沙弥却很是惧怕的退开了一步,冲着白微影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此签乃这位施主的机缘,只能讲与她一人听,二位施主还请回避。” 江氏脸上笑容顿时尴尬了,讪笑着瞧了瞧白微影,慢慢沉下嘴角,冷哼了一声。 “瞧着小师傅的架势,也不像是什么好事。罢了,不听就不听吧。言儿,该到我们去上香了。” 眼看着这二人走远了,小沙弥又转头严肃看向景尚亭。 “我也不能听?” 小沙弥公正不阿的点了点头。待他也不忿的走远了,白微影冲着小沙弥淡淡笑了笑:“小师傅真是神秘。看样子,这一支签,似乎不太好啊。”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今日,恐怕是有大难。” 他说话时语气沉重,可白微影却不疾不徐,伸手拿过了那支签,垂眸看着上面的字。 “小师傅既然能看出我有大难,想必,也一定有破解之法吧?” 小沙弥见她并不慌张,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而后赞叹道:“如施主这般沉稳,便是有大难,也是能够逢凶化吉的。破解之法,不敢妄言,亦不敢泄露天机。小僧只能给施主两条提示,其他的,就看施主自己的造化了。” “小师傅但说无妨。” “这第一条,便是最好远离刚才那位女施主。贫僧不知施主与她是何关系,不过你与她命格相冲,在佛门圣地也许还好,但到了别处,恐生祸端。” 白微影捻着签的手一顿,抬眸看向神神道道的小沙弥,眯眼笑了笑。 “这第一,我记下了。不知还有一条是什么?” “阿弥陀佛。第二条,便是要去寻一位姓方的贵人。” “啧。” 这话一出口,白微影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把签子随意掷回桶中,懒洋洋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小师傅应当是接活儿之前没做好功课吧?姓方的贵人?那位叫你这么说的顾客是不是姓方的年轻公子?再说直白一点,是不是那边那位?” 白微影侧身指着在方夫人身边像模像样的上香的方兆。 “阿弥陀佛,”小沙弥半点不恼,也不慌乱,仍双手合十一脸禅意的微笑,“贵人是男是女,年方几何,与施主是否相识,小僧一概不知。再者,并非对施主好的都是贵人。要害你的,要救你的,都可能成就一段机缘。小僧言尽于此,能否化解今日祸事,便看施主自己的造化了。” 一番话说完,小沙弥又朝白微影施了一礼,便转身走出了大殿。 独留白微影站在大殿中,望着小沙弥两袖清风的背影陷入沉思。 也许,是她误会了?姓方的贵人,大概是方如吧。 白微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扭头去找方如,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她人,这才想起来似乎今早出发的时候,她便没出现过。 难道,她竟没有来? 白微影有些诧异,方家所有人都来了,包括不怎么信佛的方有复和方兆,却唯独方如没有来。 “妹妹在找什么呢?要哥哥帮帮你吗?” 正皱眉思索着,忽然就听见方兆那蛇吐信一般令人脊背发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微影猛地转身,同时退了两步。 方兆便故意走近一步:“妹妹这样可太叫哥哥伤心了。” “方大少,自重。” 白微影淡声道,并不想理他,可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殿里再没了认识的人。 在佛像前跪拜上香的是陌生的妇女,就连那些来往的僧人,也再没了一个眼熟的。 中计了。 第一反应便是如此,白微影警觉的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明显不怀好意的方兆,转身朝外面走去。 方兆反应更快,一把抓住了白微影的手腕:“妹妹别急着走啊,来都来了,不上柱香拜一拜,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 “放开!” 白微影声音大了些,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被许多人的目光注视着,方兆似乎也有些下不来台,认输一般松开了手,见白微影立刻就要走出去,连声叫住了她。 “你找不到他们的,我爹带着你爹和那两个小子出去找酒喝了,你那个姐姐拖着我娘和她娘去找大师作法事去了,我要是不带路,你绝对一个人都找不到。” “那便不找了吧,”白微影转身朝佛像走去,“既然找不到,那便等他们来找我就是了。” 即便白慕言缠着方夫人不叫她来寻自己,白崇明和景尚亭也不会对她的突然消失不闻不问的。 大殿那是最为神圣清静之地,出了大殿,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被方兆抓到可乘之机,只有这里最为安全。 白微影这么想着,便去拿了一炷香,跪在佛像前,把香高举在额前,默默许下愿望,而后拜了三拜。 青烟缭缭,缓缓消逝于半空。 白微影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从前倒也去过寺庙上过香,寺庙里的香都有一股特殊的气味,闻着叫人神清气爽心神安宁,可自从点了这炷香,她怎么反而觉得头脑愈发昏沉了起来…… 勉强睁开眼转头看了看,旁边跪着祈愿的妇人面容平静,陌生的僧侣也站在不远处耐心的替人解惑。 这香,应当是没问题才对。 可她刚转回去,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三十四章 还欠她一个人情 眼前短暂的一黑,白微影身子晃了两下,被人紧紧的搂住了腰肢。 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唇齿间尝到一丝腥甜,才勉强恢复了清醒,只是四肢酸软没有半点力气,脑袋也昏沉沉的,视线模糊不清,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方兆……” 到了这地步,她怎么可能还不知道那双在自己腰间不规矩的游走的手属于谁?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这般小心,却还是中了计谋? 她咬牙切齿,可出口的声音却软的如同娇声嘤咛,顿时羞耻的咬紧了牙关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可仅仅这一声已经勾得方兆心里邪火乱窜,轻易制住白微影的挣扎,半拖半抱的把她带出了大殿。 白微影心知这一回恐怕凶多吉少,但无论如何,便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你竟敢在……佛庙里……你到底如何……” 无力的感觉越发强势,身上似乎覆了一层火苗,连呼吸都带出些灼热的气流,白微影徒劳的推阻着方兆在自己身上胡乱抚摸的手。 她自己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脸颊绯红,媚眼如丝,嘴唇被咬破沾着点点殷红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有多撩人。 方兆暗骂一声,等不急把人带回自己厢房里,就近找了个人迹罕至的破旧柴房,用柴火堆把门一抵,转身看着面色潮红的白微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露出一股狞笑。 “虽说还没找出来你那个小情郎是谁,不过看看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哥哥也只好先满足妹妹的了。” 说着,一边走近,一边急吼吼的扯下了自己的腰带。 白微影只觉得自己体内越来越火热,知道一定是中了药,无论如何也不能集中精神,方兆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气息靠近时,明明心底恶心的要命,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主动迎了上去。 “嘿嘿嘿,小美人儿,你一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中计吧?嘿嘿,其实很简单,等哥哥如愿以偿了,马上就告诉你,现在,让哥哥好好看看你的……” 白微影拼命挣扎,却也只是徒劳,方兆轻易便扯开了她一大片衣襟,露出的雪白如瓷的皮肤刺激的他眼睛都成了赤红色,贪婪的把手伸了过去。 白微影只能屈辱的闭上眼。 难道,重活一世,又要重蹈覆辙吗?命运何其不公?难道让她满怀希冀的看见了改变人生轨迹的希望,却只是拿她作消遣,看着她再一次跌入深渊,命运之神才满意吗? 眼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肌肤纹理滑落,没入鬓角。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倘若方兆这狗贼当真敢在这里轻薄于她,她便立刻咬舌自尽,绝不屈辱的活着。 到那时,叫他背上一条人命,而她做鬼也不放过他与江氏母女! 身上的衣服已被褪至腰间,冰凉的空气侵袭上皮肤,缓解了一丝燥热,可短暂的舒爽之后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更加强烈的空虚。 方兆呼吸粗重,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激动的摸上白微影的肩膀,那丝绸般光滑柔嫩的触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再也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扑了上去。 白微影被体内的药折磨得已是意识涣散,身上陡然压了一个重重的身躯,轻颤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迎合那人的动作以求缓解体内的燥热。 可方兆滚烫的手还没碰到白微影身后的细带,便闷哼了一声,努力挣扎了两下,还是眼一闭,趴在了白微影身上不再动弹。 随即门被狠狠踹开,木柴散落了一地。 外面闻风而来的小沙弥想要探头看里面发生了什么,被踹门之人“唰”一下拉着披风,挡住了里头的风景。 “各位小师傅,今日的课业可都完成了?若是这么清闲,不妨我去跟住持说一声,给各位多增加点有挑战性的课业啊?” 似笑非笑的一挑眉头,那些正要聚集过来看热闹的沙弥们也顿时缩了缩脖子,作鸟兽散。 司华圳这才放下手,转身关好门,看着屋内淫糜荒唐的景象,啧啧叹了两声。 他刚进入大殿时,就见一个男子搂着个姑娘匆匆往外走,神色古怪,原本也只是觉得这人竟然在佛门圣地与女子搂搂抱抱,实在不成体统。 他不想管闲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走了过去,可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却不巧看见了那女子的面容。 竟然是她? 司华圳顿住了脚步,神情纠结的看着白微影被那男子带走,她脸上神情显然不对劲,而他一眼看出,那是被人下了药才会有的模样。 说起来,这女子与他,还真是有些奇怪的缘分。 第一次见面,他被人追杀,被她救下,却撞见她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干脆利落的一掌打晕了一个人。 第二次见面,她被山匪打劫,他还了上一次的救命之恩。 这样算,应该也算是两清了吧? 司华圳拧着眉头得出这个结论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内心更加郁闷了。抬脚走进大殿,早有知晓他身份的僧人领他去。 跪在蒲团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佛祖提点,他突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了一条丝帕。 一旁的僧人见他面对着佛祖,拿出了一条女人家的帕子,又想起刚才那位抱着女子出去的施主,头疼的叹了口气。 今日的是非着实有些多啊。 司华圳自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是眉心的结缓缓舒展开,勾起唇角心情愉悦的把丝帕放回怀中收好,用手按了按。 这不是,自己还欠她一个人情么? 柴房内。 司华圳嫌恶的俯视着趴在白微影身上失去意识的方兆,脚尖勾着他的腰把他挑开。 几乎是同时,白微影便不耐的呻吟了一声,虽然声音极低,但架不住周遭寂静,这声音便分外清晰。 司华圳嗤笑一声:“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还以为是个狠角色呢,怎么连下药这种再低级不过的手段都躲不过去?” 白微影只知道那能缓解她体内燥热的源泉不见了,本能的扭着身体想要去寻,却被人毫不留情的点了穴道,顿时动弹不得,欲哭无泪的睁开眼,一双眼里尽是桃花色。 司华圳被这旖旎的风景扰乱了一下心绪,但也不过瞬间,下一刻胡乱给她套上衣裳,解下披风把人裹住,捞在怀里大步往外面走去。 第三十五章 好在有惊无险 司华圳的披风把白微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又点了她的穴道,就算药力作用之下她再怎么难受,也只能乖乖的像一根木头一样被他托着往外走。 那些知道他身份的僧人见状,上前来想要接手,却被他一个眼神阻止了。 “看来今日不大适合上香,本王这便走了,改日再来。” “阿弥陀佛。” 敬平王都这么说了,僧人们即便想留他吃一顿斋饭,也只能送他到山门外。 山路另一边。 江氏早同白文武说了,两个女儿她自会好好看着,让他与同僚好生寻个酒家聊聊天,加深一下感情,毕竟日后同在京城当差,彼此有个照应总是好的。顺便带上景尚亭,这孩子父母双亡,多条人脉,以后无论是走仕途还是自己做生意,都方便些。 当然,这句话只不过是她为了支开景尚亭与白崇明,白逻的借口,毕竟那两个小少年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景尚亭这样身世悲惨却有一身好武艺,为人更是善良正直,正是他们最爱亲近的人。只要把景尚亭支走,不怕他们来捣乱。 白文武大大赞赏了一番她,当真与方有复带着几个孩子下山找了个酒馆喝酒聊人生去了。 可景尚亭并不爱喝酒,只是为了表示尊敬与两位长辈喝了几杯之后,便在酒馆外面给白崇明和白逻讲解练剑的基本功,心不在焉的。 白逻刚回家,对家里一些事情不太清楚,倒是十分认真的听景尚亭讲。白崇明就不那么认真了。表哥现在讲的这些都是为了照顾没有基础的白逻,可他早就会了。 而且表哥明显说的十分敷衍,眼光总是往山上跑。 趁着白逻有所领悟自己一人拿着树枝比划,白崇明便笑嘻嘻的拍了拍景尚亭的肩膀:“表哥去找姐姐吧,我来教他就好了。” 心思被小孩戳穿,景尚亭脸一红,却也没反驳辩解,只是担忧的看了看还在与方有复畅谈人生理想的白文武。 “舅舅这一次是有心带我来,想让我熟悉了方伯父之后能通过他有更多的人脉。我若是现在走了,岂不是辜负了舅舅的一番好意……” “可是,难道不是姐姐更重要吗?”白崇明不解的看着他,歪头吸了吸鼻子,“姐姐每次与江姨娘和慕言姐姐单独待在一起,总是十分沉默,还会心情不好。她现在一定特别难过,表哥你确定你不去陪陪她?” 景尚亭犹豫了片刻,便下定决心,同白文武说了一声之后,动身返回了清华寺。 在上山的途中,与一个奇怪的男子迎面撞上。 那人莫名的眼熟,且他怀中似是抱着一个人,那人全身被披风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脚上穿着的绣鞋。 那绣鞋也分外的眼熟。 心里存着疑惑走出几步远,猛地呆在原地。 刚才那人是……表妹说过,那日从山匪手中救下了她的人? 有了这层联想,后知后觉想起,表妹今日穿的鞋,似乎与那人脚上那双相似。 猛然转身看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男子,景尚亭眉头皱了皱,还是先往寺庙去了。 司华圳抱着白微影径直来到山下一处寒潭,这里地处偏僻,潭水终年寒冷,也不会有人来这里嬉戏。把披风解开,露出白微影一张已经红透,似乎还冒着热气的小脸。 “给你解了穴,可要乖一点,不要乱动。” 他自顾自说完,便伸手在她两处穴道点了点。 此时药力正强,白微影浑身像被虫蚁啃啮一般,又麻又痒,还有一股股的热流从不可言说的地方往外涌,正是难受的时候,一察觉自己能动了,身子便蛇一般缠上了令她觉得舒适的“东西”。 纾解了一瞬间,下一刻连人带披风,“咚”一声被砸进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潭水顷刻间压制住了体内的燥热,神志清醒过来,白微影扑腾着游到岸边,愤怒的瞪着站在岸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罪魁祸首。 “怎么,这下冷静了?” 见她脸上红晕尽褪,取而代之的是被冻出来的青白,司华圳走近两步,蹲在岸边笑着看着她。 “这一回,我们可真是两清了。你赠与我丝帕,我便回你一件披风,姑娘,你不亏。” 白微影冻得直打哆嗦,可也不敢出来。不知道那方兆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又是在何时,在什么东西里面下的药,药力之强,也只在刚入寒潭那会儿有所缓解,现下离开水面的部分又升腾起热气,她索性往下沉了沉,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盯着司华圳。 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司华圳奇异的从她的眼神中分明解读出了控诉的意思。 忍不住伸手撩拨着她脑袋附近的潭水。 “你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我也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才会出手相助,断没有以身相许的念头。方才你那位表兄似乎上山寻你来了,待你好些了,我便去替你寻他过来。” 说罢,忽然俯身,凑近了白微影的脸。 白微影吓得下意识又往下沉了些,却忘了提前吸一口气,呛了一大口水,狼狈的划动胳膊离他远一点。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不过,白姑娘,咱们这样的缘分,还是趁早断了的好,否则按这个规律来看,下一回,岂不是又该轮到我有杀身之祸了?” 白微影吐出一串泡泡,惹得他大笑起来。 他生的俊俏,眉眼灿若星辰,笑起来更是耀眼。 白微影打量着这位传说中文武双全的敬平王,回忆着前世的事情。 可惜前世的她一生注定被人践踏在泥泞里,仅有的一次见过他也只是因为白慕言嫁了个好人家,江氏为了彰显自己的名声,把她带去参加宴会,但她的作用不过是衬托白慕言而已。那一次也只是匆匆一瞥,只知道他神情冷硬,像是别人都欠了他银子一样。 后来才知晓他被皇上——他的亲兄弟视为眼中钉,宴会之后便遭遇暗杀,好在有惊无险。 为数不多的交集,让她对这位敬平王并没有多少关注,也没有去猜测他会是怎样一个人。 只是大约……也不该是重生后见到的这样……热心肠吧。 这么想着,白微影往上浮了一些:“虽然公子并不知道我是否会游泳就把我扔下来,有害我性命的嫌疑,不过,还是要多谢公子了。” 司华圳挑眉:“好说。然后?” 第三十六章 也太过拙劣了 体内的药力似乎已经在渐渐消退,白微影缓缓又游到了岸边,撑着河岸坐了上去,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倒是比刚才浸泡在潭水里还要冷上几分。 她坐上岸也没有急着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而是用一根树枝把还在湖面上飘着的披风捞了上来,,勉强拧干一点水分后放在了自己身边。 “这披风太贵重,我带回去洗干净,若是还有缘再见,到时候还给公子。” “姑娘这话,一时倒叫我分不清是好话还是坏话了。” 司华圳苦笑一声,随即一摊手:“不过,这就是你感谢我的方式?其实要我说,姑娘不如回去上柱香,乞求佛祖保佑我们此生再不相见,这样也许我们都能一生平安顺遂呢。” 上香? 白微影脸色却冷了下来。 这倒是提醒了她。也许回去后该好好查一查清华寺里的香有没有问题。只是她确实不解,明明当时也有那么多人在场,烟雾的飘散又不可能会有固定的方向,为何别人都没事,只有她中了招? “公子这次于我才是真的救命之恩。说起感谢……” 她垂眸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前世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一向风调雨顺的江南一带忽逢暴雨,水位疯涨,短短几天时间变成了洪灾,而当时的朝廷官员没有一个愿意冒着危险到前线去指挥救灾,便唯有被皇帝忌惮的敬平王,被迫揽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而当时,各地官员出于各种私心,谎报当地灾情,奏折层层上报,灾情传到皇帝耳边的时候,已经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小小水灾。他巴不得司华圳就死在洪水之中,更不可能给他划拨多少赈灾的物资。 是以司华圳到达灾区时,便要和灾区人民一起以微薄之力抵抗灾情,没有任何有力的防护工具,突遇山洪暴发,险些丧命。 那一次山洪,是什么时候? 她认真的想了许久,才猛一拍大腿:“是半月之后!” “什么半月之后?” 司华圳不解,可白微影转头目光灼灼看着他:“谢礼。公子若是信我的话,最近前往江南时,便将日期延后或提前一两天,可躲过灾祸。” 她说的信誓旦旦,司华圳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吗?可姑娘怎知我最近要去江南?这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行程,姑娘却说得这样肯定,难不成姑娘有什么未卜先知的神奇能力?” 白微影说不出来。 半晌幽幽叹口气,转头凝视着湖面:“真还是假,公子等等看就知道了。你也可以当我未卜先知。不过我若是有这个能力,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穿着湿衣服在这里吹风……” “所以你现在觉得好些了?” 白微影抬了抬胳膊,仔细感受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燥热,但也不至于让她手脚无力动弹不得了。 “好多了。” “那我便去……” “表妹!” 话音未落,他要去寻的人却急匆匆冲了过来,在看到寒潭边浑身湿淋淋仿若落汤鸡的白微影时,蓦地噤声,而后愤怒的瞪着司华圳。 “无耻小人!” 长剑一出,直直向司华圳刺来。 白微影心一紧。 这可是行刺王爷的重罪! 来不及思考许多,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扑过去挡在了司华圳身前。 “表妹!你怎可护着这个登徒子!你快让开!” 景尚亭见她护着司华圳,又是不解又是恼怒,可白微影无法解释,难道要直说这位是当今的敬平王?那自己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又是如何认识的敬平王?不仅认识,还得敬平王出手相救。 这一切她都无法完美的解释。 她只能简短的实话实说:“方兆意欲轻薄我,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可我看他分明是有所图谋!上一次山匪也是他救了你,那天在树林里我也看见……这一次还是他!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表妹你生性单纯,千万不要被这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给骗了!” 景尚亭不由分说把白微影拉到了自己身边,仍旧警惕的举着剑对着司华圳。 不远处渐渐传来喧闹声,司华圳懒散的抬眸,漫不经心朝着二人走近了一步,丝毫不惧那闪烁着寒光的长剑。 “姑娘,你的谢礼我收下了,不知道该不该希望有缘再见呢?” “你!” 景尚亭恼怒,冲动之下长剑狠狠往前刺去,可司华圳只是冲着白微影别有深意的投去一个眼神,足尖一点,掠过寒潭,身影消失在对面的树林中。 “表哥!他真的不是坏人,与其追着他,我倒想看看方大少如何解释。” 白微影拉着景尚亭的衣袖阻止了他,一转头,冷冷的看着赶过来的人群。 “妹妹真是好雅兴,竟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私会情郎。” “方少爷慎言,这位是我的表哥。” “我呸!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把野男人藏哪儿去了?别以为打晕了本少爷还能捞着好!今儿不把他腿打折,本少爷名字倒着写!给我找!” 身后一帮人顿时乌泱泱的涌了过来,在一眼看得穿的灌木丛和水草堆里装模作样的找了一通。 白微影冷眼看着,转身看向方兆。 “方大少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就不奉陪了。我还要去查清楚,是谁给我下的药。我想,应当不是方大少吧?毕竟一个人接连两次用同一个手段,也太过拙劣了。” 方兆神情有一瞬的扭曲:“我就不明白了,我方兆活生生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你却非要私底下会情郎?你……” “方少爷说话注意分寸,我与微影是清清白白的表兄妹关系,你这样诋毁,怕是不妥。” “表兄妹又不是亲兄妹,谁知道这荡妇与你有没有一腿呢?” 方兆冷笑一声,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现在看来,你们有没有一腿,不必向我解释,倒是妹妹你,该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交出你的情郎。” 说罢,从怀里拿出了那枚刻着“圳”字的玉佩。 第三十七章 扯上我做什么 “微影!” 那群人还未走近,江氏哭天抢地的声音便率先传了过来,白微影下意识的皱眉,往景尚亭身后躲了躲。 而景尚亭虽然对于几次三番出现在表妹身边的神秘男子心怀芥蒂,但表妹也说了那是她的救命恩人,何况看她现在下意识的依赖自己,顿时那点不快烟消云散,挺起胸膛迎着方兆不善的眼神,上前两步,将白微影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方兆看着他冷笑:“怎么,爹妈都死了,你就甘心做个王八了?你不是喜欢她么,看着她跟别的男人鬼混,你还这样护着她,本少爷对这一点是真自愧不如。” “嘴巴放干净一点。” “本少爷偏不,你要如何?有种的杀了我啊?” 方兆句句挑衅,景尚亭额角青筋爆了出来,极力的忍耐着。 而这时白文武与方有复一行人终于赶到,江氏一手拿帕子捂着嘴朝白微影飞奔过来,站在她面前浑身颤抖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一下子痛哭出声。 “都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的……还好你没事,不然母亲日后如何有颜面对你死去的娘亲!” 她哭的情真意切,连景尚亭与白崇明都被打动了,景尚亭轻声安抚着江氏的情绪,白崇明则扶着白微影小心翼翼的绕过方兆往白家人那边走。 他年纪小,那些龌龊的事情白微影便有意不想让他知晓,但方兆被打的那么惨,事情闹得这么大,想要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从方府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中,他大概也知道这位方大少对自己的姐姐存着不好的心思。 江氏哭的白微影头疼,她刚从寒潭里爬出来,之前是因为体内有药力作祟,一冷一热相互抵消,而现在药力差不多过去了,周身顿时感觉刺骨的寒冷,冻得她面色惨白直打哆嗦。 待走到白文武身边时,白文武看着自己的嫡女这般惨状,也有些动容,转身看向白慕言,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急迫:“言儿如今体内邪祟已经祛除干净,快些把你早上带的多余的衣服拿来给妹妹披上。” 白慕言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没多做为难,转身拿了衣裳,还要亲自给白微影披上,被她拒绝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微影把衣服穿上后便靠着白崇明打颤,脑子又开始昏沉沉。 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被下了药,而是因为寒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皱起眉头。 这一回,恐怕是免不了一场病了。 “妹妹,方少爷说他看到你与一个公子往这边来了,难道是你的熟人?瞧瞧,妹妹真是不够意思,咱们一家人在这京城都是初来乍到的,你要是有熟人,好歹也是个门路,怎么就不知道跟爹爹分享呢?” 白慕言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引起白文武的注意。 是啊,方少爷分明说的是看见微影与一个气度不凡的陌生公子往这边走了。可是微影自小就鲜少离开府里,她有哪些玩伴,他也是一清二楚,何况这里是京城,就连他,也只认识方有复这一个同僚。她又是怎么认识的京城人家的少爷? 正思索着,白慕言又疑惑的开口。 “可是妹妹,你与那位公子,还真是雅兴啊……清华寺那么大的地方,难道就没有合你们眼缘的角落?非要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不是姐姐多心,只是,妹妹尚未婚配,孤男寡女的在这种幽静的地方,无论做什么都是会引人遐想的呀……当然,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来的,是吧爹爹?” 问题突然抛给了白文武,他有些措手不及,抬头对上白微影暗含着讥讽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心虚又有些恼怒。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嫡女突然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从小就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说话轻声细语,言行举止无一不是被精心教导的严格遵循淑女的范本,自打夫人去世后,她更是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可自从江氏被扶正,这丫头的性子一天比一天古怪,从前是因此变得沉默孤僻,可自从……自从……对了!自从慕言与家丁的那件丑事被揭露之后,她越发的张扬,有时候与江氏说话都不怎么客气。 “微影啊,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认识京城的少爷?” 他狐疑的看着白微影,还是有点不相信。毕竟这个女儿从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白微影微微侧头,看见那边,方兆手里一直把玩着司华圳的那枚玉佩,忍不住低头笑了笑。 这样上赶着寻死,她怎么能不成全呢? 抬头惊讶的看着白慕言,矢口否认:“姐姐怎可这样诬陷我?你们也看到了,方才这里只有我和表哥,还有方公子,难道姐姐是要说,我早与方公子认识?可方大人与爹爹是同僚,我若是认识方公子,没有道理爹爹与方大人一点不知情啊。而且,我与方公子的恩怨……爹爹也是知晓的。” 难堪的咬着嘴唇。 方有复也有些尴尬,对着自己那混账儿子呵斥道:“还不快滚过来!” 方兆一点不心虚,嚣张的把玉佩系在了自己腰间,走过来对着白微影甩了甩。 “妹妹,你那小情郎的玉佩倒是不错,不介意借哥哥戴一戴吧?” “小情郎”三个字一出口,白文武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可他最是要面子的,强忍着怒意瞪了白微影一眼,咬牙道:“贤侄莫要开玩笑,微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玩笑有些过分了。” “过分?我倒是觉得妹妹更过分,不就是被我撞见了幽会么,至于把我打晕了扔在柴房?伯父要是不信,自去找那些僧人问一问就是了,看到的人可不在少数呢。” “什么……”白文武倒吸一口凉气,反手就是一巴掌要甩在白微影脸上,却被她敏捷的躲了过去,顿时脸色更是难看。 “你还知道躲?你……幽会情郎,还被许多人撞见了,你是当真不知廉耻?还是你以为有你姐姐那档子事在,家里便没人会注意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爹!今日是妹妹做错事,扯上我做什么!” “你闭嘴!” 第三十八章 一定是爹和姨娘搞错了 “我白文武,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养出来的女儿一个两个都这般恬不知耻!” 白文武气的胡须都在颤抖,反手便是狠狠一巴掌。 这回白微影没再多,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脸颊上应声多了鲜红的五指印,似鲜血淋漓,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狰狞。 “表妹!”“姐姐!” 景尚亭与白崇明都惊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忙跑过来,一个拽住了白文武的胳膊,一个把白微影护在身后。 “爹爹,您怎么可以不听姐姐解释呢!” 白崇明有些愤怒,大力推了白文武一把,江氏惊叫一声,慌忙扶住白文武的身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眼他身后深不见底的寒潭,回头对白崇明斥道:“糊涂东西,要是老爷落了水可怎么是好!” 白崇明刚才一时冲动,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被她这么一呵斥,才发现自家爹爹刚才站的位置,如果自己力气再大了一点会有多危险,登时脸都吓白了。 白微影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把白崇明揽到身后,冲白慕言笑了笑:“我便是重蹈了姐姐的覆辙,又如何呢?” 景尚亭脸色一变:“表妹,莫要胡说!” “表哥不必多言。我解释与否,又有什么意义,早在方大少把人叫来的时候,我的家人便认定了我是个不守妇道,在寺庙圣地与男人私会的荡妇。即便方大少品行不端,轻薄我在先,可是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信手拿出一个来路不明的玉佩,我的父亲便要为了外人口中的情郎打我。表哥你说,我还有辩解的必要吗?” 景尚亭哑口无言,白文武却是气急:“孽障!你还要狡辩!” “白兄莫急,我家这个混账儿子的话不能全信,还是要听微影解释才好,不然要是因为他的满口胡言破坏了你们父女的关系,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方有复拦住了还要动手的白文武,转身叹了口气:“微影啊,你也不要与自己的父亲怄气,这种事情关乎女儿家的清誉,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 白微影看向方有复,眼底有些许感激的神色一闪而过。 “方大少与某些人,这一次配合的天衣无缝,我暂时找不到证据证明我是被陷害的。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只希望方大少下一次换一个手段,不然受害者也是会腻的。” “你这丫头,难道是在说我儿子联合其他人一起害你?笑话,你不过是初来京城的小门小户的丫头,有几分姿色却也不是倾国倾城,我方家的少爷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要巴巴的千方百计的陷害你?再说了,分明是你自己幽会情郎在先,我现在就去找几个僧人,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嘴硬!” 方夫人是个泼辣的性子,话音刚落便支使身边的丫鬟去叫了几个和尚过来。 几人的回答虽有些许出入,但大意都是一样的:他们亲眼看到这位白姑娘被一个男子抱下了山。 那男子不是方兆,也不是景尚亭。 白文武更是气的叫嚣着要当场打死这个不要脸的逆女,口口声声说别人冤枉了她,可现在倒好,不仅坐实了幽会,还是抱着下山的! 白慕言低着头偷偷地笑,神情狰狞。 这一次,可算是报了当日被陷害之仇。 白微影啊白微影,这一回,看你还怎么翻身! “舅舅!是……那个人是表妹的救命恩人!” 景尚亭见白微影沉默不语,急的忍不住站出来替她解释,却被白慕言拽住了衣袖。 “尚亭表哥,你这话的意思是,妹妹刚才当真在这里与人私会喽?”她笑吟吟的,可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满满的恶意,看的景尚亭脊背一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在有心人听来传达了怎样的信息。 慌忙转头看向白微影。 白微影却是半点不慌。 活了两世,她如何能不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早就过了还会失望的阶段,现在只是秉持着清者自清的高傲,以及,另一个陷阱的旁观者的身份。 她只是淡淡看向方兆腰间的玉佩:“方大少若是对现在我的处境还算满意的话,便把玉佩还给我吧。” “妹妹在想什么呢,这可是你私会情郎的物证,自然不可能还给你!” 白慕言尖利的声音立刻跟着响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哦,”白微影垂眸,神情不辨喜怒,“那便给你们吧。” 这东西可是个烫手山芋,谁知道它带来的是福是祸呢?只是这句话她当然不会好心的提醒这些人。既然他们这么想要,拱手相让又有何妨呢? 她沉默的样子在白文武眼里便是默认了,登时气的顾不得风度,狠狠一脚踹在白微影腿上,白微影只觉得腿一痛,来不及反应便跪了下去,脸上屈辱的神情这才显露出来。 景尚亭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白文武还要再踹时,挡在白微影身前替她挡下了这一脚。 “爹!爹!您别气……好歹给姐姐留点面子……我们,我们有什么事回家关上门再说好吗?”白崇明急的快哭了,白文武动静太大,白慕言的声音又尖利,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在小树林里看着这边指指点点。 白文武自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不起这个脸,重重哼了一声才转身往树林外走去。 江氏与白慕言挽着手,看着白微影露出胜利的笑容。 “妹妹,当初陷害我的时候,你可有想到今日这番光景啊?哈哈,今日真是痛快!” 白慕言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笑得肆意猖狂。 可白微影一抬头,面上却不是她意想之中的颓丧羞辱,而是淡然与讥讽。 只一瞬间,就让她阴谋得逞的那种得意烟消云散。 “姐姐今日笑得这样开心,那妹妹便希望姐姐一直笑得这么开心才好啊,不然,要是下一次哭的太惨,可能就再也没有笑的机会了。” 白微影浅笑着看着白慕言脸上笑意僵住,而后愤怒的甩袖离开。 “哎……姐姐,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跟慕言姐姐置气了,我看,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崇明不解,什么情郎,什么私会,他怎么不知道姐姐与什么陌生男子有来往?一定是爹和姨娘搞错了! 第三十九章 并没有人挑拨离间 回到清华寺后,等众人都睡下了,白逻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与白崇明年纪相仿,但心思比白崇明要成熟深沉。毕竟早早就一个人在外生活,要想过得舒心,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人祸,察言观色是必备的一项技能。 而刚才,微影姐姐明显成了众矢之的,却依旧那样泰然自若,反而是他的好母亲,好姐姐,看到自家姐妹陷入这样的风波,不但没有替她解围,反而字字句句都在把微影姐姐往风口浪尖上推。 他离家前就知道母亲和姐姐与微影姐姐不和,本以为离家这么久,也许他们的关系能缓和一些,但现在看来,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恶化了。 脑海中思绪纷乱,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在外面沐着月光散步,可脑子里想着事情,脚下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白微影所在的院落。 月光下,白微影屋内还点着灯,白逻对着灯光映照下的那一抹人影,怔怔的站在院中,突然脑海中浮现白天,母亲与姐姐阴险恣意的笑容来,蓦地觉得流淌着一半与她们相同的血液的自己,也是那样的卑鄙不堪。 何况白天的时候,自己只是躲在后面,连站出来为微影姐姐说一句公道话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呢? 白逻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长叹一声,正要走的时候,屋门却打开了。白微影浅笑着站在门口看他。 “既然来了,都不跟姐姐打声招呼就要走么?” 她笑得毫无芥蒂,风清月明,更显得白逻做贼心虚似的,低着头闷闷的答:“我……没脸见你。” 白微影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有点心疼。 白文武和江氏那样的两个人,生出个白慕言这样的,一点不稀奇,可竟然能生出白逻这样善良正义的儿子,这才是那两个人上辈子积福吧。 “你相信姐姐吗?”她只问了这一句,白逻忙不迭点头:“我与姐姐虽然不是亲姐弟,可自小我便与姐姐更加亲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也只有崇明比我更清楚。” 他原是想说,他比谁都清楚,然而想了一想,白崇明毕竟是微影姐姐的亲弟弟,这么说不大好。 “你相信就好,姐姐不会辜负你的相信。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回程?” 二人告别后,白微影却回屋坐在灯下,久久没有去睡。 她在猜,方兆会不会托人去打听那块玉佩的主人是谁,亦或者,他会把玉佩交给方有复去查。 若是方有复,八成就能查出来司华圳的身份。可问题是,即便到时候她“情郎”的身份能震住他们,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总不能求着司华圳把“情郎”的罪名坐实了? 绝不可能。 虽说司华圳这一世与她的“缘分”确实玄妙,但人家是皇亲,贵为王爷,即便不受皇帝喜爱,也是与他们这种平民隔着一个世界的人,何况自己也并没有逼他就范的筹码。真把他逼急了,说不定一个令下,自己便要身首异处。 因此,她倒是更希望方兆亲自去查。他这个人心思恶毒,身边不少朋友,表面看起来对他掏心掏肺,实际上…… 可现在他会如何选择尚未可知,想再多也是徒增烦恼。 勉强说服自己暂且不要考虑这些未来的事,却仍是一夜无眠。 回程的时候,白慕言便娇娇的与白文武说,自己不愿与白微影同一辆车。 白微影求之不得,忽视白文武愤怒斥责的目光,径直走到景尚亭那一辆车上。这辆车上坐着景尚亭,白崇明与白逻三个男子,她一个女子坐了上去,尚未放下车帘时便清晰的察觉到了外边方府随从暧昧的目光。 不用猜也知道,方兆与方夫人会把昨天的事情如何向这些人描述。 无非便是荡妇,不要脸之类的羞辱词汇,没关系,前世早已听得太多,如今再怎么听,看着那些人神情再怎么鄙夷,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何况这三个男子都是白家脑袋最为清醒的。 一路上车厢中氛围也是极为和谐,只是到了仿佛,一下马车,白微影便对上了白文武愠怒的眼神。 “今日起,直到白府竣工,你便待在自己屋子里不许出门。” 白文武丝毫不给白微影留情面,当着白家与方家众人的面,径直给她下了禁足令。 而白微影也浑不在意,道了一声“知道了”,便当真这一天也没再出来过。 白崇明担心姐姐,吃午饭的时候旁敲侧击的询问什么时候姐姐能出来,被白文武训了一通之后,白逻还想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被江氏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脚。 到了夜间,白逻实在忍不住,去了江氏房里,恰好白慕言也在。 见儿子主动来找自己,江氏自是欢欢喜喜,忙吩咐丫鬟去准备点心,却被白逻阻止了。 他脸色严肃,目光探究的看着江氏,又看看白慕言。 “今日我只有一事想问母亲和姐姐。” 他这幅架势,江氏与白慕言对视一眼,都猜到了他所为何事,顿时脸色都变了。 江氏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斜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你且说来听听。” “微影姐姐的事情,一定是那方兆从中作梗,我想问的是,母亲与姐姐,有没有参与其中?” 他说的掷地有声,白慕言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斜眼瞅着白逻:“哎哟我的好弟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来质问我与母亲,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白微影与你才是亲姐弟呢,母亲你说是不是?” 江氏脸色阴沉,盯着白逻半晌,直到他不自在的转开了目光,才冷笑一声:“言儿别胡说,你弟弟自然是与我们一条心的。只是有些人居心叵测,不知道在你弟弟面前说了什么话,竟然挑拨得他来与我们翻脸。不过,我们亲血脉之间的感情,岂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挑拨的?” “母亲,并没有人挑拨离间。所以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第四十章 管他禁足不禁足 “回答你什么问题!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这么久不见,一回来没说先来让娘好好看看你,知道娘被那白微影陷害的禁足,你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娘!那也就算了,娘不忍心连累你,可是现在!你又为了白微影来质问你的母亲!白逻啊白逻,是不是在你心里,白微影和白崇明才是你的亲人,我和你姐姐,才是外人!” 江氏怒瞪着白逻,眼眶泛红,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白慕言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用帕子抹着眼泪哑声道:“母亲何必这样自揭伤疤?毕竟他们才是嫡出的小姐与少爷。小弟要想在家里有一席之地,想要在爹爹面前挣个脸面,自然是要与他们两人走得近。咱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不给小弟拖后腿就是了,如今就算被他误会,又有什么资格同他置气呢?左右我们娘儿俩将来后还要靠着小弟过日子。” 白逻傻眼了,不明白分明是他来质问她们有没有参与陷害微影姐姐一事,怎么她们三言两语说了一通,倒成了自己贪慕虚荣,嫌弃自己庶出的出身,不要脸的巴着嫡出姐弟的大腿。 “好好好!我生出的好儿子!要是我承认了陷害白微影与你有好处,那我便认了这个罪名又何妨!我现在就去找老爷,告诉他那个情郎是我找人勾引的白微影,玉佩也是我花钱买的!今日也是我串通方兆,一切都是我!” 江氏眼眶通红,怒吼了一声,疯了似的就要冲出去,反把白逻吓得不轻,悔不当初的搂住她连连道歉:“母亲孩儿错了!求你原谅孩儿!” 江氏捂着脸跌坐在位子上,哭的情真意切,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以为是白逻这不孝子惹了他娘动这么大的肝火。 “你不是以为我害了你的微影姐姐吗?我如了你的愿,承认了,不好吗?你还要如何?” “母亲,你知道孩儿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弟,你在外许久,一回来就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母亲和姐姐,真是好厉害的本事啊!我看,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母亲怕是要被你气出病来!你还是去找你的微影姐姐吧!” 白慕言冷声说罢,便要赶白逻走。 江氏从指缝间看见白逻脸上失神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揪着疼,但还是忍着没有去挽留他。 等白慕言把人赶走了,她才缓缓放下了捂脸的手,呆呆的望着门口。 “怎么,母亲心疼了?要不我把小弟叫回来?” 白慕言一看见江氏这样便有些气,声音尖利刻薄。 嫡庶有别,男女亦有别。在江氏眼里,排第一的永远是白逻,只有他不在家的时候,她这个女儿才是她的心肝肉。白逻一旦回来,她的心便不由自主的往他那边偏。 “叫他回来作甚?他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不知是遗传了谁,把他叫回来,他一定还会揪着那个问题不放。你这个弟弟,太过聪慧,被他看出来一点端倪,咱们俩这么长时间的精心策划,可就全白费了。” 自己的儿子终究与别人不同。江氏在照顾白崇明一事上,完全是符合“慈母多败儿”这一句话,刻意的宠溺和娇惯,让白崇明从小养成了一些坏习惯,白文武对此虽然也多有微词,但在他看来这也是江氏喜爱白崇明的表现,是以他并没有苛责江氏。 可他却不知道,这只是江氏将这位最有可能继承白家家产的嫡子“养废”的策略而已。 反而是她亲生的儿子白逻,她一直在他面前都是严母的形象,直到白文武让他外出游学,她才会在白逻每次回家时流露出他童年时代不成体会到的母爱来。 白逻早熟,更是不知为何自小便与白微影姐弟亲近,江氏此刻绝不敢冒险让他靠近真相。 “娘,我看哪,一定是白微影挑唆小弟,叫他来试探口风。否则,小弟怎么会一回来就怀疑我们?” 白慕言替江氏倒了杯水,又见江氏皱着眉头,便站在她身后帮她轻轻按揉着穴位。 “白微影?呵,这世间最注重女子的名节,她几次三番的不守妇道,勾引那方家大少爷不成,又曝出与旁的野男人有一腿,这一回,我要她再无翻身的可能。言儿,你明日开始,便暗中帮助方兆找出那玉佩的主人。” “是,女儿知道了。” 而另一侧边的屋内。 白微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除了中午白崇明和景尚亭偷偷摸摸给她送来了几个馒头,这一整天下来,她便是连口水都没得喝。 更糟糕的是,那日落水后回了禅房,白文武有意没让人给她送热水和干净衣裳,她只能勉强用拧干的湿衣服把头发擦得半干,换上白慕言给她的那一套略小的衣裳之后,就把自己裹在薄薄的被子里。 昨夜就有一些头晕,只不过症状不太明显,可经过了这一天,现在她躺在床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头重脚轻,连起身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口渴的感觉愈发强烈,白微影深吸两口气,憋足了劲儿撑着自己一个翻身,可双脚落在地上时,两条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立时“咚”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额头磕在了冷硬的地砖上,红肿一片。白微影却顾不得有多疼,艰难的爬向门口。 管他禁足不禁足,她只知道,若是再没有水,她可能就要把命交代在方家了。 可当她终于够到了门板的时候,努力推了推,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会?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趴在地上休息了会儿,蓄足了力气,再一次用力推了一把。 门还是没有开,并且她还听到一阵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脸色沉了下去。 有人从外面锁上了门。 表哥和崇明中午还来过,那只有可能是下午或者晚上。 她突然想起,约莫是傍晚的时候,似乎有人在门外逗留了片刻,只是那会儿她头晕乏力,正在床上昏昏欲睡,听到点动静也提不起精神去过问。 第四十一章 以为装病就能躲过去吗 此时再想,多半便是那人干的。 是谁?左右不过是江氏,白慕言和方兆,或者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使点手段让下人来做。 白微影暗暗咬牙。 她在屋里躺了一天,中午见她要睡下,表哥便替她把窗户关了起来,她这会儿再没力气撑着身子站起来去开窗了,因此也不知道外面已经是什么时辰,只能试探的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有人吗……外面……有没有人……” 可她太渴,气流穿过喉咙仿若刀割一般生疼,气若游丝的声音根本都不能穿透门板叫外面的人听到。 再继续也是徒劳,白白浪费力气。 她拖动着身子,挨着门板蜷缩起来。昏沉沉的症状过去,全身开始不可遏制的感到寒冷。 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回到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可是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努力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手也缩进衣袖里,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一片嗡嗡的吵闹声,白微影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就听见一声惊呼:“醒了!” 而后便感觉一个人扑了过来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表妹,表妹你醒了吗?”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白微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一群人围在自己床前,有满脸焦急的景尚亭和白崇明,神情尴尬的白文武,还有眼神中透着遗憾的江氏母女。 这些人都围在自己床前,白微影一时间有些迷糊了,疲惫的闭上眼回忆自己之前在做什么。 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幽幽睁眼,目光直直盯着躲在众人身后的白慕言。 白慕言被她这虚弱的,偏偏又暗藏利芒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好在没人注意她,便恶狠狠瞪了白微影一眼,转身匆忙跑了出去。 “微影,感觉怎么样了?” 白文武还在因为白微影私会情郎的事情生气,这会儿怎么看这个女儿怎么觉得不顺眼,可家丑不可外扬,方府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因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是演戏,也要演一出父女情深出来。 于是他坐在了床边,和蔼的看着白微影,伸手拈着帕子替她拭去头上的虚汗。 可惜这个女儿当真是不懂事,竟偏头躲开了帕子,看也不看他,反而是冲着站在一边的景尚亭虚弱的道: “表哥,我渴了。” 景尚亭眼眶一红,忙不迭去倒水。 想起早上的场景,一阵后怕,手都在哆嗦着。 要不是崇明吵着闹着要去找姐姐,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竟然有人心思险恶的把表妹的房门从外面锁上了!他在门外叫了几声,屋内却全无动静,还是方老爷叫了小厮砸坏了门锁,才发现了蜷缩在门后已然陷入昏迷的表妹。 他不敢想象,若是崇明没有那样吵闹,那表妹还要在冰冷的地板上昏迷多久…… 温热的茶水倒得洒了出来,落在之间,像是滚烫一样,烫的景尚亭浑身一哆嗦,这才定了定心神,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把茶杯端了过去。 白微影一见着杯里的水,一双倦怠的眼眸顿时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几乎是抢过了杯子,顾不得里面的水洒在了被子上,几大口将里面的水喝的一干二净。而后抬头期待的看着景尚亭。 “微影啊,怎么说这屋里这么多人,你身为白家的嫡女,是不是该注意点形象?” 江氏察觉到已经有些探头探脑朝里面看的丫鬟小厮对着白微影指指点点,心底窃喜,故意指责道。 “姨娘,姐姐都病成这样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虚的,您少说两句吧。” 白崇明不满的抱怨。 要说之前,他和江氏的关系也算得上亲密,毕竟在小孩子的心里,谁纵着自己惯着自己,谁就是对自己好的人。可自打姐姐同他讲了许多道理,他又跟着尚亭表哥观察了他的为人之后,才觉得自己从前简直是不可理喻,连带着对总是无条件甚至故意纵容自己的江氏,也渐渐疏远了。 而今姐姐病了,还被人作弄,连口水都喝不上,拖着病体在地板上昏睡了一夜,江姨娘非但没有表示关心,出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指责姐姐在人前失仪? 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姨娘了。 被白崇明一说,江氏暗暗撇了撇嘴,附在白文武耳边低声道:“老爷,外面好些下人在看,要不,我留在这儿照顾着,你们都出去吧,这样大的阵仗,难免吸引一些爱看热闹的,万一那件事传出去了……” 她便是拿准了在白文武心里,即便是嫡子嫡女,也比不上他白家的门面。 果然,白文武狠狠皱了眉头,转头看着门外围着的方府的下人,起身对站在门边的方有复道:“方兄,这毕竟是小女的房间,我们这些大男人,还是出去吧。” 方有复为人耿直心善,一心记挂着白微影的病情,加上景尚亭白逻等人也是一窝蜂的涌了进去,他一时间也就忘记了这茬,这会儿回神,猛地一拍脑门,急忙把那些还等着看热闹的下人哄了出去。 景尚亭略微知道白微影与江氏不和,想要留下,却被江氏揶揄的瞪了一眼:“怎么,景少爷难不成是怕我吃了你的宝贝表妹?真是了不得,微影丫头的魅力怎么这么大,遇上的男子一个两个的都为她神魂颠倒。要是我家言儿能有这样的魅力,那我也就不担心她以后的事儿了。” “姨娘多虑了,慕言表妹德容兼备,日后定然是不愁的。那这里……表妹便拜托姨娘照顾,尚亭先告退了。” 担忧的忘了白微影一眼,见她回自己一个安抚的微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景尚亭一走,屋里的气氛便冷了下来。 白微影刚喝了水,恢复了些力气,这会儿更是连半个眼光都不愿分给江氏,径直闭目养神。 江氏则不见外的坐在了床边,打量着白微影苍白的脸色,笑得别有深意。 “你以为装病就能躲过去吗?” 第四十二章 与我哥哥有关吗 江氏的声音拿捏的恰好,既能让白微影听得清清楚楚,又不至于传到屋外去,叫有心人听见。 可白微影不知是真的困倦还是装的,闭着眼睛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江氏也不恼,在她看来,白微影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她甚至还十分体贴的把白微影冰凉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替她把被子四角都掖得严严实实。 “病了也好,病了,你那个情郎要是知道了一定很着急吧?他要是自己现身,倒省的老爷费时费力去找。” “爹去找了?” 白微影终于神情变了一变,微微睁开了眼,却望向虚空,仍旧没有看江氏。 “是呀,不过方家那个少爷还真是热心肠呢,说不劳烦老爷了,他已经托自己的朋友去打听了。微影啊,你母亲走得早,有些事情呢,可能没有人教你。没关系,好歹你也叫我一声母亲,那我便少不得为你的终身大事操一份心。照我看啊,这方大少虽然花花肠子多了些,但谁还没有个风流年少时候呢,方家虽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胜在已经在京城扎稳了脚跟。像你这样,有私会情郎的传闻在身的,要想挑个大户人家做正妻,实在是难,倒不如留在了方家,有老爷与方大人的交情在,方家无论如何是不会亏待你的。” 江氏语气温柔,声音清浅,白微影微微侧头,甚至能看出她眉眼间温柔慈爱的神色。 可她说的这些话,哪一句,哪一个字,不在把她往火坑里推? 于是她只挑起一边嘴角:“我只是传闻在身,比不得慕言姐姐被当场捉奸。” 江氏脸上表情顿时僵住,恼怒的神色一闪而过,却还顾忌着什么,强忍住发怒的冲动,平复了心情后仍然笑眯眯的劝。 “听母亲一句劝,女人嘛,这一辈子的大事也不过是找个好人家,有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再生两个孝顺的孩子,这一生也就圆满了。方大少如今年轻,自然荒唐些,但只要你有手段,肯用心,不怕这匹野马不能被驯服。” 说罢,还俯身爱怜的抚了抚白微影的额头。 白微影浑身酸软躲闪不开,突然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氏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僵笑道:“怎么了,母亲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倒是没什么东西,只是被母亲的话所打动,有所感触罢了。” “是吗?那不妨说来听听?” 江氏是真的感兴趣,她思前想后,觉得这白微影虽说是嫡女,但自从夫人去世后,白文武其实对她也不见得多上心,就连私塾都没再让她上过。这样的女孩子,心性最容易受影响,保不齐,真被自己说得动了心呢? 就听见白微影语气淡淡的问道:“母亲这一生,可算是圆满了?” 江氏心神狠狠一震,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呼吸也急促起来。 白微影仿佛没看见,继续说道:“虽然我娘亲走得早,但是从我很小的时候她便告诉我,身为家中嫡女,将来必是要择一位品行端正,门当户对的公子,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八抬大轿嫁礼,要做堂堂正正的正妻。这才是母亲该对女儿说的话。而您,我不过是因为敬重父亲,才勉强叫您一声母亲,难道您真的是把自己当成白家的主母了么?您别忘了,被扶正的妾室,也不过是妾室而已,庶出便是庶出,即便嫡出一脉死绝了,也改不了这一事实。所以,您刚才的那番说教,应当是说给慕言姐姐听,而不是我。毕竟妾室的思想,不适用于正室。” “你……” “还是您没有察觉?虽则我出于敬重父亲,忍着恶心叫您母亲,但崇明不还是叫您姨娘么?您费尽心机,不仅没能将他养废,更是连您在他心中的身份和地位都没能改变分毫。再说,尚亭表哥不也没有改口叫您舅母么?江姨娘,我未来如何,与您没有半点关系,您管好自己的女儿,收好自己的手。坏事做太多,当真不怕报应么?” 江氏久久没有言语。 白微影也不想理会她。 她喝了水,喉咙火烧一般的干渴刚缓解了几分,又说了这么一通,顿时又不舒服了起来,咽了两口唾沫勉强润了润喉咙,继续闭目养神。 江氏见她闭眼,面目狰狞起来。 是,白微影说的不错,妾室便是妾室,一辈子做不到正室那般光明磊落心怀坦荡。 可那又如何?只要嫡系的人都死绝了,妾室,早晚有出头之日啊。 心中恶毒的念头浮现,手上便不受控制的往白微影纤细的脖颈靠近…… “你在干什么!” 突兀的叫声在门口响起,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江氏忙顺势在白微影脸颊旁掖了掖被子,扭头看着来人笑道:“微影受了凉,不能再受风了,我给她把被子掖好。” 方如快步走过来,见白微影睁眼对她微笑,这才松了口气,眼底又漫上来些许水雾,坐在床边看着白微影:“听说姐姐病了,我便急忙赶了过来。” 白微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看向江氏,淡声道:“我想和方如妹妹说几句悄悄话,江姨娘不会也要旁听吧?” 她如今也不叫母亲了,一声一声的“江姨娘”听得江氏心口疼。 强颜欢笑着退了出去,关门时有意留了条缝,故意跺了几下脚装作走远的样子,觑眼从门缝往里面看,却恰好对上白微影望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下一刻方如起身朝这边走来,江氏吓了一跳,忙拍着胸口离开。 方如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没关严实。 关好了门走回去,在白微影身边坐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声问道:“那日上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哥哥从昨天开始就格外的兴奋,嚷嚷着要找什么人。我要来看姐姐,父亲却说姐姐被禁足了。是与我哥哥有关吗?” 白微影有些纠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 第四十三章 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方兆是很可恨,可追根究底,方如却是无辜的。甚至就连方有复,也称得上是个好人。 纠结半晌,白微影在心底叹了口气,抬头笑着看向方如:“没有,只是我在上香时被那烟熏得有些头晕。恰好你哥哥也在边上,所以……” “他竟乘人之危?”方如气愤的锤了一下床褥,“姐姐放心,哥哥这样不知收敛,父亲一定会教训他的。姐姐只管好好在这里休息,刚才父亲已经训斥过府里的下人了,不会再有人敢像昨日那样作弄姐姐。还有啊,我已经跟父亲商量好了,从今日起,我便在姐姐这儿住下了。一会儿就有人把床榻搬过来。” 白微影睁大了眼惊讶的望着她:“何必这么麻烦?我只不过是风寒,躺两天就好了。” “不麻烦的,”方如笑着拉住她的手,“还是姐姐觉得我在这里会烦了你的清静?姐姐也知道,我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哥哥自小就不爱带我玩儿,现在大了,我也更不愿跟他一起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姐姐,与我意气相投,我倒是巴不得日日夜夜跟姐姐在一处聊天解闷儿。姐姐不愿意?” 她说的诚恳,一双眼睛巴巴的盯着白微影,像是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白微影动容,无奈的启唇笑了笑:“我又没什么爱好,又不会说话逗人开心,你要是不怕闷,那便留下就是了。” 还有一点。方如是方家人,她若是在自己身边,无论是方兆还是白家那两个,再要对她动手,都得考虑到方如的存在了。 白微影不知道方如坚持要与自己同住,是否也有这一层考量,但仍是心怀感激的,握了握方如的手。 中午的时候,送午饭的人与送床榻的人一同到来,方如指挥着那些下人把床搬到合适的位置,又把矮几搬到了白微影床前,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两人说笑着用了午饭。 期间白慕言走到白微影门前,满脸讥讽的笑意正打算走进去,却愣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方家那个丫头怎么会在白微影房间里? 屋里二人正低着头咬耳朵,氛围堪称温馨,白慕言在白微影抬头前迅速的躲在了一边,绞着帕子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凭什么?凭什么白微影走到哪里都有人喜欢她?男的也就算了,一个个都是肤浅的只看脸的东西,可凭什么连女子都愿意与白微影交往? 她站在窗下,越是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慕言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崇明与景尚亭来的时候,就看见白慕言一人站在白微影门外,一副咬牙切齿,恨极了什么人的样子,不由有些心惊,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白慕言忙收起狰狞的神色,不自在的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啊,没什么,这不是刚吃完饭,想着妹妹一个人寂寞无聊,特意来看看她吗?” “既然是来看姐姐的,那边进去就是了,站在外面做什么?” 白崇明不疑有他,在他的认知里,两位姐姐虽然偶尔有些不和,但远没有那么严重。姐姐被父亲罚禁足,本就心中抑郁,又生了病被人作弄,一定更加觉得落寞,慕言姐姐要是愿意与姐姐聊天,替她解解闷儿,那也是很好的。 白慕言本就是随口一说,谁知白崇明却当了真,脸上笑容尴尬僵硬:“进去便不必了,方姑娘在里面,你们又来了,我若再进去,妹妹屋里岂不是乱糟糟的了。” 说罢,落荒而逃般回了自己屋里。 早在白崇明开口时,白微影便抬起头看向了门外,听着白崇明对白慕言全无防备的态度,忍不住叹了口气。 弟弟哪里都好,天真可爱,就是对这世界少了几分警惕的防备之心。 方如见她眉眼间有忧愁之色,靠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可是担心崇明公子?” 白微影惊讶的转头看她,就见她促狭的眨了眨眼,继续道:“姐姐不必担心,我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只是觉着你与那母女二人之间有些奇怪……我也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打听。不过姐姐且放心,无论如何,崇明公子身为家中嫡长子,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的。” “但愿如此吧。” 旁人都是如此以为,可白微影有前世的记忆,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姐姐,我来看你了!” 白慕言就那么走了,白崇明也不在意,笑嘻嘻走进屋里,扑在白微影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满的噘嘴:“姐姐有没有乖乖喝药,你看你生病了都不好看了。” “胡说什么,快起来,别压着你姐姐了。” 景尚亭慢了一步,进来时就见白崇明撒娇的靠着白微影,半个身子压在她腿上,立刻紧张的走过来拉开了他。 方如低头笑了笑:“景大哥真是关心微影姐姐,不过,姐弟之间这样撒娇也挺好的,不像我……” 她神情突然落寞,白微影知道她是遗憾自己有一个方兆这样的兄长,羡慕她与白崇明和景尚亭之间的情谊,便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以示安抚。 白崇明转头看她,突然对她笑了笑:“方姐姐与姐姐年龄相仿,我也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呀。” 方如笑起来,试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啊,崇明弟弟。” 四人玩闹了一会儿,晚膳也是一起在白微影房中用了,景尚亭便带着白崇明离开。 方如从自己房里又搬了些解闷儿的杂书来,两人挨在一处,一个看闲书,一个钻研医书,天色快黑的时候,江氏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白微影把医书合上,往被子里藏了藏,目光落在那碗汤药上。 “怎么好劳烦姨娘来给我送药?” 她中午喝了一碗药,又休息了半日,聊了不少开心的话题,这会儿精神头好了些,起身迎了上去,想要接过汤碗。 江氏却小心的道:“我来就好了,你去歇着吧,还烫着呢。” 第四十四章 你这话怎么说的 江氏小心翼翼的把碗放在桌上,殷切的看着白微影。 白微影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的确需要按时服药,走过去端起了碗,正打算喝时,却发现江氏目光闪烁,时不时紧张的盯着自己。 心里便有了计较,碗悬在眼下,片刻后在江氏期待的目光中,又放了下去。 “姨娘说的是,确实还有些烫,那我便等他晾一会儿再喝吧。” 说完便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坐着,江氏却急了,看了一眼便道:“那姨娘帮你吹凉了给你喝吧。” 说着便作势真的要端起来去吹,方如却跳了起来,一脸的尴尬:“白夫人……这不大好吧,万一有唾沫吹进去,微影姐姐大约心里会不舒服的。” “是啊,不干净,姨娘放心吧,难不成我还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怕喝药不成?” 白微影抬眸淡淡看着江氏,眼神沉静,仿佛能看穿眼前人心中一切龃龉的心思。 江氏额头上渐渐沁出汗水,但到这时候也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把计划搞砸,也只好僵硬的笑了笑,匆匆落荒而逃。 等她一走,方如便把药碗端到了矮几上,不解的看向白微影:“微影姐姐,这位白夫人……真是奇怪,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吹汤药呢?就算亲生母女之间也不一定能这么做吧?” 白微影若有所思的看着药碗,笑了笑:“亲生母女之间,也不一定会这样下药吧?” 方如一惊:“姐姐的意思是,白夫人在这碗药里……下了药?”猛地捂住嘴,“不能把?而且……这碗药是她今天送来的,如果你喝了这碗药出了什么问题,那大家第一个怀疑的不就是她吗?而且,我还在这里……” “也许不一定是毒药。” 白微影伸手拔下了方如发间的银簪,在药碗里沾了沾,用纸擦干,等待了一段时间后,见银簪并没有什么变化,方如才松了口气,端起碗吹了吹。 “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趁着还没冷,姐姐快喝吧。” 方如舀起一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怔,而后端着碗趁着白微影不注意,喝了一大口。 “你干什么!” 白微影一下子愣住了,而后猛的夺过碗一把扔了出去,药汤都洒在了地上。 方如却已经把药咽了下去,笑着摆摆手:“姐姐刚才不是试了吗?并没有毒。但是姐姐对白夫人有怀疑,所以不愿意喝药,我也能理解。可是……如果姐姐不喝药,又怎么知道这碗药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白微影怔怔的看着她,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着那碗已经洒光了的药,重重叹了口气。 方如一开始倒没在意,只是觉得这药特别苦,缠着白微影哄了她好半天才肯乖乖睡觉。 钻进了被子里也不安分,两人的床是挨着的,方如用自己的脚去碰白微影的脚,闹得白微影笑个不停。 方如也开心,她从小就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关系好的小姐妹,能吃住行都在一处,像连体婴一样干什么都不分开。 可惜她只有一个兄长,还自小就关系不大好。母亲更是严格的,从她记事开始母亲便不允许乳母陪她一起睡。 因此这一次和白微影睡在一个房间里,她兴奋的不行。 可是渐渐却有些不对劲儿了。 白微影半躺在床上,正翻着医术仔细思考着里面的内容,突然间方如一个咕噜爬了起来,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怎么了?” 她也赶紧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方如一惊跌跌撞撞的下了床,鞋子胡乱套了一半便冲了出去。 “微影姐姐别管我,我马上回来……” 一边跑一边留下了这么句话,白微影在原地愣了下,回过神来便知道,大约是那口药的问题。 等方如一头汗的跑回来,白微影倒了杯热水递给她,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着问道:“是……泻药?” 方如疲惫的点点头,刚喝了一口水,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又跑了出去。 白微影坐在屋里,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方如只喝了一小口,就已经这样了,若是今日她不再,江氏逼着自己喝下了这一整碗药,她本就有病在身,跑下来这一整碗,恐怕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这与下毒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方如跑了大半夜,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算是折腾完,整个人已经虚脱,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力气盖,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的时候,江氏果然又出现在了白微影门前。 往常这个时候,白微影已经醒来,但今天因为方如累了一晚,她便没有开门,好让她安心的睡。 察觉到外面有动静,白微影猜是江氏,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突然拉开了房门。 正在外面耳朵贴着门板偷听的江氏吓了一跳,倒退了两步,讪讪的看着白微影。 “江姨娘看到我怎么这么惊讶?是觉得我没被昨天那碗药害死,非常的震惊吗?” “这,微影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害死不害死的,母亲听不懂啊……” “是吗?听不懂就算了吧。不过,很可惜,昨天那碗药,我没有喝,方如喝了。方如身体健康,饮食也都是与我们分开的,方家的人自然不会恶毒到在我的药里放泻药,所以只有送药来的人最有嫌疑。方如是方家的大小姐,绝不会轻易放过害她的人。姨娘要是有脑子的话,这几天还是小心些吧,也许哪一壶水里,就被加了料呢?” 江氏脸一白,恰好此时给白微影送药的下人从远处走来,她也只能忍着辩驳的心思,往饭厅走去。 这一碗药没经江氏的手,白微影放心的喝了下去,再一打听,得知今日江氏母女单点了一份黑鱼汤,想了想,便在那丫鬟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方如直到晚间才缓过气来,一醒来就泪眼汪汪的抱着白微影。 “微影姐姐,还好不是你喝了那碗药,要不然……”现在想起昨晚那种痛苦的感觉,方如还是心有余悸。 第四十五章 竟然要害死自己的姐姐 “下次不准再这样乱来了。” 白微影捏着她的脸,一脸严肃。 她也有些后怕,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银针能试出所有的毒,万一江氏心思在狠毒一点,手段再多一些,当真寻来了银针试不出的毒,那后果…… “哎呀微影姐姐,我又不傻,没事我喝药干什么?昨天不是担心你吗?而且,再怎么说这也是在我家,那个白夫人也不会猖狂到在别人家里下毒害人吧?” 方如仍旧笑嘻嘻的。 她想的没有那样多,方家没有姨娘,方有复又是个怕老婆的,方府里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的婢女,也被方夫人雷霆手段暗中给解决掉了。 因此在方如的世界里,最大的恶意便是小时候方兆在她鞋子里面塞泥鳅。 下毒害家里人这种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 又是一夜过去,这一夜两人都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白文武解了白微影的禁足令,方如高高兴兴的挽着白微影出去吃早饭,迎面便看见方有复领着大夫匆匆忙忙往这边跑。 方如疑惑的看着他:“爹爹,这是又有谁生病了呀?” 方有复无奈的叹口气,看了眼白微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语重心长道:“微影啊,你一会儿还是跟你爹说一声。你们白家……唉……” 白微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眼看着方有复领着大夫进了江氏与白慕言的屋子,白微影微微垂下眼睫,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而后再不管他们,和方如一起去用了早膳。 白文武等人已经在饭厅,见白微影过来,白文武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 方兆在另一张桌子上,大摇大摆的把那枚玉佩挂在了脖子上,朝着白微影走过来。 “白妹妹这几天是不是十分思念自己的情郎呢?别着急,哥哥很快就能把他找出来了。” 俯身在白微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还呵了一口气,白微影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噌的站了起来远离了方兆身边。 白文武脸色更加难看:“白微影!这就是你在主人家吃饭时的规矩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方兆挑衅在先,只是白文武此刻看着这个女儿,只觉得她行为不检点败坏了自己家的门楣,叫外人看了笑话,因此便看她做什么事都觉得是她的问题。 白微影身形僵住,深吸口气抬头看着方兆,面无表情:“方大少,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离我远一些,否则,我恐怕连在你身边呼吸一口,都要被我爹爹指责了。” “啪!” 白文武猛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景尚亭三人忙站起来劝慰着,方如咬了咬嘴唇也站了起来,虽然害怕,但还是倔强的看着方兆:“哥哥,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一会爹爹就来了……” “怎么,你还要告状?我告诉你,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私会男人,你啊最好别跟她走太近,不然,要是被她外面哪个野男人碰了,你看娘会不会打死你。” 方如的威胁对方兆一点作用都没有,见方如委屈的快哭出来,白微影把她揽到自己身后,冷笑一声:“方大少也只会跟自己的妹妹耀武扬威了。退一万步讲,便是有那个所谓的情郎在,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找的男人,一定比方大少强一百倍,至少不是只会欺负女子的下九流货色。” “你放肆!” 白文武听她“承认”自己有情郎,气的几乎七窍生烟,随手抄起一个碗便朝她砸了过去。 白微影躲闪不及,方如惊呼一声忙一个闪身站到了她前面,紧紧闭上了眼。 可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景尚亭看见白文武的动作,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冲白微影飞扑过去,虽然下一刻是方如挡在了白微影面前,他松了口气之余,仍是转身迎着白文武,硬生生挡下了那一只碗。 碗沿磕在他的额头,划破一道口子,疼的他浑身震了震。 而后一声脆响,碗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饭厅里一时寂静非常。 半晌后白崇明先爆发了。 “爹!你怎么能朝姐姐扔东西!万一砸伤了姐姐的脸你让她以后怎么办!而且现在,现在你真的砸伤了表哥,你要道歉!” 白崇明眼眶红了一圈,狠狠推了一把白文武,也跑到了白微影这边,像是划清了阵营似的。 白微影心里倒没有愤怒,只是有点难受。虽然早就知道在自己这个父亲的心里,自己是怎么样的存在,但从前无论是骂也好,对自己的遭遇视若无睹不闻不问也好,自己早都习惯了。 可今日,动手,却是头一回。 若是今日没有这些人这样维护自己,哪怕是把自己当场打死在这儿,他或许都不会后悔。 抬眸,目光麻木的在白文武身上扫过,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笑,推了推固执的抓着自己的手守在自己身边的白崇明:“你是家中嫡子,不该这么对爹讲话。” “可我也是你弟弟啊,姐姐被人这样欺负,我这个做弟弟的,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敢做吗?” 白崇明梗着脖子。 “你还想为她这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做什么?” 饭厅里正乱成一团,火上浇油一般,江氏捂着肚子扶着墙壁,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白微影对她视若无睹,按着景尚亭的肩膀让他坐下,替她简单的处理着伤口。 “老爷,你要为我们母女俩做主啊!” 江氏一进来便挪到白文武身边,拽着他的袖子跌坐在地上,哭的满脸是泪。 白文武本来就已经为白微影的事情气的不行,见将使用又吵着进来,嘴里还说着什么杀人凶手。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站起来把话说清楚!” 江氏哭的再可怜,再白文武眼里,也只是为家族脸面抹黑,恨恨的轻轻踹了她一脚。 江氏没想到白文武这样狠心,咬唇撑着桌子自己站了起来,手指狠狠指向白微影。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竟然要害死自己的姐姐!” 第四十六章 白微影她要害我 江氏话音刚落,饭厅众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到了白微影身上。 白微影置若罔闻,小心的清理干净景尚亭额头伤口附近的血迹,便拜托方如带他去包扎。方如本不愿走,毕竟那位白夫人一看便是冲着白微影来的,她昨日喝了白夫人送来的药拉了一天肚子,这会儿留在这里,如果她要说什么陷害微影姐姐的话,她还能帮着反驳。 可白微影却笑了笑:“有崇明和白逻在,没人能欺负到我的。” 白崇明顿时挺起胸膛,母鸡护崽一样挡在了白微影面前:“方姐姐,你快带表哥去吧,他受伤呢。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白逻有些无措,江氏在听见白微影的话之后,立刻扭头愤怒的盯着他:“逻儿!到底谁才是你的亲人!你今天要是帮着这个差点害死你姐姐的凶手,从今往后别再认我这个娘!” 白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他不相信微影姐姐会害他姐,可江氏这个样子,他要是敢为微影姐姐说一句话,恐怕以后不得安生…… “娘,你……话不能乱说,你说这话,得拿出证据来啊。” 他只能干巴巴的开口,站在原地,连目光都不敢往微影姐姐那边转一下。 方如一见更是不放心了,这白逻一看就不是那种能为微影姐姐出头说话的啊,白崇明虽然护着姐姐,可是还是个小孩,撑得住吗? 接收到她担忧的目光,白微影投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催促她快点。 方如扭头一看,景尚亭头上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这才忙领着他往外面走。 方如一走出去,白文武愠怒的眼神便射了过来:“白微影!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声如雷霆,似是气得狠了,江氏趁机抹着眼泪哭了起来,嘤嘤的声音听得白微影头疼。 “江姨娘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证据呢?” “对啊,姨娘,证据呢?” 白崇明跟着帮腔。 江氏怒瞪白微影:“证据!证据就是我的言儿现在躺在床上肚子疼的快死了!方府的下人亲口说是你叮嘱她给我们多送了一道蒸茄子!肯定是你动了手脚!” 白微影一脸的无奈和委屈:“我的确是这样叮嘱了一个小丫头。” “老爷你看啊,她承认了!她真的是好狠的心啊!再怎么说言儿也是她的姐姐!就算我不是正室,言儿比不得她白微影出身高贵,可她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要了言儿的命!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江氏一听她说出这话,心底窃喜,立刻便扭头冲着白文武哭道。 一屋子的人,就连方兆也是面色复杂。 他虽然乐得看白微影被人陷害,但也忍不住出声嘀咕了一句:“你怕不是个傻子?亲自上阵就算了,现在还这么爽快的承认?” 白逻被他这话一下子点醒,皱眉疑惑的看着白微影,又看看哭个不停的江氏。 “母亲,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姐姐房里看一眼吧?还要找出那个丫鬟才行。毕竟……我总觉得,如果真是微影姐姐害得人,那她也不至于蠢到……” 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要说什么。 白文武脸色难看得很,一边是私会情郎,又担上了一个残害手足罪名的女儿,一边是哭哭啼啼只会给他添堵的夫人,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何况现在在场的人显然都是偏袒白微影的,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还不分青红皂白的骂她,到时候惹众怒的恐怕要变成他自己。 他是绝对不要看到那个场面的。江氏,或者白微影,都不如他自己的脸面,不如白家的脸面来得重要。 于是他冷漠的拨开了江氏紧紧搂着自己胳膊的手,沉着脸看也不看白微影带头朝前走去。 白微影跟在最后,与江氏并排走。 落在了众人后面,哭的再凄惨也没有人会看到,江氏便止住了眼泪,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白微影侧头看她,浅笑道:“早知道我的一番好心会让姨娘误会,我便不多此一举送这份回礼了。” “什么回礼?哼,我告诉你,人证物证俱在,大夫也在言儿房里还没有走,你这回休想抵赖!” “啊……原来姨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那是姨娘送我的礼物呢……那碗药里加的料,难道不是姨娘放进去的吗?” 白微影语气遗憾,江氏却身形猛地一僵,震惊的转头看着她,脚下步伐也停住了。 可白微影却没有停下,带着冰冷笑意的侧脸在她眼前缓缓经过,逐渐赶上了前面白崇明的脚步,与他并肩行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江氏只觉得脊背发冷。 怎么可能?她不是没事吗?她不是没有喝那碗药吗?那她怎么会知道……对,她一定是在诈她……这个丫头,鬼得很,不能被她骗了…… 再说了,那碗药是方府的下人煮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脑子里猛地炸了一声。 方如? 是了,那天她去送药的时候,方如也是在的! 不行,不能这样吓唬自己,就算她下了药又怎么样,她白微影不是没喝吗,不是好好的吗?可她的言儿却是痛的恨不能去死了!都是白微影这个贱人下的手! 心慌转瞬间褪去,眼底又只剩下了满满的怨恨。 白慕言屋里,大夫正在专心的写方子,方有复一个大男人不好留在屋里,便让方夫人在里面陪着白慕言,自己在外面焦急的看着远处。 刚才白夫人怨气冲天的救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去说什么,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兴师动众啊…… 而下一刻,他便看见乌泱泱一大群人从院门外涌了进来,顿时有些汗颜。 “白兄……” 打头的便是白文武,脸黑的锅底一样,见方有复迎了上来,才勉强缓和一点,冲他做了一揖:“方兄,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白兄哪里的话,先去看看令爱吧。” 白文武这才叹口气走了进去。 白慕言正蜷缩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一见白文武进来,眼睛一亮,哭喊道:“爹!白微影她要害我!” 第四十七章 这说明了什么 方有复也是跟着一起进来的,听见她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惊道:“大夫,你快来看她是不是好些了?”分明刚才还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说自己腹痛如刀绞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要去世了。 大夫不慌不忙,慢悠悠的把方子写完了,吹一吹上面的墨迹,交给方府的的下人前去药材库里抓药,这才慢慢走进来,到白慕言床前抓起她的手诊了诊,又摇摇头。 江氏跟在后面,一进来就看见大夫这个动作,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哭天抢地的嚎了一声“言儿”!推开人群便冲进来,扑在白慕言床边,搂着她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不知道的可能真以为白家的二小姐白慕言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白慕言被江氏搂的喘不过气来,肚子又疼的要命,登时哭的更厉害了,屋里吵吵嚷嚷闹作一团,白微影只觉得头疼,趁没人注意自己,溜到了院子里喘了口气。 恰好此时方如和头上裹了纱布的景尚亭也匆忙赶了过来,一看到白微影,景尚亭紧皱着的眉头才稍微松开些许:“表妹,舅舅和江姨娘没有为难你吧?” 白微影转头看了眼闹哄哄的屋子:“暂时还没有。” 方如拍了拍胸口:“我和景大哥赶回饭厅的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吓坏了,还好赶上了。微影姐姐你放心,那天的事情我已经都告诉景大哥了,她们别想冤枉你!” 白微影惊讶的看着景尚亭,只见他不自在的看了方如一眼,脸上微微泛起些薄红,却还是点了点头:“表妹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而且这件事,本就是江姨娘有错在先,你就算是报复回去,也是理直气壮挑不出错的。别怕。” 说罢,温柔的笑了笑,在她头顶抚了两下。 白微影低着头,不知想了些什么,再抬头时满目都是无奈的神色:“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在报复呢?为什么不猜,我只是想做出让步,主动示好呢?” 方如和景尚亭都愣住了。 半晌,景尚亭一字一字的拼凑:“所以……江姨娘在表妹你的药里放了泻药,却被方小姐误喝了,而表妹你……” “我深深的感觉到了与江姨娘作对的可怕,担心自己如果继续与她作对,某一天可能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便想着让方府的厨房做道她们喜欢吃的菜送去,我只是想示好,所以才没有遮遮掩掩的。只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加了一道菜,就发生了这种事……” “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也很正常。” 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白微影一惊,转头一看,却见那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挎着医箱站在自己身后,抚着胡须呵呵笑。 而白文武也站在大夫旁边,看向她的眼神写满了复杂。 “你当真不是有意害言儿?” 白微影落寞的垂眸,咬着嘴唇,等白文武开始不耐烦了,才低低开口道:“我现在说什么,爹爹还会信么?即便有姐姐那件事在前,可如今在爹爹眼里,我连呼吸都是错的,是白家的耻辱,我还能解释什么呢?” 景尚亭并不知道白慕言出了什么事,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疼,便挡在了她前面:“舅舅,您刚才也听到了,表妹真的不是有心要害江姨娘和慕言表妹。而且,慕言表妹中毒的原因,还请大夫明示。” 大夫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不是中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吧,有些食物啊,它不能一起吃,吃了呢就会不舒服,比如肚子疼。严重一点的有可能会致命。夫人和小姐的症状啊并不严重,小姐是因为贪食,吃的太多,所以才会看起来严重些,夫人吃得少,您看,刚才不就能跑能跳了吗?老夫刚才开了个方子,其实就是调理肠胃的,小姐吃也可以,不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今后饮食多注意些就是了。” 说完这些话,老大夫便领了钱离开了。 白微影松了口气,小心的抬头看着白文武:“是女儿好心办了坏事,我只是以前在府里听下人们说起过,江姨娘和姐姐特别喜爱吃蒸茄子,所以才……都是我的错。” 一句话说完,白微影低下头,敛去了脸上不适的神情。 “白老爷,真的不是微影姐姐的错,你不知道,那天夫人给姐姐送来的药里……” “方如妹妹!” 白微影猛地提高了声音打断了方如的话,面对着她惊讶的神情,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你先走吧。” 走?她如今与微影姐姐同吃同住,要走到哪里去? 心里纳闷,可还是乖乖的听白微影的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院子。 白文武不傻,方如话里有话,且显然是意指江氏对白微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但他并不打算问,如今光是自己两个女儿闹成这样,已经够让他在方家人面前丢面子了,要是再捅出来江氏对白微影下毒手,那他当真是流落街头也不敢再继续待在方府了。 因此,白微影及时的打断了方如的话头,这一点让白文武稍微满意了些,这些天对她的不满也有所缓解。 他心里也是有盘算的。 江氏出身卑微,教养出来的两个孩子,白慕言虽然相貌不错,但是气质登不上台面,白逻倒是知书达理,就是相貌平平。比来比去,其实还是自己的一双嫡子嫡女各方面都更叫人满意。 至于微影私会情郎一事,争执到现在也不过是捕风捉影,那情郎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样家在何处,一概不知。而且所有的信息还是那对微影心怀不轨的方兆传出来的,可信度又更加下降了一点。 再往深了想,从前在老家的时候从没听说微影与那个人家的公子有来往,却偏偏来了京城传出了这种事情,而且方兆拿出的玉佩,一看便价值连城。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微影的情郎,很可能是着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 第四十八章 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县丞 光是想到有这个可能,其实白文武心里对白微影玷污白家门楣的那点气就消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他们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根基不稳,虽然有一个方家多少可以帮衬着点,但方家也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 若是微影当真攀上了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那白家在京城可就是真正的找到了一个靠山,何愁日后不能飞黄腾达? 只是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一想到那日在众人面前白微影害得他们一家被人指指点点的场景,心里头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因此对着白微影也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到这会儿,见这个嫡女果真是被故去的夫人教养得很好,懂得维护父亲和家族的脸面,脸色才好看点。 这才是高门主母的气度,终究是庶出的女儿比不上的。 “既然是误会,那你便进去同你母亲与姐姐道个歉也就是了,都是一家子,没必要为了这种误会伤了和气。” 白微影应声走进屋子里。 虽然大夫一再强调知识单纯的肚子疼,并不是中毒,也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可江氏仍然是一副死了女儿的架势在哭嚎,白文武铁青着脸看着披头散发在地上跪坐着疯婆子一样的江氏,又看看身旁气质淡然大气的白微影,顿时对江氏更是不满了。 “大夫都说了言儿没事,你还这样咒她干什么?” “老爷!我怎么会咒我们的女儿!分明是有人要害她!老爷你可不能放过杀人凶手!老爷要为言儿做主啊!” 先前不明状况的时候,白文武还觉得她这样是一片慈母心,可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只觉得她这是恶人先告状,是为了掩盖自己先对微影下手的事实,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厌弃。 “什么杀人凶手,你是在说言儿死了,还是觉得我们都是聋子听不见大夫说的话?够了,这里不是白府,由不得你们这样闹。” 江氏还在哭哭啼啼着,满心以为这一次一定能彻底让白文武对白微影彻底寒心,却没想到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怎么老爷看不顺眼的人,却成了她自己? 有些茫然的转头看着满脸不耐的白文武:“老爷……你这是……” “江姨娘,对不起,是我好心办坏事,我不知道茄子和黑鱼不能同食,我只是觉得你和姐姐会喜欢吃这道菜……下一次,我一定打听清楚了再做事儿,再不会这般莽撞了!” 白微影说的情真意切,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江氏仍是不想放过这个打压白微影的机会,立刻冷笑一声:“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怎么,这次没能害死言儿和我,你不甘心是么?” “胡闹!事情的来龙去脉,微影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包括那天的那碗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不要得寸进尺了。” 此时屋里没有旁人,白文武便也没想着藏着掖着,这一句话说出口,江氏和白慕言都是变了脸色,惊恐的看着他。 白文武见她们这样的反应,知道那碗药必定是真的有问题,更是寒心,再不多看一眼。扭头离开。 “老爷!” 江氏算计了许久,却没料到事情最后会这样收场,忙慌慌张张追了出去。 白微影坐在白慕言床边,浅笑着看她眼里仇恨和恐惧。 “这样,可是姐姐和姨娘满意的结果?” “你别得意!” 白慕言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可白微影却装作浑然不在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当然知道这样姐姐不满意,姐姐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妹妹这样的雕虫小技怎么能入得了姐姐的眼呢?定然是要用更好的手段,来一点一点,毁掉你的人生。” 白慕言看着白微影脸上淡漠却令人心生恐惧的笑容,感觉周身一点点变冷。 江氏追出去后似乎是被白文武训斥了一通,回来后冷着脸没有再刁难白微影。 消停了好几天,白微影几乎都要习惯了这样安逸的生活,白府的装修也接近尾声,白文武和景尚亭几个男人一天到晚往外跑,研究者内部该添置些什么。 这天阴雨绵绵,白微影倦怠的躺在榻上翻看着医书。她这几日对于书中的许多知识倒是有了些许领悟,只是苦于无法实践,诸多遗憾。 方如这几日被方夫人拘在自己房里潜心学习刺绣,似乎是打算过几日带她去相看人家,便没来陪她,白崇明又是个安静不下来的年纪,整日跟着景尚亭后面跑。 白微影看的乏了,便把书放在一旁,盖上了薄毯想要休息一会儿。 但偏偏有人不让她安生。 “好妹妹,在休息呢?怎么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那情郎来找你,是否寂寞难耐呀?” 一听这油腔滑调的声音,白微影便皱起了眉头。 下一刻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拂过,以为是方兆的手,吓得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睁开眼坐了起来,却发现是玉佩的流苏。 趁方兆一个没留神儿,白微影一把揪着流苏把玉佩抢了过来,死死攥在手心里。 方兆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妹妹这么紧张这玉佩做什么,倒不如紧张紧张这玉佩的主人呢?” 白微影眉心一跳,试探的看着他开口道:“你……查出来那人是谁了?” 方兆冷笑一声:“这玉佩这样好,本少爷还当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不过是个江南县丞的儿子,竟然也敢跟本少爷抢女人?” 白微影悬着的一颗心忽的落到实处,暗地里还有一些遗憾。 还以为能吓他一条呢。 这么看来,这方兆大概真的是被自己的狐朋狗友给坑了。 不过,江南县丞? 白微影心下有了计较。果然司华圳嘴上说着不相信,其实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的。 想想这样一来也许就能救下江南数以万计的百姓,还能让司华圳逃过一劫。 脸上渐渐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看在方针眼里便极其的刺眼。 想他方家虽说不是京城本地的大户,可至少也是站稳了脚跟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县丞? 第四十九章 一定杀得表哥落花流水 这么想着,看向白微影的眼光便渐渐变了味儿。 “你要是敢乱来,我立刻自尽。” 白微影半分不怵,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剪刀,直直对准了自己的心窝。 自从重生那天开始,她便习惯了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剪刀,这样一来,只要自己还有清醒的意识,至少就还有与那些想要害自己的人一搏的机会。 方兆看着那剪刀距离白微影的心口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眼神沉了下去,不死心的还要往前欺身,不信白微影对自己能下得去狠手,却就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白微影毫不犹豫的把剪刀往心口一送,顿时“呲:的一声,刀尖穿透衣裳,而后剪刀与衣裳的接缝处渗出点点殷红。 方兆一惊,猛地弹了起来,指着白微影哆嗦了半天,扔下一句“疯女人”落荒而逃。 白微影嗤笑一声把剪刀拔了出来。 虽然的确是刺穿了皮肉,但她也并没有真的对准心脏,刺得也浅,连包扎都不需要。 却说方兆虽然被白微影那不要命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到底贼心不死,尤其在知道白微影那神秘的情郎不过是一个区区江南县丞的儿子后,对白微影更是势在必得。 这女子性子太烈,用强的,万一她当真不要命的做出些什么事来,一来太过扫兴,二来,他老爹毕竟与白文武是同僚,害死了人家女儿的话,自己也讨不着什么好。 既然不能用强,那边把她那颗冷硬的心磨软好了。 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的方兆一面觉得麻烦,一面又觉得新奇,但转念又一想,不成,只要那情郎还活着,白微影心中就放不下他。 他可不想到时候要睡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 想到兄弟跟他说的那件事,那名叫司圳的男子似乎是上京来报告江南水患的,如今回去便要同他父亲一起治理水灾,眼珠子一转,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打那天之后,白微影便觉得方兆的脑子有病的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倒是不再纠缠自己了,却换了个新路子——送礼。 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举不胜举,烦不胜烦。而白微影往往在收到之后便转赠给了方如。 这一日,白微影暗自估算着,应当就是这两日,江南会有水患突发,主动去往景尚亭和白崇明居住的院子里。 “江南水患?表妹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景尚亭与白文武关系更为亲密,而白文武从方有复那里听来的一些消息,基本上都会与景尚亭闲谈一二。 “那天听方府的人提了一句,”白微影叹口气,目露遗憾与担忧,“我小的时候娘亲常跟我讲江南水乡的风物与人情,我虽然没有去过,但一直对那里十分向往。那天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便忍不住有点担心。” 白微影的母亲是在江南富庶人家出生的小姐,白文武当年恰好经过江南游玩,与夫人也算是一见钟情。二人在江南成亲,而后没过几日,夫人便背井离乡跟随着白文武,直到去世也再没回过江南。 景尚亭听她这样说才想起来舅母的身世,顿时心疼起来,看着她落寞的神色,急忙把自己这几天从舅舅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江南多水,其实每年都有水患,只不过今年特别严重,许多农田甚至房屋都有被淹没的危险,不过说来也奇怪,早在刚出现征兆的时候的时候,敬平王竟然自请前去江南治水。要知道,在多水地区治水,难上加难,那些大臣们本来正为这事儿推诿闹得不可开交,敬平王这一毛遂自荐,陛下立刻便准了。据说是昨日刚到的江南,正在收治难民。” “昨日到的啊。” 白微影放心了,景尚亭瞧她那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表妹这样,倒真是有些忧国忧民的架势。不过你说奇怪不奇怪,”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敬平王向来与陛下不和这一次陛下为水患一事焦头烂额,按理说,敬平王应该最是乐见其成才是,怎么反倒这样热心的给陛下解忧了呢?” “表哥,这种皇家秘辛,咱们这种普通人还是不要揣测的好。” 她也学着景尚亭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景尚亭被她逗乐了,配合的做出惶恐的样子。 方如端着水果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二人头挨头亲密无间的样子,蓦地觉得心口一空,神色复杂的抚了抚心口,努力赶走那莫名其妙的感觉,笑着走了过去把盘子放在桌上。 “微影姐姐叫我好找,看看,这可是今年新上的橙子,我刚从我娘那里回来,看见厨房里有这个特意拿过来给姐姐吃的。” 景尚亭故意打趣:“给姐姐吃,那我能不能吃?” 方如脸一红,支支吾吾的不吭声。 白微影左右看看,最后盯着方如脸上那一抹红霞,笑了出来。 见她不做声,景尚亭无奈的摇摇头:“就知道你们女孩子只爱跟女孩子玩,我还是去找崇明下棋去吧。” “景大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都拿来了,大家一起吃嘛……” 景尚亭作势要走,方如却着急了,忙开口挽留,而后又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急切,懊恼的跺了跺脚。 “好了,妹妹说的是,反正都来了,表哥,把崇明和白逻都叫出来,一起吃就是了。一会儿,我和方妹妹正好观战。” “好啊好啊!姐姐你等着,我这次一定杀得表哥落花流水!” 白崇明拉着白逻跑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兴奋得不行。 白逻却有些拘谨。 他这次回来原是打算在家待一段时间便出去找个事儿做,谁知却碰上了父亲升迁,来了这京城这么久,事儿没找着,倒是见识了不少自家母亲与姐姐对微影姐姐的各种刁难。 于是这段日子以来,显而易见的与白微影不如从前亲密了,这一回他原本也不打算出来,可白崇明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他也只好尴尬的站在那儿。 第五十章 可是没有资格碰的 白微影看出了他的局促,便笑着冲他招手:“逻弟几日怎么这么客气?看着像是与我们生分了,怎么,难不成你也跟崇明一样长大了,要跟姐姐讲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了?” 白崇明听她说话还要拉上自己,顿时不满的扑过去楼主了她:“姐姐真记仇!而且我早都说了,我才不理会那一套呢,母亲以前悄悄跟我说过,只要还没成亲,在她和姐姐面前,我一直都是孩子。” 白微影笑着把他搂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招呼着白逻坐下,几人欢欢喜喜的将一盘橙子分吃了,白崇明抬出了棋盘,在院子里与景尚亭对弈起来。 白崇明的棋艺就是景尚亭教的,他年纪小,前几年又被江氏胡乱养着,根本没多少长进,也就是白微影重生回来后才又开始对这些事情上心,这会儿自然是比不过景尚亭,等败势显露出来,他自己也看出来了,顿时就不干了,开始耍赖。 “表哥,姐姐在看着呢,你让着我点,这一步你重新下,不要下在这里。” 景尚亭苦笑一声:“表弟,就是因为你姐姐在看,所以难道不是你该给我个面子吗?” 白崇明不听,伸手就要把他的棋子拿开,被白微影一下拍在了手背上,板着脸训他:“就算输也不能这么没骨气,谁教你的跟对手耍赖悔棋?” 白崇明挨了这一下,缩回了手乖乖的不敢再作妖,扭头看了看白逻,郁闷的低下头,小声嗫嚅道:“江姨娘教我的……” 白逻身子顿时就绷紧了,目光直勾勾盯着地面,仿佛要把那块地砖盯出个洞来,察觉到白微影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离去,好不叫别人看见他此刻涨红的脸。 白微影的确是气=怨恨江氏从前对白崇明刻意的误导,但她也无论如何不愿意白逻因为江氏而被别人排挤,于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江姨娘是女子,想来擅长的是女红一类的,不懂得棋盘上的规矩也很正常。不过,表哥教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还敢悔棋,白崇明,今天晚上罚你抄二十页《棋经》,抄不完不准睡觉。” “亲姐!有你这么狠的吗?什么仇什么怨啊?” 白崇明哀嚎一声。 本来见白微影并没有责怪他母亲,松了口气,偷偷投去感激的一瞥,就见白微影正看着他,见他抬头,冲他眨了眨眼。 眼眶蓦地一热,白逻忙扭过头不敢再看白微影,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么大的男孩子还哭鼻子,被微影姐姐看到,一定会笑话他! 白崇明被姐姐禁止悔棋,只好郁闷的继续跟景尚亭下,最后不出意外的输的片甲不留,为了以示惩罚,白微影在他脑门儿上轻轻弹了两下。 气氛其乐融融的时候,却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哟,玩着呢?” 方兆手里拎着个被黑布盖着的笼子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原本靠着白微影笑得直喊肚子疼的方如一见到他便拘谨的站了起来。 “哥哥。” 方兆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摆了摆手表示没她的事儿,又趁着方如站起来,伸手把她一推,自己顺势在白微影旁边坐了下来。 白微影脸色一冷,站起来就想走,却被他拉住了胳膊,强迫坐下来。 景尚亭皱眉走到了二人中间,揽着白微影的肩膀让她离方兆远一些,自己一侧身直接挡在了中间。 “方大少这样不知廉耻的三番四次的纠缠,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能让方公子感到愉悦吗?” “景公子这话说的,我难道做了什么毁掉白妹妹名节的事情吗?” “你……” 景尚亭差一点一时冲动就要把他们第一日住进方家时那件事拿出来说,可他到底不是冲动的人,在开口之前衡量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方兆便得意了,隔着一个景尚亭也毫不介意,嘿嘿一笑冲白微影招手:“白妹妹,前几日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今日哥哥给你弄了个新鲜的,你要不要亲自揭开来看一看?” 提到前几日的礼物,方如更是心一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方兆。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便知道他是当真不知道,这才松了口气,朝白微影走近了几步,笑道:“要不然^我来替姐姐揭开吧,哥哥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万一里头的东西是姐姐不喜欢或者害怕的,吓到姐姐就不好了。” 方兆一向不待见自己这个总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妹妹,见她阻止白微影揭开黑布,更是不喜,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道:“有你什么事儿?我能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害怕什么,要你来插一脚?” 方如顿时噤声,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角。 白微影拉了拉她的手。 “方公子,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妹妹说话呢?” 白崇明不满的看着方兆。他性子单纯,自己又与姐姐亲密无间,下意识的便以为这世间所有的姐弟,兄妹,都该如他与姐姐这样的相处。 而方兆对其他人说的话一概不再理会,一双精光闪烁的眼只盯着白微影瞧。 白微影算是看出来今日如果不当着他的面亲自揭开这块布,方兆不会罢休,冷冷看着他,走过去一把揭开了那块黑布,而后迅速的后退了两步。 只是黑布落在地上的瞬间,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就连白微影都有些惊讶。 竟然不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只是一只鸟。这只鸟通体七彩的羽毛,悠然自得的在笼子里踱步,黑亮亮的眼睛好奇的瞅着面前这群人。 “咦?这只鸟长得真好看啊。” 白崇明扑过来,扒着鸟笼蹲下来仔细的打量着这只鸟,却被狠狠啄了一下手背,疼的大叫一声跳开,哀怨的看着这只七彩的鸟。 “哼,本少爷说了,这是本少爷送给白妹妹的礼物,你们这些人可是没有资格碰的。” 方兆得意的很,从兜里拿出一把米粒,倒在了食盆里。 那只鸟立刻一啄一啄的吃了起来,吃完了转了转脑袋,竟对着白微影怪声怪调的叫了起来。 “夫人——夫人——” 第五十一章 那你是谁 众人目瞪口呆,白崇明更是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姐姐!这只鸟……这只鸟会说话!好神奇!” 只是……它为什么叫姐姐夫人?这个称呼配上方兆那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实在是太怪异了…… 白微影脸色难看,冷冷看着方兆。 “方大少这是在羞辱我吗?” 方兆挑起一边嘴唇:“怎么回事羞辱,这是在向白妹妹表达我的诚意。你看看,白大人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升迁的机会,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相信白大人一定也是希望妹妹能在京城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妹妹的情郎如今远在江南,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江南水患,每年在水患中死去的人数不胜数,妹妹难道就不担心,哪一天突闻噩耗,自己成了个未亡人?还不如与本少爷结成秦晋之好……” “哥哥!” 见方兆越说越离谱,方如脸红的像熟透了一样,再也听不下去,脸色难看的站起来瞪着他。 “你再这样骚扰微影姐姐,我要去告诉父亲了。” “嘿你个臭丫头片子,胳膊肘往外拐得挺利索啊,有本事你去告,明儿我就叫娘把你随便找个人嫁了。” 方夫人一向偏宠这个儿子,是以方如一听他这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攒出来的一点气势,瞬间变消弭的无影无踪。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得和这样的人一母所生,简直是太丢人了,而且,自己只能看着喜欢的姐姐被他这样羞辱,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根本没脸与微影姐姐站在一起! 眼看着方如哽咽一声跑走了,白微影看向方兆的眼神更加冷冽,可半晌,却忽然对着他抿唇一笑。 她生得极美,这一笑更是方兆从未见过的妖娆妩媚,仿佛是带着软钩子,把他的心钩的酥痒难耐,忍不住就凑了上去。 景尚亭额角青筋直跳,横着胳膊挡住了方兆那张朝着白微影越凑越近的脸,怒斥道:“方少爷自重!” “表哥别气,”白微影轻轻按下了景尚亭的胳膊,仍旧笑吟吟的看着方兆,温声细语道,“方少爷可能有些误会,我啊,不喜欢总是缠着我的男子。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方少爷若是待我真心,不如先忍着不要来找我,你若是能忍住十天不找我,我便信了你是真心的,如何?” 方兆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说来也奇怪,越是这样流连花丛的风流男子,越是难以拒绝高岭之花般的冷美人那难得一遇的笑脸。 方兆没多犹豫便答应了。他心底窃喜,暗自嘀咕这白微影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只有她这一个玩具不成? 想他方兆在这京城,虽然身家不是最殷实的,可若论起玩得花,那是任谁也要甘拜下风。 这边与白微影越好十日不见,扭头就去了自己常去的花街柳巷,点了几个小娘子,彻夜未归。 第二日,景尚亭怕那方兆出尔反尔,在白微影院子里陪了她一天。 但方兆并未出现。 白慕言因那日大夫说她没有中毒,因而记恨上了大夫,认为她害得自己错失了一次陷害白微影的大好时机,因此对于大夫开出来的药方也是不信,江氏特意熬出来的药,也是一口没喝,是以腹痛的迹象足足持续了三天,到今天才勉强恢复了点元气,想着出门来晒晒太阳,谁知正好撞见在院子里休憩的白微影。 她屋子的房檐下挂了个鸟笼,里面一只七彩羽毛的怪鸟瞪着黑豆豆眼直勾勾盯着她。 白慕言饶有兴趣的逗着这只鸟,渐渐的,目光落在白微影午睡的身影上,再然后便起了心思。 白微影午睡起来时,还没察觉哪里不对劲,直到方如从方夫人那里回来,惊呼一声:“呀!那只鸟怎么不见了?” 白微影这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她挂在房檐下的那个鸟笼不见了。 可是谁会无聊到偷一只鸟呢? 白微影没放在心上。 白慕言把那只鸟偷回去之后,在喂给它喝的水里偷偷放了些别的东西,这只鸟只是喝了两口,便浑身抽搐几下,倒下后再不动弹。 之后趁着夜深人静,把这只鸟的尸体放在了院门外最显眼的地方,第二天一早,便在方兆院子外面等着。 可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在看到打扫院子的下人惊恐的把这只鸟的尸体用布包裹着来问方兆时,她原以为方兆会大怒,然后去找白微影,可方兆却只是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只鸟,而后心烦的摆摆手,示意赶紧处理掉。 而之后,她也没能等到机会再去整治白微影。 五日后。 方兆自以为再有两天就能有正当理由去找白微影,正兴奋的在府里随处逛着,可大门外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响,间或夹杂着铁器相碰撞击发出的声音,一时好奇,便往大门口走去,谁知刚走到半路,迎面突然出现一群身穿铁甲的士兵,一看到他,便将人团团围了起来。 为首的那一个身高八尺,浓眉虎目,声音粗犷:“你知道方兆在哪里么?” 方兆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这群人显然来势汹汹来者不善,他心里没来由的便慌了,哪还敢把自己供出去,随手往后院一指:“方兆……方兆住在那个院子里。” 男子见他害怕的两股战战,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听闻方家只有一儿一女,你若不是方兆,那你是谁?” “我是……我是白逻,我是白家的,借住在方家,我不是方兆!” 男人沉思了片刻:“不错,王爷确实说过白家人借住在方家……”而后在方兆肩上大力拍了拍,“你最好没有骗我,要是叫我发现你在说谎,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说罢又领着一群铁甲士兵气势汹汹往院子走去。 方兆吓傻了,呆在原地,一看见那群人进了院子,冲着大门的方向撒腿就跑。 也是她运气不好,铁甲兵进入院子后遇见的第一任,便是白逻。 第五十二章 怎么可能认识王爷呢 彼时白逻正与白崇明在院子里练剑,二人约定相互比较,白崇明输了却不想受惩罚,耍赖便跑去了白微影院子里寻求庇护去了,而白逻本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想到自己母亲与姐姐做的那些事,仍是觉得无颜面对白微影,便留在了院子里,认认真真的练习着景尚亭教他的招式。 那些铁甲士兵轰隆隆闯进来,白逻吓了一跳,手里的长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被为首的那名士兵一脚踩住。 他皱了眉,有些畏惧这些人身上的甲胄,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气怒。 “你们是何人?” “你不用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就是方兆吧?行了,敢暗害敬平王,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只可惜你找的那个人啊,是个怂包,受不住刑,没两下就把你给供出来了。我说你小子也够可以,身在京城,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竟然能把手伸到江南去,看来这方家,还是不容小觑啊。”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说出来的一番话更是让白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眉头皱的更紧了。 但眼下看来,这些事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方兆。 既然是误会,那便解释一番就好了。 白逻便是这么想着,便按捺下了心底的怒意,客客气气的作揖道:“搁下应当是认错了人,在下并不是方公子。” “什么?你也不是方兆?奶奶的,这里不是方兆那小子的住所吗?” 那人一声咆哮,脚下狠狠一个用力,白逻的长剑便裂成了两半。 而他像是此刻才发现自己脚下踩了个东西,漫不经心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嫌弃的扔到一边。 “这种小娃娃玩得东西你竟然还在用?” 白逻抿着嘴唇,冷冷看着他:“阁下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认错了人,那就请从此离开吧。” “哦?你知道我们是谁,你就敢对我们下逐客令?” “难道不是阁下自己说的,我不必知道你们是谁吗?” 白逻只觉得这些人像熊一般,又蠢又野蛮。 为首那人咧嘴笑了一下:“的确,不过,你说你不是方兆,谁能证明?刚才那个小子也说他不是方兆,他叫什么来着?白逻?呵,如今看来,这方府里的人,一个都信不得。” “什么?可……我就是白逻。” 此言一出,满院子的人都安静了。 那人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 “白逻!” 白逻来不及回答,便见白微影和白崇明,方如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见这一群铁甲兵,猛地停下了脚步倒吸一口凉气。 但相比之下,白微影比那二人要从容一些。 她对这些人身穿的铁甲形制有印象,这些人应当是司华圳的亲兵。 可司华圳不是在江南治水?他的亲兵应当护卫在侧才是,怎么会……出现在方家?白微影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 再怎样这里是方府,母亲今日一早便与其他府里的夫人们一起外出游玩,父亲还在当值,哥哥……哥哥又不见踪影,就是出现了也不一定靠得住,烦恼歌如自诩身为现在唯一的方家人,不得不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而后白崇明与景尚亭匆匆赶来,看到这满院子的铁甲士兵,也是震住了。 白微影扫了一眼那些人,沉声道:“看诸位铁甲形制,当是哪位王爷的亲兵,不知前来方府有什么事吗?”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八成与方兆有关。 果然下一刻,为首那人的目光在白崇明与景尚亭之间来回转了两圈,伸手点了点景尚亭:“你是方兆吗?” 景尚亭错愕的与白崇明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那人手指一转又点着白崇明,还不等他开口,白崇明便抢着道:“我也不是方兆!我们都是白家人,你找错人了。” “白家?”那人眉头一挑,看向在场的两个女子:“那,可是有一位白微影白姑娘在此?” “是我。” 白微影淡淡走上前一步,方如吓得赶紧一把拉住她,白微影却回头安抚的看了她一眼。 这些人若是司华圳的亲兵,还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应当不会伤害她。毕竟她给予司华圳的都是有用的信息,她相信传闻中的敬平王不是一个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人。 “哈哈哈,早就听王爷说有个白微影姑娘三次救了他的性命,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为天人之姿,在下庞虎,乃是敬平王手下亲兵首领,既然这些都是白家人,那我便看在白姑娘的面子上放过你们,不过,那方兆我们是一定要抓回去的。白姑娘,告辞了。” “告辞。” 送走了这些煞星,方如腿一软,紧紧挨着白微影身旁才没有倒下去,心有余悸的看着门外。 “微影姐姐,你怎么会认识……敬平王?” 方如好半晌才缓过来,挽着白微影的胳膊,好奇的看着她。 “是啊,姐姐,你也太深藏不露了,认识王爷都不告诉我们,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吓一跳。” 白崇明兴冲冲的小跑在前面。 白微影沉吟了一番,左右今日那庞虎的一番话,已经挑明了她与敬平王相识这件事,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 “只是巧合而已,在白府时,又一次我偶然遇见……他,帮了他一个忙,之后他也因为机缘巧合帮了我几次。” “姐姐不知道,这世界上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白崇明神神道道的低声道。 白微影忍不住笑了:“你这一套说辞,是奶奶教给你的吧?” 白崇明笑而不语。 所有人都在为白微影结识敬平王而感到震惊惊喜,唯有一人躲在暗处,手指死死揪着衣襟,满目的嫉妒与怨恨。 白微影她怎么可能认识王爷呢? 还是在白府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她都不知道王爷曾经去过白府? 手指用力的几乎要将衣襟捏碎,而下一刻,白微影说出的话更让她震惊。 “方兆那日拿出的玉佩,其实便是敬平王留下的。” 第五十三章 不是容易被抓到的 “什么!怎么可能!” 白微影话音刚落,白慕言便忍不住惊呼出声,抑制不住震惊的情绪跑了出去,拽着白微影的胳膊,神情狰狞。 “白微影!那分明就是你的奸夫的玉佩!什么敬平王,都是你编出来的吧?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敬平王?你分明就是故意想让大家……” “姐姐也太瞧得起我了啊?” 白微影不悦的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后退了一步,冷艳看着她。 “事关王爷的清誉,我有几个胆子敢编排王爷与我的事情?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我与王爷确实只是偶然结识,没有什么私情,更不存在什么情郎一说。当日方兆与江姨娘还有姐姐一口咬定那玉佩是所谓的我的情郎留下的信物,”白微影轻笑一声,“可我从未承认过,不解释也只是因为担心王爷不愿旁人知晓我与他的交情。今日也不过是因为庞虎首领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我才向大家解释。” 景尚亭一脸茫然:“难道说,那日在郊外的黑衣男子就是……” “对,那位就是敬平王司华圳,表哥你见过他的。” 白微影笑眯眯的肯定了他的猜想。 景尚亭脸上神情更加复杂。 那一日,若不是那黑衣男子看到他时便离开了,他说不定…… 一颗冷汗顺着脑门落了下来。 “司华圳……司华圳……圳……” 白慕言喃喃着,脸上神情越来越难看。 方府厨房今日下午做了点心和上好的茶,铁甲兵一事解决了,又得知白微影竟然结识皇室中人这个大消息,腹方如便领着众人往后花园里的凉亭走去,打算在那里吃着点心品茶,顺便细细听一听故事。 一行人走远了,白慕言仍然兀自站在原地,满目茫然的念叨着。 白逻有些不忍,便没有与白微影一行人一起走,而是留了下来,陪着白慕言。 “姐姐,你看,要是当初你没有同方兆一起诬陷微影姐姐,那今日得知她认识王爷,咱们都该高兴才是,可是你说……你和母亲,实在是不应该啊。如今,也只能期盼微影姐姐顾念亲情,不要把那些龌龊事儿告诉王爷,不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白慕言浑身哆嗦了一下,突然怨念的转头看着白逻。 “你不是自小就与她关系好吗?为什么连她认识那样的大人物的事儿你都不知道?还有,若真被敬平王知道那件事,我和母亲一定会被抓起来,你也别想跑!” 白逻有些无奈:“姐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母亲的儿子,是你的亲弟弟,若你们有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姐姐,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处处针对微影姐姐的好。毕竟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白慕言不语。 他这个弟弟,虽是庶出,可毕竟是男儿。白崇明性情如孩童,自打原夫人去世后,更是被母亲照顾的懦弱幼稚,以此来衬托出她这个弟弟的沉稳优秀,是以从小白逻便没有体会到什么所谓的嫡庶之分。可是她与母亲便不一样了。被扶正的侧室依旧是侧室,庶出的女儿终究成不了嫡出,往后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被嫡出的女儿压一头,永无出头之日。 可她自认并不比白微影差在哪儿,凭什么就要因为这庶出的身份,就要处处让着她?那种憋屈,无奈,怨恨,是白逻这个男子永远不会懂的。 所以她没有回答白逻,只是示弱的笑了笑,拉着他的袖口摇了摇:“阿逻,你是母亲与姐姐的依靠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就只能靠你保护了。” 白逻认真的点了点头。 后花园的凉亭里,方府的下人很快端上了点心和热茶,方如等人坐的端正,一脸兴味的等着白微影讲故事,可白微影却只是捧着茶盏吹了吹,轻啜一口,便开始带着微笑享受的吃点心。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方如笑着开口道:“姐姐觉得这点心好吃吗?” 白微影点了点头:“是从前没有吃过的风味,很独特。这茶也是今年的新茶吧?味道很好。” “那既然姐姐觉得好吃,就多吃一点,吃完了,再好好跟我们说一说敬平王的事情。” 白微影疑惑的看着她,后知后觉的又看了一眼脸上是与夫人如出一辙的好奇神情的其他人,咽下了嘴里的点心,困惑的歪了歪头。 “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已经……说清楚了吗?” 方如有点愣怔,好像确实是说清楚了,可是明明应该是更加惊心动魄令人动容的故事,可微影姐姐怎么就那么三言两语的给简单概括了? 不只是她,白崇明和景尚亭也有些懵。 可白微影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吃着点心喝着茶,半点没有再开口多讲一些细节的打算。 见三人哀怨的盯着自己,她才好笑的点了点方如的鼻尖:“现在比起我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关心关心你哥哥的事情吗?庞虎已经去找他了,万一被找到,方兆可能会被抓起来。我不知道你哥哥做了什么事,但是能被敬平王的亲兵首领亲自来抓,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表妹说的没错,而且,按照那首领的说法,方兆刚才大约已经撞见了这些人,只是假称自己是白逻这才躲了过去。他大概已经跑了出去,短时间内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景尚亭皱着眉头分析着,白崇明点点头,又疑惑的看着他;“可是……那可是敬平王,他想在京城找一个人,会找不到吗?” 方如一听这话便坐不住了。 虽说从小与这个哥哥不亲,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哥哥,怎么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微影姐姐……那怎么办啊……这样吧,我先去告诉爹爹和母亲……” 说完慌慌张张的就要跑,被白微影拦住了。 “暂时不着急,你哥哥有点小聪明,不是容易被抓到的。” 第五十四章 绝不会放弃这个女儿 白微影说的是实话,照方兆这种欺男霸女的性子,在京城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被抓过,不得不承认他一定是有自己的门路。 方如惴惴不安的等到了方夫人回来,可方夫人一如既往一回来便待在自己的院子,还是方如去问了下人才知道母亲回来了。 照母亲这不管事的性子,加上又溺爱哥哥,方如仔细想了想,生怕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母亲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便没有去找她,而是等到父亲回来后,才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什么?敬平王?敬平王在江南治水,你哥哥怎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方有复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是敬平王。 太上皇子嗣凋零,以至于到了陛下即位,只有两个兄弟被封为王爷。其中一位在封王后不久便大病一场去世,剩下这一个敬平王,比当今圣上小了十岁,据说太上皇还在时,当时身为太子的陛下就与年幼的敬平王关系不好,太上皇为了防止太子日后加害敬平王,离世之前特意留下遗诏,赐敬平王关外的封地和亲兵,算是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但也因此,登基之后,陛下看敬平王格外的不顺眼,而敬平王也三不五时的缺席早朝,一年之内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地游山玩水,真正的闲散王爷。 可表面上看起来,陛下对敬平王放任不管,实际上,皇室之间的争斗,暗中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手段,当真只有皇室众人自己才知晓。 方如咬着嘴唇,犹豫半晌,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那是因为微影姐姐的关系,方有复见她这样含糊其辞,内心疑虑更甚。 “好了,这件事想必其中有误会。你先回去吧,我会处理。” 方有复官品低,自然与敬平王搭不上话,且根据宫中流传出来的消息,敬平王本人如今尚在江南没有回京,为今之计只有修书一封向江南那边的同僚问询一下情况。 当晚,白微影正在屋子里翻看着医书,就听得外面吵吵嚷嚷,一抬头,却是白文武和江氏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满脸不甘的白慕言和惶惑的白逻。 心知八成是白文武知道了那莫须有的“奸夫”竟然是敬平王,坐不住了要过来求证。 果然白文武走到白微影门前,脸上神情古怪,似乎想努力做出笑脸,可还没因为先前的事情原谅她,所以还要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白文武想的也很简单,虽然这一回要是真的通过这个女儿和王爷搭上了关系,那真是白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算是她白微影光耀门楣。 他倒也实际,并没想过白微影能就此一举成为敬平王妃。做人最要紧就是务实,按照白微影的说法,她救过敬平王的命,这种恩情可比那种水月镜花随时可能消逝的男女之情厚重得多。 白微影把医书收好,假装才看到白文武和江氏母女到来,脸上一副惊讶的神情。 “父亲,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要找女儿?” 白文武神情尴尬:“无事便不能来找你?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齐聚在一起好好的聊聊天了,今夜……” “现在恐怕不方便,女儿今日特别疲累,所以想要早些休息,父亲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改日在叙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还在记恨那天的事?难道父亲那天说错了吗?你身为一个女子,私会男人,即便那男人是王爷,也实在是丢了我白家的脸面!” “啊……原来父亲已经知道我与敬平王相识的事情了,那么这次前来,是想叫我好好把握住敬平王这个靠山,好让白家可以安稳的依靠着敬平王府,在这京城站稳脚跟吗?” 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白慕言脸上,见她神情难看,嘴角边愉悦的勾起。 “不能这么说。你身为白家嫡女,要是能搭上敬平王,做了王妃,那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白家都要沾你的光平步青云。但是父亲我不会逼你去嫁给王爷,所以你不用这么排斥。” 白文武说的理直气壮。 可白微影却轻笑一声低下了头,漫不经心的抚着桌子的边角。 “父亲话是没错,我身为嫡女,确实担负着为家族光耀门楣的责任。可是……父亲难道不心虚吗?” “心虚?为何要心虚?” 白文武皱眉,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白微影的目光扫过站在他身后的江氏母女,笑了笑:“虽然我救过王爷的命不假,但是父亲与姨娘平白无故的诬赖我与王爷有私情,这种事情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定然认为我是贪慕虚荣之辈,连带着一定也会对白家有不好的印象。所以我怎么敢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还去与王爷攀交情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微影啊,就算的确是老爷错怪了你,可你毕竟是老爷的骨肉,难不成,还要老爷向你赔礼道歉不成?这世上,可没有爹向女儿赔礼道歉的道理啊。” 江氏冷哼一声。 她万万没想到,原本在白文武那里可以压死白微影的“奸夫”,竟然会是敬平王!白微影这丫头属实是运气好。听说二人还是在白府里认识的。 一想到这里江氏就气,恨铁不成钢的转头看着白慕言。 自打原配夫人去世后,她暗地里一直在打压白微影,为的还不是让自己这个女儿能有机会得到白文武的重视,让她有更多的机会被那些家世良好的公子少爷认识? 可她倒好,就是这样,都没能把握住机会,反而被白微影捷足先登,和王爷有了关系。 这下子,她们再不能轻易扳倒白微影了。 哪怕只是为了与敬平王府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瓜葛,白文武也绝不会放弃这个女儿。 以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江氏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却只能挤出笑脸。 白微影不解的瞧她:“姨娘说的什么话,那件事分明是方兆捅出来的,怎么姨娘却说是爹爹的错呢?” 第五十五章 这是怎么了 “罢了,微影,你若不愿做爹的也不强求,爹只想你为了白家,放下对你母亲和姐姐的成见,我们可是一家人啊。”白文武苦口婆心,转而打亲情牌。 只可惜,白微影早已不会上当。 “爹,您太言过其实了吧,女儿从未对任何人有过成见,从来都是以牙还牙,女儿乏了,请回吧。”说完,白微影起身进了屏风处,江氏拂袖咬牙,白文武思量后离开了白微影房门,江氏只得跟上。 长夜漫漫,白微影抬头仰望天窗,透过天窗,可见外面星空点点,她不禁想到司华圳此时是否入眠,江南水患治理的如何,虽说自己知晓结果,可仍旧为他忧心,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仿佛,心里处因为司华圳的出现,更加充实了。 此时的方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方夫人因为方兆出逃一事彻夜难眠,她担忧方兆的处境,命人四处到方兆可能去的地方寻找。果不其然,在一家有名的青楼找到,谁知竟间接引来了追捕方兆的铁甲士兵,方兆气得破口大骂自己有个蠢母亲,铁甲士兵毫不留情,直接将他扔进了大牢,光是暗害皇亲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整个方家为之陪葬! 方夫人哭了整整一夜,翌日一早便进宫向方兆的表姐,也就是向华妃求情,华妃年轻貌美,惊艳夺目。 她斜躺于金丝软榻上,她的身姿在极有质感的宫装下仍显得曼妙玲珑,戴于金瑰蔻丹的手指弯曲,用手背指节扶穴,听了方夫人的哭诉后,在宫人的精心服侍下起身来。 头上金丝八宝攒珠冠煜煜生辉,高贵典雅,双眸平静深幽,果真不愧是宫斗中存活下来的女人,不轻易显山露水。 “华妃娘娘!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方夫人掩帕痛哭,脸上的脂粉早已被眼泪冲的七零八散的,狼狈不堪。 “找个由头把这罪名推了便是,本宫现在去向皇上求情,你现在去天牢门口等着,想好与你那好儿子好好商量一下,没有人背锅是捞不出的。”华妃说完后,用帕子轻掩鼻,很是忌讳。 “是!多谢华妃娘娘!”方夫人忙是鞠躬后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还想靠近华妃时,华妃却下意识退后一步,“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铭记在心,永世难忘!”她谢恩道,华妃却只是轻挥了挥帕子,“以后好好管你儿子!不要再放出来乱咬人了。” 说完,华妃便在宫人的搀扶和跟随下,扭着弱柳扶风般的身姿离开了殿内, 待离开了殿内后,与华妃亲近的宫人边低头搀扶,不解道,“娘娘,为什么还要掺这趟浑水呢?” 华妃目视远方,不由得叹了口气,“若非是怕受到牵连,谁愿意帮他。” 方夫人一路风风火火来到了大牢门口,终于等来了皇上口谕后她趾高气扬的进牢探视方兆,方兆一见到方夫人便破口大骂,待方夫人表明来意了后他忙是道,“是白慕言那个贱女人!就是她算计的我,我这是被人当猴耍了!” 方夫人继续听完了来龙去脉后,咬牙怒道,“没想到这白慕言也是个狠角色!你放心兆儿,我不会让那对姐妹好过的!” 方夫人回到了方府后便止不住的破口大骂,一路风风火火到了白慕言的院子,一脚踹开门定睛一看,见白慕言正在梳妆打扮,抄起桌上的东西便砸过去。 “你这个贱女人!害你妹妹就算了还敢拿我儿子当枪使!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狐狸精!”说完,她上前便和白慕言扭打在一起,待动静更大了引来了众人,白慕言和方夫人已然衣衫不整,面红耳赤,狼狈不已。 “胡闹!”方有复怒道,让人将方夫人与白慕言分开,方夫人仍旧张牙舞爪着,“老爷!就是这个狐狸精挑唆的我们儿子!否则怎么可能进了天牢啊!”说完,她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早没了当家主母该有的风范。 白慕言在丫鬟的护住下整理仪容,毫不示弱还嘴道,“那是他自己心生恶念!与我何干,你自家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未必你这个当娘的还不清楚吗!” 她说出这般有失礼仪的话也是过于气急败坏,嘴上没个把门的。 但这彻底激怒了方家不说,更让人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决并非是表面那般温柔娴熟。 赶来的白文武正好听到,上前便是一巴掌啪过去,白慕言没有准备便受了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被打到瘫坐在地上。 江氏见状,差点吓晕过去,幸得有丫鬟扶着,她忙再是上前扶起白慕言,“言儿!我可怜的女儿这是怎么了。”眼见着自己理亏,江氏立马打起了同情牌。 “呵,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个个都是宅斗高手,估计你就是歪上梁子!敢算计我儿子!看我怎么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她啐了一口,好一个母老虎的形象。 此时的白微影,正在房中回忆接下来会发生的大事,白逻不由分说便闯了进来,“微影姐姐!出大事了,不知道怎么方夫人和慕言姐姐打起来了!” 白微影听后,她的淡然自若倒是跟白逻的慌张成了鲜明对比,白逻睁大一双眸子反问,“微影姐姐是觉得很解气吗?我知道慕言姐姐对微影姐姐你…” 白微影伸出手轻抚白逻柔顺的鬓发,“逻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必是你慕言姐姐惹到了方夫人,我们要原谅你慕言姐姐,对吧?” 白逻性子单纯,不过白微影一句话便被哄到了,反而认同白微影的话,立马从白慕言转换了到了白微影的立场上。 “对!那我们去看看吧。”白逻拉住白微影,两人便来到了方府的争吵聚集地。 白微影到场了后,江氏立马话锋一转,“微影!这是怎么了?方公子和你的事怎会牵连到慕言呢,慕言可从未掺合你与方公子之间的事啊!”江氏这话说的巧妙,将所有矛头转向白微影不说,更撇清了白慕言,相比之下白微影此时更像是罪魁祸首! 第五十六章 定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姨娘此言差矣,我和方公子的事清清白白,若是姨娘想要为撇清关系强加在女儿身上,那这玉佩的事,我得找敬平王好好讨个说辞。”说完,白微影摇晃着手中的玉佩,大有仗势欺人的作风。 方夫人这下算看清了,这白微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但能咬一个是一个!她绝不会放过打她儿子主意的人! “我今天去探视我儿!他已经说了,是你怂恿我儿对玉佩主人下手!谁知错认了敬平王!你真是表面美如花内心是条蛇啊!”说完,她猛冲上去便想一顿暴打。 江氏怎会让自家女儿受人欺负,忙护住了白慕言,这一场母女情深的好戏在白微影眼里看来真是拙劣透了。 “你们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是我的原因!”白慕言仍旧抵赖,方夫人被气的火冒三丈,都此时了,她仍不认账! 因为方兆这件事,方有复脸上已经够难看了,再闹下去!怕整个京城都要拿来当谈资了! 他拉开了方夫人,低声吼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没有证据证明人家姑娘设计,你就别跟着瞎起哄!这件事就这样了!”方有复毕竟是文人,做不出这等大吼大叫的事。 方夫人气到快断气,只能被人搬了出去。出于没有证据证明此事是白慕言设计,方有复主动向白慕言道歉,“白姑娘,此事你别往心里去,若真与你无关,届时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江氏冷哼道,“本就与我们无关!” 白文武向方有复也致歉道,“方兄,我们会尽快搬出去,这段时间实在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有复拱手还礼,“白兄言重了,有什么缺的尽管说,不枉你我同僚一场!”说完后,这里便散了场,只剩白微影、白逻、白慕言以及江氏, 白逻上前安慰白慕言道,“慕言姐姐,你放心,到时真相查出来一定会还你一个真相的!” 白慕言见白逻是跟白微影一起来的,便不给白逻好脸色,“怎的还不走,还想看我笑话吗?” 白逻气的走出了这里,剩下白微影,江氏咬牙道,“你别得意!” 白微影勾唇冷道,“姨娘,我可没得意,倒是你们,等到这件事查清楚,我该如何向敬平王禀报呢?”白微影有意无意提到敬平王,这让两人慌了神。 白慕言转头向江氏投去求助的目光,“你!我们走着瞧,慕言,我们休息去。”说完她扶起白慕言往屏风里去,白微影也懒得再与她们作戏,回到了房间后,心想着这一世方家的结局会是如何。 虽说她知晓宫中的华妃是方家的亲信,可此事大为不同,关系到皇亲性命,不是一个妃子能左右的,若是华妃此时拎不清轻重去为方家求情,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下午便传来消息,华妃不知轻重,为方家谋了探视方兆还妄想为方家求情,惹怒圣上,被罚禁足半月!而方兆被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方家官院被查封,另寻门户,限时一日!当宣旨的太监音刚落尾,方夫人便晕倒在众人当中。 方有复谢恩后动作沉重接过圣旨,宣旨的太监只瞟了一眼便一甩拂尘离去。 白文武颇为内疚,若非自己带一家上下入住方家,也不会使方家落到今时田地! “方兄,我。”白文武还想再说什么,方有复抬手道,“什么都别说了,如今我们方家自身难保,无法再接纳白兄住宿,以后还要靠白兄多多提点呀。” 白文武叹气,“你放心,方兄,白某定不会忘了相助之恩!” 一旁垂目的白微影眼中闪过愉悦,总算不用再见方兆那副可恶的嘴脸了! 江氏本也就不想再同方家人住一起,她温婉开口道,“老爷,正好我们的新府邸建成,我们这便能入住,只不过方大人。”她略做难色看向方有复等人,这分明就是在方家人身上撒盐! 方家落魄,而白家却府邸建成,风光无限! “我们方家自会寻新住处!不劳两位费心。”方大人的文人风骨颇为傲气,决不会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且两家关系本就如此尴尬,去了也是添堵闹事。 “方兄!无碍,便同住一起吧!”白文武热情道,可方有复眼中的疏远,注定两家已经回不到从前,方有复再次婉拒,白文武便也不再好言相劝了。 此事的确连累白文武,他毕竟是无辜的,且也未毫不讲理的针对自己,这倒是让白微影心存小疚。 待回到了房间后,白微影装好了自己早已整理好的东西,景尚亭回府后闻了此事忙找到白微影,确认白微影无碍后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离开方家这个是非之地也好!方兆那小子恶有恶报,真是大快人心!”想到他从前对白微影的言行,他便恨不得自己马上高中状元,这样就能保护微影了。 白微影见他为自己不平,反过来安慰他道,“都过去了!今天,不过是她们的一出狗咬狗罢了。只是这下,白方两家便成了对敌,换个角度想,他们不也挺可怜的吗?方大人从未害过任何人,却被一对无脑的母子拖累,倒是让我心里存有不快。” “微影,别多虑了,以后我保护你!定不会让人再欺负于你!”他眸光认真坚定,但眼中的复杂情意,白微影并未看清,若她现在知晓这份情意的深重,定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下午,白家便雇佣了十车不止将东西运往白府,白微影上了马车后,不带丝毫留恋进入了马车,白方两家简单告别后车队便出发了。 待到了新白府后,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海一般涌来,她的委屈、惨烈、悲哀,这一世通通都要还给他们!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懦弱、不辨是非的白微影了。 刚一入府,白慕言便娇声道,“娘,我想与你住一起,你知道的,女儿最依赖娘亲了。” 她如此道,不过是为了江氏院旁的大院子,其余的院落都只能算是偏僻,如今故技重施,脸皮真是厚的不改分毫。 不用猜,便知靠墙的小院落已然被她们盘算着扔给她,正巧,白微影记得那个小院落有块小地,前世不知道好好利用,这下,她有培育药草的地方了。 第五十七章 如此不见外的吗 “这,老爷,正好我所居住的院子旁有间院子,不如就让言儿住吧,只不过这般下来,微影就只得与言儿交换,住言儿本该居住的院落了。”江氏故作难色,请求白微影的意见。 如今白微影掌有敬平王玉佩,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不等白文武开口,白微影率先道,“都随姨娘吧,只不过,让嫡女住偏院,庶女住大院,德不配位,只怕会惹人闲话呀。”白微影故作惊讶,白文武思量了下,道,“那微影,你说该如何才好?” 他自然是以白微影为先。 白慕言看着白微影的眼神,仿佛随时会吃了白微影。 江氏气的咬牙,白微影的话再次提醒了她,她的女儿只是庶出! “方法自然多的是,女儿丑话就先说前面,凡事都要公正,给了庶姐大院子,自然要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女儿才行,以后庶姐的杂用钱,分出五成与妹妹,也就当院子租给庶姐了。”白微影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既然她们那么想凑一起,那总该付出点租金吧。 白慕言气得就差跺脚,钱倒是小钱,但传出去就是她花钱租她白微影的院子!她原本是想占为己有,怎的还成了租住了!这就是在对她啪啪打脸,只是一个庶女,不如白微影嫡女身份尊贵。 “爹!你看白微影,她什么意思!让给我这个姐姐都不行吗?”白慕言对白文武撒娇道。 白微影见她娇妮服软,这模样真是同前世没有任何变化,那眼神动作都如出一辙。 这一世,她不会再任由她们拿捏! “正所谓尊老爱幼,可为什么妹妹我,只在姐姐您身上看到了想剥削妹妹呢?若传出去,不止妹妹,恐怕大众都要误解了呢。”白微影低头轻笑,仿若玩笑般说出来,却霎时让白慕言白了脸色。 她一心营造起来的形象,可不能为了这点利益轰然倒塌了! “是,妹妹,姐姐付租金便是。”白慕言面色温柔咬牙道。 白微影继而道,“这便对了,姐姐,正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此时倒很应景呢,爹!女儿累了,先告退了。”白微影转身轻车熟路到自己的院子。 白文武、江氏和白慕言见状却大惊,白微影头一次来新府便已然熟路!这可真是邪门了! 白微影推开了新院落,崭新一片,可往日的景象和记忆通通袭来,白微影扶额感觉有些劳累,她打发掉了下人进了房间休息,下人送来晚膳白微影也无心进食,她在房间里面辗转反侧,那些记忆涌来,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要复仇! 等外面无了声息后,白微影起身换上了一身素衣,轻松翻墙后到了外面的小巷子,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确定无人发现这才出了巷子,扭了好几个弯到了离白府较远的地方。 她记得在不远处有座被锁着的药园,无人看守,这里面药草无数,且从不外售,里面都是稀有药草,市场上见不到的,她想“买”几棵,并移栽到自己的院子。 想到了这里后,白微影便用了同样的办法,翻墙! 一想到那些绝世药草,白微影便心花怒放,好不容易翻墙进来,却发现下面竟是一个小池塘!白微影这下是进退两难,她思量了下,不能白来一趟! 咬着牙,一跃而起,她做好了掉入池塘的准备,谁知池塘竟比她还深,下面久没人打理水草飘摇,白微影的腿被缠住了! 就在她吃力想解掉水草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腰一搂,抬头一看,竟是他!他长发在水中散开,双眸在水光的映射下仿佛被蒙上的柔纱,那一刻,白微影竟忘了推开他。 两人扑通一声浮出水面,白微影撑住一旁的阶梯爬了上去,随即瘫在地上,这一番折腾她已然筋疲力尽。 司华圳在旁坐下,玄色的衣服在月光下,不细看还发现不了已然湿透。 “你怎么在这儿。”白微影转而趴在他身旁抬头问道,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面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司华圳只看了一眼,便转而看向半空,“我怎么不能来,这是本王的药园子。” 白微影惊讶不已,“这是你的?等等,你不是该去治理水患去了吗?”白微影一双眸子带着审视,想从他眸中看出端倪。 可这男人面容冷峻,根本看不出分毫波澜。 “还该多谢你的好情郎,让本王误了时机,朝廷已经改派人去了。”他的声音冷冽刺骨,听的白微影很是刺耳。 “情郎?大家可都说王爷您才是我的情郎呢,阿嘁~”白微影回呛司华圳后一个软孺孺的喷嚏猝不及防,司华圳精致的眉目略颦,起身,他宽带的身姿开始解腰带。 白微影一双深邃清澈的眸子略微睁大,他此举是要轻薄自己? 司华圳见她震惊的双眸,勾唇不屑道,“本王才不是登徒浪子。” 白微影颦眉,怎么,自己的想法很明显吗?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见他的外袍在他手中,他舒展内力,内力发热,衣服表面渐渐腾起烟雾,不过片刻便干暖了,他伸到白微影面前,“换上。” 白微影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 “王爷,此举不合身份吧。” 司华圳微挑眉,高大的身姿在月光下格外赏心悦目。“可你刚才不还说本王即是你的情郎,如此,本王便吃亏点,接受这顶帽子吧。” 白微影眼见着他送到自己面前的衣服,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没曾想,一向高冷的司华圳竟也会有如此厚脸皮的时候。 不要白不要,她接过衣服后,司华圳主动转身过去,白微影换下了外衣,换上他的外袍,虽不能完全解除全身湿润的感觉,但也比之前好太多。 白微影把自己的外衣随手递给司华圳,示意司华圳将外衣也烘干, 司华圳眼神一怔,这女人如此不见外的吗? “这次本王又救你一命,该怎么还于本王呢。”司华圳接过衣服后,在与白微影同坐于地面,将衣服铺在两膝上,手掌所抚之处,水蒸气烟雾萦绕,那低头认真的神情,配与挺拔的坐姿,在月光下显得冷冽出尘,清傲独绝。 第五十八章 这下能跟我走了吧 “不如这般,想必朝廷还未商量出彻底根治水患的策略,若小女的提议,能帮到王爷,那就算是报答您这次对小女的救命恩情了。”说完,白微影谦虚低头,却如胜券在握般淡然自若。 司华圳突而来了兴趣,手下的动作也柔下了几分。 “只报答这次吗?” 白微影勾唇,压制下心中的情绪。“王爷莫非要小女以命相抵不成。” “你的命对本王没用,倒是你这张嘴,伶牙俐齿,给本王解了不少闷,说吧,何种提议?” 两人回到正题,白微影不假思索,道,“若只是一昧修建堤坝,恐难与水患抗衡,我记得在北方地区,少雨多旱,可以采用修堤坝并留多条修渠沟,不仅减少水对堤坝的冲击,还可以引流,南水北调,这样不仅解了南方的水灾问题,还为北方的农田灌溉带来了充足的水源。” 白微影说完,司华圳眸光闪过一丝赞赏,白微影所说的方法已然十分仔细,他只需想一遍,便觉这个法子天衣无缝,巧夺天工。 “这是你想出来的?”司华圳低沉出声。 白微影坐直身子,谦虚道,“此乃古籍中的法子,并非我一人所想。” “若本王邀了功,定不会忘你。”司华圳承诺道。 白微影却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毫无忌惮,直视道,“那这个药园,殿下肯送与小女吗?” 司华圳咳咳几声,“行,明晚过来,本王将钥匙赠予你。” “多谢王爷,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微影忙起身开始拿出怀中的小锄头开始挖这些宝贝药材。 不过一会儿,白微影便包袱满满,司华圳留下了白微影的衣服后便消失不见,白微影还想表示谢意,没曾想他已然没了影。 高手的世界都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吗? 等到白微影收获满满回到府中后,她如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忙碌在地间,将药草全都移栽到了小土地里后,便回屋休息了。 翌日一早,白微影起来洗漱后并喂药草喝足了水分,丫鬟便过来道,“小姐,该去用早膳了。” 白微影到了大厅,众位已经等候着了,只有景尚亭和白文武并未在场。 “今一大早老爷便受传召进了宫,共同商议江南水患一事,我们就先用早膳吧。”江氏说完,大家正想动筷,谁知,白慕言却不是个安宁的主儿,她瞟了一眼白微影,道,“真当自己是白家白微影人了?用个早膳还要人请。” 景尚亭刚练了早功来,便听到白慕言说这番话,不悦道,“慕言妹妹,是觉得早膳不合胃口吗?这么大火气,也不能乱发在微影妹妹身上啊。” 白微影看向景尚亭,示意他不用为自己出头。 江氏见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巧白文武不在,自己也该好好在白家立个威风出来! “微影,不是母亲说,此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对,大家皆是等你一人才用早膳,你存心让大家饿肚子吗?”江氏最会给人扣帽子了,却又表现出自己温柔贤淑。 “看来,姨娘和姐姐今天是不想用早膳呀,既然说到这儿,那就请姨娘找清自己的定位,嫡大于庶,您这般想要给嫡女我一个下马威,是着急想要上位吗?”白微影不给她面子,直接点破,气得江氏桌子底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娘亲,别说了。”白逻嘟囔道。 江氏也不想脸上太难看,白微影如今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儿!没事,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吃完了这顿各怀鬼胎的早膳后,白微影回到了院子开始打理起来药草,这种麻荨草能让接触到的皮肤短暂酥麻,她准备等成熟后做成药粉防身用,而这株红娘子,便能使皮肤起出红点,并无毒性,相信白慕言一定会喜欢的。 这株红血藤,能有立即生津治血的功效,是医药界里面的必备神药! 这时,丫鬟过来道,“小姐,门外有人找您。” 白微影来到了白府外,见一女子身材高挑,眼眉处挂满不屑,见白微影到于面前,她冷哼出声道,“白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转身走了几步发现白微影并未跟上,尖锐的声音便从红唇中传出来,“白姑娘,年纪轻轻聋了不成!” 白微影勾唇轻笑,“我还以为您是哑了呢,连您自己的名都不会报了。” 这女子气的就想掌白微影的嘴,可见旁边两个大门卫站着她只得收手。 “我家主人让你跟我们走一趟。”她继续道。 “您家主人又是谁呢。”白微影有礼道。 “你这人,让你走便是走,哪那么多废话!”她心中记着华妃的话,切勿张扬,这才没报华妃的名头。 旁边的门卫自然护着白微影,上前便推开这个女子,“你谁啊敢这么对我们小姐说话。” 白微影抬手,示意门卫退下,她缓缓上前,对这女子有礼道,“若你告知我你的主人,我自然跟你走,否则,就劳烦你主人亲自来请我了。” 这女子被气的胸脯一上一下,呼吸急促,“好,那我告诉你,华妃娘娘有请,这下能跟我走了吧。”她拿出华妃令牌,白微影心中顿时明了。 方兆的事华妃也曾出面,可却连累她被禁足,此番她定然对自己怀恨在心,不怀好意。 白微影转而对门卫道,“既然华妃娘娘有请,那本小姐便去了,记得父亲回来后替我转告,华妃娘娘盛情难却,待准备好回礼致谢。” 门卫连忙懂了,低头道,“是,小姐!” 这女子心中顿时慌了,原本华妃娘娘是想教训她一番,却被她说成盛情,这反转若是被人传了去,岂不是显得华妃娘娘狠毒小气, “请吧。”白微影伸手,这女子只好在前面带头。 进了宫中后,巍峨的高墙、精美的刻壁、整洁排版的白石地,仿佛从每一匹砖瓦里面都在透露出皇家的无上威严,白微影突而想到司华圳,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便培养出了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睥睨天下的气势。 第五十九章 怎么会没有呢 想必进宫来的每一个女子都会心生一种想要会当凌绝顶,攀登到无人可及俯视众生的地步。 到了华妃宫门口后,这宫女却拦住白微影,“姑娘,我先去通报娘娘。” 白微影微低头,退开了几步。 宫女冷哼一声进去了后却没再出来过了,日上高头,白微影的腿脚开始麻木。 此时,殿内的华妃正享用着宫女为她精心剥好的水晶葡萄,见外面阳光已然晒了进来,想必快到晌午了,那个女人竟还能等,真是颇有几分硬气。 “去,将本宫的椅子赏给她坐,这样才能显得本宫宽宏大量。”她给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宫女自然懂了,在椅子的毛毡上夹杂了几根银针,给白微影吃吃苦头。 白微影见她们搬出来的椅子,想着定然不安好心。“华妃娘娘让小女进宫来,定然事出有因,可平白无故让小女罚站,实在让小女惶恐,是因为什么事,惹得华妃娘娘如此针对小女呢。” 白微影特意加重了什么事三个字,她所说的话华妃皆是听见,当即气的一摔盘子里的葡萄,“这个贱人!还想用这件事来压本宫,因为这件事,本宫本就惹怒了皇上!好啊!那本宫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奴才!” 就在此时,华妃旁的宫女却道,“娘娘,切勿冲动,她可是放了话,说您是盛情请她,若现在罚了她,她也顶多受点皮肉之苦!可对您来说那关乎名声和圣恩啊,皇上最不喜欢后妃勾心斗角,您如今该是好好表现的时候。” 华妃这才将气压制了下去,没曾想,自己差点被个小女娃给套路了。 “好!给本宫将她送回去!”华妃忙是让人将白微影送了回去。 白微影却对传话的宫女道,“可是,小女这腿脚多有不便,若是一瘸一拐回去,或许这后宫之人都以为娘娘对小女如何了。” 华妃气得让人用轿撵将白微影送了回去,白微影也便被送了回了白府。 原本想看白微影笑话的白慕言和江氏,却被用轿撵送回来的这一幕啪啪打脸,白微影在华妃那里竟然还能讨好!她们不是仇人吗! 怎么会! 白微影谢过了宫女,这两个宫女不敢相信,竟然会得到一声多谢,在深宫之中从未是有人正眼看过她们。 她们忙是受宠若惊回礼,看的江氏和白慕言格外嫉妒,白微影回了白府后,只有剩菜了,这时,景尚亭让人拎着饭盒过来,里面还有热腾腾的饭菜。 “这是我让人专门为微影妹妹你热着的一份膳食,快吃了吧。”景尚亭眸光充满宠溺看着白微影。 白微影开始不紧不慢用膳,就在此时,他见着白微影院落的新土种着药草,好奇道,“这药草是你才种的吗?” 白微影随意嗯声,景尚亭继续道,“我早已听说,京城有个药园子里面有很多稀有药草,正巧,这个药园子是我一个大夫好友的,你若喜欢,我让他送你几株。” 白微影刚想说什么,一口饭来不及入喉便进入了气管,连连呛饭起来,景尚亭忙为白微影倒茶,“微影妹妹,你这么喜欢药草吗?” 白微影喝了茶舒畅了,她颦眉凝视着景尚亭,问道,“你说,这个药园子是你好友的?” 景尚亭点头,反问道,“是,微影妹妹怎么了?” 白微影平复下来,道,“没什么,你带的膳食太可口了,我先吃了。”说完,白微影继续吃着,垂下的眼帘却若有所思。 入夜后,白微影如约到了药园,司华圳已然在此等候,他伸出手,钥匙在月光下明晃晃的。 白微影接过后,拿在掌心,感受着钥匙上被司华圳赋予的温度。 “本王说到做到,以后,你也不用再翻墙,本王也不想再救你一次。”说完后,他大步正想离去,不给白微影开口道谢的机会。 白微影叫住了他,“等一下。” 司华圳并未回头,等待白微影开口。 “不知策略被皇上采用了没。”白微影口是心非,问了自己并不关心的问题。 “很好,皇上采用了,白姑娘还有事吗?”他冷冽问道,白微影声音平静,“是这般,方兆虽然罪有应得,可方大人是好人,且他其他的子女也很无辜,如今他们四处借宿,我想,请王爷解了方家的住宿之急,方家也定会对王爷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司华圳并未回头,只留下了一个字,好。 白微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一丝丝感动。 白微影刚回到了院中,江氏的人便带领一群人气冲冲来到了白微影院内,“到底是谁偷了本夫人那价值千金的翡翠耳环!本夫人定要好好惩罚她!” 虽然口上说着与白微影无关的事,可却意有所指,白微影拉开首饰盒正想将钥匙收进去,没曾想,一对陌生的翡翠耳环竟就在自己的首饰盒里躺着! 送上来的好东西,自己没有不领的道理! 白微影将翡翠耳环藏在了墙中的暗格处,很快,江氏便带着人踹门进来。 “微影!好女儿,你见到娘亲的翡翠耳环了吗?”她见白微影后,转眼便好声好气上前来道,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姨娘,我没见到,若是不信,你找便是了。”说完,白微影做出了请的手势,老妈子一拥而上开始到处翻箱倒柜。 江氏的眼神仿佛在寻找什么,显然,见到了白微影的首饰盒,她这才缓缓移步上去,“好女儿,娘亲是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不过,我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她猛的拉开首饰盒!赫然没有她的翡翠耳环! 她可是听白微影的贴身丫头说的,就是被她放在这首饰盒中的!怎么会没有呢! “这!你们快给本夫人好好找找!”原本她胜券在握,如今却慌了神,若是翡翠耳环真丢了,那不仅没栽赃到白微影,还损失大了! 她的小心思皆是被白微影收入眼中,白微影以帕掩面,上前,“姨娘!我说了这儿没有吧,您还不信,竟错把女儿当贼人看,我要让父亲来给个公道!”说完,白微影转身便要离开。 第六十章 怎的成了言儿了 江氏忙拉住白微影,用亲昵的语气道,“这不是误会了吗?你们快找找,可一定要还微影一个公道!” 白微影任由她们找,找的所有人都气喘吁吁时,仍旧毫无头绪。 特别是白微影的首饰盒,不知被翻了多少遍,仍旧没有绿翡翠耳环的踪迹! 而白微影的丫鬟小玲急得双手不停绞着帕子。 江氏实在忍无可忍,怒道,“小玲!不是你说见小姐首饰盒里有翡翠耳环吗?若陷害小姐可是要杖责的!” 小玲扑通一声跪下,忙道,“奴婢当真是见过!夫人,奴婢没有撒谎!” 既然她没有撒谎,那就是说白微影在撒谎了。 这次若非巧合,自己可就栽在自己人手中了。 只见白微影缓缓上前,一双眸子平静深幽,她将小玲的下巴抬起来,声音平静,“小玲,我自认待你一般,从未苛待你,为何你要这般害我。” 小玲一双眸子不敢直视白微影,久久说不出话来,显然,她所做的这些,也是被逼无奈。 可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既然找不到,那就说明她在说谎,这般吧,送出府去,白家留不得这种人,希望姨娘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了吧。”白微影转而看向江氏,她一双眸子仿若将一切洞悉。 江氏心知肚明,赔笑道,“那就送出去吧,我看送青楼挺好的,敢陷害微影你,是该给她一个教训。”江氏阴狠笑道。 “是吗?到时候这件事闹到父亲那儿,父亲会怎么想您呢。”白微影好奇问道,江氏咬着牙,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那微影你说怎样。” “给我处置便好,现在请姨娘去歇息吧。”白微影行礼恭送江氏,江氏剜了一眼小玲便离开了这儿。 白微影从怀中拿出了一些碎银子,转而对仍旧跪在地上颤抖着的小玲道,“这是一些碎银子,够你暂时安置,接下来便无人收留你了。” 小玲知道错了,抱住白微影腿痛哭道,“小姐,是小玲错了!不应该背叛小姐!” 白微影只是低头一笑,挣脱开后便进入屏风后入休息了。 现如今,她身边就没了贴身丫鬟。 是时候该培养自己的心腹了。 翌日一早,方有复便亲自上门拜谢,江氏虽然对方家成见颇深,却也伸手不打笑脸人,问道,“我家老爷出门探亲去了,不知方大人这是所谢何事呢?” 方有复带着方夫人一众道谢行礼后,这才道,“昨夜敬平王府的管家找到方某,忍痛割爱,将他手下的宅院低价租于方某,这才解了方某住宿之急,敬平王府的管事特意交代,是白大人向他求情,故而方某这才来告谢了。” 白微影仿佛想到什么,面色仍旧沉静,江氏这才恍然大悟,不过面上却并未太多喜意,想必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方如也跟在方有复身后,对白微影使着眼色,她面容满是欣喜,精神饱满,想必司华圳租于方家的宅院不错。 “举手之劳,本来我们两家便要好,这还是之前我的言儿向老爷提过,还以为办不到呢。”她娇笑不已,将功劳归于白慕言。 白慕言是她精心培养的女儿,自是要为她营造出好形象。 白微影低头,唇角勾起浅弧。 方有复忙是率方家老小为白慕言道谢行礼,白慕言端庄回礼,娇声道,“不用多谢,这不过只是小女的一份心意罢了。” 这时,江氏却转而对白微影苦口婆心道,“微影呀,你看,你慕言姐姐多么善良大度,只要你能将言儿一份诚善学去,娘亲就该欣慰了。” 她半开玩笑般,却说着刺痛人心的毒话。 方夫人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燃,她忙指着白微影便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我儿被流放!你这种女人早就该浸猪笼!” 方如脸色紧张,忙小声道,“娘!微影姐姐不是那种人。”声音越说越小,她并不敢惹怒方夫人,能开口已是莫大的勇气。 白微影见方如为自己开口,便知自己这般没有做错。 “姨娘,不是自己的功劳非抢,您也不怕烫手吗?”白微影并未还嘴方夫人,既不会让方有复难办,方夫人也渐渐消气下去。 江氏对上白微影深邃清澈仿若洞悉一切的眸子,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乱,可转念一想,她慌什么!这份功劳,就算慕言的,那也决计不是她白微影的。 “微影妹妹,你怎么能抢姐姐的功劳呢,难道,姐姐对你的好,就比这功劳还重要吗?”白慕言低头,以帕掩面轻泣,惹人怜惜,怎么看都比双眸坚定面容平静的白微影要可怜的多。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狐狸精!”方夫人继续道,方有复怒道,“你给我闭嘴!” 方夫人只得十分不服的住嘴了。 只见白微影双眸仍旧没有半分波澜,缓缓靠近白慕言,唇角挂着淡弧,在白慕言的心虚中为她缓缓拂泪,“言姐姐,妹妹从未是忘记姐姐的好,只是妹妹怕,真相大白后,众人会将姐姐描想成一个顶功相邀的小人,妹妹是为了姐姐好。” 就在此时,白文武正巧回来,见门外方家一家人都在,忙是做出请道,“方兄,正想找你谈事,刚才敬平王亲自与我说了为你解了住宿之急,我甚是欣慰和感激啊。” 江氏见状,忙道,“对!还是我们言儿和老爷所说,为你们方家寻得住宿,老爷你说是吗?”江氏想暗示白文武,白文武颦眉,反问道,“敬平王说是微影所求,怎的成了言儿了?” 江氏当即差点昏厥,白慕言忙尴尬笑道,“是女儿记错了,以为女儿向父亲提过,微影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她忙是向白微影道歉,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方夫人有些不能接受。 在她心里,白微影一直是那个狠毒的形象,如今知晓她做了如此一件大好事,她的自尊告诉她,她拉不下那个脸向白微影道谢,转身便带着一众家丁离开了这儿。 方如害怕不跟上去会受惩罚,对白微影一笑后这才离开。 第六十一章 还请王爷不要多心 方有复自然不是傻瓜,心下思量一番便知晓其中关窍门,行礼道,“多谢白兄及白小姐。” 白文武却随意甩手道,“我们交好,不必说这些。” 方有复告辞了后,白文武便立即将白微影叫到书房,仿佛是有正事准备商议,白慕言心有不甘,在书房外侧耳偷听。 白文武叹息道,“敬平王卖了这么大一个情,微影,你不会不知道为了谁吧?” 白微影端正身子,不卑不亢道,“敬平王不过想卖爹一个面子罢了,又不想显露出拉拢的意图,这才让女儿顶了这个帽子,这么简单,爹不会想不通吧。” 被白微影这么一说,白文武脸色凝重,他竟没想到这儿。 可这样也并不成立,白微影手中握有敬平王的玉佩,那便说明两人是有缘头的。 “可微影,你与敬平王,关系匪浅却也是事实。”他的眼神带着试探,想从白微影面上看出什么端倪,谁知,白微影的面容就如同雕塑一般,不动丝毫,平静柔和。 “您有话直说,何必试探我呢。”白微影说完,眼神直视他,那一双平静深幽的眸子,只需一眼,仿若就能将他所有心思全都探破。 这到底是一双怎样的眸子,白微影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越发快看不透自己这个女儿了。 她身上的气势,怎么都不是以她如今的经历能所有的。 “微影,爹也看出了,你是个聪明人,那爹就直说了,敬平王与你有缘,若你能与敬平王攀上关系,那我白家,也算是皇亲了,以敬平王的才能和谋略,我们白家再不会平凡寻底了。”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中不由得带着对权利和地位的向往。 的确,谁不想与皇家攀上关系,哪怕只是零星半点,那对仕途也是大有助力。 白微影低头浅笑,这一笑,将白文武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现如今京城表面平静,实则内力动荡不已,站错位的话,便要付出远比那好处高出百倍的代价,爹就不怕搭上整个白家的前途乃至性命吗?”白微影随口一说,白文武却猛地睁大眼睛,实在想不到,白微影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女子竟会说出这般了如指掌的大势! “你!微影啊,可富贵险中求,以后的事谁人又能得知呢?”白文武还想继续道,白微影却抬手一口拒绝,“爹!这件事实在没有定数,女儿实在不能答应!”说完,白微影便告退了。 出了书房后,她抬头呼吸新鲜空气,并非她不想答应,她的心中,对司华圳也并未无情。 只不过,这件事关系整个白家,白家还有关心自己的人,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拖累他们。 而已经偷听到全部对话的方如咬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未是相信,父亲竟如此看好白微影!难道,自己的才情在父亲眼中,都不如白微影吗! 为什么,所有好事都只能够是被白微影掌握,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算! 她不甘心! 实在不甘心! 等到了午时,白微影同大家一起用膳,白文武总是有意无意关注白微影,为白微影加菜,白微影却平静婉拒,也让大家看出来,白文武如今越发的重视白微影了。 入夜了后,白微影到了这个药园子,想到了今天白天自己同父亲所说的话,或许,两个人真的也就只能有缘无分了。 这时,她身后出现一个黑影,白微影转身,果真是司华圳。 “怎的,有烦心事?”司华圳随意问道,白微影嗯了一声。 “恐你的烦心事,比本王要少太多。”说完,他在一旁石凳上坐下。 白微影前世对司华圳的了解不算多,他虽无心皇位,却被皇上忌惮,最终也只落的一个闲散王爷的结局。 他这一生可谓高开低走,想来,他心中多少会有不甘的吧,虽他表面不说,可只是一个眼神,白微影便能认定,他不是轻易折服的人。 “小女子的烦心事便是如何与女人之间争斗利益罢了,可王爷的烦心事,关乎太多,王爷这般安慰下来,小女子心里倒是舒畅太多了。”说完,白微影也自顾自坐下。 司华圳看了一眼白微影,刚好对上她的眼神,不过他很快也就移开了。 “你好像懂很多。”他看向一旁,只留给白微影一个侧容。 “非也,权力相争之事,小女并不懂,小女只想与在乎的人平平安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若犯了你呢?”司华圳突然饶有兴趣问道。 白微影端正身子,“那就隐忍待发,别人对小女不仁,小女也没必要对别人有义,这便是小女的为人之道了。” 司华圳淡道,“倒是简单有趣,只不过,若你面对的敌手不仅强大,还关系到许多无辜人,这时,你会选择报复吗?” 白微影突而想到了什么,司华圳这话,意有所指。 “看对我打压的程度了,假若非要到你死我亡的地步,那必须回击。小女俗气,惜命也惜财。”白微影说完后观察司华圳神色,可他却面无表情,竟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这,是否与她有些相似。 “方家的宅院,本王在方家那里倒亏,你是否应该有些表示。”司华圳话语一转到了方家,白微影一听,这是要自己掏腰包,面容不惊,缓缓道,“王爷,这是何意呢?” 司华圳颦眉,“白姑娘聪明伶俐,怎会不懂。” “王爷乃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我一个小女子,哪会有钱。”说完,白微影淡笑。 “那就把本王的玉佩还与本王,免得惹人误会,搅了白姑娘的好姻缘。”司华圳的声音只有冷冽,听不出任何温度。 白微影思索后道,“怎会,王爷雄姿英发,旺财兴缘,该是给小女带来好姻缘才是。”白微影刚说完,心中不禁反感自己此时这献媚的模样。 “是吗?可本王听人说,白姑娘嫌本王无权无势,拖累白姑娘呢。”他转眸看向白微影,饶有兴趣等待白微影的答复。 白微影心中一惊,今天发生的事,这般快便传到了司华圳耳中,看来,是有人有意为之。 白微影可不敢得罪司华圳,打圆场道,“并非这般,王爷您误会了!小女自知身份低微,高攀不上王爷您,还请王爷不要多心。” 第六十二章 学习能力倒还不错 白微影说完后,低下头,等待着司华圳的回应。 “白微影,你好大的胆。”司华圳的声音凉透人心,吓得白微影就差给他跪下。 “你不屑嫁,本王还不屑娶呢。”说完,他拂袖离去,白微影被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男人的脸还真是说变就变! 到底是谁将这话告诉司华圳的,白微影百思不得其解。 这可是彻底将司华圳给惹怒到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原谅自己,虽说自己的话并非这个意思,可终究是让司华圳误解了,想来,一定是将他的尊严给伤到了。 这可不行。 白微影回到了院子过后,一直闷闷不乐,就连觉也没有睡得好,第二日,她特意用脂粉将眼圈遮住了后,这才准备是出院落,这时,白微影发现红血藤已经成熟,原本移栽过来时便已经含苞待放。 白微影将种子摘了下来后,便拿出了捣药的工具捣碎了后装进了小瓷瓶儿中,今早会见到景尚亭,想来他一个男人,经常会粗心受伤,这是白微影为他准备的红血藤药粉。 当他给了景尚亭后,景尚亭非常感激,忙是道,“谢谢你,微影妹妹。” 白微影却摇头道,“不用客气。” 景尚亭心中感动,虽说他生活在这个白家,可实在无人是真心关心他,除了心性单纯的孩子,也就只有白微影,才是真心对待他。 这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微影妹妹,你怎么会医术呢。”他突然好奇道,白微影平静毫无波澜,“不过是偶然在医书上见到而已。” “说来真是巧合,上次见你院子里种着药草,我便猜测微影妹妹你喜欢,准备去将那个药园子收购下来,没曾想,竟被人快了一步。” 白微影眼皮一跳,“你是说,你那朋友的药园子被人收了?” 景尚亭点头,“是,不过若是微影妹妹你感兴趣,我可以将它高价收回来。” 白微影心想,司华圳吃了亏竟也不说声,看来,他并非是真正贪财之人。 昨夜,他也只是生气,自己竟是看不起他。 想到了此处,白微影心中竟滋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用了,谢谢尚亭哥,我还有女红没做完,这便去了。” 白微影今日准备出府去,收个丫鬟回来,没有一个贴身心腹,自己的心总是不安宁。 白微影到了人牙子处,这里全是低着头被驯服了的女子,最小的有五六岁的,白微影一眼便挑中了一个年龄同自己相仿,但眼神里面满是倔强的女子。 这个女子虽说被她的主人用鞭子抽打着,可却一直未是求饶,想来,她心里自有一番傲骨。 这倒是让白微影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亲自问价,这老板见终于有人问了,忙是道,“二十两银子,这位姑娘!你看,我这小丫头虽说是倔了点,可力气大,可以为你干很多活。” 白微影爽快给了银两后,便将她的卖身契给了自己,这人还想抽这女子,并恶狠狠道,“给我好好听话!不要惹怒新主人!” 白微影将她带走了这里后,这女子一直跟在白微影身后,她浑身脏兮兮的,白微影见她这般跟自己回府去很是不妥,便进了成衣店,为她挑选了一套衣服让她换上,她从未见过这么干净整洁的衣服,受宠若惊,道,“主人,这是给我的吗?” 白微影点头,“是的,我给你想了一个名字,叫慧梅,你觉得如何。” 听到白微影不仅给她想名字,还特意问她的意见,她忙是道,“主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微影低头一笑,“以后叫我小姐便好,我的名字叫白微影,先去换衣服吧。” 等到衣服换好了后,白微影再找路边盘发髻的姑娘为她盘了两个小圆髻,梳洗一番,整个人便不一般了呢。 果真是人靠打扮马靠鞍。 “跟我回去吧。”白微影带着她回白府,到管家处登了名,并给她拿了一套白府下人的衣饰,白微影便带着她回到了院子。 院子里有个小房间,便是给下人休息用的,白微影给她打开了后,道,“开始有人在这里住,不过后来她与别人一同来陷害我,便让她走了。” 白微影说完,慧梅扑通一声向白微影跪下发誓,道,“小姐!我这辈子绝不负小姐,是小姐您让我有了干净衣服穿,有了房子住,我一定…”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白微影便开口道,“好,我有个表哥,以后你同他一起习武,接下来,保护我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白微影说完,慧梅不敢相信,白微影竟会是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多谢小姐信任!”说完,她再想给白微影跪下,白微影将她给扶了起来,便带她熟悉起来这个院子。 不过一会儿,白逻过来了,他见白微影身边有一个陌生的姑娘,好奇道,“微影姐姐,这是你的新丫鬟吗?” 白微影给白逻介绍道,“对,她叫慧梅,以后可不要欺负她。” 白逻笑道,“微影姐姐说笑了,我怎么敢欺负微影姐姐身边的人呢。” 就在这时,景尚亭正好也过来了,科举考试要开始了,他却仍旧有闲心,倒是让白微影有些好奇。 “尚亭哥,以后我的慧梅就跟着你晨练了。”白微影说完,景尚亭看向慧梅,慧梅低着头,他很快便道,“好,以后跟着我晨练。” 慧梅行礼道,“多谢公子。”她这礼行的有模有样的,白微影就教了她一遍,看来,她这个学习能力倒还不错。 “听闻,你今日特意去了一趟人牙子,若有需要,知会表哥即可。”他贴心道,真正将白微影当做了家人。 白微影示意慧梅下去后,同景尚亭说起自己的想法。 “我身边总需要一个可靠的人为我做事,尚亭哥,我知晓你为我好,这种事我自己来培养便好。”白微影说完后,景尚亭勾唇轻笑,“倒是我忘了,微影妹妹同表哥是有间隔了。” 第六十三章 她这是有意为之 白微影颦眉,自己并未是这个意思,他这是误会了。 “尚亭哥,我未有这个意思。”白微影平静道,没有任何心虚隐瞒。 景尚亭脸色这才释怀般,“听微影妹妹这么一说,表哥心中欣慰不已,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桂花糕,你尝尝吧。” 说完,他将袖中的东西神秘般拿出来,缓缓打开包纸,里面的桂花糕酥软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白微影勾唇一笑,景尚亭竟把自己的喜好记的清清楚楚。 白微影伸出修长的手指正想取一小块,正想放入唇间,这时,一块小石子呼啸而来,准确无误打在糕点上,白微影条件反射退开一步,景尚亭将白微影护在身后。 “谁!”景尚亭大声道。 警惕了好大一会儿皆是没有一丝动静,白微影安定好了心神后,注意到了这块糕点。 暗处的这个人,显然只想自己放弃享用这块糕点,莫非,这块蛋糕有问题? 白微影取下银簪试毒,果不其然,簪头发黑,这里面含剧毒! 白微影瞪大眸子,转而问景尚亭,“这糕点你经过他人之手没?” 景尚亭紧张不已,想到刚才差点害死白微影,他语无伦次。 “有!有!是白慕言的丫鬟,银花。”他气的抽出腰间的软剑便去白慕言院子,白微影却拦住了他,“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去了不过是徒增闹剧,尚亭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景尚亭虽知道这个理,可一想到若白微影真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别说十年,他一刻都等不住。 “微影妹妹,都怪表哥没本事!”说到这儿,他非常自责。 “这段时间你也要准备科举考试,我们姑且再忍忍,生气不如争气。”白微影说完,景尚亭恍然大悟。 “微影妹妹,好一句生气不如争气!尚亭哥一定会考中的,你信我吗?”他一双眸子充满期待,在白微影看不见的眼底,还有异样种子在发芽。 “我相信你。”简单四个字,使得景尚亭自信十足。 待景尚亭离开了院落后,慧梅便低着头进来了,显然,她是来认错了,刚才所有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白微影也知晓她一直在院口,不过未拆除罢了。 “你也看到了,我在这白府中并非有势之人,我的姐姐正想方设法算计我,你怕的话,现在换主人还来得及。”白微影刚说完,慧梅扑通一声跪下去,双眸直视白微影,语气坚定,“我已经是认定了小姐你了,就不会再回头了!请小姐以后千万不要抛弃奴婢!” 听她这般说,白微影心中微微感动,被人坚定选择和信任的这种感觉,真好。 这件事后,景尚亭便再不找白微影了,他一心想着考取功名,才能保护白微影。 白微影夜晚到了药园司华圳也已不在,想必因为那件事,他仍旧还在生气。 而白文武也未再说关于让白微影进入敬平王府的事了,时间就这般过去了一阵子,药园子没了人去,也渐渐长出杂草,不禁让白微影有些感叹,果真是人走茶凉。 她悄无声息将翡翠耳环卖了后,得到了一千两银票,白微影利用前世所学的医术,在离白府不远处开了一家药馆,并聘请了药师,与她轮流坐镇,这般便能错开白微影在府中的时间。 很多疑难杂症在白微影的精心分析与治愈下,药馆的生意风生水起,仅仅是一日,便能纯利二十两银子,白微影这也算是小有资产了。 因为开药馆的事,白微影夜里倒是渐渐不再去药园子。 翌日一早,敬平王光临白府,白文武率领一众家眷忙是出来迎接,白微影只是不紧不慢简单梳洗,而白慕言却上了妆,显然,这是众多丫鬟同时忙碌出来的。 两人相比之下,白慕言艳丽悦目,白微影虽清丽动人,自有风骨,但她低垂眼帘,不争不抢,相比之下,倒是白慕言脸上的娇笑更惹人注意。 “敬平王,这么早,您怎么来了?”白文武忙是躬身问道。 “为的是江南水患赈灾之事,皇上交由了你我,本王心疼万千受灾的子民,故而急不可耐,白大人,你以为如何?” 白文武忙再躬身道,“敬平王心系百姓,是万民之福!那就书房请!夫人,快精心准备茶水点心。” 司华圳在白文武的引导下去了书房,江氏忙去准备茶水点心,白微影和白慕言倒还留在原地。 “妹妹,瞧见了吗,敬平王看都未看你一眼,你这纸老虎该被戳破了吧。”白慕言得意道,显然,她对她精心装扮的妆容很有信心。 “你嘴巴放干净点!”慧梅不等白微影开口便还嘴道,白微影便不再开口,只带走了慧梅。 白慕言身旁的银花瞟了一眼白微影的背影,对白慕言满是献媚道,“众人都能看出来,只有您才是艳压群芳,与敬平王最为般配。” “那是自然。”白慕言不屑勾唇,便回院准备再精心装饰一下,亲自为敬平王看茶,就不信,没有她白慕言得不到的男人。 白微影回到了院落后,看向了镜中,道向一旁的慧梅,“好像有妆是要美艳些。” “才不是呢,小姐天生丽质,那个慕言小姐实在可恶,根本比不上小姐您的一根头发丝。”她仍旧未消怒气。 白微影低头浅笑,“既你都说了,比不上本小姐一根头发丝,那何必是与她计较呢,好了,为我上妆吧。” 慧梅以为自己听错了,白微影一向不爱出风头,如今敬平王来了,竟舍得上妆了。 “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虽说是这般,可白微影有预感,自己与他会对面。 而另一边,江氏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面带大方得意的笑容进入书房,白慕言化好了精妆后,低着头,乖巧的跟在江氏身后,她手里的托盘中有茶壶和茶盏,显然,她这是有意为之。 司华圳余光瞟了一眼后,便未看过一眼。 第六十四章 竟然放了药 “王爷,来,用茶,这可是下官攒了多年的上品茶叶,越陈越香,回味无穷。”他做出请的手势好,白慕言低头,纤纤细手如柔若无骨般,轻抚茶柄,茶水缓缓倒入杯中,白皙的玉手与淡绿茶水做对比,更显冰肌玉骨。 白慕言缓抬精致动人的水眸,柔声道,“王爷,请用茶。” 白文武只一眼便能便看出,白慕言对司华圳有意,心下思量间,若白微影不愿,而白慕言进入了敬平王府,对自己来说同样有助力,他便默许了白慕言的行为。 一旁的江氏紧盯住了司华圳脸色的细微变化,可怎么都不见有任何波澜。 “茶不错。”司华圳淡声道。 白慕言心中欣喜,大抵是以为他在暗指自己人也不错,正想起身时,正想退下时,突来的一个崴脚,她直直向司华圳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司华圳一旁的侍卫流风闪身上前,白慕言扑了流风一个满怀,而司华圳仍旧风轻云淡,毫无波澜。 白慕言没碰瓷到司华圳心中带有怨气,恼羞成怒推开流风,司华圳垂下眼帘,面向白慕言道,“是本王的人唐突了。” 白慕言脸色羞红,白文武忙道,“无碍,误会而已,慕言,下去吧。” 白慕言匆忙告退,江氏也行礼告退,白文武心中不免尴尬,果真,慕言的心性比不上白微影。 与敬平王不是一类人,又怎能拿捏住敬平王呢,还得白微影才行。 这时,他后知后觉,司华圳同白微影实在太多相似之处,就如这处事不惊的态度,如出一辙。 两人谈了两个时辰后,该是用午膳了,下人过来请用膳后,白文武起身请司华圳用膳。 司华圳淡道,“本王还有要事,这便先行一步。” 白文武怎会放过这么大好一个拉近距离的机会,忙进言道,“饭菜都已备好,王爷就赏个薄面吧。” 司华圳思量了下,这才点头,白文武欣喜忙在前带路。 白微影同白慕言众人已然端坐好,见司华圳同白文武已到,皆是起身行礼,司华圳一贯寡言,并未回应后便落座。 白文武介绍道,“这是我们老家一带有名的醉酥鸭,王爷您尝尝。” 司华圳轻点头,以示谢意。 白文武为了表达诚意,为司华圳布了不少菜,白微影垂眸间不禁勾唇,司华圳面前的菜都快堆成了小山,他会吃吗? 可结局出白微影所料,司华圳竟缓慢吃起来,动作斯文有礼,白文武大喜,在他眼中看来,司华圳并非是在用膳,而是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想来,他想攀上敬平王这棵大树十分有望! 景尚亭发现一旁白微影的目光时不时在于司华圳身上,他出口道,“微影妹妹,你最爱吃的桂花酥。” 景尚亭提醒道,白微影随意嗯声后正准备夹桂花酥,谁知,一向不愁没菜吃的司华圳,竟伸出银筷,与白微影夹克同一块。 白微影条件反射收回手,司华圳夹走,声音淡漠,听不出其情绪来,“这桃花酥虽好,却过于常见,有人或许喜爱食用,也有人对其味同嚼蜡。” 白文武有些不明司华圳的意义,思量后马上附和,“对,这的确是个人喜好不同。” 白微影面色无常,心中却一紧,他是在影射她白微影,不喜欢他这块桃花酥吗? 原来是在与她置气,如今来出气来了,如此简单,倒还真是让她出乎意料。 一旁的白慕言脸色阴沉,她怎会不明白司华圳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白微影,他竟然会亲自前来白府。这可是他头一次对女人这般重视! 这顿午膳白慕言和江氏难得不作妖,这倒是让白微影心中有些好奇,想必两人还在密谋什么大事,司华圳亲自前来白府,这么好勾搭司华圳的机会,她们怎会放过呢。 吃完午膳过后,白文武邀司华圳到了左院外的湖上乘舟泛湖消食赏景,舟船有两层,白文武特意包下一层为招待司华圳。 白微影作为白家女儿自然也上了船,白慕言命人带上了她的古琴准备为司华圳一展身手。 船楼上,莺燕娇笑,双眸含情,司华圳与白文武商议正事,俊男靓女好不令人艳羡。 就在此时,白慕言起身上前道,“王爷,父亲,小女对着这无限美景,顿生曲意,可否让小女献丑一曲。”白慕言娇声着,如花美眷,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白文武正想答应道,司华圳却淡漠拒绝,“本王只想赏景。” 身边传来其他丫鬟的轻笑声,白慕言脸色难看,只得僵硬的迈开腿坐回了位置,桌下的白微影用手掐住了大腿这才忍住没露出笑意来。 司华圳还真是果断。 白慕言咬着牙,桌下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没想到,司华圳竟会是这么直白的便拒绝自己!怎么说,自己有才有貌,所有的男人都应该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敬平王!她一定要收服他! 渐渐的,船上点起灯笼,一行人准备就在船上享用晚膳,白慕言的丫鬟在一只饭碗中倒入了少量无色无味的媚药,她低着头,将饭碗轻放到了白微影面前。 但她眼神过于心虚,特意低头下去也掩饰不住,白微影只是轻瞟一眼,想着,白慕言这又是耍的怎么一出。 晚膳食用了过后,舟船也回到了左院外,一行人下了舟船过后,白微影突而有些头晕乏力,且浑身开始痒起来。 她明白了,饭菜里面竟然放了药。 她故作轻笑,“爹,女儿竟困的快倒了,这便先行告退了。” 白文武见白微影不是装的,便道,“好,你回去好好歇着,王爷,这边请,我送您出府。” “尚亭啊,你这个做哥哥的怎的不送一下微影。”江氏半开玩笑,景尚亭对白微影却一向认真,点头道,“是,那尚亭这便告退了。”说完后,景尚亭也退下了,往白微影的方向去。 司华圳只是一眼,瞟见白微影的背影带着不同。 第六十五章 这可是一场大戏 他便道,“本王想在白大人这府中多赏些景,白大人以为如何。” 白文武自然欣喜,忙道,“自是可以!夫人,你们先退下吧。” 江氏带着白慕言告退后,并使了眼色,让白慕言追上白微影去准备捉奸! 这可是一场大戏!不得不看。 此时的白微影,到了假山后,脸色潮红难看,而慧梅见出白微影有些不同,忙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微影摇头,“没什么。” 说完,她正准备进假山好好调息一下,不能让这副丑态被人见到。 “慧梅,跟我来!”白微影带着慧梅进了假山后,慧梅越发紧张,不知道该是如何办,白微影拿出簪子,深深扎入大腿。 媚药的特性她明白,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催动性!她只要熬过这半个时辰自然便恢复正常。 “小姐!这是怎么了!”慧梅被白微影这一举动吓坏了。 白微影无力一笑,“不过只是媚药而已,她们想毁了我的名节,我是决计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就在此时,景尚亭的声音传来,“微影妹妹,你在哪儿!” 白微影示意慧梅不要出声。 可随着药性铺天盖地的冲击意识,她便突然心生一种想呻吟的冲动,白微影再次将簪子扎入腿肉上,她意识这才清醒一些,不行,此时不能景尚亭过来。 慧梅手足无措,就在白微影快要如愿痛昏厥过去,景尚亭出现在洞口,见白微影脸色痛苦,忙问慧梅情况,慧梅如实告诉了后,景尚亭横抱起白微影便想去找大夫。 白微影很想拒绝景尚亭的怀抱,可一触碰到他衣服下胸膛的温度,她的双手便成了绕指柔。 景尚亭身子一怔,低头看向白微影脸色潮红娇艳欲滴的脸庞,差点气血升高冲动开来,但还是被他的理智给压制下去了。 “微影妹妹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说完,他正想带着白微影出假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传来,白慕言的声音也越来越近,“白微影去哪儿了!快找!” 景尚亭进退两难,若是出去,白微影定会被误会,若是不出去,白微影定会坚持不住! 就在此时,他的面前竟然闪过一个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司华圳! 司华圳此时不应该和白文武在一起吗? 司华圳见白微影一只手仍旧手握簪子扎进肉中提神,他颦眉眯眸,“把她给我!” 景尚亭本不想将白微影给他,可转念一想,只有司华圳此时能护住白微影了! 司华圳接过白微影后,大步出了假山,借由月光看清后,他为白微影渡入内力,这时,白慕言和江氏赶来,见司华圳竟和白微影在一起!她眸中怒火中烧,上前道,“这是怎么了?妹妹!” 白微影只感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晚膳皆是吐了出来,正巧吐了白慕言和江氏一身,白慕言当即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司华圳拂袖,将无力的白微影拥入怀中,他冷眸一扫当场,声音中带着愠怒,“流风,去将此事查清楚。” 白慕言双眸失神,不敢相信,为了白微影,司华圳竟会做到这种份上。 白微影缓缓睁开眸子,得见司华圳的侧颜,她缓缓站直身子推开了司华圳。 将药吐出来后的确舒服多了,白微影也清醒不少。 “多谢王爷相助,小女只是有些不适,无碍。”白微影话语中的疏远,让司华圳听了微眯了眸子。 “只有一句谢谢吗?”司华圳声音中带着质问。 白微影知道,他是为了那件事。 她抬起双眸,同他对视。 “小女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王爷海涵!以后也算是恩怨两清。”白微影明明不是这般想的,可不知为何,说出来后就彻底变了味。 司华圳脸色仍旧平静,可眸子深处早已经是在翻涌。 “是吗?你这是要与本王划清界限。”他反问道。 白微影却低头勾唇一笑,“王爷既已经知道,何必再问呢,小女子就如同那桃花酥,只能孤芳自赏,上不了台面,王爷请便吧。”说完后,白微影同景尚亭离开了这里。 离开时,白微影心中本是想解开这个误会,可转念一想,此时形势复杂,她不掺合进这趟浑水是对的。 白文武追上来,见司华圳在这儿,不禁惊讶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司华圳不假思索,同流风离开了白府。 白慕言脸色阴狠,这下她也算是看清了,司华圳的心里面,只有白微影! 她只得气冲冲的和江氏离开了这儿,徒留白文武在场,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白微影和司华圳也就这样不欢而散。 她拿出玉佩细细观察,这下,两个人便彻底没了决断,真的如此了吗? 景尚亭看出了什么,路上出声道,“看来,敬平王同微影妹妹关系匪浅。” 白微影略微叹息,“再匪浅刚才也已经恩怨两清。” 景尚亭仿佛想到了什么,道,“王爷并非巧合在假山里遇见我们,他是有意来找你的,只不过被我搅和,对吧?” 白微影转而看向他,“尚亭哥,不要多心,我与敬平王之间如今恩怨两清,他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物。” 景尚亭却已经看出来了。 “微影妹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回去休息吧,记得好好包扎一下伤口。”景尚亭将白微影送到了院口后便不再进入,白微影点头后-进了院子。 景尚亭看着白微影的背影,十分羞愧,在刚才那种情况,自己却完全无能,看来,一定要考取功名!才能保护微影! 白微影回到了房间后,慧梅为白微影找来干净纱布包扎好,幸亏伤口面积小,否则很大几率会留疤痕。 “小姐,慕言小姐她们太坏了,您就不打算还击吗?”慧梅很是为白微影抱不平。 白微影却摇头,微微挑眉,一双眸子认真复杂,“机会已经来了,我的药草已经成熟,接下来,该是发挥奇效的时候了。”白微影正好想要试用一下这药草的药性是否纯正,眼前的白慕言,便是一个好对象。 第六十六章 拜师 白微影将用红娘子磨成的药粉装在了小瓷瓶中,接下来,就且看她如何给白慕言一个小教训。 翌日,不等白微影主动,白慕言便自己过来,她眼里面满是怨恨,“妹妹真是好福气,昨日便可见敬平王与妹妹你关系匪浅呢。” 白微影风轻云淡,为自己倒了杯茶浅尝,“姐姐说笑了。” “妹妹何必装傻,只不过,姐姐非敬平王不嫁,妹妹就别肖想了。”她满是高傲,白微影低头一笑。 “妹妹可从未与姐姐争过,姐姐若想要,也要看敬平王愿意与否。”白微影不过淡然一句,白慕言便气得将茶杯往一旁的药草地里一砸,当即,珍贵的药草散落几株,白微影微眯眸光,即使心中再是发怒,可面上仍旧平静深幽。 “姐姐,稍安勿躁。”白微影浅声道后,桌下的一手却拿出了小瓷瓶,轻轻倒在手上,这无色无味的药粉通过白微影在白慕言面前散发,很快遍布白慕言全身。 “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白微影,我今日来是特意告诉你,敬平王只能是我的!”说完后,她气冲冲的离开了这儿,等她走后,白微影这才缓缓拿出解药服下,相信白慕言回去后,有的难受了。 待白慕言回到了院子后,突然全身奇痒难耐,她抓了许久后,面对镜子一看,被她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她的面容上全是一片红点! 她毁容了! “啊!”一声惊叫响透白家。 慧梅收到了消息后,忙是禀告给了白微影,不过,这都是在白微影的掌控范围内。 “敢到我院子来撒野,先让你痛几天。”白微影淡然品茶后,慧梅不禁佩服白微影,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处事不惊,却又不留任何把柄。 入夜后,白微影没有去药馆,到了药园,竟见司华圳也在,这倒是稀奇事。“白姑娘竟有闲心来这儿。”司华圳勾唇冷笑,显然,是带着嘲讽。 白微影叹了口气,两个人的冷战是该结束了。 “前段时间太忙,这才忘了过去,王爷很想看到小女吗?”白微影反问道,司华圳却面容不惊,“白姑娘真是说笑了,昨晚还说着恩怨两清,如今便来套近乎。” 白微影大多明白,司华圳现在是在口是心非吧。 她从自己怀中拿出了用红血藤磨制成的药粉,“这个能生津治血,很有奇效,王爷请收下吧,就算是小女为王爷您赔罪了。” 司华圳瞟了一眼,“一瓶药便想收买,是否太看不起本王了。” 白微影低头哦了一声,正想将药收回,可眨眼间,白微影手中的药已然不见,抬头便见他正在手中把玩,“王爷?”白微影试探道。 “可送上门来的礼哪有不收的道理,本王便收了。”他这般道,竟然没有任何脸红心跳的表现。 “司华圳,你这人可真是口是心非。”白微影不禁叫出了他的本名感叹道。 “白姑娘可千万不要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说完,白微影原本还想回怼,可转念一想,能让他消气,两人和解,这件事也便算圆满了。 “怎么说,还是要多谢王爷昨晚的搭救之恩。”说完,白微影起身致谢,司华圳脸色铁青,“你不觉得谢这个字很疏远吗?” 可白微影并未有这种感觉。 既然他觉得疏远,那自己便不说了,“好。”说完,白微影正想坐下,大腿受伤的地方撞到了桌角,当即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司华圳见状,明白她昨晚为了抑制媚药,用簪子扎伤了大腿,眼神微微一紧。 “小女所说的恩怨两清,不过是客套话,你我身份悬殊,且白府人心复杂,小女为了保全性命,也是不得已之策。”白微影低下头,带着歉意。 司华圳怎会不理解,“本王知晓,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多心了,明日,本王会让宫中最好的御医为白姑娘治疗腿伤,天色不早,本王先行一步。” 司华圳说完后,一闪身便不见,白微影正想问是仑御医吗,他便已然不见踪影。 若是仑御医,那还真是缘分。 前世,仑御医曾为她看过一次病,只此一次,白微影便被他高明的医术所折服被产生向往,这才开始自学医术,也才有了今天的小成就。 算起来,他还是自己的启蒙老师呢, 第二日,仑御医便来了,他拎着仍旧不变的红木医箱到了白微影面前,“症状已经有人告知仑某了,这是为您准备的药,这是内服,这是外敷,不仅养血,还并不留疤。” 白微影轻点头,见着仑御医,眼神温柔宁静,“仑御医,别来无恙呀。” 仑御医有些好奇,“白小姐,你我见过吗?” 白微影却摇头,“并未见过,早已听说仑御医大名,如今得见,很想请教一番。”两人相谈甚欢,谈到药学知识时,两人真是相见恨晚。 仑御医不禁感叹,白微影乃是药学奇才,可在京城却籍籍无名,这真是医药界的一大损失! “白姑娘!不知这么多医药知识!您是从何学来的。”仑御医对白微影心生敬佩,两人也成了知己。 “书上所看的,但也实际操作过。”白微影如实告诉,仑御医不禁惊叹,“真是奇才!这般,你若愿意屈尊拜我为师,我愿意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仑御医爱才心切,想将白微影这个奇才揽为己有。 白微影求之不得,“多谢仑御医!不,师傅!”白微影马上改口叫师傅,将仑御医哄的哈哈大笑。 “等你好了以后,师傅带你入宫去为贵人诊病,这样,你就能在师傅身旁多学些知识了。”仑御医一片热心,白微影欣然接受。 相信在仑御医身旁,她的医术一定能够再上一层楼! 这时,江氏却带着一群家丁,大有来势汹汹的气势。 “微影啊!你姐姐病了,能否借仑御医一用。”江氏低声请求道,仑御医却颦眉不悦,“仑某受人之托,只医治白小姐一人。” 并非是他见病不治,实在是敬平王着重吩咐,只能医治白微影一人,别的人和事一概不管。 第六十七章 怎能不知会本王一声 江氏见仑御医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她冷哼一声,“不过只是一个御医,有什么可高傲的,让你治本夫人的女儿是抬举你!” 白微影起身,对江氏有礼道,“姨娘,这件事实在为人所难,仑御医也是受人之托,若对仑御医不满,便是对托仑御医之人不满了?”白微影将道理理清了后,江氏脸色顿时煞白,她自然清楚,和御医相熟的人,自然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说,也不是她一个女人家能惹得起。 “你!好,白微影,你给我记住了!”她只得愤愤离去!对于白慕言的脸,她着急的找遍了京城的名医,却都没有法子,实属是白慕言所沾惹的红娘子,并非是普通药物能够解决的。 白文武因为为江南水患筹款一事忙的焦头烂额,一听江氏所说的事,他根本没有心思想要参与,直接回绝,“京城那么多名医,随便你去找便是。” 江氏气的差点昏厥,若直接找大夫便可解决,她又怎么会来找他呢。 “你!你竟然!”她实在气不过,这个男人竟连自己女儿都不管了。 “我怎么听人说,最近仑御医在我们府中进出。”他也是听别人说。 说到这儿,江氏更是来气,“那是有贵人为白微影请的,可人家根本看不起我们白家人,除了白微影,皆是不医。” 白文武联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该不会是敬平王吧。” 江氏吓了一跳,“怎么!上次他们两人的决断我可是亲眼见到,不可能,那决计不可能!” 白文武叹了口气,如此这般,便也只能感叹无缘。 “再看看吧,找名医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他便去了书房躲清净。 江氏气的咬牙切齿,若真是敬平王,那自己可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白慕言每日都在房中哭闹,见谁便扔东西,都快把房中的名-器给扔光了。 白微影算了一下,是时候了,药效也只有几天便该退了,这笔钱不挣白不挣,她便让自己药馆里的王大夫过来医治,不过两天便被封了一个圣手的名头,且获得了千两金子,这又是一大笔钱进账了! 白微影利用这笔钱,在中心地段再收购了一个酒楼,她要将客栈和酒楼合并,开一家又做客栈又做酒楼生意的店,这可是绝无仅有的,白微影算是开创了先河,便取名叫,“天字第一楼。” 她特意花了大价钱请的大厨,这般下来,她便花了两千两银子。 她作为主人,开业当场自不会缺席,她乔装打扮后便是一个俊俏公子的形象,慧梅都不禁感叹道,“小姐,您要真是一名男人,恐怕要惹得不少女子倾心。” “你得叫我公子,好了,我们出去吧。”说完,白微影便带着也扮了男装的慧梅到了店外,领着自己统一服装的员工,在门口致辞,并安排人准备剪彩。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多谢大家在晨起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天字第一号的剪彩,首先,我先介绍一下我们天字第一号,我们天字第一号是一家集早中晚三餐与住宿的一家客栈,为了使菜品味道俱佳,且让五湖四海来的宾客都能品尝到一贯的口味,我们特意请了熟悉东西南北四大地方菜的名厨们,能够满足来自不同地方宾客的口味。” 说到了这儿,众人不禁感叹,天字第一号的贴心之处! 白微影见反响不错,继续再道,“为了再让我们入住的客户能够安心入睡,不担心财产的丢失,我们特意请了安排了身怀武艺的门卫们,全天轮流守候,保护宾客们的财产和人身安全,这是在下在外住宿过,深有感触,这才想出了这一个方案。”白微影这算是说到了大家的痛点上。 虽说京城治安严谨,可却也是小偷的福地,他们为了钱财宁愿冒险,故而丢失东西的事件也是层出不穷,如今天字第一号愿意花钱在保安措施上,这便让宾客就冲这一点,管它饭菜好吃不好吃,那也是值了! “现在,天字第一号,正式营业!”随着锣鼓队的响起,在满天飞舞的彩带下,观众们不禁为此热烈鼓掌。 就在此时,只见人群被人打开,便装的司华圳缓缓前来,“店主说的如何好听,本王倒要试试。” 有眼力见的人看出是敬平王,惊呼后正想跪下,司华圳却抬手道,“本王微服,不便惊扰大家。” 可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般,一会儿便飞遍整个京城,全城人都知道,敬平王竟光临了一家刚开业的客栈! 白慕言听闻,脸伤刚好,便迫不及待上妆前往,她刚出了白府,便被过路大步而行的女子撞到,银花正想破口大骂,便听到那女子与她丫鬟道,“快去天字第一号,再晚就没有房间了!可就见不到敬平王了!” 白慕言一听,忙让银花住口,提起裙摆便快步跟在那女子身后。 “好,这位客人请跟我来,我们这里的房间没有上中下三等,皆是一品房,皆是光线极佳…”白微影一路介绍进去后,等到众人听不到了,她这才冷着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司华圳负手而立,一身白衣出尘脱俗,“公子,我们识得?”他转眸平静问道,白微影无奈,既他那么想作戏,便作到底好了。 “放心,戏钱我不会少你。”说完,白微影正想带他进入房间,一阵独有并熟悉的嗓音传来,“此等有趣之事,圳弟怎能不知会本王一声。” 白微影听闻这话,叫司华圳圳弟并自称本王,如今皇上只有一个兄弟还在京城,那便是淮安王,司苑琼。 她与司华圳转身,果真得见一身便装的司苑琼手握折扇,缓缓进店。 他与司华圳年岁相差无几,只见他一身华服,为他俊美的容颜增色不少,折扇轻挥,鬓发飘动,一双星眸灿若星辰,他身上与司华圳不同的便是,他多了几分阴柔之美。 但白微影可知道他的铁血手腕,上一世,他造反逼宫,使得皇帝退位,足以可见他野心勃勃,并非表面般柔美不带丝毫戾气。 第六十八章 只能是她的 “皇兄。”司华圳略微行礼,司苑琼上前打趣道,“你我兄弟许久未是叙旧了,今日便好好痛饮一番。”说完,他注意到了一旁的白微影,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华圳上前挡住他打量白微影的目光,“如此,这便走吧。” 等到白慕言到来,房间已被订光不说,就连饭桌都不剩一张!她跳起来见客栈里面的敬平王!还有两位相貌不错的男子。 “请问大娘,敬平王身旁的两位男子是谁?”白慕言特意问了一旁的大娘。 “他你都不知道?身穿华服的便是美名传播的淮安王!相貌俊美,风度翩翩。而白衣就是这天字第一号的老板,赢公子。”大娘一脸向往,竟也泛起了花痴。 白慕言惊叹一声,淮安王,这天字第一号楼是什么皇亲国戚所开,竟能引得两位王爷同时前来! 因为两位王爷的原因,天字第一号当即爆满! 白微影带着两位王爷一同在客栈参观,淮安王目光锁定在白微影的身上,他用他独有的嗓音,道,“本王倒是为这位姑娘感兴趣的紧,竟能让圳弟你亲自来此坐镇。” 司华圳低头,勾起没有温度的浅弧,“本王也对皇兄此举感兴趣的紧,是所为何事,要来巧意偶遇呢?” 司华圳特意转开话题,司苑琼怎会不明,可当他与白微影对视上时,白微影那毫无惧怕的眼神,更让他产生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白微影接待好了这两位后便匆忙回到了府中,到了晚上再是过来清算收益,她算了一下,刚开业,白微影打的八折,当天晚上结算收益,便收益了八百两银子,相信这般下来,一周内便能回本。 当夜,白微影在房间内同司华圳“分赃。” “王爷,小女算了一下,除去所有人工费成本费,今日的收成,你我五五分成,相当于,您这一晚上,便挣了三百两银子。”说完,白微影将桌上的三百两银子推向坐在在月光下,司华圳英俊的面容上仿若撒了一层柔纱。 “你是说,本王一晚,才值三百两银子?”他颦眉间,惊艳夺目。 “嗯!没错!王爷,请您收好。”白微影非常真诚道。 司华圳抬头看向白微影,他深邃的双眸此时独具魅惑,“白姑娘,算盘打的真精,本王给白姑娘带来的,就只有今日这三百两银子?” 白微影声音高了几分,仿佛在掩饰自己的心虚,“那明日您再来个售后服务,一波好评,到时我再把我这三百两银子也分你,这下您划算了。” 司华圳转头,唇间若有若无勾起弧度。 “敢情本王这一夜便分文没有?”司苑琼阴柔婉转的声音传来,白微影脸色煞白。 只见厅处人影一闪,司苑琼的面目在月光下更显柔情,他缓缓而来,白微影不再说话。 “白姑娘请便。”司苑琼突访,显然司华圳也未预料,他支走白微影,白微影起身准备退出了他的房间,却被司苑琼伸出手拦住,“白姑娘,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呢。”显然,他已经查明了白微影所有底细,知道硬刚不过,白微影便恭敬道,“王爷若想要银子,小女全给便是。” 司苑琼一笑生花,“是吗?白姑娘真是客气了,不过本王倒也不贪心,六百两银子,我们三人一人二百两,如何?” 白微影看着他这笑面虎模样,若非得知前世他的野心真面目,恐谁都会被他骗了去。 “行,都听淮安王所言。”说完,白微影这才退下回了白府。 等回到了白府后,下午便回来了的慧梅这才道,“小姐,你可急死我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您了。” 白微影勾唇轻笑,“这是如何了?” “若是您天天都去店里,那万一有人找您,您却不在,对您名声不是大有影响吗?”她这般说完,白微影却摇头道,“只是这两天在罢了,只要江氏那对母女不来找我,我又怎会被发现呢。”说完,白微影将今日的账本给慧梅看,慧梅眼放精光,“八百两银子,小姐,今天大赚呀。” “可惜,除却成本,其余的四百两银子都被敬平王和淮安王平分了,相当于我们今日只有二百亮银子,不过无碍,好汉不怕吃眼前亏,以后,算账的事可就交给你了。”白微影随意道,起身便去歇息了。 慧梅兴奋道,“我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 前段时间,慧梅原本不会算钱,但在白微影的调教下,现在算盘拨的飞快,她便成了白微影的得力助手。 白微影这下算也是小有资产,整日也懒得再与她们宅斗,每天数着自己的小金库有多少进账,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仑御医见白微影的产业经营的风生水起,也加了一份股进来,白微影可记得,仑御医是个老实人,他一直在宫里当御医,一个月百两的俸禄皆是借着一月一次的出宫探亲假给了他的媳妇用,可他媳妇不是个省心的,总爱去地下赌场。 仑御医却也只是宠溺她,有多少便给多少。 但总体两人是幸福的,钱刚好够她媳妇挥霍,如今能有挣钱的机会,仑御医自然也不会放过。 翌日一早,在万众瞩目下,司华圳同司苑琼出了天字第一号,司苑琼郑重其事道,“此店甚好,值得各位捧场。”司华圳与司苑琼同时发话,众人岂有不从之理,就连女子们也是挤破了头想进去一住昨夜司华圳歇过的房间。 白慕言特意起了一个早,却仍旧被人挤在群外,她本想端着架子,可见别的女子为了见司华圳一面,都早已没了风度,她也跳起来就为了见司华圳一眼。 “敬平王呀,江南水患就是他出的策略,可好了!还解了北方的用水之急,真有才啊!”众人对司华圳皆是久仰大名,皆是传着司华圳如何有才。 “淮安王啊!堪比女子貌美,在朝廷上也有建树,有颜有才,两位王爷都是奇人呀!”有女子痴迷道。 白慕言更是急了眼,敬平王只能是她的! 她好不容易见到了敬平王,却被别的人推的更远了,只见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位王爷上了马车后便缓缓驶离众人的视线了。 第六十九章 若有机会定回报于您 自此,白慕言狠下决心,她要苦练琴技,在下月的芳华宴上一鸣惊人。 院落中,白微影忙完了天字第一号开张的事,便跟着仑御医进宫去给华妃探病。 好巧不巧,白微影同师傅一起出诊便是“故人。”她倒是有趣的紧,想要会会她。 白微影身着医童装束,两个丸子头显得她格外娇俏清丽,她随同师傅来到了华妃宫中,当宫女见状是白微影时,忙质问仑御医白微影为何出现在这儿, 仑御医毕竟是一品御医,风范还是有的,他不卑不亢道,“此乃仑某新收的小医童。” 宫女气不过,却也不敢多发作什么,只得去请示了一下华妃,华妃定是不想显自己小气,便将仑御医和白微影请了进来。 只见珠帘发出清脆声响,令人眼花缭乱,里面美人侧榻勾勒出了其玲珑有致的曲线,白微影正感叹这其中奢华之处,华妃娇媚的声音便传来道,“仑御医,既然你说白微影是你收的医童,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白微影,就让你来为本宫诊脉吧。” 仑御医自然相信白微影,向白微影使了使眼色。 白微影恭敬上前,低头为华妃请脉,华妃冷哼一声,心想,这次是白微影自己送上门来,可要狠狠抓她一次小辫子。 白微影颦眉,诊脉了片刻,华妃嗤笑声,“仑御医,看来你这医童不怎么样,这下,您的医名要毁于一旦了。” 华妃刚说完,白微影这才收回手,退开一步,低头道,“臣女来的时候,已经是简单了解了一下娘娘您的症状,胸闷气短,四肢乏力,饮食无味,刚才探了您的脉搏,气若游丝,是体质变弱的表现,您只需要多加入食和加以运动即可。” 华妃怒道,“你这不当没说吗!本宫思念皇上积郁成疾,岂是几顿饭便能解决的!”她特意加重了积郁成疾这几个字,白微影当即便明白了。 她这是想要自己将病情说的严重,便能让皇上怜惜,这后宫女人真是可怜,为了争宠什么戏都演。 仑御医也算听了明白,忙道,“娘娘,微臣这便给您开药方!” 华妃的脸色这才舒缓开来,“还是仑御医医术高明,白微影,你再好好回去练几年吧!” 白微影倒也无谓,顺从道,“是,华妃娘娘。” 说完,白微影便退到了仑御医身后,待仑御医开了药方后华妃过目了一下,点头道,“赏仑御医百金!” 见金子的份上,白微影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仑御医拒绝了,也是怕留下祸根。 随着仑御医出了华妃殿中后,这才道,“师傅,差点给您添麻烦了。” 仑御医却笑道,“我开始行医也是抱着公正的态度,可是在皇宫中根本行不通,这已经被很多有心人利用变成了一种手段,微影啊,没什么的,你先等下师傅,师傅有些内急。”说完,仑御医去找如厕的地方,白微影便在这里等候着仑御医。 “如此这般,失去了医者的本心,真乃无趣。”白微影勾唇冷笑,看向不远处的池塘,放空心情。 “没想到,白姑娘还有一颗医者仁心,真乃奇女子。”一阵戏谑动听的男声传来,白微影转头看去,只见花丛后缓缓走出一人,他脚蹬白玉锦纹靴,身穿白袍绣金边华服,在日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长发束冠,鬓发勾勒出他完美娇柔的面容,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红唇不点而朱,好一个比女子还生的貌美的男子。 此人不是司苑琼还是谁。 此时,白微影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他逼宫的模样,杀伐果断,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容,刀光剑影后,只留下一宫的残尸和血河。 他这么会伪装,在逼宫前,他骗过了全部人。 “淮安王。”白微影行礼道,不再抬头。 司苑琼走到白微影面前,白微影仍旧一言不发。 她低头注视着他这双白玉锦纹靴,精美绝伦,就与他这人一般,美的像陶瓷,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可这精美的外表之下,却包藏祸心。 “本王总有预感,你我识得,即使嘴巴会骗人,可你的眼神,已经将你内心的活动交代的明明白白。”他呵气如兰,声音也动听,若换了别的女人,早就沉醉在他如沐春风般的嗓音中了。 “王爷,你我并未识得,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怎会识得淮安王如此尊贵的人物。”白微影仍旧不卑不亢道。 司苑琼一笑,面容生花。 “是吗?那你与敬平王,又是何种关系。”他突然凑近,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暧昧,白微影下意识退后几步,谁知正巧退到湖边,她一个踩空便掉下湖中,司苑琼也并未伸出援手,他面含笑意看着白微影在水中挣扎。 “你想清楚了告诉本王,本王便救你上来。”他不紧不慢,丝毫不将白微影性命放在眼里。 谁知,白微影竟慢慢没了动静,司苑琼眼皮一跳,这小妮子真不会水? 当即纵身一跃入湖,他埋入水中找寻白微影身影,果真见闭着眼睛的白微影正在往下沉! 他刚过去揽住白微影,白微影却突然睁开眸子,用尽全力踢了他一脚,借力向上浮去,虽说因为水的阻力而力道大大减小,却正中司苑琼小腹,他当即岔了气只得松开白微影浮出水面。 白微影先爬上了岸边,大口呼气,上次她在药园的池塘差点栽了是因为有水草缠住了她,其实她的水性非常不错。 她转头瞧见浮出水面的司苑琼,长发湿答答的贴在脸上,好不狼狈! “多谢王爷搭救之恩,若有机会定回报于您!”说完,白微影爬起身便顺着刚才师傅离去的方向去了。 爬上了岸后的司苑琼虽然外表狼狈,却丝毫没有愠怒之色,反而勾唇轻笑,他娇美的面容更显魅惑,“很好,白微影,果真不愧是司华圳另眼相待的人。” 白微影找到了仑御医后,仑御医对她担心道,“你这样会得风寒的,走,到这个宫中找套干衣服穿。” 他向这座宫殿的主人讨了一套干衣服,并让白微影进去更换以后,白微影这才感觉舒服不少。 第七十章 她说的有道理 不过,她可是记住了这个司苑琼。 出宫后,白微影路过镇公庙,见不时有香客来往,脸上皆是满怀期待,不禁心想,景尚亭马上要参加科举考试,为他拜拜也是举手之劳。 她提起裙摆便进入了镇公庙,跪于佛前,她诚心道,“求佛祖保佑,表哥这次定要金榜题名!” 前世,表哥久未是金榜题名,且还郁郁寡欢,一个苦命,无论如何,这一世,一定要改变! 她刚睁开眸子,却件供桌后有一人影正在瑟瑟发抖,想来是躲在这儿的乞丐,白微影在靠近这人近的地方放下了一些碎银子,随即转身出了大厅,到了许愿树下取下了一个保愿符,这才放心回到白府。 白微影刚进府中,正巧遇到白慕言,她冷哼一声,“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时常出府,也不怕惹闲话吗?” 这时,她见白微影手中握有一保愿符,这是镇公庙独有,也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再上心。 “就不劳烦姐姐上心了,这便告退了。”说完,白微影便侧身而过,白慕言气的咬牙,白微影越发无视她了! 白微影将保愿符给了景尚亭,道,“这是我为你所求的,希望对你有用。” 景尚亭十分感动。 “微影妹妹,这可真是劳烦你了。”这个府中,只有白微影是在真心对他好。 “无碍,你挂上吧。”白微影勾唇。 景尚亭迫不及待挂上,白微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科举考试下月便进行了,表哥若金榜题名,我这个做表妹的,可要备一份大礼。”白微影以此激励景尚亭。 可景尚亭并未有什么喜悦的神情,反而带着难色,“我想要的,便是给微影妹妹一个温暖可以依靠的臂膀,这样,微影妹妹就不会再受任何人欺凌和看脸色了。” 白微影低头一笑,景尚亭这人便是如此简单。 “行。”白微影答应下来,景尚亭喜悦起来,“微影妹妹,你愿意把表哥作为你的依靠吗?” 白微影点头,“那是自然!” 景尚亭十分喜悦,立马便推了白微影出去,“微影妹妹,你快去忙吧,我也要静心看书了。” 见景尚亭大为振作,白微影不禁心情舒畅,景尚亭实在好哄。 等回到了院子后,慧梅正在算账本,白微影休息了一下,今日便在院中磨了一下午药草,好久没有这样静心下来磨制药草了。 入夜后,白微影并未是到药园,她正准备歇息,听闻窗子突然被风打开,白微影起身正想关掉,却见司华圳已然立于面前。 白微影被吓了一跳。 高手的世界,果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近日不要出门,京城传入了病症”司华圳的声音仍旧冷冽刺骨。 白微影哦了一声,忙是问道,“什么病?” “瘟疫。”司华圳淡声。 白微影瞪大眸子,“瘟疫?在哪里发现的。” 这可不是小事!一旦沾上瘟疫,十病九死! “就在镇公庙一带,现在消息还在封锁阶段,怕扰乱民心,你近日少出门。”说完,司华圳转身闪身离去。白微影双眸失神,镇公庙! 她今日刚好进出。 她忙是服下了一份今日磨制的清毒药粉预防,可想到那份保愿符还在表哥身上,她带着药粉到了景尚亭院中,景尚亭正想歇下。 白微影冲了药后强迫他喝掉,景尚亭乖乖喝掉后,好奇道,“微影妹妹,这是怎么了。” 白微影看着景尚亭,问道,“表哥,此时你没有任何不适吗?” 景尚亭思索了一下,“没有,这是怎么了微影妹妹?” 白微影这才呼出了口气,“没事,表哥,这两日不要出门!有瘟疫传入京城,也别声张,一旦扰乱民心更会动荡不已。” 景尚亭震惊,声音哑然,道,“好,微影妹妹你也是。” 白微影回到了院中歇息后又告知了慧梅,两人连夜告知了药店与天字第一号关门,天字第一号连夜去屯好了两个月的粮食可供客栈的住户食用。 翌日一早,白慕言身边的丫鬟银花出现了浑身无力,唇色发白的状态,唤来了大夫,大夫诊出这是瘟疫,吓得连滚带爬出了白府。 瘟疫便彻底爆发开来。 白慕言吓得与江氏搬到了白微影旁的院子,这里是院里最偏的两个院子。 “老爷!瘟疫啊!银花得了瘟疫,我们白府完了!”管家吓得哭喊着禀报白文武,饶是白文武再如何淡定,如今也吓得笔落在地。 “快!快,把银花隔离起来!送出府去。”他忙是指使人道。 此时,哪里还有人敢是不要命的去送银花! “谁把她送出去,我赏百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胆子大的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将银花送到了镇公庙去,给她准备了好几天的干粮和水,也算是做的仁至义尽了! 银花声音沙哑无力,“不要把我丢掉,不要。”可她得了这种病,谁还会是要她待在白府里面呢。 这几个家丁领了百金后便被白府辞退,白府自此闭门不出! “老爷!有消息了,是从镇公庙一个进京城的流浪汉传出来的!而银花昨天正巧路过。”管家通过得到消息,立马告知了白文武。 白文武紧急召集白府上下,凡是有经过镇公庙的人通通要被送出去! 就在此时,白慕言想到了白微影求的保愿符就是镇公庙独有!她忙是指着白微影,“她去过镇公庙!” 众人皆是心惊胆战看向白微影,吓得离她几丈远。 白微影淡然而立,面容平静,面对白慕言的指证她没有任何异议,想到了白逻还小,若她身上当真是有瘟疫存在,她不能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我的确去过镇公庙,可至今安然无恙,银花是你的贴身丫鬟,是否你也该封锁起来!”白微影所说字字在理,江氏回头看了一眼白慕言,不自觉也退开一步,“好女儿,她说的有道理!”危急关头,江氏也顾不得什么母女情分了! 第七十一章 不愧为你看中的女人 白慕言脸色通红,“好!好!那我们都只能在院子里不准出去,看谁先发病!” 白微影正有此意,景尚亭上前一步,“微影妹妹!我相信你没有得瘟疫!” 白微影却自己先退后一步,“表哥,大局为重!” 说完,白微影便带着慧梅进了院子不再出门,白慕言也回到院子一通发泄怒气。 如今瘟疫盛行,白微影开始在自己的院子中捣弄药粉,前世的时候,在南方地区也曾发生过一次瘟疫,可那是在以后,那一次规模比较小,且又正好是伏天,瘟疫是趁着天寒入侵到了人们的身体中,故而也就好的快了。 有名医特意写下了治疗瘟疫的书,白微影曾经见过那本书,可如今那个名医呢? 为什么瘟疫这般快便来了。 莫非是自己回到了从前,改变了事件的原本发展顺序?看来,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白微影还记得那些药材,有几味药比较稀有,正巧药园里有,且药园什么药都有! 白微影正准备是翻墙出府,慧梅拦住白微影,道,“小姐!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你现在出去不是很危险吗!” 白微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慧梅,你相信我,我能救这场瘟疫!我现在要去。” 慧梅知道拦不住白微影,就只得抱住白微影的大腿,哀求道,“那你带慧梅一起去吧,慧梅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有什么事情也该让慧梅顶在你前面才对。” 白微影知道慧梅忠心,且自己也的确缺一个助手,便让她率先服用了自己准备好的药粉,两个人便到了镇公庙!果不其然,这里已经被封锁。 白微影本想进去,侍卫却将白微影拦住,“姑娘!你是要进去找死吗?” 这时。陆陆续续有确诊的瘟疫患者被抬了进来,原本用来拜佛的镇公庙,竟成了瘟疫患者集中地。 就在此时,司华圳出现,他一手以袖掩鼻,将白微影拉离开,“你这是找死吗?” 白微影重重道,“我有办法救他们!你相信我!” 司华圳怎么会答应,他转身便让他的人准备将白微影带走。 白微影大声道,“司华圳!你相信我,我救了他们,整个京城病情就会得到控制了!” 司华圳并未回头,“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给本王乖乖回去。” 就在此时,司苑琼戴了面布缓缓过来,他双眸精致动人,声音仍旧柔美动听。 “大局当前,圳弟何时儿女情长了。”他勾唇轻声。 将司华圳的注意力转移开,慧梅忙是帮白微影挣脱开侍卫,白微影趁机大步进去,她戴了面巾,见到这里面的情形,当即差点呕吐开来。 只见这里面的人皆是无力,像小山一般堆在一起,臭气熏天不说,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令白微影动容。 白微影蹲下一一为他们服药,慧梅进来后也帮助白微影。 司华圳见状,大步进来将白微影拉着,白微影甩开他,冷道,“你别管我,我知道,你怕我患瘟疫,可我有这个能力,我就不能见死不救。” “再者,你不应该高兴吗?若敬平王深明大义,容许我救助患者,那又是伟绩一件。”白微影说完,司华圳一双眸子凝视她,“你是觉得,本王想要贪图你的功劳。” 白微影原本想要用激将法,将他气走。 这也是无奈之举。 可司华圳却接过侍卫递上来的面巾,道,“那本王可不能让你独占了功劳。” 说完,他便开始帮白微影一同整理,侍卫纷纷带上面巾加入,白微影见状,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白微影拿出水壶和药粉,刚想为司华圳冲药,他却按住了白微影的手,并道,“把药留给患者用。” 他眼神中的认真,令白微影心中一动,随即,他投身到了忙碌当中。 白微影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置身于温暖当中,虽说他挺犟,可最终还是同自己加入到了其中。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外冷心热。 终于,这样忙碌了一天下来后,白微影开始坐在一旁,慧梅为白微影擦汗,司华圳仍旧在患者间忙碌,为他们喂药。 此时,司苑琼带来了大批太医,他向白微影勾唇邀功,“这可是本王向皇兄花了大力气才借来的,白姑娘,不感谢下本王吗?” 白微影见状,太医毕竟是懂医术的,司苑琼能请来这么多太医,实属不易。 “多谢王爷了。”白微影起身忙是来了精神。 司苑琼凑近,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你打算如何谢过本王,再和本王来一次戏水吗。” 白微影勾唇,这司苑琼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王爷想来多少次都可以,只要王爷敢陪小女玩。”说到了这儿,白微影轻笑。 司苑琼再道,“本王喜欢和你玩,你太有趣了。”说完,他开始指点太医加入行列。 这一天下来,白微影感觉自己筋疲力尽,天色不早了,白微影该回王府了,谁知,白微影到了这里的消息被白府的人知道了后,坚决是不让白微影进入府中。 白微影知道,这些人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便只好准备去天字第一号歇息,这时,司华圳出现,他冷道,“若是不介意,到本王府中休息。” 白微影正想拒绝,毕竟这不合适,这时,司苑琼却突然出现,他仍旧带着笑意,声音如沐春风,“正巧,本王王府也有空置的房间,不如白姑娘。” 司苑琼也想邀请白微影,白微影却摇头皆是婉拒,“小女自有地方去,不劳烦两位王爷挂心。” 说完,白微影上前将药粉放在了司华圳侍卫手上这便离去了。 “圳弟,果真不愧为你看中的女人,巾帼不让须眉。”司苑琼看着白微影的背影,津津有味道。 “请皇兄注重下自己的言辞,白姑娘与本王清清白白,也希望皇兄对她不要过分关注。”司华圳转身,双眸与他对视,两人对峙来,竟不相上下。 虽说司苑琼双眸充满柔情,可眼底的深邃与复杂,却也是令人深陷不已。 “圳弟,你不实诚,也罢,本王对她倒挺感兴趣,届时,你可不要与皇兄抢,哈哈哈。”说完他抬头大笑离去,司华圳看着他的背影,微眯起一双眸子,深邃复杂。 第七十二章 还偏就不如你愿 白微影到了药馆将就了一晚,第二日便戴上面巾继续投入到患者当中。 等到银花缓缓睁开双眸时,得见白微影竟正在为自己喂药,且镇公庙也已然是焕然一新,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再是身体横陈的杂乱现象。 “微影小姐,我。”她有些羞愧,自己之前还同白慕言一同对付白微影。 如今看来,当真是自己小肚鸡肠。 “什么都别说了,好好养身体,这段时间还在观察期。”白微影说完后,起身往另一个患者去。 银花为此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司华圳过来帮白微影,一群人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事件被皇上知晓了,特意命人过来赏了白微影万金,宣旨的太监面巾戴了好几层,生怕自己被传染上。 白微影让慧梅收下了后,太监公公继续道,“皇上出于龙体要紧,不便亲自来体恤民众,便封白微影为奉圣医官,奉皇上旨意医治患者,即日起,只有奉圣医官等人才能进出镇公庙,以免瘟疫传播。”太监为白微影送来官服,白微影亲自收下后,宣旨的公公便迫不及待离开了这儿。 这算是将这个烂摊子全扔给了她。 既如此,也是机会。 白微影让司华圳发令下去,若有与患者接触过的人,全部都要接受观察,一周内无发病者才能送回。 这可需要不小的力量,司华圳发动了自己所有的人力,这才将所有人集结到了一起,由于场地不够,白微影将那些人迁至到了城外,连夜搭起了帐篷供他们住宿。 同时,司华圳号召所有的药馆捐药,消息传出去后,其他地方纷纷送来药物,这才解了白微影的燃眉之急。 看到司华圳忙到从不停歇,白微影心中对他不禁肃然起敬,这才是她心中,一个好皇帝该有的样子。 只可惜,那位皇帝,如今还在皇宫中锦衣玉食。 此时的白慕言听闻司华圳朝夕相处,气到将房间一众挥掉!却又无可奈何,她不能够用自己的性命去与白微影竞争。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全身发热,有恶心呕吐症状,她倒在地上,伸出手想推门呼救,她意识到自己竟被那贱婢银花给染上了! “救救我!” 白慕言得了瘟疫后,江氏再是不舍,也只能让人是将白慕言送了出去,当白微影得见白慕言时,不禁勾唇冷笑,看来,恶人自有恶报。 白慕言紧闭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白微影。 昔日她对自己那般狠毒,自己也该是让她吃吃苦头,不过,怎么说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一周过去,病情得到明显好转,已经有一批人根治,且白微影记得,一旦发过病且根治好了的人,身体会对这个病情有抗性,她便号召让这些人一同加入到了救治患者的行列当中。 而白慕言则仍旧没有好转,每次白微影给她喂药,她都要强不喝,这便是白微影所想看到的。 等到了别人都快好了,她总算是挺到了司华圳和白微影皆是关注她一人的时候。 “敬平王!我实在喝不动药,你能喂一下我吗?”说完,她一双眸子带着哀求,虽无妆容,却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白微影勾唇上前,道,“姐姐,妹妹来喂您。” 白慕言生怕白微影喂她的是什么毒药,忙是撇头过去,“我不要你喂,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一旁的患者听不下去了,不平道,“你不喝酒不喝,还敢说白大夫蛇蝎心肠,我看你就是活该!” 白微影对他们来说可是再造恩人,谁敢说白微影不是,就是他们的死敌。 白慕言气的想唤人来,可一想到自己如今没有侍卫在身旁!就只得咬牙不发。 白微影心想,人家不理自己这个情,那接下来如何,便是她咎由自取。 等到她奄奄一息时,众人皆是已经痊愈,路过的人与人对她同情,都认为她是咎由自取。 “王爷!您便可怜可怜我的,让那个女人给我喂药,会害死我的!”她指着白微影,向司华圳哭诉道。 银花受司华圳眼神,上前为白慕言喂药,白慕言仍旧撇头不想喝,银花也无办法。 这时,白微影让人送进来了一口棺材,黑洞洞的,吓得白慕言一哆嗦。 这个女人,果真是巴不得自己早些死! “姐姐,您不喝药也就算了,这棺材等着您呢,等您自己作死了,往里面一扔,到时都没人敢给您上香,啧啧,那叫一个凄惨。”白微影饶有兴趣看着白慕言。 她可不想她这么快就死了。 她还没玩够呢。 “你!那我还偏就不如你愿,咳咳!银,银花,我要喝药。”她无力说完,银花这才面无表情喂药给了白慕言。 入夜后,白微影去了药馆,如今就白慕言一人,也没有什么好直接看守的,司华圳与侍卫看守着,也是为了白慕言这个传染源被图谋不轨的人利用。 白慕言吃力起身,刚想出庙,便被司华圳与侍卫拦住,白慕言扶着墙,声音柔情,恳请道,“王爷,小女子有些不舒服,您能帮小女子看一下吗?”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皆是转过身,白慕言这意思很是明显。 司华圳声音冷冽刺骨,“请白姑娘自重。”说完后,他便命人关上庙门,白慕言这下是见司华圳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喊着道,“王爷,王爷。”司华圳颦眉,随即闭目养神。 众侍卫被白慕言饶的无法静心,同时感叹,同为白家女儿,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趁着白慕言入睡后,一黑衣人翻墙而进了镇公庙,将白慕言的贴身手帕用手套取出带走后,便悄无声息离开了这儿。 翌日一早,慧梅正想随着白微影去镇公庙,白微影却想到药草快没了,虽说如今就白慕言一人,也也要随时多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慧梅便在药馆候着准备拿药,就在此时,药馆的大夫与慧梅闻到了什么香味,随即便没了意识,只见有黑衣人上前,将白慕言的帕子放在了慧梅的怀中。 第七十三章 也算是放心了 就这般,黑衣人便离去了。 等到慧梅醒来后,有些惊讶,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定是这段时间和小姐太忙碌了,竟累的困着了。 等到拿到了药后,她到了镇公庙送来了药,见白微影正在对照病例,不禁是担心道,“小姐,去休息吧。” 白微影摇摇头,“无碍,你先去休息吧。” 慧梅可没有想休息的想法,她继续帮着白微影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天气热了,慧梅拿出了帕子擦了擦汗,突然有些好奇,这并非是自己的帕子,可转念一想,应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碌,也不知从哪里拿的帕子吧。 她并未是在意,等到了两天后,白慕言痊愈,当天晚上,白微影刚和慧梅回到药馆,慧梅却病倒了,白微影也突感身体不适,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对慧梅道,“慧梅,先别声张,我给你弄药。”白微影正想去煎药,整个人却倍感无力,倒在地上,身体发热肚子也绞痛。 慧梅爬向白微影,一双眸子中带着眼泪,“小姐!你没事吧。” 王大夫忙是过来了,见白微影和慧梅在地上像是发病了,忙是道,“小姐!这可怎么办!” 白微影脸色苍白,忍着痛告诉他步骤,王大夫忙是去煎药,药好了过后慧梅和白微影这才是舒服多了。 “怎么会!小姐,若是现在别人知道我们被染上病了,肯定会把我们赶出去的!”慧梅的担心不无道理,白微影颦眉,“慧梅,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有事的。” 慧梅听见白微影这般说,这才是安心了。 “慧梅,我没有接触过病人,都戴了面巾和手套,你有没有?”白微影看向慧梅,虽说自己不想怀疑她,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小姐,我没有!” 白微影再问道,“病人的东西呢?你有没有接触?”事关性命,见着白微影苍白的脸色,慧梅焦急回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小姐!手帕,这只手帕不是我的!” 慧梅从怀中取出手帕,白微影见状,这只手帕分明是白慕言的!她亲眼见过,白慕言从怀中取出来故作委屈。 “竟然是白慕言!”白微影勾唇冷笑,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没安好心,如今还想害自己。 很好,那接下来自己要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 同时,白微影也要看看,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主动“看望”自己。 白慕言回到了府中后,众人好一阵讨好,就连江氏也来对她好声好气道,“言儿,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白慕言算是看明白了,危难关头,就算自己的亲娘也靠不住。 “我要休息了,你们请回吧。”白慕言关上了院子,正想好好思考如何将敬平王抢回来。 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她一跳。 “白微影患了瘟疫,明天去看戏吧。”说完,那声音便消失不见,白慕言差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什么?白微影得了瘟疫,那我明日可得好好去看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谢大侠告知。”她反应过来后,还不忘对此人表示感谢。 第二日,白慕言便迫不及待到了药馆找白微影,就是为了验证,白微影是否得病。 果不其然,白慕言来了。 王大夫拦不住白慕言,白慕言到了这药馆唯一的院子里,对着房间内喊道,“我知道你得了瘟疫,这下,我要让全城的人都将你赶出去!” 屋内的白微影只是翻了个身,随即继续休息,为白慕言花费精力,倒还不值得。 见白微影根本不搭理自己,白慕言勾唇冷笑,出了药馆后开始作戏,她用委婉的哭腔,道,“妹妹,你怎么就得了瘟疫呢!” 有人听瘟疫,吓得忙举起能伤人的东西准备赶人,得知是白微影后,有人忙来阻拦,“这可是救我们命的白大夫啊。” “管她什么白大夫不白大夫!那可是要命的病啊!” 说完,一众人便准备冲进去,一众人却又拼死阻拦,这般,在药馆外便形成了两股力量正在对峙。 白慕言趁乱到了一旁隔岸观火。 而房间内的慧梅从另一只榻上爬起身子,对白微影虚弱道,“小姐,这可怎么办。” 白微影仍旧稳着。 “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慌。”白微影缓缓起身,开始煎药,外面的人实在嘈杂。 天字第一号的人听说白微影被围困了,忙是冲了过来将药馆护住,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众,想要将白微影赶出去,人挤人,眼看着就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浑厚有力的男声传来,“都给我让开!” 众人被吓了一跳,忙是回来,只见侍卫带刀侍卫徐徐让开,司苑琼身着华服缓缓走近,他的鬓发随风而动,笑容柔而不艳,媚而不俗。 “淮安王!”众人皆是跪下行礼,司苑琼婉转的男声道,“本王已经听说了,在此,本王担保,白微影的病情由本王监管,决不会伤害到百姓们一分一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便道,“既然有淮安王担保,那我们不闹了便是!还请淮安王将白微影严加看管,我们京城可不能再闹瘟疫了!” 司苑琼点头,并让人去打点了一下,给他们分了一些银子便平息了众怒。 白慕言只能愤愤离去,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淮安王竟然为帮着白微影! 他缓缓走进院子,白微影一听是司苑琼,并不想开门。 “淮安王请回吧,刚才你的话小女已经听见,等小女痊愈后,定向淮安王重重谢恩。”说完后,白微影继续煽火。 “好!爽快,相信白姑娘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说完,他离去的脚步声传来,慧梅也算是放心了。 “小姐,幸好还有淮安王在,不然,我们今日可就保不齐了。”慧梅后怕道。 白微影放下了扇子,这时,司华圳并未出现。 她一双眸子若有所思,慧梅怎会不明白微影此时的想法。 “小姐,你是在想敬平王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没收到消息,或者,是和老爷一样,在充耳不闻呢。”慧梅想到了这儿,十分不平。 第七十四章 到底是被谁盯上了 这段时间她也已经看清,敬平王对白微影有意。 可有意的话,这么危难的关头怎的不出面呢。 白微影放下扇子,回到榻上休息,并道,“他没有义务帮助我们,慧梅,你记住,在任何时候,别对任何人抱予希望。” 慧梅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白微影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格外有安全感。 “小姐,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慧梅对白微影仰头一笑,白微影一愣,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真好。 “嗯。”白微影重重点头。 等到司华圳出现时,已然是下午时分,白微影已经卧榻看书,慧梅正想出门去,白微影叫住道,“慧梅,不必避开。” 慧梅只好留下。 司华圳仍旧是用一贯冰冷的声音,道,“可好些了?” 白微影继续看书,随意回应,“好多了,王爷还是绕道吧,别染上病才好。” 司华圳怎会猜不到白微影敏锐的心思。 “今日,本王被皇上叫去商议要事,故而没有收到消息。”司华圳开口道。 白微影继续翻书道,“原来如此。” 见白微影仍旧如此随意,他的话也已经说明,转身便使用轻功出窗,白微影看书的脸也终于如释重负。 他果真不懂自己。 幸好,两人交集尚浅,便如此吧。 另一边,司华圳命侍卫道,“暗中保护白微影,不得泄露行踪。” 侍卫应声了后,司华圳便闪身离去,这一切,都在一人的掌握之中。 司苑琼从暗处出来,勾唇浅笑,他就知道,司华圳若是出宫来,第一件事定是来找白微影,果不其然,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低呀。 真是有趣,司华圳一向不近女色,如今也会为女人上心。 更何况,那个女人,实在不可小觑,无论是她的气势,还有处事不惊的性子,绝非是池中物。 仿佛,也并不是她这个年龄阶段该有的。 这一点,让他很是诧异,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子,怎会有如此这般处事不惊。 就仿佛是一具稚嫩身体里面,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这实在让他太有兴趣了。 原本,他只是想要看看,司华圳重视的女子是个什么样儿,没想到,倒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他策划了今日这场戏,不过是想要白微影欠一个恩情,他相信,白微影在他的将来,一定大有用处。 他的直觉,不会错。 想到了这儿后,他看向了药馆,仿佛能看到里面白微影正在不紧不慢煎药,随即勾唇隐去。 此时,白慕言正在院落中踱步,银花在旁不敢声张。 白慕言恼怒,道,“白微影这个贱人,可惜了神秘人告诉我的消息!让你白白逃过了一劫!” 银花试探道,“小姐,什么神秘人?” 白慕言恨了银花一眼,“就是那个神秘人告诉我白微影得了瘟疫,让我去看好戏,没曾想,竟什么好都没捞着!”说到了这儿后,白慕言再次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银花在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心想,白微影帮过自己,这么一个消息,自己一定要告诉她。 连夜,银花到了药馆后想要见白微影,王大夫可不敢让任何人靠近白微影,忙是将银花给赶了出去。 银花只得是大声道,“微影小姐!奴婢知道慕言小姐知晓您得了瘟疫的消息是从何得来的!” 银花正想要大声继续说,没想法,一根飞快的银针飞来,刚好刺中银花的要穴,随即,银花扑通倒底王大夫给吓了一跳!自己可什么都没有做! 屋内的白微影听见,忙从榻上爬起来,戴好面巾,正想见银花知道真相,便见王大夫正面对倒在地上的银花手足无措。 白微影忙是上前为银花诊脉,却不曾想,银花竟然当场死亡! 眼见着一条无辜的性命在自己眼前死去,书没有震惊是不可能的。 “怎么回事!”白微影质问王大夫,双眸通红。 王大夫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就倒了!” 白微影查了一下,见银花脖颈后竟然有银针!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 “是谁!出来!”白微影大声喊道,她用尽全力,却也知道,银花这条性命是没有了! 当司华圳的暗卫告知了司华圳,白微影身边还有人在暗中监视,并暗杀了想要告知白慕言知道白微影患瘟疫真相的银花。 司华圳颦眉,冷道,“保护好白微影,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你们提头来见。” 另一边,司苑琼听人汇报后,勾唇轻笑,“做的好,不过接下来,要更加隐藏踪迹,好了,下去领赏吧。” 暗卫应声下去了后,司苑琼继续把玩着手中的宝剑,他精致的面容倒影在锋利光洁的剑面上,此时,他星光灿烂的双眸中,没了丝毫柔情,只剩冷艳绝厉。 白慕言知晓了银花死掉的消息后,她失魂落魄,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在别人眼里,不过也只是一个玩偶,一旦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便随时可以灭她无痕。 她该好好计谋一下,自己该如何减少风头,想到此处,她找到了江氏,并撒娇道,“母亲,前段时间是女儿不好,竟和母亲生了隔阂,母亲原谅女儿吧。” 江氏怎会与白慕言计较呢,再者,白慕言这也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言儿,无碍的。”江氏抚摸着白慕言的长发,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白慕言扑在江氏怀里,“那女儿能和娘亲同吃同睡吗?这段时间,女儿好害怕。” 江氏眸中闪过一丝惧怕,可随即还是笑道,“好,那马上便搬过来吧。” 白慕言也便同江氏安分了一段时日。 在白微影的调理下,不仅白微影的身体好多了,且慧梅的身子也逐渐康复,白微影因为银花的死还在耿耿于怀,她心想着,自己这到底是被谁盯上了! 由于她的身体康复,皇上要重重赏赐白微影,决定要亲自为白微影主持加封千户县主,这千户县主便是有千户农户是为白微影所管辖,他们每年的收获都归于白微影管辖,且这千户就在京郊,每年收钱极为便利。 第七十五章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就在七日后,正巧各国送来祝贺,皇上决定大肆操办,显出强国风范。 届时,京城所有的贵族名流皆是会参加,白慕言知晓了此件事后,决定,这便是她最后一搏的机会。 她若在各国的见证下,与司华圳有了肌肤之亲,想来,他必将娶自己为王妃! 这般大场面,就算顾及大国体面,也一定会对她负责! 这已经是她最后能想出得到司华圳的办法了。 她将这个想法告知了江氏,江氏咬了咬牙,一双阴狠的眸子中带着势在必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言儿,成败在此一举了!”江氏握紧白慕言的双手,眸光坚定。 “白微影在王爷面前出尽风头,我若继续这般被动下去,王爷就是白微影的掌中物了!”说到此处,她咬牙切齿,仿佛想将白微影生吞活剥,狠狠折磨致死! “好!娘亲助你!有一对媚药,是子母药,服下子药的人,顾被身上带有母药的人痴迷,届时,我们就用这对媚药,让敬平王痴迷与你。”江氏重重道。 白慕言和江氏再商量了一下后,便决定先收买司华圳的贴身侍卫,流风。 流风有机会接触司华圳,到时候,将媚药让司华圳服下,届时,再让白慕言去与司华圳接触,相信两个人也就能够顺水推舟,让白慕言当上王妃。 想到此处,两个人的算盘已是打的响亮。 江氏决定是让人去收买流风,在敬平王府外一直是守株待兔,发现流风每日都会出府,便在他的必经之路等着流风。 流风这几日发现总有人在监视自己,便将此时告知了司华圳,司华圳却道,“那就看看,背后到底是谁,想打你的主意。” 流风立即懂了,便对司华圳道,“是!王爷,属下这便将他们给引出来。” 司华圳点头,“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出手。” 说完过后,流风便故意再是出门,到了一个安静的巷子,果不其然,一直监视着他的人出来了,一群习武之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主人有请。” 流风原本想出手,可想到司华圳所说,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探清这些人的真相,他便警惕道,“好。” 他知道,暗卫一直是在暗处保护他,想到此处,也便放心多了。 他被带上了马车后,待他下来后,已然是在一个小院子,看周围山清水秀的,想必已然是在京郊。 只见一蒙面男人走出来,流风便立即懂了,是这个男人想要找自己。 “你是敬平王的贴身侍卫,到了下周的宴会,你把这药放在敬平王的酒中,这千两黄金便是你的了。”说完,他让人从屋子里面将黄金抬出来了。 流风看着这黄金,想来这人背后的势力定然强大,不然,不会有此财力。 “你怎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呢!”流风再次警惕道,想要探究出这人接下来的手段。 “若你不能答应,恐你在老家隐姓埋名的父母亲,寿命可就不能长久了。”蒙面男人略带可惜道。 流风捏紧了拳头。 他的父母亲已然隐姓埋名,就是怕自己的身份为他们带去麻烦,没曾想,还是被他们查出来了! “无耻!”流风想发作,可一想到自己这样,显然会让他们直接撕票! 这可不行! “只要你答应我们,我们又怎会真正做出无耻的事呢?流风,你觉得如何?”蒙面男子再次反问,流风咬牙,只得答应下来。 他收下了这千金后,回到了王府,将此事告知了司华圳,并主动将钱奉上。 司华圳将他扶起,淡道,“你父母的事,本王让人去营救,同时,这药,本王收下了。” 司华圳勾唇冷笑,这人不用猜,便知晓是白慕言。 “王爷,一定不能放过此人!竟还想算计王爷您!”流风郑重说道。 司华圳不语,流风便知司华圳心中已然有了打算,这才退下了。 司华圳看着这千两黄金,想着,白慕言为了达到目地,还真是花了大价钱,想来,她这次也定是带了大计谋。 那便看看,她能使出什么阴谋诡计。 另一边,慧梅为白微影七日后的进宫行头操碎了心,她不想白微影低于别人,却又不想白微影过于风头,思来想去,特意到了尚衣所为白微影置办了一身行头,可一问假山,要花足足千两银子。 她将图本带回来请示了一下白微影后,白微影便让她拿下,慧梅高兴的忙是领了钱后准备帮白微影将这套湖蓝色的襦裙带回来。 谁知,刚是领了后-进入了白府,慧梅正兴高采烈的将折叠并包好的衣物与手势捧好准备回院子,正巧,白慕言见状,她与她的新丫鬟雨萍上前来,道,“这不是慧梅吗?怎么,这捧的是什么脏东西呀。” 说完她便想上前打开一看,慧梅退后一步,毫不示弱,“请二小姐还是自重的好,否则,做多了亏心事,报应早晚会降临到您自己身上的,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慧梅这般说,分明是在暗示白慕言,银花的死就是因为跟她所做的亏心事有关。 “你!银花分明是被你们克死的!若非是没有证据,早就把你们收押查看了!”她咬着牙道, “呵!是谁还不知道吗?您自己心里有数!”说完,慧梅正打算迈开脚步离开这里,白慕言气的一巴掌便打过去,就在她以为她能狠狠出气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将她的胳膊关节握住,白慕言疼的脸色狰狞。 “姐姐,这是怎么了?”白微影淡笑,如沐春风般轻柔宁静,此时,白慕言和白微影两人的气势便高低立见。 白微影淡若春水柔情,她却如针般尖锐刺眼。 “好你个白微影!竟唆使你的丫鬟教训本小姐,接下来,本小姐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你给我放开!”说完,白慕言挣扎着,白微影仍旧平静,道,“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姐姐这般做,是否太不给妹妹面子。” 第七十六章 是不可能放过她 白微影低头一笑,笑颜如花。 白慕言气急败坏,“好你个白微影!那我今日就先教训教训你,雨萍,给我抓住她!”说完,她怒眸转向雨萍,雨萍双眸飘忽不定,显然是较为惧怕白慕言,但又不敢得罪白微影。 白慕言自认丢了面子,忙是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动手!” 雨萍被逼之下,只得是挥起手想打白微影,却被慧梅一把推开,“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家小姐!” 雨萍被推到了地上后,无力啜泣,白慕言也看出来了,雨萍就是一个懦弱的,一点也不顶事!自己要这样的人在身边有什么用呢! 她当即怒吼道,“现在你就滚!” 雨萍很自责和羞愧,跑着离开了这里,白微影发现这个雨萍好像有点极端,会做什么傻事,便提醒白慕言道,“你不怕她跑出去出事吗?” 白慕言却只是冷哼一笑,“这也不关你的事!白微影,你给我等着!”说完,她正想抽出手离开这儿,可白微影却并不打算就这般放过她。 白微影微微勾唇一笑,随着她手下的用力,白慕言脸色疼的快变形,想到她从前对自己做的狠事,白微影面色仍旧平静,手下却暗自用力,针对要害处,虽不会伤及筋骨,却也足以让她痛几天了。 “你这个疯子!”白慕言大声吼着,不知为何,刚才她在白微影的双眸中,见到了白微影对自己的狠意! 她是有多恨自己! 同时,她也有一种心思被人察觉了的感觉,白微影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对她做的恶行!自己在她眸中,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放开我!”她开始哭喊着,就在此时,白文武正好赶到,他忙道,“白微影,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敢相信,一向沉稳冷静的白微影,竟会亲自对白慕言动手。 江氏心疼的忙是上前抱住白慕言,为她吹吹疼处。 “微影,你姐姐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吗?竟让你这般痛下狠手!你看,这手腕都绿透了!”她一双眸子带着狠厉,痛心道。 “没有吗?”白微影微微睁眸,天真无邪, 江氏一愣,适才白微影这模样,活脱脱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女模样,若非是自己深知她的真面目,恐也要被骗过去了。 “你别再作戏了!老爷!快来看看,你这好女儿,竟然欺负言儿!同为老爷你的女儿,您可不能偏心啊!”江氏开始哭喊,白文武听的耳朵痛,忙道,“别喊了!别人都是家丑不可外扬,你是生怕外人不知晓!” 江氏知道,白文武是个要面子的,自己也就是吃定了他这一点。 “那老爷一定要做主!”说完后,江氏不再多说,将眼神转向了白微影。 白文武这才道,“她是你的姐姐,白微影,你不能胡闹!” 白微影勾唇冷笑,“父亲,可别断章取义,若您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恐会比女儿还生气。”不等白文武开口,白微影继续说道,“有些人一直将您当做傻子蒙骗鼓里,不识大体,不顾大局,让整个白府外表光鲜,内里龌龊乌瘴,父亲!有些事情查清楚过后,您就什么都知道了。” 白微影这一通话说的江氏和白慕言心里颤抖,不知为何,她们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在白微影的掌握当中! 亏她们还自诩聪明,原来在白微影眼里,不过都只是一些小儿科! 白文武心里一惊,想不到白微影竟会有如此气势与见识,这在女子当中实在少见! 他突然恍然大悟,自己或许还当真是当了一次傻子,竟然是被别人当了枪使! “很好!微影,我明白了,父亲倒是惭愧,竟还没有你一个小女子看的通透。”他叹了口气,自知这么久以来,自己所做的错事。 白慕言和江氏开始发抖,江氏主动出击,开始哭喊道,“老爷!您别被挑拨离间了去!” 白文武冷哼一声“什么挑拨离间,我看微影说的就是真的!你们才是这白府风云的真正主使者!”说完,他便让白微影回去好好休息,准备过几天的宴会,白微影可是主角。 白微影却有些疑惑,道,“父亲,女儿根本没有银子置办一套像样的行头,若是传出去,还以为姨娘在苛待白府的嫡女呢。” 白微影说完,江氏气的咬牙,“言儿的杂用钱已经分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白微影却不紧不慢道,“钱都掌握在您手里,您想给谁用,又有谁能说呢,或许在微影这儿是公事公办,在姐姐那儿,可不就知道了。” 白文武觉得有理,自己可实在是不能偏心了。 紧接着,他道,“微影,以后府中的财务你同姨娘一同掌管,也算是互相监督,这般,你们也就都没话说了。” 说完,白文武便大步离去,他还想再多清净一会儿呢,江氏被气的差点昏厥,没想到,自己竟然丢了管家大权! 这样下来,自己哪里还有银子可用!姑且不说银子,光是她做的那些假账,就足以是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白微影走到江氏面前,勾唇笑道,“姨娘,想想吧,你们私用的这些窟窿,该是怎么补上呢?”说完后,白微影同样大步离开,徒留江氏和白慕言两人绝望瘫坐在地上。 这么久以来,她给白慕言置办的胭脂水粉和名贵衣物,全都是用的公款,比如府中的膳食用度中克扣的,可多多少少还是有迹可循。 这下,可是彻底完了。 “娘!这下我们该怎么办?”白慕言慌了。 她私底下吃了不少油头,若是被白微影知晓,她并没有分得任何好处,一定会大闹一场! “都怪你!非要去惹她!你下次给我安静点。”说完后,江氏气得忙是准备去填窟窿了,白慕言更是气愤。 因为白微影!自己这下是落得了这个下场!无论如何!她也要将今天的怒气全部还给白微影! 想到了此处,她咬着牙,这一切,自己决计是不可能放过她! 第七十七章 就只能这般了吗 白微影回到了院中后,换上了慧梅所置办的这身行头,简单装束后,慧梅不禁连连赞叹,“小姐,这布料果真是极好的,还有这首饰,果真算是对得起这一千两银子!” 白微影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想到了司华圳。 她知道,从那次白慕言大闹了以后,无人再是敢去药馆,也是因为司华圳在背后帮忙打点,只是,自己并不需要这些。 银花的死,也一定要查清楚!否则,害她的人仍旧会逍遥法外! 只可惜,她没有自己的势力,也不能够是去刺探情报,看来,她必须培养一批自己的势力才行! 想到了此处,她更加坚定了要发展产业的决心,这样才能为自己培养势力提供坚强的后盾。 翌日一早,白微影到了账房准备查账,管家惶恐不安,这么久以来,他和夫人的确吃了不少回扣,但是他也知道,这终究是不对的。 昨夜他赶了一个晚上,总算是将这个账目给填上了,可是前几天出的那一千两银子,他实在是填不上,就只能作罢了。 白微影只不过是将账本瞟了一眼,就发现少了不止一千两银子,白微影问道,“管家,你知道偷吃的这个罪名是有多大吧?” 管家非常惶恐,忙是向白微影求饶,“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很多银子是夫人来取的,根本就不说明用处!你说,我一个小管家能怎么办。” 白微影勾唇冷笑,这下,管家将江氏给抖落出来,不过,这可不代表,江氏就能够彻底被自己给击败。 “好!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就放过你,这件事情,也就跟你无关。”说完,白微影勾唇一笑,管家不知为何,竟会生出一种恐惧之感。 “小姐,你要做什么?”管家惊恐到。 白微影微抬了抬眸子,“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还是不做,便可以了。”白微影说完,一双眸子中写满了危险,管家惊恐,忙是点头道,“可以可以!” 他有一种感觉,若是他不答应,恐白微影回让他万劫不复! 什么时候,这个小姐竟变得如此特别!她和白慕言实在大为不同!两个人从气质上就已经不同。 他心里面完全能够猜到,自己接下来,到底是该站在谁的那一面! 他再这个府中,也必须是清楚的站位,不然,自己很有可能就能炮灰。 经过这一次,他也算是清楚明白,自己接下来到底是该成为谁的走狗。 “好,自己找个理由,去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并且博得父亲的信任,我相信,这件事你一定能够办到。”白微影一双眸子充满坚定,管家心里一惊。 不知为何,他就有一种全身包括心思都被白微影看透的感觉! 这让他极度没有安全感! 白微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是!”他重重道,表明自己在白微影面前的决心。 白微影点头,对管家的表现非常满意。 “看来,你是想要加入我的阵营。”白微影没有疑问。 管家一直点头,“小姐!收下我吧,我能够为你做很多事!只要你保我在这个白家平安无恙,我就能一直为您谋划!” 管家这是将自己的利益和白微影挂钩,让白微影收下自己。 他的这个算盘也是打的很响了! 白微影当然能够明白,管家此时的想法。 既然他想要做自己的人,那自己自然也就收下了,毕竟,一个白府的管家,有时候也能够为自己做很多事。 “好,那现在就看你的了。”说完,白微影便准备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江氏怎么也想不到,原本管家是自己的人,转眼间,便成了白微影的人,接下来,她要面临的麻烦,可就大了。 当白文武传江氏到书房时,江氏仍旧温柔笑道,“老爷,这是想舍身了吗?” 只见白文武将一本册子重重扔在地上,江氏当即脸色通红,没曾想,自己的事情终于是被发现了。 “江氏!枉我这么多年信任与你!”他重重道,眼里和语气皆是失望! 江氏瞪大一双眸子,这么久以来,她以为自己能够瞒过去,或拆东墙补西墙,这件事也就能彻底过去,没曾想,还是被揭发了。 她看到一旁低着头的管家,顿时便明白了什么。 这都是他所做的一切! “管家!你怎么能这般做,这件事分明就是没有的事!你以为,你这般诬陷我就可以摆脱你偷吃的事实了吗!”江氏马上甩锅,将管家拉出来垫背。 管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同江氏彻底翻脸,想要彻底取得白微影的信任,也就是与江氏彻底为敌! “夫人!这件事情你自己心里面应该是清楚!怎么能够怪我呢?”他重重道,一双眸子中带着愤怒。 既两个人已经彻底翻脸,那自己也就不畏惧什么了! 白文武见两个人已经这般翻脸,看来,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江氏在欺骗他,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证据确凿。 “上面缺失的银两,管家已经告知了我,你给言儿置办的东西,我并不生气你私用公款,问题是,你为什么只给言儿置办,不给微影置办?你就这般对我白府的嫡女?” 再怎么,白微影也是白府的嫡女,容不得江氏这般胡闹! “哈哈!你现在才知道吗?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不将我当做你的正妻,还不将我扶正,就连言儿,在外面也只能够受别人的奚落!为什么!因为我怎么都是偏房,言儿怎么都是庶女!她白微影嫡女有什么不得了!我就要打压她,让她在这个府中猪狗不如!”江氏显然也已经破釜沉舟,无路可退。 白文武听着江氏这般嘶吼,大步上前,一耳光便赏了过去,江氏扑通倒地。 她瞪大一双眸子,不敢相信,莫非,自己就只能这般了吗? 白慕言提起裙摆大步进来,扶起江氏,哭泣道,“娘,你没事吧?” 第七十八章 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白慕言抬起一双泪眼,对白文武道,“爹,你怎么忍心!” 白文武也知晓,自己过分了,他是文人,如今竟然也动起粗来。 且刚才那一巴掌,是实实在在打在江氏脸上,响彻整个书房。 “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是再来问我呢?好好想想,怎么填上这些窟窿吧!”他甩袖大步离去,不再是理会这个残局。 江氏瞪大了一双眸子,里面带着愤怒,她实在是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今天这般!自己的假账,这般快就被拆穿了! 江氏缓缓起身,逼近管家,道,“管家,你好好说说,这是何意?你如此与我翻脸,是不打算在这个府中待下去了?” 江氏这般道,管家却冷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这些,都是您自己造成的。” 管家说完,还当真是不给江氏任何面子。 江氏想到了什么,勾唇冷笑,“我明白了,你是被那个女人收买了对吗?你以为,她就能够保你在这个府中平安无恙,管家,好好思考接下来的处境吧!”她瞪大双眸,咬牙切齿。 管家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姨夫人担心奴才的同时,是否应该先担心下您自己呢!”说完后,管家倒先离去,不给江氏任何面子,这两江氏气的咬牙切齿,实在不敢相信,事情竟变成了这般。 一想到如今自己没了老爷的信任,没了管家之权,且还要补上这么多的钱窟窿!她便气的头发昏,正想要晕倒过去。 白慕言见状,忙摇晃她道,“娘!你一定不能出事啊!” 江氏这才清醒过来,自己现在还有一条路,那便是白慕言若成功当上了王妃,一切便迎刃而解! 她抓住白慕言的胳膊,双眸急迫期待,“言儿!如今只有你才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只要你如愿当上敬平王妃,你爹他就不敢将我怎么样,且整个白府都还要仰仗你!” 白慕言听完,重点头,一双眸子带着狠厉坚定,“娘!我一定会当上敬平王妃的!” 见白慕言如此决然,江氏欣慰不已。 白文武带着满腔怒气,缓缓走进了白微影的院落。 迎面而来的药香让他心情舒畅不少。 在来途中,他深刻反省了下自己,从未是看透江氏的真面目,让白微影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 他这个父亲身份实在失职。 “微影,你在吗?”他小心探声道。 只见白微影从里屋缓缓走出,她一身白-粉相间的襦裙更显纯真活力,可眸中却满是平静幽深,生生将这粉色带来的活力压下了大半。 “父亲有何要事?”白微影让慧梅看茶,两人到了树下的石凳坐下,缓缓品茶, 白文武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叹息一声,“微影,你不会怪父亲吧?” 白微影浅笑,“父亲何错之有?” 白文武更加羞愧,他从未是真正反省自己的错处,如今明白,倒是堆积了不少。 “以后,管家之权在你手上,你想置办什么好的物品便自行置办,再不看别人脸色了。”白文武说完,白微影勾低头一笑,淡然自若。 这让白文武有些疑惑。 “父亲忘了?女儿冒着生命危险,得封上亲的千户县主,如今,怎会愁没钱用?”白微影反问,倒是让白文武更加羞愧。 在白微影最需要帮助的境地,他,白文武,白微影的父亲,却闭门不让,让她在药馆住了好大一段时日。 “唉,好吧!你若不肯原谅父亲也便算了。”他起身便想离开,白微影却仍旧平静,她这才不紧不慢道,“父亲,并非是女儿不原谅您,只是有些事,您心里是知晓的,在您该履行一个父亲的该尽的义务时,您选择视而不见,那也就别对我们这份父女情抱太大期望了。” 白文武叹了口气,随即大步再是离去,出了白微影这院子。 白微影抬头,见万里无云,此时正阳光明媚,她心静如水,好春光,正该是忙碌时了。 天字第一号因为提前预知瘟疫,并屯好粮食,保障了客人在怕被传染、不能出门的情况下的粮食,收获了一大批好评与忠实客户,每年到来京城做生意必在天字第一号落脚。 而药馆也因为白微影这个活招牌,让药馆生意风生水起,一个周加起来,白微影扣除所有成本,净赚了三千余两银子。 白微影记得在一品阁里面,有不少奇珍异宝相竞拍卖,她只想买一件防身的袖箭,是藏身与袖中,只需按下手腕内处的玄关,便可发射短箭,容量一次可放二十支短箭,且外形袖珍,巧夺天工,是女子防身的绝佳武器。 白微影参考了一下历年价格,初步估计需要两万两银子。 想到此处,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发展产业的决心。 这几日,因为各国使臣来京的原因,天字第一号再次爆满,正是在各国间打出名气的好时机!为接下来去各国开分店打下基础。白微影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让人服务周到。 到了皇上举办宴会这天,宫门若市,使臣络绎不绝,皆自带风情。 白微影乖巧跟在白文武与江氏身份,白逻与白微影白慕言并排而行。 出于科举考试的恢复,景尚亭一心赶学,便未是参加此次宴会。 白逻都快记不得自己何时来过宫中了,他充满新奇与惊叹,“微影姐姐,那是什么!” 白逻指着远处宫墙上的红瓦惊声问道。 白微影看了一眼,不禁想到自己前世册封王妃时来过宫中,为了不让别人认为她见识短薄,她特意将皇宫中的有名的器物熟通,可不惹丈夫喜欢的她,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想到此处,心中浮现出一片淡然。 “那是琉璃瓦,在光的照射下会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白逻惊叹道,“原来如此。” 白慕言冷笑,“不懂装懂,你才来几次皇宫。” 白微影淡道,“那姐姐说说,这琉璃瓦的来历吧,妹妹看逻儿甚是好奇。” 第七十九章 实在太绝 白逻期待道,“对啊,言儿姐姐,你刚才说微影姐姐不懂,那慕言姐姐你定然懂了?”白逻天真以为白慕言知晓,便回问道。 白慕言怒眸瞪着白逻,心想,白逻实在是太不识趣了! “白逻,就连你也跟我作对吗?”她重重道。 白逻仍旧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惹得白慕言这般不高兴。 “我到底怎么了。”白逻低头嘟囔着。 白慕言正要发作,江氏回头道,“言儿,这是在宫中。” 白慕言这才是停住自己想发的怒气,却狠狠瞪了白逻一眼,道,“下次再收拾你。” 白逻被吓得躲在白微影身后。 进入宴会,白微影可见宴会上宾客云绝,悉数进园落座,原本规模不小的御花园,被改成了园中宴会的场地,不同种类的花朵按照时令,在每年顺序开放,这也就使得御花园常年百花飘香,艳花朵朵。 白逻被这里的热闹繁华震惊,这里将一个盛世展现的淋漓尽致。 由于白家地位不算出众,且皇亲众多,本该只能坐于中等的位置,但由于白微影是治理此次瘟疫的大功臣,便特意将白家的位置提到了整个前排,也算是给了天大的殊荣。 等到皇上入场后,众位皆是行礼,只见皇上大步迈到白微影面前,亲自将白微影扶起,并道,“你可是功臣!应是朕代朕的百姓谢你才是。”说完,他便将白微影扶起来。 一旁的白文武惶恐,忙是道,“皇上,这可使不得!” 皇上颦眉,“这又什么使不得的,白微影,朕赐予你的千户,今日便彻底交接与你。” 白微影跪下道,“臣女谢主隆恩!” 皇上龙颜大悦,与端庄大气的皇后共同上了高位后,这才道,“虽说,天不佑朕子民,让他们受了病患,可幸朕有白家医女,临危受命,肩负起奉圣医官的责任,如今如愿收官,是朕之幸,民之福啊!” 皇上说完,众位忙是附和,皆是向白微影投去目光。 白微影脸色仍旧平静从容,如此这般大场面,仍旧没让她惧怕分毫,这倒是让皇上和众人,不禁是对白微影心中赞赏。 她的端庄大气,由内而外,虽与皇后相比,在服装上略低一筹,但她骨子里的从容,却让人不可忽视,就连身上的衣裙,此时也被衬得不凡。 人的气质大于衣裳的衬托这句话,在白微影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微影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司华圳与司苑琼。 司华圳今日穿了蓝色华服,不仔细一看花纹,还会以为司华圳与白微影是一对。 这倒是让白微影未是想到。 他是故意的。 由于今日宴会上服装款式甚多,不用心想,谁也不会将两个人联系上关系。 司苑琼同样身着蓝色华服,只不过花纹大为不同,且两人的气质也差的远。 司苑琼柔情邪魅,如沐春风,司华圳如芝玉兰树,谪仙下凡,冷漠不言。 “没想到,圳弟也爱打听别人八卦。”司苑琼勾唇,嘴角挂着邪魅的弧度。 司华圳淡然品茶,道,“本王也没想到,皇兄爱探人隐私。” “呦,你们还真是兄弟,衣服都撞一块了。”皇上打趣着两人。 司华圳冷漠不语,司苑琼勾唇回应,“这样才能显出我们是亲兄弟,就连衣服都欣赏到一块去了。” 司苑琼这话司华圳怎会不懂,他只淡点头,显出他一贯不善言谈的形象。 皇上笑道,“朕回头让皇后给你们挑选几匹上好的蓝缎,怎么样。” 司华圳司苑琼回应道,“多谢皇兄,皇嫂。” 白微影颦眉,怎么就这么巧,他们俩也穿蓝色。 一旁的白慕言都快嫉妒疯了!白微影实在幸运,竟能惹得两位王爷同时向她示好! 自己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轮到了献艺环节,各国纷纷展示,惹得在场赞叹连连。 白微影低头不语,这些,前世她都看过了。 总算到了白慕言时,只见白慕言抱上古琴,她一身粉缎,衬得人如刚绽放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柔情媚骨。 她双眸含情,精致的五官娇俏玲珑,红唇不点而朱,柳眉轻扫,真是弱柳扶风之姿,众人不禁惊叹白慕言的美貌与身姿。 众人惊叹,“真美啊,果然不愧为才貌双全的名女。” 白慕言听着众人对她的赞赏,更加挺直腰板,向众人展示她的才艺。 她的纤纤细手在琴面上开始拨通琴弦,极为赏心悦目。 开始琴声缓缓传出,让人仿佛置身与悠然的意境当中,随着她琴音的节奏急促起来,众人只感觉意境转换,对面仿若是飞流不泄的万尺瀑布,气势雄伟,惊涛骇浪尤不绝耳! 白慕言见众人已然沉醉在她的琴音当中,她的手指飞速在琴面的来回拨动,双眸也带着狠意,无论如何,这一次她定是要赢! 就在此时,她见流风果不其然正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在司华圳的杯中不经意下了子媚药,而她身上的母媚药没有任何功效,却有能吸引子媚药的效用! 这次,司华圳一定是她的! 想到了这儿,当她将琴音推向了高点过后最终缓缓收尾,众人好大一会儿后才睁开眸子,仿佛刚才的意境还在眼前一般。 “绝!实在太绝!”众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重重有赏!”皇上龙颜大悦。 白慕言上前谢恩,就在此时,她眼神无意间瞟了一下司华圳,略带娇羞,司华圳低头喝了茶,没有任何回应。 白微影心生冷笑,前世,她就是靠着这手琴技,轻轻松松就可以将自己嫡女的荣光抢走! 她身上的子母媚药,自己早已经是闻出来,她想要勾引司华圳,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不过一会儿,司华圳开始有些不适,便起身告退,白慕言见状,忙是悄然退下后跟了上去。 待到了幽静的地方,白慕言娇声叫住了司华圳,“王爷?” 司华圳顿住脚步,有媚药的把握,白慕言直接大步上前想抱住司华圳,原本司华圳正想快速闪身,却听到白微影声音传来,“姐姐,你在做什么?” 第八十章 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白慕言回头,便见白微影一身蓝色华服,在月光下显得华美有加。 司华圳故作有些头晕,转身扶额,“你别过来。” 白慕言见机会来了,正想扑上去,让媚药发挥功效,谁知,下一秒却被白微影抓住手腕。“姐姐,趁人之危实属下流。” 白慕言想甩开白微影,“我的事要你管!” 可白微影偏不放,她眸光坚定,道,“司华圳的事,就是我的事!” 司华圳故作头晕,眼看药效发作,是大好机会,白慕言可不能错失,这是她最后翻身的机会了! “你给我滚!”她正想推开白微影,却被白微影一个反手握住手腕,白微影轻松便握住了她的腕门。 白慕言疼的脸色狰狞,“你算计谁我都不管,可你算计司华圳,我必须管!”说完,白微影一踢她的后膝,白慕言登时跪在地上,她脸色通红,实在没想到,竟会被白微影如此羞辱。 “你实在过分!”白慕言另一只手从头上取下簪子,说完便重重的准备扎向白微影小腹,就在此时,一只强壮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另一只手腕,她惊恐抬头,竟是司华圳! “你碰不得她。”司华圳淡道,随即甩开白慕言的手,白慕言摔倒在地。 白微影惊讶,“原来你没中药?” 司华圳挑眉,“你很希望吗?” 既然如此,那还是自己多操心了,正想转身离开时,司华圳却抓住了白微影的手腕,白微影如同触电一般,回眸对视。 “你是真心在意本王。”没有任何疑问,他笃定白微影便是真心在意他。 白微影重活一世,怎能再被感情给束缚,她利落甩开,“小女在意的只有金钱和势力,只有它们才是最实在的。” 司华圳勾唇,在月光下柔和绝美。 白微影一愣,刚才,司华圳,是笑了吗? “可这些本王不都有吗?即使你野心很大,只要本王有心,也能满足与你。”他仍旧淡道,可这次声音中,却多了几分坚定,更像是一种承诺。 白微影眼神一紧。 前世她就算到死,也没有真正感受到何为真爱,难道,这一世她就能收获吗? 不。 她不会再陷入前世的境地。 她和司华圳,能成为朋友,合作伙伴,但感情,她已然不想再次陷入! 况,白微影还未走出心结,前世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她的脑海当中,她怎能轻易走出。 “敬平王,小女知道,您对小女厚爱有加,只是,感情这事不能勉强,必须讲究水到渠成。”说完后,白微影正想甩开他的手,司华圳眼神微眯。 “你是否还在记恨那日的事?” 白微影冷道,“小女早已记不得了。”说完,她正想甩开,就在此时,司苑琼的声音徐徐而来。 “敬平王还真是有趣,对一个小女子穷追猛打的,传出去还真是让人笑话呢。” 白微影和司华圳看过去,只见司苑琼身着蓝色华服缓缓走来,三蓝同聚,好不耀眼。 “淮安王也别失了分寸。”司华圳淡道。 只见司苑琼缓缓上前来,白微影趁机甩开司华圳,她大步到了司苑琼身后。 “淮安王容貌出众,性情柔和,敬平王是否该反省一下自己。”白微影用司苑琼来激怒司华圳。 不知为何,白微影很喜欢看司华圳吃瘪的样子。 “你是说,本王在你心中,不如淮安王?”司华圳平静道,可有心的人都能听出,这平静里面暗藏杀机。 “圳弟,白姑娘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司苑琼将白微影护在身后,三人明显是将白慕言无视。 就在此时,白慕言突然冲上前,想要一击必中刺杀白微影,就在她正要靠近白微影时,司苑琼广袖一挥,白慕言便重重倒地,随即晕厥过去,流风上前来按照原有计划行事。 “白姑娘,你看本王如何?不如到本王的王府当个王妃玩玩。”司苑琼自认自己还是很盘顺条亮的,挑眉,色诱白微影。 白微影想到他前世的造反之路,心机极为颇深,和这种男人玩,只怕哪天会将自己算计的骨头都不剩。 白微影直截了当摇头,“淮安王,容貌过人,只是鸿鹄之志不是我等燕雀可知,也不是我等小女能配上,小女告辞!”说完,白微影转身大步离开,心想,自己这是惹了什么桃花。 司苑琼赞叹不绝,“鸿鹄之志,有趣。” 司华圳脸色铁青,“本王提前警示皇兄,若真有那天,本王在所不惧。”他这是在警告司苑琼,不要打白微影的主意。 司苑琼更是觉得有趣不已,“难得有女子这般懂皇兄我,圳弟,你定要横刀夺爱吗?” 司华圳没有回答,拂袖离去,他知晓司苑琼是个怎样的人,与他讲理,显然是行不通。 不过一会儿,众人传出消息,白慕言竟和侍卫在假山颠鸾-倒凤。 皇上主持大局,将此事压了下去,待皇后赶到时,白慕言果真是与男三赤着上身酣睡着,皇后出于安抚人心,淡道,“白家二女白慕言,公然祸乱后宫,即日起,永世不得入宫!” 众人下去实行后,江氏已然心凉了半截。 没曾想,竟害了白慕言! 但她不能失态!不能让皇上迁怒自己! 等回到白府那一刻,白文武彻底爆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慕言会和侍卫私通!你这个毒妇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文武算是被她们这对母女折腾坏了。 “我是当真不知晓,老爷,你要相信我!”江氏哭喊道。 白文武叹了口气,今天全是让他彻底没了脸面,但好歹他还有白微影这个争气的女儿,否则,他就当真没有拿的出手的子女了! 待白慕言被宫中的人送回来后,她已然是恍恍惚惚,仿佛失了魂魄,“白微影!都怪白微影,不然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已然这个时候,她仍旧还在责怪白微影,却从未反省过自身。 “娘!我是不是毁了。”她哭喊着,想着自己的王妃梦这下彻底破碎,不由得更伤心了。 “还没呢!这段时间过去,娘给你安排一个好婆家,你就嫁了吧,想嫁入皇家,是绝不可能的事了。”江氏也只得是叹了口气。 第八十一章 彻底是没了白慕言 白慕言怎么可能甘心!她一心只想嫁入皇室做人上人,怎么可能甘心平凡。 “不可能,女儿这辈子绝不可能嫁与凡夫俗子!否则,让不如让女儿死了算了!”说完,白慕言作势就想撞墙而去。 江氏拉住白慕言,哭喊道,“言儿!你不能如此啊!假若你没了,你让娘在这世上活着有什么意思!”说完,江氏哭喊着。 白慕言话锋一转,“那娘你一定要让女儿嫁入皇室!” 江氏只得为难点头,“行!这段时间你好好韬光养晦,到时候再说吧。” 白慕言也知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且就算逼江氏,也没有任何用。 她只得咬着牙,道,“好!” 科举考试举行这天,白微影特意送了景尚亭到了考场外,她勾唇道,“表哥,你一定会金榜题名,不要紧张,考了后我为你做你爱吃的菜。” 景尚亭听白微影说,开怀一笑。 “表妹,那就等表哥的喜讯吧。”说完,他便示意自己要进宫殿试,白微影点头示意他去,景尚亭临行前,认真道,“微影妹妹,你等我!” 白微影点头,见着他进入了宫中,这才是转身离去。 慧梅在旁道,“小姐,你别担心了,景少爷一定会金榜题名。” 白微影勾唇,“我从不担心他,人的命运都有定数,老天是不会辜负认真的人的。”说到这儿,白微影抬起头,看向一片湛蓝的天空。 今日是个好天气,相信,定也有个好结果。 白微影回到了白府后,在厨房里面一阵倒腾,虽说她医术过人,但厨艺却很一般,在厨子的静心指导下,白微影总算是做出了一桌像样的饭菜。 等到了下午,只听见白府外传来一片唢呐打鼓声,外面传来人声鼎沸,“殿试上被皇上亲中的状元爷!实在是白家喜讯啊!” 等到白府上下一家人听到了喜讯后,皆是出来整齐行礼,“参见状元爷!” 白文武十分惊喜,没想到这寄养在自家不起眼的外甥,如今竟是中了状元! “快快请起!”景尚亭忙是扶起白文武,一旁的江氏向白慕言使眼色,景尚亭如今得势,是她该示好的时候了。 白慕言行礼娇媚道,“表兄还真是脱胎换骨,一表人才了。” 白文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笑略过,可眼神转到了白微影身上时,他的面上立即展开了笑颜,俊朗阳光。 “微影妹妹,表兄在此,正式的想向你提亲,这,是我景尚亭为表妹你表达的诚意,表哥知道,这有些寒酸,不够品级,但我以后会努力给表妹你更好的。”他将皇上御赐的状元金牌,双手颤抖着奉上,显然,他心里很是紧张,充满期待。 白微影双眸动容。 这是多么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自己的面前,只可惜,自己重来一世,心境早已不纯,根本无法重新打开心扉,去面对他对自己的这份爱意。 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接受这么真挚的一份感情! 应该是有更单纯的女孩,能够为他打开心扉,接受他的情意,也能够为他付出一份真挚的感情。 只可惜,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想到此处,她将景尚亭的手握住,让他收回了金牌。 景尚亭眼神颤抖,从白微影这个举动,他已经知晓了白微影的主意。 她并不想接受自己的情意。 “表哥,表妹真心祝福你,仕途顺畅,步步高升。”说完,白微影双眸从容,笑颜如花看着他。 景尚亭双眸失神,过后反应过来,只得失落一笑,道,“表妹说的是。” 眼见着两人如此对峙,白文武这才道,“来,大家先进府,进府慢慢说。” 因为景尚亭中了状元,上门贺喜和提亲的人可谓是踏破了门槛,谁都知道新科状元是白府的人,如此,便又将白府送上了热点。 等进入了大厅后,江氏已然是想好了法子,既然白慕言现在嫁进皇室无望,那就嫁一个新科状元。 这怎么说以后也不会过的太差。 且景尚亭这个人她们也是知根知底,心肠柔软,品行端正,以后也好掌控,且他在仕途上也定然能一帆风顺。 白慕言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要能够嫁得出去,且还不错,就应该是知足了! “这样,老爷,今日尚亭正好荣登仕途,这是一大喜,不如将言儿许配给尚亭,这样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如何呀?”江氏提议道。 白文武脸色一黑,要知道,现在白慕言的事情,已经是让他彻底失望,如今还想将这个麻烦塞给刚登上仕途的景尚亭,这不是在连累景尚亭吗? 白文武气道,“你还想把你那个名声臭翻天的女儿连累尚亭吗?” 江氏脸色一黑,没想到,白文武竟然是这般评价白慕言! 白慕言当即委屈的想转身跑掉,她实在忍不了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般羞辱自己!她忙是哭喊着想跑掉,白文武却大声吼道,“你给我站住!你真以为你现在还很荣光吗!” 白慕言咬着牙,她现在羞愧的就想钻进地洞里面。 “还想打尚亭的主意!你真不怕你连累尚亭吗?这辈子!你只能嫁普通人了,你愧对我白家女儿这个身份!”白文武算是被气坏了! 都已经是这时了,她仍旧还在想着出风头! “爹!你怎么能这样说女儿!既然这样,那女儿现在就去死!”白慕言正准备是寻死去,而白文武竟然为没有任何怜惜,而是指着墙柱道,“去!现在就去!为我白家正名,洗清你带来的耻辱!” 白慕言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 一双美眸中渐渐涌出泪水。 “好!”说完,她撞向柱子去,当即便在额头上撞了一个血窟窿出来! 众人惊恐出声,不敢相信,白慕言还真是给撞了上去! 可饶是这样,也没有引起白文武任何的怜惜。 他的一双眸子,彻底是没了白慕言! 江氏也算是彻底发现,白文武心中,已经是彻底没有了白慕言这个女儿! 第八十二章 又怎会对她的事上心 她只能够将白慕言给带了回去。 白微影心中冷笑不已,白慕言竟然也有今天,想想,也是讽刺不已。 景尚亭颦眉,他也未是想到,今日是他功成名就回来的时候,竟是被闹成这般。 “尚亭,让你见笑了!下次决计是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他这般道,也是在向景尚亭做保证。 景尚亭点了点头,“嗯,是这般,我想,再次提一遍,今天我想向微影妹妹提亲。”他刚说完,白微影脸色一沉。 她以为,他会放弃了。 刚才她已经是暗示了他,自己不接受他的心意。 自己应该更加早下决断,不能再让他深陷其中。 白文武自是愿意亲上加亲,可白微影却淡道,“尚亭哥,虽然我知道,你很好,可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在我心中,我一直是将您当做哥哥看待,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白微影就这般决然拒绝。 景尚亭颦眉,道,“微影妹妹,这是为何?” 白微影上前一步,先是致歉,再淡道,“表哥,微影我,对您从未是有男女之情,还请表哥尊重微影的选择。” 景尚亭再次皱眉,声音低沉,“微影,在对你动心之前,考取功名是为了光宗耀祖,可对你动心后,我便知道,考取功名是为了给你一份风风光光的聘礼。” 白逻不禁惊叹,没曾想,景哥哥竟对微影姐姐这般有情意! 白微影双眸微动。 他对自己的这份情意,实在是太沉重了,根本不是自己能接受。 她实在不想是辜负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白微影再次决然道,“表哥,只可惜,我们只能是表兄妹。” 白微影正想大步离开,这时,景尚亭抓住了白微影的胳膊,白微影条件反射甩弹开,景尚亭双眸微动,他明白了。 “行!微影妹妹,是表哥唐突了,以后,表哥绝不再会是纠缠微影妹妹你了!”他重重道,显然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般话。 白微影这便离开后,景尚亭也释怀了。 其实,这段话也一直是在他的心中压制了许久,如今说出来后,白微影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 自己也算明白,两人是没有结果! 他闭上了眸子,将里面的心痛给掩盖住。 白文武却道,“尚亭,你别担心,定然还有机会的,你别对微影逼的太紧了。” 白文武也不想错过这门好婚事,可白微影却坚定不可。 白微影回到了院子后,慧梅这才开口,道,“小姐,其实我觉得景少爷挺好的,我每早同景少爷一同早功,可以看出,他对人对事的做法都是很不错的。” 白微影却瞟了慧梅一眼,“感情这件事,是不可能勉强的,我与他是表兄,从认识便是,这份感情已经不会转变了。” 慧梅或许还是不懂,她歪着头思索道,“可我认为,只要有个男人真心、有责任心便好了,感情这种事,其实有时候对人来说,也是一种拖累。” 慧梅年纪轻轻,倒是看的挺开。 白微影轻笑,“慧梅,等到你有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 慧梅却疑惑道,“小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白微影当时哑然。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了司华圳的面容。 她立马否定了这种想法。 “没有!”说完,白微影进了房间准备休息。 慧梅心中窃喜,自己这是问到了白微影的要害之处。 到了晚上,白微影到了药园,这里仿佛一直有人打理,这时,从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声,白微影警惕退后一步,只见从中走出司华圳,他一身玄袍,面容冷峻艳丽。 白微影转身便想走,司华圳出口,“站住。” 白微影想了下,还是停下,转身勾唇淡道,“请问敬平王有何要事?” 司华圳缓缓上前,微眯起眸子。 “有何怨气,发本王身上。”司华圳直接道。 白微影勾唇冷笑,“谁敢对王爷您有怨气?” 白微影正想转身,司华圳却抓起白微影胳膊,直直往他胸口处挥去,白微影颦眉挣扎着,“你疯了吗?” 司华圳重重道,“本王没疯!若你心中还有气,发与本王身上即可,但你,白微影,不能躲着我,你知道吗?” 白微影微瞪大眸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敬平王弄错了吧,我不过只是一普通女子,能让敬平王您上心,真是荣幸。”白微影以退为进,正想甩手离开。 司华圳却认真道,“本王倒想像景尚亭那般,可以站在你面前,正大光明提亲。” 他突然提出提亲两字,倒让白微影觉得有趣。 他这般道,倒是让白微影觉得有趣起来。 “敬平王是想向小女提亲?”白微影不禁冷笑起来。 “你想即可。” 白微影勾唇,“说什么我想,只不过是您意志不坚罢了,好了,敬平王,可以松手了!” 白微影还想挣扎,他突然紧紧拥住白微影,吓得白微影一个反弹将他推开,“请王爷自重!” 司华圳低沉道,“是本王越界了。” 白微影撇头不再看他,此时,他拿出一小盒,“本王想,这你应该会用到,当赔礼。” 他递给白微影,白微影不收白不收,打开一看,竟是她心仪已久的袖箭。 “前段时间,你在打听这个。”司华圳一贯的冷语。 白微影心中一动。 他竟将自己的细节都这般上心。 “多少银两?”白微影彭丽未是喜形于色,只平静问道。 司华圳颦眉。 “你就这般与本王较真?” 白微影挑眉,“小女不是较真,只是,该还王爷您的,一定要还。” 司华圳脸色铁青,“该还的只有这些?” 白微影正想回答,转身便见司华圳一闪而去。 想来,他是愠怒了。 可他又怎会对她的事上心?实在可笑。 白微影正回到院子,便见慧梅已然趴睡在桌上,她上前见状,却传来司苑琼的声音,“白姑娘与圳弟私会的可好?” 白微影陡然一惊,转身警惕。 高手的世界,果真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第八十三章 自己快走 “淮安王大驾光临寒院,也不知会一声,小女好招待一下。”女子说完,司苑琼缓缓上前,在她面前,呵气如兰。 “能见上白姑娘一面,已是最好的招待。”他声音柔媚,让白微影这个女人听了都一阵酥麻。 “淮安王,男女授受不亲。”白微影退后一步,淮安王却更近一步。 “莫非白姑娘与圳弟,便没有授受不亲吗?”司苑琼处处拿白微影与司华圳开涮,显然来者不善。 白微影勾唇,也不再躲避他了。 “淮安王,夜已深了,小女乏了,若有事改日再议吧。”说完,女子扶起慧梅进了房间。 淮安王也不再步步紧逼,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勾唇笑道,“有趣,圳弟得不到的女人,本王偏要得到。” 深夜,白微影拿出袖箭,想到司华圳将她的心思放在心上,心中的枷锁不禁渐渐松动。 而此时的白慕言却在房间不停哭闹着,“娘!我是当真没有希望了吗?” 江氏叹了口气,经过这么一闹,老爷彻底放弃了言儿,名声也已然这般,且还不得老爷的喜爱,以后婚嫁之事,也只能是仓促了事。 “言儿,你实在太不争气了!”江氏坐在桌旁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怒火。 白慕言见如今母亲都这般说自己,自己是当真一点反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还想继续哭喊,江氏被吵得头疼,上前呼了她一巴掌,“这么多年!我在你身上投入的苦心皆是废弃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意气用事,如今我看你怎么办!” 白慕言被打懵了,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这都是那个该死的白微影造成的!若非是她!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我就算死!变成厉鬼我也要拉她垫背!”说到此处,白慕言咬牙切齿,一双眸子狠厉恶毒。 江氏气得同样咬牙,却急中生智,“言儿,如今,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白慕言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双眸瞬间迸发出亮光,“娘,你快说!” 她抖着江氏的胳膊,江氏一把甩开她,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这才道,“改头换面!你这个身份,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知道有易容先生,能按照推骨与化容,使人面目全非,我找个理由说你暴毙而亡,为你制造出假死的现象,你乔装成我娘家远方亲戚,我再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衣食无忧,一生荣华。” 白慕言听完,她咬着牙,仿佛要将人撕碎一般,“娘亲!我定会一雪前耻,让白微影身败名裂!我也要让她尝尝这种滋味!” 江氏气的再是一巴掌呼过去,“你再不收起你这眼神,再怎么易容都会暴露!” 白慕言只得求江氏息怒,可她心中对白微影的怨恨深种,不会轻易罢休的。 翌日一早,白府便传出消息,白慕言为了以证清白,拒绝服药,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尸体匆忙入了棺材,江氏主持,只是小办,杜绝张扬。 虽说白慕言做了不少错事,可人都已然没了,白文武也只得放下怒气,叹道,“只愿你下一世能懂事些,不再用这样的方式结束。” 白逻在灵堂上哭得伤心,“慕言姐姐,你怎么就走了呢!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你不要逻儿了吗?” 逻儿毕竟与白慕言一母同胞,他哭得最为伤心,却也真心。 江氏在旁立着,身穿白服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哭到无力。 白文武叹了口气,说了一些话后便到了书房,他怎会不伤心,自己的亲骨肉没了,白大人送黑发人,纵使前面再多的怒气,如今也只得放下成见,让白慕言入土为安。 白微影同众人叩拜过后,这才起身退下了。 这事实在过于蹊跷。 白慕言怎会轻易暴毙?她那么贪生怕死的人。 且这不说,她们就连尸体都未是见过一眼,只怕这里面另有蹊跷。 慧梅在旁道,“这二小姐也是个烈性子,竟真的赌气不服药。” 白微影淡道,“别再谈她,我们走吧。” 慧梅点头后,由于最近白家风头正盛,白微影不便出门,便在院中算着这段时间天字第一号与药馆的盈利。 就这般,白府总算风平浪静下来。 一转眼,南水北调工程也顺利竣工,这项同时动员了五百万人的大工程顺利完成,效果显著,不仅从根源上解决了南方人民的水患,还为北方人民带去的足够的水量,这般来,灌溉和用水也都不成问题了。 司华圳获封万金,在民众的心中形象更加伟岸。 这般来,白府的风云也被压了下去,司华圳成了京城的热门人物。 白微影这便方便出门,她决定亲自去收千户的盈利。 这日,春光明媚,白微影坐在轻晃的马车内看着书,到了京郊时,慧梅驾的马车突然一个踉跄,白微影险稳住自己。 她拉开帘子,露出精致雪嫩的面容,“怎么?” 慧梅指着对面,面容惧怕。 白微影看过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拦在路中间,手里面皆是亮着明晃晃的大刀,显然是起了杀心。 白微影颦眉,看来,有些人仍旧没有放弃杀她的这个念头。 她拉着慧梅纵身一跃,两人跳下马车,袖中袖箭齐发,他们身手灵活,皆是躲开。趁着这时,白微影对慧梅道,“你快走!” 慧梅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抛弃白微影。 她忙是道,“我不走!小姐!你走吧,我留下来挡住她们!” 白微影用力一推慧梅,一个转身再次对扑上来的黑衣人齐发袖箭,黑衣人躲闪间,白微影飞速从地上抓起黄沙,将来人的视线蒙蔽。 黑衣人眼睛进了沙子,捂着眼睛疼痛起来,白微影趁机带着慧梅大步逃脱,可站于后面的黑衣人并未眼进黄沙,他们快速追上。 可此时,天不遂人愿,只听得咔嚓一声,白微影脚踝一扭,她扑通倒地。 慧梅忙是转身想将白微影扶起来,白微影感觉自己的脚踝疼痛不已,已然不能站立,重道,“不要管我!自己快走!” 慧梅怎会离白微影而去! “小姐!”她大声哭喊。 就在此时,一把坚实的剑挡下了黑衣人对女主劈天盖地的一刀。 第八十四章 也就变成了一件悬案 白微影抬头看去,竟是同样穿于玄袍的男人,只见他们训练有素,将白微影与慧梅护在身后。 “小姐,你没事吧?这是什么人?”慧梅扶起白微影,警惕问道。 白微影摇头,对于这些人,她也丝毫没有头绪。 只见他们剑法极快,刀光剑影间,那些人便被了结。 随即他们飞速整理尸体,飞身离开了这儿。仿若这一切都未是发生过般。 “总算是化险为夷,慧梅,我们走吧。”白微影与慧梅上了马车,便去千户处收好利索后,回到了白府后,慧梅为白微影准备了热水沐浴准备是放松一下。 慧梅为她在浴桶中洒下了玫瑰花瓣,白微影如同黑色绸缎般柔软流光的长发如瀑般顺着桶外垂下,她的锁骨极具骨感,与精致的小脸相辉映,在袅袅雾气中,精致的面容更显柔媚有加。 她闭目养神,慧梅见状,探了一下水温,心想,过后再进来加热水,现在让小姐安静一下。 她便轻轻出了房间,准备去隔壁的小厨房烧水了。 就在此时,慧梅听到外面有悉悉索索声,可很快便没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到了小厨房烧水。 厨房里面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慧梅根本听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等到有一股焦味传来,她才跑出小厨房,见整个院子已然是燃了起来。 且空气中还带有桐油味道!这是有人专门浇油想要害死她们!她想进到白微影房门,突然,火势如同一条火龙般向她吐出火舌!她只能连连后退!火势将她和白微影的房门隔开来,她根本过不去! 紧张之余,她忙是全身将自己用热水浇透,想要进去将白微影救出来,可她刚冲进去,火势越发的大,门轰然倒下,她被砸到,只得是伸出手,一双眸子很不甘心,想伸手触碰在浴桶里面仍旧闭目的白微影。 “小姐!”慧梅大声道,想要唤醒白微影。 可烟雾越来越密集,慧梅为渐渐没了意识,昏厥过去。 此时,一双有力的大掌扯起被单将白微影包裹住,随即想抱出浴桶,白微影感觉到有人碰她,她睁开眸子醒来,便见是司华圳,她条件反射推开司华圳,被单正要落地,她春光乍泄,又忙抓住被单,将自己裹住。 “你给我出去!”白微影怒道。 司华圳见白微影固执,他直接一记手刀将白微影打晕,又命人将慧梅救了出来,离开了这已经变成了火海的院子。 司华圳将白微影带到了敬平王府,将她搁置在了榻上,白微影将被子拉住靠坐墙边,尽量离司华圳最远。 “还不出去吗?”白微影冷声问道。 司华圳起身,出了房间,白微影这才呼出口气。 也不知慧梅怎么样了,这场火灾定是江氏所谋无疑,待她回去,定要撕开她的真面目! 不过片刻,司华圳又进来了,这次带了一套女人的衣物,白微影致谢后飞快接过,却被司华圳抓住手腕,霸道将她揽入怀中,白微影想推开他,当感受到他衣服下身体的灼热与精壮时,她莫名的安静下来。 “你知道本王多担心吗?”他低沉着声音,带着独有的诱惑。 白微影心中冷笑连连,“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本王只与你亲。”司华圳再次紧了紧白微影身子,翻身上榻,在于白微影身上,两人亲密无间。 白微影本想挣扎,司华圳却困住她的四肢,她愠怒的面容浮现出诱人的粉红,锁骨与白玉般的肩头格外诱人。 只见他缓缓靠近,白微影侧过头,他埋在白微影脖颈间,呼吸酥酥麻麻洒在她的脖间,白微影咬着牙,以为司华圳会逼迫自己做不愿的事。 这时,司华圳却用极度隐忍着、低沉的声音,道,“本王不会强求你做不愿做的事,但,你不能再记本王的仇。” 白微影闭着双眸,爽快答应,“我不记你仇了,你先让我穿上衣服,好吗?” 司华圳双眸一沉,“那你也不能跑。” 白微影呼出口气,这男人实在太懂她了。 她若穿好衣服,怎还会留这儿。 “是,我不跑。”白微影扯出牵强的笑容,司华圳这才起身,出了房间。 白微影飞速换上衣服后,正想从窗户离开,可刚跳下,便见司华圳已然站于面前,吓了白微影一跳。 司华圳双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这女人好不讲信用。” 白微影勾唇故作镇定,“莫非王爷不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和小人都是不讲信用和道理的。” 但说完,白微影还是乖乖回了房间,她知道,司华圳这人可实在惹不得。 若将他惹毛,只怕受伤的只有自己。 这时,司华圳带白微影见了慧梅,她的身体被燃烧的柱梁砸到,需要静养,白微影心疼不已,决定在王府照顾慧梅,直至恢复再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白府。 白府的人忙成一团,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文武忙是让车水队过来灭火,可火势太大!里面的人估计凶多吉少。 白文武刚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如今可不能再失去白微影这个风头正盛的女儿! 他声音颤抖,让车水队拼命灭火,同时又让管家进去看看,却都被火势给赶了出来。 一旁的江氏勾唇冷笑,等到白文武转过来时脸上却又立马挂上了担心的面容。 一旁的白逻将江氏面容转变的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而变得失魂落魄。 这火势根本不好灭,有人发现这里全是被桐油浇过,不是一般水能灭掉的。 “什么!这分明就是谋杀!”白文武气到快昏厥。 “一定要查清楚!否则,你们通通跑不掉!”白文武出于火势,只好离开了这儿。 火势延续了整夜,第二日,已然烧的只剩框架,摇摇欲坠。 白文武只觉自己快要窒息,如今,他也失去了白微影这个女儿,这令他悲从中来。 忙是有人进去找白微影和慧梅的尸骨,却什么都没发现,这也就变成了一件悬案。 第八十五章 也无谓当个坏人 可就连尸体都没有,她们又能够在哪儿呢。 过了几日后,白府仍旧找不到白微影的尸体,白文武只得对外宣称白微影仍无下落。 他在书房闭门不出,想着自己的子女怎会如此多灾多难,就在此时,有人扣门道,“老爷,舍身给您送膳食来了。” 白文武随意嗯了一声,只见江氏领着一女子缓缓进来,她低着头,身影与白慕言实在相似,一瞬间,他以为白慕言复活了。 “这是?”从低头的面容来看,他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江氏这才解释道,“这是今日刚从我娘家过来的小丫头,是我不出五服的侄女,姓江名玉燕,家道中落过来投靠我的。” 白文武好奇道,“你抬起头看看。” 江氏对江玉燕轻声道,“玉燕,快抬起头让姑父看看。” 只见江玉燕缓缓抬头,她双眸乃是细长的凤眸,眉若远山而黛,细长柔情,鼻梁秀气挺立,唇不点而朱,小脸圆而精致。 他真是糊涂了,这分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怎会是与白慕言扯上关系呢。 “嗯,就让她陪你吧。” 江玉燕轻声道,“谢姑父。” 她的声音与白慕言也完全不同,与她面容一般,透着柔情与柔弱。 待退下后,江氏与江玉燕回到了院子,确定屋外没人,这才道,“以后你就是江玉燕,可别露馅了!” 只见江玉燕原本娇柔的神情,转变成了狠毒嗜血的表情。 “娘,我知道。只可惜白微影昨夜竟是没死!尸体都找不到。” 江氏咬牙道,“我说过,你别再叫我娘!你现在不是白慕言!是江玉燕,你怎么这么不听劝!” 江玉燕只得咬牙点头,将所有情绪收回。 “即明日起,京城各大小琴棋书画斗艺,你皆要参加,要在最短时间内,营造出你才女的名声。”江氏已经为江玉燕安排好了,江玉燕坚定点头,“你放心,姑母,我定会不负所望,夺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十日过后,江玉燕才女的名声像长了翅膀般传遍整个京城,上门提亲的人开始多不胜数,这也为原本一片死寂的白府带来了生机。 白文武也开始重视起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 景尚亭这段时间为了白微影,可谓是疯魔了一般,整日守在白微影的院子,喃喃自语,再这般下去,白文武怕景尚亭会被毁了,安慰他不少次。 可景尚亭仍无任何醒悟的念头。 就在此时,白微影却带着慧梅回到了白家,她一身白色襦裙,气质出众,精致的面容上平静从容,众人对白微影的出现更是趋之若鹜。 白微影的名声可比这突冒出来的才女要响亮的多! “白姑娘,请问您决定了婚嫁大事吗?我家云公子貌比潘安…”媒婆上前喋喋不休。 另一家也绝不示弱,道,“白姑娘,我家商公子那才是真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几家媒婆促拥白微影,却也不敢惹怒白微影。 白微影一步一步走进白府,当景尚亭收到消息后,忙是大步跑了过来,白文武见状,也是不可置信。 “微影!你总算回来了!”白文武的一双大手上前拉起白微影的手,白微影却淡然收回。 景尚亭上前,他欣喜的无以复加,上下打量了白微影确定没有不妥后,这才是道,“微影表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站在一旁的江玉燕与江氏,她们双眸充满怨恨,没曾想,白微影竟在这时候回来了! 彻底将江玉燕的风头抢去。 这时,白微影与江玉燕眼神对视,白微影从这个陌生女人的眼中,看出了一种熟悉感。 她那眼底的敌意,已经让白微影看出来,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 白微影看过去,白文武也看过去,见白微影与江玉燕对视,这才介绍道,“这是你的远方表妹,江玉燕,比你还小一岁,才气倒是不小。” 白微影嗯了一声,对白文武道,“父亲,女儿乏了。” 白文武想到了什么,道,“这般,你同你娘姨娘住一起吧,新院子装修还需要一段时日,对了,玉燕也在。” 江氏勾唇窈窕上前,“微影,你可总算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就跟我们住一起,好好休养一下,火灾的事你受惊了。” 白微影却一口回绝,“表哥搬出去后,院子也就空置了,我住表哥的院子即可。” 说完,白微影道谢行礼后便径直去了景尚亭原先所住的院子,景尚亭忙是跟上,慧梅在旁道,“小姐!为什么不将真凶捉出来,你明明知道是谁的。” 慧梅心中都有数,白微影怎么可能没有。 白微影却淡道,“那人恐怕早就消声灭迹,怎么可能还等我们找证据。” 慧梅哦了一声,景尚亭忙追上道,“微影表妹!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表哥,表哥定为你做主。” 白微影也算看清,她们实在心狠手辣,若是牵连景尚亭便不好了。 白微影停住了脚步,眸光冷峻。 “你认为,你能帮得了我吗?”白微影转眸看向他。 他心中一惊。 “微影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瞪大了一双眸子道。 白微影勾唇,眼底皆是冷意,不用白微影分说,景尚亭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尚亭表哥,别为了一些不可能的事花费心思,这就是我的回答。”说完,白微影带着慧梅大步到景尚亭的院子里后将门重重关上,她这才释怀。 只要能让表哥死心,她也无谓当个坏人。 景尚亭双眸失神,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白微影刚才的话。 他最后缓缓离开了白家,回到了他的新科府邸。 此时,司华圳正被皇上传召,因为京中大盗横行,皇上命司华圳追查,却只得到一个大盗逃跑的消息,他十分不满,本就因为忌惮司华圳声望过大,影响自己在百姓心中低位的皇上,借题发挥。 “若连此事都无法办到,你还做什么王爷?”皇上大怒道。 司华圳低着头,掩饰眸中的活动。 第八十六章 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你不要以为立了几件功便自视甚高,开始心浮气躁!敬平王,如今你可知罪!” 皇上重道,众大臣忙道,“求皇上息怒!” 谁看不出来,皇上这是想借题发挥,处置司华圳。 司华圳淡道,“微臣知错。” 皇上得寸进尺,认为司华圳态度不端,还想再怒道,却被众大臣进言,“皇上,敬平王为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皇上应该相信敬平王的能力才是。” 大臣这是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也是为司华圳解了围。 皇上重道,“那就三日期限!否则,敬平王,就别朕不念及手足情分!”说完后,他起身出了御书房,众大臣皆是告退,只留司华圳与司苑琼还在书房。 司苑琼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自带风度,道,“圳弟,此事皇兄不便帮你了。”他拍了拍司华圳肩头,面带春风离开了这里。 等过了一段时日后,景尚亭却又到了白府,他听闻白微影未是出府,便提议带白微影出去转转,且他的私心,白微影也是明白。 他想借这机会,与自己再发展。 可自己已经说的很是明白,他仍是不放弃。 白微影心一软,也便答应了。 江玉燕知晓两人要出去散步的消息,便上前来对白微影示好,“姐姐,我能同你们一道出去散步吗?我刚来京城不久,对周围还很是陌生。” 白微影应了后,三天便一同去了京城有名的古道散步,这里人比较少,却极具古典风情,是游玩的好地方。 江玉燕身着粉紫叠加的襦裙,柔媚与端庄结合,儒雅与少女独有的娇俏搭配有致。 一路上,景尚亭与白微影皆是未出声,江玉燕便道,“姐姐,听闻这里小吃不错,不如表哥你去买些小吃过来,我们都在这儿等表哥你。” 景尚亭看向白微影,白微影点头后,景尚亭这才满带笑意去买小吃,只剩江玉燕与白微影,此时,江玉燕却脸色难看,“姐姐,恕妹妹不能陪着您了,妹妹肚子有点不适。” 白微影对她并无感觉,只淡点头后江玉燕便去找寻有人的人家解决如厕问题。 不过片刻,白微影感觉到有一阵脚步声齐上,这并非是普通人的脚步声。 急促有力,是习武之人。 她刚转身,便见一群黑衣人飞身上前,白微影一个转身,袖箭齐发,她本想往景尚亭所在的方向迈开步子。 她立即考虑到自己不能连累景尚亭,这些黑衣人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只会针对她,能不连累别人最好。 她忙是迈入一条羊肠小道,朝着出口跑去,谁知外面竟是一面悬崖,她转身一看这些人齐奔而来,且手持利刃。 白微影纵身一跃。 这些黑衣人皆是凑近一看,这下面深不见底,掉下去必死无疑! 他们对视了一眼后,便决然离开了这儿。 此时了白微影跃下后,在峭壁上碰撞了好几下,她护住了重要头部,又按下了袖箭的勾绳,金钩齐发,带着锋利的抓角勾住了悬崖峭壁上的石缝,白微影这才得以停止下坠。 她呼出了了口气,见下面快到底了,也算是得救了。 她慢慢从突出的石面上下到了地面,原来这里是一个小村庄,白微影这才发现,自己腿在峭壁上撞伤了。 她正想拖着受伤的腿离开这儿,却听见一旁的猪棚声传来男人痛苦的叫声。 白微影凑近一看,便见一个穿着长相都还不错的男人正取出了肩膀里的断剑,他一取出来后,血流不止,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人了。 且他身上仿佛没有任何药品,这种情况,基本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微影出于医者仁心,且他与自己一般,都是落魄者,何不能出手相助一下呢。 她上前道,“这位公子,我是大夫,你相信我。” 白微影上前,想为他止血,这男人正想出手,却见白微影的腿脚已然渗出血来,想她没什么战斗力,也便放下了手。 “多谢姑娘了。”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只见白微影飞快从怀中拿出大血藤药粉,快速为他洒在伤口面上,再撕下了自己袖口的布料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动作一气呵成,看的男人眼神格外欣赏。 “好了。”白微影正想起身,却发觉腿部已然没了知觉,无法站立。 她脸上的细微表情被男人观察到,他起身便将白微影扶了起来。 白微影淡道,“多谢。” 男人却仰头大笑,“该我向对你说谢才是,姑娘,我是邹域,不知姑娘芳名如何。” 就在此时,再是一阵声响传来,男人脸色一沉,下意识将白微影护在身后。 待白微影看清了来人后,不由得睁大双眸。 竟是司华圳。 “你怎么在这儿!”司华圳看清了邹域身后的女人,他微眯双眸,声音低沉。 他一身银色华服,周围皆是冷若银霜的肃杀气息,身后一众侍卫,皆是为了捕捉邹域。 “看来你们认识,姑娘,得罪了。”邹域敏锐察觉到白微影和司华圳的关系并不平常。 他一把将白微影扣于前来,并道,“你要是敢上前来,我便杀了她,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了,何不拉个垫背。” 司华圳见白微影腿部受伤,脸色发青,他剑指邹域,“你这大盗贼心不小,你若敢伤她分毫,本王让你死无全尸。” 邹域饶有趣味,道,“原来这女人对您敬平王来说如此重要,那我邹域更不能放了。”说完,他手上的匕首更贴近白微影的脖颈了。 白微影没想到,自己竟救了一条毒蛇! 她咬牙道,“早知道就毒死你。” 邹域却笑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姑娘不懂吗?” “好!你放了她!本王也放了你。”司华圳重道,身后的侍卫却道,“王爷!若抓不住邹域,您会被处罚的!” 司华圳颦眉斥道,“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众侍卫只得低下头。 “好!爽快,现在把你们手中的剑放下,然后退后五十米。”邹域悠然道。 司华圳低沉咬牙,“你若食言,我定饶不了你。”说完,司华圳扔下剑,率先退开五十米。 第八十七章 却丢失了最真实的自己 白微影被邹域挟持着,一步一步退离开了这儿。 等到了护城河边,他这才上了提前准备的小舟带白微影出了京城。 白微影本想反抗,奈何邹域力气比自己实在大出许多不说,且自己还有伤在身,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邹域出声道,“别再反抗,我没想杀你,再怎么你对我也是有恩,我邹域可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白微影冷笑道,“是吗?” 邹域将白微影放开,自己坐于一边,“等回到我的地盘,你好好养伤,我不会伤害与你。” 不知为何,白微影竟会觉得他的眸子中竟然有着一丝真诚。 “好!我相信,你没有骗我的必要,否则,我就算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如愿。”说完,白微影坐在小舟边上,开始给自己的伤口止血。 邹域将白微影的动作看在眼中,不禁勾唇,“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胆有识。” 白微影不再理会他,等到了他的老巢,白微影以为会是粗犷野蛮的男人窝,没曾想,竟是老少妇孺和谐的景象。 “你看,这里便是我的老巢了。”邹域向白微影介绍道。 这里是个小村庄般,只能偶尔得见几个壮年男子,且也是简单的农夫形象,和邹域做出鸡鸣狗盗的事实在不符。 “是不是很好奇,我偷了那么多财宝,怎么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富有。”他直言不讳,白微影点头,没有任何绕圈子。 邹域上前,低头一笑,“我所偷来的钱,不过都用来济贫了,这里便是我收留的孤寡妇孺,假如,我不去偷盗,又哪来这么多钱能供活他们呢,且这里的人数日益增多,将来还需要更多的口粮。” 白微影双眸微动,没曾想,他是为了劫富济贫。 “这种事并非是坏事,可你用这种方法,就是将你自己毁了。”白微影不紧不慢道。 她心里面又怎会没有同情呢。 “的确并非坏事,可谁又会愿意拿出钱来帮助他们呢,我只得用这种法子。”他说完后,叹了口气,双眸眺望远方,心中仿若有无限感慨与激昂。 白微影这才恍然大悟。 她对这个男人不禁产生了好奇,虽他外表放荡不羁,可内里竟如此怜悯百姓,倒是有一颗善心。 这是许多人都没有的。 他将白微影带到了地宫下,白微影这才明白,原来,他为了不让目标过于暴露,便在这下面修建了地宫。 这下面修建非常合理,将土层加固后,也就不担心会坍塌。 有一间上面是用稀疏的草皮覆盖,会有稀稀疏疏的光芒透过缝隙洒下来,也会有源源不断的空气灌输进来,这便是整个地宫的进出气口。 这点让白微影心生赞赏。 “这是你想出来的?”白微影试探道。 邹域勾唇一笑,随意道,“嗯,没有空气的话我们在地宫无法生存。” 白微影点头,表示赞赏。 就在此时,有两人上前来,道,“帮主!您终于回来了!” 白微影看向邹域,想来,他的这个组织就是一个帮派。 “嗯。”邹域随意回应道。 这时,他们看向了一旁的白微影,很是惊讶,“帮主!这是你从哪拐来的姑娘,姑娘你好,我叫小磊。” 另一个也迫不及待道,“我是大石头!” 白微影被他们热情纯朴的面容感染,勾唇道,“我是白微影。” “白微影,好好听的名字呀,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吗?”他们不禁对白微影产生好奇。 邹域瞟了他们一眼,“不准多嘴。” 邹域说完,他们便不敢再多言,那受了委屈的小模样,在白微影眼中看来倒是有几分有趣。 “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准备怎么招待白姑娘!”说完,他们忙是蹦跳下去。 邹域尬色道,“我这两小弟就是这般,你别见怪。” 白微影却看向他,道,“这可都是你教出来的,我现在更了解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人了。” 邹域请白微影在地宫参观了一下,白微影被其雄伟壮阔的气势惊讶,等出了地宫后,白微影被迎面而来的晚风吹的微醉。 看着下面普通农户人家的炊烟袅袅,晚霞遍布天边,火烧云美的令人心醉,白微影闭上眼睛,仿佛闻到了久违的自由味道。 前世她一直被迫困在深墙后院,这世身负血海深仇,她无时无刻不在谨慎谋划,却丢失了最真实的自己。 若没有前世,没有复仇,就这般做个普通女子,也是人生一大平凡喜乐事。 邹域转眸看向白微影,她精致的面容在晚霞的映衬下,更显柔媚有加,双眸清澈亮光十足。 “等你腿好了后,我就送你回去。” “再说吧。”说完,白微影看向远方,她不禁双眸失神,道,“在此情景下,好像心境也更豁达了,正巧,也就当散散心了。” 见白微影心中仿佛有事,邹域低头一笑,“行。” 两人静坐了好大一会儿,大石头这来喊道,“帮主!白姑娘,吃晚饭啦!” 白微影和邹域上了桌后,大石头已经迫不及待介绍,“这是我们精心准备的腌肉,一直存着都没吃,现在拿出来招待白姑娘您,还希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白微影淡笑道,“不会,已经非常丰盛了。” 等用过了晚膳后,白微影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虽说自己是被邹域“抓”回来的,但他对白微影却很和善。 白微影也想借着这段时间,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做。 如今白慕言已经死了,就剩江氏,只要有她还在,自己就永远得不到平静。 想到白天时,司华圳那利落的扔剑,退后步伐,她心里不由得一痛。 因为自己,使他陷入为难的境地。 但邹域却并非坏人,此时,是她该决定,该站在大义与私情的哪方。 翌日一早,白微影自然醒,她起身合好衣后,到了厅殿中,大批训练有素的壮男已然在操练,他们朝气蓬勃,邹域一身戎装在楼上环视,他那睥睨天下的气势是白微影头次见到。 心中仿佛有无限壮志想要实现。 第八十八在章 总算安心了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帮主!敬平王集结了一批人马现在已经到了山脚下!” 邹域当即抬手,示意大家停下,“兄弟们!上垒!” 他声高气阔,极大的鼓舞的他的人,众人忙是高举武器,道,“是!帮主,我们定会誓死捍卫劫富帮!” 众只见他们训练有素通过密道便上了各大垒场,滚石火箭已然准备就绪。 白微影听到司华圳来了,想避免这次厮杀,她跟上邹域,道,“司华圳并非不通情理的人,你若解释,他定会还你一个清白,你也不用再被通缉。” 邹域回头,眼眸中满是坚定,战火弥漫,“解释?可我劫富是事实,这一战必须打!” 这时,大石头和小磊也忙是跟上,他们心地善良,毕竟是无辜的,若是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白微影知道,这一战必须是打!可白微影不想让这些无辜人死在这场因为误会而产生的战斗中。 等到了邹域这方已经完善好了后,垒台上,邹域意气风发,他居高临下,对下面一身白袍纷飞的司华圳道,“没想到,你竟找到了这儿,狗鼻子挺灵的呀。” 司华圳微眯双眸,精致的面容,他深幽的双眸里面深沉复杂。 “先交出她,否则,本王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邹域仰头一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才行!兄弟们。” 随着邹域一声令下,他的人射发燃着火苗的箭,而司华圳的人也立即上前立盾将众人护住,战况即发。 火箭攻势极为猛烈,坚硬的铁盾将火箭挡在外面,也让司华圳等人没有出手之时,就在此时,司华圳腾空而上,他挥舞长剑,火箭皆被反弹,发出耀眼的火光。 邹域心惊,忙是让人对准司华圳,万箭齐发,却都被司华圳的长剑反弹,他如龙翔九空气势雄伟,直冲墙上,等落于城墙上后,众人怕误伤了邹域便轻身上阵。 邹域与司华圳持剑对战,两人剑法快到重影,就在此时,下面的人也开始反攻,弓箭齐发,垒墙上的人纷纷而倒!一时之间血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传来白微影的声音,“住手!” 司华圳见状,他突然将剑松手,剑直直朝白微影飞来!白微影立即停下脚步,剑侧身飞过,将正要射中白微影的箭牢牢盯在一旁的墙面上。 邹域趁机用剑中伤司华圳肩头,司华圳闷声退后几步,白微影回神过来,忙上前扶住司华圳,“你没事吧!” 邹域还想趁机对司华圳一剑封喉,他快步上前,却被白微影挡于司华圳身前。 邹域的剑险些收不回来。 白微影双眸仍旧淡然从容,并道,“邹域!收手吧,就算他死了,还会有别的人来踏平这里,而这都是你的兄弟,你想他们无辜牺牲吗?这件事可以和平解决,我和司华圳谈判,你相信我!” 白微影双眸中只有坚定。 邹域原本只有杀意的双眸最终冷静下来。 他看向他的兄弟倒地不少,可仍还在苦苦坚持,他的初衷是为了让他们有吃有穿,并非是早早丧命! 他最终放下剑,脸色痛苦道,“假如,我一人的命,能让我的人安然无恙,免受牢狱,我可以。” 小磊和大石头已然受伤,虽他们脸色痛苦,却仍旧一脸坚定道,“不可以!帮主,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假如你不在了,我们活着还有意思。” 说完,他们还想起身继续迎战,司华圳举手,命下面的人收手。 白微影转身扶住司华圳,双眸紧紧凝视他,重道,“放过无辜的人!邹域愿意跟你回去!” 司华圳警惕看向邹域,眼神快速在白微影身上打量了下,这才道,“嗯。” 白微影再看向邹域,他并没有任何反抗,三人便这般达成了共识。 小磊和大石头怎会甘愿,他们出声挽留邹域,“帮主!你不能走!” 邹域只停顿一下,随即大步离开了这儿。 与司华圳的人一同下了山。 他将邹域关进了大牢,邹域在牢里苦笑不已,为了他的兄弟,这也是值得的。 白微影大步追上司华圳,道,“他之所以会偷盗那么多财宝,也是为了劫富济贫,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司华圳挑眉,见白微影一副笃定状,冷声反问,“本王会不知道吗?” 面对司华圳突如其来的转变,白微影仍坚定立场,便是为邹域求情。 “你既知道,又怎能误杀好人,莫非,你为了立功便好坏不分了吗?”白微影见着离去司华圳的背影锐声问道。 司华圳微眯起一双深邃幽静的双眸,他转身,气质冽骨冷厉。 “在你眼中,本王就是这么一个人吗?”他穿透力极强的双眸直视白微影。 白微影不甘示弱,缓缓上前,“莫非不是?” 两人近距离对峙,司华圳转开眸子,双眸带着愠怒。 他越来越容易在白微影面前展露情绪了。 “本王既然答应你,不会伤害他的同伴,那便说到做到,可本王没答应你的事,你也别妄想了!”说完,他拂袖离去。 就在此时,流风从大牢里出来,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双眸带着怒气,对白微影道,“白小姐!你别快连累我们王爷了!上次为了你放走邹域,我们王爷受了好大一通责备!” 流风说完,被不远处的司华圳低沉着声叫走。 白微影心中一紧。 既司华圳这里无法下手,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她绝不能看着这么一个为民的大好人被冤死! 她回到白府时,慧梅被吓坏了,“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 景尚亭为一直留在白府未是离开,就是为了等白微影的消息。 白微影淡笑道,“我没事,休息吧。” 这下,白家上下总算“安心”了。 江氏见到白微影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白微影怎会不懂她的眼神,白微影朝她淡然一笑,是挑衅,也是嘲讽。 第八十九章 这是我一片心意 景尚亭跟在白微影身后,道,“微影表妹,过两日是你父亲为我办的庆功宴,你会参加吗?” 景尚亭双眸清澈充满期待。 白微影看向他,淡笑道,“那是自然。” 景尚亭欣喜言语表上,“嗯!微影表妹,我等你。” 说完,景尚亭便与白微影告辞。 就在此时,慧梅般,“小姐,一位叫方如的小姐有信给你。” 白微影接过拆开来看,里面表达她对自己的想念,和对景尚亭的恭喜与赞赏,想请求白微影让她参加景尚亭的庆功宴,亲自道贺。 白微影脑海中浮现出方如文文弱弱的样子,她心地纯良,和景尚亭倒是很般配。 或许,自己做次红娘也并无不可。 想到了这儿,她立马回院子修书一封,让方如放心,届时来白府便是。 这两日,她身着男装用司华圳的令牌进去探监,给邹域带去了好酒,他这人离开酒可不行。 邹域摇晃着酒壶,醉醺醺道,“那小子答应放我出去了吗?在这里面可闷死了。” 白微影摇头,“他这两天没有任何动静,你放心吧,还有时日。” 邹域半开玩笑。“只怕没有时日了,好了,你回去吧,谢谢你的酒,以后有机会会报答你的。” 白微影摇头,她想要的并非这些。 “好,你保重。”说完,她离开了这儿。 转眼间,景尚亭的庆功宴便到了,方如进了白家后,她满心欢喜,将自己做好的香囊捧在手中,脑海中想象着景尚亭挂上的样子。 可惜,她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过江氏。 当江氏故意在花园与她相撞,将她手中香囊撞掉,却又狠狠踩上几脚,方如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我的香囊!”她捡起来后小心呵气拍去灰尘。 江氏冷哼一声,对一旁的江玉燕道,“有些人,妄想麻雀变凤凰,只可惜,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江氏的话很是明显了。 方如忍不住,低头哭泣。 她只是一个怀春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般打击。 就在此时,景尚亭的声音传来,“可姨娘不也是下等人提上来的吗?” 景尚亭过来,扶起方如。 方如满目欣喜。 “你都听到了!尚亭啊,你知道吗?这个方如啊给你做的香囊,竟然对你有非份念头!这不是想要麻雀变凤凰还是什么?”江氏避重就轻,将方如再次推向了风口浪尖上。 方如忙是摇手,“不,不是这样的,我对尚亭哥没有非份念头,我就是,做了一个香囊想送给他。”声音说到越后越小,她自己都心虚了。 景尚亭看着方如急于解释的模样,很是心疼。 “好了,你先过去吧,微影表妹已经在等你了。”景尚亭为方如解了围,方如很是感激,她正想低头离开这里。 就在此时,江玉燕不经意伸出脚尖,方如被扑通绊倒,她吃痛,却又咬牙不出声,起来正准备离去,却被景尚亭一把扶住。 “我送你过去吧。” 方如很是感动,她悲喜交加,又哭又笑。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白微影看在眼中。 等见到白微影后,景尚亭却又松开方如,方如上前拉住白微影的胳膊,“微影姐姐,总算又看到你了。” 白微影轻笑道,“我也是。” 方如转身对景尚亭道,“尚亭哥,这次多谢你了。” 景尚亭摇头,道,“不用谢,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方如低头一笑。 白微影带着方如到处逛了一下,白微影便试探问道,“方如妹妹,你老实回答,你是否心仪尚亭表哥。” 方如脸色通红,不敢相信,白微影竟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但对于白微影,她又实在是不好隐瞒,便认真道,“是!我很心仪尚亭表哥,只不过,我们身份实在是太悬殊了。” 说到了后面,她眸子里面的光便暗了下去。 白微影明白。这时,她摘下旁边的一朵开得正艳的海棠花,别在方如发间,海棠花娇艳欲滴,衬得方如更水灵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方如妹妹,若真是喜欢,大了表明心意去博一把,不然,留下的就只有悔恨。”白微影说完,方如恍然大悟。 “对,我不能再这般懦弱下去了。”她这般道,让白微影心想,要是前世的自己,有方如现在的勇气,自己会是含恨而终吗? “嗯。”白微影点头,方如便带着白微影回到宴会,她决定,她要告诉景尚亭。 宴会刚好开始,景尚亭彬彬有礼回敬宾客,那出尘儒雅的模样让人见了怎能不倾心。 方如大步上前,这次,她从未是这般有勇气过。 就在此时,有端汤的下人上前来,正巧路过景尚亭。 谁知下人竟是脚一滑,眼睁睁那滚烫冒烟的汤就要洒在景尚亭身上,方如竟快步上前挡在景尚亭前面,滚烫的汤便淋了她一身,烫的她衣服下的皮肤吃痛不已。 方如脸色痛苦,景尚亭忙担心道,“方如妹妹!没事吧!” 白微影忙是拨开人群上前,将方如带到了院子为她宽衣上药。 虽是疼痛的,可她脸上却仍是带着笑容。 “为尚亭哥挡汤,我真是太勇敢了。”她不禁佩服起自己。 从前的自己,懦弱有加,就连迈开步子都是难事。 如今,却敢为自己爱的人挡下滚烫的汤。 “你呀。”白微影一笑。 说真的,这般的方如,更显勇敢,值人疼爱。 这时,门外景尚亭声音传来,“方如妹妹,谢谢你为我挡汤,我拿了一些药来,放在门口了,我就先走了。” 景尚亭离去了后,白微影这才将门外的药拿进来,方如接过后爱不释手,双眸充满温柔。 见方如如此,白微影已经在心中盘算着如何为两人牵线搭桥。 方如上好了药后便被白微影送出了白府,方如有些不舍,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景尚亭,白微影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以后,你想何时过来便何时过来,门卫我会跟他们打招呼的。” 方如十分感激白微影,她双眸充满欣喜,“多谢微影姐姐,对了,这个香囊能帮我转交一下尚亭哥吗?虽然掉在地上过,可我已经擦干净了,这是我一片心意。” 第九十章 这不还有我吗 白微影接过后,点头道,“你放心,我定会交给表哥的。” 方如满足离去,白微影转身回了院子。 今夜,众多宾客为景尚亭庆贺,景尚亭难免会碰酒,等到席散了后,景尚亭却不见了。 白微影在假山后试着寻找,果不其然,他就在这儿瘫坐灌酒。 “微影妹妹,你来了。”他见到白微影到来,也丝毫不吃惊,随意拂去了旁地面上的灰纱,白微影缓缓走过去,道,“表哥,该回去了。” 景尚亭带着醉意,道,“回去,回哪里去?” 他醉了的样子还真是头次见。 “起来吧。”白微影刚想扶起他,他却一把揽住白微影,迫使白微影坐于他身旁。 “微影妹妹,能陪下我吗?”他淡淡出声,带着喘息。 白微影心想,他这样子只怕自己也扶不起来,便道,“好,我陪你。” 景尚亭一笑,道,“微影妹妹,你知晓吗?在那冰冷的新府中,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因为,它没有你。”说完,他苦笑着继续喝酒。 白微影低头,将情绪掩去。 “表哥,我们是没有结果的。”白微影直截了当,不想再让他有什么牵挂。 景尚亭却已然没了知觉一般,他倒在地上,脸上迎着月光带着微笑,“有时,我真想回到还未中榜时,这般,我就能一直与你在白府,只要能天天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微影起身,没有一丝留恋。 “表哥,方如是个好姑娘,今日你也看见了,她对我一片真诚,我知道我没我资格掺合,但我还是想说句,望你不要伤害她才是。”白微影说完,她正想迈开步子离开这儿。 景尚亭却拉住她的手,“微影妹妹,这就是你希望的吗?” 白微影嗯声,景尚亭不禁苦笑,“好,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我可不能让微影妹妹你失望才是。” 说完,他醉醺醺起身,一人拿着酒壶跌跌撞撞走出假山。 见着他的背影,白微影心中哑然一疼。 只可惜,她对他从来都是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不然,这还真是一段好缘分。 眼看就要到最寒冷的雪季,白微影让慧梅积攒了不少干炭,让人特意给方如也送了一些去,慧梅早已经开始在准备剪窗花,做大红灯笼。 雪季来临,无人再是出门,门外雪风刮的呼呼的响,这时,门被慧梅打开,再以迅耳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门关上,几片雪花调皮的钻了进来,慧梅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忙是凑到暖炉旁,“小姐,看来过几天的上元节可不好玩了。” 白微影勾唇,“夜市可比白日好玩。” 慧梅充满了期待。 一转眼,上元节便到来,夜市已经热闹起来,白微影探了一下屋外较冷,本想在院中精打细算今年的收益,江玉燕却主动上前来,扣门道,“姐姐,景公子来了,同行的还有方如姑娘,我们问你要一同去逛夜市吗?” 白微影思量一下,若只有他们三人,方如和景尚亭岂不是更加无言,她便披上披风打开门,正见江玉燕还想扣门,她尬色一笑,白微影淡道,“走吧。” 自从上日与景尚亭江玉燕出去散心遇到追杀,白微影便很少出门,她越发觉得,江氏与这个江玉燕关系不仅不一般,还同样仇视自己。 “姐姐,你可等等我。”江玉燕跟上大步而行的白微影。 白微影能明显听出来,江玉燕的声音仿若经过压声,是出了变声散,她心里冷笑,这个江玉燕究竟是何方人物,她越发觉得有趣了。 到了白府门口,果不其然,景尚亭与方如已在等候。 方如今日穿了一身毛绒短装下配百褶襦裙,将脸蛋显得更加娇小可爱。 景尚亭身着厚袄,不过他人清俊削瘦,但是丝毫不显臃肿,更有一番文人儒雅气息。 “我们走吧。”景尚亭笑道后,四人同行。 这时,他拿出了怀里的小红包,一人一个,方如收到后惊喜不已,“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我红包。” 她虽说是方家小姐,可并不受重视。 白微影勾唇,同样也拿出为他们准备的红包,方如收到了两个红包,高兴的不得了。 江玉燕娇弱道谢了后,她打开一看,见是十二两银票,眼里面的失望一闪而过,却娇笑道,“十二这个数字好,对了,姐姐这套襦裙想来不下百两银子吧。” 白微影低头一笑,江玉燕果真个人精。 这么快就在挑拨离间,指桑骂槐自己小气。 “玉燕妹妹,莫非是觉得少了吗?” 见白微影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意图拆穿,她咬紧牙关,脸上却带着笑意,道,“并非如此,妹妹只是感动。” 方如十分感动,“多谢微影姐姐。” 白微影轻摇头,或许有些人不知恩图报,但方如明白就够了。 四人到了最热闹的街段,这里人山人海,皆是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方如笑道,“微影姐姐,这里好热闹呀。” 四人好不容易是穿过了这一段,景尚亭试探问道,“微影妹妹,你有没有伤到。” 白微影摇头,江玉燕娇笑道,“景公子可真是体贴姐姐。” 方如脸色明显有略微变化,白微影回道,“表哥对初来乍到的妹妹你都能准备红包,这不是说明表哥心性纯良吗?我与表哥情同兄妹,难道不该如此吗?” 江玉燕笑道,内心却在咬牙切齿,“的确如此。” 方如这才脸色缓转过来。 就在此时,江玉燕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对了,我知道前面有一家特别可口的小吃店,我与姐姐去吧,景少爷,方小姐,你们在这里等候,如何?” 江玉燕向白微影使眼色。 白微影明白,她是想借着给景尚亭与方如单独相处的机会,再暗害自己。 上次,自己可就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好。”白微影点头道。 景尚亭摇头,“不行!上次就让微影妹妹你失踪,这次可不能这般了。” 江玉燕打圆场道,“这不还有我吗?” 第九十一章 竟然逃狱了 景尚亭却瞟了一眼,“你顶用吗?”他这话不留情面。 白微影这才道,“放心好了,尚亭哥,就在前面几步路,我和玉燕很快回来。” 方如也对白微影道,“微影姐姐,你可要快点回来。” 白微影点头了后,便和江玉燕到了前面的小吃店。 这里并无几个客人,在今天这种热闹的氛围中,倒是显得有些独特。 “请问有炒板栗吗?”江玉燕问道。 店主忙道,“有,有,现在您请跟我们到里屋去吧。” 白微影心生警惕,白微影明明看到这外面放了板栗,竟然还要她们往里面去取,这实在是令人惊奇。 这时,白微影却并未跟上前,而是问道,“这里明明就有板栗,为何还要我们进去取呢。” 白微影说完,江玉燕一笑道,“可能是因为里面的比较新鲜吧,姐姐,我们这便进去吧。” 说完,江玉燕便想拉着白微影进入,白微影却一把将她手甩开,冷声问道,“不知妹妹是有什么主意?恕姐姐不奉陪了。” 说完,白微影便想离去,江玉燕却突然道,“姐姐,妹妹的脚突然好痛,你能陪妹妹进去歇一下吗?” 白微影却冷笑道,“是吗?那你自己留下吧。” 说完,她便离去,这里人这么多,她谅这里这么多的人,这些人也不会做什么,且江玉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她彻底翻脸。 她出了这里后,就在此时,正要向景尚亭方向街头去,这时,她却见司华圳正往另一边街头去。 她微微瞪大了一双眸子,此时,司华圳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由得上前,跟踪司华圳。 白微影追了他好几条街,正想看看他是要做什么,却见他身后不远处,竟有几人跟踪着。 白微影发现后,立马躲藏起来,司华圳被跟踪了! 这后面这么多的人,司华圳此时只有一个人,他定是凶多吉少。 白微影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只能取巧!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袖箭,现在的箭支是满满当当的,她心想,现在也正好是偷袭他们的时候,等到他们一触即发时,白微影忙是发射袖箭,袖箭中了几人,他们震惊回头,忙是逃散,而倒下的人,忙是自尽吐血,司华圳忙是上前探视, 白微影忙是上前到司华圳身上,道,“你没事吧?” 司华圳却双眸一眯,里面只有冷冽,随即又是转身离去,没有给白微影留任何情面。 白微影心生奇怪,自己不是救了他吗?他怎么还这个表情? 白微影大声道,“我迷路了,你就不管我吗?”即使白微影这般说,司华圳也仍旧没有回应。 白微影好奇,自己是怎么得罪他了吗? 这时流风上前,他脸上带着愤怒,“我们王爷本想引出背后指使刺杀的主谋,这都被你搅黄了!” 白微影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故意想将这人给引出来。 而自己竟然给他搅局了。 她只得道,“可我并非知晓。”流风自然知晓,他这便继续道,“你现在别惹王爷,王爷不想迁怒于你。” 白微影心生歉意,却忙又抬头,“那这更需要我去道歉。” 说完,她大步上前,流风还想拦住白微影,却想到白微影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是不同的,或许,还真能哄好王爷。 想到这儿,他跟上前去准备看戏。 白微影跟上前去,她拦在了司华圳面前,道,“抱歉,这事是我没了解清楚,坏了你的计划。” 司华圳却挑眉,双眸尽是冷意,里面没有一丝波澜,白微影不禁产生怀疑,他怎么突然对自己这般绝情。 “本王的事你少管,小心要了你的命。”说完,他出手推开白微影,白微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怎能甘心。 她再次上前,目视司华圳,双眸坚定,平静从容,“就算我做错了,可我也是一片好意,你就没有任何表示的吗?” 司华圳却伸出手,突然掐住白微影的脖子,“你敢对本王要求,也不掂量下自己身份的吗?” 白微影瞪大双精致水灵的眸子,若非是他现在的大掌就把自己的脖子掐住,她当真会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特别。 至少,在邹域那儿,他为救自己而受了伤。 “是!小女知罪。”白微影痛苦间,却璨然一笑。 司华圳脸上可见的,只有冷冽,同样是俊美无异的五官,今昨两天却是有着如此巨大落差。 落差的从不是他的行为,是自己的心理。 她对他过于期望,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可在他眼里,不过也只是贱命一条。 “知罪便好。”说完,他将白微影一把甩开,白微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白微影眼神微动,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她看着司华圳的背影,最终勾唇冷笑。 转身她面容平静,动作从容迈开步子。 她并不知道,司华圳在她转身时,应声回头,将她的所有动作收入眼中,眼神微眯,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不过一会儿,等到白微影已经没了影后,一个白袍男子踏着轻功缓缓落于司华圳面前。 待他回头,折扇轻挥,长发轻飘。 “圳弟可真是忍心,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司苑琼挂上妖孽的笑容,在月光下更显柔美。 “与皇兄有关吗?本王也希望皇兄下次下手时可不要留下什么把柄。”他冷声说完,步步上前,错身而过,没有任何停留。 司苑琼回头,看向司华圳的背影,眼神深幽复杂。 随即勾唇轻笑,再次看向白微影离去的背影。他不由得收上折扇,势在必得。 她看着此时热闹的街头,心里空落,仿佛放空了一般。 这时,有官兵开始过来贴通缉令,邹域竟然逃狱了。 官兵大大咧咧,今夜原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却被司苑琼搅和了,他逃的真是时候。 白微影想了一下,此时邹域会是出现在哪里呢。 他那么爱劫富济贫,定然会出现在穷人多的地方。 破庙! 第九十二章 偷听的如何 她大步向破庙走去,果不其然,邹域正在为大家施粥。 外面都已然到处通缉他,他竟还能如此心安在这里,白微影大步上前,面对他道,“你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形吗?” 邹域看向白微影,他勾唇一笑,却已然胡茬恒生,原本俊秀的面容竟然苍老许多。 “你们慢慢来。”邹域放下了勺子后,带白微影到了破庙中,爬上了房顶,两人就在星空下促膝长谈。 “有人容不得我,我在牢里几次险些中计,这才忍不住逃了出来。”他还带着说笑的语气,仿佛毫不在意。 白微影略带可惜道,“只可惜,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他却看向白微影,双眸星光熠熠,“你怎么帮不上,你只要能陪着我赏赏星光,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白微影勾唇一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邹域同样会心一笑。 “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就算逃,我的同伴也会被我牵连。”说到此处,他低头把玩着指节。 “我会帮你的。”就算赔上她这奉圣医官的功名,也要救邹域。 邹域低头一笑,双手合握,低头将额头抵靠在上。 “谢谢你。”他重重道。 白微影轻抚他的背部,安慰道,“你是个好人,还是我的朋友,凭这,我不会让你有事。” 邹域抬头,与她对视。 “你这么一说,我心境宽阔不少。”他勾唇轻笑。 不知为何,见到他如此处境,还能有笑容,白微影心境也宽阔不少,两人再次聊了不少,白微影答应邹域,明夜再来看他。 目送白微影离开了破庙,邹域在屋顶上,眼神坚定。 他仿佛已经知道,自己除了劫富济贫还更重要的事。 回到了白府后,景尚亭忙拉起白微影的手,“微影妹妹你没事吧!” 白微影忙收回手,摇头淡道,“我没事,我累了,你们也快回府休息吧。” 白微影回到了院子中,她让慧梅轻点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家,有足足五万两银票,她怕引人注目,便只拿了零头,准备明日备些难民需要的药品带过去。 也算为邹域做了些事。 第二夜,她到了破庙,却不曾想,这里已然变成了战场,难民都已逃散不见。 邹域正与司华圳对峙。 邹域一身布衣,身姿清丽俊秀,司华圳如芝玉兰树,高挺出尘。 白微影放下手中的药箱,几步上前。 “司华圳,你要做什么。”白微影上前到邹域身前。 司华圳眼神深幽复杂,“让开,不关你的事。”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个好人,这就关我事。”白微影微抬头,还在赌气昨夜的事。 司华圳举剑,“本王说了让开。” 白微影微抬下巴,勾唇璨若一笑,双眸星辰泛滥。“小女不信,王爷会对小女真下杀手。小女相信王爷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不然,也不会将情绪做到收放自如,红白脸转换自如。” 白微影说完,她眼神已然冷了下来。 司华圳眼神深幽。 他的手逐渐握紧剑柄。 邹域将白微影拉在身后,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便好。” 司华圳正想下手,白微影却上前一步,司华圳手腕一转,这才是错开白微影。 “白微影,你别太自以为是,屡屡坏了本王公事,你真以为本王不敢对你下手吗?”司华圳低沉着声音,眼神中带着威胁。 白微影仍旧淡若一笑,“小女又怎会不知晓,那您就下手吧!否则,您就饶了他一命!” 白微影坚定自然。 司华圳冷笑,“本王凭什么答应你。” “你只想破案,可牢中有人暗害邹域,想让这案子彻底没底,这说明有人在针对您,您也定不会让他们如愿对吧,所以,回天牢是不行了,其余的就任凭王爷处置。”白微影分析的头头是道。 邹域都惊叹白微影的思维,且还能不彻底激怒司华圳,又让他留了一命,还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司华圳冷道,“若本王不答应呢?” 白微影双眸紧紧凝视他。 “你不会不答应你的,你看中的,只有利益。”说完,白微影眼神毫无波澜,眼神对峙中,白微影绝不占下风。 司华圳突而勾唇一笑,魅惑人心。 “你可真了解本王,好,邹域,随本王回王府的地牢吧。”说完,几名侍卫上前,几把铁铐一上,邹域便彻底失去自由。 “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忘记。”白微影转身对邹域坚定道。 邹域点头,“不要连累你便好。”说完,侍卫将邹域押走。 白微影看着邹域远去的背影,缓缓上前捡起了自己带来的药箱,此事必须要有一个转机。 司华圳与流风走在冷街上,由于家家户户皆去闹了夜市,故而冷清无人,流风试探道,“王爷,昨夜,你对白姑娘是有些…” 司华圳停步,眼神微瞟,道,“如何?” “白姑娘只是一名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王爷您也知道,这下白姑娘肯定要记你仇了!”流风瞪大眼睛道。 司华圳扯了扯嘴角,冷道,“随意。” “王爷,您忘了上次您没有在白姑娘出事时及时到场,白姑娘记恨您的事了?您哄了多久才好呀?”流风试探道。 司华圳低沉愠怒道,“住嘴!不准再提。” 刚说完,他正想迈开大步,身后却传来响动声,他一记石子便击中过去。 江玉燕被吓得从柱后几步出来,“王,王爷。”她强忍着颤抖行礼。 “跟本王一路了,偷听的如何?”司华圳眼神冷冽,声音更是让人冷到了骨子里面。 “没,我没偷听!”她忙是否认。 司华圳再不看一眼,与流风转身离开了这里。 江玉燕瘫坐在地上。 她偷听到刚才的话,没曾想,司华圳与白微影的关系竟是亲密到了这种境地! 她咬着牙!双眸带着狠厉。 她决不允许别人与自己抢司华圳! 翌日一早,景尚亭已然迫不及待为白微影送来了瓜果时蔬,白微影颦眉,并未是接受,她可不想是别人说闲话,毕竟,景尚亭现在身份特殊,关注他的人皆多。 江玉燕正好晨起练琴,正好见两人在院口将果蔬推来推去。 她上前一步,挂着娇笑,“景哥哥对姐姐可真上心,这般早便送来了果蔬。” 白微影对江玉燕自是没有好脸色,但不喜于色,道,“妹妹你喜欢吗,拿去吧。” 江玉燕低头掩帕轻笑,“我怎会喜欢呢?这可是姐姐的东西,倒是妹妹能看出,景哥哥对姐姐的上心。”她特意强调了上心两字,显然,是在强调两人的私情。 第九十三章 你怎能这般傻 “江妹妹此言差矣,定是江妹妹身为外人,来白府不久,还不知晓我与微影妹妹关系的深浅,会产生如此误会也是正常。”景尚亭双眸并未直视江玉燕,温文有礼,却明显带着疏远。 白慕言心中怒气横生,他这是在说自己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插手他的事。 她却也只能压下怒气,面容浮现出温雅的笑容,特意压低声音,娇弱道,“景哥哥,那是妹妹我看错了嘛,你不要生气了。” 景尚亭虽儒雅有礼,但也不好得罪。 “我并未生气,只是希望江妹妹以后说话够注意一些,不要伤了大家的和气才是。”景尚亭说完,他将果蔬送到了白微影手上后拂袖离去。 白慕言带着尬色向白微影行礼告退后,她路上握紧手腕,如今,就连男配都来针对自己。 看来,自己在这府中孤立无援,只能另寻机会,亲自杀了白微影! 她到了江氏院内,只留两人在房间内。 江氏保养得当的手端起茶杯,脸色平和,想来这段时日她已然平静许多,“最近安分一些。” 白慕言低着声音,道,“娘,你给我的变声散的确有效,还有这易容术。” 江氏知晓,白慕言绝不只想说这些,她放下茶杯,试探白慕言,“你还有什么话,一同说了吧。” 白慕言撒娇道,“就知道娘懂我,娘,我们下次动手是什么时候?”白慕言眼神狠厉,迫不及待想将白微影撕碎。 江氏见白慕言如此迫不及待,她却叹气,道,“如今我的家底已然全没,老爷看在你没了的份上,才没向我计较当初挪用-公款的事,可每请一次杀手,都花了我们至少百金,哪里还有银子可用。” 白慕言惊声,“那岂不是不能达成所愿了。” 她双眸震惊,不愿相信。 江氏只得安慰她,“我娘家还带来了一些嫁妆可用,定不会让白微影逃脱!” 白慕言这才算定心下来,“娘!以后这些钱,我会皆数为您奉上,只要那个女人不再和女儿作对!” 江氏又怎不是恨透了白微影。 她恨白微影总是拿嫡女的身份压她一头! 她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要被自己踩在脚下! 翌日一早,方如便到了白府,她知晓白微影这个院子是景尚亭曾住过的,她充满好奇,坐下后,慧梅上前来给她倒茶。 方如握着杯子,她面容娇羞,低头道,“微影姐姐,景哥哥今日会来吗?” 白微影怎会看不出方如的想法。 “会。”白微影简单回答后,低头品茶,方如已经按耐不住,“微影姐姐,京郊外南山处的雪景十分有名,现正是时候,我们不如去赏赏?”方如说完后,白微影脑海中浮现起了前世,自己也曾经去过这里。 只不怕,那时她已经深陷后院,终日郁郁寡欢,再美的雪景也无法让她提起兴趣来。 白微影点头应声后,方如十分欣喜,等到景尚亭到了后,三人准备了披风,便准备去往南山。 方如有些惊讶,“怎的那位江姐姐没来呢。” 方如一向四人惯了,对此次白慕言未同一起倒还有些奇怪。 景尚亭对方如道,“她还有事,便不能与我们同行了。” 方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般。”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到了南山,方如活泼了不少,想来在方家压抑太久,景尚亭回应着方如时,却又试探白微影,白微影时常回应,三人倒也和谐, 一路到了南山,越上南山,只见原本的植物从冰霜到积雪皑皑。 方如她拿起了一团雪把它砸向白微影,开怀道,“微影姐姐小心。” 白微影反应过来后,她抬手挡去。见方如的笑容开怀,白微影也用双手团起了雪团,朝着方如扔去,两人皆是披的白色披风,和雪融为一体,更显纯净清丽。 景尚亭也加入了这场游戏,白微影原本还端着的心态被舒展开来。 三人玩累了,往地上盖的厚毛毯上一躺,舒服极了。 方如看着这雪茫茫的天,心放松不少,她转眸看向白微影,“微影姐姐,你看,这里好美啊,可比在府中要轻松快乐的多。” 白微影点头,闭上眸子,仿若是与天地一体,心境宽阔,“是啊,这般自由的时光,也只有少数。” 景尚亭知晓白微影是什么意思,她一直想离开白府很久了。 三人望着这白茫茫的雪天,各有所思,待休息好了,三人正想下山。 突而,白微影听到细微的声响,她回头一看,竟是一支长剑直直向自己袭来,白微影忙道,“小心!” 她快速推开一旁的方如,方如还反应过来,便被推入景尚亭怀中,待三人站定后才看清,竟是一行杀手,他们显然训练有素,来者不善。 白微影对景尚亭道,“你带方如走,这里我来对付。”说完,白微影的袖箭已然齐发。 景尚亭怎会在这个时候抛弃白微影。方如自也不会,她坚决不走,景尚亭也没有移步的架势。 白微影低沉着声音,道,“你们还不快走?” 景尚亭却咬牙道,“我不会走,微影妹妹,我是一个男人,该你们走!”说完,他抽出腰间的软剑,上前与这些人搏斗,白微影见状,本想拦住景尚亭,奈何他已抢先上前,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 白微影只得让方如一人离开,她对方如道,“你快下山,这里我们来应付。” 方如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怎么可以!姐姐。” 已经来不及了,景尚亭回头道,“你们都快走!” 白微影心中一紧,正想带方如走,她们现在要做的是不能连累景尚亭。 就在此时,景尚亭却被他们一剑划伤胳膊,方如被吓得惊叫,怎么可能会是离开,她甩开白微影的手,提起裙摆跑到景尚亭面前蹲下,一双眸子中带着泪眼,不敢触碰景尚亭的伤口,“尚亭哥哥,你怎能这般傻。” 景尚亭脸色痛苦,这些杀手对他可没留情面。 第九十四章 你是哪一种呢 杀手正要冲向方如,只见剑光一闪,方如知晓自己马上大难临头,她却闭上了眸子,将景尚亭护在身后,仍旧不移一步。 就在此时,一支短箭将他的剑稳稳当当的弹开,杀手这般才看向白微影。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何必伤害其他人!”白微影不卑不亢,决然坚定。 杀手们对视了一眼,这便齐身上前,方如与景尚亭再怎么为她担心,却也不能做分毫。 景尚亭拼命想起身,方如泪眼朦胧,“尚亭哥,现在你不能去!” 景尚亭眼中只有那个敢与众杀手对峙的身影,他起身踉跄,道,“我不可能不管微影妹妹。” 就在此时,他的后脖颈处被人重打之下,他便晕了过去,方如忙是扶住了景尚亭,看向来人。 竟是敬平王! 她有幸见过一眼,果真是气度不凡。 在雪中,司华圳一身白衣更显气质清觉,俊秀挺拔。 “把他们带下去。”司华圳淡道,眼神紧紧凝视被杀手团团围住的那个身影。 侍卫们上前,将景尚亭扶着,便准备送下山,方如对此感恩道,“多谢敬平王,请快救救我微影姐姐吧!她现在很危险。” 司华圳只微点头,随即他身影已快到不见,待方如转头过去,他已然接下了杀手正要朝白微影落下这致命的一剑,她这才放心,忙与侍卫下山医治景尚亭。 白微影见司华圳出现,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嘴上却仍冷道,“不用你,我也照样能接住。” 司华圳淡道,“那有空好好切磋。” 这时,白微影已然受伤,她右肩处已然开始渗出血来,疼的她脸色煞白,司华圳瞟了一眼后,他快速夺过一把剑,身形矫健,四肢修长,剑在他的手中被舞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剑发出呼啸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气势恢宏,但司华圳面容却从容依旧。 白微影退后两步,见司华圳身姿如此矫健,他之前左肩可是受了伤,竟也能这般灵活,果真不是一般人。 就在此时,白微影能感觉道伤口处就像是有万千毒虫一般在吸吮着她的血肉,她反应过来,这剑上面,竟然是有毒! 她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缓缓倒地。 她苍白的面容与白雪交相辉映,她缓缓闭上眸缝,最终只有一片黑暗。 等到司华圳将这些杀手解决,这里一片猩红,可白微影也已然倒地,他快速上前将白微影横抱起来,见白微影肩头的血迹竟是变成了黑色,他心中一惊,这些杀手的剑上有毒! 他忙将白微影带下了山后,让人将仑御医绑来,仑御医见白微影竟是中了毒,他紧张道,“这中了毒,需要马上吸出毒血以免扩散到各条经脉里去!” 此时,司华圳却犯了难,这里并无女人,怎能让男人为白微影吸出毒血。 仑御医为了白微影的性命,忙是道,“王爷!就请帮我徒儿这一次吧,这可事关性命,晚了就来不及了!” 此时,白微影脸色苍白,虚汗不止,她闭着眸子在梦中喃喃道,“快走,快。” 在梦中她都还在担心景尚亭,司华圳脸色阴沉,随即让仑御医出门等候,他用剪刀小心翼翼剪下白微影伤口处的布料,当他的唇触碰到白微影的肩头时,将毒血缓缓吸出来,白微影在梦中发出闷哼声,声音娇柔动听。 司华圳一怔,差点毒血下咽,待他吸完了毒血,随即用帕子将白微影的伤口盖住,让仑御医进来。 仑御医见状,如今的血已然恢复了红色,这才满意道,“多谢王爷救了我徒儿一命!王爷,来,服下,镇压散毒。”说完,他拿出药丸让司华圳服下,随即便开始检验毒血。 司华圳服下后,留下一句,“待她醒来,不必说是本王救了她。”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这里,仑御医怎会看不出来,两人只见的关系并不一般。 从他进来这一刻,见敬平王为白微影擦拭虚汗,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便知晓关系匪浅了。 仑御医给白微影熬药服下后,白微影缓缓醒来,道,“师傅,你怎么在药园。” 仑御医想到司华圳告诫他,不能告诉白微影,便道,“是我路过,见你在这儿便过来了,你总算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白微影思索片刻过后却摇头道,“绝不是如此,是敬平王让你救我的,对吧。” 仑御医想到,自己只要不让她知道是敬平王为她吸了毒血,也算是与敬平王的意思达成一致。 他这便点头道,“是,徒儿啊,你感觉怎么样?” 他仍继续问道,白微影转头,却看到一旁的毒血,她颦眉道,“这毒血是有人帮我吸出来的吗?” 仑御医刚点头,却又忙摇头,“这是一个丫鬟为你吸出来的,刚走。” 白微影有些狐疑,半信半疑。 “嗯,师傅,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想知道表哥还有方如怎么样了。”白微影已经迫不及待想知晓他们的情况。 仑御医却道,“这师傅并不知晓,敬平王只让师傅为你医治。” 白微影这才点头,没了毒后,她已然能够活动。 她这一行为让仑御医惊讶不已,在她医治的所有贵女当中,只有白微影意志如此坚定,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却还能行动。 “徒儿啊,有时师傅对你都自愧不如。”他不禁叹气道。 白微影将手放在师傅肩头,道,“师傅,徒儿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师傅传授呢。” 她这话逗得仑御医笑道,“徒儿,你别取笑师傅了,以你的聪明才智与医学知识,超越师傅只是个把年的事,说来也奇怪,我学医至今已有三十余载,竟与你不相上下,要么你是从小学起,要么是天纵奇才,徒儿,你是哪一种呢?” 白微影思索了下,道,“都各一半。” 仑御医抬头大笑,“难不怪,敬平王对你态度非常,你这般倒是让我想起敬平王小时了。” 他抬头,眼神放空,陷入了回忆。 第九十五章 这件事我必须管 白微影轻声试探道,“敬平王小时?” “他从小习武,我很早便进入御医坊,那时,我还很年轻,只是个小跟班,常路过御花园为贵人出诊,敬平王从小纯真开朗,也都看出他是个练武奇才,但他却只当自己是个庸才,比别人付出多倍的努力,在学识方面也是,你和他很有相似之处。” 仑御医讲到此处,白微影突很想了解,司华圳从小纯真开朗,又是如此变得如今模样。 “那又是为何,他变得如此沉默寡言?”刚问出声,白微影便在心中暗骂自己没脑子,宫中的人为了上位,手段残忍不堪,在那种环境下,谁能一直保持着纯真开朗呢? “那些都不说了,总之,敬平王不是表面那般冷漠,反而是将有情有义刻在了骨里,这些,也只有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才知道。”说完,他收拾药箱,吩咐白微影要多注意休息,白微影将伤口自行包扎,换好了药园备用的衣服后,与他一道回了白府。 有仑御医在,江氏也没敢说白微影的闲话。 景尚亭已然去了毒,他在下人的搀扶下,忙担心道,“微影妹妹你没事吧。” 白逻也上前查看,确定看不出什么来,他这才眼眶通红,抱住白微影道,“我已经失去了慕言姐姐,不能再没有微影姐姐你了!” 白微影勾唇摸了摸白逻的头,“不会有事的。” 白逻哭着道,“别摸我的头了,会长不高的。” 大家破涕为笑。 白微影一路回院子,几人都还想跟着,白微影却转身道,“好了,你们不用跟着了,我让方如妹妹一同便好了。” 白微影让方如陪着自己,回到了院子过后,方如对白微影试探道,“微影姐姐,你确定你没事吧?” 白微影摇头,她怎会没事呢,脸色都已经苍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头痛。”说完,白微影便晕倒过去,吓得方如忙将白微影扶到榻上,担心道,“微影姐姐,你没事吧!快,快找大夫来!” 等到大夫过来后,为白微影诊了一下脉,这才是道,“白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她身体里面还有余毒,需要调养几日才能彻底清透。” 他这般说了后,方如也算是安心下来。 “只要微影姐姐没事就好。”她叹出了一口气。 这两日方如也就一直在白微影身旁照顾,每日很早便来了白府,下午时日才回去,这让白微影很是感动,将她为自己所做的都看在眼里。 白微影没让方如告诉景尚亭,就是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公事,最近他要上任了,想来上手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若此时因为自己的事情烦心,想来会影响他的仕途。 “微影姐姐,其实这段时日我已经看出来了,尚亭哥哥喜欢的人是你。”方如突然这般道,白微影心中一惊,担心方如会乱想。 “可你才是爱表哥的那个人,你不能放弃。”白微影这般说完,她却苦笑道,“那又如何呢,这段时间我也看了出来,尚亭哥哥根本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眼里,心里都只有微影姐姐你。” 白微影也不知晓自己是该如何说了,方如若是钻牛角尖,那自己怎么说也是说不通的。 “方如,你别乱想了。”白微影这般道后,方如却摇头,眼中带着释怀,她向白微影一笑,温暖十足。 “微影姐姐,你放心,我是不会想太多的,你对我这么好,若是我还嫉妒你,岂不是太没良心了。”方如说到此处,低下了头。 白微影又怎会不知晓她此时的心理呢。 “那便好,方如,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表哥在一起,在我眼里你们才是一对。”白微影说完,方如却摇头道,“不,不是这般的,微影姐姐,我不会嫉妒,也不会多心,这一切都要看尚亭哥哥是怎么想的。” 见方如还是比较想的开,白微影也便放心了。 “姐姐,我去给你端药来。”方如正要起身,白微影将她的衣袖拉住,这时,她发现她的手臂上竟然有伤痕。 白微影微微瞪大了眼眸。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方如道。 方如却摇头道,“没什么,你别看了。”说完她便把将伤口给遮住。 白微影颦眉,道,“方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方如却怎么都不告诉白微影,白微影忍痛想起身,方如忙扶住白微影,见已然是瞒不住白微影了,她这才只能够道,“是因为我的母亲,她知晓了这段时间我都是来的白府,所以对我动辄打骂。” 白微影听完,越发气愤,没想到,这方夫人竟如此过分! 她咬牙道,“这可不行,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只怕会有你撑不住的那天。” 白微影说完,方如只能摇头,“这件事由不得我,我在府中根本没有话语权,无论什么,我都只有垫背的份。” 听方如说到这儿,白微影思量了一下,便道,“今夜你不用回去了,我让慧梅去说,放心,有我给你撑着。” 看这个样子,方如就算一直在方家,也会被善妒的方夫人以后随便找个婆家嫁了,定会成为她的掌中之物随意拿捏。 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方如一直在这种境地之中。 只有让方夫人自食恶果,方如才能彻底出头。 “姐姐,这趟浑水你就不要掺合了,我们方家会有今日,同理的人都知道都是自食恶果,可我那母亲偏就不是个同理的,她本就恨你,你也是知晓的。”方如不想连累白微影,且方夫人的手段她也知晓,可以说用无耻下流来形容,在她眼里,白微影哪能是她的对手。 “不行,这件事我必须管。”白微影实在不想方如再继续承受这些殴打。 她让慧梅去了后,方大人知晓了这件事后,倒还是能做主的,便让方如就在白府待几日,待白微影好了后再回方家。 方如这才放心待在白微影身旁,正巧,她也能每日见到景尚亭,两人也多了一些独处的机会。 第九十六章 练练厨艺总没错了 白文武知晓白微影受伤的事后,由于他最近颇受皇上重视,故公务繁身,特意嘱咐江氏要寻名医为白微影诊病。 可江氏也只是面上答应,心底却怨恨不已。 她面上挤出大方得体的笑容,温文尔雅道,“老爷,你放心好了。” 白文武这才放心,想来自己吩咐她的事,她不可能不做,便放心去忙事了,江氏是找了大夫来,不过都只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大夫,且所开的药都是表面无害,却会加重白微影身体负担且延迟恢复。 本仑御医是想进白府来为白微影复诊的,但却被江氏特意安排不准让仑御医进入白府。 江氏在白府一手遮天,仑御医想进倒也没有办法,只得叹气离去,他心里挂念着白微影的身体,按照他的诊断,余毒还未清理干净,需要及时复诊开药才行。 可江氏根本不让他进白府,他想了想,便去求见司华圳,想来他定会管这件事。 待他向司华圳说明了来意后,司华圳便让流风亲自为仑御医开路,仑御医这才得进了白府。 见流风带着仑御医一路风风火火到了白微影的院子,阁楼处的江玉燕一把拍在琴面上,她五指紧紧扣住琴弦,丝毫不觉疼痛,一双精心修了边幅的眉眼瞪大,随即咬牙,道,“实在可恶,竟找了敬平王的人了!” 她身旁的丫鬟杜鹃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她知晓江玉燕并不喜白微影,便在旁边添油加醋道,“那可不是,瞧这架势,仿佛敬平王多重视般。” 她刚说完,江玉燕怒眸转过去,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些了。 “本小姐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些,否则,我就将你卖到青楼去!”江玉燕重重道。 杜鹃忙是跪下求饶,江玉燕冷笑道,“记住便好。” 随即,江玉燕收起情绪,面容娇美,她一步一步下了阁楼,到了白微影的院子外,道,“姐姐,我来看你了。” 待慧梅不情愿的打开了后,江玉燕提起裙子径直进入院子,她双眸含情,到了坐在石桌旁的白微影身旁,担心道,“姐姐,你没事吧。” 仑御医正在为白微影诊脉,被江玉燕这一打扰,他颦眉加重思索,流风见状,便对她道,“这位小姐原来就是白府的江小姐。” 流风自上次见江玉燕跟踪司华圳,他便对她产生了怀疑,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是啊,实在是缘分,敬平王对姐姐可真是上心。”说到这儿,她双眸中带着温婉,实在看不出任何有关嫉妒的心思。 流风不知为何,对江玉燕的感觉很是不好,她仿佛将心计压的很深,表面的柔弱不过只是伪装罢了。 “这好像与江小姐无关吧,王爷说了,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仑御医,而此时白小姐正在诊病,烦请江小姐先行回避。”流风说完后,江玉燕不敢相信,他竟就这般直接让自己回避,没有给自己留任何情面。 “这,姐姐,妹妹还想多陪陪你。”江玉燕看向白微影,知晓此时白微影才说了算。 白微影只是叹了口气,“此事我也不能做主,敬平王吩咐,又岂是你我能不从的。” 她这一说,倒是将所有矛盾与责任推向了司华圳,司华圳是王爷,江玉燕怎敢是与司华圳作对,她只得行礼告退,道,“是,姐姐。” 杜鹃扶着江玉燕离开这儿,出大门前,她仍旧是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白微影,白微影勾唇,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会儿,仑御医查明了后,他这才将白微影手腕上放的帕子收回,宽心道,“还好,徒儿,你的体质也还算好,余毒没有机会在你体内扩散,我给你开几副剂量较轻的药你喝几天就没事了。” 仑御医这般说完,白微影才算是安心了,“多谢师傅。” 仑御医摇了摇头,“不谢。” 这时,方如进来了,她对白微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未说出来,上前问候了白微影几声,便扶着白微影开始在院子中运动开来。 仑御医和流风这出了白府,没有了别人在,方如继续考虑着要不要告诉白微影。 适才,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听到了江玉燕的声音,在诅咒白微影,待她过去一看,却谁也没有。 这实在让她好奇,要知晓,江玉燕和白微影怎么说也是远方亲戚,怎么可能会在背后咒骂白微影呢。 一定是有人在心里面非常怨恨白微影,故而才在背后咒骂,但这个人一定不是江玉燕,自己可不能乱说,不然,伤了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她一笑道,“微影姐姐,上次我就看敬平王救你时,仿佛别有一番情意,如今看来,在我心里面还真是坐实了。” 女听了后,脸上没有任何喜悦。 毕竟,能被王爷在意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 方如试探白微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微影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波澜,“没怎么,方如,你误会了,敬请玩与我没有任何你认为的私情。” 方如哦了一声,还带着失望,“原来是这般,姐姐,那实在太可惜了。” 白微影摇头,并非觉得可惜,她可是犹记那晚司华圳亲自对她动手,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她怎会不明白,他是高高在上的敬平王,而自己,又怎能够与他匹肩呢。 “好了,方如,等会表哥来了,我们同表哥去湖边采些莲子吧,我给你们做莲子粥。”白微影这几日闲来无事,慧梅也不让她算账,那自己练练厨艺总没错了。 方如知晓,白微影这是在为自己与景哥哥创造机会,她重点头,“嗯,多谢微影姐姐。” 而杜鹃得知了白微影要去采莲子,特意将慧梅支开,随即在白微影的药中下了与能让人失去意识,气血大亏的药。 等三人采完了莲子过后,白微影再将粥给做好了,饭前她喝完药,正想一同用莲子粥时,却突而感觉腹中一阵翻滚随即绞痛起来,她疼的脸色煞白,景尚亭一时心急,也拉到了伤口,脸色痛苦。 第九十七章 实在是让你辛劳了 一时之间,方如没了主意,忙是让大夫过来,江氏就跟正好似的,她带着大夫便过来了,“这是怎么了?大夫,快为小姐诊病。” 景尚亭倒没有什么大碍,倒是白微影,被诊断出来说是吃错了药,导致昏迷不醒,慧梅忙道,“这怎么可能呢!仑御医是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若你怀疑仑御医,大可现在进宫对峙!” 这大夫一下便心虚了,却也认定道,“的确是药开错了,不然小姐怎会如此呢?” 江氏不想将此矛盾化大,否则查到她身上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不过只是件小事,大夫,你调理一下见有没有效,我们自然便清楚了。”江氏说完,大夫认同,慧梅也知道,眼前应该是将白微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的,她只能够是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般,江氏带来的大夫就一直守在白微影身旁,慧梅原本知晓江氏定不会安好心,可想到这大夫既然都知晓了是她带来的,想来那就定不会有错,否则,这责任她可承担不起。 景尚亭安慰慧梅道,“放心好了,微影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景尚亭还特意嘱咐了方如,一定要好好照顾白微影。 方如重重答应了下来。 当夜,方如正想让慧梅关掉院子歇息,没曾想,此时江玉燕却敲门,打开门后,她温婉的面容依旧,道,“方妹妹,能让我进去看看姐姐吗?” 方如正想让她进来,可慧梅却道。“江小姐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小姐现在不方便见客。” “慧梅,可江姐姐是微影姐姐的妹妹呀,你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方如好奇道。 慧梅却阴阳怪气道,“方小姐,这里面的误会可大了。” 方如知道,慧梅想做的事自己实在不该拦着,便只好让江玉燕回去。 方如看向慧梅,“慧梅,看来有些事你没告诉我。” 慧梅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将这事告诉方如。 小姐曾经说过,若是让方如知晓,只怕她会在白府不自在,她怎么会不听小姐的话呢。 她转身进了院子,方如正想关门,就在此时,她见到地上有江玉燕落下的金簪,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金光。 她捡起来后,打量了一下道,“这簪子这般宝贵,得马上交还到江姑娘手上呢。”说完,她便往江玉燕离去的方向追去。 等到她追到了假山后,见江玉燕正在前面,她正想出声,却见江玉燕转身对她身旁的杜鹃道,“这个慧梅真是不知好歹,敢与本小姐作对,本小姐定要让她知晓与本小姐作对是什么下场!” 借由月光,方如看清江玉燕的侧脸阴狠无比,跟她平常实在乃是天壤之别! 方如瞪大了一双清澈的眸子,转身躲在假山后,实在不敢相信,江玉燕的真面目便是如此! “我本想给我的好姐姐加点“料”,让她“早日康复,”这个慧梅,真是令人气愤,下次逮到了她定要她好看!”她特意加重了这几个字,方如又怎是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心中想到,原来,她们真的不是表面上显得那般友好! 她正想离去,就在此时,她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咔嚓声,江玉燕听到后,脸色紧张,不再说话。 她示意杜鹃两人往假山处左右包抄,待两人看清后,竟是方如在这里。 江玉燕有些心虚,却仍旧故作镇定,道,“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方如低头掩去心里面的心虚,很快又抬头,将手里面的金簪拿出来,道,“你掉的簪子,我是过来还给你的,我也才刚到,什么都没听到。” 杜鹃这才放心,接过了簪子过后呈到了江玉燕手中, 江玉燕的双眸却怎么都没离开方如。 方如有些心虚,继续低下头,道,“这是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江玉燕勾唇道,“没听到就对了,好,快回去吧。” 方如离开了这里后,江玉燕这才开口道,“小姐,我们走吧。” 江玉燕心里面却一直是对刚才的事情挂在心上。 要说方如什么都没听到,她一点也不信。 只不过,刚才不是对方如动手的时候。 要是稍有不慎,她就会背上杀人的罪名,反正方如现在还并未是掌握自己一心想要暗害白微影的证据,那自己便不怕, 等到了第二日,白微影果真缓缓醒来,她再怎么也是医者,当慧梅告诉了她这些事后,她自然知道自己身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仑御医给她的药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一定是府中的人。 白微影思索着,“一定是有人给我下的毒!” 慧梅点头,“对,仑御医可是您师傅,怎么可能是害您呢。” 白微影知晓,自己现在只能够静观其变,这个白府实在是心机重重,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江氏将白微影恢复的这件事告知了白文武后,白文武十分欣喜。 他拉起江氏的双手,“夫人啊,虽说前面我们有些误会,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白府就一定会稳如泰山,我也一定会补偿你言儿的事情,以后,府中的管家之权就交由你来吧,反正现在微影身体还未恢复完全,不适合掌管府中事务。” 听白文武如此说,江氏一双眸子中浮现出欣喜,“老爷,这是真的吗?” 白文武点头,“自然是真的,这是我承受给你的。” 江氏依偎在白文武怀中,双眸得意。 待管家过来告知了白微影这消息后,白微影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毒就是江氏所下,他想要借由邀功,夺回管家大权。 她的计谋实在是打的太好了。 竟将自己的性命,当成了她的邀功,实在大为另白微影敬佩。 管家是白微影的人,此时自是担心,江氏会对付他,白微影让慧梅取出了一千两银票,“最近这段时间,你可以在府中称有恙不便管理事物,你这段时间为我做事,实在是让你辛劳了。” 白微影这般做,管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仿佛他就是为了白微影的钱,所以才是这般的。 第九十八章 你才是我真正能依靠的人 “小姐,我不是为了你的钱。”管家解释道。 白微影又怎会是不明白他的想法呢。 白微影让他收下后,并道,“你放心,若她为难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管家要的就是白微影这句话,他已经为了白微影与江氏翻脸,若是落得一个两面不是人的下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氏得到了管家之权后,在府中也就硬气了几分,她第一个开刀的便是慧梅,说慧梅照顾不好白微影,便找来了一个小姑娘取代慧梅。 这小姑娘虽说看着单纯,可毕竟是江氏的人,白微影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不就相当于在自己身旁放了一个传声筒吗? 白微影起身,她面容从容,声音平静,道,“姨娘,慧梅是我的人,她的卖身契也是在我手上,想要处置她,恐怕应该不是姨娘您吧。” 白微影说完后,江氏脸上仍旧笑得跟花儿一般。 “微影,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是觉得老爷将管家之权交在我的手上,让你不满了吗?” 她这般说完,白微影却摇头道,“不,我没有任何不满,倒是你,应该才是对我不满吧,这般,我们到父亲那儿评理如何?” 说完,白微影便想要迈开步子,江氏又怎会是不知晓,若是这件事真的给闹到了白文武那儿去,恐怕他心中对自己又会不满。 他之所以会将这个管家之权交给自己,是因为自己与白微影和谐相处。 他最在意的人,终究只是白微影这个嫡女。 “好!那慧梅就暂且搁置在你身边,只希望以后不要犯事便好。”说完,她正准备带着她的一群跟班离去,白微影也摆明了说,“慧梅是我的人,她的来去都跟您没有关系,所以,请您不要对此事上心了。” 白微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江氏只得愤愤离去。 慧梅叹了一口气,道,“小姐,这姨夫人可真是不好惹。” 白微影淡道,“她是摆明了想要对付我,跟你没关系。” 慧梅知晓,所以她心中也就更加担心白微影。 “小姐,要是我不在府中了,那些人一定会伤害你!我只想留在小姐的身边好好照顾您!”慧梅重重道,白微影心里面又怎会是不清楚呢。 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慧梅这才放心,一旁的方如叹道,“原来,姨夫人和江小姐对微影姐姐您都是表面功夫,我还以为。” 她欲言又止,白微影知晓她是什么意思。 “方如,这件事你也看到了,我也实在不好再多说什么,你在府中自己要知道小心。”白微影提点了方如。 方如知晓了后,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心里面有数的,但是姐姐你,一定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白微影的伤口总算是好了,方如也回了方家,这下,院子里面也就只有白微影和慧梅了,院子里面倒是冷清了不少。 白微影让慧梅去将药园里面的药草移栽一些到这儿来,这样,自己就可以随时准备制药了。 慧梅出去准备是将药园里面的草药给移栽过来,却遇到了白崇明,前段时间他被送了出去习武,如今总算回来。 他好奇道,“慧梅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慧梅惊喜,早听白微影说过她有个弟弟,如今得见还真是俊秀非凡。 慧梅告知了他后,白崇明想着为久未见面的姐姐做点什么事,便道,“原来是这般,我同你一起去吧。” 白崇明与慧梅一同去,等回到了府中后,江玉燕见白崇明回来了,她十分气愤。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就算对付不了白微影,那对付她弟弟,总该是容易的。 她将这事告诉了江氏后,江氏也赞同江玉燕想法,就算对付不了白微影,那对付白微影弟弟总该是容易的。 “去查查,他在习武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她对她身旁的人吩咐道,她的人立即便下去打听消息, 不过半天,便传来了消息,“夫人,这小少爷当真是惹了不少事,他在武术班啊,前几天和定北候的小儿子发生了冲突,正巧武术班学成解散,也就没有再多细究什么,不过,我估摸着,这定北候一定不会是善罢甘休的。” 江氏眼神一亮,果真是天助她也,这白崇明果然是个惹祸精。 “就知道他是被宠坏了的主儿,走哪儿都会惹事,瞧着吧,看今晚我怎么收拾他,对了,去吩咐厨房准备一桌菜席,今晚为小少爷接风洗尘。”江氏眼眸中满是记恨,这个白崇明,可是嫡子,会威胁到白逻的地位! 只有他没了,白逻才能顺理成章成为嫡子,继承家业。 到时候,自己也就是顺理成章的嫡母,真正的白夫人! 想到此处,她面容上浮现出了冷厉。 只有这般,她才能够名正言顺成为嫡母,这条路注定要拿白微影和白崇明当垫脚石! 可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等到白崇明回到了院子后,白微影这才知晓白崇明回来了,她用力拉住白崇明的手,“崇明,你终于回来了。” 白崇明勾唇一笑,“我这不去了没多久吗?不过,府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受伤。” 白微影将这些事告诉了白崇明过后,白崇明低下头,非常自责,“姐,都怪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出息,不能保护你。” 见白崇明如此,白微影心中一阵欣慰,白崇明这是长大了。 “我的好弟弟呀,你总算是长大了,真的,你让姐姐很欣慰。”说完,白微影抚上了白崇明的面容。 白崇明握住白微影的手,“姐,我这次也不会离开你了,这段时间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真正能依靠的人。” 他说到了这儿,让白微影心中一阵暖意。 “嗯。”白微影点头,两人寒暄了好大一会儿,白微影问到,“你在武术班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第九十九章 可也没有暗藏祸心呀 说到此处,白崇明面容转变开来,他原本还算轻松的面容转变为担忧。 看向白微影的眸子,思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对白微影说了,“是这般,我前几天与定北候的小儿子起了争执,我打伤了他。” 白微影心中一颤,“我记得,定北候那个小儿子是老来得子,娇生惯养,崇明,你告诉姐姐,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白崇明告知了白微影,是因为定北候的小儿子在武术班调戏一个丫鬟,他看不过去,便对那女子出手相助,没曾想出手过重,伤了定北候的小儿子,让他摔了一个骨折。 这定北候的小儿子忙是被接了回了府中,而他也正巧学成归来,就这般,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依据白崇明所言,那个定北候的小儿子格外记仇,想来定不会放过白崇明,只不过是在等伤养好了再还击。 “崇明,这件事定会被姨娘大做文章,你且不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白微影说完,白崇明点头,忙道,“姐,我已然知错了,你心里面会不会怨恨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发的小,想来也是心虚。 白微影勾唇一笑,“崇明,姐姐怎么会怪你呢,这件事虽然是惹了祸,可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姐姐应该为自己有你这么一个正直善良的弟弟而感到骄傲。” 白崇明听了后,有些不敢相信,微微睁大了一双清澈纯真的眸子,试探白微影道,“姐,你心里面当真没有一点怨恨吗?若你现在打我骂我,我心里也就好受些了,可你这样,让我,有些不安。” 他这般说,倒让白微影哭笑不得。 “看来,你倒是很想我对你又打又骂。”说到这儿,白微影低头一笑。白崇明也知晓,自己现在的确是心虚。 他低下头,嘟囔委屈道,“这件事的确是我错了,姐。” 白微影借由这机会,也教育白崇明,道,“以后,你可别这般冲动了,你应该是知晓的,凡事也要量力而行,不要用蛮力即可。” 她这般说,让白崇明知道自己错了,他低下头,带着委屈,道,“我知晓我错了,姐姐。” 白微影见他这般委屈,也只能叹气,“崇明,我这并非是在教训你,是在让你懂事,你知道吗?” 白崇明自然知晓白微影的用意。 到了晚宴的时候,果不其然,江氏拿这件事来向白崇明开刀。 当白文武知晓了此事后,他瞪大一双眼眸,指着白崇明,道,“那定北候小儿子是个什么脾性难道你不清楚吗?这下与定北候关系弄僵,你让为父怎么在京城立足。” 他这般说让白崇明悔恨不已。 他扑通一声向白文武跪下,“父亲,崇明知错了。” 可就算他认错,白文武又怎能消了这口气呢,他咬牙道,“你这个孽子!来人,给我关进祠堂,饿他个三天三夜!” 就在下人正准备上前将白崇明拉下去时,白微影却缓缓起身,道,“父亲,这件事怎能轻易下定论呢。” 白文武再气愤,也还是要给白微影面子。 他将愤怒压制下去,道,“那你说,可还有什么好的法子解决,我就不关他。” “就算你惩罚了崇明,可这件事也已是铁板钉钉,只有与定北候化解此事,才能让您在朝中没有阻碍。”白微影分析的有条有理。 白文武却颦眉,道,“可此事又怎能达到你所说的化解呢?” 江氏怎能甘愿让白崇明逃过一劫,她阴阳怪气道,“就算微影你偏私,也不能顾及你父亲的利益呀。” 说到此处,白文武恍然大悟,白微影这是在为白崇明开脱,并非是真正为了自己。 他心下一狠,道,“此事想与定北候化解只有一个办法,重处白崇明!这般才能让定北候看到我们的诚意!” 说到此处,下人忙是上前准备拉住白崇明,白微影微颦眉,这江氏还真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自己。 就连崇明都不放过! “是谁敢动我的孙儿!”这时,一阵声音传来,白微影听到,却并未有惊讶。 众人大惊,白文武忙上前迎接,道,“娘,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杵着拐杖,精神奕奕上前走来,却不让白文武扶,眼里面写满了疏远,看向江氏时,她的脸色也并未好看。 “我就是来看看,是谁想对我的孙儿怎般。”她坐在高位上,眼神一瞟在场,当即,江氏心虚起来。 她在这府中,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个老太婆! 虽说她已然一把老骨头了,可仍旧精神奕奕不说,还经常会掺合府中事务,她多次设计白微影,都被这老太婆给救下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恨意。 “祖母。”白崇明委屈道了一声。 老太太悠然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然知晓了,别说我不在场,就算我在场,我也支持我孙儿!倒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事情都未是了解清楚就在惩治人了,你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 老太太说完,白文武低下头,有些羞愧,但他也不知晓这件事真相,便转头问白崇明,“你说,这件事到底是怎般的。” 白崇明这才将这件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白文武更是没话说了。 “可定北候权势过大,这下,我们白家可该如何自处啊。”说到这儿,江氏叹了口气。 江玉燕在旁低下头,不敢多说分毫。 “这件事本就不是我们的错,何故是要受罚,否则,还被人落了笑柄,说我们心虚,江氏,怎么我这个老太婆觉得,你是在故意刁难我这孙儿呢。” 老太太话锋一转,直击江氏。 江氏当即瞪大一双眸子,里面涌出眼泪,“娘!您可别冤枉了妾身呀!妾身自打进了白府后一直兢兢业业,虽说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可也没有暗藏祸心呀!” 她这般哭道,让白文武心生怜惜。 她刚才的所言也是因为想让他在朝廷能与定北候化解,没曾想被老太太误解。 第一百章 我绝没有偏袒他 他出口道,“娘,您误会她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眼神锋利,“哼,应该是吧。定北候的事由我出面,就不劳你们费心了,谁要是敢动我孙子一下,我就让她滚出这个白家!”说完,她一跺拐杖,在场的人皆被她的气势所吓倒,不敢多说分毫。 “微影,走,陪我这个老太婆去逛逛。”说完,她伸出手,白微影上前扶着老太太,这时,老太太面容从严厉瞬转温柔。 这让偷瞟到的江玉燕嫉妒十足。 为什么,老太太那般宠爱白微影,但自己呢! 想到此处,她更加嫉恨白微影。 就是因为她,让自己什么都没了。 白微影与老太太在后花园散步,老太太脚步缓慢,叹了口气,“微影,这段时日你受苦了,只可惜我的身体一直在静养,没能赶得过来。” 白微影摇头,“祖母,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就拿这次,若非是你,崇明不知晓要受多少苦。” 老太太看向远方,想到江氏故意为难白微影,便道,“江氏那人你可要好好防着,有什么事,就让我这个老婆子来为你顶上。” 白微影心中感动不已。 “祖母,怪我,以前总是拖累你。”想到前世,祖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却没有能力回报什么。 “说什么呢。”老太太轻拍了拍白微影的手背,两人缓慢走向前去。 白微影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将祖母的身体调养好! 入夜后,老太太歇在了白微影的院子,当她见到白微影的账本时,白微影这才告诉她自己已有了两家产业,这让老太太惊喜不已。 “微影,你长大了。”借由烛光,她苍老的面容上眸光闪烁。 “祖母,你不是一直担心微影以后在婆家受委屈吗?若自己有了产业,便有了底气,不用在婆家低声下气。”白微影说道,老太太认同点头。 “不错,微影,见你如此懂事,祖母总算安心了。”说完,她脸上泛出满足的笑。 两日寒暄了好大一会儿才舍得休息。 而另一边,江玉燕已然在谋划如何对付老太太。 “老爷一贯孝顺,想扳倒老太太,借由老爷是不行了。”江氏思索了道。 江玉燕从袖中取出小瓷瓶,她的纤纤细手将她拿在手中,勾唇冷笑不已,她的双眸微眯,动了杀心。 “想对付她,还不容易吗?就她那身子骨,只需一碰这药,便能让她魂飞魄散。”说完,她唇边挂出冷笑,一双冷眸杀意泛滥。 江氏也不是没做过暗杀这种事,可周氏身份不一般。 她是老爷的母亲,若这件事一旦被揭露,她要面临的可是灭顶之灾。 “这件事要好好计划才行!”她思量再三。 江玉燕却眼神转向她,冷厉尖锐,“再不出手,这个府中可就没您的地位了,莫非您还未看出来,她是将白微影当做这府中的白微影人了。” 江氏咬牙夺过瓷瓶,“既她这般宠爱白微影,那我便让她死在白微影手上!” 这一招借刀杀人,可以让老太太这个劲敌倒下不说,还能借机除掉白微影,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她想当这个府中的白微影人,怎么可能呢。”说到此处,她勾唇冷笑。 翌日一早,白微影在小厨房给老太太熬药,待老太太服用了过后,的确感觉神清气爽不少,她不禁赞叹白微影道,“没想到,你还有一手好医术,我记得你从小都未是接触过医书,你又是怎么能拥有医术的呢。” 白微影只淡然解释了后,老太太不禁赞叹,“实在巧妙,以后我的病呀,可就有指望了。” 白微影低头一笑,“祖母,主要还是您身子骨硬朗,功劳不光是在我的药上。” 老太太轻拍了拍白微影的手背,道,“微影,我这次呢,也是有意为你寻一个好婆家。” 白微影听完后,眼帘垂下,若有所思。 她可不想这般快出阁,她还有许多事情未是完成。 “祖母,这件事恕孙女不能让您如愿,找婆家这种事,怎能劳烦您呢。”白微影委婉拒绝。 老太太颦眉,“你是心里有人了吗?” 周氏果然是周氏,她一眼便能瞧出,白微影的确是有心事。 “祖母,能入孙女眼的人,必不是凡人,所以您别担心了。”说完,白微影让周氏别再担心。 见白微影的确一副胸有成竹,周氏也便放心了。 “行,那我就听我孙女的。”说完,她也不再是对白微影提这事了,白微影也便放心了。 这时,周氏想到要去定北候府商议关于白崇明的事,她便提议道,“不如微影,你同我去那定北候府,我与定北候府的老夫人是故交,故而,这件事也算能说上话。” 白微影没曾想,祖母竟与那定北候府的老夫人还是故交,看来,祖母的人脉圈倒也挺广泛。 “好。”白微影本想简单装束,可祖母却要让白微影打扮的俏丽一些,白微影现在正是要寻一门好婆家的时候,若有心人上心,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白微影倒也就换上了一身白色襦裙,虽花色淡雅,可布料华美,且上面的银线织锦精艺,远远看去,流光溢彩,超凡脱俗,美而不俗。 搭配她小巧的发饰,煜煜生辉,衬得脸蛋更加娇俏脱俗。 一同到了定北候府,定北候府的老夫人听了来报后,忙是杵着拐杖出门亲自迎接,“我的老姐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这定北候府的老夫人慈眉善目,却也带着爽朗豪气,果真不愧为周氏所说,是将门女子。 “好妹妹,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也就不打太极了,这次来就是为了我那孙儿的事,上前来给你们赔礼道歉来了。”周氏与这候府老夫人丝毫没有隔阂。 候府老夫人早已猜到,甩手笑道,“这事呀,我已经是安慰了我那不成器的小孙子,你放心,这事是我小孙子的错,我绝没有偏袒他。” 两人说道后,她这时注意到周氏旁的白微影,乖巧玲珑,“这是你的小孙女,皇上亲封的奉圣医官、千户县主,白微影对吧?” 第一百零一章 这个碗里面有毒 虽是问句,可她眼神已然肯定,并充满了赞赏。 “是,这就是我的孙女白微影。”听人这般夸白微影,周氏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多了几分自豪。 “这可比我家的子孙有出息多了。”她刚说完,门外一阵好听的男声传来,“祖母,你又在说我们没出息了。” 白微影转身看过,只见两名男子缓缓走过来,身形修长,面容姣好,颇有一番翩翩少年的纯真无邪。 “这是你的孙儿吧。”周氏惊艳道。 候府老夫人将周氏迎候府,“别说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孙子了。” 待迎进了府中后,候府老夫人让人布坐,此时,她的两个孙子倒是显得有些多余。 这时,其中一少年上前来道,“白家老祖母,这件事我祖母已经说了,恩怨两清,不再追究。” 小公子略带不满。 候府老夫人道,“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老姐姐,你看怎么样?” 她特意问周氏道,周氏点头道,“嗯,你也说了,知错能改便好。” 小公子下去了后,其中一少年目视白微影许久才反应过来,随即道,“那我也先下去了,您们慢慢叙旧。” 周氏和候府老夫人想来也是许久未见,在旁谈的开怀,白微影在旁乖巧坐着,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 候府老夫人见白微影在旁也搭不上话,便道,“老姐姐,不如我让萍嬷嬷带这位白姑娘去花园走走吧。” 周氏也瞧出了白微影的无趣,便点头同意,白微影同绿萍到了后花园,萍嬷嬷和蔼可亲,她一路向白微影介绍道,“这花园格局不小,花类繁多,每个季节都有花朵按时令开放,一年到头花开不败。” 白微影见一朵蓝芙蓉开的正艳,轻凑过去,这蓝芙蓉果真品种独特,香味也不似平常花样清香。 “听闻这蓝芙蓉花了花工很大心血培养出来,不仅保留了蓝玫的幽香,还有芙蓉香味的浓郁,两种花香混合起来,真是极品香料。”白微影不禁感叹道。 饶是她这个外行,也不得不被此折服。 萍嬷嬷惊讶与白微影的博学,“看来姑娘对花卉有些见识。” 白微影有礼道,“见识谈不上,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声音,“快!来人啊,快叫大夫来!” 白微影听闻后,与萍嬷嬷忙是上前,却见这定北候的小儿子躺在地上,嘴唇开始发紫色,显然是已经中毒。 白微影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口,在他的脚踝处,有这蛇的牙印,白微影见状,忙是将他的脚抬起来,开始吸吮起来,将毒血吸出来。 北墨寒一双清澈精致的眼眸瞪大,他没曾想,白微影竟会亲自为自己的弟弟吸毒! “好了,这是可以清热解毒的药丸,服下去便好了。”将毒血吐完了后,白微影拿出帕子缓缓擦去了嘴角剩余的毒血,紧接着,她拿出了药丸。 北墨寒见状,他一双眸子中充满欣喜,同时又充满了赞赏。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他声音中的激动从心而发。 “没什么,我没猜错的话,这毒蛇应该是顺着花香过来的,你们这里的冷月香香味独特,吸引毒蛇,可以把它移栽掉,以防后患。”白微影说完,萍嬷嬷忙是点头,白微影说的实在有道理。 她没曾想,这花竟然还有这般来历。 北墨寒一双眸子紧紧凝视白微影,他面带欣喜,道,“我叫北墨寒,你这个恩情,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白微影轻点头,随即与萍嬷嬷退下。萍嬷嬷将此事告知了候府老夫人后,候府老夫人忙是去这小公子的院子看望,得知了此事后,她感激白微影道,“多谢神医,若非是你的话,我这小孙子可就小命难保了。” 白微影摇头淡道,“就算没我,大夫也能为他治好的,老夫人,不用客气,没事的话,这个点我们该回府了。” 这时,小公子对着快要离去的白微影羞愧道,“对不起,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他已经知晓了是白微影救的自己,而自己心里面却挂恨着他的弟弟,想到此处,他不禁是更加愧疚。 “不用谢。”白微影淡道,候府老夫人忙是让萍嬷嬷送白微影和周氏出府。 出了府后,周氏对白微影担心道,“微影,你有没有事?” 白微影摇头,对周氏道,“我没事,祖母。” 周氏不放心,还是让人回去为白微影好好诊了一下,确定是没事后她才放心,两人就在院中用了午膳。 “好了,祖母,现在该你喝药了。”白微影让慧梅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来后,周氏一笑,“还是你体贴,将我这个老太婆的病放在心上。” “祖母,喝吧。”白微影让祖母喝了后,祖母喝下去后,两人正想再唠嗑唠嗑,没曾想,祖母脸色突然大变,她感觉自己腹部绞痛,忙道,“微影!祖母肚子好痛!” 白微影颦眉,“祖母,这是怎么了?” 白微影越发觉得不对,她将药碗凑近一闻,果不其然,这个碗里面有毒! 她忙大声道,“慧梅!这是怎么回事!” 慧梅忙是上前来,她看着这般情况,显然也是手足无措,这定然跟慧梅无关,白微影忙是给祖母吃下了能够压制毒性的药丸,祖母这才是缓了下来,不过脸色仍旧苍白。 “祖母,你没事吧!”白微影试探道。 祖母却摇头道,仍旧反过来安慰白微影,“你放心好了,祖母没事。” 白微影低下头,一双眸子中夹杂着眼泪,“祖母,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祖母却仍旧摇头,“不疼了,微影,你别担心了。” 白微影心中一紧,不用细想,都能够猜到是谁想要害祖母。 她用尽心思配了很多药,总算是保住了祖母这条命,幸亏她在身边,否则,祖母后果不堪设想。 待到快到下午时,想来江氏已然坐不住,现在想来亲自探探情况。 白微影勾唇,看来,自己是该做出戏,将这背后的人给拎出来,否则,她还是有机会在这个白府兴风作浪。 白微影让祖母做昏睡状,自己便出了房间迎接江氏。 江氏见白微影这般晚来出来,不禁好奇道,“微影,这是怎么了?娘来了这般不关心吗?” 第一百零二章 就是为了将白微影赶尽杀绝 白微影上前行礼,道,“姨娘如此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呢?” 她自是想试探江氏。 江氏微眯起一双眉眼,里面满含笑意,“倒没什么要紧事,我带了一些为娘补身子的参汤,你也一同尝尝吧。” 说罢,江氏便想不请自进,白微影勾唇,命慧梅拦住她们。 见白微影不让自己进,一旁默不发声的江玉燕出言道,“姐姐,你这是为何?” 白微影摇头,“倒没什么,祖母现在身体不适,就劳烦姨娘和妹妹留下参汤请回吧。” 白微影说完后,江玉燕面不改色,仍旧满含笑意,道,“或许姐姐您有所不知,这参汤若冷了可就不入味了,还是让祖母当面喝了才好。” 江玉燕双眸底掩不住的得意。 白微影却仍不答应,道,“这恐怕不能如你们所愿了,还是请回吧。” 说完过后,白微影转身便想进房间,江氏见自己进不去,她开始用激将法,“微影,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你要这般阻拦我们。” 白微影转身,她淡笑道,“姨娘怕是说反了吧,怎么我觉得,是我两袖清风,倒是显得有些人不够坦荡。” 白微影这话显然也是在说她江氏。 江氏咬牙道,“你说我不够坦荡,那你呢?有本事你让我们进入瞧一瞧,自然就知晓是何种情况。” 白微影干脆将门利落一关,江氏咬牙切齿,白微影越是这般掩藏,她知晓,那老太婆就定是出事了。 白微影对祖母道,“祖母你看,她们如此想要见您,想来,您心里面也是清楚。” 周氏点头,她怎会不知晓白微影的用意。是想让自己看清她们的真面目。 “微影,在这府中,实在是委屈你了。”她怎会看不清,到底是谁在一直针对白微影。 “只要祖母您平安无恙就好。”白微影说完,她勾唇一笑。 周氏十分感动。 “微影,我定不会让你们伤你分毫!”她重重道,白微影低头一笑,躺在了祖母怀中。 “孙女相信,有您在,就无人敢伤孙女分毫。”白微影说完后,周氏轻拍了拍白微影的背部安慰。 就在此时,门外的江氏已然是按耐不住开始命人踹门。 “这江氏,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江氏重道,充满威严。 “祖母,您放心好了,接下来就看她如何是表演了。”白微影说完后,勾唇一笑。 慧梅从后窗出去叫人来,不过一会儿,便找来了白文武,白文武听了慧梅的话后,对江氏怒道,“不过就一碗参汤,用得着这般大动周章吗?” 江氏心中一惊,没想到慧梅竟是出去了。看来,这里面还有后门,真是可恶! “老爷!这碗参汤可好着呢,对老夫人的身体大有益处,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嘛。”说完,她尴尬一笑,上前依偎在白文武怀中,让白文武息怒。 “好了!快回去吧,别再打扰娘休息了。”白文武说完正准备走,江氏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咬牙道,“老爷,这参汤可是妾身亲自熬的,实在可惜了。” 白文武道,“娘想休息,不肯喝,难不成你还想给娘灌下去!”说完,他在前面带头,便想是离去。 可他转头一看,江氏没有丝毫要跟上的意思,他怒眸瞪大,“还不走吗?” “好,妾身这就跟上!”说完,她正准备跟上状,却私底下给她身旁的老妈子使眼色,老妈子立刻明白,上前用力一撞门,门终于被撞开了,白文武气道,“你这个下人敢撞小姐的房门!” 老妈子忙是道,“老爷先别生气,我们进去就知道了!白微影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一定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 说完,她咬碎一口银牙便想冲进房间,被慧梅拦住,慧梅也不是个好惹的,跟景尚亭每早练功,她的力气也比一般丫鬟大的多。 而这个老妈子只是凭靠着身材庞大,这才是用着蛮力。 “你有什么资格进我们小姐的房间!”慧梅怒道。 这老妈子也没想到慧梅竟会是有这般大的力气,可她知道,现在已经是顾不到那么多了,忙道,“夫人,你去看老夫人。” 江氏拉住白文武上前,并道,“老爷,你若是不信妾身大可以一看。” 等进了房间后,果不其然,老夫人躺在榻上没有任何反应。 江氏忙扑身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娘?您怎么了。” “你到底对娘怎么了!还不让我们看娘,你心中到底藏着什么祸心!”她对白微影怒道,说完上前便想打白微影一耳光,被慧梅拦住,白微影仍旧淡然自若。 “你们刚才说,是我害了祖母,请问消息从何而知?”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白微影仍旧淡然自若,没有任何波澜。 白微影的眼神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仿佛一眼就能够将人所有的想法都给看穿!这老妈子不过被白微影看了一眼,便心虚得不敢再是与白微影对视,忙道,“这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你肯定想害老夫人,否则,我们夫人熬了参汤你也不让我们进来!” 白微影勾唇,看向白文武,道,“父亲,这件事女儿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她们会这般笃定,我是害祖母的人。” 白文武咬牙,道,“微影!这件事你一定要解释清楚,我们白府是不会容忍一个杀人犯的!” 白微影同样淡然,“这话我也转赠给在场的某些人,这位老妈妈,你凭什么能笃定我是害祖母的人,如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不能定我的罪。” 白微影用自己作为诱饵,怎么可能不会让她们又开始作戏。 “就是你!我今天看到你在老夫人的药碗里面下了药!就是你白微影害了老夫人。”她这般道,指着白微影的样子真是像极了狗急跳墙。 江氏心中冷哼一声,这老妈子是她的心腹,怎么可能不会懂审时度势,就是为了将白微影赶尽杀绝。 第一百零三章 这就是给江氏的报应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这时,老夫人突然起身,声音中气十足。 她显然已经是听明白了,这就是是江氏的人过来贼喊捉贼。 白文武见自家母亲醒过来了,忙道,“母亲,你没事吧!” 江氏大惊,没想到,老太婆竟然没事!那自己这出戏演得可就太多余了! “原来是你!微影怎么可能给我下毒,我就在她的院子里面!这不就是你在贼喊捉贼吗?你这个害人精,我今天就要动用白家的家法!”说完,她起身一杵拐杖,大声道。 江氏知道,这事若自己再不逃脱可就没机会了,她忙转身对自己身旁的老妈子道,“竟然是你!差点让我错怪了微影!来人,给我拖下去。” 她这分明就是想让老妈子一个人将罪责给承担下来。 她这般着急就想要为自己开脱,白文武或许看不出来,白微影和周氏却能够是看的一清二楚。 “等等!”白微影却突然出声道,这让江氏心中陡然一惊,显然,她也能够看出来,白微影这是知晓她才是背后主谋,想要从老妈子这里给将消息套出来。 江氏忙道,“微影,就是这老妈子如此害的你!我这个做母亲的定不能放过她!” 白微影上前一步,她声音从容淡定,道,“我倒是很想问问,这位老妈妈,你背后的主使是谁,否则,你怎么会有如此胆量害老夫人。” 白微影分析完,白文武怒道,“住手!你倒是该好好说说,这件事到底是该如何回事!假如没有主使者,你怎么可能会有胆量害老夫人!” 老妈子被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她一双眸子心虚的抬头又低,低了又抬。 白文武看出了她的心虚,势必要将背后的人拎出来。 这时,江氏忙道,“是呀,若是你不说,到时你害的人可就不止是你自己了!你的家人都会被你连累!” 江氏一说完,这老妈子瞪大了一双眸子,她反省过来,自己根本别无选择! 她只得是道,“这事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因为我恨白微影,所以才陷害她!你们要打死我就打死我吧!”说完,她起身便要去撞墙寻死,这显然是跟白慕言之前一般的手段。 白微影淡然勾唇,“慧梅,将她带下去,她若不说,就一直拷打!” 白微影身上冷厉的气势令人害怕。 她仿佛是脱胎换骨了般。 老妈子一听,那么多的拷打,还不如是让她死了算了,说完,她一直撞着墙,却又没有胆量真正的狠下心来。 老妈子被带了下去后,白文武这才对白微影充满歉意道,“微影,爹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白微影一双眸子中却已然没了任何波澜。 “祖母,您应该需要休息了吧,来,孙女服侍您。”白微影扶起祖母,周氏也能看出白微影是不想回答白文武,便道,“好孙女,那扶祖母去休息吧。” 说完,她起身让白微影扶着自己,白文武叹息一声,他与白微影之间的误会已经越发深了。 白微影扶着祖母去休息,白文武与一众人只得退出屋内,显然,白微影这是在借由周氏下逐客令。 “这既是你的人!你却还听信谣言,差点害了微影,我再也不会信你这个女人了!”他指着江氏说完后转身离去,江氏双腿一软,被江玉燕快步扶住。 她低下的眸光里面带着不甘与算计。 等这一行人皆是离开了后,慧梅这才上前来,道,“小姐,刚才可真是太险了。” 白微影勾唇淡笑,“不险,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慧梅,你先下去吧。” 慧梅见状,知晓白微影与周氏有贴己话想说,便自行退下。 周氏将手搭在白微影的手背上,道,“我知道,实在委屈你了,你爹就那个脾气,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心里别计较了。” 白微影将手轻轻抽出,搭在周氏保养得当的手背上,“祖母放心,孙女根本并未在意,如今,能够在孙女在意的,只有您,和真正在乎孙女的人。” 白微影这般说完,周氏有些惊讶,没曾想,白微影竟能想的如此豁达,倒真是让人想不到。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 入夜了后,白微影见祖母已然入眠,她微眯双眸,里面冷意迸发,那个江氏,竟还想害祖母!且想栽赃在自己身上,想到此处,白微影悄声出了屋内后,对屋外的慧梅道,“你去看看那个人情况如何了。” 慧梅坚定道,“是,小姐。” 白微影到了另一间厢房,正准备是将账本拿出来算,却想到邹域如今还在司华圳王府的地牢里,她想去试探一下,如今自己身体恢复完好,是该帮邹域解难的时候了。 想到此处,她便打定了主意明日进宫。 待慧梅回来后,她忙道,“那个老妈子已经咽气了,显然,是有人故意做的。”慧梅愤愤不平。 白微影摇头轻笑,“意料之中,不过,是狐狸就有尾巴,江氏的尾巴,用不了多久就会显露出来。”白微影已经想出了办法,好好回击一下江氏。 江氏既然这么想要害祖母,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到了此处,她心中已然是有了计划。 她自制的断肠散,虽说不能够让江氏死亡,但也够她喝一壶了! 这就是给江氏的报应! 第二日,她与慧梅进宫,求见皇上,为了邹域这件事她不得不求情。 此时,为了邹域这件事,皇上与司华圳司苑琼正在御书房商议。 皇上想要司华圳立即处置邹域,这般来才能堵住京城众富豪悠悠众口。 司苑琼自是与皇上统一说辞,“圳弟,为何这般时间过去,你仍是不愿将邹域交出来,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司华圳站直身子,如芝玉兰树般脱俗出尘。 “这件事情已查清楚,邹域之所以会劫富,是为了济贫,还请皇上宽宏大量,从轻处置。”司华圳说完时,一旁的司苑琼不禁挑眉,眼神中充满兴趣。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下王爷可要吃醋了 “真是天下奇闻,一向不多言的敬平王,竟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求情,看来,这邹域,和圳弟你关系匪浅。”司苑琼刚说完,司华圳脸色平静从容,没有任何变化。 皇上也已经是观察到了,司华圳再邹域这件事上屡次失手,这实在不像是司华圳的作风。 “这不行,邹域已经激起了民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朕不能让民安心,那朕怎么能够坐稳这个皇位。”皇上分明就是在刁难司华圳。 司苑琼一脸看戏状,司华圳坚定从容,他抬起头,眸光直视皇上。 “皇上自然有其他办法能压下民愤,若皇上做不到,臣弟便来代替。”司华圳不卑不亢,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皇上咬牙,司华圳此番行为,根本是未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好!司华圳,这件事你如此坚定,便去做吧,这可不是一个小窟窿啊。”说完,他愤愤离去,也未是为这件事和司华圳彻底撕破脸皮,但也没让司华圳占到一点好处。 反而,这个大窟窿可不简单,前前后后加起来可多达百万两银子,他扔给司华圳,便看司华圳如此解决。 司苑琼上前来,在司华圳身旁,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圳弟,你还真是为博一笑掷千金呀。” 司华圳淡道,“本王不懂皇兄此意,若没有要事,本王先行一步。” 他甩袖出了御书房后,正见白微影正在御书房外,刚对皇上提到了邹域之事,皇上脸色铁青,他低沉着声音道,“今天你们个个都跟着了魔一般,都来为邹域求情,可有谁为朕考虑过!” 白微影低颦眉头,难不成还有人来为邹域求情? 按理来说,应该只有自己为邹域求情才对,竟然会惹得皇上如此大怒。 等司华圳出来后,两人眼神对视上后,她这才明白,是司华圳为邹域求情了。 可他为何要为邹域求情? “皇上,邹域实属不是为了私心,臣女愿为他担保。”白微影重声道。 皇上之所以会给白微影难堪,不过是为了打压司华圳罢了。 “行吧,朕再好好考虑。”他说完后一甩带绣有龙纹的袍子大步离开了这儿,太监忙小跑追上。 此时,司苑琼缓缓过来,道,“真是有趣,敬平王与白姑娘同为邹域求情,这邹域到底是何许人也,本王倒也好奇了。”司苑琼一双星光泛滥的桃花眼暗藏星辰,他一身白袍,如沐春风,声音柔美动人,却又不失男人的利气,两者结合,竟出奇的和谐。 “是吗?那多谢敬平王了。”白微影微微行礼,面不改色。 司苑琼见状,他上前扶起白微影,“白姑娘不必客气,也不知晓你们之间是有何种误会,如此倒觉得你们实在生分了些。”司苑琼此话分明是在煽风点火。 果不其然,白微影声音从容平淡,道,“没有误会,原本就该如此生分。”说完,白微影低头不再抬起。 司华圳眼神微动,只淡道,“白姑娘明白便好。”说完,他大步离开这里,流风瞪了淮安王一眼,这才跟着司华圳离去。 司苑琼上前,对白微影道,“白姑娘,本王送你出宫吧。” 白微影听闻司华圳的脚步还未远去,便道,“多谢淮安王了。” 两人一路出宫,司苑琼走在白微影身旁,白微影刻意退后一步为了保持距离,司苑琼脸色不悦,“白姑娘,是觉与本王一起不自在吗?为何你这般躲闪。” 白微影摇头,脸色仍旧从容平静,“实在是淮安王气质过人,小女望尘莫及,心生敬畏。”白微影刚说完,司苑琼不禁大笑。 “白姑娘是说笑了吧,虽说我们眼神没有对视,可从你的声音本王便能听出,你并不敬畏本王,且,你谁都不畏。”他凑近说道,一双眸子饶有趣味。 白微影的头更低了,道,“淮安王说笑了。” 司苑琼一笑生花,将白微影扶起,“白姑娘,以后你我之前不必如此生分,这般,我叫你微影,你叫我阿苑,如何?” 他刚说完,白微影心头微动,司苑琼此番是为何? 他还没打消与自己的念头吗?这个男人可真难缠,就跟牛皮糖似的。 “贵贱有别,王爷,臣女实在做不到。”白微影一口回绝,司苑琼脸色微变,却又很快转变开来,一笑开来。 “那也无谓了,本王称你微影即可。”他声音柔媚,将白微影送出了皇宫后,两人也该分道扬镳,可他仍没要分道的架势,白微影便好奇出声问道,“淮安王莫不是要送小女回府?” “本王也正有此意,那便走吧。”说完,他便在前开始带路起来。 白微影颦眉。“淮安王还是不要拿小女开玩笑好了。” 白微影知晓淮安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故而才会将话说个明白。 司苑琼勾唇笑道,“你怎么知道,本王只是在拿你开玩笑呢。” 白微影低下头,勾唇道,“又怎不是呢,淮安王,您不过是觉得小女有利用价值,故而想要拉近距离,小女所说没错吧?” 虽说是问,可白微影眸中只有认真,显然,她没有开玩笑。 “你仿佛很了解本王。”他微凑近,一双眸光灿若星辰。 白微影退后两步,低头道,“自然了解,臣女对您的野心也很明白,但若王爷不冒犯臣女,臣女自也能跟王爷做朋友。” 说完,白微影大步向前,快快点离开这个司苑琼才好,司苑琼却朝着她的背影道,“是吗?可本王才不会放过你这个有趣的一个女人。” 白微影不再多听,快速离开了这里,她回到了府中后,开始想着邹域这件事到底是该如何解决。 等入夜了后,她去看邹域,却又不想报备司华圳,便使用了一贯的方法,翻墙,可敬平王府的保卫岂是白微影一个小女子能逃过的,刚落地,便被流风带人围了起来。 白微影忙伸起双手,“误会。” 司华圳自人群缓缓走来,一双眉眼冷厉。 “请问白姑娘有何要事。”司华圳声音冷冽到了人心。 白微影勾唇一笑,道,“倒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臣女只是想见邹域一面,给他捎了一些他爱喝的酒。” 白微影摇晃了手中的酒坛,流风低着头,心想,这下王爷可要吃醋了。 果不其然,司华圳脸色僵硬,“给本王滚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不会让你如愿的 白微影仍旧面色从容,“还请敬平王能让小女见了他再一面再滚。” 司华圳转身,让流风了结此事,便转身进了王府。 流风将白微影送到了王府门口,这才悄声道,“白姑娘千万莫要见怪,王爷对您性情大变,实在是有缘由的。” 流风说完,白微影反问道,“此话怎讲?” 流风叹气道,“淮安王对您格外上心,是因为王爷对您上心的缘故,现在京城形势复杂,他不想连累您,若他对您没了兴趣,那淮安王自也不会再多疑您了。” 流风说完,白微影这才明白,司华圳心中竟是此番想法。 “原来,是这般…”她原本心中正是疑虑,司华圳怎会突然对她态度大转。 转到让她以为之前他的好意皆是幻影,没曾想,竟还有这般一番深意。 “对呀,白姑娘,你还是请回吧,别让王爷再为您的事分心了。”流风说完,转身便进去了,白微影这才转身离开敬平王府,原本,自己一直误会司华圳了。 白微影心中没由来的出现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可想到此处后,她不禁为自己的这般想法感到吃惊。 她为何会因为司华圳并非是对自己真绝情而感到庆幸呢。 她甩了甩头,这可不行。谁知道是流风的诡计,不过是为了想要骗取自己的信任。 回到了白府后,白微影趁机将断肠散下在了江氏的脂粉当中,这断肠散一旦接触到皮肤,便会奇痛无比。 她没有机会可以下到江氏的饮食之中,但下在皮肤可接触的地方,可足以是让江氏够呛! 想到此处,白微影快速闪身离开江氏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过后,周氏很是担心,“微影,你这是去哪里了。” 白微影摇头,“祖母,没什么,您快休息吧。” 祖母叹了口气,“唉,微影,你可将祖母给吓坏了,生怕你有个什么万一。” 白微影安慰了祖母入眠后,翌日一早,江氏的脸果然是出了问题,她只感觉自己的脸奇痛无比,紧接着在地上翻滚,等到了大夫来后,大夫忙是道,“竟然是断肠草!这断肠草接触肌肤就会生效!” 江氏被吓到不敢信。 这断肠草不是用下毒害老太婆的吗?怎么会到了她的脂粉当中,她忙是看向一旁已经被声音吸引过来的江玉燕,“怎么回事!” 江玉燕摇头,“我也不知晓!” 大夫忙给江氏开了两副药,“还好您的脸上没有伤口,这也不算中毒太深,我现在给您开药了过后,您服用几天即可,但是这几天,您的脸深处中毒太深,会出现红肿的现象,您要忍耐一些!” 江氏一听,自己的脸要变猪头了,忙道,“你一定要给本夫人把脸治好!否则,本夫人拿你是问!”说完,她将桌上的一众饰品全挥舞下去,噼里啪啦一阵破碎声,伴随着她的尖叫。 “谁也不准传出去,若让本夫人知晓谁走漏了风声,定要拿他是问!”她大声说完,瞟了在场人一眼,众人不敢再是多说分毫。 就这般,江氏才算是消停了几日,终日都被断肠散折磨,且以风寒为名头,不与白文武相见,白文武命人好生照顾了下,便让人将管事之权交到了周氏手中。 “皇上,吾儿墨寒昨夜与臣商议,想求娶白家的微影小姐,不知皇上是否应允赐婚。”定北候一身将气,在御花园同皇上说道。 此时,司苑琼也在身边。 他眼神微挑,不等皇上开口,便道,“这还真是巧了,本王也有意这个白姑娘。” 定北候眼皮一跳,看向一旁的司苑琼,不可置信,一向未是娶妻的司苑琼,有意的人竟是白微影。 “这!”定北候很是为难,叹了口气。 皇上见司苑琼饶有趣味,一笑道,“淮安王,你可真是说笑了,你若真有意白姑娘,以你势在必得的性子,早就带回去做王妃了,何必等到今日。” 他正想看向定北候,想给定北候一个答案,司苑琼却坚决道,“此事就容后再议吧,皇兄,今日天气难得大好,我们不如赏诗作对如何?” 定北候见这形势,也就只得退下。 皇上又怎是看不出司苑琼的想法,他并非是想真正的赏诗作对,不过是想打消这门婚事罢了。 “过几日,朕也大选,你也该是好好选选王妃。”皇上语重心长道。他一直将司苑琼当做自己可以信任的左右手,其一,因为司苑琼没有兵权,好拿捏。其二,则是他性情柔软,喜形于色,比司华圳更好掌控,故而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所谓的亲情,有的,只是信任与不信任。 “多谢皇兄挂怀。”司苑琼低下头,一双眉眼中中是难得可见的深沉。 这几日江氏也已是恢复,但宫中选秀的消息传出,她与江玉燕商议了一下,便道,“虽然进宫后,以女儿你的才情,定能是在皇宫中拥有一席之地,可若没有皇子,数年之后仍逃不过殉葬的下场!且还要忍受与众多妃嫔争宠,如此这般,还不如做一王妃,这些都免了。” 且江玉燕心中只有司华圳。 她坚定道,“女儿心中只有敬平王,此生非敬平王不嫁,娘,劳您操心了。”江玉燕依偎在江氏怀中。 江氏想到,按照老爷的性子,定会推出一位女儿进宫,这般来,也算是在后宫中有了个照应。 既江玉燕不想入宫,如今,白府中未出阁的女眷也就只有了白微影。 她抚上脸上刚好的面容,双眸狠厉,恨意迸发,“白微影,本夫人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已经想到如何对付白微影。 若将白微影送进宫去,再给她喂些无子汤,待年华过后,她也只能活生生的随着皇上一同下葬,想到此处,她心中就好不痛快! 到了正餐时,厨房多做了两个菜,想必是因为江氏恢复,心中大喜,这才命人多做的两个菜。 第一百零六章 我定不会轻饶 用餐时,江氏为每人都夹上了一个油光可鉴的大鸡腿,并试探了一下白文武的目光,见此时可以开口,便道,“老爷,想必你也听说皇上要大选之事了吧。” 白文武随意道,“是,那又如何?” 江氏再轻声道,“那老爷心中已有了人选?” 白微影眼皮一跳,难不怪,她给每人都夹了一个鸡腿,想必是为她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还没。”白文武心中对江氏已经有了提防,能少说尽量不多说。 “是这般,妾身这远房侄女,她不懂规矩,进了宫,恐怕反会给我们白家带来麻烦,故而,余下的就只有微影合适了。” 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说的比唱的还婉转好听。 白微影放下筷子,淡道,“姨娘,莫非你忘了慕言姐姐的丧期还未过,我这个做妹妹的,怎敢风光出阁。”白微影说完,瞬间怼的江氏哑口无言。 白文武脸色铁青,这件事他也实属左右为难。 “好了,要吃就吃,不吃就走!”周氏气得起身,命人带了些饭菜便回院去吃了。 待白微影用完后回到了院子,得见周氏气愤坐于桌旁,便知晓她还在为自己的事生气,白微影在周氏旁坐下后,语重心长道,“祖母,您放心好了,孙女怎么都不会离开您的。” 白微影说完,可周氏担心的是白文武。 “若你爹被猪油蒙了心,当真想把你送出去,可就只能是定下了!微影,你放心,无论如何,祖母都不会让你进宫的。”周氏坚定道。 白微影勾唇,转移话题,“祖母,进宫不是见光宗耀祖的事吗?为何您再三阻拦。” 白微影虽这般问,可心里自是清楚。 再过不久,待司苑琼造反取得皇位,如今皇上所有的妃子,除了皇后以及皇贵妃,或是娘家得势的妃嫔,其余皆是要殉葬!她可不想年纪轻轻便命丧在暗无天日的金棺之中! “进宫那是要娘家得势的女子才能在里面稳固低位,否则,送去不过只是认命罢了,微影,你还年轻,不知晓这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见祖母这般为自己考虑,白微影很是欣慰。 “我知道,祖母,你放心好了。”白微影将手轻搭在祖母的手背上,祖母点头,对白微影的懂事很是满意。 “祖母什么不求,就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说完,她叹气道。 而此时的书房中,江氏正在对白文武劝解道,“此事只有微影能胜任,她冰雪聪明,比玉燕合适多了,且玉燕出身,实在送不进宫去。” 白文武也在考虑这件事,若进了宫去,按白微影的聪明才智与姿色,定能为白府带来荣光。 白家出了个景尚亭,算是在京城开始扎根开枝。可想要让白家成了世阀大家,就必须有人身负重任,为白家建立起势力与皇上的信任。 女子上不了朝,那就只能在后宫发挥作用,如今,白府只剩一个女儿,那便是白微影!她身上所肩负的责任,是整个白家。 为了白家的荣光,她必须做出牺牲。 “可这件事,微影不会同意,我这个父亲了解她的性子。”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 江氏微瞪大了双眸子,里面微微转动,便是计上心来,“老爷,这您不必担心,其实呢,微影只是舍不得她祖母罢了,若能让老夫人亲自劝解微影,定然大有成效。” 她这般说完后,白文武认同。 为了整个白家的荣光,他开口让人将老夫人请了过来。 待老夫人过来后,脸色僵硬,道,“这是有何事呢?” 白文武压低姿态,道,“母亲,关于让微影进宫的事,您好好劝说一下她,相信她定然会听您的话。” 周氏一听,气的用拐杖指着白文武,她的拐杖和声音皆是颤抖,“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对微影到底是何亏欠你不知道吗?自从那个江氏入了府后,你就彻底被蒙蔽了心智!你难道不知道,微影才是你的嫡女吗!” 她怒声着,可这件事,白文武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如今白家就微影一个女儿,您也知晓,难不成,您想看到白家落魄,再回到那偏远山区去!”为了整个白家的荣光,不过是牺牲一个女儿罢了,白文武丝毫不在乎。 “你!”周氏被气得一口大气没上来,胸口上下起伏着,随即吐出一口血雾,瘫倒在椅子上。 这可将白文武吓坏了。 忙让大夫上前来查看,白文武来回踱步,将老夫人扶到了江氏的院子等候着大夫的带来。 大夫来了诊断后道,“老夫人这是气急攻心,以后再不能这般了,需要好生静养。” 而院子里的白微影听闻老夫人出事了后,忙赶到了江氏的院子,见祖母嘴旁竟然还有残血,白微影脸色一冷,声音低沉冷厉,“是谁!” 白文武心中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反应的白微影。 “微影,此事是个误会。”白文武竟没由来的开始为自己开脱。 白微影勾唇冷笑开来,“是吗?误会,难道我会猜不到,你们是为了逼我进宫去。” 白文武羞愧难当。 见白微影坦荡,他倒有些相形见绌了。 “微影,你误会老爷了。”江氏上前来道,白微影猛的甩手,江氏重重摔倒在地上。 江玉燕忙是上前扶起江氏,“姑母,您怎么样了。” 江氏忙道,“没事,微影,你别生气了好吗?” 江氏装的如此可怜,白文武怎会不心疼,此事已然这般,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微影,就当我这个做父亲的求你,你入宫去,为白家带来满门荣光。我们白家好不容易从穷乡僻壤到了京城,若不稳定势力,随时都会被赶出京城,打回原形。”白文武气急道。 白微影勾唇冷笑,“这个词用得好,打回原形,为了能让白家镀上金光,您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这个白府,我也已然没有任何留恋,我进宫可以,但我若知晓,有谁再让祖母不安生,我定不会轻饶!” 第一百零七章 他一定会成长的 江氏一听白微影答应下来,忙欣喜道,“微影呀,你放心好了,我们都会好好伺候老夫人的。” 此时,周氏缓缓醒来,她听见白微影的话,想开口阻拦,却没有力气出声,白微影见状,忙上前握住周氏的手,低下头,一双眸子中浮现出泪水。 “祖母,有孙女在,无人能再伤害你,哪怕是白家的人,孙女也不会让她好过!”白微影这话不仅是说给祖母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整个白家的人听。 祖母一双眸子中同样溢出了眼泪,因为她知晓,白微影这是为自己牺牲。 将祖母小心翼翼抬回了院子过后,白微影开始给祖母配药,并让慧梅将白崇明叫来,眼看着选秀的时间便道,自己有些话也要嘱咐给白崇明。 白崇明过来后,他脸色满是不舍,“姐姐,你不能走!” 白微影放下了捣药的物品,从袖中拿出小盒子,对白崇明道,“崇明,以后姐姐不在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这个白家,不适合我们待了,阴谋算计,杀人无形,你回去悄然收拾东西,说走便走,别让任何人知道,这是姐姐攒下的一点钱,你去参军,也好有个钱打点。” 白崇明惊讶道,“姐,你让我去参军,” 白微影点头,“崇明,这几年边境小战不断,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你在武术学堂学的武术正好派上用场,姐相信你,不过两年,便能彻底出人头地。” 白崇明眼中一亮,“多谢姐为崇明指了一条明路!崇明也知道,自己不是个能读书的料,我酷爱习武,将来凭借武艺为国效力倒也不错。” 紧接着,白崇明想到了什么,“可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微影低头继续捣药,“一打听便知晓了,崇明,我们是亲姐弟,一母同胞,你要努力成材,脱离他们的掌握。” 白崇明知晓,白微影如今要进宫,实在是迫不得已,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为白微影撑起一片天的决心。 “姐,你放心!待弟功成名就,一定将姐风风光光接出宫来!到时,我们姐弟永远在一起。”说完,他扑到白微影怀中,默默掉泪。 白微影虽想告诉他,一旦进宫便再无法出宫了,但又怕打消他的积极性,便欣慰道,“姐等你功成名就归来!到时,将姐接出宫去。” 白崇明重重点头,“嗯!” 白崇明说到做到,他离开了白微影的怀抱,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姐,你走我就走!” 白微影点头,将小盒子放在白崇明手中,白崇明却果断拒绝,“姐!这些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白崇明起身大步离开了院子,白微影见白崇明坚定决然的背影,鼻子一酸,白崇明长大了。 她回到了房间后,祖母将白微影所言都已然听到,她眼眸中再次溢出泪水,她知晓,这一切都是自己连累的白微影。 “微影,你与你的心上人这般,便也只能有缘无分了。” 白微影心中一动。 “无碍,本就有缘无分。” 她无声将手放在祖母手背,安慰着她,将所有情绪压下。 选秀时间很快便到了,这日凌晨起,白微影便被宫里来的教习嬷嬷催促着开始洗漱,司礼房的一众宫女为白微影描眉,梳头,包括熨烫准备好的衣物。 待天亮时,白微影已然全妆,教习嬷嬷特意对白微影道,“白小姐,届时入了宫,不管见了谁都要行礼,除了您看她的穿着是咱们这等宫人所着,便可免礼。” 白微影轻点头,此时,白文武包括江氏已然到了,江氏非常不舍,“这是母亲特意给你挑选的入宫陪侍,叫小奴,入宫多个人手,你也方便不少。” 白崇明上前很是不舍,“姐,我送您。” 白微影看了一眼教习嬷嬷,教习嬷嬷轻点头,白崇明满心欢喜。 一旁的江氏低头冷笑,接下来,她要收拾的便是白崇明。 待白微影走后,她便买通白崇明的贴身下人给他下毒,届时,就只当是白崇明不舍白微影,从而自尽,没有谁再能挡住她要扶正的道路! 白逻上前不舍道,“微影姐姐,你一定要常回来看我们。” 白微影轻点头,只不过大致扫了一眼,便让教习嬷嬷开始上路了。 此时,祖母从屋内追上来,“微影!” 白微影不舍回头,“祖母,孙女定会常回来看您。” 祖母将自己沉甸甸的小盒子交给了白微影,并道,“这是我老婆子这一辈子的积蓄了,你留着用吧,以后,可要常回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啊!我老了,见一面,就少一面。”说到这儿,她不禁老泪纵横。 白微影再忍不住,眼眶溢出眼泪。 “孙女定不忘祖母的恩情。”白微影重重叩谢后,一旁的教习嬷嬷也不禁为之动容。 而江氏与江玉燕心生嫉妒,自己曾经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有让这个老太婆将自己的身家给交出来!如今,她竟然全都给白微影! 若非是教习嬷嬷在这里,自己定要争回来! 待教习嬷嬷带白微影上了马车过后,白崇明骑马在前开路,一路上,两姐弟没有任何交谈,却彼此心情沉重。 马上入宫门了,教习嬷嬷对白崇明道,“白公子,您只能送到这里了。” 白崇明只好拉住缰绳,马儿停下,他下了马,对着马车郑重道,“姐!记住我们的约定,弟这便去了。” 说完,他纵马离去,白微影闭上了双眸,将所有情绪止回去。 相信白崇明,他一定会成长的。 慧梅见状,忍不住低头啜泣。 而此时的江氏收买了白崇明的贴身下人后,等到了下午,白崇明都未是回府,这时,这才有人传来消息,说白崇明已然参军去了。 她气到咬牙,什么时候去参军不好,偏是现在,让她的计划彻底落空! 不过参军也好,沙场上刀剑无眼,他若死了,这嫡子之位还不是她儿白逻的。 她一下去掉了两个心腹大患,再无后顾之忧,而白府也彻底安静下来,老夫人已然没了利用之处,在白微影住过的院子里开始颐养天年。 白微影同各位秀女一般,进入了秀女所居的钟萃宫,白微影是后到的,便住到了最小的一间屋子,小奴和慧梅为白微影打开行囊,置放物品,入夜了,各自院子里的秀女用了晚膳过后,小奴提议,“小姐,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也当熟悉环境,这般便不怕以后迷路了。” 第一百零八章 淮安王请自重 小奴所说是有道理,可白微影又怎会不知,小奴暗地打的主意。 她既是江氏的人,便不会安好心。 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源于心里的好奇心理,白微影倒很好奇,她会用怎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慧梅本想一路随行,白微影却让慧梅留下,只让小奴与自己前去。 小奴带着白微影上了一条小路,路过了许多弯弯绕绕,这才是进入了一座殿内,这座宫殿看起来并非是常有人来。 小奴在前领路,道,“小姐,您看,这殿内景致多好,这也是小奴偶然发现的。” 白微影勾唇,道,“你也才进宫,何时发现的呢?” 小奴脸色一愣,忙反应过来,道,“小奴也是随意听人提起。” 白微影勾唇冷笑,“哦,原来如此。” 若非是这个小奴还有用处,白微影怎会给她生的机会。 “小姐,小奴再带您上前去。”说完,小奴低头前去,可这里错综复杂,假山绿丛遍布,不过片刻间,小奴便没了踪影。 白微影微颦眉,她放轻脚步上前,袖中的袖箭已然满上,她小心翼翼走出这个假山后,不远处的皇上与司苑琼正在商议边疆征战的事,便见一身穿白色华服的女子从假山出来,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白微影见状,趁着二人还未看清她的面容迅速回头,抹了一把假山上的灰土便快速涂匀在了面容上,不过片刻,她原本白皙的面容变得灰头土脸,俨然一个“灰”小子。 “何人在那儿!”皇上威严雄厚的声音传来,白微影这才回头,皇上见这人面容毫不起眼,也便没再上心。 “奴婢只是路过,还请皇上恕罪。”白微影跪下求饶道。 可皇上并未是打算放过,而是随意道,“来人,将她带到慎刑司领罚。” 白微影微颦眉,这下是自己认栽了。 谁知,一旁的司苑琼却道,“皇兄,这个小宫女便交由臣弟解决如何。” 见司苑琼来了兴致,皇上也就卖了司苑琼这一个面子,道,“好,那阿苑你说,你要如何处置这个宫女。” 只见司苑琼饶有兴趣起身,缓缓走向白微影,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迫使白微影与自己对视。 “真不知道是哪方的水土,养出了如此有趣的人儿。”他这番言论,分明就是在质问白微影的身份。 白微影仍旧未是对视司苑琼,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你还不快告诉淮安王。”皇上随意道,白微影只得开口。 “奴,奴婢。”白微影颤抖着,声音娇嫩,惹人怜惜。 可司苑琼却知晓白微影的真面目,她可是连瘟疫都不怕的人,又怎会是怕皇上的质问呢。 他勾唇一笑,美貌无双,邪魅狂狷。 “说不出来是吧,那本王就把你带回王府好好调问。”司苑琼说完,一双眸中充满兴趣,借由着月光,眸子中的光亮更显得流光溢彩,清美绝伦。 就在此时,司华圳的声音传来,“皇兄是想调问谁呢。” 皇上与司苑琼看过去,这才转移两人的注意力,白微影低下头,不想让司华圳看到自己如此这番模样。 “是圳弟呀,来,今夜我们一同把酒言欢,岂不乐哉。”说完,皇上命人上酒。 “即是皇兄所言,那我们臣弟有何不可呢,是吧,皇兄。”他看向司苑琼,示意司苑琼一同前往品酒,如此这般,他便要放开白微影。 司苑琼怎会不明白司华圳的意图。 看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意这个女人。 他起身,三人坐到了白玉桌旁,皇上对司华圳道,“你看你,总是独来独往,是时候该选个王妃了吧。” 皇上半开玩笑,司华圳脸色仍旧没有丝毫波澜,“皇上,臣弟并无此意。” 皇上好奇道,“莫非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此时,不远处的白微影心中一惊,屏声静气听司华圳的下文。 司苑琼也饶有兴趣,道,“圳弟,你说说,是否你已经心有所属,否则,怎会这般久都没有立王妃。” 司华圳微微抬眸,里面波澜不惊,深幽不见底。 “倒是皇兄,怎的就还未立王妃呢,按年龄辈分,本王认为皇兄您才该急着找王妃吧。”司华圳挑眉,将这个话题当皮球一般又踢给了司苑琼。 司苑琼却看向了一旁外的白微影,他勾唇邪魅,道,“本王要立的王妃,一定得非寻常人,否则,怎能配上本王特绝世美貌。” 司华圳与皇上相对视了一眼,皇上忍不住低头一笑,“阿苑,是不是每日照镜子都会觉得自己容貌堪比世间绝色呀。” 司苑琼却颦眉,他一双光华四溢的眸子中,仿若思索起来,“不,臣弟倒认为,这世间有一人比臣弟更为珍奇,臣弟对她心仪,只不过,她已经许了人家。” 皇上一听,忙道,“阿苑,你说,若那女子还未与人结为连理,朕定帮你赐婚。” 司苑琼勾唇一笑,双眸亮如星辰,他正想多说下去,司华圳却道,“皇兄,来,臣弟敬您一杯。” 司华圳有意打断,司苑琼怎会瞧不出,他低头将情绪掩去,随即不再多说此事。 说到底,司华圳还是没有说出去自己心仪的人,白微影沉下心来,待皇上离开时,他还不忘瞟了一眼白微影,白微影更低下头去。 白微影实在不想是多加惹事,待皇上离开了后,白微影便起身道,“奴婢告退。” 白微影正想告退时,司苑琼起身,他缓缓走向白微影,并道,“白姑娘真有兴致,如此打扮来,更别有风采。” 司华圳眼神微动,随即压制下去,继续品着杯中的酒。 “淮安王说笑了,奴婢这便退下。”说完,白微影不惧司苑琼,转身便想离开,司苑琼却一把拉住白微影的胳膊,白微影颦眉,这司苑琼实在过分了。 她低头道,“还请淮安王放手。” “本王不放又如何?”司苑琼的声音里充满了挑衅。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闪过,司华圳已然稳稳落于两人面前,“淮安王请自重。” 第一百零九章 是一定要一个解释了 司华圳一手抓住白微影的手腕,一手将司苑琼的手抓开,司苑琼也没有恼怒,只是紧紧盯着司华圳仍抓着白微影胳膊的手,勾唇道,“那请敬平王也自重。” 司华圳这才看向自己抓着白微影手腕的手,松开后白微影也忙收回手后快速行礼离去。 待回到了钟萃宫后,小奴眼里面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面容显露出担心的神色,忙是扑到白微影面前,“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小奴还以为您有个什么万一呢。” “怎么会呢,小奴,是我自己走散了。”白微影反过来安慰小奴。 小奴心里偷偷得意。 白微影竟没有丝毫怀疑,想来不过是个花瓶而已,竟蠢的不行。 想来,接下来对付她,也就简单多了。 想到了这里后,她的得意竟浮上了眼神中,白微影敏锐的捕捉到了后,心中不禁道,看来,这个小奴城府倒还真是浅,如此两下便将她的真面目给抖了出来。 慧梅很是担心,以为白微影是出了什么事,忙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见慧梅如此担心,白微影安慰她道,“无碍。” 慧梅看向一旁的小奴,眼神不善,“你不是带小姐出去散心吗?若是小姐有个什么万一,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小奴忙委屈道,“慧梅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慧梅在演戏方面,又岂是小奴的对手! 白微影开口道,“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们也去休息。” 两人退下后,白微影这才算是得了一个清净。白微影自行洗漱卸妆了后,看着天窗外的星空,脑海中不禁想到司华圳刚才的面容。 他适才是真的在意自己吗? 不,定不是的,他狠的下心掐自己,那怎么可能会在意自己呢,流风的话,她也只能是半信半疑。 她还是应该想着接下来如何度过这个选秀期。 今日她能看出,这里的女子各各都心怀野心,她要做的不是主动出击,而是保全自身。 没想到,前世的自己被困后院,如今也要被围深墙。想到此处,白微影不禁低头一笑,自己还真是改变不了这个命运。 翌日一早,她便起身准备,果不其然,嬷嬷过来知会马上要开始练习礼仪,白微影梳洗了后,这才不紧不慢到了大厅。 这里已然是莺燕成群,各女子已是精心打扮了后,嬷嬷上前道,“各位小主都聚齐了,今日要习的,是见到宫中各级贵人的礼仪,如今便开始吧。” 嬷嬷刚说完,一名女子却道,“早膳都还没用呢,嬷嬷,若我们伤了贵体你担当得起吗?” 这名女子刚说,大厅鸦雀无声,就等接下来嬷嬷的反应。 嬷嬷看向人群中的这个女子,果不其然,她面上一副不耐烦。 见她穿着不菲,想来是个贵族小姐,只不过这里不是她这个贵族小姐身份有用的地方。 “这位小主,您这便去用早膳吧。”嬷嬷有礼道。 这人用了早膳过后,她正想过来,可在场已然无她的位置了。 她开始对这女子大喊大叫,“谁让你占了本小姐的位置!” 这女子转过眸看,只淡道,“是嬷嬷让我站这儿的。”这名女子气急败坏,开始对这名占了她位置的女子动手,她一耳光正要打过去,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纤纤细手却接下了她的手腕, 众人看向白微影,没想到,白微影竟有如此胆量出头。 “这里是皇宫,岂容你放肆!”白微影重重道,嬷嬷冷声厉喝一声,道,“给我住手!来人,将这名大闹钟萃宫的秀女扔出去,记录在册,以后同家族的女子皆不可选秀!” 这名女子瞪大了一双眼眸,“我可是海大将军的女儿!”她刚说完,嬷嬷的人还是上前将她扔出了宫。 众人心中警钟鸣起,看来,这嬷嬷权势如此之大,自己可不能轻易得罪。 而白微影的好意,也并未是让这人对白微影心生感激,她瞪大了一双眼眸,认为白微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晌午之时,众秀女都已然是在午休,而此时,白微影却被外面的吵闹声唤醒,她起身透过窗一看,原来是众秀女起了争执。 今日白微影所帮的秀女丢了东西,正在大肆寻找失物呢。 李嫣然歇斯底里,全然不顾形象,“那是我最为重要的物品,到底是谁偷了,给我站出来!” 嬷嬷也不好出面,毕竟,此事该李嫣然出面。 众秀女皆是退后,表示自己未是拿过。 而后,她便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阵势之大,嬷嬷心里也压着气,可一想到若这人找不出,入选了后妃,那也是祸事一件。 待找到了白微影屋子后,她只简单一拉首饰盒,果不其然,她最为宝贵的长命锁就躺在里面。 她忙拿起捧在掌心,随即转头看向白微影,一双眸子充满恨意。 “请问,这怎么解释。”她一双眸子冷若冰霜,显然,这件事情她不会罢休的! 白微影勾唇一笑,缓缓下榻,在众人面前整理仪容,随即淡淡道,“与我无关。” 白微影只留下这四个字,李嫣然冷笑起来,“是吗?无关,难道它自己长腿到了您这儿来,请嬷嬷您好生评理,此事该如何处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认定,嬷嬷不会徇私。 嬷嬷脸色铁青,此事既然发生了,就定然要好生解决。 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白姑娘,请回话吧。” 就算嬷嬷逼上前来,白微影也仍旧不紧不慢,缓缓上前,目视两人,“你的长命锁,跟我无关,就算这位姑娘紧张自己珍贵的物品,也应该带着理智吧。” 白微影说完,李嫣然忙厉声道,“你以为你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能掩饰过去吗?你今日若不说个万一出来,我定要上报如今后宫的掌事皇后娘娘,让她评评理。” 看来,李嫣然是一定要一个解释了。 白微影勾唇,道,“请问,我有何机会进入这位姑娘的房中。” 第一百一十章 这可不是他做的 白微影说完,众人便犯了难,的确,大家都是一同练习礼仪,一同回屋休息,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别人的房间。 李嫣然冷声道,“可有你的丫鬟呀。” 白微影转而看向慧梅,慧梅想到了什么,忙道,“小奴!你为什么要这样,小主教习礼仪时你并未在旁陪侍,快说,你去哪儿了!” 小奴见自己已经是瞒不住了,忙是扑通跪下道,“小姐!你要救救我,这长命锁是你让我偷的呀!你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呀。” 白微影勾唇一笑。 果不其然,小奴在这个时候倒打一耙。 “你看!你的人都已经是招供了!为何你还不承认?”李嫣然一双眸子怀着恨。 这个长命锁,是她最为珍贵的东西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说了,我没有!”白微影微提高了声音,威慑十足。 众人不敢多言,此时,白微影看向小奴,缓缓抚裙蹲下,她一双眸子淡然无光,深幽复杂。 “既你说是我让你偷的,那你说,我是何时告诉你让你去偷,又是如何说的处置这个长命锁,最重要的是,我如何得知长命锁这个东西的,让你一去便得手。”白微影问这么多问题,让小奴一下慌了神。 众人也没有太多头绪,不知晓白微影这是为何。 “这,是昨晚你让我偷这个长命锁的,还说拿到了就出宫卖去,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长命锁的!”她急道。 白微影勾唇一笑。 “昨晚,那请问,这位姑娘昨晚显露出长命锁了吗?”白微影转过来问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原本猩红的眸子这才淡落下来。 她根本未是拿出来过。 显然,这个宫女的话是假的。 “不过简单几个问题便让你手足无措,想陷害我,你还应该多练几十年才对。”白微影悠然起身,而小奴不敢置信,跪坐在地上。 她所说的话前后矛盾,实在没有逻辑。 可她根本未是想到会有如此变故!也未是有准备! “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宫女给我抓起来!”这个女子喝道。 白微影却想到小奴还有用处,便抬手道,“这位姑娘,既然东西已经找到,那也算物归原主,接下来,这个宫女便交由我处置吧,相信我,我定不会再让她为非作歹,肆意妄为。” 白微影淡然道,她一双眸子中的从容充满信服力。 女子冷哼一声,便退出了这个屋子。 她也放过了小奴。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白微影的屋子后,白微影缓缓走向小奴,一双眸子平静,毫无波澜,可正是如何,更让小奴感到害怕。 她不禁道,“你想杀了我便杀了我吧!不用如此羞辱我。” 白微影低头一笑,“或许你认为我是羞辱你,但我,是真的想留下你,因为你还有用处。”说完,白微影让慧梅将小奴绑在了门外的柱子旁,让所有人都看着她受罚,堵住悠悠众口。 不然,又有人该说她是与小奴合谋的。 当夜,白微影正想入睡,却听见窗外一阵布谷鸟的声响,奇怪,这个时间怎么会有布谷鸟。 她想到了邹域,忙是起身推开窗,果不其然,她脚下一轻,便被邹域带离开了屋子。 邹域将白微影带到了一个偏旧的殿中。 白微影颦眉,“邹域,你怎么出来了?” 她本也想求皇上,可皇上回避了,她如今正在入选秀女,待得到了皇上的青睐,自就能救出邹域了。 这也不算牺牲自己,反正她的命运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跟我走,那个诡计多端的皇上根本配不上你。”说完,他便拉着白微影的手想施展轻功离开这儿。 白微影听闻后,一把甩开了他。 “那我们能去哪儿呢?慧梅,崇明,尚亭,一切跟我有关系的都将连累!”白微影不想意气用事。 邹域转过头,一双星眸中带着疑惑。 他面容仍旧俊朗,而白微影却已处境不同。 “去哪儿都可以,那些人就算被连累,也好比搭上你的一生乃至性命强!”邹域重道。 白微影摇头,一双眸子中带着平静。 声音仍旧从容平静。 “并非是这般的,邹域,我一向认为你是舍己为人,可如今看来,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说完,白微影转身提起裙摆想回去。 邹域一把抓住白微影,“我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个皇帝他根本没有心,为他付出一生根本不值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同那些后宫冤死老气的女子一般。” 他语气中气十足,可白微影却平静道,“第一,我有自己的脱身计划,第二,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带我走呢?” 邹域当即心中一震。 趁他失神间,白微影再次甩开他,继续离去。 不过片刻间,邹域便施展轻功,拦在白微影面前,显然,他不会放白微影回去的。 正在两人眼神对峙时,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司华圳便肃然立在两人面前。 司华圳声音冷厉,没有丝毫温柔,“没曾想,刚跑出来便送上宫来,是本王对你心软了。” 邹域没有任何辩解,直接道,“我要带白姑娘走。” 司华圳脸色仍旧冰冷,“你顾了你自己的私心,可为她想过吗?一走了之,会为她的家人、朋友带来什么。” 邹域已然顾不了那么多。 “这是我与白微影的事,你别管那么多!想抓我回去可以,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再说吧!”说完,他做好出招的架势。 “她的事便是本王的事。”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心中微动。 这是当真的吗? 邹域气愤不已,忙是出招上前,而司华圳率先将白微影挡在身后,单手与邹域过招。 邹域一记肘梗推出去,司华圳抬臂挡下,这时,邹域一记扫堂腿,司华圳只轻功一点,借力一脚踢在邹域的胸口,被邹域双腕合十挡下,司华圳稳稳落于地面,白衣翩翩,而邹域却已然被司华圳那暗含强大内力的一脚踢的伤了内体。 他吐出血来。 白微影微瞪大眼眸,忙上前扶住邹域,“你怎么样了。” 邹域摇头,他无力一笑,“没事。” 白微影快速为他诊脉,发现他已然中了寒毒! 这个寒毒实在过于罕见!白微影前世都未是见过,也只是听说,如今没有任何治愈经验,只得道,“你忍住,我先把你的心脉保护住。”说完,白微影拿出自己的万灵丹给邹域服下。 司华圳微颦眉,这可不是他做的。 “别管我,我只想看到你能离开皇宫,自从那日带你回去,我见你在夕阳下,享受自然、自由,我便知晓,你心里,定很是向往自由。”他颤抖着说完,俨然不顾寒毒的发作。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都是装模作样罢了 白微影皱紧眉头,都已这般时候,他心里挂念的,却仍是自己。 白微影心里微动,正想将他扶起,司华圳却一把上前,将邹域扶了起来,不让白微影有任何与他接触的机会。 “这是寒毒,必须马上医治,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白微影说完后,邹域却虚弱一笑,道,“无谓,刚才我所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 司华圳脸色平淡,扶住他的手却抓紧,邹域脸色一紧,随即看向司华圳,低头轻咳了起来。 白微影担心道,“你没事吧?” 邹域摇头,“没事。” 白微影现如今也没有办法,她记得皇宫里的藏经阁里面的书通古晓今,在药典方面也珍藏了不少,她想着,自己在藏经阁里一定能找到对付邹域身体里寒毒的方法。 白微影便看向司华圳,“这般,你先照顾好他,我先想想办法,怎么医治这个寒毒。”白微影说完,司华圳微挑眉,眸光直视白微影。 “你让本王照顾一个逃犯。”他声音中带着对邹域的贬低。 白微影知晓,如今在皇宫中,也只有司华圳能帮上自己了。 她主动上前,声音低沉,“若您不愿意,那我只好另想它法。”白微影说完,她看向邹域,眸中充满了担忧。 见白微影与邹域对视,司华圳上前一步,将两人对视打断,随即道,“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他说到此处,白微影低头一笑,人情,恐怕她不止欠司华圳一个了吧。 只是,她到现在都还未是明白,司华圳对她到底是何意,为何给了她希望,接受她的请求,最后却又让她失望,掐着她的脖子告诉她,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以后若有机会,定还与敬平王您。”说完后,白微影看了一下夜色,月亮已上高头,时候不早了,白微影便回了房间。 邹域对司华圳冷嘲热讽,“只有我,才是真正懂白微影的人,敬平王,就算你身份高贵,可依旧走不进微影的内心。” 司华圳随意挑眉,“这么快便唤上微影,看来,你们关系还真不匪浅,只不过,你就确定你能进入她的内心?” 邹域咬牙,司华圳如此平静,让他反而有些心虚。 “那也定不是你!”就算受伤,可邹域也绝不认输,他咬牙道,“那敬平王您也没有什么优势,至少我懂微影想要自由的心情,而您只能带给她捆绑。” 他说完,司华圳脸色的确更加铁青。 他微微动手,邹域脸色更加痛苦,却仍不服输,“我说了,你不懂微影就是不懂,别用你的愤怒来掩饰你的心虚。” 司华圳却意外勾唇,“本王并不在意。” 说完,他将邹域带回了王府。 翌日,待教习嬷嬷完成了今天对秀女们的教习任务后,白微影便到了藏经阁开始找药典,白微影从下午找到了入夜时分,外面的守卫都换了两次班了,白微影仍泡在典籍中。 正所谓,学海无涯,白微影看了这些药典过后才深感自己学识浅薄,她继续找着关于寒毒的解毒方法。 月亮已爬上梢头,白微影坐在窗边,借由自然月光与烛光照明翻阅书籍,就在此时,楼下传来吱呀一声,白微影手中的书一抖,忙关上书籍,吹灭烛光躲在角落。 这藏经阁晚上不许留人,若她此番被人发现,受罚不说,被人借题发挥便不好了。 谁知,接下来并未传来任何脚步声,白微影颦眉,难道这人没有脚的吗? 按理说这木楼并不隔音,反而夸大动静声,白微影这般想着,刚抬头想起身探视一下,谁知便见司苑琼沐着月光正立于自己的面前,吓得白微影一哆嗦,忙是站定起身,端庄仪态,道,“淮安王。” 司苑琼看到了白微影眼中一瞬的慌乱,道,“我吓到你了吗?” 白微影摇头道,“并未,淮安王有什么事吗?” 说完,白微影低头有些想退后的意思,就在此时,邹域步步靠近,“没什么事,便不能与白姑娘一叙了吗?” 他这般道,白微影却只是勾唇勾唇,“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淮安王,我先告退了。” 司苑琼却拉住正要错身而过的白微影胳膊,“你若不想当秀女,本王能帮你脱身。” 司苑琼的话带着魅惑般,诱使白微影想要与他同一阵列。 白微影只回头轻笑,“淮安王多虑了,臣女很乐意当这个秀女。” 说完,白微影正想离开,谁知司苑琼却突然将白微影推至墙面,他紧逼白微影,低头时,呼吸便洒在白微影脖子上,白微影身体一阵微颤,脸色微变,私底下握紧拳头,这才拉回意志。 “就这般不想与本王多待会儿吗?本王倒很享受与你所待一起的时光。”他声音充满了魅惑,白微影抬头轻笑,两人目光对视间,白微影也毫不示弱。 “臣女已经是秀女了,与您将来说不定还是叔嫂关系,淮安王是该避嫌才是!”说完,白微影想推开他,司苑琼却将白微影的手腕抓住,力气强大,丝毫没有传言中的那般柔弱。 白微影咬牙,这个淮安王还真是难缠。 “本王就喜欢你这个眼神,越是这般盯着本王,本王对你就越是痴迷。”他低沉着声音,带着说不尽的暧昧,说完,低头下来正要埋在白微影的脖颈间,白微影紧紧闭上眸子,极力隐忍着。 司苑琼见白微影如此,不禁轻笑。 “本王有那么无耻吗?不过只是逗趣你而已。”说完,他突然松开白微影,退后两步。 白微影平复好心情后,从容道,“那臣女告退了!” 说完,白微影离开了这儿。 见白微影的背影强装淡定,司苑琼勾唇,绝美的脸上呈现出饶有兴趣的笑容。 白微影回到了房间后,她这才呼出了口气。 翌日一早,小奴仍是被绑在柱子旁,白微影让慧梅给小奴的嘴里塞上了帕子,这般小奴也就不能够是吵闹到众人的休息了。 而李嫣然对白微影仍旧态度不善,见白微影每日出钟萃宫,打听到了白微影是去藏经阁了,便讽刺道,“别做这些无用功想引起皇上的注意了,都是装模作样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怎得突然变成这样 李嫣然见不得白微影好,也是因为小奴曾经偷过她的东西。 毕竟,小奴是白微影的仆人,怎么和白微影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随你吧,李小姐。”白微影说完,淡然一笑,与李嫣然错身而过。 白微影仍旧在找着治愈寒毒的方法,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找到,但治疗寒毒需要一味非常罕见的药材。 天山雪莲,那可是极品之药。 且不说它的生长环境是在雪山之巅,忍受极冷的环境生长出来,已经是足以让人难以采摘,单是它的药性,极为阴寒,对于寒毒是特别有奇效。 以寒攻寒! 可白微影记得,司苑琼府中有一株。 在前世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打听到了司苑琼府中有这株天山雪莲,是京城唯一一株,没曾想,如今竟成了邹域的救命药,自己要去求司苑琼的原因。 想到此处,白微影放下书籍,一双眸子若有所思。 翌日一早,司苑琼与司华圳正在御花园谈事,白微影在假山后,知晓现在是接触司苑琼的好时候,可司华圳也在,她不想司华圳见到。 她正想离开,可一想到邹域假如没有这药,可能就要命丧黄泉,她还是一咬牙出了假山。 司苑琼转头,便见白微影,对上了白微影的眸子。 白微影今日身着淡粉色宫装,清丽可人,一双眸子却是与年龄丝毫不符的坚毅。 司华圳转头过来得见白微影,一双眸子仍旧平静,仿若没有任何光亮。 “淮安王,臣女想求用您的天山雪莲一用。”白微影平静道。 司苑琼挑眉一笑,“没曾想,白姑娘这般关注本王,倒是让本王受宠若惊了。” 白微影低头,没有任何波澜,等待着司苑琼的下文。 “你说呢,圳弟,这药是该给,还是不该给。”司苑琼挑眉试探司华圳,司华圳淡道,“若皇兄想给便给,何必问本王的意见。” “那好,本王给你。”司苑琼一口答应下来。 白微影微抬头,一双眸子中眼神微动。 “只不过,本王有个条件。”司苑琼继续道,白微影面容没有任何惊讶,显然,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 “淮安王请讲。” “你要做本王的王妃。”司苑琼说完,他一双眸子紧紧凝视白微影。 白微影眼神微动,没曾想,他竟提出了这等要求。 白微影正想一口回绝,司华圳却开口道,“让一个秀女做皇兄的王妃,是否有些过于草率。” 司苑琼却很快思量了一下,他一双满含柔情的星眸一敛,惊艳十足。 “可本王觉得没有什么草率,白姑娘清白世家出身,又医术过人,实在是本王之福。”说完,他还正想上前。 司华圳却上前一步,他面无表情,可动作却已经出卖了他的心理活动。 “莫非,圳弟想要与我这个皇兄抢白姑娘吗?”他挑眉道,一双眸子饱含兴趣。 司华圳闭言不发。 白微影见两人僵持着,她正想主动开口拒绝,司苑琼继续道,“若圳弟对白姑娘有意,那本王就更对白姑娘感兴趣了,是什么特别的人,能让圳弟袒护有加。” 说完,司华圳抬起双眸,一双眸子深幽复杂。 “既皇兄对白姑娘如此感兴趣,若本王不说,还真怕是失了心中所爱,既如此,本王便不能退让了。”说完,司华圳另只手将白微影拉在身后。 这是这般久以来,司华圳头次在别人面前,表明了他的心意。 白微影微睁大眸子,想到流风的话,此时,她不得不信。 “是吗?”司苑琼勾唇道,明显,他的笑带着几分僵硬,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之前,司华圳不想司苑琼因为自己对白微影过于上心的原因,而对白微影产生兴趣,他选择了作戏和退步,如今看来,只有光明正大的,才能是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既如此,那这天山雪莲,本王便不能给了,这朵花,就让圳弟你来献佛吧。”说完,他一笑生花,一甩袖大步离开了这儿。 待在场只剩了司华圳与白微影两人,白微影低头,看向他抓住自己手的手。 司华圳这才松开,淡道,“天山雪莲,本王会为你想办法。” 白微影同样平静道,“那请问敬平王,您是以什么名义为臣女找寻天山雪莲呢。” 司华圳微抬眸,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不说一句而离开了这里。 白微影心中微怒,司华圳就是如此。 煮熟了的鸭子,嘴硬。 回到了钟萃宫了后,小奴一直在挣扎着,从此钟萃宫相安无事,这让嬷嬷省了不少事。 嬷嬷宣布了一件事,“再过五日,正式面圣,希望各位秀女早作准备。” 嬷嬷这一宣布,众秀女总算是盼来了,皆是梳妆打扮,祈求到时候能被皇上选中,到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而白微影跟俺妈没有心思梳妆,她只想落选,但是虎,就在这皇宫中做个普通的宫女。 那些女人之间的战争,她并不想掺合进去。 想到了此处,白微影开始精心养神,而慧梅见白微影如此佛系,便担忧道,“小姐,若您选不上,就只能在后宫中做一名普通的宫女,到时,可就只能辛勤一辈子了!” 慧梅自是不想看着白微影受苦。 可对白微影来讲,若让她真正成为皇上的妃嫔,这会让她痛苦一辈子。 “慧梅,你放心,我自有脱身的办法。”说到此处,白微影便闭目眼神休息了。 慧梅见白微影对选秀的事根本不上心,也就不再多嘴。 入夜后,白微影原本想照例去藏经阁,没曾想,却在后殿的池塘边见李嫣然一人立着。 白微影本未是上心,可见李嫣然神情不对,仿佛是生无可恋,正要跳入池塘,白微影见状,忙是快步上前将她拉住,李嫣然想挣脱白微影,并大声哭闹道,“别拦我!我在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白微影微颦眉,白天还那么趾高气扬的李嫣然,怎得突然变成这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是宫中难得的人才 白微影劝解道,“我也曾一度想死,可死能解决任何问题吗?只会让你的仇人更加逍遥法外!” 李嫣然仍旧不听,没办法,白微影只能用她随身所带的迷香散在李嫣然面前一挥,而白微影自己屏气,待李嫣然昏过去了,白微影这才将她拖走。 离开了池塘一点距离,白微影将她放在宫墙下,再用她的回神散一打开,白微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这回神散刺激醒神,果不其然李嫣然缓缓醒来。 见白微影在自己旁边,她本还想发作,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便低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为什么,老天这么捉弄我,竟让我嫁给我的仇人!”她带着哭腔非常悲伤道。 白微影仿佛也明白了,李嫣然如今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也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白微影倒也能帮她。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我也说了,哭和死,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别再寻死了。”白微影说完,起身离开。 李嫣然抬起头,她全身湿漉漉的狼狈样子,根本没了平时趾高气扬的气派。 “我李家原本也是高门大户,只不过,昨日,就昨日,我李家竟被流放,我原本决定放下的男子,竟也惨遭连累丧命,我的亲信告诉我,这是因为皇上想要收回李家的权利,故意给李家设的局!”说到这儿,她几近崩溃! “所以,我才会寻死,我只不过是一个牺牲的工具罢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仍旧如此说,想来,是心中还没有想开,白微影知晓,这种情况,只有她自己想开才是。 白微影转身,淡道,“这世界上,悲惨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应该看开一些,找个想法,让自己坚持下去。” 李嫣然已经想到了,她瞪大一双眼眸,道,“我已经想到了!那就是报复,我只有报仇,才能真正的了却这个遗憾,不然我就算死了,我也无颜去见他!” 她似乎是想到了他心仪的人,一双眸子中,这才充满了光亮。 白微影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后,便也只能够是劝道,“这得取决于你自己。” 李嫣然看向白微影的背影,她非常感激,道,“白姑娘,实在谢谢你!若非是你,我都并不知晓,原来,我的死毫无意义。” 白微影摇头,淡道,“不用谢。” 说完,她也便转身离开了这里,而李嫣然一双眸子中充满了仇恨,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复仇! 她要为她李家复仇,让那个狗皇帝付出代价!是他,害了她整个李家! 白微影一直在典籍中找有没有能取代天山雪莲的药材,或者药性接近,可否一无所获。 可没曾想,此时司华圳竟是出现,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寒冰中包裹着天山雪莲,白微影又惊又喜,小心翼翼接过道,“你从哪里来的。” 司华圳声音冷冽,“这你不用知晓。” 白微影微颦眉头,“怎能不用知晓!你快告诉我。”白微影还想追问,司华圳白影一闪便离开了这儿,白微影只得作罢。 解药总算做出来了,第二日,白微影将解药交给了司华圳,司华圳收下后便离开了,就在此时,司苑琼却出现了,他略带戏谑,道,“这圳弟还真是做了一笔亏本的买卖,帮邹域填平了这个亏空,又花了大价钱在本王这里买走天山雪莲,这圳弟到底意欲何为?” 白微影转身,淡声道,“意欲何为恐与王爷您无关,请王爷您吃萝卜的时候少放点盐。” 司苑琼颦眉,“何意?” 白微影轻声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说完,白微影错身离去,司苑琼转身看向白微影的背影,不禁后厨一笑,他发现,这件事情实在是越发有趣了。 当初,司华圳怕自己伤害白微影,便想了他们两人作戏的这一出,如今破罐破摔,显然也是不想再压制住两人的心意。 可他司苑琼,岂是这么好玩弄的。 他要让他们知晓,他司苑琼不是他们的玩物。 他唤出了他的随身侍卫,“去,带人毁了邹域的老巢,偏就不让他们如愿。” 说完后,侍卫便下去了。 当夜,流风收到消息后,便告知了司华圳,司华圳命流风将幸存者转移,并打算不将这事告诉白微影。 他声音低沉。“司苑琼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滥杀无辜,若是被人曝光,他的名声将会是彻底声名狼藉。 “王爷。此番下来,淮安王会与您争夺白姑娘,而白姑娘就难做了。”流风为白微影考虑着。 司华圳眸中微动,“本王自有打算。” 流风见司华圳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多说,心里面却为白微影着想着。 大选前夕,秀女们各自都在准备思索着该是明日如何引起皇上的注意,白微影特意准备了灰色的浆糊,在明日时,她便给自己涂上,假装是被晒伤成斑,这般来,皇上便对她不会再感兴趣。 自己也就做一名普通宫女。 慧梅见状,嘟囔道,“小姐,您还真是一点不为自己考虑,人家李姑娘都去御花园献媚了,也只有您反被不想选上。” 白微影微颦眉,“你说李嫣然去了御花园向皇上献媚?” 慧梅点头,“是呀,我刚从御花园采花瓣回来,见李姑娘在那亭中跳舞,可美了,此时,该是皇上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了。” 白微影心中一动,按照李嫣然的性情,若是有机会,怎么会是不动手呢。 她低沉着声音道,“你就在这儿,哪里都不要去。” 说完,白微影起身大步出了钟萃宫,她快步到了御花园,果不其然,李姑娘已经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只见皇上遥遥向亭子中望去,一丽人身影绝佳,身姿柔软,舞姿优雅,他不禁拍掌见好,“好!姑娘真是宫中难得的人才。” 李嫣然知晓,皇上中计了,她悠然转身,刹那间,她精致妆容的面容惊艳十足,皇上眼前一亮,如此美人,与他后宫的妃嫔极为不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实在令民不平 他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皇上。”李嫣然行礼道。 皇上将她亲自扶起来,李嫣然受宠若惊,声音娇柔,“多谢皇上。” 皇上微勾唇,看着眼前的李嫣然,他一双眸子中充满赞赏。 “来,同朕坐下。”说完,他让李嫣然坐于他的身旁,李嫣然刚坐下,白微影从她这个角度,已然是能够看到她袖中的匕首。 果不其然,白微影正要开口,李嫣然拿出匕首正要刺向皇上,皇上微瞪大了双眸,身旁的侍卫见状,大惊,正想上前,谁知一个紫色的身影一闪,司苑琼便闪身到面前。 他精致的面容一沉,杀意泛滥,“大胆!”随即他迅速出手,并将李嫣然一掌打开。 李嫣然倒在地上,鲜血溢出了嘴角,可这样更显得李嫣然眼神坚毅,绝美有加。 白微影忙带上面纱,上前道,“嫣然,你没事吧。” 李嫣然摇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所有侍卫的刀皆是指向白微影与李嫣然。 司苑琼见白微影一双眸子,便能够认出这是白微影,他眼神微动,很快又将情绪压制下去。 皇上抬手,“不准伤害他们!”皇上非常紧张,生怕李嫣然受了个什么伤。 白微影出口道,“皇上,李姑娘这般,也是因为李家之事,受了打击,相信皇上定然会宽宏大量饶恕嫣然了吧。” 皇上怎会这么轻易就顺着白微影给的台阶给下了么,他勾唇道,“看你身形之快,想必是会些武功,若你能将你的舞与武结合起来,想必定也另有一番风味。” 皇上说完,李嫣然看向白微影,她用着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你别管我了,以免连累你。” 白微影怎会轻易放弃李嫣然呢,她忙道,“你放心,我定不会放弃你,你别说话,让我救你。” 白微影这般说完后,李嫣然只得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心里面将白微影这个恩情给重重记下。 白微影起身便答应下来,她接过侍卫给的剑,开始舞剑起来,原本刚劲有力的宝剑,在她的挥舞之中,充满清逸与仙气,她一双眉眼之中的清冷,是宫中所有的女子都没有的。 皇上微勾唇,心中想着,自己这是同时发现了两个宝藏女子。 他心里面自是舍不得降罪两人。 待一舞毕了,白微影跪地道,“请皇上饶了我们。” 皇上却道,“你告知朕你的名字。” 白微影淡道,“小女名古,名月言,只是一名普通女子。” 白微影刚说完,皇上思索了下,“古月言,还真是有趣,这般,你放下面纱,让朕看一下。”皇上正想让白微影取下面纱,白微影却道,“皇上,我已经满足了您想知道小女名字的要求,是否您也该满足我们的要求呢。” 说到此处,侍卫忙道,“你有什么资格跟皇上讨价还价!” 就在此时,司华圳的声音传来,“皇兄,何故如此动怒。” 皇上看向司华圳,忙道,“你来了正好,朕呀,发现了两名奇女子,你看。” 他让司华圳看向白微影与李嫣然,司华圳看过去,见白微影低下头,他淡道,“皇兄莫非有些无聊了,臣弟正好有要事与您商议。” 说完,他正准备与皇上去书房谈事,皇上最转头对白微影与李嫣然道,勾唇道,“既你已在宫中,那朕早晚会得见,你们回去吧,今夜的事,朕就当未是发生,李姑娘,朕见你出手果敢,想必在处理事务上也定是如此,朕将协理皇后料理后宫事务的皇贵妃之位交由你,李姑娘,再会了。” 侍卫很是担忧,但毕竟这是皇上亲口发话,便什么也都不敢说了,且还要将她封为贵妃。 等到白微影与李嫣然回到了房间后,白微影对李嫣然道,“以后,你不能够这般鲁莽了!” 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李嫣然瞪大了双眸,“可你并不清楚,我的家族到底是受了多少苦难!” 白微影将她拉过,紧紧抱住,“我知晓。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能冒险。” 不知为何,白微影在李嫣然身上,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为了复仇不惜一切。 “好,我听你的!现在,我在宫中,唯一能够隐忍的,也就只有你了!”李嫣然对白微影重重道。 白微影摇头,一双眸子中带着平静,“你不用如此,我们不过也是同病相怜。” 就在此时,李嫣然却道,“我不想当贵妃,就算是死,我也要清清白白的死!你能帮我吗?”她知晓,白微影定能想出这个办法。 白微影想了一下,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你就不能选秀了。” 白微影这般道,李嫣然双眸失落。 “那我定要复仇!”说完后,她双眸再次立即坚定起来。 既李嫣然已经决定好了,白微影也便不再多言,“明日,我不会有意打扮,反而,我会故作丑陋,皇妃这条路,你要靠你自己走了。” 李嫣然听完后,面容无奈。 她紧紧拥抱住白微影。 虽说两人相处时间不长,可在她心中,她早已是将白微影当成了自己的姐妹,在这深宫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你要保重!”李嫣然重道。 白微影点头,回到了自己房间后,却不知,已经有人等待时机很久了。 翌日一早,白微影特意将面容涂黑了后,并在上面点上了黑点,远看去就是很大一块晒斑,这非常影响面容。 而李嫣然房间里传出来她刺耳的尖叫声,众人道,“这是怎么了。” 待到李嫣然的屋子一看,李嫣然的脸上全是水痘,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退后好几步。 “怎么会!谁给本小姐下的毒!”她指着在场的人,咬牙切齿道。 白微影到了后一看,李嫣然脸上全是水痘。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用了刺激的东西让李嫣然脸上过敏生出水痘。 李嫣然哭诉道,“白姐姐,这下我可该如何办。” 白微影用了一些简单的药让李嫣然压制下去了一些,可短时间想恢复原状是不可能了。 李嫣然心想,这恐也是命吧,老天想让她好好活着,不再踏入宫中。 嬷嬷见状,马上禀告了皇后,皇后做主将李嫣然送出了宫去,不过一个时辰,李嫣然便经历了从快踏入后妃行列,被贬为了庶民。 白微影定要为李嫣然查出真相! 当大选时,皇上得见白微影的面容,当他听到了白微影的名字后,这才想起脑海中的印象,可容貌却已经大变,实在是“丑陋。”让他一个堂堂皇帝,怎能收下这般女子入后宫呢。 而白微影身份特别,她是曾亲封的奉圣医官,又是千户县主,若直接让她落选,成为一名普通杂役宫女,实在令民不平!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竟还有这般绝美的姐妹 此时,他想到了一个法子,转而对一旁的皇后道,“圳弟是否还未娶妻。” 皇后一时疑惑,仍端庄答道,“是,皇上。” “白微影,你为民众所做之事,朕十分感动,朕愿做媒,让你与敬平王,结为连理,此事不用谢恩,这是你为万民所做之事的回报。”皇上感慨道。 白微影低下头,掩去自己内心的情绪,“谢皇上。”只要能不入后宫,嫁给谁也都如此。 待司华圳闻讯赶来,皇上悦声道,“圳弟,不用谢恩,白姑娘贤惠有加,与你甚是匹配。” 司华圳脸色铁青,“皇上,此事。”他还未是说完,皇上的话已然下了,怎可轻易收回,他便不等司华圳说完,直打断道,“不用再谢恩了,这是朕的旨意,你若不从,便是对白姑娘不公平了,届时,受她恩泽的民众可就要有怨气了。” 司华圳见白微影特意“化”的面容,便从得知皇上这是厌恶白微影丑陋的面容,故而想塞给自己,想来“恶心”自己。 他只得低头道,“是,皇上。”眸光闪过一丝复杂。 待司苑琼闻讯赶到时,他难得的声音愠怒,“皇上怎的都未考虑一下臣弟呢,臣弟也正好缺个王妃。” 司华圳低沉着声,道,“皇上已然下旨,圣上一言,驷马难追,皇兄,臣弟便只好应下。” 司苑琼勾唇,面容邪魅,道,“是吗?即是无奈之举,不知圳弟是否能将这女子让与皇兄我,这还是我这个做皇兄的,第一次向圳弟你开口呢。” 皇上心中惊奇,没曾想,这一个白微影,竟能让司苑琼都为之在意。 可他看过去,怎么都觉得白微影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即使在医术上有些造诣,可她的容貌实在过于丑陋,真是让人看就厌恶。 “皇兄,这是皇上金口,岂是能够轻易更改的,莫非,皇兄是在藐视皇上的威严。”司华圳略带为难道。 司苑琼正想再次开口,皇上这才道,“好了,此事不要再多言了,淮安王,若你想,朕再为你选位王妃罢了,朕已然许了圳弟,就不能再改了。” 司苑琼双眸深邃,随即勾唇,“是,皇上。”他眼神转向白微影时,里面充满了不甘,白微影低下头去,不再与他眼神对视。 “是,皇上。”司华圳淡道,显然也看不出喜悦。 但这正是皇上想要的。 “白微影,以皇后义妹的身份从宫中出嫁,择日婚娶!朕要让万民知晓,朕是如何看重你白微影,感激你为万民带来的福祉。”皇上说完后,在场的人皆是应和。 白微影想到,此时是该让江玉燕进宫的好时候了。 “皇上,臣女想让臣女的表妹进宫陪同阵子,并送臣女出嫁。”白微影低头恳请,皇上随意便准了,随即白微影入住皇后的朝凤殿,三日后以皇后娘娘的义妹身份出嫁。 而皇上在秀女中并未见到李嫣然,便道,“昨夜朕得见的李嫣然呢?还有,去后宫中找到一名名为古月言的女子出来,朕要一并册封。” 皇后微低沉眸光,仍旧端庄大气,道,“皇上,您有所不知,今早时分,李姑娘突生水痘,便被臣妾送出宫去了,臣妾也是担心皇上龙体受损,这水痘是会传染的。” 皇上自是知晓,虽美色当前,可若是伤及他利益的事,自也都免谈。 “行吧。”皇上淡道,带着略微可惜。 皇后身旁协理掌管后宫的嬷嬷道,“皇上,奴婢从未听说有什么古月言的宫女。” 皇后娘娘颦眉,“古月言?” 皇上心下思量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古月言古月言,那不就是胡言吗!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一个宫女戏耍了!“一定要给朕找到这个女子!” 而这一切,白微影也并未知晓了,就算知晓,也无人知晓古月言就是她,除了当时在场的李嫣然,司华圳,司苑琼。 而她相信,司华圳与司苑琼是不会说出去的,司苑琼不会自找无趣。 待选秀结束后,皇后回到了朝凤殿,见白微影已然等候多时,她上前勾唇道,“微影呀,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让人去做。” 皇后娘娘端庄有加,声音温柔,她一身华美的服饰凤仪万千,白微影行礼道,“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很是满意,“你实在很懂礼貌。” 到了下午时分,江玉燕进了宫,她没曾想,白微影竟会稀里糊涂成了敬平王妃! 这是她的目地!没曾想,就算当了秀女,白微影照样能抢走敬平王,她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才到了殿内,见到白微影后,行礼道,“姐姐。” 白微影将江玉燕扶起来,让众人下去了后,这偏殿里面就剩白微影与江玉燕。 江玉燕还未是与白微影撕破脸皮,她隐忍道,“不知姐姐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是让妹妹进宫来为姐姐您贺喜的吗?” 白微影摇头,“非也,妹妹,姐姐就是想你了。” 两人就差撕破脸皮。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白微影看向江玉燕,“走吧。” 说完,江玉燕只得跟着白微影出了这偏殿,到了皇后娘娘居住的主殿,江玉燕精心装扮,而白微影面容又丑陋,不过两人一对比,高低立见。 皇上只一眼,便被江玉燕彻底惊艳。 没曾想,白微影竟还有这般绝美的姐妹。 他眼神中充满了兴趣,皇后见状,适当提醒道。“皇上,这是微影入宫来的姐妹,来送微影自宫中出嫁的。” 皇上抬手,道,“朕知晓。” 皇上也反省过来,自己的目光实在明显,便眼神转向白微影,道,“微影呀,这几日让你姐妹好好陪你,朕会让你风光嫁入敬平王府。” 白微影低头谢恩,道,“多谢皇上。” 一旁的江玉燕心中早已是怨恨不已,她眼神看向皇上,两人眼神正好对视,她忙低下头,生怕心思被洞察了。 这低头的举动,让皇上认为,江玉燕面含娇羞,一双眸子中更带着兴趣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是为你备的嫁衣与嫁妆 而一旁的皇后怎会看不出来,心中虽说不悦,面上仍旧大方得体,“皇上,臣妾亲自煲好的汤您现在要尝一下吗?” 皇上将手放在皇后手背上,“皇后,你有心了。” 皇后低头浅笑,白微影与江玉燕出了这主殿后,白微影心中大概已经确定,皇上对江玉燕已经见色起意。 从昨夜李嫣然那里可知,皇上对貌美的女子感兴趣的紧。 果真,入夜后,皇上的旨意便过来,要亲封江玉燕为淑仪,三日后行册封礼。 江玉燕气得将桌上的东西猛的挥舞在地上,她瞪大了一双眼眸,原本精致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白微影,你是故意的!”她借此向白微影示威。 她以为,她如此了,白微影便会惧怕她。 白微影低头一笑,“江玉燕,可别将动静弄大了,否则,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你可就不好招架了。” 江玉燕气着咬牙,随即冲出了偏殿,她心中所想的人只有司华圳,除了司华圳,她谁都不嫁! 想到此处,她便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幸得路过的宫人将江玉燕给救了起来,皇后与白微影闻讯赶到,见江玉燕浑身湿漉漉的并颤抖着,这个时节,这荷花池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凉。 皇后冷脸着,道,“此事定要交代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 同样浑身湿透颤抖的宫女跪地道,“奴婢们亲眼所见,是这位姑娘自己跳下池中,与奴婢们无关。” 皇后看向双眸还没回过神的江玉燕,质问道,“江姑娘,是皇上下旨不合你意吗?你竟做出如此有损皇家颜面的愚蠢事!” 白微影见状,她这才缓缓上前,“皇后娘娘,我这个做姐姐的,相信妹妹不是这种人,她适才还说来御花园赏景,想来是不小心踏空罢了,怎么可能会是对皇上的旨意有任何不满呢?” 白微影说呀,江玉燕缓缓抬头,刚才她跳下水的那一刻便后悔了!她不能死,白微影都还未死!又怎能是轮到她呢。 要死,也要白微影先死在她的前面! 想到了此处,她这才颤抖着声道,“皇后娘娘,是小女不小心滑倒至池中了,惊动了皇后娘娘,还请见谅。” 既江玉燕都已这般说,皇后也便不再好追究,只淡道,“自行安排吧,本宫回宫了。” 说完,她转身带领她一众宫人端庄得体离开了这儿。 江玉燕跟着白微影回到偏殿,她一双眸子中带着怨恨,仿若随时都能将白微影吞没,撕碎。 白微影知晓,她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转身,得见江玉燕这个眼神后,不禁勾唇道,“江玉燕,我知晓,你同样怨恨我,多次的刺杀活动,跟你离不开干系。” 白微影说完,江玉燕眼里面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又充满恨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来到白府,就是要跟你争夺白家才女的名号,可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实现不了!” 白微影就知晓,她是这个目地,她来到白家,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投奔。 她跟江氏,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助你成为皇妃,一来,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你被困这深宫中,我认为,这并非是一种荣耀,反而是一种变相的禁锢,这可比直接杀死你要来的舒坦多了。”白微影勾唇说完,江玉燕瞪大了眼眸,她挥起手掌想要给白微影打过去,白微影却猛的给她打了回去。 动作之快,令江玉燕措手不及。 江玉燕不敢相信。 “江玉燕,我才是白家的嫡女,你一个外来者想要掌控整个白家,野心是不是有些过头了。”白微影淡笑反问,江玉燕捧着脸回头,一双眸子充满怨恨,杀意。 “什么嫡女!你只不过是一个没有母亲的野种罢了!我,才是白家最为耀眼的女子!”她这般说完,后知后觉过来,差点是露馅。 她不能让白微影知晓自己是江玉燕! 白微影微颦眉,为何,这个江玉燕,竟然和白慕言神情都如此相似。 包括两人所说的语气,都如此想像! 想到了这儿,江玉燕转身进了偏殿,不再与白微影多言。 翌日一早江玉燕悄然到了白微影榻边,她取下自己的簪子,借由着月光,她看清了白微影的面容。 这张让她恨了许久的面容!她不可能是放过她的! 她正咬着牙,想要下手,就在此时,白微影却微突然睁开了双眸,江玉燕瞪大了双眸,忙是退后几步,手中的簪子突然掉落,白微影直接抬脚,重重踢了她一脚。 江玉燕重重摔在地上。 她一双眸子瞪大,里面充满了恨意,“白微影,你这个贱人!” 白微影勾唇冷笑,“你还记得小奴吗?你们派来监视我的。” “我不知晓!”她重道。 “我会将她放在你的身边,时时刻刻恶心你。”说完,白微影让慧梅进来,将小奴带了进来。 小奴见是江玉燕,忙道,“江小姐,快救救奴婢!” 江玉燕现在怎么会见得小奴,忙是道,“你给我滚!” 白微影勾唇。“可别激动了皇后娘娘,否则,到时候麻烦事可就不少,妹妹好生歇息吧,姐姐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说完,白微影出了偏殿,一路正要去主殿的路上,慧梅在旁不平道,“小姐!那江小姐实在过分,竟还想杀了你!” 白微影见慧梅竟是如此愤怒,不禁轻笑道,“慧梅,如若不是在值得信任的地方,我的睡眠是很浅的,江玉燕想伤我,没那个机会。” 慧梅听白微影如此说,心里面也算安心了些。 到了主殿后,白微影向皇后娘娘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毕竟是将来的妯娌,皇后对白微影自是客气,她忙扶起白微影,端庄大气,道,“快快请起,你看,这是为你备的嫁衣与嫁妆。” 白微影顺着皇后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衣架上挂着一件华美十足的嫁衣,火红似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何必再为难他 白微影上前,缓缓看去。 这件嫁衣,实在令她太眼熟,太心痛。 这正是前世,她所穿着的嫁衣,那一次婚嫁,是她的前终生的噩梦! “王妃的嫁衣,都是同一品级的吗。”白微影知晓,所有皇室婚嫁的嫁衣,都是宫中绣功最为精益的绣娘所制。 所有王妃皆是一个品级的嫁衣,故而早已准备好,就待立王妃的那日。 “是呀,你知道的倒挺多的,王妃,皇妃,都有统一的礼服,绣娘的心血皆是在此了。”皇后勾唇轻笑,看向这件嫁衣。 白微影的眼神微动,微微伸手上前,触摸。 随即,她回想起了前世的恩怨,猛的皱眉收手,脸色煞白,情绪波动起来。 那是她最灰暗的一段时光!猛的见到这件嫁衣,就像是在她还未愈合好的伤口活活撕开,撒盐。 “这是怎么了?不和你意吗?”皇后上前问道,白微影摇头道,“没。多谢皇后娘娘。” 两人继续寒暄了一番后,而皇后宫中,司华圳安插的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按照司华圳的吩咐,将白微影的一举一动皆是汇报给司华圳。 他微眯起了一双眸子。 恐怕,不是嫁衣不合适吧。 而此时,邹域竟是出事了,因为寒毒在邹域的身体里面拖了不短的时间,即使有了天山雪莲,却也不能够完全将邹域治愈。 邹域身体仍旧虚弱,但却也好了一些,偶尔还是会发作,邹域每日都像泡在药坛子中,他心中竟是难得过意不去,想在王府中为司华圳做点事,他不想欠司华圳的。 司华圳干脆让邹域担任了军中教练的事务,免得他再作妖。 并一边让人准备新房,让整个王府焕然一新,流风心中格外兴奋,知晓了白微影要从宫中嫁进王府,他从来都看好司华圳与白微影! 他也已经是看出来,这世界上,只有白微影,才能够是配得上敬平王!两人都是跟狐狸一样的人物。 流风在心中这般想到,他突然反应过来,若是王爷与白微影知晓,自己在心里面竟是这般想着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不过,若白微影真是过来了,那可真是一场好戏呀! 想到了这儿,流风脸上已经是忍不住的笑意了。 谁叫司华圳实在太闷,自己只能够在这个王府里面自己找乐子了。 白微影出了皇后宫中了后,她正想去查清流,究竟是谁害了李嫣然,却不曾想,有个声音竟在她身旁徘徊,并道,“是芹贵人害了李嫣然。你大可直接去找她便是。” “多谢了!”虽然,白微影不知晓这人是谁,但是,相信这件事并没有利用的价值。 白微影直接到了芹贵人的院落,芹贵人正悠然坐在石桌旁,与她的宫人慵懒道,“翠儿,你瞧到没?那个李嫣然离宫去时,那不甘心的眼神,她的美貌,是我在最大的敌人。” 白微影眼神一狠。 就是因为她! 白微影快步进入,芹贵人被吓了一跳,她知晓,白微影与李嫣然有点交情。 李嫣然出了水痘的时候,她还特意帮了李嫣然,可惜了,李嫣然还是被送出了宫去! 她什么也没都做到。 “你来做什么。”芹贵人对白微影并未是有什么好脸色。 白微影现在可是将来的敬平王妃,不是她们这些妃位一下的后宫妃嫔能够抗衡的。 “我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就是你害的嫣然!”白微影重重道! 芹贵人却阴阳怪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你不要诬陷我,现在,请您出去吧。” 她本是想请白微影出去,谁曾想,白微影却大步上前,几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直接将芹贵人给打了一个脸肿。 芹贵人不敢置信,瞪大了一双眸子,白微影竟是敢打自己! “你!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她这般大声,却也无人敢是上前为芹贵人说话。 白微影现在马上便成为了敬平王妃,跟白微影过不去,就是跟敬平王过不去! “我没资格?我马上便是敬平王妃!芹贵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待我向陛下说明,接下来,您就打算一直在这冷宫之中吧!”白微影说完,转身便拂袖离去。 芹贵人听完!她忙是追上去,将白微影的腿给抱住道,“求王妃饶了我吧!我并不知晓竟会是这般!早知道如此,我绝不会对付李嫣然的!” 白微影怎么会是放过她,她一脚将她踢开,正准备是出这里,没曾想,芹贵人竟是抄起了一旁的瓷酒瓶便准备一把打在白微影的后脑勺,白微影回头间,眼见这瓷瓶就要打下来!此时,一只有力的手将芹贵人的手重重接下。 白微影转眸看过去,便见司华圳流畅锋利的侧颜。 他转眸过来,深邃复杂,只是一眼,便让白微影沦陷。 白微影眼神微动。 芹贵人见状,眼里面的愤怒忙是退去,与众人跪下,“王爷!求王爷饶命!” 司华圳脸色冷冽,没有多言,将白微影拉走了这里。 白微影还未是反应过来。 待走出了这个院落许久后,白微影才反应过来,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声音仍平静,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华圳转身,他一双眸子中只有冷冽,脸色铁青,声音中没有丝毫温度。 “下次,不要一人逞英雄。” 白微影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是吗?在你眼里,我这是在逞英雄,那王爷又何必是来为我助威呢。” 司华圳转眸,不再看向白微影,“谁让你是本王的王妃。” 他声音平淡无奇,没有任何欣喜,白微影眼神微冷,既他没有任何欣喜,那自己何必再为难他。 “王爷,臣女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若是王爷不想娶小女,何必又是为难呢,臣女随时恭候您的退婚。”说完,白微影大步上前,走在司华圳前面,不再回头。 见着白微影决然的背影,司华圳低头,竟然忍不住勾唇一笑。 好像,越发有趣了。 他突然有些期待,白微影进入王府后,王府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想伤了王妃吗 三日后的婚嫁仪式转眼便到,白微影身着火红的嫁衣,上面有金线宝石点缀,好不耀眼。 白微影感受到这嫁衣仿佛里面充满了荆棘一般,她仍旧涂着灰色浆糊的脸色微微一变,慧梅看出了白微影的变化,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微影摇头道,“无碍,只是,好久未穿这嫁衣了。” 白微影思绪回到了前世,那无尽的孤独感与绝望传来,仿佛紧紧包裹着她,紧接着她一把将手撑在桌上,面容动容无力,慧梅见状,忙是扶起白微影,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微影摇头,“无碍,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可她这哪是真话,慧梅又不是傻子,怎看不出来。 “小姐,您不想嫁吗?”慧梅一双眸子紧盯白微影。 白微影一听到嫁这个字,微睁大双眸,闭上眸子便是前世的境遇,不是她心灵太脆弱,而是那种感觉实在太真实、绝望。 “无碍。”白微影脸色苍白,随即整理好情绪,皇后带人搬了一大批嫁妆进来,而江玉燕跟进来,她一双眸子充满怨恨。 皇后见白微影容貌竟如此貌美,比之江玉燕实在过之太及!她忙惊讶道,“义妹,你的晒伤好了吗?” 白微影低头勾唇,红唇动人,“是,好了。” 如今,白微影就要飞上枝头成为王妃,而自己却要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怎么想她都怎么凄惨。 “义妹,以后我们便是以妯娌相称,有空可多进宫来看看本宫。”皇后都已然如此发话,白微影怎可不从。 她微微行礼,道,“是,皇后娘娘。” 就在此时,江玉燕也上前,她一双眸子中含着眼泪,“姐姐,此去保重。” 白微影轻点头,不等江玉燕伸出手作戏,白微影转身便看向皇后娘娘,“娘娘,吉时快到了,以后若有机会,臣女定会来看望皇后娘娘的。” 皇后见白微影如此,很是欣慰。 “你放心,本宫会照顾好你江妹妹的。”皇后看向江玉燕,一双眸子中带着温柔大度。 白微影轻点头,道,“皇后娘娘公正才能服众,相信妹妹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左右为难。” 白微影说完后,江玉燕脸色难看,白微影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好过,才会是这般说的。 即是如此,那自己也定不会让她好过!江玉燕咬牙怒目,却在众人的正要发现时低下头去,掩去了一双眸子中的任何诡计。 “姐姐,这晒伤实在奇怪,来的巧合,去的突然,是否要让太医来验证一下。”江玉燕道完后,白微影仍旧波澜不惊。 她现已经穿上了嫁衣,她就是敬平王妃,若江玉燕想将她从这个位置上给拉下来,江玉燕实属还太嫩。 皇后自然能从中听出许多端倪,她微颦眉,道,“本宫倒也是这般觉着,可今日是江淑仪你姐姐的大婚之日,若你执意要等太医过来,误了吉时你担当得起吗?” 皇后开口,江玉燕果真不敢再发,只得低下头,暗恨自己现在才发现这个端倪,如今自己被封为淑仪也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她再怎么翻腾,也已经是改变不了了。 想到此处,她一双眸子中带着恨意。 刚出了皇后宫中,便见司华圳已然高头大马来迎亲了,即使他身着这世间最为艳丽的颜色,却仍旧能感觉到他的清冷无边。 “圳弟,快来迎你的王妃。”皇后面上喜悦道。 司华圳翻身下马,红衣利落绚丽,只见他缓缓走到白微影面前,他一双眸子中深情复杂。 白微影戴着盖头,并未是见到。 她只看到了一只略带薄茧的手向自己伸出,修长有力。 她再次将手放了上去,白微影只感觉全身触电般,微微瞪大了双眸。 这只手,好温暖。 “小心脚下。”司华圳冷漠的声音传来,白微影眼神微动,他也是会关心人的吗。 想到此处,白微影竟当真一个脚崴,白微影正想堪堪稳住,没曾想,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将她揽过。 白微影的盖头正要滑落,眼前的景象也正要从红盖头中渐渐光明,就在此时,一只手将她的盖头扶住,并缓缓拉好,白微影心中微动。 “王妃的尊容,只能本王看。”待司华圳说完,司华圳一步一步将白微影扶进了八抬大轿。 白微影能够感受到他温暖有力的手掌将自己扶着,仿佛害怕自己再次摔倒似的。 “臣弟拜别皇嫂。”司华圳翻身上马后,他淡道,随即拉动缰绳,马儿回头,一众人便将白微影接出了皇后宫中。 江玉燕眼眶快看红。 刚才,司华圳扶住白微影那一刻,他们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自己算什么。 是在旁嫉妒的小丑吗? 不!即使如此,她也不会认输。 此时,一旁的皇后注意到了白微影的神情,她在深宫待了这么久,洞察人心不过是最简单的事,她一眼便能看出,江玉燕对白微影心生嫉妒,便是因为司华圳。 如此这般,那接下来,便有好戏看了,她勾唇转身,在宫人的搀扶下,进入了高墙围绕,金玉其外的朝凤宫。 小奴提醒江玉燕道,“小姐,我们该去受礼了,以后您就是淑仪了。” 江玉燕听到此处,眼神快要溢出泪水,既她已走上这条路,如今,便无法回头了! 她会在这条路上,走到众人皆是要敬仰的地步! 她转身进入朝凤宫受礼。 白微影坐在八抬大轿上稳稳的出了宫,一路上,锣鼓喧天,她打开帘子,得见外面花瓣漫天,司华圳真是给足了她牌面。 到了王府后,白微影下了喜轿,喜婆牵起白微影,她尖细喜悦的声音传来,“王妃到!王妃跨火盆,日子红如火!” 说完,她正牵着白微影想要过火盆,就在此时,司华圳却冷道,“这么旺的火,想伤了王妃吗?” 一旁的流风差点绝倒。 又不是跳进去,怎会伤到呢。 只见司华圳手指微动,他名贵的扳指竟被弹入火盆,随即,火盆的火便焉到只剩了烟。 喜婆被吓得差点当场跪扑在地上,颤抖着牵着白微影,“是,是!” 到了第二关,喜婆强拉着声音道,“入门沐圣水,披福泽深厚。” 说完,正要上前往白微影脚边泼圣水的巫师上前,就在此时,司华圳却猝不及防道,“此道免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有什么好自重的 巫师不解,“王爷,这可是您的大婚之日!” 司华圳冷眸,“若让王妃着凉,你们谁能担待。” 这两次过后,众人算明白了,司华圳是不准白微影做任何可能会伤到一丝一毫的事。 “自然担待不起,我们这就将后面的撤掉。”吓得一众人忙是将后面一切都撤掉,生怕王爷会发怒。 待两人行礼的时候,皇上已然等候在场。 “都说长兄如父,今日,朕就代替先皇来为圳弟你主持大婚。”说完后,一旁已然坐旁的白文武受宠若惊,没曾想,有日他竟然会与皇上平起平坐。 “爱卿呀,你看,今日我们也算是结成了亲家,现在我们一起忠诚的祝福这对新人吧。”皇上对坐旁的白文武道。白文武受宠若惊点头,“是!是!” 此时,已然在座的司苑琼面容柔美,他眼神紧紧凝视在场的一对新人,道,“本王只祝愿真心相爱的新人幸福。” 他这话实在够狠。 众人心中一惊,司苑琼这是想破坏婚礼吗,丝毫不给司华圳面子。 司华圳一把拉过白微影,道,“若非不是真心相爱,本王又怎会娶微影呢,皇兄,现在可以祝福本王了吗?” 皇上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他便道,“可以开始行礼了。” 两人正要行礼时,司苑琼手指一弹,只见一小物一闪,正要将白微影的盖头给带下,司华圳手快一闪,便将白微影的盖头拉住,白微影这才是免于面容显露在大家面前来。 皇上怎会看不出,这是司苑琼在使坏! 他好奇司苑琼怎会因为白微影而成如此不识大体的模样,行礼了过后,白微影被送到了新房,而司华圳在席中被不停恭维,司华圳拒绝喝酒,流风挡在司华圳面前,并向各位贵族道,“我家王爷今夜可是新郎官,你们若将我家王爷灌醉,坏了好事怎么办!” 司华圳脸色铁青,众人以为司华圳生气了,忙道,“不敢!王爷,我们喝酒您喝水!” 司华圳直接爽快拿起了酒开始喝。 众人见状,忙是敬酒。 流风见状,心中暗道不妙,王爷可是从不沾酒!他的酒量可以说一杯就醉! 此时,司苑琼拿着酒杯过来,他身旁的贴身侍卫特意准备了酒壶,司苑琼勾唇道,“圳弟,皇上已然回宫,今夜,就我们兄弟俩一醉方休。” 流风本还想拦着,司华圳却抬手,脸色平静,“那本王喝了。” 见司华圳硬是喝下了一杯整的,司苑琼勾唇一笑,他红唇诱人,面容绝艳。 “好!”司苑琼说完后,两人继续喝酒,直到喝了两壶,司华圳眼神仍旧镇定,司苑琼见司华圳仍旧镇定自若,还想继续拼喝下去。 流风见状,再这么喝下去,恐司华圳会胃痛许久,他忙是离开在场,去新房外找到白微影。 两人继续喝了一壶,司苑琼面容浮上红晕,见司华圳仍旧是未倒。就在此时,慧梅上前来,“姑爷!我家小姐让您去呢。” 在场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白家小姐如此急不可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司华圳淡道,“王妃有应,本王怎能不答,皇兄,失陪了。”司华圳放下杯子,迈出脚步离开了当场。 司苑琼紧紧握住杯子,眼神深邃而不发。 待一路到了新房外,司华圳推门而入,只见嬷嬷已在旁等候多时,准备接下来的礼节,司华圳却随意挥手,“下去。” 嬷嬷听了白天的事,王爷丝毫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忙道,“是!” 嬷嬷可不敢跟司华圳对着干。 待房间里面只剩司华圳与白微影时,白微影静而不发,待过了片刻后,白微影好奇,自己打开了盖头,没曾想,竟见司华圳已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白微影颦眉,这可是两人的新婚之夜,他就如此草率? 可想到流风的话,司华圳是个一杯倒,她心中的不平便压制下去。 现在房间只有两人,若让别人进来扶司华圳上榻,定会传出新婚之夜司华圳冷落王妃的风言风语,白微影起身,伸出手将他扶着。 刚近身,他浑身的酒气便传来。 看来,他还真是个一杯倒。 就在此时,白微影正想帮他扶到榻上,没曾想,他身体实在是太重,白微影跟他一起摔在了榻上。 白微影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浮上红晕的绝美脸庞,白微影眼神微微动容,不自觉吞了一下唾沫。 他面容的确很美。 就在此时,昏睡过去的司华圳颦眉一皱,随即他翻身吐了出来,悉数都吐在了白微影身上,白微影当即面容铁青。 司华圳竟都吐在了自己的喜服上! 白微影咬着牙。 就在此时,司华圳一双朦胧的眸子缓缓睁开,刚看清白微影和她身上自己吐的秽-物,他轻声道,“抱歉。” 白微影正想冷嘲热讽他几句,没曾想,他往后一倒便再次昏睡过去。 这一点倒让白微影十分欣赏,喝了酒后,倒不是耍酒疯,而是乖乖的睡觉,白微影想到此处,也就原谅他大半了。 白微影换下了嫁衣,着了中衣后,嫌弃的帮司华圳换掉了外衣,又给司华圳倒了热水,为他服下了助眠药,这才在他旁休息下来。 翌日一早,司华圳醒来,他颦眉扶了扶头,昨夜发生了什么。 这时,他看到了一旁身着睡的正好,且身着中衣,她清丽的睡颜,让司华圳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面容褪去了平常的冷冽,当外面的阳光透窗进来打在他的面容上时,脸上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柔和。 他伸出手,正想触摸白微影的面容,就在此时,白微影眼帘下的眼睛开始有动静,随即面容产生变化,她缓缓抬起眼帘,见司华圳便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只差咫尺便吻上,她下意识推开他,并冷声道,“王爷请自重。” 司华圳低头勾唇,“你可是本王的王妃,这有什么好自重的。” “若王爷想要霸王硬上弓也无不可,来吧。”说完,白微影仰头躺在床上,面容平静毫无波澜。 第一百二十章 可真够大方的 颇有几分耍赖的意味。 司华圳微颦,“你知晓本王不是那种人。” 白微影翻身背对司华圳,“臣女并不知。” 司华圳起身下了榻,他修长的身形披上极有质感的白袍,阳光洒在他身上,气质都温柔了几分。白微影不禁有些看呆,这般美的一幕,当真是真实的吗? “本王母亲已经去世,你也免了敬茶,且本王府中无任何侍妾,接下来,府中任何事务,你都要接管。”司华圳转身,他一双眸子直视白微影,精致的面容,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得娇嫩透明。 白微影心中竟横生了一种嫉妒。 白微影点头,道,“我知晓了。” “你用完早膳后,流风带你去熟悉环境,本王先去书房了。”司华圳缓缓出了房间。 慧梅进了房间后,她见司华圳竟是出去了,行礼后-进来,将洗漱物品放在架子上,这才道,“小姐!怎么姑爷这么早就出去了。” 白微影淡道,“不知。” 慧梅忙道,“小姐,您怎么能不知晓呢!姑爷可是您现在最亲近的人了。” 白微影看向慧梅,“以后别说这些了。” “是。”慧梅忙道,心里面却忍不住是嘟囔着。 早膳过后,流风来带白微影熟悉王府,白微影对王府的环境并不感兴趣,她直接问流风道,“邹域在哪儿。” 流风颦眉,“王妃,您确定要找邹域?” 白微影没有回答,可眼神中的平静却给了流风回答。 流风低下头,道,“是!” 流风这便带着白微影去寻找邹域,到了训练场后,白微影远远的便瞧见了邹域,他站在上方,展示身手的同时,也让大家熟悉招数。 他敏捷的身手,那傲气的身姿,聚焦了所有目光,见他如今这般风姿,白微影心中不禁对他心生欣赏。 “他身体还未痊愈,却总是闲不住,王爷便让他做了训练场上的教练,不过,这教练一职还真是适合他。”就连流风都不禁对邹域产生欣赏。 邹域如此,便跟重生了一般。 “白姑娘!”邹域转身,居高临下便得见了白微影正在看与他。 他心生欢喜,忙是施展轻功到了白微影面前,流风见状,不满道,“这可是敬平王妃。” 邹域微微瞪大了双眸,没曾想,短短几日,白微影已是敬平王妃! “什么时候的事!”邹域重重道。 白微影低下头,“就这几日的事,你身体怎么样了。” 白微影对邹域道,邹域低下头,显然还没有缓和过来,再次抬起头时,他双眸已经趋于平静,“只是偶尔会发作。” 白微影一拳打在他的左肩,“我知道,那雪莲也不能完全治愈你,我还在想办法,相信我,会让你痊愈的。” 邹域低头看了一眼白微影打在自己左肩的拳头,勾唇一笑,“我相信你。” 流风可是在旁紧紧将两人观察着,生怕眼神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他可是身负重任,要为王爷将王妃给看管好,就一定不能失职! 白微影见邹域的确安然无恙,这下也便信了司华圳,他果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白微影与流风离开了训练场时,邹域看着白微影的背影,一双眸子中充满了不甘心。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能毁了白微影如今的安生日子。 流风带着白微影刚想回到王府,马车却向前一仰,不等白微影疑惑,马车外传来流风的声音,“王妃,是,淮安王。” 流风犹豫了下,显然,淮安王不是个好热的主。 白微影勾唇,看来,自己是该与司苑琼一会了。 白微影打开帘子,她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温柔端庄的笑容,“不介意的话,淮安王可上来一叙。” 司苑琼自是求之不得,只见他轻功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了马车之中。 白微影端坐好,她如今的绾发发髻,便已然是最明显的说明,她出阁了。 但司苑琼怎会轻易罢休! 他一笑生花,一双眸子暗含星辰。 “白姑娘,昨夜的礼物可还满意吗?”他话中有话。 白微影勾唇一笑,“自是满意的,敬平王风姿绰约,本王妃甚是舒畅。” 司苑琼笑容瞬间冷冽下来。 “白姑娘可真会作戏的,敬平王是一杯倒,昨夜,你们根本没有真正的洞房。”司苑琼说完,白微影这下脸面上可就挂不住了。 她也只是淡然一笑道,“就算如此,恐与淮安王您也无关吧。” 司苑琼一双满含星辰的眸光逐渐变冷,“是吗?不过,本王还有一个礼物准备送与白姑娘,相信,到时白姑娘定会来找本王,而本王也愿答应白姑娘,只需,白姑娘开口便是。” 他一口一个白姑娘,丝毫没有将白微影当做王妃。 白微影心下一冷。 司苑琼诡计多端,且野心极大,自己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不管淮安王您到底有何想法,请淮安王您记住!我白微影,已经是敬平王妃了,与敬平王同气连枝,若您想利用本王妃做些狼子野心的事,那断然是不可的,淮安王,请吧!”白微影伸出手,让他出马车。 司苑琼脸色难看,身形一闪,便出了马车。 白微影微微挑眉,这司苑琼倒还挺听话的。 流风在马车外,将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他心生得意,王妃就是王妃,这口才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以后若是吵架,王爷能吵得过王妃吗? 回到了王府后,白微影便开始查账,想要探清司华圳的财产。 这下,他的也就便是自己的了。 白微影一看账本,不禁被惊到,没曾想,司华圳一向铁面无私,私底下竟是开了这么多产业,看来。他也是个贪财之人。 可再查到有两笔巨目帐,竟是将司华圳所有家底都给掏空了!现如今王府所剩的银两,竟只够整个王府一月的开销! 白微影问管家道,“这两笔钱是何支出?” 管家见这两笔巨帐,便解释道,“第一笔,小的也不知晓,第二笔两百万银子,是王爷给您下的聘礼。” 白微影只觉心口一疼! “聘礼?我怎么未是见到,现如今在白家吗?”白微影问道。 管家点头。 白微影咬牙,“这两百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敬平王可真够大方的!” 管家忙笑脸附和道,“那是自然!王爷为了这场婚礼直接将家底掏光了,可见王爷真的很在意王妃您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不当王妃 白微影可听不见管家的话,她的脑海中,此时只有躺在白家那二百万两白银。 面对如此巨额诱惑,江氏又怎会安分。 看来,自己是该回去一趟。 但此事倒也不能急,只有三日后的回门,才可是正大光明回到白家。 白微影推门入了书房,司华圳抬眸,他精致的眉眼深邃动人,流畅的下巴线条与锋利的红唇,在他高高束起的发冠衬托下,更显得绝美动人。 “何事?”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缓缓上前,在司华圳身旁坐下,道,“王爷,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一问?” 司华圳见白微影毫无顾忌便坐下,显然,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地盘。 “问吧。”只淡道后,他便继续看书。 “你明知晓,我们并无感情,只是被婚约捆绑在一起,您又何必为了聘礼大费周章。”白微影说完,她双眸虽说平静,可司华圳已然知晓。 白微影是为了那些聘礼的事而来。 “本王倒也没多少家底,只是竭尽所能罢了,若王妃觉得不够周到,只能让本王接下来再好好补偿王妃。” 白微影双眸微动,他明知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还在这里打哑迷,是非要自己说破脸皮才是。 “那些聘礼实在过于贵重,待三日后,我回去要回来。”白微影说道。 司华圳微颦眉,“那是本王许你的脸面,你不许收回。” 白微影心疼那白花花的二百万两银子! 让江氏得逞,她不知晓又会怎么用来算计自己。 “此事就不劳王爷您费心了。”白微影起身,行礼退下。 司华圳放下书本,微微抬眸,见白微影离去的背影,他眼神深邃复杂。 白微影核对账本,开始关注一些已然亏损的产业,若继续亏损下去,会让原本家底微薄的王府入不敷出。 她的天字第一号引入了邻国的涮羊肉技术,生意爆满,白微影便让亏损的餐饮产业同样引入涮羊肉技术,消息吩咐下去后,管家立马将事情快速分工下去。 这时,白微影关注到了他的一家客栈产业,正好就开在自己的天字第一号对面,因为她的天字第一号,被抢走客流不少,导致现在已然出现了亏损的情况。 没想到,她当年抢走的客流竟是如今自家丈夫的客流。 正好,天字第一号规模已然不够,要开分店,若直接开在对面多好。 白微影便让这店面直接纳入了天字第一号的规模,且人员都不变动,这般下来,也就无人会失业。 再者还有药馆,白微影决定亲自改进药馆的装修与人员安顿,再者自己亲自坐镇,将药馆的生意拉起来,这般下来,这些店面回春是迟早的事。 这番忙活下来,已然是正午了,厨房做的膳食直接端到了白微影的院落之中,白微影问道,“怎不将王爷的一同呈上。” 新婚过后,王爷同王妃竟分开用膳,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她。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在书房时,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时常不吃午饭的。”丫鬟说完,白微影微颦眉头,不吃午饭,难不怪他身材如此修长,是饿出来的。 再怎么他可是自己的夫君了,且之前帮了自己不少,她便命慧梅将膳食端上,两人去往书房。 白微影直接推门而入,上前道,“王爷,该用膳了。” 司华圳却一口回绝,“本王不吃。” 白微影直接命慧梅放在桌上,随即转身离开了书房。 一旁的流风不禁道,“王爷,这王妃进您书房都不带敲门的?您都不说吗?” 司华圳却挑眉看向流风,道,“说什么?” 流风心中一惊,看来,自己这是多管闲事了,人家王爷自己都不在意,自己又何必是多心呢。 他忙低头道,“是属下多事了。” 司华圳看向一旁放着的膳食,开始自己食用起来,并缓缓道,“习惯便好。” 白微影回到了院落后,开始用着小厨房再次送来的膳食,慧梅在旁不禁是疑惑出声,“小姐,我想知道,您这是为什么?” 慧梅说完,白微影挑了挑眉眼,“什么为什么。” 慧梅继续道,“小姐,你应该知晓奴婢是在问你什么,你明明关心王爷,却又不说。” 慧梅竟都看出了白微影的想法。 白微影颦眉,“什么叫做,我关心他?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慧梅只得道,“既小姐不想承认也便算了,反正呀,奴婢在旁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这般说完,白微影瞟了她一眼,“就算看到什么,我也不许你胡乱猜测,我自己心里都没底的事,你怎么可能会是知晓。” 慧梅只得应声,不敢是再说什么。 待到了下午时,司华圳总算出了书房,他回到了院落后,见白微影正好趴在石桌上睡着,慧梅见司华圳到来,正想唤醒白微影,司华圳却抬手,示意慧梅退下。 司华圳缓缓上前,将自己的外袍褪下搭在了白微影身上后正想离开,就在此时,白微影梦中却喃喃道,“不,不。” 司华圳停下了脚步,屏声听闻。 “我不当王妃,我不当!”白微影梦到了前世时,那些人想逼迫她再次嫁给那个不受宠的王爷,从此,那些冷漠与绝望,侍妾的讥笑与陷害接踵而来,她想逃离,江氏却一把将她抓住塞进了花轿之中。 她拼命想逃离,可全身无力,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自己那懦弱无能的时候! 司华圳听闻后,他脸色冷漠,大步出了院落。 待白微影醒来时,见自己身上竟然搭着一件外袍,这件,仿佛是司华圳的。 白微影见院落无一人,唤来了慧梅,问了这外袍哪儿来的,慧梅心中记着王爷的话,只得是道,“这是奴婢刚才从房间找出来为您披上的。” 白微影淡应声了后,她缓缓起身,想起了梦中的场景,她抬头看天,又缓缓闭上了双眸。 想要将脑海中的那些画面给拂去。 入夜了后,司华圳迟迟未是回来,待白微影都已然洗漱好休息,司华圳这才回来,他只瞟了白微影一眼,随即便从柜子里拿出被子,为自己在地上铺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该是如何与白微影解释 白微影被司华圳轻微的动静给吵醒,她缓缓睁开了双眸,见司华圳正在铺床的背影,她这便醒了神,道,“我来帮你。” 司华圳却抬手,示意白微影不要动手,并道,“本王可以。” 见司华圳铺床如此细心周到,白微影不禁好奇问道,“王爷,您怎会擅长这种小事呢。” 按理来说,司华圳身份尊贵,双手只会用来翻书弄剑,这种细小的杂活,从来都是别人为司华圳所做。 只听司华圳淡道,“没吃过猪肉,还未见过猪跑吗?” 白微影咳咳了起来,不曾想过,司华圳竟也会民间粗俗语。 司华圳躺下后,背对白微影,不再多言。 白微影也便睡下了后,不知为何,外面月光洒进来,竟让白微影睡意全无,她便侧身看向司华圳,“王爷,你睡了吗?” 司华圳睁开一双深邃精致的眸子,并未出声。 白微影听闻司华圳未是回声,便想着不再打扰,过了一会儿,司华圳嗯了一声,白微影眼皮一跳,司华圳这反射弧这般长的吗? “我帮你打理了一下你的产业,就当我慢慢回报你的聘礼。”白微影说完,司华圳却道,“你这般想划清界限,是觉嫁本王委屈了吗?” 白微影心中一惊,自己可未是有这个意思。 “王爷的钱如今便是我的钱,我心疼王爷的钱,其实也是在心疼我自己的钱,这般解释,不知王爷可否明了?”白微影眼神紧紧凝视着背对自己的司华圳。 “嗯。”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不再多言,脑海中开始想着如何将钱给拿回来。 而此时的江氏,面对了足足装了十箱的金银贵品,眼神都要放出光,这箱子已放在房中两日了,奈何她未有钥匙,否则,早便已是将其里面的金银财宝占为己有。 白文武怎会不明江氏的心,面对这般巨资,不可能是无人心生念头。 “看来,这敬平王,当真是厚爱咱们微影,不然,也不会送出这么贵重的聘礼。”白文武感慨道,脑海中已经在开始规划自己的锦绣前程。 江氏一听,白文武提起白微影,脸色一冷,“那妾身的侄女就不受皇上厚爱了吗?刚入宫便封了淑仪。” 听江氏有些不满,白文武便安慰道,“是,夫人的侄女的确受皇上重视,这般,我们白家算是与皇家攀上了干系,以后,也就彻底扎根京城了。” “老爷,这些聘礼,是否能拿出些许部分为玉燕打点呢,她在宫中处处需要用人,而您也知道,我们家底微薄,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江氏已经开始在打这笔聘礼的主意。 而白文武也觉有理,毕竟,玉燕也算从白家走出去的女儿家,以后多多少少也会帮衬白家,而此时若不助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白文武一想到,这是白微影的聘礼,于情于理,他们也没有资格拿去给江玉燕用。 且想到白微影的面容,他便犹豫了。 “这般久以来,我也很少真正帮衬到微影,就连她的嫁妆我们也是从简,如今还用她的聘礼帮衬玉燕,这怎么也不合情理。”白文武犹豫道。 江氏声音开始尖锐起来,“怎么不合情理,她是我们白家的女儿,就该是为白家的前途付出什么,老爷,您把钥匙给妾身,让妾身去打点。”江氏一直在怂恿白文武。 白文武看向江氏,一双眸子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这么急不可耐,可有想过将这聘礼给微影一部分,让她打点周围。” 江氏心中一惊。 没曾想,白文武竟会突然转过来问自己。 “这,这不是因为玉燕毕竟是在宫中,且玉燕在宫中也没有亲信,这没有亲信,就只能够用钱打点。” 白文武却继续反问道,“那微影就不需要打点了吗?” 江氏双眸暗含太多不甘,都已然是这个时候,白文武心中仍旧是只有白微影!就连玉燕都没有放在眼里。 她只得低下头,也当什么都未是发生,“是,那妾身便不提了,只不过,这些聘礼该怎么用,你想好了吗?” 白文武摇了摇头,“就留着吧,等合适机会,都给微影。” 江氏瞪大了一双眉眼,“什么!老爷,我没听错吧,你想都给微影?” 白文武点头,“这也算我给她这么久以来的失责的补偿吧。” 江氏怎么会愿意呢!这么大的一笔钱,若都是都给了白微影,接下来,还不知晓白微影会如何对付自己! 且自己之前一直花钱请杀手对付白微影,她的家底也早已经是掏空,如今,想要再充实自己的家底,就看这笔聘礼的了! 假若自己拥有了这笔聘礼,不仅能填上之前的漏洞,还能够借由这笔钱,彻底除掉白微影不说,还能为江玉燕打点宫中事务,相信凭借着她们的才智,定能是将江玉燕扶上高位。 到时,她要当一国之母的母亲! 想到了此处,她便认为这笔聘礼她必须得到!因为这笔聘礼,能为她实现太多! 而此时,白文武让人进来将这聘礼给抬到了隔壁的房间并锁上了,不准任何人打这聘礼的主意,江氏感觉到白文武这是在羞辱自己,故意防着她! 莫非,自己对他来说,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既然如此,自己一定是要得到这笔聘礼! 翌日一早,这几大箱子竟都不见了!白文武被气的不行,而周氏也闻讯赶来,见白微影的聘礼竟都不见了,她被吓得直接晕倒过去。 先不说这次钱的数额是多么的大,光是因为它是白微影的聘礼,就已经是特别珍视。 白文武忙是让人将周氏扶了下去,并道,“此事必须查清楚!且家丑不可外扬!” 众人应声了后,白文武叹了一口气,谁能够想到,这件事竟会变成如此! 这下,他该是如何与白微影解释! 只希望这些聘礼能在白微影回门之前找到,否则,按照白微影的脾性,定不会不管不顾。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是信不过某些人 回门之日很快便到,白微影为了显示两人的恩爱,想穿一套颜色相同的衣服,白微影挑选了一套淡紫色百褶裙,同时为白微影也选了一件淡紫色锦袍。 白微影抱着衣物,到了正站于镜旁洗漱的司华圳旁,白微影将衣物送上前,淡道,“王爷,今日能与妾身穿同色系的衣服吗?” 司华圳只回头瞟了一眼,又回头淡道,“你想做什么。” 白微影思索了下,便道,“这般,妾身为王爷梳头,王爷便给妾身这个薄面,如何?” 司华圳疑问,“你会给男子梳头?” 白微影确定道,“我时常为我弟梳过。” 司华圳淡嗯了一声后,擦拭好了脸庞,伸出手,示意白微影为自己穿上,白微影为他穿上后,司华圳坐下,白微影便允诺为他梳头。 无意间白微影看到镜中的司华圳竟在凝视自己,他一双眸子深邃精致,白微影心中一惊,手下竟失了分寸,随即竟梳断了司华圳一根长发! “王爷息怒。” 司华圳却面色从容,“本王有动怒吗?” 白微影呼出一口气,“以王爷的心胸来说,实在不能以面色来断然王爷的心境。” 白微影这是在说司华圳心口不一,变着法的骂司华圳。 “以后,只能为本王梳头。”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娇羞一笑,“那是自然,毕竟妾身已经是您的王妃了。” 司华圳转移目光,不再是看白微影这娇羞的面容。 两人回门到了白家,而江玉燕为被皇上应允回门,而皇上并未陪同,王妃与淑仪一起回门,白家可谓是极尽办法操办。 白微影与司华圳到了白府后,白文武忙是出门迎接,“王爷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等白微影开口,司华圳淡道,“岳父请起。” 白文武受宠若惊,没曾想,司华圳竟对自己如此尊重,毕竟,自己只是一届小官。 江氏也迎接出来,她面容上的笑容极为真诚,在众人面前演戏倒是颇有一套。 “微影,正好你妹妹玉燕今日也回来了,快,快拜见你妹妹。”她看向另一边的江玉燕,示意白微影拜见。 而此时,白文武脸色却瞬变。 虽说按照皇室里的辈分来说,江玉燕的辈分肯定是要高一些,可在白家的辈分来说,自是白微影的辈分高。 白微影向江玉燕行礼,不仅让白微影为难,也是在让司华圳低头。 白微影从不看重这些礼节,可这般来,司华圳也该是向江玉燕行礼,司华圳一身傲气,怎会同意向江玉燕行礼呢。 白微影快速思量,便道,“王爷身份尊贵,便让我这个新妇向淑仪您行礼。”白微影并不看重礼节这些,又不能当吃当用的。 她正想弯膝低下头行礼时,司华圳却一把将她扶住,白微影抬头看向他,便见他英俊的侧颜,司华圳淡道,“他是本王王妃,是正妻,而你只是淑仪,您认为,到底是该谁给谁行礼。” 司华圳说完,江玉燕脸色当即难看。 本来,白微影都要向自己行礼了,没曾想,半路竟杀出一个司华圳! 原本,自己对他是多么钟情,如今,他这般伤害自己! 自己为了得到他,付出了这般多,到了现在,就连自己的真面目也不能显露出来,而他,竟然与白微影一起来对付自己。 这到底算什么。 “王爷,您恐怕是忘了,我再怎么不济,也是一个淑仪,是皇上的女人,若是您非要这般,传到皇上耳中,还不知会让皇上如何多心。”江玉燕拿出皇上来大做文章,白微影知晓,司华圳与皇上之间表面上非常要好,可私底下,都是在暗自较劲。 白微影实在不想是司华圳被皇上抓住小辫子。 白微影便道,“王爷,行礼只是一件小事。” 司华圳却低头看向白微影,一双眸子中只有冷冽,“对本王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白微影微微睁大眸子,不敢相信,此时,他竟然是这般说。 他是不想自己向江玉燕低头。 “本王的王妃,怎能轻易向别人行礼。”司华圳淡道。 当即气氛非常僵硬,江玉燕瞪大一双眸子,看向面前这对皆是穿着淡蓝色衣服的新人,她只觉得非常刺眼! “好!”江玉燕总算答应下来,白文武这才呼出一口气。 进了里面后,原本该是江玉燕坐在高位上的,可出于今天只是回门,也就免去了许多的繁文缛节,白文武与江氏坐在高位上。 白文武看向江玉燕,道,“玉燕,不知你在宫中是否还适应。” 江玉燕淡道,“托姑父和姑母的福,一切都好,皇上对我很好。” 江氏非常欣慰,“那便好。” 这时,白文武看向白微影,正想问道,司华圳却率先开口,道,“很好。”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他怎么知道白文武是要问什么呢。 江氏脸色僵硬,“那倒挺好。” 就在此时,白微影想到了自己那些聘礼,缓缓开口问道,“父亲,不知晓王爷给女儿的那些聘礼还在吗?” 司华圳看向白微影,没想到,白微影当真还问的出口。 这是他为了表明自己对她的重视。 “在,当然在!”白文武忙道,不过他一双眸子当中,明显就带着心虚,白微影微微颦眉。 显然,他在撒谎。 难不成,自己的聘礼,已经是被用了吗? 白文武自然不是那种人,自己知道他,这么大的一笔钱,他决计是不敢动。她看向江氏,可江氏一双眸子仍旧平静,反而是笑道,“自然是在的,莫非,你还信不过你爹吗?” 白微影勾唇冷笑,“自不是信不过我爹,只不过,是信不过某些人。” 江氏心中一紧,她自然知晓,白微影所说的某些人是谁。 白微影实在是过分! 她心中暗自较劲,面上却只能是非常温柔,道,“那是自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不会出现了 江氏心下再是怒火中烧,表面上也仍旧是要奉承开来,“王妃的心思,我怎么敢猜测呢。” 白微影勾唇冷笑。 白文武见这个气氛实在奇怪,忙道,“微影,要不要去花园走一下。” 白微影摇头,那花园她已经走了很多遍了,不想再回去了。 就在此时,景尚亭竟来了,他一身白衣,就像那日雪中的景色一般。 自然那日后,白微影对很少再见到他了。 只见景尚亭缓缓上前来,走到了白微影面前,他一双眸子坚定而深情,并道,“微影妹妹,你总算回来了。” 白微影未曾想到,景尚亭竟然会来,便勾唇一笑,道,“表哥,别来无恙,今日是表妹回门的大好日子,表哥可要自罚三杯表妹婚礼的不在场。” 景尚亭忙点头,道,“那是自然,必须得自罚一杯。”说完,他仰头便喝下了慧梅送上的酒。 此时,江氏和江玉燕已然发现了白微影与景尚亭之间的不同,江氏便勾唇笑道,“王妃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竟还与尚亭如此亲密。” 白微影看向了高座上的江氏,如今,她还真是会想法子对付自己。 竟连自己与景尚亭之间的表兄妹情也会拿来大做文章。 景尚亭刚在白微影旁坐下,而另一边的司华圳眼神已经冰冷。 他怎么可能不知晓,白微影与景尚亭之间的感情的确微妙。 而景尚亭坐下后,一双眸子的光芒就没离开白微影过。 江玉燕心想,若是此时能陷害景尚亭与白微影,那定会让白微影声明受损不说,且司华圳也会一怒之下而退婚。 就算自己当不成王妃,白微影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做这个王妃! 想到了此处后,她嘴角的笑容开始泛滥开来。 待午中快用膳时,江玉燕悄声告诉了江氏自己的打算,江氏心中赞同,便在心里开始谋划如何算计景尚亭与白微影。 此时,景尚亭竟自己造就了机会。 他起身,面无表情,缓缓看向白微影,道,“微影妹妹,能与你单独谈一下吗?” 白微影心中一惊。 就算自己愿意,恐司华圳也不会。 白微影看过去,果不其然,司华圳脸色已然铁青, “景大人是认为,本王不存在吗?”司华圳双眸精致,看向景尚亭。 而景尚亭仍旧淡道,“就一会儿,我这个做表哥的,自有一番话要向我表妹托付一番。” 景尚亭这般说,白微影心中一紧。 自己大婚之日他并未来,想必,他心里有很多话,还压在心中吧。 白微影这便开口道,“王爷,他有一番话想对妾身说,妾身去去很快便回。” 说完,白微影便起身同景尚亭离开这儿。 司华圳眼神冷冽。 而慧梅在旁也是看的心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事不能下次说吗?非得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 而白微影却认为清者自清,她并不惧任何流言。 到了后花园,景尚亭这才回头,他面容平静,“微影妹妹,表哥已然看透,你我有缘无分,表哥也已经放下。” 听景尚亭如此说,白微影心中欣慰不已。 “表哥,你能这般想便好。”说完,白微影低下头一笑。 景尚亭见白微影的笑容,他也勾唇一笑开来,只要能见到白微影的笑容,对他而言,便一切值得。 就在此时,有一阵快步声传来,白微影正想回头,迎面却是一阵白灰撒来。 江氏身旁的老嬷嬷得意道,“这可是有名的香眠散。” 只见景尚亭来不及捂住鼻子,便缓缓晕倒在了这里。 白微影转身忙道,“景大哥。你没事吧!” 随即又忙蹲下摇晃景尚亭,“表哥快醒醒!” 景尚亭毫无反应,老嬷嬷忙让人上前将白微影与景尚亭带走,白微影双眸充满冷冽,这些人就是想要陷害她和景尚亭。 就在此时,眼前蓝袖一挥,这些嬷嬷纷纷被打退,待定睛一看,竟是司苑琼! 白微影微瞪大双眸,他怎么会在这儿。 还穿着颜色相似的衣服,他是最爱撞衫吗? “起来。”他向白微影伸出手,白微影不假思索道,“多谢。” 白微影自己起身,忙拉开了嗓子,“来人!” 待来了人后,这些嬷嬷开始语无伦次,“小姐,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白微影起身,指着她道,“不是故意的?这个借口找的可真好。” 说完,白微影命人上前将嬷嬷抓住。 待司华圳闻讯赶来,却见司苑琼竟是在白微影身旁,两人对视,司苑琼却将白微影一把揽过,眼神很是得意。 司华圳大步上前,将白微影一把抓过,并道,“多谢皇兄照顾本王的王妃。” 司苑琼眼神微变,却仍旧勾唇一笑,“不用谢,照顾敬平王妃,对皇兄我来说,也是一件乐事。” 他说完后,在场的气氛僵硬冷冽,白微影打破了这个气氛,“适才,这些个老婆子对我们撒了香眠粉,想要陷害我和表哥有染,幸得是淮安王到了,此番还真是多谢淮安王了。” 白微影说完,司华圳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是吗?这般的话,王妃为何不让本王随同呢,这般,也不会发生此事了。”司华圳低头看向白微影,一双眸子格外温柔,白微影微颦眉,这个男人演戏还真是擅长。 这眼里的温柔,差点让自己沦陷。 “多谢王爷厚爱,只是,妾身也未是想到。”白微影低头娇羞一笑。 司华圳眼神微怔,随即将白微影揽在怀中,“王妃放心,这种事,再不会出现了。” 白微影低头娇笑,“多谢王爷。” 而一旁的司苑琼脸色僵硬。 江氏想到了一个法子,这样,不仅能够是将这件事给瞒混过去,还能是将白微影那笔聘礼找一个好归宿。 她便道,“没想到,你们竟是这种人!看来,微影的聘礼也是你们偷的了!” 这几个嬷嬷显然没想到,这聘礼的事竟然会被压到她们头上来! 不过,她们深知江氏的为人,她虽是诬陷自己。可若是自己敢不从的话,那自己的家人,恐怕接下来都不会好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都是因为自己 这就是江氏的精明之处。 她身边的人,她皆是会将她们牢牢控制在手中。 这几个嬷嬷相互对视了一眼,知晓自己这是已经被江氏给抛弃了,就只能叹了口气,“是我们做的。” 白微影颦眉,这几个老嬷嬷怎么会? 自己那几大聘礼,怎么说也是好大几箱,她们只不过是几个老嬷嬷,怎么可能会是将聘礼给带走! 想到了此处,白微影很快便明白,这不过只是江氏的阴谋算计罢了! 白微影一双眸子满含恨意,看向江氏,“看来,我的聘礼在白家还真是不太安全,不过,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她们偷的,你看她们,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又怎么可能会是偷走那么几大箱聘礼呢。” 白微影说完,赶来的白文武脸色更加难看,没曾想,自己还未找到,白微影便知晓了这件事。 他看向江氏,一双眸子充满怒意,自己都已经是警告她可,这件事千万不要说出去,没曾想,江氏根本不放在心上。 “微影,这件事的确是父亲的错,没能将你的聘礼给守好。”白文武先给白微影道歉。 司华圳淡道,“里面皆是罕物,就算有人偷走,只要有人去变卖,定能顺藤摸瓜找出此人。” 白微影心中赞同,这也就是自己不慌的原因,这么大一笔财宝,怎么可能会是就这么凭空消失呢,若是出现,定然也会传出消息。 此时,江氏的脸色俨然已经变了。 她没曾想,事情竟然会变成如此。 “对,微影,只要你别怪父亲就好了。”白文武一直在担心白微影会责怪自己,可见白微影如此豁达,心中的石头也就算落下了。 白微影轻点头,随即转身看向司苑琼,“多谢淮安王搭救,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留下来一同用膳。” 白微影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司苑琼救了自己,这是事实。 司苑琼丝毫不介意,道,“本王也正有此意。” 司华圳眼神瞟过去,冷若冰霜。 司苑琼径直进了大厅,里面已经摆好了膳食,他径直坐下,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白微影看向司华圳,道,“适才是我失策了。” 白微影担心司华圳会生气,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是司苑琼在自己身旁。 而不是他这个做丈夫的。 司华圳却淡道,“无碍,只要你没事便好。” 上了桌后,司苑琼看向白微影,道,“圳弟新婚那日,想必昏睡的紧吧,本王现在想来也还后悔,不该给圳弟你这个一杯倒灌那么多的酒。” 司苑琼在大家用膳时说出这种话,俨然是不给白微影与司华圳面子。 这不就是在说,白微影与司华圳在新婚之夜并未同房吗? 司华圳却不紧不慢,勾唇一笑,粲然生花,清逸出尘。 “皇兄的心意圳弟已然收到,以后皇兄大婚,圳弟定会为皇兄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司华圳打了一个太极,将这句话的矛头转向了司苑琼的心意。 白微影眼神黯淡,真是不知,司苑琼这是何意。 “那就先多谢圳弟了。”司苑琼一笑,低下头时脸色瞬间冷下。 白微影能够感觉到在场气氛的变化,便开口道,“本王妃在这里,也祝愿淮安王能够找到那个十全十美的女子。” 司苑琼却抬眸,一双眸光直指白微影。 “只可惜,那个十全十美的女子已经嫁人了。”他声音暗指,在场有心的人都能够听出司苑琼这是何意。 白微影不再看向司苑琼,也不再多说。 这顿饭便这般过去,司华圳与白微影正要回王府之时,司苑琼却叫住了白微影,“王妃,本王有话与你说。” 白微影缓缓转身,低头勾唇有礼道,“我是敬平王妃,请淮安王不要使人混淆了。” 司苑琼眼神微动,他脸上绝美的笑容闪过一瞬的僵硬。 “不知圳弟可否答应。”他看向一旁的司华圳。 司华圳一口回绝,“不可。” 白微影见司苑琼势在必得的眼神,便知晓,他定是有要事要告诉自己,白微影抬头看向司华圳,“只这一次。” 司华圳眼神冷冽,转身上了马车,白微影知晓,他这便是答应了。 司苑琼这才是凑近道,“你不是好奇,本王给了你什么礼物吗?” 白微影抬眸看向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精致复杂。 “你说,这件事到底是何回事。”白微影直直问道。 司苑琼勾唇一笑,“别这么严肃,只不过是邹域的老巢,本王一不高兴,所以。”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心中一紧。 她拳头握紧,“你做了什么?” 司苑琼双眸微紧,“本王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才是,你那么有趣,只可惜不能成为本王的人。” 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没曾想,他还真是要跟自己过不去。 “算你狠,司苑琼,那便走着瞧,你这点小伎俩,不可能让我低头。”白微影怎会不明司苑琼这人呢。 他对自己产生的占有欲,让他做出了许多伤害她身边人的事,而就算如此,自己也不会低头! “好,本王也希望能在王妃身上,看到更加的惊喜。”说完,司苑琼错身而过,白微影气的身体颤抖。 等上了马车,司华圳淡道,“司苑琼与你说了什么?” 白微影平复下了情绪,道,“并未有什么,王爷。” 司华圳转眸看向白微影,“你确定没什么。” 白微影重道,“确定。” 司华圳面色无常,可衣袖下的手握紧。 白微影回到了王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到邹域,并问道,“司苑琼对你的人下手了,你没收到消息吗?” 邹域皱眉,他双眸带着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我已经无罪,敬平王将我所偷窃财物的这个窟窿已经是补上的。” 白微影脑海如同晴空霹雳。 “什么?” 邹域再次重复了一遍,白微影想到现如今王府的财务情况,原来,另一笔巨资支出,是因为帮邹域填补窟窿了。 但接下来,他却将所有财产都花在了给白府的聘礼上,他对钱财就如此不上心吗? 而他这么帮邹域,又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为了邹域,求过他吗?他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竟用了自己填补窟窿这个办法将邹域的罪名扣掉。 她有预感,司华圳这般做,都是因为自己。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识得寒蕨草吗 可这个预感,却没有证据证实。 白微影回府路上,她缓缓一人走在街上,一双眸中漫无目地,没有聚焦。 如果,他心中当真有自己的话,又为何不敢表达,若流风所说是真,那他心中岂不是一直藏着。 想到了此处,不远处一阵呼声传来,“让开!都让开!”白微影抬头间,便见一辆推车载满蔬菜横冲直撞过来,白微影瞪大双眸,正想侧身躲避,可转眸便见白影闪过,司华圳竟稳稳揽住自己,他一双深邃复杂的眸子,白微影竟在里面看到了担心。 白微影颦眉,自己是看错了吗? 转眼间,司华圳轻功一闪拦住推车,白衫翻飞,双眸深邃坚定,面容绝美冷冽。 白微影眼神微动。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这人忙是道谢了后将推车推走,司华圳负手,将沾满灰尘的手藏于身后,白微影上前,拿出手帕为司华圳擦掉手中的灰尘。 动作细心,眼神温和。 “你这是怎么了?”司华圳察觉到白微影有些不同。 白微影抬眸正好撞进他绝美的眉眼之中。 “没?”白微影低头,继续帮他擦拭。 司华圳手指微动,眼神看向别处,显然,有些不适应。 白微影低头勾唇一笑,没曾想,他也有害羞的时候。 赶来的流风见两人如此,心中窃喜,两人总算亲近一点了,自己可非常看好王爷和王妃这对呢。 “痛吗?”白微影细心的察觉到磨破了点皮,抬头问道。 司华圳淡道,“没,多谢了。”说完后,他轻收回手,转身向王府走去,白微影在身旁跟上,她淡道,“应该是我多谢你。” 司华圳看向别处,未是与白微影对视,“这是夫君应该做的。” 白微影微瞪大双眸。 两人一路回王府,再是无言。 司华圳回到了王府便径直走向书房,流风正要跟上,白微影叫住流风,流风转头,带着干净的笑容,道,“王妃有何事?” 白微影从袖中拿出了小瓷瓶,道,“给王爷吧,顺便带一句,这也是王妃我应该做的。” 流风收下小瓷瓶后低头窃喜。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这一对开始互相关心了,流风抬头忙是答应,“放心吧王妃,保证给您办好!” 白微影低头轻点,流风转身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书房。 慧梅迎上来,有些担忧道,“小姐,您这是去哪里了?现在也不让我保护你了,你是不信任我了吗?” 白微影看向慧梅,淡道,“小姐我的性子你还不懂吗?最近王府的产业正在整改,你要发挥你算账小能手的大作用,” 慧梅听后,心中窃喜,揽住白微影道,“那是,小姐,你知道吗?王爷知晓您一人去了训练场,忙是去找您了,就连流风都跟不上。” 白微影心想,看来,这司华圳这是想要自己时时刻刻被关在王府才放心呀。 “这又什么?”白微影随意问道。 慧梅忙道,“说明王爷心中有您!” 白微影脸色故作一冷,“快去忙吧,事情还多着呢。” 慧梅略带不满,怎么白微影脸色说变就变。她放开白微影继续去算账了,白微影低头一笑,随即想到那些聘礼的事,自己定是要找到! 而此时的白府,江氏与江玉燕正在合谋如何将这些聘礼给私吞了。江玉燕担忧道,“这些聘礼呀都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都是些珍奇宝物,这想要拿到市上去变卖,很容易查出我们的。” 此时,江玉燕想到了法子,“我们低价卖给一品阁的人,一品阁宝物众多,相信在那里不会起眼。” 江氏一听,豁然开朗,“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玉燕,你真是大有智慧,相信皇宫里没人是你的对手!” 提到皇宫里,江玉燕脸色一沉,随即双眸浮现出愤怒不甘的泪水。 “我会被困深宫,都是因为白微影!”她咬牙道。 江氏知晓,江玉燕并不想当什么妃嫔,她一心只想嫁与司华圳,如今却让白微影得逞,她心中的怨恨与愤怒更是与日俱增。 她将手轻放在江玉燕的手背上,“玉燕,这是命,你得认,再者,当皇宫里的金丝雀有什么不好?就算嫁再深爱的男人,婚后都抵不过权利与利益,而这些,你将来都会有的!” 江玉燕转眸看向江氏,瞪大双眸,眼泪应声而落,“是吗?可我并不快乐!我现在,只有杀了白微影,这般,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江氏见江玉燕崩溃于自己面前,叹了口气,揽过江玉燕轻拍安慰。 翌日一早,便传来消息,邹域竟是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他的身体还未好,会去哪儿呢? 白微影想到昨日自己所说,定是刺激到了他,白微影出府想找到他,司华圳却仿佛明白白微影心中活动,他拦在白微影面前,“本王已经派人去找了。” 白微影低下头,眸光黯淡,“我便不能出府了吗?” 司华圳转身淡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找人这种事让侍卫去便好,且,如果本王没猜错,他体内的寒毒应该马上会发作,你不是还要为他做解药吗?” 白微影眼神一亮,此时,解药便成了重点。 “多谢王爷提醒。”说完,白微影便回房间全副武装,今天要找的药材,生长在悬崖峭壁间,只有她识得,故而便只能她亲自出马。 司华圳见白微影背着小背篓便带着慧梅出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一身白衣立于门前,看着白微影离去的背影,精致深邃的双眸幽暗复杂。 流风见状,明白,这时应该自己出马了,“王爷,我这便跟上王妃。” 白微影到了崖边,她将铁索固定在了旁边了一棵大树上,自己的腰间的铁索好也固定好,便准备下崖边,慧梅忙道,“小姐!这可行吗?不如让我下去吧。” 白微影瞟了她一眼,“你识得寒蕨草吗?” 慧梅面容委屈。 白微影再紧了紧自己腰间的铁索,继续道,“你帮我守着,不能让任何人破坏铁索,便不会有任何意外。” 第一百二十七章 咱们就当没有了吧 慧梅只得点头答应,她在旁瞪大眼睛将铁索瞪着。 白微影缓缓下到了崖边,果不其然,她见到了寒蕨草! 她伸出手正想摘掉,却发现自己手不够长,她腿蹬崖面想借力弹起,却仍旧够不到! 白微影心境平静下来,自己必须是一击必中,否则,她在这里吊着体力会渐渐消耗光,到时,就连爬上去都难了。 白微影咬牙,准备一击必中,她一跃而起,果不其然,她猛的抓住了这颗药草。 而她也没有落脚点,重重撞在了崖面上。 白微影吃痛,脸色难看。 慧梅在上面心惊胆战,不知晓白微影在下面如何了。 就在此时,铁索突然快速弹开结点,快速从崖下收回,慧梅瞪大了双眸,忙是想抓住铁索,却扑了一个空,眼见着铁索就这般掉下了深渊,慧梅大声哭了起来,“小姐!” 她的声音在崖下回荡开来,白微影抱着药草重重往下掉去。 白微影瞪大双眸,没想到上面的铁索竟然会出问题,她忙是发射袖箭,袖箭带着金丝线,白微影这才给是稳定住了。 但她重重撞在了崖面上,身体已经是受伤了。 白微影看向深不见底的崖下,从下面呼呼往上传来冷风,白微影稳住了心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就在此时,白微影腰间竟然缠上了一条绳索,待白微影看向这绳索来源时,她的身体已经是被迫带往来处方向,这时,白微影看到了司苑琼。 他一身紫袍,在呼呼的风吹动下,邪魅张狂。 白微影落在了这个平台后,忙是扶住了自己腰间,她已经隐隐感觉到那里已经重伤。 司苑琼颦眉,道,“你可真够大胆的。” 白微影脸色缓和了一些后,脸色从容道,“更大胆的,您淮安王还未见过呢。” 司苑琼知晓,白微影这是不想给自己好脸色,他看向白微影的腰间,一把轻柔揽过,随即带着白微影上去。 慧梅原本还在哭着,突然见白微影竟然在淮安王的揽抱下上来了,她忙是奔上前道,“小姐,您没事吧!” 白微影推开了司苑琼,对慧梅道,“我没事。” 慧梅这才呼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多谢淮安王可!” 慧梅向司苑琼行礼,司苑琼却冷眼对白微影道,“你的丫鬟都这么懂事,你呢?” 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这个司苑琼,难道还想要自己向他道歉? 自己能这么多事,还不都是他给自己找的? 虽说心理活动频繁,可白微影仍旧面色从容,看向司苑琼,两人双眸对视,白微影没有丝毫波澜。 “是呀,多谢淮安王了,其实,现在想想,淮安王帮助我,也已经不是一次了。”白微影突然想到。 可随即,心里面便开始咒骂司苑琼。 司苑琼勾唇,看向白微影,“你还有一些自知之明,尚可,本王也就不向你要什么好处,养好身体,到时,本王还有事向你请教呢。”说完,他施展轻功便离开了这儿。 白微影心中一紧,这个司苑琼,又是有什么阴谋,自己都还未是说邹域的事呢,他跑的可真快。 反正,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而在崖下面的流风心生怀疑,自己正要出手救王妃的时候,为何淮安王会出手。而且,淮安王多次相助王妃,又是什么意思。 待他回到了王府后,将这些事都告诉了司华圳,司华圳脸色铁青,没曾想,司苑琼竟然还是没有放弃白微影。 他是想借由白微影,来打击自己。 只可惜,有自己在,他没有利用白微影的机会。 白微影回到了王府后,开始制药,而司华圳也已然是传来了消息,说是邹域已经找到,白微影欣喜,便去看邹域。 邹域躺在床上,脸色难看。 “王妃,此事,都是我自己的事,这么久以来,也是连累你了。”邹域说完,他眼神不敢是看白微影。 白微影脸色平静,她明白,邹域这个开头,想来,是想要与自己断绝来往。 “你找到你的人了吗?”白微影抬头,看向他道。 邹域不敢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低头道,“此事,王妃别再插手了。” 白微影淡然勾唇,“既你不想让我插手,也行,那你收回,当初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你这般见外,显然,是没将我当做真正的朋友。” 邹域抬起头,他一双眸子中欲言又止。 “以后,我邹域的事,再与你白微影无关。”他说完,慧梅在旁都为白微影打抱不平。 邹域怎能这般。 小姐为了他的药,差点是丢了性命,而他竟然如此轻松,便说出两人要断绝来往的话。 白微影脸色淡然,只起身,淡道,“好,这是给你摘的草药,你另寻人做吧。”说完,白微影打开手帕,药草便放在了桌上。 这药草上面还带着泥土,显然是刚才才摘下来的。 邹域见状,一双眸子浮现出后悔。 可司华圳的话也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 因为他的事,实在太拖累白微影,若当真是将白微影当朋友,就不该如此拖累她。 他本就是无家可归的一人,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关心,更何况,是白微影这般豁出性命的相助。 他并不知晓,白微影之所以这般相助,只是因为她曾经也经历过苦难的时候。 她看到邹域,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白微影回到了房间,慧梅正想跟着进入,白微影却关上房门,慧梅以为白微影因为邹域的话而伤心,在门外担忧道,“小姐,邹域的话您不要在意,这种朋友,咱们就当没有了吧。” 白微影知晓,慧梅是担心自己。 白微影勾唇轻笑,“放心,我没事。” 白微影是不想慧梅看到自己的伤。 她缓缓褪下衣物,看到了自己腰间的伤口,果不其然,已经泛出了血点。 白微影给自己用药了后,正想穿上衣服,外面传来慧梅的声音,“王爷,您怎么来了。” “王妃呢?” “在房间里面。” 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白微影忙想穿上衣服,下一秒便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定要去帮崇明 白微影忙是背对司华圳,将衣服包裹住自己。 司华圳刚进来,便见白微影衣衫不整,他忙转身,声音淡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他听流风说白微影受伤了,便想来一探究竟,却又不想开口。 白微影声音仍旧从容,道,“妾身换衣物呢,王爷能先出去吗?” 司华圳正想大步出去,却突然想到,白微影是自己的王妃,自己怎的这般听话?说让出去便出去。 他转身大步上前,握住白微影的胳膊,道,“流风说你受伤了,哪里?让本王看看。” 白微影眼眸瞪大。 “王爷?这。”就算两人已经成亲,可也只是有名无实,若真将自己的身子给司华圳看,这… 白微影正是犹豫间,司华圳颦眉,手下的动作也失了分寸,白微影吃痛,另只手抓住的衣袍缓缓滑落,白微影瞪大了双眸,与司华圳双眸对视。 见司华圳的眼神缓缓从她脸上移下,白微影吓得直接打了一巴掌过去,趁着司华圳被打懵的空挡忙将衣袍包裹住自己。 白微影声音难得的颤抖,“请王爷出去!” 司华圳的手仍旧摸着自己被打的这半脸。 他一双眸子充满怒意,却又无可奈何,转而出了房间。 司华圳出了房间后,流风与慧梅便见司华圳脸上竟然凭空多了五指印。 慧梅心中窃喜,这就是不敲门进小姐房间的下场。 流风心中担忧,看来,王爷也招架不住王妃呀。 今后,这个王府怕是要变天了! 司华圳回到了书房后,他不自觉又抚上自己被打的这边脸,想到白微影的身体,他脸色不禁浮现出绯红。 再想看书,也已然看不进去,这时,流风来道,“王爷,边疆来报,皇上召您进宫去商议对策。” 司华圳应声后,并道,“你把边疆战况先告诉本王。” 流风点头,一路上将边疆战况告诉了司华圳。 “现如今边疆战况小战不断,本都是一些小事,可最近,邻国的月照国仿若是故意挑起事端,说我们将士一直挑衅他们,故而上报准备开战,此事也已定了,现如今都在集结军队,且有消息,他们集结军队的速度非常快,仿佛,就是要有准备。” 流风说完,司华圳便明白了。 这是月照国在故意挑起事端。 他们早就是想出兵,不过,没有一个出兵的借口。 司华圳心下已经有了对策,这才闭上双眸准备养神,就在此时,流风冒昧问道,“王爷,您这,王妃的五指印,恐怕。” 流风说着说着,竟忍不住轻笑起来。司华圳瞟了一眼过去,流风这才是止住了笑。 “不许多言。”司华圳淡道。 流风只得点头,不再多说。 等进了宫后,皇上与司苑琼见司华圳脸上的五指印,不禁是忍俊不禁。 “圳弟,这是怎么了?瞧这五指,仿佛是个女子呀。”皇上取笑道。 司华圳却淡道,“误伤。” 皇上更是好奇了,“有谁是敢误伤我们敬平王。” 司华圳不再回答,司苑琼阴阳怪气道,“怕就是那新娶回府的白姑娘吧。” 司华圳转眸看向司苑琼,一双眸子中只有冷冽,“她不是白姑娘,是敬平王妃。” 两人对峙起来,气氛微妙。 皇上道,“圳弟呀,看来这弟妹你是该好好调教,不能让她骑到你头上呀,好了,现在,我们来说一下边疆战况的事。” 司华圳坐下,三人也进入正题,脸色皆是凝重。 “圳弟,你是带兵打仗的行家,你说,面对这种情况,该是如何?”皇上虽说心中对司华圳很多忌惮,可在此时,也只有司华圳是能派上用场。 “皇兄,此时若是打,是不可的。”司华圳淡道, 司苑琼勾唇,他一双深邃精致的眉眼中带着穿透,仿佛能直达眼底。 “那难道,让我们白白挨打?” 司华圳看向司苑琼,两人就这般无所顾忌对峙着。 “自然不是,既然月照国集结军队速度如此之快,显然是有预谋的,若是我们硬碰硬,只能是白白葬送将士的性命。”司华圳淡然分析,皇上觉得很是有理,点头赞同。 司苑琼好奇,“那接下来?” 司苑琼看向皇上,双眸带着坚定与势在必得,“古人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我们全力抵抗,他们一把拿不下我们,紧接着士气大衰,这不仅为我们提供调动军队的时机,还能趁衰拿下对面。” 司华圳说完,皇上不禁拍掌叫好。 “不得不说,行军打仗,还是你圳弟最拿手!” 司苑琼面色微变,他突而又双眸一亮,道,“那圳弟,这件事便交于你,相信你定会处理的很好。” 皇上赞赏看向司苑琼,“你说的的确不错,圳弟,这件事便交于你,两日后,集结所有部队全力支援边疆。” 司华圳脸色仍是平静,道,“是。” 回宫途中,他面色出于平静,一言不发,双眸走神,流风见状,好奇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司华圳淡道,“没怎么。” 入夜后,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白微影。 “三日后,本王要前往边疆,此去经年,王府便交于你了。”司华圳仍旧背对白微影,他也不知晓白微影何反应。 榻上了白微影听闻后,转身过来,道,“边疆?这么快便要开战了。” 白微影回想到前世的大战,惨绝人寰,多少名将都成了白骨,也就是那一次,司苑琼一夜之间上位成为了新帝。 没曾想,这一世竟来的如此之快,按照时间来算,怎么都对不上。 司华圳颦眉,声音疑惑,“你怎么知道战况?” 白微影平静道,“王爷可千万别误会,不是为您而打听的,我弟弟白崇明参军,我为他打探的。” 司华圳淡应声了后,便不再多言。 白微影想到那次战况惨烈,不行,自己一定要去帮崇明! “王爷,我们是夫妻嘛?”白微影突然柔声道,司华圳眼皮一跳。 “是,如何?” “我适才也说了,我弟弟白崇明已然参军,若我能同您去边疆,自也能帮上崇明一二。”白微影刚说完,得来的只是司华圳冷声道,“不可。”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才是她认定的小姐 白微影心中一紧,若自己不去,崇明有什么万一,岂不又重蹈覆辙。 前世,她没能保护好崇明,这世,她必须让崇明无恙。 她心中暗想,自己要想方设法让司华圳同意。 “若我能通过训练场的考核,是不是代表我有上战场的资格。”白微影声音从容平静,暗含坚定。 司华圳转头看向白微影,他一双眸子精致深邃,“训练场的考核不是你一个女子能挑战的。” “王爷,您只需要回答答应与否。”白微影双眸只有坚定。 司华圳微颦眉头,白微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淡嗯了一声,随即不再多言,白微影转身背对司华圳,开始计划着对策。 虽说她身手敏捷,但想要通过训练场的考核还有一定难度。 她紧握拳头,无论如何,此次,她都不会再让崇明身陷险境。 翌日一早,白微影便到了训练场,并换上了普通士兵穿的甲服,白微影与众人一起训练,却让众人都很是不自在,却又都不敢多言什么。 烈日当空,士兵们甲服下已然是汗珠流滚,而白微影仍旧坚持,众人见状实在不忍,有人悄声凑近,道,“王妃,您歇息下吧。” 白微影却面不改色,道,“我怎能率先毁约,若通过了三日考核,便能同上战场,你们对我都别手下留情。” 士兵很是为难,到了下午的两人对练时,白微影拖着疲惫的身体,面对两人一组的训练,她却强忍全身的酸痛,做出对招的架势。 对面的人很是为难,不知晓该如何是下手,就在此时,只听见司华圳清冷的声音传来,“让本王来。” 众人看过去,只见司华圳身着白衣,缓缓自人群中走来,他清逸出尘的气质能让天地为之失色。 随后他白衣一闪,便到了白微影面前,白微影还未回神,他手中的刀剑已然快如闪电架在了白微影的脖子上。 白微影心中一惊,没曾想,他速度竟如此之快。 司华圳双眸微眯,“你就这点本事,还想上战场?” 两人眼神对视,白微影却仍是不认输,她淡声道,“王爷,您这是趁人之危,我还未回头呢。” 司华圳低头,勾唇闪过一丝清冽的笑容,“战场上,只有生与死,没有君子与小人之分。” “重来。”白微影不甘道。 司华圳收回剑,当真便与白微影重来,白微影持剑,眼神坚定,她率先出招,剑尖稳准狠的此向司华圳,幸亏她还有身手敏捷这个优势,能灵活对招。 司华圳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道剑光,随即手如疾风一般,以袖挥开了白微影的剑,白微影快速手势一闪,借力一个转身,再回时已然侧了方向攻去。 她动作利落迅速,看得出来是有底子的,两人过了三招白微影便被拿下了,众人叹为观止,没曾想,一向看似柔弱的王妃竟能有如此刚强之时。 “如果没有一套利落的剑法和深知敌人的要害,最好就不要主动出击,这样,也会暴露你的弱点,给敌人一击必中的机会。”司华圳说完,白微影都记下了。 两人再是来了好几个来回,皆是白微影败掉,可白微影却仍不放弃,最后是已然恢复些的邹域过来,他扶住白微影道,“别硬碰硬,伤了自己的身体,我帮你训练。” 白微影这才反应过来,她若就这般伤了自己身子,根本毫无赢的可能! “多谢。”说完,白微影便转头一昏了过去。 邹域将白微影横抱走,司华圳脸色铁青,留下了军令状,谁都不想将此事外露一分,便离开了这里。 流风跟上前去,在旁试探道,“王爷,您对王妃是否太苛刻了,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女子。” 司华圳淡道,“你也觉得本王错了?” 流风忙摇手道,“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样,会不会将王妃,越推越远呀?” 流风一直在旁观察司华圳的眼神,司华圳微眯起双眸,随即大步离开了这里。 待白微影醒来后,便想继续训练,邹域却道,“三日后的考核,分别是过独木桩,骑射,还有攀岩,你有基础,三日,应该不成问题。” 白微影看向邹域,“你有好的办法?” 邹域点头,见白微影已然休息好了,带着白微影重新来到了训练场,“首先,过独木桩,你必须练习平衡,且拿着弓箭,又能练习准头,又能达到练习平衡的目地。” 白微影点头,二话不说便开始练习。 邹域见白微影如此认真,便暗自决定,自己要让白微影达到她的目地。 他上次找到男配,男配却要让自己当他在王府的卧底,他愤怒不已,断然拒绝,寒毒发作,最终还是白微影救回自己。 算起来,他欠白微影实在太多。 入夜了后,众人都在歇息了,白微影仍是在单脚站立练习平衡,且手持弓箭练习准头。 夜霜渐重,白微影面容仍旧没有丝毫的困意。 无论如何,为了崇明,她也定要去战场! 而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司华圳,负手而立,看着白微影,他一双精致深邃的眉眼复杂深幽。 就在此时,白微影体力不支从上面重重摔下,司华圳已然迈开了脚步,却见白微影快速爬起,那坚定咬牙的模样充满了自信,他便又收回了脚步。 就在此时,白微影转头看向司华圳方向,司华圳快速闪身与柱子后,白微影淡勾唇,她怎会不知,那个人还在。 他是想来收场,或是来看笑话,都绝无可能。 为了崇明,她定会坚持到底。 到了后半夜,她这才回到了小亭子休息。 慧梅一直在旁守候,见白微影如此,她心中又何曾不疼!可为了小少爷,小姐不会轻言放弃! 这,才是她认定的小姐啊。 第二日,白微影开始练习攀爬,不管摔下多少次,她仍是不向司华圳妥协,邹域在旁看的担忧不已,他给白微影准备了上好的金疮药,放在了亭子桌上。 第一百三十章 能放大远处的东西 待司华圳身着白衣缓缓而至,见桌上已然有了金疮药,转头看到邹域的背影,他握紧了手中的小瓷瓶,眼神深邃。 时间很快,到了三日后的前晚,白微影仍在反复练习,邹域对白微影充满赞赏,三日,她真的做到了! “多谢了,你回去歇息。”白微影对邹域道。 邹域一双眸子紧紧凝视白微影,“若你当真要上战场,我陪你一同。” 白微影知晓,他的人被司苑琼所胁,他放心不下,白微影可没那么自私,便道,“司苑琼有心为难你,你不用协助我。” 邹域低头,郑重的思量再三了后,便同了白微影的心意,留下来将自己的人救出。 “待我救出他们,再去沙场助你。”邹域郑重承诺道。 白微影淡道,“你有这份心已属难得,邹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邹域从没忘两人的话。 他握住拳头,示意白微影一拳为定,白微影同样握起拳头,两人击拳。 他们修长有力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好。 不远处,司华圳转身,身边气势冷冽。 翌日一早,白微影便在司华圳居高临下的注视下开始通关,她快速通过了独木桩,拿起了箭,对准了靶心,在慧梅流风的紧张注视下白微影快速射中靶心,她利落的身姿攀爬上了上来。 两人对视间,白微影上前行礼道,“王爷,我已经通过了关卡,现在是该同您一同出战了。” 司华圳抬手,表示同意,随即流风过来忙道,“王妃,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时间紧迫,快上马车吧。” 白微影点头,同收拾好东西的慧梅上了马车,白微影总算能好好休息一场。 慧梅见白微影累的倒头就睡,心疼不已。 待白微影醒来后,军队已然出了京城数十里了,也快入夜,司华圳命人扎营休息,点起篝火准备伙食。 他到了白微影马车旁,命白微影下马车,让人检查马车轮磨损情况,并道,“野外伙食不比府中,你若现在后悔,本王派人送你回府。” 白微影面容从容,已然被慧梅换上百褶裙的她拖着裙摆走到了司华圳面前,她双眸充满坚定与挑衅,“开弓没有回头箭,王爷,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见白微影如此笃定,司华圳便不再多言,点头转身。 白微影与众人一同在篝火旁取暖,她看向一旁拿出兵阵图分析的司华圳,他认真起来,长睫微颤,星眸动人。 就在此时,膳食上来了,只有简单的一菜一汤,侍卫搭了小桌上前来供白微影与司华圳用膳。 “若觉得苦,回府便是。”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颦眉,莫非,自己在他心中就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王爷,如此别致的一番风景竟被你说成了苦,是觉得,我白微影没有见识,还是说过于娇气呢?”白微影紧紧凝视司华圳,观察司华圳的变化。 司华圳抬眸,与白微影四目相对。 “那待你觉得苦了,恐就没有回头路了。”他淡道,随即低头用膳不再多言。 白微影用完膳后不想回到马车上,此时,她发现司华圳一人走向一边,白微影悄声跟上前,待走了有些远,见司华圳竟到了湖边。 这个湖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仿佛有无数珠玉在水面上跳动一般,不禁让人心生畅游的心思。 只见司华圳缓缓解开衣带,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司华圳竟是要在这里沐浴。 白微影转身,心想,这么久以来,自己都未是与司华圳越界,他也足够尊重自己。 自己可不能先越了这个三八线。 想到如此,白微影便想离开,可白微影想到,他已然是自己丈夫,自己多看两眼,总不算过分。 白微影转身,见司华圳已然在湖中沐浴。 他白皙的皮肤下月光下显得透明柔嫩,白微影颦眉,这个男人从来都只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难不怪这么白。 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不敢再继续看,转身大步离开。 没曾想,她却踩到了枯枝,发出了吱呀一声,白微影心中一紧,只见眼前白影一闪,司华圳已然披上外衣剑指自己。 他脸上仍带着水珠,更显白嫩出尘。 这就是所谓的出水芙蓉了吧。 白微影转眸不再看他,“我是无意到此,王爷您继续沐浴吧。” 司华圳微颦眉,“你看见了?” 白微影忙抬手,道,“没!王爷,我白微影可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司华圳挑眉,双眸中带着玩味,“是吗?难道本王看错了。” 白微影躲开剑离开这里,司华圳转身,看向白微影的背影,他一双精致深邃的眸子复杂深幽。 白微影回到了马车里,慧梅忙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了。” 白微影躺下,平复心情。 翌日一早,马车便开始行进,就这般行进了整整一月,才到达了边疆。 边疆的李将军接待了司华圳与白微影,“王爷,王妃。” 司华圳微点头,他带领的三十万精兵,如今面临着敌人的四十万余精兵,显然是不够的,不能硬碰硬,这也是皇上的计谋。 若司华圳不能完成任务,也便是处置白微影的借口。若完成了,自也为皇上了结了一桩心事。 李将军非常担忧,道,“王爷,现如今这里小战不断,屡受打击,幸好您来了。” 司华圳打开兵阵图,“你们守城辛苦了,接下来安排人换防,在这两个高地,随时待命,探清敌方内况,随时应战。” 李将军很是为难,“这,两个高地原本在我们区域内,不过就在昨夜,已经失守了。” 谁都知晓,高地对战事来说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有这个,便可。”白微影拿出了一个小筒,李将军好奇道,“王妃,此是何物?” 这是白微影前段时间在藏经阁偶然看到的望远镜,相信有这个东西,定比高地还要便捷许多。 “能放大远处的东西。”白微影示意李将军试一下,果不其然,很是奇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也的确是仁至义尽 他惊奇道,“王妃!这实在有用!” 这便解决了没有高地的事,李将军忙是让人去做,此时,白微影忙开口,“李将军,请问你这里有个叫白崇明的少年吗?前段时间才到的边疆。” 李将军思索了一下,“白崇明,很是耳熟,这般,我让人帮你找找。” 白微影点头。 此时,突然一阵轰隆巨响,紧接着又是一阵,众人出门一看,从城墙外竟然投进来了火石!火石猛然砸在房顶上,街上,将士四处躲藏,躲不过的便被重重砸在地上。 白微影见状,心中十分担忧崇明!他那小身板在这种时时刻刻充满危机的环境能存活下去吗! 就在此时,一块火石正要朝着他们掉落下来!李将军忙道,“王爷王妃小心!” 白微影心中失神,想着崇明。 就在此时,她腰间一紧,随即一阵天旋地转,旁边呼啸风声而过,一阵晃动,白微影这才回神,见司华圳精致的面容就在自己眼前。 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白微影推开司华圳,“多谢王爷。” 司华圳淡道,“不谢。” 李将军忙是跑过来告罪,“末将未能救驾,请王爷责罚!” 司华圳看向周围的情况,已然快成了一片灰烬,“你带一队人死守城门,本王上城墙。” 说完,一旁的流风忙召集人马同司华圳上了城墙,白微影见状,正想跟上前,李将军却拉住白微影道,“王妃,此时万万去不得呀!” 白微影甩开了李将军,淡道,“本王妃与王爷同气连枝,若他出了事,本王妃也不能独活。” 说完,白微影便准备跟上将士上城墙,李将军见状,忙是带着白微影施展轻功上了城墙,白微影道谢了后,便见司华圳正在命弓箭手落位。 只见他一声令下,他精心培养出来的精英射手瞄准齐发,投石的人便死去一大半,这时,城门也已然加固,炮手也已然就位,开始反击,对面的人瞬间便被打的落花流水。 对面的耶律将军见司华圳站于城墙上,他指着司华圳,道,“司华圳,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你不是号称战神吗?待本将军破了你这城墙,让你这战神颜面扫地!” 司华圳淡道,“是吗?得要你有这能力才行。” 这人被气坏了,迫于压力带着他的人忙离开了这里。 白微影早就听闻这个耶律将军是个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可是月照国有名的大将。有些人并不知,战场上最好对付的便是意气用事的人。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道,“这并不能算赢,我们要出城门反击才行。” 司华圳点头,“是。”两人缓缓下城墙。 “我听说过耶律将军,他虽说勇猛非常,但却禁不住激将法,我们可以用计谋,就算不能一把将他们全军覆没,却也能逐步吞并。” 白微影说完,司华圳看向白微影,微微颦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耶律将军。” 白微影心中一惊,一时嘴快,竟是说了出来。 前世时,她一人在后院时常孤寂,便听说书人排趣,耶律将军的事也是从说书人那里得知。 白微影却反问道,“允许你打准备之仗,便不允许我提前了解吗?” 司华圳淡道,“你只需保护自己便可。”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虽说,司华圳的确善于用兵,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不然,前世时,他又怎会输给司苑琼。 “多个人就多份智谋,王爷,此时,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你王妃,可以是你的谋士,这般,你便不会担忧我的安全。”白微影主动请缨想为司华圳出谋划策。 司华圳与白微影对视,不过,一双眸子冰冷,没有温度。 气势冷冽。 “你以为,你算什么?本王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说完,司华圳错身而过,不再理会白微影。 他这是不想白微影插手战事,可白微影怎会不知,他是怕自己受伤。 白微影大步跟上前,“不知晓你听过空城计没?” 司华圳冷漠道,“当然听过,可此计若输,便是满盘皆输,只能用于生死一博。” 白微影勾唇淡道,“可我们并非是生死相搏,耶律将军不惧空城计,我们也只是以空城计为幌子,引他进城,来个瓮中捉鳖。” 此时,李将军走上前来,正好听到白微影所说,他眼中一亮,“这倒是不错,他耶律能用阴谋偷袭,我们怎么不能来个埋伏呢?” 司华圳却冷声道,“此事不需王妃操心。”说完后,他大步离开这里。 “王爷外冷心热,其实呀,是担心王妃您的安全。”李将军道。 白微影看向李将军,“你怎么知晓?” 李将军不假思索,道,“适才我看的清楚,火石掉下来,他将您救下,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李将军这般说,只可惜,白微影刚才未是看见担心自己的眼神。 “他一向都如此自负吗?”白微影看着司华圳的背影,眼神淡然。 李将军低头一笑,“王爷这不是自负,他不会轻易采用任何人的法子,都要经过他的细心推理觉得可行后才会采用,不然,哪能百战百胜呀。” 李将军说完后,便同人去加固城墙了,白微影跟上了司华圳,这时,流风上前来,道,“王妃!王爷适才说了,接下来让我跟着您,一刻也不能离开。” 白微影好奇道,“你不是他的得力助手吗?没了你,他岂不是要亲力亲为了。” 流风低头,很是为难道,“其实,王妃,王爷一直都在让我跟着你。” 白微影心中一惊,“你说什么?” 流风忙解释道,“王妃你别误会,不是跟踪您,只是,王爷怕您有个什么万一所以才让我跟踪您的。” 白微影眼神微动。 虽说,他在自己面前一向冷漠,可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也的确是仁至义尽。 “嗯。”白微影淡道后,流风跟了上去。 由于这片区域已经是被毁坏,故而只能到距离城墙更远的地方居住,这般一来二去,实在过于浪费时间,白微影便向司华圳提议,“我们可以修建地洞,不仅能躲避他们的箭石,还能节省奔赴城墙的时间。”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是你弟弟 “不仅如此,还能配合空城计,这般来,便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白微影说完,司华圳眼中难得一亮。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他带来的三十万大军,立即开始动工,城墙上,司华圳派人日夜监守。 而李将军也找到了崇明,当崇明见到白微影那刻,满是激动,道,“姐,你如何来了。” 白微影也回抱住崇明,随即松开了后上下打量崇明,确定崇明没有事后才放心,道,“崇明,你没事就好。” 崇明一双眸子紧紧凝视白微影,“姐,这里不是你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还是回宫吧。” 白微影将自己已是敬平王妃的事告知了崇明后,崇明不可置信,这才没几日,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忙道,“姐,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 白微影摇头道,“倒没什么,你放心,姐是特意来找你的,这次边疆爆发大战,幸好你没事。” 白微影这般说完,崇明看向白微影,道,“姐,你切勿担心,我知晓保护自己。” 他说完后,白微影这便欣慰不已。 由于众将士的不懈努力,三日便将地宫建成,司华圳并人在下面埋伏好后,便展开了空城计,耶律将军收到了报后很是疑惑,怎么会大开城门。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到空城计,竟然想用此方法吓退他!他可是足足多出十万大军,又怎会是惧怕司华圳! 想到此处,他抬头大笑而起,便让人冲进去,可这里面一片废墟,显然是前几日他命人投的火石摧毁了这里。 就在此时,城门口外突然大面积塌陷,下面尖刀布满,这些人便血溅当场,且突然一只火箭飞来,这里便滚滚燃烧起来,原本,这下面不仅有尖刀,还有桐油! 这熊熊的烈火切断了耶律与他后面部队的来往还有回头路。 他紧张道,“是谁!” 他一下损失了一部分军队,却也心中并不惧怕,就算是使用车轮战术,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就在他让人四处搜寻都没有结果时,却不时有人遭受毒手,却找不出人来!耶律快要疯了! 他带领着人四处找寻,最终得来的结果却是自己的人不断丧生!他瞪大双眸,大声道,“我知晓你们在这里!给我出来!” 他的大声并没有得来回应,反而是得到了一大片箭支冲来,他忙是带领人冲向箭支源头,不顾箭支危险,就在此时,却被脚下的伪装的绳子给扳倒,一时之间,众人全部摔成一团,而在前带头的耶律更是被压了好几层。 耶律被人扶起来后气到肝疼,就在这时,箭支势头过了,又从另一个方向又出现了箭支群朝他们冲来,他命盾卫上前开路冲过去,就在此时,他们的背部却直直冲来箭支群,一时之间众人悉数倒地, 耶律忙是命人回头,这时他想到自己已然是中计了!看来,他必须是想个办法冲出去!而转身看城门外的大片火海,根本是不可能的! 就在他犹豫间,无数个方向的箭支群齐齐冲来,他身旁的将士道,“保护耶律将军!” 众人围城一团将耶律保护在其中,箭支停下后,耶律的人已然死了了一大半。 他带进来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只剩几千人了。 就在此时,司华圳带人缓缓而至,耶律将军直视司华圳,道,“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司华圳邪魅一笑,“本王从未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况且,以多压少也不是英雄好汉的行为。” 说完,耶律剑指司华圳,他挣脱开将士的包围保护,一步一步走向司华圳,“今日是我输了,输在太大意,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司华圳淡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耶律将军,得罪了。” 说完,司华圳快速出手,他动作快到重影,耶律根本未是反应过来,便被司华圳打倒在地,他不敢相信,司华圳的力量竟如此强大。 若是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是司华圳的对手! 光从这一点,他耶律就已经输了! 司华圳将他制服了后,众人皆是道,“王爷威武!” 紧接着,城墙上高高挂起旗帜,耶律被拦在外面的将士看到了后不禁心惊胆战,没想到,这般块耶律将军便输了! 耶律被带到了城墙上后,本以为这些将士会因此降服,没曾想,就在此时,一只箭横空飞来,耶律便死于当场。 这让他的将士很是愤怒,并扬言定会踏破城墙,紧接着便迅速退下。 司华圳颦眉,他并非此意,本想借由耶律息战,他不想看到更多人死亡,没曾想却挑起了两国怒火。 白微影上前来,见耶律已然死在面前,不禁惊道,“这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暗处的人不想司华圳抓到耶律,这般,耶律就会是成为他们一个大的阻碍。 就在此时,李将军过来道,“王妃,您的弟弟白崇明来找你了。” 白微影脸色一喜,便到了白崇明面前,谁知,司华圳竟也跟上。 崇明识得司华圳,当见到司华圳时,他眼中一亮,“这便是我的姐夫了吗?” 白微影一怔,崇明还真一点都不见外。 司华圳轻点头,出言道,“不错,本王便是你的姐夫。” 白微影心中一紧,没曾想,司华圳竟会搭理崇明。 司华圳一向对人清冽,可没有如此亲热的时候。 崇明拉住司华圳的手,“姐夫,你和我姐可真般配,光是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到赏心悦目。” 崇明如此之说,显然是带着拍马屁的意味。 白微影心中忍俊不禁,就看司华圳如此回应。 崇明并不知晓,司华圳不喜人靠近,就连触碰也不行。 没曾想,司华圳竟未是推开,他转而看向崇明,双眸竟出奇的温柔,“崇明,你先去休息,姐夫与你姐有话说。” 崇明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点头退下,白微影转身过去,淡道,“王爷不是不喜人靠近吗?” 随即,司华圳冷冽声音传来,“他是你弟弟。”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心里只能有本王 白微影心中微动。 “有何话,你就说吧。”白微影坐下,声音淡然,她已然敛去心中波动。 “你的方法甚好,想要什么赏赐皆可。”虽只是淡淡一句,却已然对白微影很大的肯定。 白微影转眸看向他,“那你还送我回去?” 司华圳淡道,“你已然证明了你自己的实力,不需回去了。”他这般说完后,白微影面上总算一喜。 她转身看向司华圳,微微行礼,“如此这般,多谢王爷了。” 白微影说完,抬眸便对上他一双深邃有加的眉眼。 只见他薄唇轻启,“本王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兵法。” 他的气息靠近,冲击着白微影的心神,白微影堪堪稳住,面容仍旧沉稳。 “不过是偶然见得,王爷,难道怀疑妾身是奸细吗?”白微影抬眸看他,两人四目相对,白微影撞进他深邃有加的眼眸。 突而,司华圳唇角扬起,双眸泛起点点星辰,一刹那,绝美无双。 白微影心神一动。 “本王不会怀疑王妃,只不过,”“只是好奇罢了。” 白微影看向别处,并错身与司华圳拉开距离,“王爷适才说了,要满足妾身想要的赏赐。” 司华圳道,“那是自然。” 白微影转身,看向司华圳,“若回了京城,妾身想要您一半的家产。” 刚坐下准备喝茶的司华圳没忍住,差点喷出来,白微影实在是狮子大张口,开口便要司华圳一半的家产。 司华圳微颦眉,“你确定?” 白微影点头,双眸非常真诚,“这样,我帮你经营,我们五五分成,如何?不然,那么好的店子可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 白微影说完,司华圳看向白微影,一双眸子中竟只有柔情,“可本王的,不就是你的吗?” 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没曾想,他竟是会这般说。 但白微影却也只是勾唇一笑,“若你的,当真是我的便好了。” 司华圳一步一步走近,“我们是夫妻,本为一体,难道,本王的,不是王妃你的吗?” 他这般说,仿佛两人当真非常恩爱一般。 白微影低头一笑,现在的司华圳,实在是越发会演戏了。 白微影推开了司华圳,道,“王爷,别忘了,我们只是作戏,请您不要靠妾身太近。” 司华圳眼神微微一紧,“你就这般不喜欢本王?” 白微影颦眉,自己有说这话吗? 并没有吧。 他竟这般说,倒让自己有些意外,里面仿佛是充满了浓浓的醋味。 “王爷,妾身并未是有这个意思。”说完,白微影转身离开,司华圳见状,竟是主动出手将白微影的手拉住。 白微影回头一看,两人眼神对视。 司华圳这才淡道,“你别忘了,本王如今才是你的丈夫。” 白微影低头一笑,未是想到,他竟然是会说出这般的话。 “然后?”白微影反问。 “所以,你的心里,只能有本王。”他淡淡道完了后,便离开了这里。 白微影双眸失神。 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表明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吗? 不知为何,自己竟是觉得,这个男人突然有些幼稚到可爱。 入夜了后,白微影用完了晚膳,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而流风仍旧是跟着,白微影转眸看向流风,冷道,“我想一人走走。” 流风很是为难,道,“王妃,这不能怪属下,是王爷让属下跟随您,不能离开半步。” 白微影微微一眯眸子,身上散发出冷意。 不知为何,流风心中一颤,如今,王妃和王爷越发的像了。 就连身上这气势也开始相同。 一样的冷冽逼人。 “下去。”白微影继续淡道,流风知晓若是得罪了白微影,接下来,可有自己好果子吃了。 他只能退下。 白微影总算能一人得静了,而流风却忙是去告知司华圳,司华圳同样微眯双眸,身上冷意迸发。 “本王不是让你跟紧她吗?”他的动作,与白微影可谓是神同步。 流风忙是低头认错,自己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做中间这个左右为难的。 “王爷,王妃的脾气您也是知晓的,您就别为难属下了。”他说完后,司华圳收回了身上的冷意,不再多言,轻功一点也便离开了这里。 白微影一人到了一座小山脚下,夜幕降临,皓月当空,这山上仿佛也蒙上了银纱,白微影心中豁然开朗,自己有许久未是这般散心了。 她到边疆来,是为了崇明,若能助得崇明立下军功,这也能荣耀回京,如此,崇明一生荣华,自己也算心满意足。 只不过,她为了崇明考虑,而自己呢。 前世,她被困王府中,如今,仍旧重蹈覆辙当了王妃,她应该深知,自己不能动情,否则,也会同前世一般,落得个独守空闺的下场。 男人,最是靠不住,她这辈子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自己身上。 到了山顶后,白微影对着皓月,心中无限遐想,“老天,只希望这世的王妃,不再是让我同属下场。” 白微影闭上双眸,感受着空气中湿润的泥土香气。 就在此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白微影警惕回眸,却见是司华圳,她这便放下心来。 “王爷,坐吧。”白微影随意拍了拍旁的位置。 司华圳见白微影没有一丝矜持,竟直直的坐于地上,原本双眸波澜不惊,最终还是在白微影身旁坐下。 “王爷,您能说说这么久以来,你的目标是何?”白微影看向司华圳,不知不觉,竟沉浸在他的美颜之中。 司华圳看向不远处的夜景,淡道,“本王的目标,只有一个,安身立命。” 白微影也缓缓看向远方。 “安身立命,虽说只有一个,却也难做,皇上对你应该是忌惮有加吧。”白微影想到前世的司华圳,并未是有夺得皇位之心,最终还是在那一夜,败给了司苑琼。 “你知晓的实在太多。”司华圳并未看向白微影,两人声音淡然,像是谈心的伙伴。 白微影低头淡笑,“若不知晓太多,恐又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白府中活下去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真是长大了呢 司华圳微微颦眉,白府,怎么就成了吃人不吐骨头。 他看向白微影的侧颜,却见白微影双眸没有任何波澜,有的,只是淡然。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外表坚强的女人,竟心生了怜惜之情。 自己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她皆是独立冷静,从未是像现在这般,与自己安静谈心。 可也是这时,自己竟知晓她心中的真实感受。 “那个白府,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温度,我想做,只是脱离白府,和崇明,奶奶能够独立生活。”说着说着,白微影双眸开始闪着晶莹的光起来。 司华圳伸出手,放在了白微影的肩膀上,也算是安慰白微影了。 按理来说,司华圳并非是会安慰别人的人。 白微影转眸看向司华圳,“你心里也并非好受吧,宫中的险恶我也知晓。” 司华圳收回了手,眼神同样收回。 “宫中的事,我心中清楚。”司华圳只淡道,也并未再是多说,显然,他仍旧没有是对白微影打开心扉。 可白微影也未是在意,这实在是需要一个过程。 “你帮我很多次,我也该报答你,有些事我不能说太多,免得会被冠上挑拨的罪名。你要小心司苑琼,他的野心全都藏于面下。”白微影说完,潇然起身准备离去。 司华圳同样起身,叫住了白微影,“司苑琼?你是否知晓些什么。” 白微影想到了此时的司苑琼应该是在宫中准备筹备势力,准备一举登帝,忙道,“你马上让人监视司苑琼,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知晓!” 白微影如此急迫,让司华圳怀疑了什么。 他颦眉道,“发生了何事?” 白微影很是自责,都怪自己,现在才是想起。 “你要信我,此次,司苑琼在京城不会安分。”白微影坚定说完。 司华圳脸色深沉。 白微影所说不无道理。 他早就已经知晓,司苑琼是个心口不一的人,他野心极大,但也没有联想到会是这么快就危及帝位。 而白微影此番,倒是让他不得不怀疑。 “你为何会怀疑淮安王?”司华圳很想听听白微影的见解。 白微影很是为难,总不能将自己重生的话告诉他,这般,他可能会将自己以鬼神的名义给抓起来,到时,她白微影才是给自己挖坑。 这可决计不行。 白微影很快想到,便道,“司苑琼的野心王爷您也清楚,若他一旦得势,首先,要开刀的就是王爷您,权势之事变化莫测,还请王爷重视。” 白微影说完,司华圳双眸更是深邃。 白微影竟知晓司苑琼的真面目,倒让自己很是意外。 当白微影满怀期待得到司华圳的回答时,却是,“那为何你与司苑琼走的如此之近,是同样有反心吗?” 白微影眸子一紧。 她知晓,司华圳是个怎样的人,若对他是有害的,他定先除之而后快,白微影想到在战场上他杀人如麻的模样,忍不住退步,就在此时,她脚下一滑,竟直直向后倒去。 白微影紧闭双眸,下面可是悬崖! 就在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的腰间揽住,白微影睁开眸子时,便见司华圳精致绝美的面容呈现在自己眼前。 等反应过来后,白微影忙推开了司华圳,并低头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司华圳转身,只淡道,“本王不过开个玩笑,王妃,莫是心虚了?” 白微影为自己辩解道,“并非如此,王爷,妾身与司苑琼何关系,您最清楚不过,您的密探怎会查不到妾身与司苑琼的来往呢,况且,妾身对他,并未有好感,他不是妾身想要结交的人。” “那为何,他屡次助你?” 白微影不假思索,“他想收买妾身,来对付王爷你,只可惜,妾身的身心只能被王爷所有,这一点,王爷大可放心。” 白微影说完,并不知晓,背对他的司华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最好不过。”说完,司华圳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微影心中一惊,高手的世界,实在是来去自如! 待下了山后,慧梅上前来道,“小姐,您去哪儿了。” 白微影看向慧梅眼中的担忧,心中很是感动。 她拉起慧梅的手,“别担心我。” 慧梅也同样拉起白微影的手,“我怎能不担心,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在慧梅的心中,早已是将白微影当做了她的亲人看待。 白微影安抚好了慧梅后便入房去歇息了,就在此时,崇明过来找到慧梅,他的眼神与白微影想见时完全不一般, 更多的是从容,冷静。 “慧梅,这段时间我姐并未有什么事吧?” 慧梅摇头,“小少爷,小姐嘻嘻很担心您,这次来边疆,也是为了您。” 崇明轻点头,“有这样的姐姐,是我白崇明的福分。” 就在此时,慧梅试探问道,“小少爷,今日你与王爷那般亲近,出乎小姐的意料呢。” 白崇明知晓,慧梅也疑惑了。 他低头淡笑,“若我与敬平王能和睦共处,是否能让敬平王对姐好些。” 慧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白崇明主动向司华圳示好,是为了小姐! “小少爷!小姐若是知道了您的这番苦心,定然会欣慰不已,因为,您真的可以让小姐宽心了,也能独当一面了。” 白崇明看了慧梅一眼,勾唇轻笑,“是吗?若真是如此便好,这般,便不会连累姐姐了。” “好了,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慧梅。”白崇明轻拍慧梅肩头。 慧梅忙是点头,“小少爷!您放心,我一定会不负您的期望!” 他们并不知晓,房中的白微影并未是睡着,她听到了屋外崇明与慧梅的对话,心中一暖。 崇明,当真是长大了呢! 如今,也会为自己着想,更也能拉下面子,主动向司华圳示好,为的就是自己这个姐姐处境能够好过点。 看来,这段时间,他真的长大不少。 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她这个做姐姐的,定要好好保护崇明,这般体贴的弟弟,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愿意吃自己夹的菜 就在众将士认为敌军不可能再来犯时,竟传出消息,粮草被烧毁! 司华圳与李将军赶到粮库时,里面传来米被烧焦的味道,李将军气急败坏,“这些人太过分了!竟用这种阴险的手段!” 司华圳面色仍旧从容,看向附近,他并未看到任何敌军能钻空子的地方,随即转问一旁的人,道,“你发现敌军了没?” 粮草负责人忙是跪下,颤抖着道,“属下当真什么都未发现,适才有一自来熟的兄弟过来同我喝酒,待醒来时已然是起火了,且这外围都有桐油,显然是有人预谋,定是刚才那个人所做。” 司华圳微眯起深邃精致的双眸。 李将军拎起这人道,“都什么时候,你还敢喝酒!” 这人忙是求饶,李将军也知晓,这粮草已然是回不来了,一个大男儿,也失态的不成体统。 “王爷,这般看来,我们没了粮草,接下来定只有输了!”虽说李将军并不想承认,可没有了粮草,接下来如何能发兵! 司华圳看向李将军,一双眸子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这件事,绝对不是敌军所做,本王部署的防线,就算敌军的人能逃过,也不可能接近重兵把守的粮草。”司华圳淡道。 李将军更是疑惑,既不是敌军,那还能有谁。 “先不用想这些,李将军,这几日趁着敌军在休养生息,你抓紧时间整修队伍,本王要去附近的县城筹集粮草。”说完,司华圳轻功一点,便离开了原地。 李将军也只得如此,他转身再看了一眼燃烧成一堆火海的粮草,根本无法救援,心中再是一阵叹息。 翌日一早,白微影起身找到司华圳,见他集结了一部分人马正要出发,白微影拦住他,眼神坚决,“王爷要去哪儿?” 司华圳只淡道,“昨夜粮草失火,本王要去附近县城筹集粮草,你就在这儿,有重兵把守,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微影颦眉,“那你所去便有性命之忧?” 司华圳不愿再回答白微影,转身便想上马,白微影拉住了他,“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夫妻,本为一体,为何有事你不让我随同。” 司华圳转身,精致深邃的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你可想好,此去一趟,并非比这里安全。” 白微影已然确定。 若司华圳有什么事,自己这个敬平王妃可就只成了虚假的名头,各方势力不会放过自己。 她陪同着,至少还能放心些。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白微影不禁心生心虚,她当真只是为了自己,才会陪同司华圳前去吗? “那好。”司华圳先行上马,居高临下向白微影伸出手,白微影不假思索将手放上去,白裙翻飞间,白微影已安然落座。 司华圳正想挥动缰绳,白微影向后靠紧司华圳怀中,司华圳感受到了她的畏惧,便放小了力气挥动缰绳。 到了晌午,司华圳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干粮与水,淡漠的声音传来,“时间紧迫,便不停留用食了。” 白微影嗯了一声,简单食用了后,收了起来,到了这个县城时,已然是下午时分,白微影总算能下马了,县令闻讯赶来,忙是迎接道,“恭迎敬平王,敬平王妃大驾本县!” 司华圳负手而立,气势冷冽逼人,他淡道,“本王此来是为了筹集粮草,待战况结束,本王自会拨回给你们。” 县令忙道,“王爷客气了!我们这便下去筹集粮草!您先歇着,来人,准备上好的膳食。” 县令下去忙碌了后,不过一会儿,下人便端上来了各种家乡菜,色香味俱全,可司华圳仍无动于衷,他吩咐他所带的人马先行用膳并休整,待拿到粮草过后即刻出发。 将士们很是尴尬,道,“王爷,您先食用吧。” 司华圳周身气势骤冷下来,“本王的话都不听了?” 将士知道无法推辞,感动不已,道,“是,王爷!” 白微影知晓,他已然一天未用膳了,而自己吃了一些干粮,他却滴水未进,有膳食在面前,却给了随行的将士食用。 白微影不禁心中明了,为何皇上司苑琼会视他为眼中钉。 司华圳如此得人心,已然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 白微影肚子也饿,但看到将士们实在饥饿,倒也不忍上前打扰他们,她正欣赏这里的建筑风格时,司华圳手端托盘,上面有饭菜汤。 他冷声道,“此行辛苦王妃了。” 白微影收下后,在石桌旁坐下,既已然饿了,她不会与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食用了后,却见司华圳并未有想再添一副碗筷的架势,白微影看了一下自己未动太多的膳食,便夹了一块盘子另一边缘且从未动过的肉,道,“王爷且看,这是妾身筷子未沾取过,您先食用。” 白微影怕自己夹落,掉到司华圳衣服上,用手在下面捧着,细心可见。 司华圳脸色平静,毫无反应。 白微影对上他的眸子,此时,竟在他的眸子中看到了星辰。 一霎那,她仿佛迷失在了司华圳的眸子中。 可司华圳仍无反应,白微影意识自己的失态后,她以为司华圳是因为这个筷子是自己用过,便拿出手帕正想擦拭干净,没曾想,司华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本王还没吃,收回做甚?” 白微影心中一惊,他这是愿意吃自己夹的菜? “哦。”白微影淡回应道,随即为司华圳夹菜,这般下来,司华圳总算吃完。 两人都算吃饱了后,司华圳让人收走了膳食,白微影突而觉得有些乏累,她手撑额头,正想是休息下,渐渐的,实在忍不住,她趴在了桌上。 就在此时,司华圳缓缓看向白微影,微微眯起了一双眉眼,只见他广袖一挥,便盖住了白微影。 他就在这里坐着,一直是用自己的衣袖为白微影盖住。 待县令忙是跑进来,道,“王爷!五万斤粮食已然筹集好了。” 白微影缓缓睁开双眸,司华圳快速收回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事定能过去 白微影听闻五万斤粮食已然是筹集好了,她看向一旁端坐好的司华圳,道,“王爷,这般我们该出发了吧。” 司华圳微点头,白微影起身,微微伸展了一下身子,却见司华圳行动有些迟缓,道,“这是?” 司华圳淡道,“无碍。” 他越是这般说,白微影便越是觉得有事,但打量了下,倒也没有任何异样。 司华圳让人准备一下,这五万斤粮食便用牛车装好便准备上路。 县令准备了许多干粮让人在路上吃,司华圳让人收下了后便一路前行。 而此时已然入夜,实在不好快速前进,便只能放慢行程。 两人也得以能悠闲一些,白微影不禁出声问道,“司华圳,你说,那些粮草会是谁放的。” 司华圳淡道,“你认为呢?” 白微影不假思索,“原本,我也认为会是敌方所偷袭,可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无可能是京城的人所做。” 白微影说完,司华圳眼神微眯,“你有何见解。” 白微影继续道,“王爷应该知晓,京城的人,并非完全都是好意,而有些人,甚至时刻都在等王爷您左右为难,这般看来,其实,他们的嫌疑倒也挺大。” “此话,你对本王说即可,别的人不能提起丝毫。”司华圳冷道。 白微影只得不满,道,“是。” 她怎么可能会是不知,司华圳是不想自己惹祸上身,故而如此说。 “你适才唤本王名字?”司华圳突而道。 白微影脸色一惊,自己适才也是因为一时嘴快,便直接唤了他的名字。 “这是我们太熟,故而便直接唤了您的名字,若您生气,那您怎么罚妾身都可以。”白微影知晓,此事的确是自己的错,故而,司华圳罚自己。自己也是认可。 “不,本王觉得,这比你唤本王王爷要顺耳一些。”司华圳说完,白微影不敢置信,司华圳竟会是这般说。 怎的,他竟然还喜欢自己唤他的名字! “那,以后我叫你阿圳?这样,才能符合我们夫妻的身份。”白微影转而看向司华圳,两人脸对脸,非常亲密。 白微影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 白微影忙是回头,再试探问道,“王爷,您觉得如何?” 司华圳嗯声传来。白微影低头,竟忍俊不禁。 不知为何,两人的相处竟变得那般自然。 司华圳能感觉到白微影的笑意,随即,他也忍不住勾唇,但反应过来后,他不禁惊奇,自己这是如何,竟会白微影因为叫自己阿圳而欣喜。 在自己心中,她何时变得这般重要? 路程到了一半后,已然是后半夜,白微影躺在司华圳怀中渐渐睡去,司华圳感受着白微影这一小团窝在自己怀中,心中竟然是横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就在此时,树林中竟然发出了一阵可疑的声音,司华圳提高了警惕,将士们也已然是发现,做好了作战准备,不过一会儿,里面竟然是冲出来了许多难民! 这些是因为边疆打仗而四处逃散的难民!他们冲上来便抢粮食!由于难民实在太多,将士正想动手保护粮食,司华圳却道,“不得伤及无辜!” 将士们实在为难,既然不能伤害难民,那又怎能是抢的过他们呢! 且这些难民人数众多,就算是采用人海战术,将士们也是杀不完的。 司华圳微眯眸子,这些难民就这般直直的冲出来,绝对是有蹊跷! 就在此时,白微影已然醒来,她见状,不敢置信,转头看向司华圳,司华圳快速闪身,将白微影带下马。 他快速抓住一人,质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这个难民浑身破败,见司华圳眼神冷冽,被吓得忙是说了实话,“是有人跟我们说,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这里全是粮食!” 白微影听闻,瞪大眼眸。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走漏风声!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果不其然,他眼神复杂,这件事背后的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司华圳放开了他,到了白微影身旁,将士们见状,忙是道,“王爷!” 他们很想上前杀了这些难民,这可是前线的救命粮草呀! 司华圳抬手,示意不准冲动,这些难民不仅多,且还无辜。 “再想办法吧。”司华圳带领将士离开了这里。 而这里,便成了这些难民的天下。 白微影知晓,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为难司华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粮草的事,便道,“阿圳,现在我们只能回去,看看还能否搜集粮草。” 司华圳颦眉,“嗯,此番本王所带人太少,需得再多派人手。” 他转眸看向一人,便对他道,“你去告知李将军,派一万精兵过来守护粮草。” 他再将令牌给了另一人,道,“你赶回县里去,筹集粮食,且吩咐周围的县,节省时间。” 安排好了后,司华圳与白微影便只得上马,往县里回去。 白微影淡道,“你别担心,此事定能过去。”因为司华圳命不该绝。 司华圳不由得勾唇嗤笑,“希望如此。” 他现在越发会在白微影面前显露情绪,这倒是让白微影很是意外。 待到了白天后,总算是到了县城,县令知晓了此事,他筹集粮食,却也只筹集到了一万斤粮食,这跟之前相比实在太有差距。 可现在也只是先行救急,因为一万斤粮食的确算少,故而运送起来也算快多了,且县令也命人助力,这般下来,安全便有了不小保障。 司华圳还要运送粮食回去,可白微影身体已然吃不消,故而,白微影便请命留下,等候并筹集从各个县运过来的粮食。 “做本王的王妃,却没能让你安逸享福。”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摇头,“阿圳,你说过,我们夫妻一体,且,以后你叫我微影,比王妃要顺耳得多。” 司华圳低头勾唇,“是,微影,那为夫去去就回,这次,为夫定护好粮草,不让娘子担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本王不能退却 说完后,他转身上马,两天没合眼了,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倦容,而此番,皇上与司苑琼却在京城算谋远方,享受荣华。 白微影不禁心中对他们产生厌恶,边疆已然如此,为了想打败司华圳,将整个国民的安危置之不顾,实在枉为君臣! 她已然熬不住,快速合眼休息好了后,再次醒来已然是晚上,司华圳安排去邻县筹集粮食的人回来了。 白微影对赶回来的县长们亲自道谢,道,“本王妃在此道谢格外县令了,待边疆平定,本王妃与王爷定要上奏皇上,一一为你们论功行赏!” 白微影说话冷而有力,在场的县令皆是被白微影的气势所折服,不愧为王妃,身上的气场和王爷如出一辙! “王妃,此事倒不着急!若能解决前线危机,就算拼了我们的老命又何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王妃可千万别见外!”他们义愤填膺道,这一点,让白微影心中一暖,这个时候,幸好上下一心,否则,就真无转机了。 白微影向他们亲自鞠躬,道,“如此,多谢你们了!” 他们忙是想扶住白微影,道,“王妃,我们亲自带了人来!若是有难民再敢抢粮食,我们人多势众,便不怕他们!” 白微影点头,同时,她还想有个不情之请。 “各位大人,你们也知晓了,那些难民如今无家可归,若你们此时收留他们,便不会有难民再作祟,你们将这些难民分摊下去,自也不会给你们造成太多负担。”若是不能解决这些难民,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等他们吃完上次抢劫的粮食,还会再来! 如此这般,前线的战机只能被延误! 县令十分惊讶,没想到,王妃竟然会想出如此好的办法! “王妃,此计甚好!”各县令纷纷赞同。 白微影心中欣慰不已。 翌日一早,众人便准备启程,果不其然,到了这里,这些难民已经将粮食吃完,再是冲上前来,侍卫们连忙将粮食给围住不让他们靠近。 白微影见状,这些难民不停暴动,如此这般下去,会影响前线战机,将士们人心惶惶,怎能好好打仗! 一人冲上来,重重咬上白微影,县令见状,忙是让人护住王妃,情形越发不好,白微影大声道,“若再暴动者,将格杀勿论!” 说完,她抽出腰间软剑,直刺向适才咬自己的人,但并未刺向心脏!故而不会死亡。 她一动剑,在场的侍卫皆是齐齐亮剑,吓得这些难民抱头不敢再乱窜。 白微影周身气势冷冽逼人,她重道,“这些粮食是为了前线战机!若城破了,将会有更多的人流离失所,我们并非对你们不管不顾,此番,众县令们便是过来安顿你们的!” 白微影说完,看向众县令,见他们没有异议,继续道,“你们人数众多,县令们将你们平均分入几个县城并安置你们,你们可有异议?” 这些难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没有异议! 只要能有人愿意收留他们便好! 他们忙是道,“我们知错了!我们不敢再胡闹了。” 几个县令上前来,分别说出自己是何县,并命要入县的人到他们身旁并清点入册,他们总算是安静下来。 白微影呼出了口气,让人将自己刺伤的那个人包扎,同时低头看向自己被咬出血的胳膊,脸色难看。 那个人下嘴可真是不留余力! 白微影带领人一部分人继续上前,将粮草护送到前线去,过了一段路程,眼前黑衣一闪,待站定后白微影这才看清,竟是邹域!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白微影记得,自己嘱咐过他,留在京城,等待时机将他的人救出来,没曾想,他还是跟上了。 他见白微影的胳膊竟是出血了,忙是上前道,“你没事吧?” 邹域一时没了分寸,他抓住白微影的胳膊。 众侍卫见状,皆是别过头,当做未是看见。 白微影淡道,“没事,小伤,你怎么来了?” 邹域这才道,“我听闻了你们的事后,已然筹集了粮食,过两日便到了。” 白微影很是感激,可想到他这么多的粮食又会是从哪里来的呢,白微影好奇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邹域出手,定不是小手笔。 “你放心好了,这都是我通过民间募捐得来,京城的粮食可富足多了,我让人水陆两路过来,这才加快了时间。”邹域说完,白微影这才放心。 “还有一部分,是我劫富济贫得来。”他说完后,白微影很是不安,这下,定然又要帮邹域堵上这个窟窿,只是,现在她已经自身难保。 “届时,不用你还,我自己想办法还上,再者,那些富人是该为国作出贡献了。”他这般说完后,白微影淡道,“邹域,我并非是。” 白微影正想说完,邹域低头一笑,“我怎会不知呢,好了,先将这个难关度过再说。” 邹域说完后,白微影心下便接受了。 一路上,邹域拉着白微影的马走向前线。 “这段时间,你变化不小。”邹域不禁道。 “是吗?虽然累,但我并不后悔出京。”说完,白微影看向远方。 一路上,有邹域在,白微影也算并不无趣了。 两人一路到了前线后,而邹域的人也人已然赶了上来,此时,前线已然再是打仗起来,白微影上了城墙找到了司华圳,不过两日不见,他一双眸子竟浑浊不少。 白微影心中一紧,上前道,“你从未休息过吗?” 司华圳淡道,“那又如何?” 白微影颦眉,道,“你跟我回去休息,否则,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可司华圳却仍不在意,他看向远方战局,道,“现在正是需要本王的时候,本王不能退却。” 白微影上前将司华圳拉住,想将他拉走,这时,李将军上前,道,“王爷,您就去休息吧!” 白微影看向远方战局,道,“这里让我来,即可。” 司华圳颦眉,“你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真心日月可鉴 “那总比你倒下的好!”白微影让人上前来将司华圳架下去,众侍卫也知晓,王爷实在是需要休息,且有王妃在为自己撑腰,便听令上前将司华圳架住,司华圳脸色一冷,便将众侍卫震慑到。 白微影手一挥,她的迷魂散将司华圳迷倒了,众人将司华圳给带了下去,白微影这才呼出口气。 邹域上前来,道,“让我来帮你吧。” 白微影看向一旁的李将军,再看向邹域,“有李将军在旁,我不过只是个辅助。” 李将军忙对白微影行礼道,“王妃,您谦虚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战局明显占了优势,敌军狼狈收兵,将士们正想乘胜追击,李将军也不禁欣喜,“这下定能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白微影伸出手道,“望远镜呢?” 李将军连忙奉上,白微影看向远方,果不其然,对面的小山包后面隐隐约约有人群显现,在城墙上自是看不到,有风沙掩饰,可有了望远镜便不一般,白微影看到了他们的埋伏! “快!收兵!”果不其然,对面就是有埋伏的! 按理来说,对面怎么也轮不到狼狈而逃,他们的人数可是比自己足足多出了十万! 除非,这是一场作戏! 李将军不假思索,忙是让人鸣金收兵,将士们纷纷后退进入了城中。 白微影将望远镜给了李将军,“你看,他们跑向的那个小山包后面,是不是有埋伏。” 李将军顺着白微影所说的地点看过去,果不其然,那里竟是有埋伏! 他忙道,“幸好王妃您够理智,否则,这次可就中了敌军的计了!” 就连邹域在旁,也不禁是对白微影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段时间,白微影成长不少。 “战场上,若是急功近利,很容易中了敌方的圈套,这些倒还知晓一二。”白微影说完后,下去让将士休整,邹域跟上前来,道,“如此看来,我是白担心你了。” 白微影看向邹域,“我也是个女人,就不值得担心吗?” 白微影的话是在示弱,可面容上却毫不示弱,这两者竟是出奇的和谐,也充满了乐趣。 邹域一笑,“是吗?我看你倒是要强的不把自己当成女人。”说完,他拿起白微影的胳膊,拿出了随身的金疮药给白微影洒在了上面,再将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撕开,当做简单包扎。 动作行云流水,不给白微影任何拒绝的机会。 身后的李将军亲眼所见,却有不敢是多说什么,就算王妃真心是与这个男人有什么暧昧,他也不可能去向王爷多说什么,导致王爷与王妃和离。 王妃这般有能力,他也是真心服王妃,自然是劝和不劝分。 不止他,包括众将士都是这般想的。 王妃这般强势的女子,竟连王爷都驾驭不住,实在令人心中惊奇。 司华圳并不知晓,在众将士心中,自己已然是被扣上了一顶绿帽!但竟都向着白微影,且并未告诉他。 白微影无形之中,得到了许多将士的支持。 白微影看向邹域为自己包扎的,倒很细心,不禁是道,“邹域,你包扎的水平进步不少。” 邹域低头一笑,“还好,只有在给你包扎时才会如此细心。” 白微影瞟了他一眼,随即道,“油嘴滑舌。”说完后大步上前,白微影去清点搬运过来的粮草,并安排让人轮流把守。 各位县令也带过来不少荤食,白微影吩咐炊事兵开荤,这让将士们十分欣喜。 此次粮食的事,多亏了司华圳与白微影,才能是将粮食带来,各位将士非常感动,直道,“王妃,我等定服从王爷与王妃的指令!此番救命之恩唯有用性命以报!” 他们说完后,众将士也是纷纷跪道,白微影将他扶起来,并道,“你们的性命是属于自己的,待这场战役结束,你们愿意的,便可换防回家乡了,所以,我们一定要赢。” 白微影说完,众将士士气大振,“是,王妃!” 众人开始开荤了,见他们吃好喝好,白微影放心不少,她到了城墙上用着望远镜眺望远方,时刻观察敌军的情况。 邹域跟上了白微影,道,“微影,你不吃吗?” 邹域对白微影的称呼,已然是到了名字的阶段。 白微影并未看向邹域,将心思用在了眺望远方上,对邹域只是随意回道,“你怎么不吃。” 邹域紧紧凝视着白微影的侧颜,一双眸子温润有加,“你若吃,我便吃。” 白微影心中一紧,邹域这般对自己好,莫非,对自己有意? 那不行,两人可是拜把子的兄弟,绝不能感情变质。 她转而看向邹域,“你确定?” 邹域点头,没有犹豫。 白微影正视邹域,“邹兄,我已然是王妃了,或许,我这样说有些得罪,但此事便是如此,你可以将心思花在其他人或事上,这般才不能辜负与你。” 白微影将话说的格外透明,邹域不会不明白。 他低头颦眉,道,“你这般说,便是讨厌我了?” 白微影有些狐疑,自己可没说任何讨厌他的话,他这般是否太过多想。 白微影还想再解释,可一想到,两人的关系若是此时不让他明白,接下来很容易便让他产生误会,如此,还不如当机立断,让他明白。 司华圳的声音传来,“微影是本王王妃,莫非,你还不够清楚吗?” 司华圳说完,邹域心中一紧。 他看向司华圳,一双眸子里面完全没有惧怕。 随即,他微微挑眉,道,“可若是你对她不好,我照样也有机会将她带走。” 司华圳竟已然休息好,只见他一步一步上前来,到了白微影身旁,将白微影手缓缓拉起,一双眸子温柔有加。 “本王不会对微影不好,真心日月可鉴。”他刚说完,白微影微颦眉,用眼神示意司华圳,不用是这般认真演戏,毕竟,自己都未是当真。 司华圳再是出手,将白微影腰间揽住,一双眸子认真深情。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当真是晕了 “这下,你清楚了吗?”他看向了邹域,一双眸子中竟然带着挑衅。 白微影看清后,心中不禁惊奇,司华圳从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如今竟然会为了自己,与邹域斗气。 想到此处,白微影低头浅笑。 “我并不清楚,所以,你不用告知我,我只知晓,假若有人欺负我的微影,我定不会饶恕他!”说完,他看向司华圳,意有所指。 两人如此对峙,倒是让白微影为难。 “没有任何人欺负微影,邹域,你放心。”说完,司华圳更加紧了紧白微影。 白微影心中一动,司华圳这般倒是为了什么,让白微影很是不解。 邹域一双眸子中隐隐带着怒气,最终离开了这里,白微影转身看向司华圳,一双眸子深邃动容。 “你适才所说是真的吗?”白微影淡道,心中带着期待。 可司华圳却只是瞟了一眼白微影,随即道,“这就是你给本王戴的好绿帽。”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当场,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自己何时给他戴绿帽了? 白微影正想跟上前解释,提前被吩咐好的流风过来道,“王妃,王爷说了,不让你跟上前。” 白微影转眸看向流风,“这个绿帽从何而来?” 流风低头,有些为难,道,“王妃,就是因为您和邹域实在走的太近,故而,让王爷吃醋了。” 流风说完,一双眸子竟还带着悻悻然。 白微影注意到了,疑惑问,“走的太近?吃醋?” 白微影越发怀疑,司华圳对自己是否是真动了心,假戏真做。 流风试探问道,“那王妃您设身处地为王爷想下,若此时有个女子跟在王爷身旁,您会如何反应。” 流风这般说完,白微影双眸微动,按照自己的性子,定不会轻易将这件事释怀。 看来,当真是自己未思量到王爷的立场。 想到此处,白微影仍旧大步上前跟上司华圳,找机会想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流风原本还想拦住,可见白微影双眸坚定,又一想,虽说王爷让自己拦住王妃,可指不定也只是口是心非,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盼着王妃上前哄他,便也冒着被训斥的风险让白微影去了。 白微影跟上了司华圳后,主动服软,“王爷,此番是我不对。” 司华圳高大的背影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漠的声音传来,“你的称呼是否有些不对。” 白微影这才反省过来,自己之前所说,要叫他为阿圳。 白微影忙道,“阿圳,此番是我不对,若你想要惩罚,便让我来承担这个罪责好了。” 自己此番让司华圳丢了脸面,怎么说,也得让司华圳出口气回来。 白微影知晓是自己错了,便甘愿接受惩罚。 谁知,司华圳转身过来后,一双眉眼中带着复杂。 “本王生气的是并非这些消息,而是,本王却是最后知道的一个。”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心中再是一惊,原来,司华圳气愤的是这个。 这倒是让自己更加惊讶。 “那你相信我吗?”白微影双眸紧紧凝视司华圳。 就在此时,司华圳突而出手,将白微影拥在怀中。 这是白微影这般来,第一次被司华圳主动拥抱。 他紧紧拥着白微影,双眸温暖有加,就连大掌也是异常温暖。 白微影心中微动,她不敢相信,事情竟会变得如此! “我相信你,但下次若有此事,你必须告诉我。”司华圳所说,让白微影不禁心生疑惑。 “你还想有下次吗?”白微影看向他,两人对视间,司华圳脸色铁青。 “我说错了,不准再有下次。”司华圳改道。 白微影低头一笑,不知为何,司华圳竟会是如此好说话,众人都知晓,司华圳是有名的铁面无私,恐怕无人见过,司华圳如此温顺的一面。 “适才你做的很好,前段时日,是本王轻视你了。”他主动在白微影面前承认了自身不对。 白微影心中一喜,司华圳今日怎会是这般温顺。 如此大好心情,白微影突而很想饮酒。 她让慧梅拿来了酒,司华圳与白微影到了院子里坐下。 同时让人端上来了饭菜,正好两人未是用膳。 就在此时,司华圳低头从袖中拿出了手帕,将白微影伤口处司苑琼的布条拆开了后,又给白微影上药,用他的手帕亲自给白微影系上。 白微影抬眸看向司华圳,“拆了做什么?” 司华圳脸色铁青,“莫非,你喜欢邹域为你包扎?” 白微影见他的眼神一变,便知晓自己说错话了,亲自给司华圳夹菜,司华圳脸色这才是缓和一些。 两人用的差不多后,刚是准备用酒,司华圳面色一怔,他想到,他无法用酒。 白微影这才想到,司华圳是有名的一杯倒,那用酒的便只有自己一人了,白微影只给自己倒了酒,正想放下酒壶,司华圳握住白微影的手腕,道,“给本王满上。”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这是何意?你不是不能用酒吗?” 司华圳眼神微冷。“你是觉得,本王还不如你一个女人吗?” 白微影心中知晓,他定是觉得自己此举伤了他的尊严,可此话本就当真,他非是如此,那自己定要好好看他一番笑话。 果不其然,司华圳一饮而尽,便眼神开始泛滥,随即面容泛红,开始晕晕乎乎的。 “本王还能喝!”说完,司华圳继续想喝,拿起酒壶想往杯中倒,白微影一把将他的手握住,两人双眸对视间,白微影微微眯眸勾唇,“王爷,您不能再喝了。” 司华圳脸色泛红,随即他伸出手向空中,并低沉着声道,“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白微影微眯双眸,看来,司华圳当真是晕了。 白微影叹了口气,算了,自己将他扶到榻上去,想到了这儿,白微影正想扶起司华圳,白微影刚想将司华圳扶起,便被他的重量惊到。 司华圳看似身体单薄,没曾想,重量倒不小! 好不容易将司华圳扶起来,司华圳整个人便挂在了白微影身上,差点让白微影窒息。 第一百四十章 这是怎么回事 慧梅在旁忙想帮白微影扶住司华圳,白微影却抬手,示意不需要慧梅帮忙,慧梅有些担心,这般下去,白微影可是要窒息了! 就在此时,白微影一个翻身,司华圳便摔在地上,司华圳这般狼狈的模样,白微影也是第一次见到! 白微影这才和慧梅将司华圳扶了起来,准备将他扶上榻,就在此时,司华圳却突然道,“本王没醉,再来!” 好不容易将司华圳扶上了榻,慧梅刚出屋,白微影帮司华圳盖好了被子,见他昏睡过去,面容精致绝美又安静的模样,实在少见。 白微影正想准备离去,就在此时,白微影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然被司华圳抓住,她正想抽出,司华圳却缓缓睁开眸子,霎时间,流光溢彩。 “本王的小金库在哪儿吗?”他的声音仍旧带着醉意,白微影却眼中一亮。 小金库?司华圳这是想要不打自招。 这敢情好,他给自己那么多的聘礼,竟还给自己留了小金库,果真是虚伪的男人!趁此机会,将他的小金库扫荡的一干二净。 白微影凑近听闻司华圳,就在她以为司华圳会说出来时,司华圳淡薄的唇竟凑近吻在了白微影的脸上。 白微影双眸微动。 就在此时,司华圳胃中翻涌,随即重重的吐在了白微影身上。 哗啦啦!白微影当即石化在当场。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秽-物,紧颦眉头,忍住想要爆发的冲动,推开司华圳大步出了房间,慧梅见状,忙是为白微影整理。 待整理好了后,白微影找到了崇明,崇明听说了白微影的事,很是担心道,“姐,幸好你没事!” 白微影勾唇,道,“没事,对了,我托人给你带的信,你办好了吗?” 白微影知晓军中有卧底,便提前让人给崇明托了消息去查探,也不知晓崇明查的如何。 崇明面色一紧,“姐,这件事我已经有了眉目,但并未确认,若可以,今晚我们一同去可疑地点蹲点。” 听崇明如此说,白微影点头,“好!”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两个人说好,晚膳过后,便到了这个地点,这里非常幽静,且没有人把守,是个好地点。 果不其然,就在此时,借由月光,可见从不远处飞出一只信鸽正想飞走,白微影快速用袖箭将信鸽打下,随即崇明带人去将那人抓住。 白微影不放心崇明,便跟上前,只见那人被团团围住,崇明质问道,“你为何要烧毁粮草!莫不是敌军的奸细!” 这个人见他已经是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逃生,就在此时,他见到白微影过来,他快速闪身到了白微影面前。 白微影见状,本想发出袖箭保全自身,可一想到若这人死了,便查不出此事的背后主使者,她便将袖箭转了矛头,这人未是被射中,但他牢牢将白微影抓住! 白微影咬牙,没有反抗,这人的匕首已然是放在了自己脖子上,一不留神,她就是自寻死路! “瞧瞧,我抓到了谁?”这人看向白微影,脸上很是得意。 崇明咬牙,道,“你放开我姐!” “王妃娘娘,得罪了!既你们不给我活路,那我也要拉个垫背的!”说完,他的匕首更靠近白微影的脖颈,渐渐的,白微影的脖间已经是出现了血痕。 崇明非常气愤,他很想要杀了这个男人!可一想到姐还在这人手中,便只得是道,“都退下!我放你走,你也放了我姐!” 这人自是答应了,他一步一步退后,到了很远的地方,随即将白微影推开,自己便快速离开了这儿。 白微影知晓,这个人是不会将自己给带上的,只会耽误他逃亡的时间。 待崇明追上来后,他忙扶起白微影,道,“姐,你没事吧!” 白微影摇头,“没事,我受伤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白微影看向崇明身后的将士们,他们也只能低下头,顺从白微影。 崇明只得点头,白微影起身,拿出了药,又用手帕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下。 白微影与崇明找到了掉在地上的信鸽,打开一看,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粮草已被筹集。” 按这信鸽飞的方向,是往京城的。 看来,就是京城的人在捣鬼! 崇明知晓白微影有心事,他让侍卫下去了后,试探问道,“姐,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这个做弟弟的,尽力为你分担。” 白微影看向崇明,她不想这场权利争夺将崇明也卷入其中。 “崇明,京城的形势并不比这里好,明争暗斗,权势拉拢,但如今,处在最明显的劣势的人,就是司华圳。而这些粮草被毁,不过是为了除掉司华圳的手段而已。” 白微影说完,崇明瞪大双眸,他怎么都想不到,这般大的事,关系到了家国存亡,竟只是为了争夺权势而使出的手段!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崇明疑惑。 白微影看向崇明,“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再不济,还有姐给你撑着。” 崇明颦眉,“姐,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想连累你,若能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我怎会让姐你以身犯险呢。” 听见崇明这般说,白微影很是欣慰,勾唇一笑,道,“那姐便放心了。” 回去路上,崇明开始沉默,他脑海里面一直都在回想白微影的话,看来,连姐都自身难保,还要保护自己,自己怎能如此懦弱,还要安心躲在姐的羽翼之下! 这下,自己一定要强大起来,否则,自己只会是成为姐姐的负累! 白微影回去在随行的行李中找到了面纱,这般便能看不到脖子处的伤口了。 待司华圳恍恍惚惚醒来,出了房间,却见白微影坐在桌子旁,她戴了面纱,司华圳察觉到有些不对,出声问道,“这是为何?” 白微影抬头看向司华圳,道,“没什么,榻都给你休息了,现在该我去休息了。” 说完,白微影起身正准备进房间,司华圳挽住白微影胳膊,将白微影面纱一把摘了下来,见白微影的脖子竟是包扎着,他双眸一紧,重道,“流风!” 流风忙是进来,道,“王爷!” 他见白微影脖间竟是包扎着,显然,王爷这是在责怪他没有保护好王妃。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可看出什么了 流风忙道,“王爷!是属下失职。” 流风将这个责任给包揽了下来,而真相是白微影不让流风跟踪。 自然,白微影也不会让流风为自己背锅,便道,“是我不让流风跟着我的,王爷,有何不可?” 白微影抬眸看向司华圳。 两人双眸对视,司华圳勾唇,但眼里却是触及不到的寒冷,“看来是本王多管闲事,” 说完,他甩袖离去,白微影转身看去,他的背影决然冷漠,没有丝毫留情。 流风叹气道,“王妃,王爷也是一番好意。” 白微影自是知晓。 被他发现了后,她本还想将这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他,可他如今如此反应,让自己没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白微影只得看着他的背影,双眸平静。 就在此时,邹域出现了,显然,他在暗处已然是将这一切给收入眼底。 邹域出声道,“需要我去帮你解释吗?” 白微影摇头。 她知晓,邹域也是一片好心,可司华圳如此,若不等他自己想通,谁去劝解都没用。 邹域最终还是道,“此事的确是微影你做的不对,你有事,却未是告知王爷,在你心里,你真将自己当成无所不能了。” 他如此说,白微影转眸看向他,“你也觉得我不对。” 邹域点头。 白微影勾唇冷笑,“可笑,我做事,不需要别人点评对错与否。”说完,白微影进了房间,不再多言。 慧梅小声对邹域道,“小姐心里也不好受,没有得到关心不说,还受气了。” 邹域明白后,便离开了这里,不再叨扰白微影。 白微影在房中给京中药馆的大夫写信,打听那聘礼究竟是何下落,写完了后,她突而觉得有些累,便在房间休息,一晃便到了晚上,慧梅本想进来看看白微影如何,却见她趴在桌上竟睡着了,随即悄声将煤炭点上,留了一点窗缝,又关上了门让白微影继续睡。 月夜下,司华圳负手而立,月光打在他高大的背影上,孤寂的氛围为他徒添冷寂。 流风出现,低头低沉着声音道,“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楚,王妃是被逃走的卧底所伤!” 司华圳冷冽的声音传来,“京城的卧底。”没有疑问,他已经确认了。 “是。”流风确认道。 “嗯,下去吧。”司华圳淡道,流风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司华圳袖口下的拳头握紧。 此时,邻县的一家客栈中,司苑琼绝美的容颜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惊艳夺目。 他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问道,“哪只手伤的敬平王妃?” 汇报完的这人低头皱眉,不知为何,淮安王竟会是这般问。 不过,他却改日如实回答,“右手。” 他刚说完,他只感觉到眼前剑光一闪,他的胳膊便直直被划了一剑,衣袖翻飞,血肉飞溅。 他脸色痛苦,“王爷!这是?” 他痛苦捂住伤口。 司苑琼缓缓抬眸,对上这人痛苦的面容,“因为,你伤了她,下去,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这人只得下去,随即,房间只剩了司苑琼。 他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勾唇道,“白微影,本王亲自来得见你的风采了。” 他已经听闻了白微影的所作所为,不禁双眸浮现出了更多趣味。 没曾想,白微影竟是这般强大的一个女子,他早就已经知晓,白微影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可也未是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作为。 若,她能够辅助自己,自己想要得到医妃天下,岂不是又多了一分把握。 白微影呀白微影,你注定是本王的掌中之物,你的能力,只能与本王的野心为伍。 想到了这里,他红唇碰到酒杯,缓缓一饮而尽,双眸的兴趣愈发浓了。 而司华圳回到了房间后,见白微影竟是睡着,整个房间因为有煤炭点燃,故而温暖有加,他在白微影旁坐下,开始端详白微影面容。 白微影面容柔和精致,按理说,美人常有,而坚毅的美人却不常有。 她的眉宇间总是带着坚定与势在必得,这为她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惊艳,只是一眼,便能让人沉浸在她这双从容且暗藏坚定的眸子当中。 如此一来,白微影便成了他眼中的世间独有。 可,她也的确过于要强。 想到此处,他双眸看向别处。 此时,白微影缓缓睁开双眸,见司华圳坐在自己面前,她还不太清醒,道,“消气了吗?” 司华圳从袖中拿出了上好的金疮药与包扎纱布,随即起身出了房间,没有回答白微影一句。 看来,他还并未消气。 白微影自行包扎好了后,她还是戴上面纱,准备上城墙。 就在此时,邹域的人传来消息,他的人快马加鞭已然赶到,故而粮食已然充足,这令将士士气大振。 现在的粮食可以使将士用半月的,但这场战役不止要半月。 白微影找李将军,让人下去发放消息,边疆需要粮食,到更远的县城去筹集粮食。 李将军不禁心中佩服白微影想的周到,未雨绸缪。 他忙是让人下去做。 城墙上,司华圳正在点灯观察地形图,继续这般守城下去,虽能立于不败之地,却也不能大胜。 比如空城计,敌人也不可能再次上当,便只能主动出击,才能有赢的机会。 最为重要的是,对方仍在集结军队,但皇上却根本不派兵了,待两方实力悬殊拉大,胜算也将更小! 皇上,此次还真是铁了心的要让司华圳葬身于此。 白微影上前问道,“可看出什么了。” 司华圳见是白微影,又很快将视线转向地图上,淡道,“这里有块险地,若我们早占领且埋伏,定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白微影看向这块地,很是偏远,但的确是一块险地,呈小山谷道形,两边皆是高地,若此时能采用前后滚石的方法,将路堵死,定能在高地上将他们一网打尽。 毋庸置疑,司华圳的军事才能的确卓越。 “要将他们引过去,就需有分量的人物,比如本王。”说到此处,他双眸平静,仿佛并不知晓自己要面临的是多大的风险。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实在担待不起 此番,白微影便有意见。 “你若出事,岂不是正如了他们的意。”白微影所说的他们,司华圳自是懂。 他只淡道,“本王面临的战场,比这惊险十足的大有,不也完好无损。” 白微影心中一紧。 “若你要去,我与你一起。”白微影双眸坚定,紧紧凝视司华圳。 司华圳转眸看向白微影,精致深邃的双眸复杂深幽。 “此番凶险万千,你还是留在这里,有何事,流风会保护你。” 白微影面容渐渐冷下。 “我连陪你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你不是曾说过,我们夫妻一体。”白微影说完,静待司华圳的反应。 果不其然,他仍旧没有反应。 白微影勾唇,粲然一笑,缓缓退步,转身离去。 司华圳看着白微影背影,双眸更加深幽。 白微影走到了小树林,她抬头望向夜空,这么美的夜空,只可惜,已然不是从前模样。 就在此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白微影眼神骤然一冷,待眼神跟上那团黑影,她快速按下袖箭,转眼间那黑影便闪到白微影身后,白微影心中一惊,手肘重力回发,脚下也毫不停留快速踢腿,但都被来人的双手接住,白微影这才看定,原来是司苑琼。 他一身黑袍,将他精致绝美的面容更显白皙柔和,一刹那,白微影竟被他的容貌感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精致绝美的男子! “这么迫不及待想对本王投怀送抱?”司苑琼勾唇,绝美有加。 白微影颦眉,司苑琼的脸皮还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 她挣扎间,却发现司苑琼内力深厚! 她心中陡然一惊。 “众人都知晓,淮安王徒有美貌,身手简单,如今看来,淮安王您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 “这么重要的一面都被你发现,那你可要对本王负责。”说完,他缓缓凑近,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她身子向后倾,不想是被司苑琼凑近。 就在此时,一阵物体穿破风声传来,直指司苑琼! 司苑琼眼神一紧,随即长袖一挥,便将这物体拦下,白微影趁机转而离开了他。 司苑琼看向来人,竟是司华圳。 他微微瞪大双眸,道,“圳弟这是何意?” 司华圳一把将白微影拥入怀中,他竟勾唇,看向司苑琼。 “本王是何意,皇兄会不明白?边疆乃是苦寒之地,皇兄有心过来,恐怕心思不是单纯来游玩的。”司华圳话中有话。 司苑琼粲然一笑,面容精致绝美,竟比女人还要惊艳。 “自然不是,圳弟,此番,皇兄是亲自来看你的,这段时日,你的确为咱们整个国都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司苑琼缓缓上前,白微影微微退后一步,干脆将头埋在司华圳怀中,那模样,像极了受惊的鸟儿。 司苑琼双眸一紧。 袖口下的拳头握紧,眼底浮现出冷冽。 司华圳面容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广袖一挥,将白微影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怀中,保护着白微影这只雏鸟。 两人看起来那般和谐。 却刺痛了司苑琼的眼。 “不劳皇兄您挂怀了,本王现在要回去好好安抚王妃了。”说完,司华圳转身,径直将白微影横抱起,一路走回去。 司苑琼咬牙。 他冷笑道,“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对假夫妻还要装多久。” 司华圳与白微影并未是回答,两人回到了房中后,司华圳用腿踢上门,将白微影横放在榻上。 白微影仍未是松手,双手仍缠着司华圳的脖子。 司华圳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还要抱多久。” 白微影低头,掩饰自己心中的心虚,僵持不下,白微影正想松手时,司华圳突然靠近,他微眯双眸,精致深邃的眼眶绝美。 “还想抱吗?”他精致的面容就在眼前,白微影心中微动。 就在此时,慧梅突然进来道,“小姐!小少爷来了。” 慧梅一进来便见两人这般暧昧,忙是转身不敢再看,她声音颤颤巍巍,“王爷小姐你们继续,我先离开了!” 白微影回神,将司华圳一把推开,整理好仪容便出门见崇明。 徒留面容铁青的司华圳在原地。 慧梅出了房间后,崇明问道,“这是怎么了,你这般慌张。” 慧梅看向崇明,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正好,白微影出来了,崇明走向白微影,并道,“姐,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白微影示意崇明在石桌旁坐下,道,“你说。” 崇明低头认真道,“是这般,我想上战场立功,我要带兵。” 白微影明白崇明心中所想,可最终没有能出城带兵的机会,都是守城。 白微影道,“崇明,等敌军已然溃败,此时你再收渔翁之利,这般,姐也能少担心。” 崇明颦眉,“姐,你这是不相信我。” 白微影心中一紧,看来,自己这是伤到崇明自尊心了,他要强,如今想要证明自己,很是想要自己给他这个机会,而敌军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骁勇善战,而崇明是从小在安乐窝里长大的富家公子。 白微影坚决不能同意这点。 就在此时,司华圳的声音传出,“崇明,此番便有一个机会。” 崇明眼中一亮,看向司华圳。 只见他缓缓走出,双眸精致深邃,绝美有加。 “姐夫,你快说什么机会。”崇明上前拉住司华圳的衣袖。 白微影同样疑惑。 司华圳继续道,“过段时日,本王要诱敌深入到山谷之中,到时你可以在那里布置好,一举拿下敌军。” 白微影当即道,“不可!” 且不说司华圳决定要诱敌深入,单是将这么大的事交给崇明,白微影心中怎能放心。 司华圳看向白微影,淡道,“莫非,你不想崇明得到锻炼?” 崇明低下头,面色紧张。 “此事是以你的性命换来的机会,虽说崇明是我弟弟,可这般大的任务,崇明实在担待不起。”白微影不留余面。 崇明也并非不是不明事理的,他明白此事是用司华圳性命换来的机会,又怎会是非要揽下这个机会。 第一百四十三章 的确有些大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带领不当,让姐姐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他抬头坚定道,“姐夫!这般重要的任务,还要交由李将军吧,我资历尚浅,以后有机会,定要一展身手!”说完,崇明看向白微影。 他继续道,“姐,那我先不想立功的事,我回去了。”说完,崇明转身出了院子。 司华圳声音低沉,“此事若计划好,不会有纰漏。” 白微影重道,“我说不可就不可!”说完白微影大步房间,随即重重关门,不让司华圳进,司华圳只得到李将军房间去凑一宿。 李将军正要歇息,为明日瞬息万变的战况养好精神,却见司华圳突然推门而入,吓得他忙拉住被子。 “王,王爷,这是如何?” 司华圳在李将军旁打地铺,道,“本王在你这里将就一宿。” 见司华圳竟是打地铺,李将军忙起身道,“王爷!您来睡榻上吧!让属下睡地铺。” 司华圳并未理会,他周身气势冷冽,李将军也不好是强拉住司华圳上榻,便只得是道,“那王爷,您若有吩咐尽管说。” 司华圳淡嗯了一声,随即睡下。 李将军见司华圳这打地铺的动作非常熟练,不禁好奇道,“王爷,您经常睡地铺吗?为何动作如此熟练。” 司华圳看了李将军一眼,淡道,“本王在王府都是这般睡过来的。” 李将军差点被吓得出声,怎么会这般!堂堂王爷竟怎能睡地铺!还是一直如此! 王妃竟如此强势吗? “王爷,看不出您竟还是个妻管严。”不知为何,李将军竟有些想笑。 一向强势英明杀人如麻的敬平王,竟是个妻管严,还只有睡地铺的份,传出去实在是天大的爆料!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吃到的最大的一个瓜! “很好笑吗?”司华圳冷道。 李将军忙是将自己的笑容给收了回去,低头不再多说什么。 司华圳躺在了地铺上后,闭上双眸,脑海中竟都是白微影的面容。 他转而看向榻上,是李将军横七八仰的睡姿。 他翻身不再看向李将军,脑海中浮现出白微影的睡颜。 而此时的白微影睡的正香甜。 丝毫并未觉得,没了司华圳有任何不适。 翌日一早,司苑琼光临到了这里,李将军忙是接应,当司苑琼与司华圳白微影正式见面时,皆是装作毫无波澜。 将昨夜的事也已然忘的一干二净。 司华圳淡道,“不知皇兄此次来边疆所为何事。” 司苑琼并未回答司华圳,他只是将视线转向白微影,声音无比轻柔,“白姑娘,有些时日未见了。” 白微影颦眉,他这般,分明就是不将司华圳放在眼里。 李将军也已然看出来,三个人的气氛有些微妙,便道,“这,末将便先退下了。” 待李将军退下后,这里只有三人。 白微影也不想给司苑琼什么好脸色,虽是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是无尽的冷意,“请淮安王自重。” 说完,白微影拉着司华圳正想离开,司苑琼却道,“你们想甩掉本王,是不可能的,本王已经主动请缨,接下来,与圳弟你共同作战,相信有我们在,敌军定不能侵犯我国边境一步。” 司华圳转眸看向司苑琼,“皇兄,主动到这苦寒之地,恐怕不是为了立战功。” 他了解司苑琼。 他志不在此,比起战功,他更会将时间花费在游走权贵之中,这般,更是能够得到他想要的。 “还是圳弟了解本王,那你更应该清楚,本王是为了什么来。”说完,他转眸看向白微影,一双眸子中充满了趣味,从到来时,他双眸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白微影。 司华圳眼神骤冷。 司苑琼这是在公然挑战司华圳。 白微影心中浮出愤怒,但出于面子,却也只能淡然一笑,“淮安王想立功,那便恭祝您马到成功,王爷,我们走。” 说完,白微影拉住司华圳的手准备离去,就在此时,司苑琼竟然出手,想要抓住白微影另一只手,司华圳及时出手,司苑琼便将司华圳的手抓住。 白微影回头,便见司苑琼与司华圳的手抓在一起。 白微影眼神微动。 司华圳忙将司苑琼的手甩开,并道,“皇兄请自重。” 司苑琼冷笑道,“是圳弟请自重吧,虽说本王的确貌美无双,可圳弟也不需是如此饥渴,竟是对皇兄有意,这可是有违伦理!” 司华圳忍不住嘴角抽搐,“皇兄的自我感觉真不是一般的良好。” 说完,司华圳与白微影离开此地。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问道,“司苑琼此番来,定是带了什么目地。” 司华圳淡道,“嗯,你别离他近了。” 白微影微微颦眉,略带不悦,“我何时离他近了?” 司华圳看向白微影,两人对视。 “他这人从不简单,若将你算计进,定会麻烦不断。”按司华圳说完后,转身大步离开。 白微影跟上后,开始去与李将军商量对策。 司华圳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李将军后,李将军坚决不同意。 “王爷,您的性命至关重要!若是您出什么事,我们将士可怎么办!”李将军与白微影统一意见,不让司华圳去当这个诱饵。 可司华圳已经确定,自己要做成这件事。 他看向地图上这个非常有利的地形,非常仔细分析道,“这个地形是兵家常胜之地,若是小人物,定不能将他们引进去,只有本王,才值得他们冒这个风险。” 他坚定十足。 接下来,他再说了让崇明带队的想法,白微影更是坚决反对。 “我已然说了,崇明经验不足,且此事至关重要,就算王爷您想偏私,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吧。”白微影直言不讳。 李将军这下看明白了,王爷这是想要给自己小舅子立功的机会,只不过,这代价未免的确有些大了。 “本王已做了一份策划。”司华圳从袖中拿出,白微影接过后展开一看,上面竟是将所有的部署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已然为崇明铺好了所有的路。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只想我姐好好的 这让白微影很是意外。 看来,为了崇明,司华圳也是煞费苦心。 而这一切的缘由,不过都只是因为崇明是自己弟弟。 “这。”李将军看向白微影,他已然无话可说,决定权便在于白微影手中。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将这图纸还给了他,道,“王爷已然想好,又何必问我呢。” 说完,白微影大步离开,司苑琼这份沉重的礼物,对崇明来说,反而算是成了一种负担。 接下来的时间,白微影与司华圳都未是说话,待准备实行计划,白微影正是准备与司华圳共同上战场,却发现司苑琼也在。 他挑眉道,“有如此好立功的机会,本王可不能放过。” 白微影低头缓缓勾唇,也就只有司苑琼会是如此热捧。 就在此时,司华圳冷道,“你不能去。” 白微影双眸一冷,“你说过我们夫妻一体,如今看来,是说的笑话吗?” 司华圳转眸不再看向白微影,“你一个女子,只会拖累本王。” 白微影仍面不改色,“是吗?王爷,那只能多有得罪了。” 说完,白微影正准备在将士的伺候下绑上盔甲,司华圳却一把拦住,“此番并非是玩笑,本王部署了所有,却唯独没有部署好引诱者。” “那我更是要陪,这般,才能显出我们夫妻恩爱。”白微影还想说,司华圳却坚定冷道,“本王,并不想有你陪。” 当即,白微影面容铁青,实在未是想到他如此讨厌自己。 也是,在他眼中,不光自己只有徒有表面,就连崇明也不过只是个傀儡。 就在此时,崇明上前来,脸色凝重,显然,他对这个决定,心中很是有负担。 “白姑娘,你和崇明便做好伏击准备便好,正好,本王也想和圳弟一较高下。”司苑琼对白微影道。 白微影见司华圳如此决然,显然,不会让自己跟上,白微影心下一狠,道,“嗯。” 崇明惊讶不已,看向白微影。 白微影同样看向崇明,“我们这便去准备伏击,崇明,李将军,我们走吧。” 说完,三人上马,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离去,甚至一个头都未是回。 司华圳的眼神从未是离开白微影。 司苑琼在旁,看的情真意切,他啪的一声挥开折扇,勾唇笑道,“圳弟还真是用心良苦。” 司华圳淡道,“皇兄不也是吗?” 司苑琼脸色也只僵硬了一瞬间,他之所以会主动陪司华圳出战,第一,是为了让白微影放心,至少有他们双王炸在此,好过司华圳一人出征要放心。 第二,便是他为了想要显露风头,第三,则是设计,陷害司华圳,让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这可谓是一箭三雕。 众人都未是想到,司苑琼会是有如此算筹,竟是在战场上陷害司华圳。 包括白微影,也并不认为他会如此。 若是司华圳出事,他定也不能全身而退,两人的命运是被绑在一起,故而,司苑琼将自己的心思压在了心底。 司苑琼并未再是回答,他们带领一部分军队深夜偷袭,果不其然,敌军发现了他们,新上任的将军听闻有司华圳与司苑琼,心下欣喜不已。 自己这是碰上了什么天大的好运气,两位王爷竟然都被自己碰上! 他忙是派人追击,且全力以赴,一路退到了山谷,敌军的谋士有些犹豫,这个山谷地形险峻,不能再追了。 但司苑琼邪魅娟狂,“如此,是不敢吗?” 敌军听闻司苑琼身手简单,这下被彻底激怒,驾马上前。 等他们全员都进了这个狭长的山谷,山谷上缓缓现出众多身影。 敌军愤怒十足,果不其然,这是一个计谋。 白微影一身戎装,她居高临下看向山谷中的司华圳,他仍是淡然不惊,已然身处险境也亦是如此。 他一身的铠甲坚毅绝美,铠甲是他钟情的白衣。 “果真这是个计谋!但是,能让你们两个王爷陪葬,那倒也不错!”说完,他抽刀飞身下马,一刀便重重砍向司华圳。 司华圳鞘中的剑一抖便发出,他持剑与敌将对峙,此时,司苑琼发出手中信号,证明时机已到,伏击可以开始。 白微影正想制止,可已然来不及,落石发出,乱箭射出,白微影微微睁大双眸,可司华圳还未是上来,如此这般,岂不是要与他们玉石俱焚! 白微影转而看向李将军,“为何你不制止?” 李将军和流风皆是低下头,“王爷早有吩咐,不用等他上来,便可伏击。” 白微影这才明了,他舍身取义,是为了最后成全崇明。 他的每场战斗皆是九死一生。 想到此处,白微影飞身下山谷,崇明正想拉住白微影,却只触碰到了白微影冰冷的盔甲表面。 “姐!”他大声道,想令人停手。 可胜利就在眼前,若此时停手,也不能改变司华圳与白微影已经深入敌营的事实。 “白将军!您还不明白吗?王爷九死一生,他也没有完全的定数,他只想送你一份你想要的军功而已。” 崇明微微瞪大双眸。 “我不在意什么军功,我只想我姐好好的!”他正要命令众将士,李将军心下一狠,将崇明打晕,心惊胆战的看着山谷下的战局。 司华圳见白微影下来,颦眉道,“你怎会过来!” 白微影快速勘测地形,看到不远处竟有一条小路!她忙道,“我们过去!” 而敌将怎会让他们轻易离去,一刀砍下想分离司华圳与白微影,就在此时,却被司苑琼手持折扇接下,他强大的内力使折扇堪比钢铁。 “还愣着做什么,走。”司苑琼淡道。 一瞬间,风扬起了他的鬓发,惊艳绝美。 白微影下意识低头一看,却发现司华圳的腿部已有伤口,漫天飞舞的飞箭并未长眼睛,误伤了司华圳。 当司华圳与白微影退到了这条小路后,却发觉下面竟是涛涛河水!白微影记得,这山谷旁边是有一条河,没曾想,这条小路便能直达。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该用什么方法 待司苑琼追上两人,见下面竟是河水,而敌将的将士们也追了上来,他们人多势众。 敌将已然快是疯狂,“此战是本将军输了!二十万精兵,皆是毁于一旦,但我也要你们陪葬!” 说完,他带领他最后的精兵冲上前来,司华圳将白微影牢牢护在身后,不离半步。 白微影亲眼见刀锋冲来,却被司华圳用刀抵回,司苑琼与司华圳身形皆快,但随着敌军逼近,为了保全白微影,渐渐的没了退路。 而援军还未是到。 就在此时,敌军一支箭飞来,司华圳徒手接下,敌将趁机一刀砍下,司苑琼一把接下,他脸色已然铁青。 太多的体力消耗,渐渐抵挡不住车轮战术。 以他们的武功,完全可脱身,可因为自己,使他们受到限制。 渐渐的,敌军的刀剑更是逼近,但为了保全白微影,他们身手无法施展开,白微影已无路可退,她也不能再是连累他们!“只有我没了,你们才可突围。”她淡道。挣脱开了司华圳温暖有力的手。 转身一跃跳入了河流中。 司华圳面容一怔。 他剑法快如闪电,将敌军打退后,也纵身一跃跳入江河中。 而此时,李将军和流风正好带人上前来,却见司华圳已然纵身跳下了江河。 流风大声道,“王爷!” 司苑琼也同样跳入江河之中,就这般,三人都已然跳了下去。 敌将也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司华圳与司苑琼竟直接跳入了江河之中,就连性命都是不要了! 李将军和流风忙是上前开路,让人将他们彻底铲除,到了这崖边的时候,三人已经是彻底被卷入了湍急的江河之中已然没了身影。 李将军和流风已然是慌了,这下三个人已经是彻底没了身影! 他忙是派人跳下去去寻找,这些人忙道,“这下面的水流太湍急了,假如我们下去了!不仅找不到王爷且丧生,还不如绑上绳子。” 李将军觉得可行,忙是让人绑上绳子下去寻找! 他心中担心不已,若是三人出个什么事,不仅自己责任大了,且这也是整个国都的一大损失! 一直到了天黑,他们都未是找到三人。 可此时的白微影缓缓醒来,她微微睁开双眸,见自己躺在溪流边,显然是被冲到了下游来,而一旁的司华圳与司苑琼也在。 司华圳的腿部的血渗透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他们的盔甲在江河挣扎间已然不见。 白微影摇晃着司华圳,道,“阿圳,醒醒。” 司华圳仍旧没有反应,白微影确定司华圳还有气,这才放心了。她再是回头,不大情愿看向司苑琼。 她掌心重重拍在司苑琼脸上,道,“喂,醒醒。” 两人皆是没有反应,看来,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白微影在旁架起了柴火,为两人取暖,白微影在他们腹部拍击,将里面的水给逼了出来。 待司华圳缓缓醒来,见白微影安然无恙,他一把圈住白微影,久久不愿放手。 “你没事便好。”他低沉着声音。 白微影轻勾唇,大概,司华圳就是她重生后,老天送给她最大的礼物。 “烤一下吧。”白微影轻拍司华圳背部安慰他道。 司华圳点头,他发觉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弄湿白微影的衣服,便松开了白微影。 白微影看向一旁仍昏迷不醒的司苑琼,他绝美的面容就算在此时,也仍旧俊美秀气。 白微影正想抬手,将他腹中的水逼出来,司华圳见状,微眯双眸,“我来。” 白微影想了一下,司华圳的确比自己更合适。 待司华圳将司苑琼腹中的水逼了出来后,他看向周围,突而一笑,面容精致绝美,“看来,我们命不该绝。” 白微影继续抱来柴火,准备加柴,她穿着简单的衣袍,长发散落,火光照射在她柔和秀丽的面容上,祥和温暖。 司苑琼眼神紧紧凝视白微影。 司华圳见状,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并道,“此番多谢皇兄了。” 司华圳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虽说他知晓司苑琼并未安好心,但最终还是帮助了他与白微影。 待两人都在火边开始烤干衣物,白微影突而有些饿了,这里也没有野果,不过,河中现成的便是食物。 白微影挽起裤腿,开始拿着司华圳的剑在河里面叉鱼。 借由月光,白微影能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下看到时而游动时而静待的鱼儿,她看准目标,猛的用剑一叉下去,果不其然,一只鱼儿便摇摆着尾巴被叉在了剑上。 司华圳嘴角抽搐,他的宝剑竟被白微影拿来叉鱼。 不过眼里却满是宠溺。 “这还是本王第一次天高海阔的在外露营。”司苑琼语气轻松,他双眸饶有兴趣看着白微影的背影。 司华圳淡道,“皇兄,此番烧毁粮草的事本王便也不再计较,以后望皇兄你做事,要多加考虑。” 司苑琼微微挑眉,看来,司华圳已然猜到是自己,不过,这倒也不意外。 “圳弟,真正忌惮你的人,你应该知晓是谁才对。”说完,不待司华圳回答,他起身抽出自己的剑到了河边与白微影一同叉鱼。 只见司苑琼动作行云流水,他的剑上便叉住好几条鱼,白微影见状,道,“够了,走吧。” 两人上了岸后,白微影对司苑琼道,“淮安王,你去准备平滑的石块,阿圳,你有小匕首吗?” 白微影很快分派了活,她拿到了匕首后,飞快去掉鱼的鱼鳞,将它开膛破肚后将里面的内脏一一取出,就这般三下五除二,处理好的鱼儿便被白微影拿上了岸。 她将鱼儿放在了司苑琼找来的光滑的石块上,开始贴着石面翻烤,虽说没有任何佐料,但香味浓郁,原汁原味。 司苑琼不禁赞赏道,“白姑娘手艺不错。” 他已然迫不及待吃起来,俨然放下了平时的架子。 白微影递给了司华圳一块,三人很快吃饱,围在了火旁想着何时回去。 “阿圳,明日我们回去,该用什么方法?”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思虑实在周全 三人都不知晓这是哪里,如何回去,与众人汇合便成了一大难题。 司苑琼挑眉道,“我们顺着河面上去,自就能到我们落下的地方。” 司华圳颦眉,“下来的时候水流湍急,且看不到地面。” 白微影赞同司华圳。 “那先找官道吧。”白微影说完,两人也没有异议。 幸好今夜星空明朗,三人也算能好好休息。 白微影休息后,司华圳与司苑琼一起守夜,翌日一早,白微影醒来,却见自己身上盖着两件衣袍,显然是司华圳与司苑琼的。 她看向一旁的人,只有司苑琼。 “阿圳呢?”白微影问道,并随手将他的衣服还与他。 “找官道了,因为不确定这里是否在敌军附近,我在此守候你。”司苑琼说完,他缓缓穿上衣物,动作优雅自然,绝美有加。 白微影只瞟了一眼,随意道,“我不需要守。” 司苑琼起身,面向小溪,迎面吹来的溪风缓缓吹起他的衣物,丰神俊秀,气度不凡。 白微影起身,正准备去找司华圳,司苑琼身形一闪到了白微影面前,他抓住白微影的胳膊,颦眉道,“你去哪儿?” 白微影淡道,“我去找阿圳,你放开我。” 司苑琼一听,他脸色更加凝重,“这里地形陌生,你若去了,司华圳找不到我们该如何?” 白微影心中一想,司苑琼所说的确有道理,便只得道,“嗯。” 她不准备走的,但也不想司苑琼抓住自己的手腕,她想将他甩开,并道,“你放开我。” 司苑琼缓缓低下眼帘,最终还是放手。 白微影回到了原地,开始打量这里的地形,昨夜倒没有好好欣赏,如今得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待脚步声传来,白微影忙是回头,见司华圳已然回来,她大步上前,打量了一下司华圳,“确认你没事,我才放心了。” 司华圳淡笑,一瞬间,精美绝伦。 “找到官道了,走吧。” 他正想在前带路,白微影发现她腿部的伤仍未是处理,她伸出手,拉住司华圳。 随即蹲下,拿出随身的血藤粉,又撕下她的衣角,为司华圳包扎。 司华圳见状,眼神微动。 司苑琼回头,见白微影亲自为司华圳蹲下上药,微眯双眸。 白微影起身拍了拍掌,“好了。” 司华圳低头一笑,三人到了官道上,问清楚了路线后,历经了两日,这才回到了城内。 崇明见白微影总算回来,上前抱住白微影,止不住的热泪盈眶,“姐!你总算回来了。” 见崇明如此,白微影轻拍了拍他的背部安慰,道,“姐回来了。” 李将军和流风忙是上前,道,“敬平王,淮安王,你们无恙吧?” 司苑琼淡道,“无恙。” 而此时,李将军见司华圳的腿部受伤,忙让大夫上前来,司华圳抬手道,“无碍,放心好了。” 回到了城内,李将军道,“已然按照王爷您的吩咐,将末将与崇明将军的军功上报,相信过段时日奖赏便会下来。” 司华圳淡道,“嗯,这段时日,还需要你多提点白崇明,真正让他能独当一面。” 李将军点头应道。 就在此时,司苑琼跟上,他面容娇艳绝美,一挥折扇,道,“圳弟,边疆平定,相信过不久,我们便能回京了,届时,皇兄定会让皇上重重奖赏圳弟。” 司华圳对于司苑琼的客套话并未有多大反应,只淡道,“那便多谢皇兄了。” 白微影回到了院子后,慧梅忙为白微影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白微影思索着,前世便是这个时候,司苑琼在京城翻云覆雨,一朝黄袍加身,这一世他却同司华圳一同来到了边疆,看来,事情的发展顺序有变,自己无意间改变了历史。 不能再以前世的事件来决定这世了,事情也已然脱离了控制,那司苑琼究竟会用何种手段得到他想要的? 只要,他不犯司华圳与她,那这个朋友还是能做。 她现在越发不明白司苑琼,究竟是何打算。 “小姐,奴婢可是听闻了,两位王爷都为您跳了江河下去。”慧梅不禁惊叹,不敢相信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个瓜。 白微影颦眉,“以后别再说这件事。” 若只是司华圳为她跳下,她不会反感,但司苑琼此番,决计不会简单。 不知晓他这葫芦中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哦。”慧梅低头道。 她都已经看出,敬请玩和淮安王皆是钟情小姐。 入夜了后,白微影一人到了小树林,她一人看着夜空,想到前世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她需要好好理清一下前世所发生的事。 此时形势复杂,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卷进这场权势争斗的漩涡之中。 邹域现身,他低沉着声音,“幸好你没事,否则,司华圳可就食言了。” 白微影看过去,道,“食言?” “是,他答应了我要好好照顾你。”邹域说完,白微影心中微动。 “战场上刀光剑影,他又怎能保证护我周全。” “但他做到了。微影,在我眼里,你是最为惜命且识大局,下次,不准再做这种傻事。”他凝视白微影,声音低沉认真。 白微影不想对视邹域,她转开视线,道,“以后不会了。” 邹域的话,将她的心思都说透了,她的心思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她并不想让邹域知晓,自己对司华圳的感觉已变。 虽说有过片刻的感动,可她回想起来,若此生再做皇室人,只怕又会重蹈覆辙,终生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院落里。 “嗯。”邹域应声了后,白微影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邹域满足白微影,他闪身便离去,这里再次只剩白微影一人。 她缓缓回到了院落后,慧梅上前来担忧道,“小姐,你这是去哪里了!” 白微影淡道,“散心而已。” 她推开门,见司华圳也在,白微影已经听闻,崇明的军功被报了上去,且是和李将军一起,崇明的军功在李将军之下,之后,也有李将军能带着崇明历练。 他思虑实在周全。 “多谢王爷,为崇明考虑的这些。” 白微影在旁坐下。 司华圳微颦眉,不知白微影怎会声音这般冷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 “无碍。”司华圳淡道,看向白微影。 “你腿如何了?”白微影低头看向司华圳的腿部,司华圳眼里闪过一丝温柔,白微影正巧未是见到。 “这点小伤,家常便饭罢了。”他淡道。 白微影想到他的经历,也便认同了,随即司华圳缓缓解下衣物,并道,“战场上时常受伤,得不到及时医治,故而会留下疤痕。” 他背对白微影,仅仅露出肩头一角,便有一处深刻的伤痕。想来在当时定极为痛苦。 白微影不得不服,司华圳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靠他自身打下来的,他也并非神人,没有铜墙铁壁,故而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可他表面从来都是淡然从容,看不到丝毫为战局呕心沥血。 “没曾想,拥有天赋的战神竟也如此费力。”白微影表明出了大家对司华圳的看法。 司华圳缓缓拉上衣物,“只有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这一点,我们很像。”他缓缓抬眸,对上白微影的双眸。 白微影勾唇,的确,这一个观点两人是不谋而合,都是为了能在这利益场中活下去。 白微影脸色凝重,“可我并不喜欢利益场,与你在一起,便只能脱不了身。” 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她不想再当笼中鸟,她要活出自我。 前世的阴影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早已看淡生活本质,惟愿这世身体康宁,有权有势。 司华圳声音低沉,“本王已在所范围内给了你诸多便利,不固守成规,不用行繁文缛节,莫非,这也不能达成你心中所想。” 他很想清楚,白微影心中所想。 白微影低头淡道,“实在不能。” 司华圳明了,白微影这是在向自己表明心意,她不喜做笼中鸟,更不屑做他王妃。 “你别忘了,是谁多次助你,如今便想撒手走人,看来,是本王看错了你。”说完,他起身拂袖而去。 白微影心中一紧,司华圳所说的确是点醒了她,司华圳对自己来说的确有恩。 她回头间,司华圳已没了身影。 外面的慧梅不小心听到此事,她主动上前跪求王爷,道,“求王爷别生小姐的气,再者,小姐并非想当这个王妃,这也实非她所愿,并非您想的那样。” 慧梅所说,司华圳自然清楚,他只冷道,“都随她吧。” 说完后,司华圳离开院子再不回头。 慧梅回到房间,见白微影仍旧无动于衷,忙道,“小姐,您不上前去解释吗?奴婢看王爷周身冷的可怕,估摸是真气了。” 白微影淡道,“别说了,我知晓。” 翌日一早,白微影上了城墙,见敌军已然是退营扎寨了,边疆如今已经平定,班师回朝也应该提上日程。 崇明上前来,道,“姐,我已然听说了,到时你也该回京了,而我就选择驻守边疆,等势力稳固再回京。” 白微影看着崇明,他已然长大了许多,有李将军在,自然也让她放心许多。 “嗯。”白微影淡道,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是她装好的银票,这也是自己从京城特意带过来给崇明的。 崇明见状,忙是抬手拒绝,“姐,你自己留着,我在边疆根本用不到这些。” 白微影还是将崇明的手拉出,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江氏如今还在白家,有她一天在,白府不会真正容下我们,故而你身上有钱比什么都要保险。” 崇明十分感动,白微影的处境都已然十分不好,却还时刻挂念自己。 “是,姐。”他收下了后,紧紧握住信封,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自己要出人头地的坚定。 要回京城一事,白微影也该准备准备,她找到了李将军,面色从容,声音平静,“李将军,若我们返回京城,崇明还需要您多加照顾。” 说完,白微影让慧梅呈上了一个小箱子,里面皆是整齐摆放着黄金条,白微影要为崇明打好关系,这般,李将军接下来也会对他格外照顾一些。 做姐的,无非就这点心思。 李将军见状,忙是摇手道,“王妃,这万万不可!属下知道您的意思,心意也已经收到,但您不用如此客气,就算您不说,属下也是知晓自己该如何做的。” 李将军这般说,白微影这才放心了。 “况且,王爷早就已经有吩咐了,崇明将军是王妃您的弟弟,让我好好带他,也要保障他的安全。”李将军说到这儿,白微影若有所思。 司华圳的确细心周到,将所有的事都已然算好。 “那就有劳李将军了。”说完,白微影与慧梅先行告辞。 李将军恭送了白微影后,不禁叹气,王爷是真的将白崇明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般对待,什么都给算好。 白微影正回去间,司苑琼出现,他一身紫衣,面容精致绝美,邪魅妖孽。 “白姑娘,还记得本王之前所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吗?”他声音婉转富有磁性,白微影心中一紧,道,“什么惊喜?” 白微影就觉得,司苑琼是个浑身充满坏水的人,他要对自己说的事,定然不是好事。 “你这般紧张,倒是显得本王算计你什么。”说完,他故作伤心叹气。 白微影不禁勾唇,“淮安王的面目实在太多,本王妃都快看不过来了,有事你就直说,别跟作戏似的。” 司苑琼微挑眉头,勾唇道,“邹域的事,本王卖你一个面子,不再为难于他,你觉得如何?” 他说完,倒让白微影有些惊讶。 他竟会是将司苑琼的人给放了,这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 他命人千辛万苦抓来的人,为了卖自己一个面子,如此便没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是吗?这件事我实在不信。”说完,白微影转身并不想理会便想离开。 司苑琼微微惊讶,没曾想,白微影对此事竟不感兴趣,“你不想邹域的人得到自由?” 白微影回头,一双眸子平静,“那是你的事,若你想,便可。”说完,白微影转身便想走,司苑琼出手将白微影拦住。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下更大了 “本王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只不过想要一人的心罢了。”他这般说完,一双眸子紧紧凝视白微影。 白微影心中一紧,司苑琼该不是在暗示自己吧。 可自己心中从未有他,他又何必是这般呢。 “白姑娘,本王也知晓,你与圳弟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所以,本王不会放弃。”说完,他便准备拉起白微影的手,白微影颦眉警惕,退后一步。 “王爷,您多虑了!虽然您所说也是事实,但我白微影是个专一之人,一日为妻,终身为妻,您还是别再妄想了。”白微影直接打断他的念头。 司苑琼微眯起一双危险的眸子,“是吗?可本王偏要得到你呢?” 白微影听闻,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他道,“世上女子多的是,王爷,别再执着于本王妃,否则,害人害己。” 白微影大步离去,司苑琼看着白微影的背影,他心里升起了更多不甘,他是决计不会放弃。 那日,在河边。他见到白微影叉鱼又烤鱼,心中升起了一种念头,这个天下,他要。 白微影,他也一定要。 就算她已经和司华圳有过夫妻之实,他也定不会放手。 就在此时,一只飞镖准备无误飞过司苑琼面前,司苑琼出手便接住,他打开飞镖上附带的纸张,上面写着,“陈将军有变,投向了以定北候为首的敬平王阵容。”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里面迸发出了危险的气息,这个陈将军在京城掌握着御林军的调动,若是不能拉拢这个陈将军,他若是真正想要上位,实在困难! 他绝对不能让这个陈将军被带到定北候阵营! 正巧,边疆的事情也已然是结束,他也应该回到京城,接下来,他要想方设法的拉拢这个陈将军。 等到回京这天,风沙起,虽是在城内,可风沙仍大,崇明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一双眸子中散发着泪光,“姐,这次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 白微影抱住崇明,这段时间,崇明的个头也在飞速增长,他的心也更加坚强。 “崇明,姐等你从边疆回来,相信姐,过不了多久,边疆没有战事,你便可与姐团聚。”白微影说完,崇明双眸渐渐止住了泪光。 “姐,为何你每每所说都成了真。”他突然有些怀疑,白微影是否是有预言的本事。 白微影淡道,“只要你信,就一定会发生。” 崇明自是想与白微影团聚,他忙是点头,“姐,崇明现在只信你了,也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你不能再有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崇明重重道,白微影能听出,这是他的真心话。 想到两人相依为命长大,白微影鼻头一酸,却也忍住了。勾唇一笑,“你放心,姐定然不会有事,同时,也不会然后有事。” 说完后,李将军上前来,“王妃,现在就等您了。” 白微影点头,松开了崇明,转身上了马车,崇明大声道,“姐!你一定要保重!” 白微影狠下心,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心软,会停住不想走。 可京城的事情,她必须回去处理,这般,她才能让崇明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她也必须回去,让江氏得到她应有的惩罚! 白微影上了马车后,司华圳已然侧躺在一旁的榻上,正看着书。 慧梅与流风在外坐着看守。 开始启程了后,有车轮声的干扰,流风与慧梅的对话也就不会是被里面的司华圳白微影听到。 流风鼓起勇气对慧梅道,“慧梅,等回到京城后,我能请你吃饭吗?” 慧梅颦眉,“吃饭?我们不都在府中吃的吗?你想请我在哪里吃饭。” 流风忙期待,道,“我们去酒楼吃,我请你吃最近很火的小龙虾,怎么样?” 慧梅并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她一口回绝,道,“不,你还是找别人吧。” 流风满是失望,“慧梅,我是真心邀请你的,这个真的很好吃,我想分享给你。” 慧梅想到了什么,莫非流风对自己有意思?这可不行,自己是要一辈子陪着小姐的,不可能嫁人,她干脆头靠在另一边,不再是回应流风。 一旁的流风挠头,难道自己哪里不对吗?《谈情说爱》中不是这样写的吗?若是喜欢一个女子的话,就请她吃饭,给她送花,若是女子同意,这关系也就能确定下来了。 可如今看来,这本书定然是骗人的,不然,为何慧梅不同意呢。 想到此处,他很是失望。 而此时的白微影听到了外面流风想要约慧梅,被慧梅一口回绝,不禁勾唇,这慧梅还真是有自己几分作风。 不喜欢便主动拒绝,不给别人任何希望。 司华圳躺在榻上正在看书,他面容精致绝美,就这般侧躺着,竟有一种无言的诱惑。 渐渐的,白微影身体坐的酸了,她看向司华圳,出声道,“王爷躺够了吗?” 司华圳微挑眉,转过身子往里辗了一下,给白微影腾出空间。 白微影忍住心里的波澜,从容勾唇,“王爷,如此小的位置,又怎能是够呢?” 她这般说完,司华圳也并未是回头,只是淡道,“难不成还让本王让给你不成?” 白微影点头,“对。” 司华圳回头,他颦眉,面容冷冽,“白微影,本王真是把你给宠坏了,爱躺不躺。” 说完,他转身过去不再回头。 白微影直接上前,将司华圳推到了里面更进的地方,自己的空间这下更大了。 司华圳转身,眼里面带着几分惊讶,“你睡便是。” 说完,他起身坐到了一旁继续看书,见司华圳如此,白微影当真有一种报复他过后的快感。 入夜了后,一行人找到了水源,停下了脚步准备补充体力,由于军队都留在了边疆,故而回京的队伍只有短短的百余人。 白微影也饿了,她看向司华圳,道,“这周围定有野味,还麻烦王爷抓几只来,我亲自烧烤。” 司华圳自不会跟吃的过不去,他起身与白微影下了马车。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你乔装难道不好吗 因为这路上附近都是树林,故而野味较多,司华圳只是轻弹指间,几只斑鸠便掉下来,他接住递给白微影,白微影三下五除二到了小溪边将它处理好,拿出了自己随身所带的佐料,开始烧烤起来。 之前没有佐料,烤鱼也只能够是原汁原味,如今便不同了,当白微影熟练的撒上佐料了后,慧梅与流风不禁是被白微影惊艳,这味道实在是香透了。 流风不禁吞了吞口水,道,“王妃,我能尝尝吗?” 慧梅白了流风一眼,真是没想到,流风表面看起来利落,竟也是如此不懂事,王妃所做的东西他竟然都是敢张口想吃。 白微影端了一盘烤肉给流风,“你与慧梅的份。” 流风一听,这里面还有慧梅的份,原本忍不住想吃,却还是转着将肉送到了慧梅面前,“你先吃吧。” 慧梅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我小姐的手艺就是好。” 白微影见状,淡勾唇。 此时,司苑琼缓缓上来,他也是被香味给吸引来的,“白姑娘的手艺真是不错,本王都被香味吸引来了。” “是吧?来,淮安王。”来者是客,白微影给淮安王了一份,此时便只有司华圳未是收到,白微影亲自端到了司华圳面前,道,“尝尝。” 还以为司华圳会客气,谁知他直接接过,夹起了一块肉品尝,果不其然,实在入味。 “这肉处理干净了后,我用了酱油,淀粉,油,还有五香八角粉,辣椒粉一起腌制,后面贴在了平底锅上开始烧烤入味,香味彻底入到了肉里,吃起来味道极好。”白微影说完,司华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会这么好的手艺。”他派人查过白微影,并未是有学过厨艺这一点。 “天字第一号的厨子不是盖的,我看着也能学几招。”白微影说道,司华圳也便不再多疑。 有些简单的厨艺,是她前世时,为了想要取悦那个并不爱她的男人所做。 就在此时,司苑琼缓缓走过来,他不禁拍掌叫好,“白姑娘说着,本王都想亲自动手了。” 白微影看向司苑琼,他一身紫衣,在月光下显得流光溢彩,不得不承认,司苑琼的面容与气质皆是出众。 就在此时,树林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白微影眉头一紧,她看向两人,果不其然,他们脸色也已然变了。 自己都已是听到,他们自也能警惕察觉。 而随行的百人未是听到,仍旧是有说有笑休息着,就在此时,一阵箭雨传来,那种人反应过来,也已经是来不及,纷纷倒地,白微影瞪大双眸,看向那些箭雨的方向,却完全是没有人影。 司苑琼与司华圳上前在白微影前面拿出剑挡去飞来的箭支,白微影拉过慧梅,躲到了马车后面。 慧梅已然慌了,刚才她可是亲眼所见那群人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姐!这该如何办?那些人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微影颦眉,这件事她也实在不知,看那箭雨的数量,来人应该不少。 她正在思索间,司苑琼与司华圳过来,包括流风,护着白微影与慧梅,一路离开这里。 由于马儿已经是被乱箭射死,故而不能用马车了。 一路上到了树林中,白微影与慧梅躲在了树丛中,而司华圳、司苑琼、流风皆是屏声静气,果不其然,听闻了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跑了过去,白微影心中这才是呼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一路上皆是被人给盯着。 接下来,只能够是乔装了。等那些人确定是没了声音,白微影这才道,“接下来我们必须乔装了。”白微影看向了慧梅,慧梅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不知道小姐会对她做什么。 白微影将慧梅打毛,将她的衣服也沾染上不少的泥土,且撕下了许多处的衣角,脸上也给她涂满了泥土,不过片刻间,慧梅就成了一个非常落魄的乞丐。 司华圳与司苑琼眼中一亮,白微影这乔装打扮的手法还真是逼真。 白微影和流风一套打扮下来,流风也成了一个非常狼狈的乞丐。 当白微影想将泥土抹到司华圳脸上时,司华圳颦眉,“一定要这样?” 白微影点头,“那是自然,那些人的脚步声你也已是听到,人数不少,我们只有五人,只能避战。” 白微影说完,司苑琼主动道,“圳弟不想接受白姑娘的乔装,本王来。” 白微影正想上前帮司苑琼乔装,她沾满泥土的手正想触碰到司苑琼的面容,就在此时,司华圳却将白微影的手一把抓住,主动抹在了他的脸上,并道,“本王的王妃,只能给本王乔装。” 白微影脸色一黑。 适才他还拒绝自己,如今竟主动是让自己抹他的脸,他一向是有洁癖。 白微影蹲下继续抓了很大一把泥土,在司华圳脸上抹又抹的,同时在他的身上也开始抹,流风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王爷竟是能忍受这么脏的泥土涂在他的身上!这若是换了别人的话,王爷恐怕早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流风不禁心中窃喜,很显然,他这个窃喜的模样竟然被司华圳看到了,司华圳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直接瞪上去。 流风忙是低下头,不敢再是对视司华圳,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司华圳明了。 当给司华圳乔装完了过后,白微影正想给司苑琼乔装,司华圳却一把抓住白微影的手腕,并道,“让本王来给皇兄上妆。” 说完,他从地上重重抓起一把泥土,在司苑琼的脸上胡乱抹着,司苑琼眼神瞪大,不敢相信,司华圳竟会是这般对自己! “圳弟!”他低沉着声音,带着愠怒。 司华圳挑眉道,“圳弟,本王为你乔装难道不好吗?” 白微影知晓,他们两人之间恩怨深厚,自己也干脆不要介入,白微影便道,“淮安王,相信敬平王一定会为您改头换面的。” 司苑琼听白微影如此说,再多的怒气也只能压下去,面容僵硬,任由司华圳摆弄。 第一百五十章 此事可不能乱讲 果不其然,司华圳几招下来,司苑琼的脸上已然是彻底改头换面。 待白微影拿出照镜子给司苑琼一看,司苑琼瞪大双眸,却又故作平静,嘴角抽搐。 “这就是圳弟你为本王所做的乔装!”他显然不是很满意。 只见司苑琼精致的面容上,此时竟是黄泥纵横,原本柔顺的长发也成了鸡窝一般,他衣服也被司华圳鼓捣的狼狈不堪,即使如此,两人气质仍旧出众。 不过却也比之前要并不显眼多了。 白微影随意捡起一根木枝杵着,在前带头,装作驼背的模样,将慧梅流风逗的捧腹大笑,就连司华圳与司苑琼也忍俊不禁。 司华圳一向铁青的面目,竟然浮现出了笑意。 白微影回头白了他们一眼,道,“还不快跟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们忙是你扶我我扶你,跟上了白微影。 待几人平安到了官道上后,渐渐走到了邻县,慧梅低声道,“小姐,我们是否该找个客栈。” 白微影低声道,“客栈不行,我们如今的身份是乞丐,怎会有钱住客栈呢,想想便能明白。” 慧梅反应过来,忙道,“对啊,小姐,看来是我没想周到了。” 白微影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破庙,便道,“走,我们进破庙。” 一行人进了破庙后,找到了一个角落,这才算能休息一下。 司苑琼低声道,“想我名声赫赫的淮安王,竟会沦落至此。” 就在此时,他肚子非常不应景的响了起来。 白微影从怀中拿出了一些干粮,“若你饿了便吃吧。” 司华圳微颦眉,见白微影脏兮兮的手拿着干粮递给司苑琼,他直接伸手,将白微影手中的干粮抢过,随即分了一大半给白微影,再平分了两小份给流风和慧梅,最后两小份才给了他自己和司苑琼。 司苑琼见着原本该整份干粮在自己手中,转眼间竟成了一小块,他一个大男人,怎能是吃饱不说,原本白微影的心意,这般也便没了。 他咬牙,“圳弟,这般便说不过去了吧。” 司华圳挑眉看向他,道,“怎的说不过去?难不成,你还想独占?让本王的王妃挨饿。” 白微影原本想说,自己身上也还有些干粮,见他们为了干粮争吵,心中不禁哑然,两人斗起来,竟像孩子似的。 “你俩暗卫呢?”白微影看向司华圳司苑琼,若他们有暗卫在,自己又怎会沦落至此。 “暗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他们都是费尽心血打磨出来,万里挑一的。”司华圳道,白微影突而感觉,自己所做的乔装仿若成了一个笑话。 分明有法子可以躲过,却偏是用了此法。 白微影低头打开出自己的袖箭,检查是否没有满箭。 一旁的流风拿出了自己身上仅剩的斑鸠肉给慧梅,献宝似的道,“慧梅,你吃。” 慧梅见竟然还有斑鸠肉,忙是接过递给白微影,道,“小姐,你快吃,还热乎着呢。” 白微影微颦眉,没曾想,流风竟未吃,还留着,捂在心口处还热乎着。 流风欲言又止,这是他留给慧梅的,却被慧梅转手便送给了白微影。 白微影颦眉,道,“流风,你对慧梅什么意思。” 流风微微瞪大双眸,没曾想,白微影竟会是这般问,看来,自己对慧梅的心意已经是藏不住了。 “王妃,我,我对慧梅。”一说到慧梅,他便开始结巴起来。 白微影又怎能是看不出,流风对慧梅的好。 慧梅忙是辩解,道,“别说这些,我与小姐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就别肖想了。” 慧梅这般,分明是在不打自招。 流风低头伤心,慧梅都未是给他任何机会,便直接拒绝了他。 “好了,你们的事我不参与,慧梅,这种大事要遵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别被我束缚了。”白微影是真心实意道。 慧梅脸色大惊,“小姐,莫非你不要我了吗?” 白微影安慰慧梅,道,“慧梅,我并非是不要你,只是,我也希望,有人能照顾你。” 慧梅一脸不舍,“小姐,我只想照顾你,不想被别人照顾!” 她这般说完,白微影心中虽说带着感动,可仍是不忍,慧梅不能因为,而放弃合适的人。 流风在旁被打击的低下头,不敢再是抬头,司华圳颦眉,流风在自己旁时,可谓是意气风发,如今竟成了如此。 难道,这慧梅当真是他真心爱着的人,他才会跟是变了个人一样。 这便是爱上一个人时的模样? 流风也曾说过他,自从与白微影接触深切后,情绪越发容易展露,已然不像是从前的他,他在不知不觉间,竟也变得与以前不同。 莫非,他心里也爱上了白微影?才会变得与平常不同。 他从来都是的独来独往,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这与他平常感觉的确不同。 想到此处,他闭上眸子养神,一旁司苑琼却手撑头,一双眸子煜煜生辉凝视白微影,这模样竟活脱脱像是一个精致的痴汉。 白微影转过身靠躺着,不再面对司苑琼,司苑琼便没看不到白微影。 就在此时,邹域出现,他上前道,“微影,你们怎么会这般模样。” 白微影见状,淡道,“为了躲追杀我们的人。” 邹域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那些人已经被我的人解决掉了,这是月照国二皇子的令牌,我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出来的。” 白微影起身上前拿过令牌,果真是月照国二皇子的令牌! 自己前世时可并未是听说过这个人物插手他们的事,且听闻二皇子宅心仁厚,怎么会是做出这等事。 他怎会是出手杀他们呢。 倒是那个四皇子,一直是野心勃勃,曾是想要拉拢皇上助他登位,最后自食恶果,二皇子登位。 白微影淡道,“应该不是月照国的二皇子所为,我没猜错的话,应是四皇子所为,嫁祸给了二皇子。” 白微影说完,邹域眼中微亮,紧紧凝视着白微影,“为何你会认为是四皇子,此事可不能乱讲。”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总算回来了 邹域眼神暗示白微影别是再多言,毕竟,在场还有司华圳与司苑琼。 白微影只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别让跟好人蒙冤,小人得志。 “四皇子野心勃勃,一直与二皇子明争暗斗,而我们只是被当成了挑拨的矛盾而已。”白微影说完,司苑琼眼神已然越发凝重。 白微影怎会是知晓四皇子的为人? 司华圳同样脸色冷冽,白微影懂的越多,处境便越危险。 慧梅再是不懂,也明白这些人的事不可乱说,示意白微影别再是说了。 司苑琼却道,“白姑娘接触过二皇子与四皇子吗?” 白微影看向司苑琼,她脑海中闪过电光火石间的思绪,对了,司苑琼与四皇子有过联系。 他前世他造反时,曾有月照国的军队相助! 看来,被月照国人追杀这事,跟司苑琼脱不了干系! “怎么,淮安王接触过吗?”白微影反问司苑琼,司苑琼眼神微微一冷。 却很快恢复柔和模样。 司苑琼微勾唇,道,“不知为何白姑娘会这般说。” 虽说白微影现还没有证据,可一旦是让她找到,定然不会放过司苑琼。 “淮安王心中不清楚吗?”白微影同样勾唇,转身将令牌还给邹域。 众人皆是不解。 包括司苑琼,脸色也实在是难看,他未是想到,白微影竟然会是这般当面怼他。 仿佛,白微影是知晓了什么一般。 可不应该,他所做的这些事,在场没有任何人应该知晓。 “开个玩笑,大家可以房子到客栈休息了。”说完,白微影转身出了这里。 慧梅心中很是疑惑,不知晓白微影怎会是如此说,两人同住客房后,慧梅不禁问道,“小姐,你说,这件事到底何回事?怎么刚才你那般怼淮安王呢。” 白微影转而看向慧梅,“慧梅,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淮安王,也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人。” 慧梅明白淮安王并非是个普通的人,可这也不能够是平白怼淮安王呀。 慧梅还想追问,白微影忙抬手,道,“别再追问,慧梅,睡觉。” 等两人歇下后,白微影双眸仍旧清晰,她看向窗外,这一世的形势过于复杂,已经脱离她前世事件的发展,接下来,她只能是走一步再算一步。 翌日一早,众人总算恢复正常装扮,一行人买下雇佣了车夫回到京城。 一月后,平安抵达京城,皇上亲自出宫迎接两位功臣,众民跪下低头迎接,好大的气派。 就在此时,白微影得见皇上身旁的宠妃,江玉燕。 她仿佛已经不是简单的淑仪,她的发冠,怎么说也得妃位以上,且衣着华丽,想来受宠至极。 “阿苑,圳弟,你们总算回来了,朕在宫中听闻你们的战况心下挂念不已,如今安然无恙,朕也算放心了。”皇上叹气道,面容释怀。 司华圳与司苑琼皆是恭敬回礼,“劳皇上费心了。” 皇上忙是扶起两人的手,道,“朕要在皇宫中大摆筵席,言妃,你下去着手此事。” 一旁的江玉燕听闻,忙是行礼应下,道,“是,皇上。” 她缓缓抬头,对上白微影的双眸,她伸出戴满了蔻丹的手抚上白微影的手掌,“好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这时,众人才注意力转移到了白微影身上。 原本白微影只想低头低调,如今她这一唤,便不得不抬头应道,“妹妹晋升位分,可喜可贺。” 皇上看过去,只见白微影面容精致,一双如水的双眸深邃绝美,她脸蛋安然无恙,与她出宫之时大有不同! 如此绝美面容,江玉燕在她一旁竟都黯然失色,他心下一沉,想到白微影之前故意将脸色抹色是为了不想当自己的妃嫔,他脸色骤然一冷! “敬平王妃容貌真是奇特,竟可随意变换。”皇上意有所指,白微影知晓,皇上已然起了疑心。 她低头正想回道,谁知司华圳竟是出声道,“皇上,王妃与本王鹣鲽情深,此次在战场上,多亏了王妃多次相助,否则,本王又怎能是平安归来。” 皇上微颦眉,“你说,敬平王妃还帮了你击退敌军?” 司华圳点头,皇上再是看向司苑琼。 司苑琼同样点头,皇上这才再看向白微影,“你当真如此奇特?” 而一旁的江玉燕听到司华圳说他与白微影鹣鲽情深,不禁是握住了拳头,她长长的蔻丹深深嵌入了掌心。 司华圳只能是她的!如今却成了白微影的不说,与司华圳还成了鹣鲽情深!都是因为白微影,否则,自己又怎会是有今日! 别人以为她多么风光,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晓,这是她用了多少心思才换来的恩宠。 而她并不开心,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微影! 她本想做敬平王妃,却阴差阳错成了言妃! “姐姐,妹妹可定要为姐姐大办一场庆功宴。”江玉燕面容温柔,白微影已然发觉,江玉燕脸上不对。 低头见她的手,心想,她此时定是在极力隐忍吧。 等回到了王府过后,慧梅总算开怀了,她声音放松,道,“小姐,我们总算回来了!” 白微影转而看向司华圳,他面色平静,直接进了书房,白微影忙是让管家上前来汇报那些店面如何了。 果不其然,因为有了天字第一号的加持,店面的利润疯涨,如今竟已是收获了一万两银子。 管家不禁是佩服白微影,道,“王妃娘娘!还是您高明!如今这些亏损的店面已然拨乱反正,接下来,相信王府的小金库很快又能充盈起来。” 此时,白微影却想到了司华圳醉酒时曾经说过他的小金库,她突然好奇,司华圳的小金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银两。 她进了书房,吓了流风一跳。 看来,王妃还是没有学会敲门。 “何事?”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看向流风,流风怎么会不明白,他忙是低头退下,书房里面便只剩两人。 “王爷,你曾提到你的小金库。”白微影说完,观察司华圳的表情,果不其然,他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变化。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是太奇特了 不过很快又压下去了。 他淡道,“那又如何。” 白微影继续试探道,“王爷,既我已是你的妻,是不是小金库该由我保管,正巧,最近有个新产业需要投资。”白微影说完,她看向司华圳,司华圳冷眸。 “你这是在打本王小金库的主意?”他冷声问道,声音冷冽十足。 白微影心中一紧,果不其然,这男人不是好惹的。 “若您不想给也就算了。”说完,白微影转身便想离去,司华圳却出声叫住了白微影。 “等等。” 白微影转身,对上司华圳的眸子。 “本王的小金库,为什么要给你。”司华圳问道。 白微影面色从容,道,“我是王爷您的妻子,难道,您不该将自己的小金库交给我吗?” 司华圳步步紧逼,双眸饶有兴趣,“可你从未尽到一个妻子最本分的职责。” 他声音越发暧昧,仿若是在暗示白微影什么。 白微影怎会是想不明白。 她面色仍旧从容平淡,“王爷,您先把钱拿出来。” 她此话仿佛是在告诉司华圳,若是司华圳将钱拿出,她便能够尽到妻子的本分。 白微影心中未是真正想过要尽到妻子责任,不过是缓兵之计,且司华圳的性子她怎会是不明,若是自己不愿,他决计是不会强求。 这一点人品,白微影还是对他有保证的。 司华圳微眯双眸,“真是财迷。”说完,他从怀中的小钥匙给了白微影,示意白微影去打开一旁的小抽屉。 白微影一打开,果不其然,里面竟是有一叠银票。 可白微影拿出来仔细一看,却也没有多少,不过百余两银子。 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怎的只有这么少。 “给你的聘礼,便已经花掉了本王全部家当,这只是本王最后一点私房钱了,王妃可还满意?”他看向白微影,想要看清白微影的面部表情。 白微影脸色逐渐铁青。 这个男人,分明便是故意的! “你竟然设计我!”白微影怒道。 司华圳颦眉,“是本王设计你吗?这不匹配你自己要求的吗,王妃,说话可要算话。”说完,他再是缓缓靠近,白微影忙是快步出了书房。 司华圳见状,不禁勾唇轻笑。 不过随即再是颦眉,自己怎会是对她说这些。 他的小金库,可从未是有人知晓,看来,自己将她已然当做了可以信任的人,否则,断然不会说出这般隐蔽的事。 白微影手持银票回到了院落后,慧梅忙是上前来为白微影端茶送水,并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你忙你的。”白微影道了后,看着手中的银票,心中更是气愤。 司华圳的小金库竟只有如此? 白微影找到了管家后,和管家对账,的确没有错,司华圳并没有存太多私房钱。 看来,他真没有骗自己。 管家不知晓白微影怎会突然查账,问道,“王妃娘娘,是出了什么纰漏吗?” 白微影问道,“你们王爷的私房钱,可只有这些,本王妃怎么都不信。” 管家见状,竟忍不住轻笑。 “王爷一向节俭,王府上下都是知晓,想来,这些私房钱,定是王爷攒了不少时日才攒到的,而咱们王府的账房的钱,王爷从来都未是动过。”管家语重心长道。 白微影心中一紧,司华圳节俭? “他是王爷,怎会节俭?”白微影怎么也不信。 管家继续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爷自小是吃着苦日子长大的,故而知道钱财可贵,但王爷从未是对我们下人克扣,这一点,我这个老辈的很是服王爷!” “苦日子?”白微影更是不解。 看来,这管家比自己知晓的要多了不少。 “皇宫人心深不可测,王爷羽翼还未丰满时,也不过是别人掌中玩物罢了,那时,我已然跟着王爷,还记得,那时王爷最爱吃我做的番茄炒蛋,他说,那是他母妃最拿手的家常菜,后来,我事务繁忙,也就没有功夫再做那道菜了。”说到了这儿,管家仿佛陷入了回忆。 一双眸子竟然开始浮现出泪光。 看来,司华圳的童年,当真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 这也便不难解释,他为何会节俭了。 越发了解司华圳过后,白微影更是被他吸引,他也并非表面的不近人情。 他如今的风光,全是他一身的伤口换来! 白微影突而有些同情司华圳。皇宫并非表面那般风光显赫,外表越是华丽,它吃人便越不吐骨头。 “别让王爷知道你告诉我这些。”白微影吩咐了过后,管家忙是应声退下。 夕阳西下,白微影开始在小厨房闹腾起来。 她将切小块的番茄下锅后翻炒,等半熟后下入已经搅拌均匀的蛋清与蛋黄,当番茄炒蛋出锅后,白微影继续做了番茄蛋汤,又做了番茄凉拌鸡蛋,一桌的番茄与蛋,香味开始飘散。 慧梅见状,不禁瞪大双眸。 “小,小姐,您,最近很爱吃番茄和蛋吗?”慧梅被这一桌子的番茄和蛋吓到。 白微影并未回答,让慧梅将司华圳请来,且不能提前泄露,当司华圳走到院子门口时,他一向深邃冷冽的双眸一亮。 当他大步到桌旁时,被这眼前的一幕微微惊到。 “尝尝?”白微影示意司华圳品尝。 “都是你做的?”司华圳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 不等白微影回答,慧梅抢答道,“那可不,小姐做的可用心了。” 司华圳低沉着声音道,“谢谢你。” 他这深邃的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女子心中再不自在,却也只能面容从容,淡道,“不用谢。” 两人开始用膳。 一旁的慧梅与流风心中再是忍不住了。 小姐的心思真是太奇特了。 待吃完后,司华圳放下碗筷,淡道,“虽然,本王感激你,但本王以后再不想吃番茄炒蛋。” 慧梅流风再是忍不住,偷笑出来。 白微影颦眉,“莫非我做的不好,你嫌弃了?” 司华圳嘴角抽搐。 “本王的嘴,已然吃起泡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竟然还记得 流风心中再是忍不住偷笑起来。 白微影低头见这一桌的番茄与蛋,看久了的确有些视觉疲劳。 “撤了吧。”白微影起身淡道。 慧梅见状,忙是伸出手正准备撤,并低下头,想来小姐定是生气了,不然,她不会撤掉她的心血。 司华圳出声,道,“本王能吃完。” 他示意慧梅下去后,继续便吃,白微影大步走出院落,流风见状,很想是拦住白微影,却又不敢出声。 白微影到了训练场,邹域已是恭候,他恢复了教练一职,如今正在训练场训练新征的士兵。 他见白微影来了,飞身下了场,打量白微影道,“你怎么来了?” 白微影好奇道,“为何我便不能来。” 邹域见自己的意思被白微影误解,低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只是,敬平王怎会让你出府,这倒是有些奇怪。” 他如此道,仿若很是了解司华圳,白微影此时并不想提到他,转眸看向远方,道,“你不是好奇,为何我会知道四皇子的事吗?” 邹域眼神一紧,紧紧凝视白微影,想要从白微影的眸子中知道真相。 白微影缓缓看向邹域,道,“四皇子与司苑琼曾有过来往,故而,那日的事定与司苑琼有关。” 白微影说完,邹域微颦眉,显然有些不相信此事。 “再怎么也不至于勾结敌国奸细,我相信,淮安王这一点心中还是有分寸的。”他说完后,白微影低头勾唇冷笑。 要知晓,这件事并未有是有那么简单。 “这个分寸,可惜司苑琼并未是掌握,故而,你帮我盯着他,看他有没有什么动静。” 白微影说完,邹域更是不解,“为何你对司苑琼如此熟悉?” 白微影心中一紧,邹域并不笨,自己想要欺瞒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白微影继续对邹域道,“邹域,莫非你还不信任我?” 邹域并非是有这个意思,他摇头道,“你知道的,我并非有这个意思,只是,司苑琼并非是有个简单人物,这点,你可要注意。” 他说完后,白微影双眸一紧,只得道,“你说的的确也有道理,但我做事有分寸,你放心便好。” 听白微影如此说,司苑琼也便放心了些。 两人走在附近,白微影淡道,“邹域,上次多谢你了,你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 邹域听白微影如此说,便有些不快了。 “你这般说就实在见外了,我们如今是朋友,朋友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你忘了,当初初见时,你救了我,不也没想要汇报吗?”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白微影心中一暖。 有邹域这般义气的朋友,实在走运。 “嗯。”白微影淡道。 邹域继续道,“说实话,我倒羡慕崇明,有你这般好的姐姐。” 邹域仿佛回想到了他的亲人,白微影好像记得,邹域的亲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崇明也可以是你的弟弟,当然,若你不介意的话。”白微影说到了这儿,邹域双眸微亮。 “当真的吗?”他声音中带着少许激动。 白微影勾唇,“嗯。” 邹域忙开怀道,“那以后我们也就是一家人了,更不能说两家话。” 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同样心中愉悦。 白微影告别了邹域后便到城外收自己那千户的赋税,路过城外一破败的亭台,白微影见一女子扶着一男子,这女子背影格外眼熟,白微影侧目注视良久,待看到正面时,这才看清她脸上的水痘。 “嫣然。”白微影惊声道,忙让车夫停下车。 李嫣然闻声看去,竟是白微影在马车上,随即她正想下来,李嫣然惊喜上前,“白姑娘!” 她已然知晓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白微影摇身一变,从皇妃变成了王妃不说,还在边疆立下了显赫的军功。 “嫣然,你怎么会在这儿?”白微影见李嫣然还扶着一个男人,看起来两人渊源颇深。 “我正想离开京城,与我的夫君在一起。”说完,她看向身旁这位面容俊朗的男子,不过,他脸色很差,仿佛是受了伤。 但李嫣然脸上,却满满的幸福。 显然,这就是她之前的情郎。 可白微影记得,李嫣然曾说过这人最后出事了,那就更是不应该了。想到了这儿,白微影更是疑惑。 李嫣然怎是看不出来白微影的疑惑,便低头一笑,并解释道,“这就是我之前曾经告诉过你我的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因为些事,我们被迫分开。” 白微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般。 “那接下来你们怎么打算。”白微影看向李嫣然,现在李家的事也已经过去,接下来两人是该忘却之前的事,而活出自我。 “我们想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李嫣然看向她的夫君,双眸充满了幸福,想来,这便是她想要过的人生。 “嗯,你要照顾好她。”白微影对她的情郎道,这人非常义不容辞,道,“你放心好了,我定会照顾好嫣然的。” 如此,白微影也便放心了。 见两人衣衫褴褛,且这男子面容也非常不适,白微影从出声道,“我为你诊脉吧。” 李嫣然双眸一喜,白微影可是闻名京城的大夫,她自也是知晓,忙对她的夫君道,“我们碰到恩人了!”两人皆是惊喜。 白微影只是简单给这男子诊脉过后,她开始颦眉,李嫣然见状,心里开始不安。 “这是怎么了?”她忙是道。 白微影看向李嫣然,道,“他身体本就有些虚弱,如今备受打击,便更加虚弱,我给你们开个药方,到时候去抓药吧。” 白微影开了一个药房,并看向了李嫣然的面目,上次还没给她治好便被赶出了宫,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白微影对心中有些不安的李嫣然道,“你的水痘也不能再拖了,这是之前就给你配好的药,只可惜,一直是没有机会给你。” 说完,白微影拉过李嫣然的手,将药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李嫣然微微瞪大双眸,里面带着不可置信,“你竟然还记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是为了什么 白微影将她的手掌合上,“我自然是记得,害你的人,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李嫣然一双眸子中快要浮出泪水。 “白姑娘,你为何还对我这般好!”李嫣然十分感动。 人生大起大落,她只知道,自己现如今该是珍惜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因为,我们都是同类人。”说到此处,白微影低头,淡然勾唇。 李嫣然起身,重重对白微影鞠躬,道,“多谢白姑娘。” 白微影扶起李嫣然,一旁的男子也同样非常感激白微影,他已经听出来,白微影帮了李嫣然实在太多,他不得不感激。 如今他还帮了自己,自己更是应该感激了。 白微影将他们两人扶起,又从袖中拿出来了司华圳所有的私房钱,“有了这些钱,足以可以让你们平淡一生了。” 李嫣然更是感激,“不!我们不能接受!”她开始推搡着,白微影塞给了李嫣然,眼神坚定,道,“你必须收下!” 李嫣然知晓,白微影这人非常坚定,她只得是忙道,“好!我这便收下,有机会,我定会是还给你。” 白微影知晓李嫣然心中的想法,她是个内心坦荡有恩必报的人,“嫣然,这里面京城形势并不安定,你们要走,便只得是走远一些。” 李嫣然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双眸里带着担忧,“那你呢?如今你的名气更大,若当真是形势复杂,你定然也无法脱身。” 她很是担忧白微影,白微影既是帮了她,她便不能对白微影袖手旁观。 “这些你不用多管,我的事,我自己清楚该是如何解决。”白微影淡道。 “既你清楚,便是最好,若有什么事,我定也会是全力相助。”李嫣然也只能是这般说。 可她心中也痛恨自己,没有一点能力是帮助自己的恩人。 “好了,就此别过。”白微影起身,便准备是离开,李嫣然忙道,“就此别过!你的恩情,我也一直是记在心里!” 白微影没有再是回应,上了马车后让车夫离开了这里。 白微影收到了赋税后,一下便多了一千两银子,同时,她对这里的族长下达了命令,从原来的十赋税七,到如今的十赋税四,这般便能让这里的一千户渐渐富足起来。 这让这一千户农民非常感激。她们还从未是见过如此低的赋税! 这也能让他们有更多的余钱来建设自己的家庭。 同时,白微影想到自己查账时,账本上面的蔬菜支出的银两越发的多了。 包括自己的天字第一号。 白微影戴了面纱,到了京城最大的蔬菜输出基地,绿茵山庄,她主动找到了庄主,询问道,“管家,蔬菜的成本价提高,我们的利润便会大大降低,不知是何种原因让您提高了价格。” 管家叹了口气,“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老庄主身体不适许久,整个山庄人心惶惶!而我与众位管事并不会操持这些事,故而很多地方出了纰漏,我们成本也便增加了,只能将价格抬高。” “那不知是否可以让我看一下老庄主,不瞒您说,我也是一名大夫。”白微影说到自己是大夫,这名管家先是眼中一亮,随即再叹口气,道,“只是,很多大夫都已是试过,毫无成效,不过试试也可。” 说完,他便带着白微影到了内阁。 白微影见躺在榻上的老庄主,面色灰白,正在沉睡。 白微影在老庄主的手腕上盖上了帕子,随即开始诊脉,一旁的管家双眸晶亮期盼,等待白微影下文。 不过一会儿,白微影收手,管家忙问道,“大夫,你诊出什么了。” 白微影淡道,“老庄主前段时日是否太过劳累?且还吃了太多辛辣之物,且并未多进水,又多言。” 管家忙是点头,没曾想,眼前这个大夫竟是知晓了这么多! “这您都知道!神了!”管家继续道。 “那您快说!接下来我们该是如何做。”管家很是好奇,白微影抬手,示意他先冷静下来。 “我现在开一个药方,能够彻底根治你家老庄主,其实他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呢,没有找准病因。” “老庄主是因为身体机能受损,又被疲累给引发的虚弱,应该是前面的大夫一直都是在给老庄主开各种提神的药,但这对老庄主来说,更加是加重了身体负担,而我所开的药,让老庄主的身体能够是好好“睡”一觉。” 白微影说完,这管家也实在是听不懂。 不过,他也算明白了一点,那便是,白微影是有办法的。 他忙道,“若是我家老庄主醒来,定是重重大谢您!” 白微影抬手,“你们先将价格回调便好。” 说完,白微影几笔便将药方给写好了。 管家忙是让人下去抓药。 白微影先行离开了后,果然,过不了几天,老庄主睡了几天后,便感觉自己神采奕奕,他听闻是因为白微影给自己开的药方,忙是让人去请白微影来。 白微影知晓,老庄主已然是醒了,也未是回去邀功。 只需要他记得,将价格回调便好,果不其然,价格便回调了,这对整个京城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但老庄主一直是在寻找白微影,甚至悬赏,让人画出了白微影蒙面的样貌,到处贴放。 慧梅看着这幅图,道,“小姐,最近这传的沸沸扬扬的神医,眉眼间好像与您有几分相似。” “是吗?”白微影看向,果不其然,他们画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白微影随意收起,让慧梅准备好了晚膳,而自己便去书房叫司华圳用膳。等到了书房门口后,司华圳的声音传来,“定北候现如今意愿如何?” 流风的声音也一改平常玩笑状态,道,“王爷,定北候名下的产业如今不仅是大受打击,包括他的女婿秦小公爷也最近屡屡失势,定北候如今是左右为难。” 司华圳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问题是,我们连是谁所做都不知晓。”流风谨慎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 这便是让人觉非常难办。 “保住定北候。陈将军最近动向如何?” 流风思索了一下,道,“陈将军这下看到定北候的难处,更加不敢是与定北候交好,如此这般,也就是与王爷您疏远了。” 司华圳脸色阴沉。 “好一招杀鸡儆猴。”随即他勾唇冷笑。 定北候不过是为他司华圳无辜躺箭罢了。 “王爷!陈将军手中有御林军的兵权!我们必须拿下,否则,就更加没了胜算。”流风声音激动,白微影心中一动,正想退步,却发出脚步声。 司华圳颦眉,眼神示意流风,流风身影一闪便到了门外之人面前,手下已然是起了招式。 见是白微影,他不敢相信,忙道,“王妃,您怎会在这儿!” 白微影知晓,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她面容从容,“我正想过来叫王爷用膳,见门关着,便想着等会再来。” 事关重大,流风不敢轻视。 他颦眉问道,“王妃,确实如此吗?” 白微影淡道,“确实如此。” 就在此时,书房里面传来司华圳的声音,“进来吧。” 白微影缓缓进到了书房,对上了司华圳的双眸。 “本王这便去。” 说完,他起身便走在白微影前面,两人一起出了书房。 一路上,白微影从容无言。 司华圳总算开口,“本王知晓,你已然听到。” 明人不说暗话,白微影直接点名道,“的确,我已然听到。” 司华圳也并未是有惊讶。 “那你是如何想的?”司华圳淡问。 白微影看向远方,双眸清澈,声音从容,“王爷想做的,并非是什么坏事,只要功在社稷,即可。” 白微影说完,司华圳低头轻笑,“好一个功在社稷。”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他面容精致,轻笑起来,甚是好看。 “本王的确没有什么争位夺权之心,只不过,本王现在有了想保护的人,便必须强大起来。”说完,他缓缓转眸看向白微影。 白微影心中一惊。 “您已经够强大了。”白微影掩饰自己心中的波动,随意敷衍道。 “本王的强大未带害人之心,也是一种软弱,而比本王更心狠的大有人在,故而,本王必须巩固自己的势力,又或者,将所有权势牢牢掌握在手中。”他眼神深邃精致,看向远方。 精致的侧颜养眼不已。 “我记得,你并不是一个急于想要势力的人。”白微影突而很想知道原因。 可接下来司华圳的话,在她心中更是掀起了狂澜。 “本王不想你再被人追杀,本王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更为尊贵的女人,受万民敬仰,波澜不惊。” 白微影紧紧凝视着他的面容,他看向远方,仿佛对他而言,这是一件壮志般。 “多谢王爷好意。”白微影低头淡道,两人一路回到院落,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斜长,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就如同两人的命运与身份一般,已然成了一体,再也无法分割。 待到了院落后,两人用完了膳,慧梅提醒道,“三日后便是庆功宴了。” 白微影淡声应道。 她知晓,江玉燕定会给她使绊子。 皇上也定不会甘心,此番,这个庆功宴,只怕没那么简单。 而此时在深宫之中的江玉燕,竟是收到了神秘人的消息,白微影与司华圳并未是有夫妻之实,这般,便可以让白微影当众出丑,成为皇族的笑话。 想到了这个神秘人,她心中突而产生担忧,这个神秘人,这般久一来,一直是在告诉她该怎么做,才让她走上了如今这个宠冠六宫的言妃位置! 她突而更加害怕,这个神秘人,既可以帮自己,定也能是毁了自己! 她定是要多加上心,否则,自己一朝得势,也会一夕落败。 但想到了这个神秘人所说,只要自己听他的,自己便不会有任何危险,还会保她平步青云。 她已经同这个神秘人做了交易,就已经是被拉入了深渊,无法再是回头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微影!否则,自己怎会是这般,成为了魔鬼的爪牙。 如今,自己没有了任何自由,成为了一个行走的傀儡! 她之所以会有今日,都是因为白微影! 她决计是不会放过白微影! 三日后的庆功宴上,她要让人亲自为白微影验身。 第二日,白微影让她养的一群得力助手去搜集了定北候如今亏损的产业,看来,如今是该自己为司华圳做点什么。 他想保护自己,那自己也该竭尽所能来帮助他。 她找到了绿茵山庄的管家,并告知自己便是救老庄主的人,她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她们一起将定北候亏损的产业给融合掉,并扶回正轨。 可管家却道,“您怕是认错人了,我们已经找到恩人了。” 白微影微颦眉头,“谁?” 正巧,一白微影同样戴着面纱大步上前,道,“管家,你给我安排的房间是否太过小气。” 管家忙道,“这便就是真正救了我们老庄主的人。” 白微影勾唇,看来,这个人将冒牌货当的还挺心安理得的。 “是吗?”白微影起身,看向来人。 这人见白微影也蒙着面纱,双眸一紧,道,“你是?” 白微影已经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心虚。 “听闻您就是救了老庄主的神医。”白微影从容道,这名女子也故作镇定,道,“是,在下不才,的确就是救治了老庄主的那位大夫。” 白微影继续淡声问道,“那不知姑娘当时为老庄主诊脉时用的是左手还是用手,垫的是什么颜色的手帕。” 管家颦眉,没有说话,等待着这名女子的回答。 她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开始机灵转动,“我为什么要回答?” 白微影勾唇,“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也不是救治老庄主的人。这便是我当时给老庄主诊脉时用的手帕。” 白微影从袖中拿出来后,简单白皙的手帕便出现在了眼前。 “不就是白手帕,我也有,这才是我给老庄主诊脉时用的手帕。”说完,她从袖中掏出白手帕,在手中晃动炫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就不怕报应吗 白微影低头勾唇轻笑,“是吗?” 管家已然看清到底谁才是假大夫!那日,大夫用的分明是淡黄色的手帕给老庄主诊脉! 他忙是对这位蒙面女子道,“请你出去!你不配在这儿!” 这女子很是气愤,道,“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就算我不是,那她也不是!” 说完,她指着白微影。 白微影淡道,“那日,我用的淡黄色手帕,并非白色。” 这女子被气坏了,忙指着白微影道,“你竟然陷害我!” 管家实在看不过去了,这女人实在太会作戏! “人家才是救治老庄主的真正大夫,你个骗子混进来还有理了!”说完,管家让人将这人扔出去,白微影面容从容,没有多言。 这女人很是气愤,她没曾想,自己在江湖上行骗了这么多年,如今竟栽了! 还是一个女人手中!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来,刚好扬起了白微影的面纱,这女人见到了白微影的真容,她不禁瞪大双。 万民接驾之时,她也在,正好抬头看了一眼,竟是白微影!敬平王妃!可那又如何,竟是敢与她作对,她便不会让白微影好过。 管家让人将这人扔了出去后,将白微影迎进了内阁,白微影同老庄主商议了一下扶持这些产业的事。 老庄主忙是答应下来,只要白微影这个救命恩人开口,他便不会有任何推辞。 在这些白微影挑选出来的饭店客栈,凡是需要食材的店面,在价格上再次退步,这般能让店面减少成本,而绿茵山庄的这个亏损,白微影愿意用自己另外一些产业的长期合作来换取,这般便也算薄利多销了。 签订了协议后,老庄主不禁好奇问道,“为何你不是代表这个店面来谈判,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呢。” 他这般问出来,显然,也已经是看明白白微影这是不想让这个店后面的人知道白微影所为。 “既你也知晓,那我也不便瞒你,的确如此。”白微影从容道。 见白微影如此大方从容,老庄主对白微影不禁心生了佩服之情。 “你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的确不同了。”说到此处,他不禁有些自愧不如。 白微影摇头,“老庄主可别妄自菲薄,您的成就也已经超越常人。” 老庄主不禁笑出,不得不承认,白微影安慰人很有一套。 白微影到了药馆,让大夫支援定北候名下的产业,如此一来,药馆的收入自然也会少许多。 而白微影如此尽心尽力,不仅是因为,定北候是司华圳的人,也是因为定北候府中的老夫人,与祖母是故交。 她上次应祖母的恳请,使得恩怨两清,自己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了。 她再让天字第一号的特色厨师到了定北候名下的产业去当厨子,待将他们扶持起来再回天第字第一号。 不过一天,定北候府名下的产业绝地逢生,终于迎来了转机。 白微影主动回到白府,那些聘礼仍旧未找回来,白微影端坐在高位上,如今别说江氏,就算白文武也要对白微影毕恭毕敬的。 “我知道,这些聘礼并非是外人所拿,但本王妃也不想把这脸皮挑破,若是再找不到那些聘礼的下落,我也就只能报案,让京兆尹府来判夺。”说完,白微影微挑眉,看向两人。 白文武实在无奈,道,“微影,这件事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聘礼我们已经派人找了,皆是没有回应。” “我话已说到,接下来,便看真正做贼者了。”说完,白微影起身,她径直到了祖母院子,却并未是见到祖母。 她警惕回头,低沉着声音对下人道,“老夫人去哪里了。” “这。”下人很是为难,显然,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白微影继续道,“你只管说。” 白微影从袖中拿出了一百两银票,这丫鬟见状,微微瞪大双眸,有了这银票,她便不用再在这里当丫鬟了! 她忙接过并道,“老夫人被江夫人给送去祠堂了,说完为整个白家祈福。” “祈福?”白微影决计不信,事情竟会这般! 祖母虽说也是迷信爱佛之人,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不会长住在祠堂的。 都是江氏!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到底是怎样对祖母的! 想到了此处,她眼神冷冽,大步上前准备是去往祠堂,这丫鬟忙继续道,“祠堂被锁上了,只剩一个缝能送进去饭食和水,而钥匙在江夫人手上。” 白微影就知晓,这就是江氏的阴谋! 她还真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将这白府占为己有。 “好,我知道了,我下去吧。”白微影说完,这丫鬟已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白微影一抬手,暗处的流风便瞬间出现,他一直在暗处保护着白微影。 “王妃,流风知晓。”流风刚才已经听明白,王妃让自己出来就是为了将老夫人给救出来。 白微影带着流风直接到了祠堂门口,流风一掌便去掉锁与门面上的连接,锁哗啦掉地。 白微影忙是推开门,见祖母在祠堂面前给跪着,一动不动。 白微影见一旁从门缝递进来的饭菜祖母根本未动过!她心中心疼不已,将祖母扶起来,定睛一看,祖母竟是紧闭双眸,白微影轻声唤道,“祖母?” 仍旧是没有反应,白微影心中开始更加担忧起来。 怎会是这般! 她忙是伸手在了祖母的鼻下方,幸好还有呼吸。 白微影这才呼出一口气,对流风道,“我们把祖母扶起来。” 流风将祖母扶起来过后,小心翼翼抱住。 两人正要出祠堂,就在此时,江氏带着一众人等上前来,气势汹汹道,“你要带老夫人去哪儿?” 白微影都还未是去找江氏,没想到,江氏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 白微影缓缓上前,眼神深幽复杂。 “你这般对祖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就不怕报应吗?” 江氏抬头轻笑,满头的珠翠竟比白微影这个王妃还要气派几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我不能收 “报应?会信报应这一说的,也只有老夫人这种人吧。”她咬紧牙关,一双眸子阴狠十足。 白微影不再想跟她对话,直道,“让开!” 江氏咬牙,“我绝不会让你带走老夫人,老夫人是白家的人,就算是驾鹤西去,也只能是魂归白家。” 白微影明白了,她这是想要拖死祖母。 她决计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 “来人!”白微影重道。 江氏冷笑,“来人?这里哪有你的人。” 可接下来她便被啪啪打脸,只见当场凭空出现一群黑衣人,他们浑身皆是冷冽的气势,与他们对比起来,她们一群女子,实在显得势单力薄。 江氏被吓得连连退后,转身却见已被包围的毫无退路! 她转眸紧紧盯着白微影,“你什么意思?莫非还想要杀人灭口?” 她声音中带着颤抖和心虚。 白微影勾唇,双眸深幽平淡从容,“这种事,您江姨娘莫非没做过?” 江氏眼中带着惊恐,她实在未是想到,白微影竟是会这般说,想来,之前的事,她也已经是全部知晓。 可那又如何,如今这是在白府,不是她的王府!她能将自己如何? 想到了此处,江氏更加有恃无恐,道,“微影,莫非你还要对我这个姨娘做什么吗?”说到此处,她一双眸子中充满挑衅。 白微影勾唇,低头冷笑。 “江姨娘,让开。”白微影敛去表情后,双眸平静淡道。 “本夫人为何要让开?这是白府,不是你的王府!”说完,她大有不惧身死的气度。 白微影抬手,示意她的人动手。 江夫人瞪大了一双化着精致妆容的眸子,“你们敢!本夫人可是白府的白微影人!” 这些人并不惧,直接将她们打退,江夫人吓得连滚带爬离开了这里,白微影与流风带着祖母回到了王府。 待白微影为祖母诊脉了过后,心中也算是放下心来。 祖母的昏倒,只是因为食少,并没有太严重的迹象。 慧梅忙是下去为老夫人做膳食,流风见状,非常机灵的上前帮忙,并道,“慧梅,我来给你打下手。” 慧梅见流风这般殷勤,不禁用了白微影说过的一句话,道,“你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 慧梅不想与流风牵扯太多,很想直接甩掉他。 “没什么事,我就是单纯的想帮你。”流风非常委屈,仿若慧梅是误会他可一般。 慧梅可从未见过流风如此模样,“是吗?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帮忙。”慧梅仍旧非常坚定道。 流风低下头,很是失望。 他用书上的招式,怎么都不对,看来,是这书有问题,可当他找到了这个卖书的老板后,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卖书老板打量了一下流风,“那应该不是我这书的问题,只能说,人家姑娘不喜欢你这款。” 流风心中一气,“你胡说!”说完,他将书拿上头也不回。 祖母还未醒来,王府便来了客人,是景尚亭。 他已然任职一段时日,身上越发有官场上的气息了。 “微影妹妹,前段时间公务繁身,不能是来看望你,实属抱歉,如今见你安好,我也便放心了。”景尚亭双眸炙热,紧紧盯紧白微影。 白微影并未与他对视,低下眸子,淡道,“表哥不用见外。” 景尚亭眼中闪过受伤,如今,微影表妹竟连他的眸子都不再对视了。 他低头苦笑,转移话题,“祖母呢?听闻你将她带到了王府。” “祖母还未是醒来。”白微影说完,两人也没了话题,气氛更加尴尬。 就在此时,外面再是来客,听下人说是方小姐,白微影便知晓是方如,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方如忙是上前来拉起白微影的手,道,“微影姐姐,总算再见到你了,你的事情我也已然听说一二,边疆实属危险,幸得你全身而退,祖母的事我也已然听说,你不要太难过,一定会好起来的。” 白微影轻点方如娇俏的鼻头,“放心好了。” 说完,方如看向景尚亭,不过眸光带着闪烁,又低下头不敢对视,看来,两人关系仍还未确定下来。 “表哥,方如,一起用膳吧。”白微影看向两人,她们自是同意。 待用膳时,白微影让人去请司华圳,却传回消息,司华圳不在府中,白微影也便不再等他,三人正是准备用膳,就在此时,祖母却醒来了,她看清白微影后,紧紧抱住白微影,“好微影,你总算回来了!” 白微影心中一紧。 祖母心中一直有自己。 “对,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再走了,我会一直侍奉您,那个白府,您不必回去了。”白微影双眸坚定,已然为祖母想好打算。 “微影,祖母很欣慰,你能有这份孝心。不过,白府终究是我家,我不能离开白府。”她双眸放空,眸子中有着对家的无限眷念。 “可江氏只会为难您。”白微影低沉着声音。 祖母欣慰笑着,轻拍白微影的手背,“你放心,她们不会太过分的。” 她如此说,分明是在自欺欺人。 白微影知晓,祖母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她只得道,“那等您养好身体再回去。” 祖母点头同意,四人一起用膳,气氛和乐更多。 待用完了膳后,白微影将祖母扶上了榻休息后,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景尚亭从袖中拿出一精美的盒子,伸到白微影面前,他双眸带着不忍拒绝的期待,“微影表妹,这是表哥送你的一份礼物,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白微影接过后,缓缓打开,里面竟躺着一条精美的玛瑙石项链。 想来,价格不菲。 “这我不能收。”白微影关上后,便推回给景尚亭。 “若是便宜的东西也好,可如此昂贵的东西,我实在不能收。”白微影直接表明了自己拒绝的原因。 景尚亭眼神再是受伤。 “表妹,这只是表哥的一份心意,莫非,你是嫌弃?”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人能伤你一分 白微影摇头,“我适才已经说了拒绝的原因,我便不再说第二遍。” 说完,白微影起身,大有想要送客的意味。 方如知晓,便主动出声道,“那微影姐姐,我这便告退。” 景尚亭显然铁了心,他淡道,“送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你不要,就扔掉吧。” 说完,他放在桌上,正想离去,就在此时,司华圳凭空出现,他们拥有轻功的人,来去都如此自如的吗? 他拿起桌上的盒子,抓起景尚亭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本王的王妃何时轮到旁人关心了。”他声音低沉冷冽。 景尚亭低下的眼眸强忍着情绪。 司华圳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条精美的项链,上面的宝石精美绝伦,与景尚亭适才拿出的想必,便是小巫见大巫。 他缓缓低头为白微影戴上,两人靠近,呼吸洒在白微影的耳根处,酥酥麻麻。 “这才是该王妃戴的。”他意有所指。 气氛格外尴尬。 白微影眼神示意方如解围,方如反应过来便对景尚亭道,“天色不早了,尚亭哥,你能否送我回府呢。” 景尚亭淡道,“好,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见着景尚亭与方如离去,白微影这才退开一步。 她正想取下项链还给司华圳,并道,“王爷的醋劲可真大。” 白微影也好奇,这项链来的好巧不巧,刚好是这时。 “王妃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项链你戴了,便是你的了。”司华圳淡道,下一秒便没了人影。 白微影取下项链,细细观察摩挲,这宝石绝美且浑然一体,这需要从很大一块原料中提取出来,是罕见之物。 司华圳怎么会有这么精美的项链?莫非,是送给自己的吗? 可有这么巧?刚好便与景尚亭相撞。 白微影小心翼翼将项链收了起来,便开始继续忙着计算账本。 慧梅提醒道,“小姐,要进宫了,想来,言妃定不会让你好过,你要提防好才行。” 慧梅的心思,白微影自然明白,她淡道,“你放心好了。”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进宫这日。 庆功宴上,皇上高举酒杯,“阿苑,圳弟,朕有你们,当真是社稷之福呀!” 司华圳与司苑琼同样回礼,举杯道,“皇上言重了。” 皇上一旁娇柔的江玉燕轻笑道,“皇上,可别忘了臣妾的姐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这句话说的巧妙,直接将白微影的功劳否定,全当只是苦劳。 皇上便接过话,道,“的确,敬平王妃,朕也要感激你。” 说完,他举杯朝向白微影。 白微影精致的妆容在宫灯的照射下显得绝美有加,“皇上过奖了。” 皇上眼中更是闪过一丝不甘。 两人一饮而尽后,江玉燕继续道,“姐姐和敬平王感情如何呢?” 江玉燕只想哗众取宠,故而一直不停道。 “自然是极好的。”不等白微影说,司华圳便抢先回答。 “是吗?可臣妾最近听到了个笑话呢,不知当讲不当讲。”江玉燕很是为难,看向殿内在座的各位大臣。 “笑话而已,在此场合姐姐不便说了吧。”白微影淡道,从她的面容与声音上,都感觉不出任何情绪。 而皇上却道,“的确,笑话而已,可在今日这个与众卿同聚的日子便说来,为众卿逗趣。” 江玉燕当成玩笑一般道,“听闻,王爷每晚都是打地铺而眠,便有人笑称,是臣妾这姐姐御夫有术,让王爷心服口服。” 她说完,皇上不禁爽朗笑出声,众位大臣皆是不敢多言,低头不发。 “圳弟,难不怪,白姑娘这般久还未是有身孕。”司苑琼惊奇道。 皇上突而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白微影!敬平王身份高贵,岂是由你戏弄得了的?” 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心中勾唇冷笑,他们不过只是想方设法给自己定罪罢了。 看来,如今自己还真受重视。 “皇兄,怎的连传闻都信呢,本王与王妃恩爱有加,从未有过地铺一说。”司华圳面色从容,轻松的击退了皇上与江玉燕话中的矛盾。 “是吗?”皇上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了些,便压低了声音道。 白微影正想附和,司华圳却出手,揽过白微影的腰,当即两人身体亲密接触,白微影对上司华圳的眼眸,她便能从他深邃深幽的双眸中感觉到其中,司华圳他是想用两人的表现来击退任何流言。 她故作娇羞,欲拒还迎般躺在了司华圳怀中。 “如此,皇兄你们信了吗?” 司华圳伸出手,非常轻柔的为白微影理好衣袖,他双眸温柔,是众人从未见过的! 这般细心恩爱,怎能还有怀疑呢? 皇上转而看向江玉燕,声音中带着愠怒,“言妃,以后不要把什么笑话都带到朕面前来,以免朕误解了谁,便不好收场了。” 皇上说这话,也间接的将这场误会的责任都推到了江玉燕身上。 江玉燕心中怨恨不已,面容却只得笑道,“是,臣妾不会再轻易听信传闻了。” 她低下的眼神狠厉不已,有司华圳为她白微影出面,她所有的技俩都无法伤到白微影分毫。 皇上说完,众人也当是玩笑带过。 可司苑琼却邪魅一笑,“圳弟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为何你们成亲已久,白姑娘还未有身孕呢?” “这种事又并非是想有便有,皇兄,莫非这事您有经验?”司华圳冷声回问。 司苑琼的笑僵硬了一瞬间,但很快又缓和开来,“原来如此,本王只得恭候佳音了。” 白微影能够感觉到,司华圳揽着自己腰间的手一紧。 没曾想,皇上与江玉燕,竟会拿这种人在场上来说故意给他们难堪,还想给她定罪! 他们的招数未免太拿不上台面。 待晚宴过后,司华圳与白微影回府途中,马车内安静不已。 “此事不用挂怀,有本王在,无人能伤你一分。”司华圳声音如往常一般冷冽,此时,却感觉到了无比温暖。 第一百五十九章 怎会心甘情愿 白微影微颦眉头,他这是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 那自己可断然不能信了他。 但她仍是淡嗯了一声,司华圳眼神微动,两人回到了王府,但白微影想到如今祖母在房间内,司华圳不方便休息,正想说出心中所想,司华圳怎会不知,道,“今夜本王睡在书房。” 白微影应声后到了房间,祖母见白微影回来,伸出手,脸上浮现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微影,过来。” 白微影到了祖母身旁,祖母握着白微影的手,双眸满足,“若能如此与你一辈子,多好。” 白微影反握住祖母的手,“只要你想,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祖母低头一笑,掩饰眼里的失落,“祖母知晓自己的身体如何,大夫曾经说过,没几年了。”祖母说完,白微影心里一酸,提前预知自己生命快到尽头,这是多么折磨人心的件事。 “祖母,我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延年益寿!”白微影不会轻易放弃! “你听我说,微影,待祖母没了,祖母名下的一些地产也便会转到你名下,这也是祖母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她叹气道。 她这一生,仿若是跟蜡烛,点燃了白家所有的后人,却唯独拖累了自己。 饶是白微影心中再要强,在此刻,也不得不视线模糊起来。 “祖母!我不准你说这些,你会长命百岁,相信我!”白微影重重道,她紧紧握住祖母的手,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祖母欣慰一笑,“你和崇明,是我所有孙儿当中,最为心疼的两个,所以,我很想补偿你们,当然,也希望我所做的这些,并不晚。” 她仿佛要将自己所说的话说出。可这给白微影更加不安的感觉,仿若祖母随时都会离去! “不晚。”白微影安抚着祖母,轻躺在她的手背上,感受着祖母的温度。 翌日一早,那些聘礼便传来消息,已然是找到, 白微影正想回到白府,祖母也道,“我同你一块回去。” 白微影实在不想祖母回到那个地方,指不定,那些人会怎么对付祖母。 可祖母却完全不惧,她缓缓起身,白微影忙是上前扶住了祖母。 “毕竟,白府是我的根所在,我必须回去。”她这般说,白微影便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此时,司华圳的声音传来,“本王送你们回去。” 有司华圳相送,故而是最好的。 祖母看向声音来源之处,只见司华圳一身锦袍走了进来,他面容虽仍旧冷冽,但所做之事的确仁至义尽。 “嗯,老身多谢王爷。”祖母低头感激道。 白微影见状,道,“祖母,不用如此多礼。” 司华圳也伸出手将祖母扶起,“您是微影的祖母,便也是本王的祖母。” 祖母双眸感动,“见王爷如此看重微影,老身也便放心了。” 从司华圳这些行为,便可以看出,他的确将白微影看重,并未有任何看轻。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相敬如宾,如此,便好。 她也已经是一把年纪,对于看人也是眼光独到,只不过一眼,便能看出司华圳品行端正,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如此,她也便放心了。 司华圳便先行去安排出行,白微影扶着祖母出门。 祖母安心不已,声音中带着欣慰,“敬平王丰神俊朗,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白微影低下头,未是再多说什么。 “其实人这辈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也好,最重要的,便是能有个懂你,爱你,尊重你的枕边人,至于日子,只要夫妻齐心,什么困难都不难。”祖母叹气道。 她声音中仿佛带着故事。 白微影知晓,这也是祖母的毕生所愿。 她低头道,“是。” “祖母还要跟你说一件事。”祖母停下脚步,看向白微影。 白微影面容郑重,对视祖母。 “江玉燕对你心生怨恨已久,且,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祖母试探白微影道,想从白微影面上看出什么反应来。 祖母故意如此问,倒让白微影觉得有些好奇。 “莫非,您看出什么来了?”白微影反问祖母。 祖母点头,“的确,她和白慕言有多处相似,祖母心中,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白微影大概明了,但一想到若江玉燕就是白慕言,那实在令人不可思议,要知晓,白慕言早已经是离开这个世界颇久,没曾想,现在竟是怀疑,江玉燕与白慕言有关! “祖母,这件事可能性太小,毕竟,江玉燕已是亲自下葬。”白微影怎么也想不通。 祖母看向白微影,“可实在太巧,她出现时间正巧不说,还与白慕言一般同样痛恨你,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祖母也是因为关心白微影,才会这般多想。 可白微影并不想祖母来参与这些事,江氏那人心狠手辣,一旦是危及到了她的利益,她不会让人好过的。 故而,白微影并不想祖母参与这件事。 “您别再是管这件事了。”白微影直接道。 祖母也便不再多言,将所有疑惑都放在了心里。 三人同坐马车,总算到了白府,白微影顺便也是让人来将聘礼给带回去的。 放在这里,自己实在不放心。 祖母坐上高座后,白文武忙是担忧道,“娘!您没事吧。” 祖母只淡道,“幸好有微影照顾,我已经没事了。” 白文武看向白微影,带着些许感激,“微影,如此,为父便在这里多谢你了。” 白微影并未是受宠若惊,她身上的气势仿若与生俱来,永远都似这般波澜不惊。 “父亲,说什么谢,都算疏远,不过,若是能将聘礼让女儿自行保管,总比在白府受贼人惦记好多了。”白微影将话锋转到了聘礼上面。 白文武微颦眉头,他这才明白,原来白微影今日所来的目地是为了这个。 “聘礼贵重,实属我们白府能承担之物,如此,微影便…”他没有任何不悦,正想说让白微影带回去,江氏怎会心甘情愿! 第一百六十章 并未是有什么特别喜好 她故意刁难道,“哪有送出去的聘礼还收回的道理,敬平王,这若是传出去,恐有损您的名声呀!” 她浑身穿金戴银,整个人被装扮的辉煌与并,白文武一向节俭,但也控不住江氏。 江氏如此,在气势上压了白文武很大一头,让白文武很是没有面子,仿若白府就是她江氏最大。 “本王的王妃都已然发令,自然唯命是从。”司华圳发言,在场人皆是惊呆了! 没曾想,一向端正不容丑言的司华圳,竟会是当场护着白微影! 这让白家除了白微影,皆是尴尬不已。 江氏心中嫉恨不已。 “且本王此次送祖母回来,自是不想看到她会出任何事,否则,本王不论亲远,一并概惩!”说完,江氏身旁的茶杯竟莫名破碎开来,茶水混合着碎片四处飞溅,江氏被吓得当场惊呼起来。 她没曾想到,结局竟会变得如此! 她咬着牙,只得低下头,低沉出声,“是!谨遵王爷命令。” 白微影心中一紧,没曾想,司华圳竟会为自己亲自出头,且他这个气势,实在将众人给吓到了。 祖母心中同样一惊,但见江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也不再多言什么。 白微影让人去将聘礼给搬回了王府,江氏忙是让人散布出了消息,说白微影已经身为人妇,却仍旧想着理应是娘家的聘礼,将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两日,整个京城也都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就在白微影的天字第一号里面,就有人开始是在说白微影的种种恶行。 白微影从来不知,在他们眼里,自己竟是这个样子。 不过,自己从做这件事时,就已经知晓,自己接下来会是面对什么样的事情。 这对自己来说,毫无任何影响。 天字第一号的人暗地里为白微影出头,可这样也只能是解决个别现象,大家都已经是知晓了。 到了用膳时候,白微影到书房门口,听闻里面司华圳与流风的声音。 “王爷!定北候名下的产业已然是全部恢复到了正常运营,接下来,这个持有御林军的赵将军也该是拿下了。” 司华圳低沉的声音却传来,道,“定北候自然知晓,我们不必过于担心。” 流风点头,他继续道,“我们得催催了,否则,赵将军可就要被别方势力给带走了。” “嗯。”司华圳淡声道。 门外的白微影微颦眉,赵将军,自己这才想起来,前世之时,司苑琼是因为有了赵将军的支持才能拿下京城,故而威逼皇上退位。 看来,这个赵将军实在至关重要。 白微影敲了敲门,流风心中一紧,开了门后见是白微影,他看向司华圳,见司华圳没有任何反应,便知晓,王爷已经默许了王妃知晓机密的特权。 “王爷,该用晚膳了。”白微影轻声道,司华圳微点头,起身同往。 白微影既已是听到,便不再隐瞒自己听到的事实。“赵将军一事,的确不能拖延,我也是听说过他,他与司苑琼有染。” 司华圳面色并未是有惊讶,显然,已经是知晓了。 白微影更是疑惑,既他已经知晓,那前世之时又为何会是输呢? “赵将军一事,本王不能用威逼的方法,且一旦他反咬一口,那并非是好事。”司华圳自然也有忌惮。 “你为何知晓他与司苑琼有染?”司华圳警惕出声问道。 白微影心中一惊。 她总不能告知司华圳,自己重活一世故而知晓前世所有的事吧。 她双眸从容平淡,波澜不惊,“莫非,你不信任我。” 司华圳转眸,不再与白微影对视。 “这并非是信任的问题。”说完,司华圳走在前面,不在多言。 两人用膳了后,白微影先道,“如今,拿回来的这笔钱该如何用呢。” 司华圳只微挑眉,“这是给你的,自是你来处理。” “王爷确定吗?您可没有私房钱了。”白微影试探司华圳。 司华圳脸色一沉,“本王用钱的地方很少。” 白微影这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攒了这么久的私房钱,都被白微影挖掘一空不说,如今还拿此事来笑话他,白微影实在越界! 一旁的流风低头轻笑,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白微影敢是这般无情的嘲笑王爷了。 就算是皇上,也要忌惮王爷的实力! 可如今,王妃竟然直接如此无情的嘲笑,实在是不给王爷一点面子。 “那好,我也就勉为其难接受。”白微影说完,慧梅不禁绝倒,小姐的脸皮还真是厚。 白微影认为,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终究不如钱来的实在,本想换成银子,但想到自己并非这些宝物的真正主人,也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翌日一早,她出门去往训练场找邹域,在路上,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这就是敬平王妃呀,听闻她都已然嫁出娘家了,还将聘礼给要了回去。” “对呀对呀,就是个不孝女!” “岂是是不孝女呀!胆子可大了!把她爹娘气的病倒了。”这些人说道,将白微影说成了一个毫无良心的人。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抹黑白微影。 一旁的慧梅很是愤然,正想要上前为白微影讨回公道,白微影却将她的手拉住,并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慧梅只得是气愤道,“小姐,您就是太能忍了,换了我,早就一人一脚了!” 白微影因为这些人情绪没有什么波澜,反而是在慧梅这儿,不禁是觉得好笑,两人一路到了训练场。 邹域见白微影来了,他忙是下来道,“王妃,你怎么来了。” 他主动叫白微影王妃,倒让白微影有些不习惯了。 “赵将军的事你了解吗?”白微影行动不便,不好打探消息,故而便来问邹域了。 “赵将军?他为人正直无私,掌握着御林军的调遣,也是个不好接近的人。”邹域将自己所知晓的都告知了白微影。 白微影微颦眉,道,“便没有了特别喜好的事?” 邹域摇头,“并未是有什么特别喜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竟是敬平王的人 看来,赵将军早有防备,不让自己的喜好向外传出。 “嗯。”白微影淡道,邹域反问道,“何事呢?” 白微影并不想邹域参与进来,她只是淡然道,“没什么。” 邹域又怎能是看不出有什么呢,不过既白微影不想说出,他自然也不会勉强,转而看向一边,眼神放空,“待这批新兵训练完成,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白微影看向邹域,未是想到,双眸疑惑,“去哪儿?” 邹域呼出一口气,显然已经释然,“去哪儿?我也不清楚,但我只清楚一点,我想去看更大的世界,学更多的人文文化,或许等我们再见时,我已然是小有名气的夫子了。” 听他如此说,白微影不禁低头淡笑,他能如此说,显然心中已经有了未来的雏形。 “是,未来的夫子。”白微影调侃道。 白微影离开了训练场后,她正想回王府,可周围人的说辞实在让慧梅难以忍受,慧梅便忍不住动手,那些人就跟早已商量好的一般,上前来围怼白微影与慧梅。 慧梅将白微影护在身后,白微影紧颦眉,这些人怕是被江氏所给的好处给煽动,故而来为难自己。 慧梅被撕扯着,发髻凌乱,妆容狼狈,白微影袖下的手一紧,渐渐要摸上自己的袖箭。 就在此时,眼前有白影一闪,一男子将白微影与慧梅护在身后,他的内力将众人弹开。 这些人被弹开后,瞪大双眸,显然不敢置信,白微影竟然还有人帮! 这些人见这人武功高强,也不敢是将事情给弄大了,只得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儿。 这人回头,白微影看向来人,只见他清秀俊朗的面容上,只有温柔儒雅。 “白姑娘。”他淡出声道。 白微影只觉有些眼熟,仿若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白微影只淡道,并未是提到任何他的名字。 北墨寒怎会看不出,白微影已然忘记自己。 “白姑娘,我是北墨寒,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但墨寒却不曾忘记过白姑娘。”他低头,谦谦有礼。 慧梅双眸微动。 北墨寒身上气质温润,只需一眼,便能让人沉醉。 白微影却微微退后一步,以示疏远。 “小公爷,我乃是敬平王妃,虽本王妃很感激你的相助之恩,但毕竟身份有别。”白微影直截了当说明。 但她声音委婉,减弱了话中的锋芒。 北墨寒怎会不明白微影的想法。 她这是想与自己拉开距离。 既是如此,那自己也应该是识趣一些,他双手作揖道,“是在下越界了。” 他白衣清丽动人,面容温和儒雅。 白微影转身正想离去,北墨寒的声音传来,“白姑娘的恩情,我北墨寒这辈子实在难报。” 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微颦眉,恩情?莫非他已然知晓了定北侯府名下产业的事? 可这件事他不应是知晓。 若他已是知晓,那这件事便已是更加复杂。 白微影回到了王府后,正巧撞见司华圳,他眼神复杂冷冽。 白微影心中一惊,不知晓他这是怎么了,便正准备错身而过,没曾想,司华圳却拦在白微影面前。 白微影微微抬眸,双眸从容,声音平静,“请问王爷,这是有何事呢?” 司华圳双眸一紧,“你帮定北侯,是为了北墨寒吧?” 白微影紧颦眉头。 他怎会是这般认为。 “没有的事。”白微影淡道,正准备再是离开,司华圳冷冽的声音传来,“不管你们以前再是有多深的交情,如今也该断绝了。” 白微影只觉得几分好笑。 她对他司华圳的一番好意,如今却成了相助情郎。 她转身,深邃的双眸从容。 “再深的交情,在您王爷面前也是藏不住的,您也大可去查,我白微影问心无愧。”说完,白微影转身不再多言,慧梅也低头跟上。 白微影回到了院落后,心中气不过。 亏他在战场上英明神武,洞悉敏锐,如今,这般简单的事况都看不清。 真是浪得虚名。 入夜后,北墨寒正在候府舞剑,剑在他的手中被舞的流利闪光,发出呼呼割破空气的声响。 他一身白衣飞散飞来,却丝毫未是被剑伤到,无形之间与剑合为一体,控制自如。 他身为定北侯府的公爷,虽在京城一众贵族公子中并不起眼。但只有他自己知晓,这是在韬光养晦,京城风云四起,能全身而退便已是赢家。 就在此时,一阵强大的内力朝他奔涌而来,他瞪大双眸,抬剑挡下,却仍是抵御不下,步步退到了墙边。 他背靠墙面,脸色低沉,抵御这股无形无色的内力。 突然,这股力量没了影,北墨寒失去了对抗的力道,他低下头准备是缓和一下,就在此时,他的视线处出现了一双白色绣金线靴,他再缓缓看上去,司华圳身穿锦袍,面容冷冽。 他精致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是平添清冷。 “原来是敬平王,有何指教?”北墨寒堪堪稳住身体。 “赐教谈不上,本王只是来告知小公爷,王妃身份尊贵,不是你北墨寒小公爷能肖想的。”司华圳冷冽的声音,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北墨寒低头勾唇,看不出情绪。 “敬平王!恐您也忘了吧,当初白姑娘会嫁给你,不过是因为皇上赐婚,若是没有皇上,白姑娘也不会嫁给你,所以,你并未得到白姑娘的心。”北墨寒振振有词。 司华圳双眸紧紧凝视着北墨寒。 “敬平王,您这是在因为白姑娘,与在下吃醋吗?”北墨寒冷笑反问。 “是。本王的王妃,不容任何人肖想!就算你父亲是本王的人,本王也绝不留情。”说完,他拂袖转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北墨寒颦眉,他父侯竟是敬平王的人? 他大步到了定北侯的书房,开口便质问道,“您是敬平王的人?” 定北侯听闻,忙是上前关上了门,这才语重心长,道,“父侯一直未告诉你,是不想你参与到权势争斗中来,如今,你已然知晓,父侯便只得告诉你。” 听定北侯这语气,果不其然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亲属被截 北墨寒苦笑,道,“这都是命。” 他好不容易再见白微影,却知晓了自己父侯竟是在为自己的情敌做事。 若与敬平王作对,便只会与自己父对峙,让父亲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他推门而出,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定北侯见状,皱眉思索,这墨寒是怎么了?他一向稳重懂事,如今竟如此失态。 翌日,邹域传来消息,说陈将军的亲属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白微影这才想到,前世之时,会不会是因为司苑琼将陈将军的家人给控制了,这般,只能让陈将军被迫支持司苑琼。 想到此处,白微影愤恨不已,这一次,自己不能让他故技重施! 她忙是对邹域道,“那你便将他亲属平安接到京城,这般,陈将军便能为我们所用。” 白微影说完,邹域颦眉,道,“为我们所用?” 白微影确认点头,“就是为我们所用,否则,为何我们这般上心?他若是支持了司苑琼,定会让司苑琼实力大增,我们的胜算就更小一些。” 邹域越发看不懂白微影。 “你做这些却又不与司华圳商量,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他这般说完,白微影瞟了一眼他。 “难道,我做什么事,都一定要与他有关吗?”白微影反问,邹域双眸一紧,回想起,仿佛也有道理,便只得是道,“那便没有问题了。” 白微影并不知晓的是,邹域竟将此事告知了司苑琼。 司苑琼坐于亭间,微风吹拂起他的额发,他精美绝伦的面容秀丽惊艳。 “她当真如此说?”司苑琼看向远方,侧颜绝美。 “是,陈将军为人重情,他的亲人便是一个契机。” 司苑琼看向邹域,双眸里有光华在流动。 “那还得多谢白姑娘这个主意了,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露馅,这般,你便能一直为本王做事了。”司苑琼起身,缓缓打开折扇,公子如玉,绝美无双。 邹域双眸微冷,“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的人。” 司苑琼眼角一挑,“现在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这般说?” 邹域紧握拳头,他在极力隐忍。 “上次,你帮助了他们粮食的事,本王还未与你计较,你倒先来跟本王讲条件,实在是不识抬举。”司苑琼拂袖离去。 邹域双眸幽深,他仿佛已经是猜到,司苑琼根本不会将他的人给放了,只会一直掌控在手中,就为了控制自己。 可若非是因为自己的人在他的手中,自己又何故是要这般委曲求全! 待到了陈将军的亲属正途经京郊之时,一群黑衣人赶至,一旁蹲点的白微影颦眉惊讶,看向一旁的邹域,“果不其然,来劫人了。” 说完,白微影与邹域身着黑衣并蒙了面出了场。 “你们是何许人,竟敢截陈将军的亲属!”白微影声音冷冽,气势如虹。 这些人并未是有惊讶,仿佛就在等着白微影一般。 “恕不奉告。”说完,一群人将马车里的人抓了出来,里面的妇孺被吓得哭喊起来。 白微影见状,忙是对旁的邹域道,“别管我,你带她们走!” 邹域于心不忍!可见白微影这般坚定,便只得是飞身上前抢人。 可当他到了这些妇孺面前正想要击退这些黑衣人将他们给带走,对上了这个黑衣人的眸子,邹域眼神微沉,他并未出手,给了这个黑衣人机会,他一刀甩过去,邹域只得一个凌空翻身撤退。 白微影见状,邹域刚才明明是有机会,她心生疑惑间,那些黑衣人忙将这些妇孺给带走了。 邹域胳膊已然受伤,白微影忙是上前为他包扎,并疑惑出声道,“适才你明明有机会,为何不?” 现在说什么都已然没用,那些人已经被抓走了。 邹域低下头,低沉道,“抱歉,此事是我拖累你了。” “好了,别说这些,你没有拖累我,是我连累你了,我给你上药。”白微影从怀中拿出自己随身所带的血藤粉为他的胳膊洒上。 果不其然,他的伤口很快止血了,白微影再从袖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帕为他包扎上。 “我们回去吧。”白微影起身,扶着邹域。 邹域眼神闪过心虚。 但白微影并未是发现。 待回到了王府后,谁知整个院落的光亮瞬点,白微影退后一步,警惕看向房间。 “王妃这么晚白回,是去私会情郎了吗?”司华圳冷冽的声音传来。 白微影并未是有心思与司华圳解释,她还在想着,究竟是什么人将陈将军的亲人给带走了! 白微影随意回道,“若你不信,查便是,反正您火眼晶晶,任何事都瞒不过您。” 白微影话中意有所指。 司华圳上前,他眼神微眯,“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微影不禁勾唇冷笑,“我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不清楚?” 司华圳眼神动容,里面有怒气隐隐爆发。 “我们之间,便这点信任都没了吗?” 白微影说完,她进了房间将门重重关上,司华圳回身,见白微影丝毫没有要再多加解释的模样,转身拂袖离去。 慧梅知晓,这并非白微影的本意,她便劝解白微影道,“小姐!您给王爷解释解释吧,想来,定是王爷误会了您。” 白微影却也只是冷瞥了一眼,“信任都未有,以后,若再有什么事,岂不是要闹翻天。” 慧梅只得是叹了一口气。 她又怎会是看不出。 白微影如此,不过就是在赌气。 “王爷为您,已经做了许多,小姐,该您拉下面子的时候,您就不能端着。”慧梅这般说,白微影颦眉,这说的仿佛还是自己不近人情了。 她冷道,“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去忙吧。” 慧梅见白微影如此坚定,只得是下去了。 司华圳立在书房中,静听着流风给自己的汇报。 看来,当真是自己误解她了。 “不过,王妃与邹域去截陈将军的家人,这怎么都说不通。”说到了这儿后,流风疑惑颦眉。 “她的想法,本王便从未想通过。”他司华圳,天之骄子,却败在了白微影这儿。 第一百六十三章 预言 “王爷,您放心,王妃绝无反叛之心,适才,您对王妃,的确是过于苛责了。”流风试探道。 司华圳颦眉,被流风说出,他脸色微变。 “下去!”司华圳低沉着声音。 流风忙得劲下去了后,司华圳一个人在书房,开始回想起这般久以来,白微影的所作所为。 虽然他不想拉下脸承认,但的确是自己误解白微影,她并未是与别人有私情。 不管她与邹域是做什么,总归是自己的错。 翌日一早,他到了院落,寻找白微影。 没曾想,白微影已然出门。 他问慧梅,“王妃去哪里了。” 慧梅低头颤颤巍巍道,“小姐好像是去训练场了。” 司华圳淡应了一声,正准备迈开步子,却留下一句,“以后,该改口叫王妃了。” 慧梅忙是点头,同时心中一紧,王爷周边气势冷冽,真不知晓小姐是如何忍下去的。 换了自己,早就已经是冻出毛病了。 司华圳到了训练场,他眼神微眯,寻找白微影的身影,就在此时,不远处,白微影与司苑琼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此时的白微影看着眼前的司苑琼,虽说,自己不清楚,他怎的会在这里等自己,但显然没什么好事。 “白姑娘,本王还要多加感谢你,若非是你出的主意,本王怎能得到陈将军的亲属这么好的筹码呢?”司苑琼声音婉转,微微扇动手中的折扇,鬓发轻扬,双眸亮如星辰,五官精致绝美。 白微影早就应该想到是司苑琼了。 她冷笑道,“不用谢,淮安王,若是您想的话,我还可以助你荣登大宝呢。” 白微影虽是这般说,可眼神冷冽极了。 司苑琼眼中微亮,“看来,白姑娘果真是知道些什么。” 他已然是猜到,白微影并不简单。 没曾想,果不其然,她竟还有办法能助自己登上皇位。 “是,我不仅知晓你会用什么方法登上皇位,我还知晓,你若登上皇位后,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异己,统定了局势后,你还想吞并月照国,只可惜。”白微影冷笑,并未是说完。 司苑琼来了兴趣,继而道,“可惜什么?” “可以四皇子根本不是登上月照国皇位的人,你掌控他,对月照国毫无影响。”白微影咬牙说完。 司苑琼眼神兴趣渐浓,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泛开。 “好!你说的这些让本王实在佩服至极,那,白姑娘愿意助本王一臂之力,统一全国吗?届时,你就是本王唯一的妻。”说完,司苑琼伸出手,眼神凝视白微影。 他收起了平时的玩笑,此时,只有认真。 白微影勾唇冷笑。 “好啊,不过。”白微影还未是说完,只听见司华圳冷冽低沉的声音传来,“本王这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白微影心中一惊。 两人看向一旁,司华圳一身白色锦袍缓缓走出,眼神深幽冷冽。 白微影本想解释,却被司苑琼一把拉到怀中,并借此炫耀道,“圳弟,真是抱歉,白姑娘,皇兄也很喜欢。” 司华圳勾唇,眼里面是触及不到的寒冷,“是吗?”司华圳径直走过来,将白微影夺过。 两人僵持不下,白微影重重一踩司苑琼的脚背,司苑琼吃痛松开。 白微影顺势倒在了司华圳怀中。 白微影本想推开,可抬头见司华圳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她只得低着头,安心窝在司华圳怀中。 “皇兄,你把本王的王妃惹怒了呢。”司华圳带着玩味道。 司苑琼绝美的双眸闪过一丝狠厉,随即眨眸间便消散了。 “白姑娘,你适才所说,本王皆句句放在心中,不敢遗忘,本王等你回复。”说完,司苑琼缓缓转身离开,但他那嚣张的气势,让白微影心中不平。 司苑琼实属过分。 光是他对自己动手,就已然让自己厌恶不已,就算自己再如何直言拒绝,却也不能让他打退堂鼓。 “阿圳,适才你所听闻之事,皆不是真的。”白微影特意套近乎,叫了司华圳阿圳。 司华圳怎会不明,他微挑眼角,用睥睨的眼神看向白微影,冷道,“你当本王是聋子吗?” 他转身大步离开,白微影大步追上前,并道,“阿圳。” 白微影想叫住司华圳,司华圳面容毫无波澜。 白微影知晓,如今这个误会,怕很难解开了。 适才她所说,皆是气话。 白微影大步追上,突而,司华圳停下脚步,白微影撞在了他坚实的背部上。 他转身冷眸相问,“本王只问你一句,为何你知晓那么多的事?” 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想从白微影眸子中知晓真相。 “若只是简单的事情也就罢了,你偏偏知晓权势相争之事,你让本王,不得不怀疑你。”他转去身,不愿对上白微影的双眸。 白微影算是明白了,他也还是不信自己。 若自己皆是告诉了他,恐他会将自己当做妖怪抓起来,就算换了自己,也不得不忌惮。 “我问心无愧,适才那些话,也只是我空想出来的,毕竟,谁会有预知未来的本领?”白微影信誓旦旦。 “是吗?”司华圳反问,随即大步前去,不再停留。 白微影根本未是说实话。 白微影回到了院子后,见慧梅在准备晚膳,便问慧梅,“今日邹域来了吗?” 慧梅摇头,“王妃,邹公子今日没来呢,发生何事了?” 白微影摇头,“无碍。” 反应过来慧梅对自己的称呼后,白微影看向慧梅,“怎的不叫我小姐了?” 慧梅有些尴尬,道,“王妃,您不知晓,王爷对我对您的称呼很是不满呢,不过也是,您都已然是王妃了,早便该改口了。” 白微影脸色一沉,“你是我白微影的人,何必是要按照王府的的称呼来,还是称我小姐吧,顺耳。”白微影说完,慧梅心中一喜。 她的确也觉得,小姐这个称呼是要比王妃顺口一些。 入夜了后,白微影一直未是能入睡。 她翻来覆去,看着原该是打着地铺的床下方。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白天之事,与司苑琼之事,的确让司华圳误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清规戒律 他如此小肚鸡肠,又怎会是轻易原谅自己。而此时书房正在看书的司华圳打了一个喷嚏,双眸微眯,“谁在说本王坏话。” 但思来想去,白微影都认为,主动低头的人该是自己。 她披上披风,放轻步子到了书房外,敲门的手在空中停留半拍,嘴中还是轻敲下去。 “谁?”司华圳淡漠的声音传来。 白微影从容道,“我,阿圳。” “进来吧。” 白微影推门而入,将门带上。 还未等白微影说完,司华圳低头看书,冷冽的声音便传来,“何事。” 白微影取下了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放在一旁,她正想缓缓上前到司华圳身边,司华圳再是冷道,“三米外即可。” “陈将军一事,是我知晓司苑琼定会对他亲属下手,便想护住,将这个人情当做你送陈将军的。”白微影说完,司华圳视线本落在书上的双眸微动。 “此事,为何不先与本王商量。” “若让你知道,还算送你的人情吗?”白微影反问,眨眸间,眼前白影一闪,司华圳已然立她面前,伸出手重重将她相拥。 “本王不需要你送什么人情,只愿你平安便好。”他的力气之大,仿若是想将白微影揉碎进骨子里一般。 “阿圳。”白微影抬起手,拥住他的背部。 司华圳感觉到白微影的回应,更是低头埋在了白微影的发间。 “本王知晓,定北侯的事,也是你出手相助。”司华圳低沉着声,声音中没有了冷冽。 听着司华圳如此满怀深意的话,白微影倒没了任何怒气。 若司华圳仍用着冷冽的态度,白微影态度便绝不会软弱。 “你也帮过我不少。”白微影淡道,眼前浮现出两人相遇的场景,他那时的态度与现在相差甚远。 “是本王错了,未是信你,甚至还怀疑你。”说到此处,他颦眉,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怒气。 白微影心中一紧,“这些都并不重要。的确也是我对你有所隐瞒,但我并未有害你之心,你只需记住这点即可。” 司华圳重道,“本王信。” 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愿放手。 误会解除,两人也释怀,感到轻松。直到白微影的腿站麻了,这才开口道,“阿圳,我腿麻了。” 司华圳忙松开白微影,他蹲下膝盖,用着内力为白微影疏通肌肉,不过片刻,白微影便感觉舒缓多了。 白微影正想道谢,披风被司华圳给白微影裹上,司华圳一把将白微影横抱起。 “更深露重,本王送你回去。”他用内力拉开门,一步一步抱着白微影出了书房。 白微影身形娇小,与司华圳高大修长的身形对比起,只觉小鸟依人。 月纱披在他的身上,为他清冷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柔情。 这条路,白微影多想永远都这般走下去。 若没有权势争斗,皇家恩怨,身份悬差,想必两人会收获最为简单的幸福。 若,前世能早点相遇。 白微影渐渐勾唇,双眸柔和。 “司华圳,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白微影不禁失神问出。 司华圳低头,双眸虽清冷,却绝美有加。 “信,你说的本王都信。”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全身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辉,仿若谪仙,出尘清绝。 他一步一步将白微影送回了院落,并安稳放在榻上。 司华圳为白微影盖好被子间,正想离去,白微影却拉住了他的手,“王爷不陪陪妾身吗?” 司华圳过了片刻才转身,他面容冷峻,“你不愿意,本王也不想破戒。” 白微影眼神微动,他当真将两人的清规戒律放在心上,如此讲规矩的司华圳,倒别有几分可爱。 “嗯。”白微影淡道,松开了手,见着司华圳出了房间并带上房门,白微影眼神转向窗外,一抹身影自树枝间一闪而逝。 司苑琼还真是无孔不入,时刻将自己盯紧。只可惜,错过一波秀恩爱的好戏。 暗处的司苑琼离开了王府后,他落地站定,眼神狠厉。 两人的误会这般快便解除,出乎自己的意料。 此时,邹域出现。 他紧张道,“微影的话若是真的,你也不得伤害她!” 白天的事,他也已然听到,心中震惊不已,白微影竟会知晓这般多,随即他便担心,以司苑琼狠毒的性子,是否会对白微影这个知情人下毒手。 司苑琼转身,勾唇冷笑,“你说呢?如此有用之人,本王又怎么会伤害呢。” “倒是你,在白微影身旁演好你的戏,若能套出,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便最好,否则,在本王手中的筹码,就只能毫不留情被毁掉!”司苑琼低沉的阴柔声说道。 就在此时,一阵愤声传来,“你竟是算计白微影!” 两人看过去,竟是北墨寒。 他一身白衣,谦谦如玉,但与司苑琼相比,实在稚嫩多了。 司苑琼勾唇,双眸玩味渐起,“北墨寒。” 北墨寒自不会否认,“我就是北墨寒,你们适才的话我已然听到,我绝不会让白姑娘中了你们的奸计!”说完,他从腰间抽出软剑,正向刺向司苑琼。 司苑琼勾唇,他邪魅一笑。 事情越发有趣了,北墨寒竟是为了白微影,敢与他淮安王动手,正好,自己还缺彻底让定北侯垮台的重要筹码。 他身形一闪便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句,“邹域,若不能拿下他,便不用为本王做事。” 邹域脸色阴沉。 他这个做兄长的,不仅不能保护白微影,还要在背后对她捅刀,更是要承受着她的信任不说,如今更是要伤害她的朋友。 他如今牵挂的东西也越发多了,更是容易被司苑琼掌控。 北墨寒自不会退却,他对向邹域,邹域想到了自己还在司苑琼手中的手下,他只得是出手,他身手之快,与北墨寒实在不是同一档次,北墨寒还未抵过三招,便彻底败下阵来。 对此,邹域也只得是道,“此事,你不该掺合这趟浑水的。” 北墨寒怎会后悔,他仍旧坚定立场,“为了白姑娘,我义不容辞。”他刚说完,只觉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司苑琼一闪身到了定北侯府,此时,定北侯仍是在书房,正是感到劳累仰头捶着自己背后,就在此时,一阵阴风传来,书房门被吹开,待他看清,司苑琼已然稳稳立于面前。 第一百六十五章 誓死效忠 定北侯心中一紧,司苑琼亲自前来,定然不是小事。 “王爷,请问何事之有?”定北侯毕竟上了年龄,见多识广,也还算能稳住。 “听闻,你在给圳弟做事。”司苑琼没有绕圈,直言道。 “还请王爷有话直说。”定北侯未是多透露什么,而是想开门见山。 司苑琼勾唇,缓缓上前,“你放心,本王此次前来,并非是为难与你,只不过是想告知你件事,你看重的墨寒小公爷,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本王很想救他,奈何能力有限。” 说到最后,司苑琼叹了口气。 定北侯当然知晓此事并非如此,司苑琼大老远过来,不会只给自己报信,且以他极深的城府而言,也不会别无所求。 “那请王爷指条明路!墨寒是本侯最看重的儿子,本侯不能让他出事!”定北侯重道。 “那就需要您做点什么了,毕竟,想要救人,可没有那么简单。”司苑琼眼神深邃复杂,定北侯当即明白,司苑琼这是想要自己为他做点什么。 他怎么说也混迹官场多年,怎会察觉不出,自己这是错入了名利场,成为了别人争相斗势的工具。 而北墨寒,也不过是掉入了圈套! “王爷但说无妨!”为了北墨寒,他只好先表面答应。 “好,本王就喜欢侯爷您这般爽快的人,正巧,本王也是,那本王便直言不讳了,若你能为本王做事,那这么大的恩情,本王必须得还你。”司苑琼此言,便是暗示定北侯,若能为他做事,北墨寒便能安然无恙。 定北侯眼神一怔,他就知晓是此事。 “还请王爷让本侯思虑一阵子,此事非同小可。”定北侯恭敬道。 司苑琼勾唇,双眸从容,“那是自然的,不过,侯爷不要等太久,否则,犬子可就要多吃些苦头了。”说完,他拂袖离去。 定北侯这才失了沉稳,脸色煞白,怎会是这般! 司苑琼心机实在深沉! 就拿住了北墨寒是他最爱的儿子! 翌日,白微影同司华圳商量,如何才能将赵将军的亲人给救回来。 可不能让司苑琼捷足先登了!若是控制了赵将军,那司华圳胜算便更小了。 “赵将军原本正该同定北侯统一阵线,想来,是司苑琼收到消息,便要更加掌控住。”司华圳冷静分析道。 毫无疑问,便是如此。 “那我们只得见招拆招,救出他的亲属。”想到此处,白微影看向司华圳,他也未是有任何异议,司华圳便让流风去跟踪司苑琼。 赵将军很是愤恨劫走他亲属的人,但又不知究竟是谁,只得命人全城搜索。 司华圳也并未告诉他真相,需得将证明摆明在了他面前,才能算是真正令他信服。 找了一天,流风皆是未发现什么端倪,白微影想到,在司苑琼府中应该是有地牢。 不如去地牢看看。 流风去探了一圈,回来却道,“王妃,那里面有像八卦阵图一样的暗格,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流风这般说,白微影自然也不会怪他。 幸得这个阵法自己从前是见过,只不过,需要自己亲自上前解决。 司华圳听闻后,直接一口回绝。 “若你有个万一,本王负担不起。”司华圳脸色铁青。 白微影知晓,他这是不想要自己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圳,我们一起去,此 事不能声张,待我们将人救出来,赵将军知晓真相,便不再可能为司苑琼做事了。” 白微影提出让司华圳与自己同去的主意。 司华圳微颦眉,双眸微眯,精致深幽的双眸暗含星辰,片刻思索过后,他淡应声。 “我在古籍上面见过,这个八卦阵图,若我能猜错,便是按照书.上的方法便可破解。”白微影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方法。 司华圳越发怀疑白微影,是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通古晓今。 两人趁着黑夜为掩,便悄悄潜入地牢,司华圳在前将白微影护在身后,必须小心这里的暗格是否暗藏机关。 前将白微影护在身后,必须小心这里的暗格是否有机关。 两人按照流风所给的地图,到了地牢门口,眼. 见着这个九宫八卦阵便在自己面前,只有一小出入口,司华圳在前抵抗时刻会出现的机关。 他宽厚的大掌,紧紧将白微影的手包裹着。 不知为何,白微影心中,便格外有安全感。 这是前世她都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抬头看向司华圳的侧颜,精致完美,线条流 畅,长睫微颤,深邃的双眸就如同一颗宝石一般镶嵌在眸中一般。 绝美十足。 就在此时,白微影仿若踩到了什么,只听见低沉的咔嚓声,突而不远处有箭支飞来,白微影双眸一紧,正想撤开时,司华圳抬手,轻松截下箭支。 “有我在。”司华圳低沉的声音传来,白微影心势稳定下来。 白微影先找通了横卦,再用司南找到了纵卦方向。 两人轻松便通过了阵营,在正中心,竟是一条通往地底下的暗道。 这下面深幽不见底,但白微影抬头得见司华圳,心中便得以安稳。 两人下了密道后,果不其然,这下面别有洞天,司华圳时刻护在白微影身前。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木牢处,果真是困着一众妇孺。 她们见到白微影,就仿若见到了救星。 司华圳快速将木牢劈破,她们也终于得救,忙是对两人又磕又拜。 如今若想上去,已然难上加难,白微影问道这群妇孺,“你们可知,除了那条路,还有其他出去的办法?” 其中一名年轻的妇女道,“我记得,在那里有条通道,可恩人,我并不知晓暗格在哪里。白微影上前,正想触摸墙,司华圳却一把将白微影护在身后。 “他们给自己留的生门,应该不会有诈。”白微影,猜测道。 果不其然白微影找到机关,轻松按压便打开了门。 几人出了这密道,当走出来后,却见这里竟是司苑琼王府中的后花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黄雀在后 白微影转而看向司华圳,“你带她们走,我随后便到。” 司华圳脸色铁青,“不可。” 几人在这里实在太过于引人注目,“若你此刻不听,我们所冒的险也就当白费,故而,你必得先带她们走。” 就在此时,一群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司苑琼婉转阴柔的声音传来,“今日,谁都走不了。” 司苑琼一身紫袍,精美有加,他被众暗卫簇拥其中,就仿若是众星捧月,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冷气势,让人忍不住便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皇兄,阴谋破败想杀人灭口,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力才行。”说完,司华圳上前,他周身气势骤冷,清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他深幽从容的双眸,不怒自威,与司苑琼相比,两人气势相差明显。 “是吗?圳弟,我们兄弟一场,皇兄又怎会是为难你呢。”他低头轻笑间,再次抬眸看向那些妇孺。 显然,这些妇孺定是走不掉的! 他已经在她们面前暴露身份,便不能让她们回去,否则,赵将军此生都不可能再归顺于他,他的大业,便少了一成把握! 这些妇孺被吓得躲到司华圳身后,就在司苑琼眼神令下正要动手,刀剑四起,司华圳身形自如接下,白微影发射信号弹,流风见状不久便能赶到。 司苑琼微眯双眸,身上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 他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曾想还是毁于白微影! “给本王杀!”司苑琼重道,他身旁的守卫也抽剑上前。 司华圳内力强大,他以剑横扫一片。 可对方人数众多,白微影也加入战斗,她捡起地上的剑挡去暗卫横冲来的剑招。 流风若再不来,只怕白微影快坚持不住。 就在此时,一暗卫本想趁白微影不注意一刀甩过去,没想被白微影发现,白微影一剑挡回去,被对方的力量震得手腕松开剑柄,那一刀竟甩在了白微影手臂上。 白微影倒吸一口凉吸,司华圳双眸一紧,趁那人失神间将他踢退,他顺势扶住白微影。 “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白微影面色铁青,躺在司华圳怀中,不禁勾唇,自己伤的只是手臂,又不是左胸,他竟如此紧张。 就在此时,流风等人赶到,见白微影受伤,忙是上前护住众人。 “王爷,你们快走!” 流风带的人数众多,两方僵持不下。 司苑琼眼神紧盯着白微影的伤口,他的人一直在等司苑琼发号施令,可司苑琼面无表情,他们只得作罢。 “没有本王的解药,她们也必死无疑,白微影,你这般想救她们,本王偏不如你愿。”他眼神狠厉,让暗卫迅速撤掉,淮安王府便恢复如常。 待这些妇孺被带回敬平王府后,却突然腹痛不止,白微影忙为她们诊脉,脸色一沉。 “她们这是中毒了,看来,司苑琼早有准备,让他给出解药是不可能了,只得我来做。”白微影拿出了能让她们毒性暂时压制的药,便去准备制作解药。 司华圳上前,拦在白微影面前,他眼神冷冽,拿出药为白微影上了伤口后,又为白微影包扎好。 “你不便行动,只需你吩咐,本王来做。”司华圳淡道,在前走着。 盛情难却,两人细心打磨出来,忙了几个时辰,总算将解药制作出来。 司华圳让慧梅送去给她们服用。 他留在院落,缓缓解开白微影的伤口,再缓缓为白微影换药,用着上好的纱布为白微影绑上。 “往后时日,若有所需,本王帮你做。”司华圳负手而立,身姿出尘。 白微影缓缓勾唇,“是吗?一向清高的敬平王竟甘愿做人奴仆。” 司华圳扯了扯嘴角。 “王爷,妾身想休息了,能为妾身脱鞋吗?”白微影微抬腿,脚尖轻点。 “王妃还真毫不客气。”司华圳手脚僵硬,为白微影脱鞋。 他也有如此吃瘪之时。 白微影心中大为爽快。 而慧梅将解药送去,正在半道上,却见邹域竟在,慧梅上前道,“邹公子,你怎会在这儿?” 邹域淡笑,“慧梅,王妃呢?” “王妃与王爷在院内呢,王妃受伤了,王爷正为她疗伤。”慧梅答道。 “闺蜜,你能帮我看一下这个针脚是怎样的吗?”他从怀中拿出手帕。 慧梅自然乐意之至,她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邹域,“还请邹公子帮慧梅先行拿着。” 邹域点头,接过了小瓷瓶。 就在慧梅仔细端详间,邹域广袖下的手快速将里面的药倒掉,并将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放在了里面。 “这个针脚呢,是采用了正反两面袖法,再加了挑针将花纹勾勒有形,倒也常见。”慧梅说完,将手帕还给了邹域。 邹域也一手将小瓷瓶递给慧梅。 “如此,便多谢了。”邹域低头道谢。 慧梅拿着小瓷瓶继续向厢房而去。 她脑海浮现出白微影所言,将小瓷瓶里面的药拿出来为她们服下。 原本以为她们会有好转,或者醒来,却不曾想,她们当场七窍流血,面容痛苦。 吓得慧梅忙是找到白微影,白微影听闻后, 她快步上前,为她们诊脉。 其中一人虚弱道,“我知晓,我们快不行了。你别告诉我官人,我们已经去了,同,同时,我也要告诉你,还有个人也被抓了,应该是你们的朋友。” 白微影脸色极力隐忍。 她们本便中毒,如今更是加上这断肠散!更没了活路。 “叫,北墨。”还未说完,她的手便轻轻垂下。 双眼也没了光亮。 “醒醒!”白微影摇晃着她,却仍旧不起作用,她已是没了。 “王妃!”慧梅被吓到哭了。 司华圳颦眉,他微低头,表示对逝者的敬意。 “司苑琼!论歹毒的手段无人能比过你!”白微影重道。 就算愤怒上头,她仍要冷静分析,“慧梅,谁动过我给你的药。” 那药绝无可能有事。 却被人调包成了断肠散,此人心肠歹毒!定是司苑琼的走狗。 “王妃,我没有给任何人!不,有邹域,邹公子,我让他替我拿了一会儿。”慧梅突而想起来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恩断义绝 白微影脑海中突而闪婚过邹域故意放走黑衣人,让赵将军亲属被截走的画面,她联想到了什么。 这决计不可能! 她与邹域已是过命的交情。 可除了他,已无别人碰过这些解药! 再者,那日他的表现,实在让人深疑不解。 “来人,将邹域带上来。”司华圳声音冷冽,直言下令。 白微影抬手,双眸情绪波澜不惊,“不,我亲自去问。” 她让人将她们的后事料理,她出了王府,准备一人去训练场找邹域。 果不其然,便就在王府外,邹域正等候。 他转身,对上白微影的眼眸。 他知晓,白微影是想问何。 “是你,害死了赵将军的亲属。”没有疑惑,白微影已然在心中有了判决。 “是。”邹域没有任何辩解,直言不讳。白微影面容强忍波澜。 “邹域,你定不是如此之人,是司苑琼的意思,对吧。”白微影试探道,她心中怎会不清楚,邹域与自己是过命的交情,他又怎会是故意坏了自己的事。 “抱歉,此事,我一力承担。”邹域愧对白微影对他的信任,他低下头,淡道。 白微影冷笑,“承担?你如何承担,邹域,那可是几条人命呀。” 越说到后,白微影脸色-情绪波涌而出,随后缓缓将情绪压制下去,她双眸接近平静,看着眼前的邹域。 她已然失望不已。 邹域低下头,“你杀了我吧,只要能让你出气。” 他缓缓上前,想让白微影发泄。 白微影步步后退,“邹域,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此事,也就如此了,以后,我们再无任何情分,他日江湖再见,绝不留情。” 说完,白微影转身面无表情回到了王府。 邹域面色痛苦,还想说什么,待抬头后,白微影早已不在原地。 她们简单下葬了后,白微影立在她们的墓前。 面无波澜。 权势相争,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漩涡,将人卷进去,越陷越深,直至丧失自我,被吞没。 白微影已然立了几个时辰,司华圳低沉出声,“走吧。” 白微影仍无波澜,淡道,“她们说了,不要让赵将军知晓。” 司华圳淡应声,“待找到证据,赵将军也该知道此事。” 白微影闭上眸子,想到赵将军若知晓这件事,不知该作何反应。 “嗯。”白微影转身,两人回到了王府。白微影这才想到临死前她们所说的话。 北墨…北墨寒! 此时,北墨寒竟也在司苑琼手中,那他下一个目标便是定北候! 她快速对司华圳道,“北墨寒也在司苑琼手中,那现在定北候定是受着威胁。” 司华圳快速思索,“的确,这件事交由本王去做,你只需在府中休息。”司华圳伸出手,放在白微影肩头。 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再让她安心休养已是不可能。 她只点头答应,不想司华圳担心。 此时,定北候正犹豫立场,虽他是忠心于司华圳,但墨寒是他最为看重的儿子!他怎能忍心! 且他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证司苑琼,公事公办,这便是难题所在。 就在此时,司华圳竟是出现。 他一身白色锦袍,气质出尘,拂袖坐下,淡道,“侯爷,北墨寒的事本王已知晓。” 定北候忙躬身行礼道,“王爷!本候实属割舍不下!淮安王行为过于卑劣,但,实属无法!” “本王不怪你丝毫,选择,交由你自己。”司华圳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 定北候知晓,司华圳如此道,便是不想让自己失去北墨寒这个看重的儿子! 但,司苑琼如此残忍手段,若今后他得了天下,又岂是有他们的活路! “赵将军的亲属,已被司苑琼所害,故而,本王想你自己选择。”司华圳再道。 定北候瞪大双眸,他脑海中浮现出北墨寒尸首异处的画面,腿下一软,却仍故作镇定。 “若淮安王得势,决计不会有我们好过,故而,本候仍旧效忠敬平王您!哪怕,就算墨寒没了!本候也绝不向淮安王低头!”定北候坚定低头道,一瞬间,他仿若老了许多。 得多狠心下来,才能下此决心! “侯爷如此信任,本王定不会让北墨寒有事。”司华圳低沉着声音,向定北候承诺道, 定北候闭上双眸,忍痛道,“王爷有这份心,本候已然非常宽慰。” 而此时的北墨寒,被关在密室里面,短短时间,他面容憔悴狼狈。 “你说,你的父亲,会为了你投诚本王,还是说舍弃你的性命,做个忠义之臣呢?”司苑琼声音富有磁性,他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动作优雅,眼神邪魅。 北墨寒咬牙,费力抬起眼皮,看向司苑琼,道,“我父亲心诚行端,断不会让你得逞!” 司苑琼反问,“是吗?那你可就要英勇就义,本王杀的人够多了,从不怕多一个。”他缓缓放下二郎腿,上前,一双精致深邃的双眸看着北墨寒,仿若是将北墨寒当做一只可以任由宰杀的牲畜一般随意。 “我不会让你得逞!”北墨寒瞪大双眸,他剧烈振动起来想要挣脱,铁链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只可惜,你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司苑琼勾唇,突而倍感无趣,他转身对一旁的人道,“好好伺候他。” 那些暗卫应声上前,手中的刑具已是准备好。 司苑琼出了密室后,抬头看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白微影受伤时虚弱的面容,面色铁青。 她如此为了司华圳,丝毫未将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他为她跳下滔滔江水,终究还是比不上他们一纸婚约! 想到此处,他拳头握紧,暗下决心。 饶是如此,他的面容仍旧绝美有加,双眸更显深邃。 待司华圳回到敬平王府,白微影正在休息,这两日,她皆是未好好入眠,司华圳伸出手,为白微影拉紧被子。 他一双眸子凝视白微影的面容。 她的眉眼处带有平常女子没有的英气,这便是她与别女子的不同之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然知晓,她坚强从容的外表,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以物换人 白微影仿若梦到了前世之时,那些人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想要将自己毁灭,白微影缓缓后退,她手往后摸去,想找到有利的工具。 饶是她再不惧身死,但深种在脑海中的这些阴影仍是挥之不去。 就在此时,她突而想到,自己若一直这般惧怕下去,又何时能出头。 当她们面容与那些场景便近,白微影已然不再畏惧,她缓缓抬头,双眸从容,这是她的心魔,她必须战胜! 果不其然,那些画面突然一闪而逝,她如释重负,缓缓醒来。 见司华圳在自己身旁,她颦眉起身,“北墨寒有消息了吗?” 司华圳淡道,“并未,司苑琼将北墨寒定是藏在了隐蔽的地方。” “此事你不用担心,本王定不会让北墨寒有事。”司华圳安抚白微影。 “嗯。”司华圳这般说,白微影放心多了。 待白微影再次睡去,司华圳出了房间。 在院内,流风出现。 “王爷。”流风淡道。 “东西备好了吗?”司华圳声音低沉,流风应道后,两人便出了王府。 两人到了淮安王府中,司苑琼已然猜到司华圳会来,早已恭候。 “皇兄,北墨寒对你来说没用,何不如换点有用的。”司华圳说完,司苑琼来了兴趣。 他抬手示意他的人先行退下。在场便只剩了司华圳与司苑琼。 “那圳弟不妨好好说一下,什么对本王是有用的。”司苑琼悠然道。 司华圳微勾唇,淡道,“这是本王截取到你与月照国二皇子的书信,若皇兄仍是不愿放过北墨寒,那本王也只得是将书信公之于众,届时,是北墨寒对皇兄有用,还是收回这些书信,对皇兄你有用呢。” 司苑琼双眸一紧,他精致深邃的眼眸却突而一挑,顿时潋滟无双。 “圳弟的确有意思,以为用一些毫不存在的书信,便可以吓唬住本王,实在过于天真。”他声音轻佻,毫不在意。 “皇兄若不信,这份仿品可以看看。”司华圳将一份仿品递给司苑琼。 司苑琼随意接过,打开一看,缓缓收起,他的双眸也开始正视司华圳。 “圳弟,不就是北墨寒吗?他对本王实在没用处,本王放了他便是。”司苑琼自是知晓这书信对他的重要性,他也不想拐弯,既司华圳想要的是北墨寒,北墨寒对他而言也并不重要,给他便是。 “皇兄实在爽快,正品还需得等皇兄您放走北墨寒才是。”司华圳从容道。 司苑琼勾唇,“好!” 他让人将司苑琼带了上来,司苑琼让人带来了北墨寒,随即声音中带着别有趣味,道,“这般,能将东西交于本王了吧。” 北墨寒迅速察觉到,司苑琼这是威胁了司华圳。便转而对司华圳道,“我并不想欠你的,你不也用救我。” 司华圳并未理会,仍旧看向司苑琼道,“待我与北墨寒离开此地,东西自可奉上。” 司苑琼勾唇冷笑,“是吗?圳弟,和皇兄玩老套。” 司华圳双眸仍旧从容,“正品并未在本王身上,若真在了,皇兄杀人灭口,岂不人物两毁,一箭双雕。” 司苑琼低头轻笑,面容邪魅。 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好,圳弟如今聪慧不少,那便送你们出去。”司苑琼让人将司华圳与北墨寒送了出去,司华圳才让人将正品奉上。 北墨寒脸色铁青,“今日之恩,我会还你。” 司华圳只淡道,“要谢,便谢敬平王妃吧,我还你一恩,只想以后两不相欠,以后,别再无来往。” 北墨寒脚步一顿。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离开这里,回到了定北侯府。 定北侯见北墨寒果真回到了府,忙上下打量道,“墨寒,你没事吧?” 北墨寒摇头,低头低沉声音道,“父侯,我先回房了。” 司苑琼对他实施的刑皆是不留外伤,但内里痛楚不已,可此时,也已然比不上司华圳的一句话了。 既这是白微影不想再打扰她,那自己怎么再是忍心呢。 定北侯如今担心的紧了,他忙追上前,道,“墨寒,你快说你怎么了,淮安王有没有伤害你!” 北墨寒脸色仍旧低沉,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又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厢房,他恍若无人的关上门,定北侯推开门,见北墨寒如此,他紧张道,“墨寒,你怎么了?” 谁知,北墨寒竟拿出了书开始看,并淡道,“父侯,我想考取功名,你会支持我的吧。” 定北侯脸色一紧,道,“墨寒,你这是怎么了?” 他越发觉得北墨寒已是不对,他从不想考取功名,不屑混迹官场,可如今,他却突然想要考取功名! 这实在是太过反常! “你快说呀?”定北侯忙是继续道。 北墨寒继续看书,旁若无人,无论定北侯怎么摇他,他都没有反应。 定北侯发觉,北墨寒已经是彻底失常了,他忙是退后,去找了大夫来。 可大夫来了后,却说北墨寒没有任何问题,大概是心里有道槛,如今正是自困其中。 翌日一早,白微影醒来后,便见司华圳正手撑头在自己面前,他面容精致绝美,白微影竟是看的失神。 待司华圳缓缓醒来,长睫微颤,霎时间,双眸光华四溢,白微影便沉浸在司华圳的双眸之中。 “北墨寒的事已然解决。”司华圳淡道,起身传唤慧梅将洗漱用品端进来。 “嗯。”白微影起身后,丫鬟上前给她和衣,待好了后,白微影坐于镜前,在慧梅的巧手下,她的发髻很快便成行。 簪上了步摇与简单的簪花后,该是上妆了,慧梅正想上手,白微影却转而看向司华圳,“王爷,可会画眉?” 司华圳微颦,“画像尚可。” “那便为妾身试一下。”白微影不禁想试探一下司华圳的手艺。 司华圳颦嘴角轻微抽搐,“当真?” 白微影微点头,“妾身所言还能有假。” 司华圳上前,给白微影画眉,慧梅瞪大双眸,想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在司华圳的“巧手”下,白微影睁开双眸看向镜中的自己。 心中一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挑拨是非 “这?”白微影脸色低沉,司华圳面无表情,双眸不敢乱转,仿若是等着接受白微影的怒火。 “还行,比我预期要好太多。”白微影见司华圳如此无辜,便只得叹气息掉心中的怒火。 慧梅见状,心中忍不住轻笑不已。 这妆容实在不敢恭维! 司华圳眼神微亮,“是吗?” 白微影自己改了一下,也便就算正常了。 “本王过几日要去邻州,那里最近山贼横行,你在王府静待本王回府便是。”司华圳淡道,白微影转眸看向他,“山贼横行?邻州距离京城不算太远,敢在京城附近横行,看来,这山贼并不普通。” 司华圳脸色微沉,“的确,那是一群被赋税逼的揭竿而起的农民,本王也曾多次向皇上进言降低赋税,但都被皇上驳回。” “你认为该赋税多少呢?”白微影突而对司华圳的想法感到好奇。若他得了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政行。 “本王以为,赋税该在十中之三左右,如此,百姓才可安居乐业,若人民被赋税和不平的制度条件逼到谋反,那这个国家也该走向灭亡。”司华圳声音从容不迫,心胸之中仿若有星河宽广。 这一点,白微影与司华圳两人不谋而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爷所言的确极是。”白微影由心感到佩服。 司华圳双眸微眯,“你与本王想的一般?” 白微影点头,司华圳眼中微亮。两人倒有一番千里马与伯乐的默契。 “我与你一同前去。”白微影出声道。 司华圳却一口回绝,不给白微影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不可。” 白微影知晓,上次在边疆白微影屡屡遇到危险,这种风险,两人不可再冒了。 有前车之鉴,司华圳不会再轻易同意,白微影也便不再多言。 “若司苑琼有意为难与你,你切勿与他正面交涉,流风和暗卫皆是会护着你。”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声音低沉。 白微影心中一紧,他将流风留给自己,那他自己呢? “流风是你得力助手,也是最为了解你的人,留在你的身边,他才能给你最好的助力。”白微影如此道,司华圳也丝毫未是改变主意。 他看向一旁的流风,道,“流风,此事你认为如何?” 流风自是懂王爷的。 忙低头道,“王爷,属下想跟着王妃,还望王爷成全!” 司华圳看向白微影,眼神无奈,示意此事他不能做主。 白微影见状,也就只得道,“好。” 她怎会看不出,这是司华圳的意思,不过眼神示意间,便转给了流风。 真当自己傻到看不出吗? “既你已知晓,那本王也不便再多言,此番便决定好了。”司华圳的话中带着几分试探。 白微影只得默认。 两人用了膳后,白微影将已然装好的首饰盒拿出来,“王爷,此物过于贵重,妾身不能收下。”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白微影只得再收回这首饰盒,如此贵重的东西,看来,司华圳宝物还多有的是。 听闻司华圳要去平定山贼,江玉燕特意出宫来看望白微影。 她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百花冠。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一双水眸含情脉脉。 司华圳与白微影按照礼数到了门口迎接并微行礼。 只见江玉燕在众民看不到的角度下,双眸含情看向司华圳,“本宫也该尊称王爷您一声姐夫,如此便免礼吧。” 但她却只说了让白微影免礼,而未让白微影。 白微影在旁波澜不惊,司华圳抬头,冷冽出声,“本王也是尊称您一声皇嫂,但本王的王妃身子多有不便,便不能行礼了。” 说完,他将白微影行礼的手放下,当众护妻。 江玉燕眼神微动,心中早已是气愤不已,面上却只得道,“是吗?本宫从未知晓姐姐身子如此娇贵了。” 众民在下面议论不已,看白微影与江玉燕姐妹之间的关系仿若不是太好。如此,便有好戏看了。 “言妃娘娘,一向知晓姐姐身子孱弱,怎的如此变卦?”白微影神情纯真,仿若不沾世事,让人深信不疑。 如此自然的疑问,定然不是作戏。 “你!是,姐姐身子孱弱,如此这般想来也受不得风了,那我们便进府去吧。”在此刻,江玉燕被白微影先发制人不说,还用演技征服了在场人,现如今她再说,反而惹人生疑。 待进了府后,江玉燕环视了一圈府中,用着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姐姐这般久还未与王爷有个一男半女,也难怪是让姐姐多想了,上次的事,本宫在这里给姐姐您赔个不是了。” 她转过身,微微福身,双眸时刻都在含情脉脉的凝视司华圳。 白微影上前一步,挡住江玉燕的视线。 “姐姐可不敢接受娘娘您的道歉,不过,若没有一男半女,便怀疑姐姐与王爷的情意,是否太过片面了呢,难不成,如此判断,也要断定在娘娘身上吗?”白微影对上江玉燕的双眸,毫无怯意。 双眸从容有加,反观是江玉燕,竟败下阵来。 她脸色开始崩塌。 “姐姐,随意揣测圣意这可是大罪!”江玉燕忽而夸张道,仿若她只是个无辜的听众。 白微影淡然勾唇,“姐姐可并没有,若是如此,妹妹也是在随意揣测姐姐与王爷吗?” 江玉燕微微瞪大双眸,如今,白微影可是越发会说了。 她不再与白微影计较,一行人进了大厅后,却见没有膳食招待自己,她更是借题发挥,“姐姐就这般不待见本宫?莫非是王爷的示意?因为本宫是皇上的妃子身份。” 江玉燕这话将锅层层递接给了皇上,仿若没有招待她,便是因为司华圳心中对皇上不满。 这话若是让皇上听了,心中指不定会如何多加猜疑。 “来人,招待言妃娘娘。”司华圳只淡道,如此,也便堵住江玉燕的嘴了。 待膳食上前来后,江玉燕见状,却也并没有想食用的架势,她只缓缓尝了一口,道,“如此味道,比皇宫实差太多。” 第一百七十章 避嫌 她的话语间处处充满了显摆。 白微影只是低头淡然一笑。 “言妃娘娘,若这菜不合您的胃口,我这便让人撤下去。”白微影让人撤下去,又继续呈上来新的菜。 如此两趟这般下去,厨师快已然忙坏了,要招待言妃娘娘,定然不能用普通菜式,但言妃却这也不喜,那也不悦。 白微影转而对慧梅轻声道,慧梅便将意思下去传给了厨师,让厨师将原本的菜热一遍,并改善花样,自然也就成了一盘新菜。 改菜对厨师来说,并非是难事,两三下这些菜便改的看不出原本模样。 继续这般几轮下去,江玉燕都觉得无趣了,待她定睛一看,这些菜好似有些眼熟。 当一样食材出现多样,她便立即明了,白微影这是让人在拿重复的菜糊弄她,她气的当即一挥在场的饭菜,并转而用手指着白微影道,“白微影,你便如此看不起本宫?竟将菜重复上桌,以为本宫看不出来吗?” 就在她想大显身手一巴掌给白微影呼过去之时,突而,司华圳抬手将她的手腕接住。 他面容冷冽。 “还请言妃娘娘不要在本王的地盘,教训本王的王妃。否则,本王一概不给情面!”司华圳声音低沉,充满威胁。 江玉燕被司华圳的面容吓到变色,道,“司华圳,你有这个胆子吗?” 司华圳就连一个正眼都未是给江玉燕。 “你看本王敢不敢。” 江玉燕当即脸色铁青,全身颤抖。 司华圳身上的气势实在骇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白微影在旁也是清晰感受到了司华圳的怒气。 为了自己,他竟是接下了江玉燕给自己的这一巴掌。 要知晓,他是有高度洁癖的人,凡事别人的任何东西,他都不想沾染。 为了自己,他屡屡破例。 江玉燕双眸愤恨,转而看向白微影,“白微影,你与你母亲一般,真是个狐狸精,如今竟是挑拨王爷与本宫动手。” 江玉燕突而说到了白微影的母亲,白微影眉毛微颦。 她仿佛很了解自己的母亲一般,可她从未是接触过自己的母亲,又怎会是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胸有成竹。 司华圳一把甩开江玉燕的手臂,“本王便不送言妃娘娘了,若有任何不满,敬请到皇兄耳旁添油加醋,如此,即可。”说完,他让流风送客。 江玉燕所带的只是宫女,怎能是与王府的侍卫相比,但脸皮厚起来,却也是吓人的。 江玉燕就赖在了此地,不愿是离开。 她故作镇定,道,“本宫还未与姐姐您叙旧,便想赶本宫走,实在未免太过绝情了些。”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慧梅端来了一盆水直接泼在众宫女与江玉燕的脚下,“抱歉言妃娘娘,这洗脚水竟泼到了您的身上!” 江玉燕被气得尖叫起来,她怎能忍受自己身上会有洗脚水? 她可是高贵的言妃娘娘!不能有任何马虎失态! 她只得愤恨道,“姐姐,咱们走着瞧。”说完,她转身拂袖离去,一众宫女也是小碎步离开,她们在这里同样待不下去。 白微影对慧梅使了眼色,暗示她做的很好。 流风也不禁对慧梅一阵膜拜,对付这种女人,光有武力都不行,反而惹人闲话,果然,还是女人最知道怎么对付女人! “你放心,本王去平定山贼,民心所向,皇上不会因为言妃的几句话便为难与你。”司华圳淡道,双眸深邃。 如此这般,倒让白微影觉得,自己这是靠上了司华圳这座大山好乘凉了。 接下来,白微影为司华圳收拾了一堆行囊。 临行前夕,白微影将小箱子的东西打开给了司华圳看。 “这个,是常用的止血和压制百毒药品,以防你受伤不测,这是羽绒披风,轻盈保暖,这是妾身亲手所做的枕头,有助睡眠。而这些,是我为你搜罗的京中各大小吃零嘴,若您无趣,咳咳瓜子也是可行的。”白微影都整齐陈列好了,司华圳见状,双眸微眯。 视线转向了白微影榻上的枕头,“本王只要这一个东西,便可。” 他指着这个枕头,白微影顺眼看过去,无奈扯了扯嘴角。 “为何?” “如此,便让本王有在王府的感觉,他乡即故乡。”司华圳淡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在一瞬,触及到了白微影心中的柔软。 “如此,妾身便送你了,今夜让您提前试用,觉得不可明日还可换掉。”白微影爽快将枕头扔给司华圳。 司华圳一把接过,便开始躺下入眠,其余的一点也不上心。 白微影都快怀疑,是自己要远行吗?竟是准备如此之多。 “你给本王准备的零嘴,皆是你爱吃的,你可知晓本王爱吃什么?”司华圳背对白微影,声音淡然。 白微影心中一惊。 如此,他是吃醋了? 她低头看向这些零嘴,鸭脖,瓜子,鸡爪,的确都是自己一向爱吃的。 “那王爷可否告诉妾身,爱吃的零嘴都有哪些,妾身这便去准备。”白微影试探问道。 “本王不是你,并不爱吃零嘴。” 司华圳冷冽的声音传来。 “是吗,那王爷您的生活真是太无趣了。”白微影用轻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翌日一早,司华圳便抱着枕头上了远行的马车,流风见状,不禁大吃一惊,“王爷,您,就带着这个枕头吗?” 他本以为,司华圳会带一些药品与防身之物,没曾想,竟是一个简单的绣花枕头! “有异议吗?”司华圳冷眸一瞟,流风丝毫不敢多言。 他只得低下头,道,“是,王爷。” 就在此时,司苑琼缓缓而至,他翻身下马,一身锦袍华贵精美,他微挑眉眼,“圳弟,此去一趟,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过圳弟大可放心,皇兄会为你好生照顾白姑娘。” 白微影看向司苑琼,她的双眸只有冷冽。 “是吗?多谢淮安王美意,但本王妃并不需要淮安王您的照顾,毕竟我们身份有别,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才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司华圳低头莞尔,面容精致绝美。 “王妃,如此便不送了,流风,送王妃回府。”司华圳淡道,实际是不想白微影与司苑琼正对面。 “王妃所言,倒仿佛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然,又何必是需要避嫌呢。”司苑琼只轻挥折扇,鬓发轻微飘动,双眸灿若星辰。 他此话实在巧妙便回驳了白微影。 流风见状,忙道,“王妃,我们回府吧。” 白微影自是不想再与司苑琼起任何争执,转而进了府。 司华圳看向司苑琼,声音从容,双眸深幽,“皇兄定要保重身体,如此,不便相送了。”他进了马车,带领一众精兵出了京城。 司苑琼看着司华圳远去的一队背影,微眯双眸,司华圳此番会去平定山贼,皆是因为他向皇上进言,趁此机会,他定要将京城的局势掌握于一身。 白微影深知司苑琼的野心,如今实在不适合与他正面敌对,可为何北墨寒会被司华圳从司苑琼手中带出,以司苑琼的城府,绝不会轻易放过。 想来流风应该知晓。 如今,司华圳不在,流风自是只能告知白微影。 她冷声问向流风,“为何北墨寒会被救出,王爷用了什么手段?” 流风无奈,这些事王爷吩咐,不能告知王妃。 但当王妃冷眸一瞟过来,他只得道,“王爷用的淮安王与二皇子来往的书信所交换!故而淮安王才愿意放了北墨寒。” “司苑琼与二皇子来往的书信?”白微影疑惑出声。 若她并未猜错,那些书信上面定有两人串联的勾当。 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竟送出! “可还有副本?” 流风摇头,“若给副本,以淮安王的性子,指不定会如何针对定北候府,王爷用的正品交换,再者,王爷说,这书信不能作为扳倒淮安王的重要之物,若换得北小公爷平安,也算值了。” 这书信如此重要,司华圳便轻松送与了淮安王,如此这般,不是让淮安王得意不已。 但北墨寒的安全又不得不顾及。 流风见白微影如此,试探道,“王妃,您如此在意北小公爷,王爷如您的意还不好吗?” 流风如此说,白微影仿若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难道,是因为她?故而,司华圳才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将北墨寒救出。 “好了,你下去吧。”白微影淡道。 流风窃喜出去,便忙找到正在外面集市上买小菜的慧梅。 他在旁满怀欣喜,小心翼翼试探道,“慧梅,你今下午有空吗?黄梅园新出了戏文,我们不如去品一品?” 慧梅正忙着挑选集市上的瘦肉,心中想着,小姐身子单薄,需要用上好的筋肉好好补补。一旁流风说的话,她皆是一字未听进。 “好呀。”她随意道,选好了肉便让老板包起来。 流风欣喜不已,差点手舞足蹈,又故作矜持,道,“慧梅,我帮你拎东西吧。” 慧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北小公爷如何了?” 她眼神里的认真与上心,让流风一愣。 “已经回府了,慧梅。你都不关心一下我们去黄梅园的事吗?”流风心中带着委屈。 慧梅皱眉,好奇道,“黄梅园?” 流风心中一惊,敢情慧梅适才并没有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 他只得叹气道,“哦,没什么。” 流风垂头丧气的走了,慧梅见着他的背影,这才想到什么,自己适才买肉太认真,未是仔细听闻他说的什么便应声下来。 她拎着菜上前道,“流风,我跟你开玩笑呢,不就黄梅园嘛,等会吃了午饭早就去。” 流风听闻,又欣喜不已,他的表情与情绪就像六月的雨,说变就变。 流风一把将慧梅手中的菜篮子夺过,“我帮你拎。” 他一脸献殷勤,慧梅不禁挑眉疑惑,这流风跟吃错了药一般。 而白微影来到了书房,找寻着司华圳是否还有什么隐藏自己的东西,在书架最高处,她找到了一幅画像,缓缓打开,上面女子的画像也便一览无遗。 只见身形修长的女子立于梅花树下,摘花轻嗅,低头莞尔的模样温润有加,芳华绝代。 但让白微影格外注意的,是她所戴的项链,与司华圳送她之物一模一样。 如此,便能肯定,那条项链,原本是这人之物,被司华圳转赠于了自己。 她收起画像,又放回了原位。 上面的女子容貌倾城绝美,莫不是他的心上人? 如此这般,倒也说的过去,为何会将这条项链随时佩戴身上,才正好送与了自己。 此时,慧梅敲门道,“王妃,你在里面吗?” 白微影轻应声,慧梅这才推开门,“王爷所说,不能让你离开王府,奴婢给你做的红烧肉已然好了,趁热食用了吧。” 白微影用膳,却只有她一人了。 她简单用过了之后,剩余的红烧肉被流风盯上,这可是慧梅亲自掌勺所做,从香味出锅那刻他就已然垂涎不已。 慧梅实在将流风没法,便只得分他了一份,两人吃完了后,便一起是去黄梅园听戏,流风买了许多零嘴,慧梅却浑身不自在,坐的僵硬。 此时,王府中的管家告知白微影,名下的产业竟是出了大麻烦。 有人在酒楼里面吃坏了肚子,非说是菜里面有毒,并还想报官,此事已是越发大了!故而才来禀告白微影。 白微影本想流风一趟,他武功高强,也好关键时刻起作用。 却得知流风与慧梅竟是去听戏了,想到流风对慧梅的情意,也便算了。她戴上面纱,与管家一路到了酒楼外,拨开层层的人群,果真见一人正在地上打滚胡闹。 “你们这些狠毒的人,连客人都敢毒害!还是早些关门吧!” 白微影颦眉,这是个女子的声音,还有些熟悉。 一旁的厨子与下人皆是退后,不敢多言,这个女子实在是太会胡闹,讲理的终究还是怕这不讲理的! “请问这位姑娘,能让我为你诊脉吗?” 白微影上前,声音从容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中拆穿 “滚!我不要什么诊脉!我只要官府过来将你们给抓了。”这女子大声道。 当她眼神对上白微影后,果不其然,便是白微影。 她咬牙道,“你何必是要掩面呢,就是你,你开的店竟会是有如此害人之心!我要告到官府那里去!” 那个女人果真是说的没错,这家店背后就是白微影,她让她在绿茵山庄混不下去,那她也决计不会让她好过! 反正她也只是贱命一条,若能报仇,让这次让她不好过,自己不仅有银子可拿,且自己也满足了! 白微影在她适才那对视的一眼中,仿若看到了熟悉。 这个人,她应是在哪里见过。 但一时想不到。 白微影抬手,双眸从容有加,“将她捉住。”她声音微冷,一旁的厨子与下人怎会听不出这是来搭救他们的,他们不由分说,便听从白微影命令,将这女子控制住。 这女子挣扎不已,双眸愤恨。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能拿我怎般?”这女子冷厉出声。 白微影接过管家所拎的药箱,拿出了用白酒杀菌过的自制手套,她两下戴上,手按住这女子的两腮,迫使她张开嘴巴,果不其然。 面纱下的白微影轻勾唇。 “请问,这位姑娘,是吃了何菜,才出现了你腹痛不止的情况。”白微影从容不迫,眉毛微挑眉双眸深邃有加,她胸有成竹的气势,便让人彻底信服。 “就是那一桌子!”她指向旁边一边,白微影上前,轻嗅,且拿起筷子细微观察,总算找到了。 外面的人皆是睁大眼睛望着,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我想请问,菜上面这些小粉颗粒状,是盐吗?”白微影将带有药粉的菜夹出来,单独用了容器,方便大家观察。 在场的人证皆是摇头,“不可能,酒楼的菜不可能会让盐干在菜上面的,一般早已融化进了菜里面,我这么久在这里就没吃到盐还未入菜的。” 这女子冷笑道,“本来就不是盐,我就是吃了这有毒的菜才会腹痛不止!那这就一定是毒了!” “对!它一定是毒。”白微影断定道。 “你都说了它是毒!那不就坐实了是你们所做的吗?”这女子忙再继续反咬。 白微影低头轻笑。 众场的人,也快看不懂了。 她缓缓抬头,继而道,“但,若这是厨师所做菜时所加,恐早已融化入菜。” 这女子忙快速道,“定是端来时所加,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吗?姑娘,您忘了吗?我们这里自从翻修了后,不仅厨房,包括走廊过来,都没了遮挡物,先不说我们的跑堂都是两盘同端,根本空不出手给你下毒,单就是没有遮挡物,无人看到,便说明你适才的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她这般说完,在场人皆是点头认同。 这个女子的道理怎么都是说不通,反倒是这个女子所说的细节,虽都小,但却不容忽视。 “别作戏了!我们大家都没看到不说,人家两手端盘子,怎么给你下毒,且这毒也不可能是做菜所加,那就只能是你自己所做了。” “对!就是你自己!” “真是最狠妇人心,为了诈骗连自己都敢毒害!” 群众总算是反应过来,一齐指责这个女子。 这女子瞪大双眸,大脑飞速运转,再忙道,“那就只能是厨师了!是你做好了才给我下的毒,我要让官府将你抓起来。” 她将矛头转向厨师,以为白微影这下便无了办法应对。 厨师扑通跪地,他可不想被抓起来。 他看出白微影诊断缜密,忙道,“这位贵人,我没有给她下毒!您一定要救救我。” 白微影示意管家将他扶起来。 众人再是疑惑,若是如此,仿佛也有迹可循。 “最为重要的一点。若这药是这自己所放,那她身上,定会有装这些毒药的东西,一搜便知!”白微影眼神示意管家,管家大步上前搜索。 果不其然,在她的腰间搜出了纸张,上面还有药粉的味道,想来,便是用这纸张装的药粉。 众人皆是闻了一遍,再也深信不疑,就是这个女子想要陷害这家酒楼! 这女子再是忍不住腹痛不止,她脸色痛苦,想来是这毒加剧发作了。 这毒能够导致肠胃痉挛,极为痛苦。 “太狠了,竟然给自己下毒,就为了陷害别人!” “散了散了!” “她这是活该!” 没人会同情她这种自作自受的人。 白微影是医者,不会见死不救,她大步上前,将自己所制压制毒性的药给她吞下去,她脸色刚好了一些,谁知她眼神一狠,从头上飞快拔下簪子扎向白微影,众人大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折扇稳稳飞来,将她手腕打偏,尖锐的金属簪子带着清脆的响声落在地上。 白微影快速闪身离开。 这女子实在狠毒。 她刚是救了她,便差点被她所伤! 她看向重重扎入墙壁的折扇,眼神暗淡,如此内功,且惯用折扇的人,还能有谁。 她并未看向来人,只听见他阴柔婉转的男声传来,“想伤她,也要看本王同不同意。” 众人见状,忙是跪下道,“淮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更是心惊,传闻,淮安王是断袖,故而这么多年以来,身边都并无女子相伴,没曾想,如今竟被承认。 看来,传闻都尽不可信啊! “多谢王爷。”本着礼貌,白微影只淡然道谢后便示意管家将这里处理掉,她大步想离开此地,司苑琼却伸出手,眼神微挑,道,“如此敷衍的道谢,最少,也得赔顿膳才可。” 白微影只淡然回应,“好,王爷大可在这里用膳,届时,账记我头上便是,如此,够大方了吧?” 司苑琼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低沉声音,并暗含兴趣,“你猜,司华圳此去,还能平安回来吗?” 他这般反问,显然是有阴谋暗含里面,白微影转而看向他,两人眼神对视。 司苑琼的双眸绝美,里面有兴趣,渐渐转换柔和,白微影的双眸,至始至终,都只有冷冽。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准伤他 “你知道些什么?”白微影转眸,双眸紧紧凝视司苑琼。 “我知道些什么?这得看你怎样表现了。”司苑琼挑眉,声音中带着趣味。 白微影心中再愤,也只得是勾唇淡笑,“我如何表现?你想我请你吃几顿,终身免费?” 白微影声音仍旧从容淡道。 “你若真能预知未来,那便告知本王,本王与你是否有缘,现在想来,你当初初见本王,眼神并未好奇,看来,那时你就已然知道了些什么。”司苑琼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轻笑。 “你先告诉我,你是否是在司华圳途中设置了埋伏。”白微影怎会猜不到,司苑琼的那些手段。 司苑琼眼中闪过欣赏,“果不其然,你都已然猜到。” “怎能猜不到,这不是您一向惯用的卑劣手段吗?”白微影正想迈开步子,不予理会,司苑琼的声音再次传来。 “若你当真不想知晓,也便算了,不过也是,就算你知晓,也不可做什么。”司苑琼这般道完,白微影快速出手,将袖中的弩箭对准白微影。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司苑琼,你所做的事,已经让我快无法相忍,你一次一次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只想最后告知你一句,别动司华圳!”白微影低沉着声音。 司苑琼微眯双眸。 “在你心中,你便当真这般在意他?他能给你什么,是无上的权利,还是尊贵的身份。”司苑琼冷道,面无表情,再无多言。 白微影双眸平静,凝视眼前的司苑琼。 “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好的,你我无缘。”说完,白微影错身而过,司苑琼双眸微冷。 待白微影已然离去一段时日,他这才紧握拳头,“可本王坚决绝不会轻易低头,若本王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白微影回到府中后,便收拾行李想要追往司华圳,而流风与慧梅已然回来,见白微影竟是想出远门,忙是道,“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王爷有危险,司苑琼在路上安置了陷阱。”白微影正想出门,流风拦在白微影面前。 “王妃,王爷曾说过,不可让您出门!若您走了,我可就该难过了!”流风坚决不让白微影出门。 白微影微颦。 “是吗?流风,你告诉我,司华圳是否已经预料到了路途中的危险。”如今,白微影只想知道这个。 “是!可王爷心中最为挂念的人,就是王妃您!若是您再追上去,出个什么事情,这个责任,属下实在是承担不起。”流风直言不讳,他并不想承担这般多。 且,他也不想看见白微影去冒险。 “如此,为何不告诉本王妃!”白微影低沉着声音,带着怒气。 “可,告诉王妃您,您定会跟着同去,届时,就无法达到王爷的目地,王爷心中很在意您!不想您去冒险,这一点,莫非您还不清楚吗?” 流风继续道,白微影只得作罢。 这一点,她怎能不清楚。 但想到司苑琼的所为,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司华圳,于公于私,他与司华圳都是敌对关系。 “王妃,您放心好了,王爷早已安排妥当,不会有人伤到他,除非,有人用您做威胁对付王爷,否则,以王爷的实力,怎会有事呢。”流风说完,白微影颦眉。 “你是说,本王妃很容易被人拿来做威胁的意思吗?” 流风忙是摇头。“王妃,属下并未有这个意思!” 一向从容的白微影,此时竟会丧失理智,冷静下来,白微影也认为自己若是出城不太妥当。 “你们今日倒是私会的妥当了,本王妃今日在酒楼差点受伤。”白微影声音淡道,慧梅听闻,忙是瞪大双眸,“王妃!谁伤害您了!” “已经送官了。”想到是司苑琼为自己解围,白微影转身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流风很是内疚,低下头,慧梅双眸瞪向一旁的流风,“都怪你!若非是你正去听什么黄梅戏,王妃也不会差点受伤!”慧梅愤愤不平道。 流风自知这是出的主意,也愿意承担后果,“慧梅,你打我吧,只要能让你出气!”流风对慧梅低头道。 慧梅见流风如此,只得叹气,“我打你有什么用,以后我们不能再离开王妃了!” 流风忙是点头。 白微影在房间内快速将前世的事给捋顺,若是没有猜错,司苑琼接下来还会在京城继续拉拢势力,而月照国二皇子那边的事,想来也正在进行之中。 这个时间正好,月照国该是发动朝堂危机。 二皇子想要皇位,与四皇子相争。 前世二皇子虽没有登位,但这一世已经被改变,不会再顺着前世的轨迹发展。 她必须帮助四皇子登位,二皇子失势,司苑琼也便失去了一大助力,如此,才当真是断了司苑琼的左膀右臂! 白微影突然想到,刚见到慧梅的时候,她身上带有月照国身上的服饰,虽有些破烂,但仍还是能看出。 她便将慧梅叫了进来,问道,“慧梅,你是月照国的,对吧。” 没有疑问,白微影肯定道。 慧梅双眸一紧。 她的表情微妙,已然显露出,她与这个月照国的确关系匪浅。 “是,我原本是月照国的人。”她低头承认道,也是在掩去她眼中的波澜。 “如今,我想与月照国的四皇子通信,你可知晓途径?”白微影试探道。 慧梅好奇,道,“王妃,四皇子在月照国根本不得势,但如果您想通信,我也有办法,只不过。” 慧梅有些为难。 “怎么?”白微影为心中便一直觉得,慧梅没有那般简单。 “其实,我是月照国,凌侍郎流落在外的庶女,但我被嫡母卖出,那时,我也才四岁,开始记事了。”她说着,声音中掩不住的颤抖。 想来,那件事情,在她心中的影响一定是非常大。 如今,白微影这般问她,便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慧梅,抱歉。”白微影并非有意。 慧梅摇头,“无碍,王妃,您解救了我,这辈子您都不用对我说抱歉,若是为您送信,我便只得回府,借由我父亲,为您送信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嫉恨 慧梅甘愿为白微影付出,也是为了报恩。 “嗯,我现在修书一封,便让流风陪你去,将信给四皇子。”白微影知晓,若在信中写着重要之事,被重要之人利用,便会成为把柄。 有心人多加利用,便成了祸根,白微影只在信中写道了简短的见面地址,并告知慧梅,此事关系月照国的未来,包括四皇子的命运,二皇子的有心陷害这三句话,相信定能让四皇子重视! 可慧梅一听流风竟是也要与自己一起,忙是道,“王妃!这决计不可,流风应该是保护您的!” 慧梅的话,白微影自也是清楚。 “流风必须陪着你!”白微影重道,根本不给慧梅再反对的机会。 慧梅只得低下头,道,“是,王妃。” 白微影知晓,慧梅也是担心自己,她拉起慧梅的手,双眸微眯,“慧梅,此事定要办成,故而,流风陪着你是必要的。” 慧梅明白了,她重点头,“王妃,您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见慧梅如此,白微影欣慰。 “明日便启程吧。” 慧梅只得答应,转身回到她的小房间收拾行李。 入夜,白天陷害江玉燕的女子被人从大牢里面提了出来,只见是言妃的令牌,官府只得乖乖放人。 江玉燕的人将这女子提出来后,拎到了小树林,只见一背影修长的女子缓缓转身,在面纱外的双眸绝美灵动。 “真是废物。”江玉燕淡道。 这女子忙是虚弱求饶,“贵人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杀了那个女人,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又冷又黑的牢房了,您救救我,好吗?” 她已经被人解毒,但身体仍旧虚弱。 江玉燕居高临下,见状,面纱下如同玫瑰花瓣的唇瓣也只是轻微勾唇,“你办事不利,还想要我放过你?不过,我之所以将你带出来,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这般说,这名女子忙是道,“您说什么我都听!我一定听您的!” 听她如此道,江玉燕勾唇冷笑,看向另一边,道,“接下来,你带领一些人,要让她们学到你纠缠不清的诀窍,相信过不了几日,她的铺子,就算不想倒,也定会是受到影响。” 这女子自然明白,忙是磕头道谢,“多谢贵人放过我,放心好了,我定会完成任务!” 随即江玉燕让人将她带走了,她正要上马车回宫,就在此时,一阵树叶沙沙声,她回头便见一黑影落下,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言妃娘娘,这纠缠不休的精神,倒是被您贯彻的彻底呢。”司苑琼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在这月夜之下,显得别有一番风趣。 “是吗?淮安王不也如此吗?”江玉燕淡道,正想转身离开。 突而,她瞪大双眸,这个声音!就是一直在暗处指导她的那个人! 她双眸浮上恐惧,缓缓转眸看向司苑琼。 “你就是,一直在暗处指导本宫的那个人!”江玉燕实在不可置信! 司苑琼面上对白微影饶有兴趣,可背地里却指使她捅刀子。 如此看来,他也不是一个什么好货!越是如此,她便更加惹不得他。 “看来,言妃还算有点小慧,是,就是本王,一直在暗处指导于你,不过,本王有说过,让你伤她了?”司苑琼的声音突然一顿。 他双眸微冷,紧接着,便是冷冽到骨的气势散发出来,江玉燕知晓,自己这是捅了大篓子,她全身被吓得颤抖,缓缓抬起双眸。 “既你想我对付她,为何,又不准我伤她。”江玉燕颤抖着问。 司苑琼挑眉,双眸深幽复杂,一眼望不到底,如同一对危险的漩涡,能将人彻底吸进去,不能自拔。 他勾唇间,面容美的像从画中走出一般。 “就算伤她,也只得是本人,轮不到你。”司苑琼低沉着声音说完,他抬手将江玉燕的下巴捏住,双眸散发出危险。 江玉燕瞪大双眸,她一方面沉浸在司苑琼的美颜之中,另一方面却只得心生恐惧,不敢有任何不敬的举动之一。 “你应该是清楚的,那个女人做事起来没有分寸,这不是我的意思,你便放了我吧。”江玉燕求饶道。 在司苑琼面前,她不得不以这种低姿态,否则,司苑琼随意便可将她毁掉! 他的手段,自己自然是尝试过。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由得更加惧怕起来,她好不容易成了皇上的宠妃!前途无量,可不能在眼前给折了。 “这是让你长记性。”说完,司苑琼手快速甩开她的下巴,手掌带由内力便重重拍向江玉燕左肩。 他从不打女人。 他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女子都不值得他沾染半分。 “是!还有什么命令,您一并吩咐了,我便再也不会越界了。”江玉燕强忍着疼痛。 心中也更加嫉恨白微影,为何,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爱着白微影!都护着她! 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不得再动手伤她,继续按照你的原计划来。”说完,他长袍一挥,便离开了此地。 他的功力自是不必说的,来无影去无踪,也让江玉燕更加心生忌惮。 不过,如此倒也不错,自己已经知晓他是司苑琼,有机会,她决计会报今日之仇! 翌日一早,白微影也给慧梅准备好了一些行李,与白微影告别了后,便与流风出了京城。 白微影特意花了重金请了高手在暗处保护两人,如此,白微影这才放心。 她抬头看这四四方方的天空,这一世,自己终究还是被困在了这深墙院落之中。 而此时的司华圳已是遇到情况,他所带的人,竟有一部分叛变,只见他们掀袍而起,抽搐大刀便直直冲上来。 忠心的侍卫见状,将司华圳护在身后,并道,“王爷?您现在快离开!” 司华圳微眯双眸,手中的内力正在聚集,他闭上双眸,感受这这些人的气息。 风扬起他的鬓发,面容精致绝美。 就在他们正要对招时,司华圳突而抬手,一股强大的势力便冲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先人一步 众人不敢相信,抬头便见这股力量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向前来。 众人皆是瞪大双眸。 趁此机会,司华圳的人便冲上前重重将他们给打败。 司华圳收手,他白衣飘飘,看向这些人,双眸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些人是谁所派来,他心中自是清楚。 京城有流风在,他心中还算安稳,流风做事稳重,定会能护白微影平安。 他并不知晓,流风如今是正往到月照国,一路护送慧梅。 流风与慧梅共骑一匹马,两人快马加鞭到往月照国。 两人感情迅速升温,慧梅也依赖流风起来。 江玉燕的人开始出手打压白微影与王府的产业,不过两日,白微影便感到了难处。 “王妃!我们店面最近四处遇到麻烦,食客很不耐烦,客流量也失去了不少!”管家语重心长道。 如此这般,不用脚趾头想,都知晓是司苑琼所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吧。”两人便入看情况。 在药馆外,有人闹事大夫所给的药没有作用便算了,还有副作用。 这让原本正想在这里看病的病人眼见着害怕,赶忙是换了一家。 见着这男人在原地打滚,这纠缠不休的架势,颇有那个女子的几分灵魂。 “我帮你看一下。”白微影戴着面纱,转身从管家已然捧着打开了的药箱里取出了带有酒精的手帕,准备为这人诊脉。 这人重重一推白微影,继续是闹,“你想害我!我会不知晓吗?” 管家扶住白微影,正想关切问候,白微影抬手,微摇头,示意自己并无碍。 “是否害你,你试一下便知晓了,除非,你不敢。”白微影用了激将法,果不其然,这人便上当了。 “有什么不敢的!”说完,他便伸出手,乖乖的让白微影诊脉。 他双眸一直在试探白微影面纱下的面容,想来对白微影的真容也是好奇不已。 管家不悦道,“非礼勿视,你不懂的吗?” 这男人看向一旁,“谁稀罕看。” 就在此时,他突然转过来想抱住白微影,笑容已经掩饰不住,“小娘子!来让我抱一下!” 他的手正想触及到白微影之时,白微影袖中的弩箭便直直对准了他的额头。 这人见到箭孔,当即,瞪大面容,抬起双手做臣服状,“小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适才为你探脉,你脉象紊乱,且筋脉错乱,应是疯人病才是,来人,去让官府来将这个疯人送进疯人院去。”白微影淡道,这人一听官府要将自己“请进去。” 忙道,“我没病!不要抓我!” 白微影微颦眉,“怎的又没病了!适才你不是肯定你有病,故而才在这里来闹事的吗?” 这人忙是顺口道,“我压根就没病,只是为了钱来陷害你们的!” 他刚说完,在场的人皆是不可置信。 原来,是为了钱。 故意陷害! 这些人开始道德谴责他,白微影也了了这桩事件。 她走出人群,就在此时,司苑琼出现,他一身紫袍,在他身上将华贵这个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想让我屈服的人,还未出生吧。”白微影淡道。 司苑琼低头一笑,“白姑娘真是幽默,就看看白姑娘,究竟能否让名下产业逃过一劫。” 说完,他便悠然而去,将这件事看做一件玩笑般。 白微影双眸深幽。 就算如此,她也决计不可能向任何人低头。 她挨个清理了这些捣乱者,最终将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拎了出来,这个女子咬紧牙关,她面容对白微影充满愤恨。 “如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是一无所有!绿茵山庄的仇,我从不曾忘记!”她重道,心里恨不得马上便能杀了白微影。 白微影颦眉,看向眼前这名女子。 不禁冷笑连连,“你的一无所有,并非是我所造成。”白微影说完,这女子抬头大笑。 “你说不是你造成!可若没有你!绿茵山庄的那一切,都是我的!根本不可能轮到你!”她重重嘶吼,显然,也是情绪已经憋到了无法再存放。 白微影没有丝毫怜悯。 对于这种人,谁可怜她,都只会被当成她向上攀爬的工具。 “送官。”白微影让人将她再次送了进去,并亲自“慰问”京兆尹府。 “不知京兆尹大人,是如何看管的人,若不能行到这最基本的职责,恐怕让百姓心寒呀。”白微影神色不惊,品尝刚泡好的茶。 “王妃娘娘!这,实在不能怪下官看守不力,实在是有人向本官施压,不得不放了她!”京兆尹也是两面为难了。 一边是言妃娘娘,一边是王妃娘娘,虽王妃娘娘这宫位品级没有言妃娘娘要高,但后宫妃嫔能一直受宠的,一朝也不见几个,而王妃娘娘便不同了,若无差池,便是一辈子的荣华。 只因正室与妾室的不同。 且敬平王英明神武,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也不得不说。 “谁?”白微影随意问道,仿若漠不关心,实则心底已在猜测江玉燕。 果不其然,京兆尹为难道,“是皇上的妃嫔,下官也只得是说到这儿了,其余的,便也不能再为难下官了!” 白微影起身,将茶盏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京兆尹吓得忙是起身正准备跪下。 “本王妃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多谢京兆尹大人了。”说完,白微影大步离开这里,京兆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王妃娘娘是跟王爷待久了,故而也生出了这一身气势吗? 她独身走回王府,在途中见到同行的夫妻,不禁想到司华圳,是否还安好。 她回到府中正想提笔写信,落笔时,却又想不到该写何事,便又放下了笔。 寄了一封空信给司华圳。 而另一边,司华圳已然赶到了邻州,到了山贼横行的山脚下。 县令正想为司华圳介绍道,“此山名为鸡冠子山,地势险峻...” 司华圳抬头,打断了他的话,“本王来时早已查明,既易守难攻,便用火攻,燃烧不完整个山头,山贼乱成一团,一举拿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才知晓吗 他命人将山与其他山头之间燃烧掉一条阻隔线出来,这般便能保证火只在这座山头中燃烧。 “王爷,此计甚妙!让他们先人心涣散,这便好攻多了!”县令十分欣喜。 山贼被这架势吓坏了,见着下面的火开始点起来,他们忙让人取水灭火,但皆被早已恭候好的弓箭手给一一射杀,只得是被步步逼退。 火势快到半山腰了,漫山的浓烟开始熏的他们头痛,不过半晌,便有人忍不住想冲下来,却被官兵一一射杀,几番下来,山贼还剩一些余党,也被抓了起来。 县令开怀道,“王爷,本官这便让人为您准备庆功宴!” 司华圳却翻身上马,“不了,王妃还在王府等本王回家。” 说完,他便骑马快速离去。 县令不敢置信,敬平王竟是庆功宴都不参与了不说,连休息也不片刻,直接便骑上马离去。 这多日颠簸,身体怎能受得住,但一想到王爷爱妻心切,不禁惊讶不已。 是怎样天姿国色的王妃,竟能让见惯世俗生死的王爷另眼相待! 整理了几日的账本后,白微影听闻,司苑琼也准备再是收服赵将军,没了他亲属有这有效的筹码,便只得是用利益诱惑。 他特意请了赵将军到了风花雪月之地,白微影又怎会是轻易让他得逞。 她装扮成了蒙面歌姬,到了房中舞动身姿,若屏声静气听闻两人的话。 “赵将军,近日可好?”司苑琼举杯,声音正直,面容柔和。 他如此谦卑有礼的模样,倒叫白微影有些惊讶。 “唉,淮安王,在下是一言难尽啊!”说到了这儿,赵将军不禁叹气道。 “不过多谢淮安王厚爱!此去来,是有什么要事要对在下说吗?”赵将军疑惑道。 白微影心中冷道,这赵将军真是够天真,天下怎会是有白吃的午餐。 他若是知晓,他一家子,都是被司苑琼所杀,不知晓会如何崩溃。司苑琼的心机早已浮在表面,他怎的便看不出来。 “今日不谈事,只想与你多谈谈这带兵之道,本王在这方面,只能算是一个学徒,还要仰仗您多多教授本王。”司苑琼在赵将军面前谦卑有礼。 白微影并未转过身,但听闻司华圳的声音,便能想到他面上是多么的如沐春风。 跟他的心实在差距甚大! “说什么教授,只要淮安王您愿意学,我定会好好教您!”说完,两人开怀畅饮。 赵将军此时正是伤心之际,司苑琼的出现,也算能解去他一些愁闷。 这也正是建立起信任的最佳时候。 就在此时,司苑琼抬眸,见到这个背影,微微颦眉,这个背影,怎的会如此熟悉。 “怎么了?”赵将军见司苑琼喝到一半便不喝了,看向他眼神所向,见是舞姬的背面,赵将军想到司苑琼这般久以来,都被传闻是断袖,便道,“王爷,若喜欢,收了填房,敬平王都已然娶了王妃,您还单着,是该娶个王妃了。” 一提到白微影,司苑琼脑海中便闪过了白微影的背影,刚好与这人重叠,他眯起双眸,“对,本王是该娶个王妃了。” 说完,他示意他的人下去,将这舞姬带到隔壁房间,等他指令。 司苑琼与赵将军相谈甚欢,司苑琼说话柔和,面容真诚,且他在京城,势力很是微小,对赵将军来说,不会有任何关系政治上的可能。 当然,他并不知晓,这都只是司苑琼有意表现而出。 待赵将军喝的多了,便趴在了桌上痛哭起来,“唉,我的老小皆是没了!如今便剩了我孤家寡人!可凶手怎都找不出!我一定会找到你们,一定会。”他喃喃说完后,便趴在桌子上沉睡过去。 司苑琼起身,居高临下见状,这赵将军,实在太容易取得信任。 想要找到凶手,下辈子吧。 他迈开步子到了隔壁房间,打开后,便见窗户大大开着,而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影! 他咬牙道,“来人!” 外面的守卫忙是进来,见窗户大大开着,忙是主动认错,“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利!” “本王自己追。”说完,他脚尖一点,便松松出了出了窗,正好见不远处白微影的背影,她身着舞姬服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白微影下意识回头,便见司苑琼大步追来,她快步离去。 待走到了人少的街巷,白微影转身,直面道,“知晓我是谁,王爷为何还穷追不舍。” 从他让别人将自己关进房间之时,白微影便知晓,他已经猜测到了是自己。 “本王带个舞姬回去,需要理由吗?”司苑琼反问道。 他挑眉,双眸精致,一步一步逼近,白微影心中一紧。 此时,暗卫现身,将白微影护在身后。 白微影趁此机会准备离开此地,却走不远,便被司苑琼拦住了去路。 而白微影身旁的暗卫已经不在。 想来是被司苑琼的人周旋住了,如今,便没了可保护自己的人。 白微影步步后退。她本想用袖箭,却想到自己换下服装时将袖箭也放下了! “跟本王回府,摘掉本王这断袖的帽子。”说完,他伸出手,想抓住白微影,白微影正想抬手洒毒,就在此时,一身白影出现,他直直挡在白微影面前。 两人对掌双方退开几步。 白微影见状,大步到了司华圳身旁,“你怎的这般快便回来了。” 白微影以为,最少也得半月。 “回的快不如回的巧,本王竟不知晓,皇兄竟对本王的王妃有非分之想,实在有损皇家颜面。”司华圳眼神紧紧凝视司苑琼,两人对峙着,谁都未移开视线。 “圳弟现在才知晓的吗?本王青睐白姑娘已然许久了。”他勾唇邪魅一笑。 白微影声音冷冽,“司苑琼,你别得寸进尺。” 司苑琼却转而看向白微影,“怎的事本王得寸进尺,白姑娘,您身穿舞衣出现在青楼,不是想与本王共度良宵是什么?” 饶是司苑琼说话如此露骨,白微影也只淡然勾唇,“你自己做的勾当,你自己怎会不知晓,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难道你不清楚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请君入瓮 司苑琼缓缓靠近,他双眸微眯,“难道,白姑娘不是自动上门的吗?” “你别以为与赵将军拉近距离,便可取得他的信任,别忘了,你是如何对他的亲属。”白微影直言提醒他道。 司苑琼抬头轻笑,“他的亲属?跟本王有何干系,她们死时,不是在敬平王府的吗?若赵将军查起来,应该是你们嫌疑最大,不是吗?” 他双眸紧紧凝视两人,所说的话的确也是事实。 司苑琼实在已经不要脸面。 司华圳将白微影护在身后,淡道,“皇兄,若无事,本王便带王妃回府了。”说完,司华圳将白微影手拉起,两人正是准备回府,司苑琼却道,“圳弟,白微影,本王要,天下,本王也要。” 司华圳听闻,他脚步顿住,并未回头,也淡然勾唇,“如此,便看皇兄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说完,他拉住白微影的手,两人一步一步走回王府。 白微影抬头,见司华圳精致的侧颜,双眸仍旧深幽,毫无波澜,司苑琼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这也是白微影想看到的。 在路上,司华圳冷问道,“流风呢?” 白微影只得告诉他,是自己让流风与慧梅出去办事了,司华圳追问何事,白微影原本想隐瞒,但想到此事关系重大,便告知了他。 司华圳颦眉,“什么?” “司苑琼与二皇子已经有了来往,上次便是想将刺杀我们的责任嫁祸给四皇子,如今,四皇子与他势同水火,若我们不能帮助四皇子上位,二皇子必会得势。”白微影分析完后,双眸警惕。 她认真的模样,面容绝美,双眸警惕有神。 “你想扶持四皇子上位?”司华圳反问。 白微影重点头,“若扶持了四皇子,便能让司苑琼失去二皇子这一助力和筹码,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白微影说完,可司华圳仍是颦眉,道,“这事你有把握吗?” 看来,司华圳还有些不信任白微影。 白微影眼神看向别处,微勾唇道,“这事情没有任何事是有把握的。” 司华圳明了。 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此事,若需要本王所做,尽管开口。” 白微影原本以为,他会责怪自己,如此重要的大事,自己也未是与他透露分毫。 “无碍,此事我一人能解决。”白微影说完,对上司华圳的眸子。 “你一人能解决?”司华圳语气生疑。 白微影重重点头,“怎的,这还不信我。”白微影双眸充满亮光,司华圳便道,“是,应该信你。” 白微影继续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司华圳,“待我与四皇子见面,便将所知告知他,他自然知晓如此做。” 司华圳微颦眉,“你知晓什么?” 见司华圳实在疑惑,白微影继而道,“二皇子不久后便会逼宫,故而,应该让四皇子提前有所准备。” 这是白微影想到前世所发生的事,但如今也已经不太肯定,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也不知晓这件事是否还会与前世一般。 司华圳沉默,不再多言。 路上,白微影感觉到了他的沉默,但猜测一下便能知晓他心中所想。 “你是否认为我知晓太多,将来会成为你的威胁。”白微影这般说完,司华圳却淡道,“本王并未这般想。” 白微影低头一笑。 “是吗?若换了我,不可能不生疑,等时机合适,我自会告知与你。”说完,白微影向前,司华圳看向白微影的背影,微眯起一双眸子,眼中深幽复杂。 再过了半月,慧梅与流风回到了府中,她们已然将信带到,并道,“王妃,四皇子已到了京郊,今夜,他在那里等您。” 白微影点头,让慧梅下去休息。 这时,她见流风很自然的扶上了慧梅,想来,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已然有了转折。 入夜后,白微影换上了夜行衣,她正想出门,下一秒,却有人将她的手拉住。 白微影回眸一看,果不其然是司华圳。 “我陪你去。”司华圳声音平淡无奇。 白微影本想拒绝,但想到他也是爱妻心切,便也点头,“好。”两人到了京郊,周围传来蛙声一片,有了几分小时在田园人家待的感觉。 此时,白微影见到一丝亮点,她双眸微亮,上前缓缓捧住这个光芒点。 果不其然,就是萤火虫。 白微影忍不住轻笑起来,“萤火虫,算起来,有十几年未见了。” “还未出生便见过萤火虫吗。”司华圳反问。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白微影改口,“只有小时见过。” “我还记得,那时我与崇明曾被送乡下一段时间,我们孤苦无依,无奈,我们只得自己坚强起来,这萤火虫便成了我们安慰我们的乐趣。”说到此处,她眼神微动,低头在强忍什么。 不知不觉,她已然习惯在司华圳面前展露心事。 司华圳看向别方,“如今不都过去了吗?” “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伤害我们的机会。”说到此处,白微影眼神坚定起来。 “你等着。”司华圳淡道,下一秒便已然消失不见。 “你在哪儿?”白微影声音一紧,这里就她一人。 她心境平和下来,想到前世之时,她一人行走在孤寂黑暗的走廊,无一人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她双眸一紧,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势。 过了片刻,待不远处有动静,等那阵风快瞬移到她面前,她抬起手,将已然找回的袖箭对准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待她看定了这人后,却是司华圳。 她眼中浮现出的杀意淡退,放下了袖箭,司华圳面容仍旧波澜不惊。 “让你受惊了,本王给你赔礼。”说完,他打开手掌,里面多只萤火虫便飞出来,一瞬间,亮光四溢,白微影抬眸见状,亮光将她面容照亮,清澈秀丽。 “这便是你适才去找的。”没有疑惑,白微影肯定道,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她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点亮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也包括本王吗 “本王小时也无意间见过萤火虫,听闻,它能实现人的愿望,故而,本王将这个愿望送与你。” 他示意白微影许愿。 “多谢阿圳。”白微影出口道,随即闭上双眸,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 “希望我在意的人,都能平安一世,便是我最大心愿。”白微影说道,司华圳面容波澜不惊,却微试探道,“你在意的人?”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微挑眉,她怎会不知,司华圳这是想要试探自己,心里是否有他。 不过,他这种冷面王,怎会亲自问出。 看来,还是得自己暗示他才是。 “自然是有你的。”说完,白微影转而向前走去,司华圳听闻,双眸微亮。 他眼中闪过一丝窃喜,随即跟上了白微影。 待到了说好的地方,这间小屋子却空无一人。 “不是说好的四皇子会在此处等候吗?”白微影微颦眉,看来,这件事实在不对劲。 白微影转身与司华圳正想离去,就在此时,一圈的黑衣人落下,将他们给重重包围住了。 “还想跑?”这些人重道。 “二皇子的人。”白微影没有疑惑,肯定道。 就在此时,一人乘着轻风缓缓而来,他一身银袍,待近了后,才看清,他面容精致,邪魅有加。 白微影双眸微动。 他还是同前世模样相同,风流倜傥,绝美出尘。 前世在国宴之时,白微影曾经见过他一眼,包括四皇子,也是在场。 他们两兄弟,皆是月照国有名的美男。 再见之时,仍旧如此惊艳。 “想见本王的四弟,又何需如此麻烦,知会本王一声,本王便亲自来迎接敬平王爷与王妃呀。”他声音邪魅,双眸亮如星辰。 在众黑衣人的保护之下,他如同众星捧月。 “二皇子,既我们找的人不在这里,便先行离去,告辞。”说完,司华圳拉起白微影的手,带领白微影离开。 “本皇子知晓,你们身边暗卫不少,故而,本皇子也并未想着伤害两位,只不过,今日,本皇子是来告知两位,四弟一人出了国都,来到此地,若两位见到了他,定要告知本皇子,届时,本皇子定感激不尽。”说完,他亲自鞠躬。 他这是在拉拢司华圳与白微影。 司华圳只淡道,“二皇子,本王并无意与你结盟,让你失望了。”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便离开了此地。 司华圳的气势冷冽,无任何人敢与他为敌,皆是为他让开路来。 两人在路上,白微影出声道,“看来,四皇子现如今已遇到险境,不能轻易露面。” 司华圳眼神深邃,将白微影的手仍旧紧紧握着,“是,如此,你还不放弃吗?” “四皇子是天选之人,信我,没错。”白微影声音从容,仿若胜券在握,若非现实如此,无人会怀疑她的话。 “二皇子已然亲自到了京城,想来,这件事已然泄露,接下来,你不能轻易出王府,相信四皇子定会想方设法联系我们。”司华圳低沉着声音,为白微影筹划着。 白微影突而感觉,此事仿若成了司华圳一手主导。 “你便不怕引火上身?”白微影反问。 司华圳低头,他双眸凝视白微影,抬起两人牵着的手,“从本王娶你那刻,便已然引火上身了。” 白微影看向远方,眼中带着不情愿。 司华圳果真是直男,说的话土到掉渣。 两人回到了王府后,二皇子已然到了淮安王府。 司苑琼亲自备好了上好的茶水,正在淡然品茶,就在此时,一道白影闪过,待站定后,才看清此人的面容。 二皇子缓缓上前,脸上浮现出笑容,声音婉转有加,“淮安王好兴致。” 司苑琼轻勾唇,并未是看向二皇子,好听的声音传出,“贵客来临,自要拿出最为珍贵的茶叶招待。” 虽说如此,他双眸仍旧平淡有加,看不到任何喜悦。 “如此,本皇子还真是受宠若惊。今夜,本皇子的确看到了司华圳与他的王妃,你的信息果然可靠。”二皇子拿起桌上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茶杯,缓缓品茶。 “是吗?你可有同他们说什么。”司苑琼声音微提,仿若来了兴趣。 二皇子双眸微睁,闪过一丝天真无辜。 “本皇子能说什么?淮安王,您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 司苑琼低头勾唇,“本王还未多说什么,二皇子如此激动,是心虚吗?” 二皇子忙勾唇一笑道,“本王从未有过此种想法,淮安王,切勿多心。” 司苑琼心中自然明白,也再懒得与他作戏,便直言道,“本王要休息了,答应你的事,本王已经让人着手去办,相信四皇子定不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二皇子听闻司苑琼此言,双眸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 “如此,便要多谢淮安王了,待本皇子能坐拥月照国的天下,定全力以助淮安王成就霸业。”他重重道,双眸间只有认真。 司苑琼淡点头,便让人送客,二皇子离开了淮安王府后,司苑琼这才掩不住的冷笑。 他怎会不知,二皇子已然向司华圳与白微影抛出了橄榄枝。 想脚踏两只船,这种戏码他早已用烂了,如今还想用在他的身上。 若非是为了利益,他不屑与二皇子合作。 翌日一早,慧梅照常出去买菜,她所采买的,是司华圳与白微影所食用的,故而不能假手于人。 正当她在路边买菜时,突而,有一个乞丐一般的人从她身旁路过,往她的菜篮子放了纸团,便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待慧梅买回了府中后这才发现了菜篮子中的纸团,好奇打开一看,上面竟是关于四皇子的。 她忙是拿给白微影,白微影见状,看来,四皇子现在处境果然不妙。 “上面所写的地址,流风,你与我去。”饶是个陷阱,白微影也得去试一下。 流风皱眉,“王妃,此事多有蹊跷,四皇子现在没有下落,又怎会是轻易出现呢。” 白微影已然不能管顾那般多。 第一百七十九章 醋精上线 “有暗卫,也便够了,你不愿去,我自己去。”说完,白微影正想出府,流风见白微影坚定不已,只得道,“那我跟王妃您去。” 到了地址上所写的破庙,这里的确有几个乞丐。 就在此时,其中一乞丐抬起头,他眼神对视白微影,虽面目脏乱不已,但只有白微影识得他。 白微影到了他的面前,蹲下,道,“四皇子,于我回敬平王府吧。” 四皇子眼神微眯,他这双好看的眸子,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他突而轻笑起来,“本皇子觉得这乔装甚是有趣,却还是瞒不过敬平王妃您。” “走吧。”白微影起身,示意他与自己回府。 四皇子一起身,他浑身的气质便显露出来,虽衣着破烂,但却有掩不住的华贵。 流风惊大一双眸子。 王妃从未见过四皇子,却一眼能识出! 就在此时,破庙猛然被关上门,黑衣人唰唰现身。 二皇子缓缓从黑衣人身后走来,他简单几招暗器,当场的这些乞丐便没了气息。 杀人如麻,不动声色。 “敬平王妃竟与本皇子这四弟是相识的娃,那这事难办了呢。”他故作叹气,却带着无尽的威胁。 白微影将四皇子护在身后,微抬下巴,声音从容,“二皇子,不瞒您说,本王妃只认准了四皇子,故而,不能接受您的橄榄枝了。”白微影直言不讳,二皇子低头掩面浅笑,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 流风怎会看不出,这四皇子没有好意,便护在白微影面前。 四皇子看向白微影的侧颜,他清亮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动容与感动。 “那本皇子便得罪了!”说完,他示意他周围的黑衣人上。 就在此时,白微影的暗卫现身,双方正在僵持着,四皇子亲自出手,他快速闪身到了白微影面前,流风出手与他对招,并道,“王妃,快带四皇子走!” 白微影点头,拉过四皇子到了门口,但门口已然封死,怎么踢都踢不开,这时,她看到一旁有棵大树,高过了墙面,她心生一计,用袖箭发射出带有金线的钩子,将树上缠紧了后,她拉起四皇子的手,开始回收金线。 白微影与四皇子被借由袖箭与金线的力道到了墙面上,便轻松跳下,如此便出了这破庙。 “快走!”此番他们都是为了四皇子,若四皇子有事,这一趟也便白跑了! “多谢你的恩情,我风凌云记在心头了。”四皇子的声音传来。 白微影只淡应声,便带由他抄了一条小路,两人这才回到王府,如此才安全了。 不过片刻,流风也赶了回来,白微影忙道,“流风,你没事吧?” 流风摇头,他缓过来后道,“适才淮安王的人过来,不准二皇子的人追上,故而,我才能有跑出来的机会。” “司苑琼?”白微影颦眉。 司苑琼与二皇子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吗?如今竟产生分歧了。 进了王府后,白微影让人去给四皇子洗漱一番,待他到了大厅后,白微影眼前一亮。 只见他一身锦袍,面容清秀单纯,身形修长,活脱脱一个美男子。 “你还是没变。”白微影不禁说道。 风凌云好奇,道,“我们见过吗?” 白微影点头“有幸见过一面,从那时我便知晓,你心地善良,但如此,并非是二皇子的对手。”白微影突而好奇,前世他是如此逆风翻盘,最终成为了月照国的领导者。 “二皇兄的确有计谋,这点上,我风凌云比不过他,但我并不会轻易放弃,若月照国的天下,真要落到他的手中,不仅没我的生存之地,且我母妃姊妹,定也没有好下场。”说到此时,他原本清亮单纯的双眸,逐渐低沉幽深起来。 见此,白微影果真是没看错人。 他并非对形势一无所知,反而很有自知之明。 “嗯,你知晓我为什么会帮你吗?”白微影突而更加好奇。 风凌云微挑眉,“二皇兄与淮安王早已勾结,若二皇兄得势,淮安王便会威胁到敬平王,如此,本皇子没说错吧。” 白微影对他满是赞赏。 “看来,这些你心中都已然清楚,那我也开门见山,你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韬光养晦,招安你外公的旧部,培养势力。”白微影示意他坐下,两人慢慢细说。 “本皇子外公的旧部?外界传闻早已是解散。”他的外公原本是一方军阀,后被他父皇招安,并将他的女儿纳了贵妃,后为了表明对他父皇的忠诚,便解散了势力。 也因为如此,才能有了他。 他母妃也曾告知他,若是他外公不能解散势力,父皇便对他母妃仍有忌惮,更不会让他母妃怀有他。 “是解散了,但大部分都到了我们国都,故而,只要你一声令下,便能重新召回,不过,这必须得瞒着你父皇,否则,二皇子还会参你一本。”白微影将其中的形势分析给他听。 他很是赞同。 “不过,你怎的知晓我外公的旧部在此,这也是你让本皇子来此的原因。”说到此处,他不禁惊叹白微影的计谋。 布局完整,就差他人来此了。 她比四皇兄还要精于算计。 “的确如此。”白微影没有隐瞒,便将此事告知。 “无碍,你适才救了本皇子一命,本皇子对你便不会再有任何异议,接下来,你说何做,本王都听于你。”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眼神单纯清澈。 就在此时,司华圳冷冽的声音传来,“不知四皇子降临,本王有失远迎。” 白微影起身,道,“阿圳。” 四皇子有礼道,“应是本皇子先命人知会王爷,但实属情况特殊,本皇子不请自来,惊扰了王爷,还请见谅。” 司华圳大步到了白微影旁边,揽过白微影,“本王倒无所谓,倒是本王的王妃,她身子不适,不便见客,还请四皇子与本王的王妃减少接触。”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自己何时身子不适了。 他这个醋精,又在乱吃醋了。 第一百八十章 是非不分 风凌云自能明白是何种不适,他低头浅笑,“本皇子明白了。” “那本王不便接待了,流风,为四皇子安置下来。”说完,他将白微影拉着带走。 白微影随他一路到了书房,见他关上了门,眼神微挑,从容不迫。 “什么事?”白微影问道。 司华圳转而双眸深邃,“四皇子之事,本王并未有任何阻拦之意,但若他将主意打与你,本王便决计不会袖手旁观。” 他这般道,倒让白微影心生好笑。 “他不会将主意打与我,这点王爷大可放心,再者,我们之间这点信任都已然无了吗?” 白微影与司华圳谈起信任,倒让司华圳脸色更加铁青。 “你的信誉,在本王这里已然不算什么了。”司华圳直言不讳,倒让白微影心中不悦。 “只是为了四皇子的事,以后大可不必说,我知晓会保持距离。”说完,白微影正准备出门,却被司华圳转而压制在了靠墙处。 司华圳眼神微眯,两人接触极近,白微影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如此甚好,本王可不想被戴绿帽。”说完,司华圳这才放开白微影。 她的打开门出了书房,白微影微颦眉,心中暗道,这男人当真是多虑了。 就在此时,白府传来消息,祖母竟是晕倒过去,白微影大步与慧梅赶回白府,祖母竟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看的白微影心中一紧。 “祖母,这是怎么了?”白微影声音低沉,手抚上祖母已然褶皱堆积的手。 祖母听见白微影的声音,缓缓抬起双眸,叹气道,“祖母连累你了。” 她声音有气无力,双眸也混浊无神。 白微影紧颦眉头,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气,“祖母,你说,究竟是谁将您害成这样,我决计不会放过她!” 在场的江氏与白文武皆是低下头,他们都知晓,白微影与她祖母的关系是最好,若是老太太有什么万一,白微影定不会放过那人。 但此事毕竟是在白家发生,无论凶手是谁,都会对白家造成影响。 “微影,这的确查不到,你祖母身边的人都已经查遍了,就是无人知晓这件事的真相。”白文武叹气道。 江氏忙是附和,道,“的确如此,你若还不信,大可亲自回来再查。” 白微影转眸看向江氏,双眸深邃,渐渐浮上危险。 此事与江氏定有联系,祖母不可能平白无故有事的。 祖母见白微影对向江氏的眼神,她缓缓抬手,将手放在了白微影的手掌上,继而道,“微影,这就是祖母的命运。你别难过,祖母这辈子,最为有成就的,便是有你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孙女。” 说到如此,白微影眼泪已在眼眶里面打转。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祖母这话,更像是临终遗言。 “你与崇明,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祖母呀,会在地下为你们祈福,让我们晚些再相团聚。”说到这里,她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白微影忙为祖母诊脉。 她脸色越发不好。 祖母的身体,已是回天乏术了,经过了太长时间折腾不说,年轻时也曾落下不少病根。才撑起了这么大的一个白家。 “祖母,你放心,孙女定不会让你有事。”白微影曾在古方中曾见一法子,若将死之人,能用换血续命的办法,便必须是亲属之人才可,否则血液产生排斥反应,反而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祖母双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有这份心,祖母已然很是欣慰了。” 白微影缓缓放下祖母,对众人道,“现在祖母需要休息,若不是这院子中的人,便自行退下吧。”白微影声音中没有任何温度,也不给任何人脸面。 但白文武想到,白微影如今正是在伤心头上,便不再多管,看向江氏,示意两人离开。 江氏只得心中不情愿的离开了。 白微影让慧梅拿来了一碗,随即拿出自己随身的小匕首,便从手掌一划,瞬间划破皮肉,鲜红的血液顺着握紧的手掌缝里缓缓流出。 慧梅被吓了一跳,忙道,“小姐,您为何要这般!” 白微影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我之所以这般,是因为祖母已经是在京城中,我最为重要的人,若我都不管顾她的性命,那她接下来还该如何。” 她声音冷冽坚定,已然打定了主意。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任何危险。”白微影看向慧梅,简单安慰后,视线转回了碗中。 只见碗中的血越发滴的多了,到了半碗之时,她这才为伊力特手掌洒上血藤粉并包扎。 祖母的丫鬟也吓坏了,低下头不敢多言,待白微影进了屋子之后,她这才跑出了院子,并将此事告知了江氏。 江氏知晓后,她双眸狠厉,手指上的蔻丹深深嵌入了掌心,她转眸看向一旁跪在地上颤抖着的丫鬟,勾唇轻笑道,“小采,你将这药,放在她所制的药中,待老夫人去了,她手指上那个价值连城的扳指,本夫人便做主,送与你了。” 小采听闻,瞪大双眸,眼里果真是露出贪婪的神情。 “夫人,当真吗?”小采不敢置信,又想到那个扳指对于她们来说,不过只是一件小物而已,赏赐给自己,也并非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自是当真,这有一些小首饰,你先拿去应急打点,这药,本夫人便等你的好消息了。”她将小瓷瓶给了小采,小采忙是捧着接过,并叩谢道,“奴婢多谢夫人恩典!” 小采小心翼翼将药带回了院子后,见白微影放了血后已然在休息了,慧梅正在熬药,已经用了鲜血做药引,就差药好为老夫人服下。 “这位姐姐,我来帮你吧。”她露出笑容道,想要接过慧梅手中的蒲扇来煎药,却没曾想,慧梅竟是退开一步,道,“多谢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还是能做的。” 小采扑了一个空,面色更加尴尬,只得是道,“那好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悲剧再现 她一直在旁等着慧梅休息,可慧梅对药皆是寸步不离,这让小采没有下手的机会,眼见着这药就要她给老夫人服下,她忙道,“我来帮你!” 慧梅不想假手于人,她并不松手,而小采也不松手,两人就这般争夺起来,药碗就这般重重掉在地上,慧梅见状,气道,“这可是王妃的血药引做的药!你!你实在太过分了。” “抱歉!我现在马上再去乘一碗!”她马上转身再去乘一碗,慧梅颦眉,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处心积虑的想要帮我,你与江姨娘是什么关系!” 慧梅原本不想将每个人想的如此之坏,不过这跟着王妃这般久以来,她所看到的这些人,都并非是什么好人!她也必须是警惕起来,不能让别人有任何机会伤害她们身边的每一人。 两人推搡起来,小采身上的小瓷瓶掉下来。 慧梅瞪大双眸,看着这地上的小瓷瓶,她就知晓,小采定然是来下毒的! 她正想捡起地上的小瓷瓶,小采见状,她心里慌乱无比,心想着若是慧梅当真是捡到这药,自己可就再也是逃不掉了! 别说那些扳指,就连自己的自由也已经是没了!接下来这辈子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了! 她看到了一旁的花瓶,情急之下,搬起了大花瓶重重往慧梅头上砸了下去! 慧梅被大花瓶砸中,脸色痛苦,重重摔在地上,小采见状,浑身颤抖,忙是将这药给老夫人倒在了嘴里,不过片刻,老夫人便痛到醒来。 老夫人当即脸色痛苦,此时,白微影缓缓醒来,见在场竟是这个模样,她本想快速起身去救老夫人,却不曾想,因为自身身体弱的原因,她倒在了地上。 她只得看着祖母脸色更加痛苦,随后在自己的面前七窍流血,最终而亡! 白微影瞪大双眸,痛苦不已。 “祖母!”她痛苦大声道,双眸已然是泛出了泪水。 前世的时候,她只得是看着崇明在自己面前离去,没想到,这一世,她还是要看着祖母在自己面前被害! 都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却未是关注到祖母,故而才会让祖母陷入现在的境地! 流风听闻白微影的声音后,这才是闻讯赶来,没曾想,却见慧梅竟是倒在地上,她的后脑勺竟是出血了! 吓得流风忙是将慧梅扶起来,并摇着她,道,“慧梅,你没事吧!” 慧梅缓缓醒来,见是流风,她忙是看向一旁的白微影,道,“王妃,你没事吧!” 白微影脸色已然平静,眼神空洞。 随即慧梅缓缓看向白微影所看的方向,果不其然,她见到了祖母竟是当场七窍流血! 慧梅忙道,“怎么会这样!” 流风也只得低下头,这件事,实在是他不想见到的。 他在院子外,未是听闻到这里面的动静。 随即,这件事召来了官府,那个丫鬟被找到,但她已然是没了性命,仿佛是被人给暗害了。 但这丫鬟没了性命,官府也就没了线索将这件事继续查下去。 白微影看向江氏,微勾唇。 她脸上的伤痛已是看不见了。 “还请江姨娘配合官府调查一下。”白微影对江氏道。 江氏很是柔弱对白文武道,“老爷,微影这是怎么了,为何是要将这件事的责任推向妾身。” 虽说,老夫人被害,白文武很是心痛,但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江氏,毕竟,老夫人出事之时,江氏就与他在一起。 “微影,你江姨娘怎么可能会是有嫌疑呢。”白文武为江氏开脱道。 且,就算不是为了江氏,为了整个白家的清誉,他也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是因为自家人所做! 这般的话,可就成了他白家彻彻底底的丑闻了。 而白微影却非常坚定说要江氏到官府去一趟,官府的人也很是为难,毕竟,白微影是敬平王妃,若她发话,没有人不敢从。 “是吗?这世上,做了的事情,就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相信官府的能力,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白微影淡道,双眸微眯,她如此淡然,淡然到令人可怕。 官府的人忙道,“属下定会秉公办事,不会有任何隐瞒。” 白文武咬牙,都已是此种境地,白微影非还要咬上江氏一口! “你非要让人带走你江姨娘吗?”白文武脸色铁青,声音低沉。 “对。”白微影重道, 白文武气到拍桌怒起,“白微影!你不要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胡作非为,这跟你江姨娘无关,我可以做担保!” 他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在白微影眼中,却没有任何大男子气势。 有的,只是一番好笑罢了。 被女人玩弄在手中,还想发挥自己大男子主义,这般久以来,因为他想要的面子,纵容江氏做了多少恶,他若是知晓,恐怕不知是有多羞愤! 今日,白微影是定要官府将江氏带走! 否则,祖母是绝不可能安息! “若你一定要带走你江姨娘,那本官就没有你这个女儿!”白文武重重道,他以为,白微影是不可能顺势而下,毕竟,这个世上,还没有女儿是敢与自己父亲断绝关系的。 这般,便会被冠上不孝的罪名,遗臭万年! 白微影现如今是敬平王妃?她决计不可能会是拿自己的名声来和自己置气!且她们也不敢是与世俗的眼光作对! 但接下来,白微影的行为,却让他彻底后悔了。 只见白微影缓缓起身,对着白文武跪下,她身子挺直,面容不惊。 “我白微影,定是要为祖母将这件事查个清楚!就算与您断绝父女关系,我白微影也别无选择,只得如此!今日,在场的人便做个见证,我白微影,与您白文武,再无父女情谊!”说完,白微影重重叩拜。 她这一拜,彻底将两人之间的父女情谊给拜断了。 白文武身体一软,坐回了椅子上。 他没曾想,白微影竟是当真敢与自己断绝关系。 他颤抖着举起手,指着白微影。 “你若当真与我断绝关系,今后,便再也别进这白家的门!”他声音颤抖,隐忍爆发。 白微影仍旧面无表情。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合作关系 “如此,我白微影只得领命!”说完,白微影起身,让官府的人担着祖母的遗体出了白府。 而江氏也只得是被官府的人带走,她不停向白文武求救,白文武只得叹息,脸色悔恨,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白微影为祖母找了一块好山水的地方,简单置办,她在旁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因为祖母不喜欢奢侈,故而便挑选了好山水,免了世俗的那些繁文缛节,符合祖母高风亮节的一生。 她守候在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直陪着祖母,她知晓,这才是祖母想要的。 “祖母,是微影的错,未是在您在的时候,多陪陪您。如今,微影多陪陪您。”白微影低头,视线模糊起来。 她已然让慧梅通知了崇明,无论如何,祖母去了,崇明都必须回来。 “崇明很快便回来了,祖母,这一世,微影总算改变了崇明的命运,他成了初露锋芒的少年将军,再也不用在白府苟且偷生了。”说到此处,白微影眼泪应声而落。 那时,都是祖母在护着他们。 就在此时,缓缓而至的脚步声的传来,“本王给你带来了素食。” 司华圳将东西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白微影并未回头。 “多谢。”白微影只淡道后,便闭上眸子,不再多言。 司华圳知晓,白微影现如今情绪低沉。 他在一旁跪下,同白微影一同承担。 这几日皆是如此,他忙完了朝中事物后便过来如此,陪同白微影一同跪在祖母灵前。 入夜后,白微影颤巍起身,她伸出手,示意拉司华圳起身。 司华圳见状,伸出了手,两人到了桌旁用着已然冷了的馒头与稀粥。 “此事已然查明,是江氏所为,她现在已被关进了大牢,听候发落。” 听闻司华圳如此道,白微影双眸仍旧没有波澜。就仿若失去了魂魄一般。 两人用膳了后,白微影便让司华圳回去,司华圳却道,“今夜,本王陪你。” 白微影淡然拒绝,“我想与祖母单独多说会话。” 司华圳微颦眉,他还是伸出手,放在白微影手背上,“祖母并没有走,只是换了个方式守护着你,她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在时刻看着你。” 白微影抽出了手,脸色仍旧淡漠,“多谢王爷关心,我会想通的。” 见此,司华圳起身,到了祖母灵前鞠躬叩拜,便只得离去。 白微影也未是挽留。 白微影到了灵前继续跪留,喃喃道着心中早已想对祖母说的话。 此时,江玉燕知晓了江氏进了牢狱,她忙托人让她与她的贴身宫女进了牢狱与江氏一叙。 江氏见江玉燕来了,她忙求助道,“慕言,你一定要救救为娘!” 她现在也已然不顾江玉燕的安危,为了自救,她已然失去了理智,喊出了江玉燕的真实身份来。 江玉燕颦眉,虽说自己心中担心她,但她如此没有忌惮,便差点将自己抖落出来,心中还是带着些许不悦。 “姑母,您是精神失常了吧,本宫是江玉燕,您的侄女呀。”江玉燕“温柔”提醒,江氏只得冷静下来,“是,娘娘。” 她已然反应到了自己的失态,若自己害江玉燕真实身份曝光,那自己就更加不可能出去这个牢房。 “这里又黑又脏,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玉燕,你定要带姑母出去才是。”江氏改口了后再次道。 “本宫已然想到办法。”她凑近附耳道。 江氏听闻后,不禁赞叹道,“实在是妙!” 随即,两人看向低着头在旁待命的小宫女,江玉燕冷道,“你过来。” 这小宫女听命到了江玉燕面前,江玉燕一挥袖,她的迷魂散便让着宫女倒下了。 随即,这宫女与江氏换了衣服,又拿出了硫酸泼在了这个小宫女的脸上,如此便是毁容了,分辨不出是否是江氏。 且还将旁的蜡烛打翻,这里茅草本就多,遇火便燃,这宫女便在草堆之中被燃烧着,待火势大了,江玉燕这才喊道,“来人呀!天牢走水了!” 侍卫忙是过来将江玉燕与她随行宫女护在身后,并道,“言妃娘娘先行离开,这里交由属下处理便好!” 江玉燕轻声道,“那便交由你们处理了,本宫这便回宫。” 就这般,江玉燕带走了江氏。 路途中,江玉燕低沉着声,道,“白崇明正在回京城的途中,本宫已买好杀手在途中埋伏,皆是,白家所有的家产,都是逻儿的。” 江氏惊喜出声,“如此甚好,只要还有逻儿,这白家的家产便跑不掉!” 两人正想回宫,就在此时,前面凭空出现一背影。 江玉燕停住脚步,双眸一紧。 只见此人转身,便是司苑琼在月光下绝美的面容。 江氏已然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两方僵持着。 “本王今日,做次好人。”说完,他微抬手,江氏便直直被吸到了司苑琼掌中。 她的脖子紧紧被司苑琼掐着,挣扎的脚开始离开地面。 江玉燕见状,她声音紧张,“还请淮安王放了我姑母!” 司苑琼冷笑,手下继续用力,江氏的面容更加难看。 “姑母?在本王面前还要作戏吗?”司苑琼声音极冷,与他平日与人为善的语气截然不同。 江玉燕咬牙,她此时若得罪了司苑琼,接下来,她自身都难保! 她已经尽力了! 她并未再发声,闭上眸子,不想去听江氏的求救声。 江氏昏倒了过去,司苑琼放下了她,身旁暗卫现身,“送回她该待的地方去。”说完,司苑琼闪身,暗卫也拎着江氏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在场便只有江玉燕一人! 江玉燕闭上双眸,咬牙愤恨道,“白微影!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若非是司苑琼钟情白微影,怎会为她出头! 司苑琼刚是出宫,二皇子便出现,他勾唇道,“没曾想,淮安王竟也会多管闲事。” 司苑琼眼神转向二皇子,月光如水,他眼神冷若冰霜。 “二皇子,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其余私事,还望少操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崇明遇伏 这一点,二皇子自是知晓。 他微抬头,双眸微颦,故作不悦,道,“淮安王,这般意气用事,可不像是您的作风。” 司苑琼低头勾唇,“放心,本王已然派人将敬平王府围的水泄不通,断不会让四皇子逃出生天。” 二皇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也便满意了,他挥了挥长袖,便得意离去。 在场只留司苑琼一人,他缓缓抬眸,看向皓月,精致的面容清冷秀丽。 翌日一早,白微影在祖母的墓前,起身饮些水,便见司华圳正站于不远处,想来,昨夜他一直在这儿,只不过并未让自己知晓罢了。 白微影只当未是看见。 就在此时,流风上前在司华圳的耳旁轻声道,司华圳脸色一紧,看了一眼白微影,转身离去。 当他迈开腿时,已然僵硬不已,故而踉跄了一下,白微影也未是看到。 流风伸出手,想要扶住司华圳,司华圳却抬手示意,“不用,本王可以。” 等两人离得远了后,司华圳这才问出声,“你确定,崇明会在京郊遇伏?” “王爷,的确如此,想必崇明公子快马加鞭,就快到京郊了。”流风道完后,司华圳忙道,“马上便到京郊,如此,快随本王到京郊去。” 两人一路到了京郊,正巧遇到崇明已然赶到,他被这些杀手围困起来,正在斗争之际,司华圳突而出现,他一身白衣,剑在他的手中如同流光一般,灵活自如,发出呼啸而鸣声,他的剑气快到重影,将这些杀手一击即中。 崇明见司华圳来了,惊喜道,“姐夫!你总算来了。” 司华圳上前,上下看了一下,“没事便好,本王这便带你去见你姐。” 司华圳将他带到了白微影面前,崇明见祖母的墓碑,他当即扑通一声跪下,双眸泛出眼泪。 “祖母,是崇明来迟了。”说到此处,他眼泪已然应声而落。 白微影双眸已然平静,“崇明,祖母生前保护了我们很多次,我们欠她的太多了。” “是,姐,我已经听姐夫说了,这几日皆是你在守灵,接下来便让我来吧。”崇明坚定道,他已然成长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白微影轻点头,“嗯。”她缓缓起身,膝盖却已然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是摔倒,幸好崇明先行扶住。 “害祖母的人,也已然得到了该有的惩罚,接下来,这世上便当真只有我们两兄妹相依为命了。”白微影说完,双眸仍旧没有任何波澜,却痛到了崇明的骨子里去。 “姐!”崇明紧紧抱住白微影。 “我不去边疆了,我要留在京城保护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崇明重道,双眸中带着坚定。 白微影缓缓抬眸看向崇明,“崇明,如今,京城已经没了害我们之人,如今,正是建立势力之时。” 崇明却摇头,并不想管顾这些。 “姐,崇明只想与您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姐弟。”崇明仍是不愿,白微影不再多言,她拂开了崇明的手错身。 司华圳上前扶着白微影,两人离开了这里。 白微影回到了府中后,四皇子上前道,“王妃,节哀顺变。” 白微影淡然回应后,便准备是回房间,想到风凌云的事,白微影回头,道,“先别出王府,这段时间韬光养晦。” 风凌云点头认同,“多谢王妃帮忙打点。” 白微影与司华圳回到了房间后,倒头便睡去,这段时日,她实在累到不行。 司华圳手抚上白微影面容,双眸深幽低沉,他怎会不知晓白微影这段时间心情的压抑。 此时,江玉燕收到消息,刺杀白崇明的事竟是失败了!如今,她已然没了母亲,事情也败露了,她发觉自己已然失败到了极点! 这一切,都是拜白微影所赐! 她私底下将皇上赠予她的奇珍异宝当掉,并换成大量银两,用来对付白微影。 听闻白崇明会长驻京城,如此,她更不会放过大好机会了。当夜,她娇声对皇上道,“皇上,听闻敬平王妃的胞弟已然回了京城,不如设宴招待,好彰显您的爱才之德呢?” 皇上对江玉燕自是爱惜不已,他握起江玉燕的手,面容温润,“朕便最爱你这番德才兼备的涵养,虽你姑母犯事,但与你无关,朕也不会迁怒于你。”说到此处,他捧起江玉燕的手,放在唇间,以表爱惜。 “多谢皇上对臣妾的珍惜。”说完,她低头浅笑,娇美无双。 “正巧,阿苑告知朕,月照国两位皇子也已是到了京城,便一同设宴吧。”皇上想到此处便道。 江玉燕浅笑,依偎在皇上怀中。 在皇上看不到的角度下,她双眸微冷。 司苑琼竟会将这事告知皇上,想来,定是有他的用处。 但她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两位皇子身上,届时,她买通杀手,还怕杀不掉白崇明吗? 等白崇明一死,接下来便是她白微影! 皇上令人下旨设宴,便命人将圣旨传敬平王府。 皇上会知晓风凌云在此处,定是二皇子与司苑琼所为。 想来这次设宴,定有别的目地。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微影让流风保护风凌云,流风很是犹豫,毕竟,白微影的性命,才是最为重要。 但司华圳却发话,听从白微影的话,流风便只得是一路保护二皇子。 待到了宴会这日,皇上坐于高位上,身着龙袍,威严俊朗。 而一旁早已形同虚设的皇后娘娘华美有加,脸上挂与端庄的笑容。 实在不及皇上另旁的江玉燕笑容娇美,时而向皇上投去的眼波,引得皇上频频出手,想与江玉燕多亲近一些。 “朕听闻,月照国两位皇子皆是做客来了京城,朕今日设款招待,一是为了以表朕对两位皇子的殷切欢迎,二呢,是为了白崇明立功回城,朕很是欣慰,朕的江山有你们这些辈出的人才,才能让我国的民众安心。”皇上掷地有声,在场的群臣皆是附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抢占先机 三人上前而来谢恩后,歌舞升平,白微影看向了对面的白崇明,他适才的表现冷静异常,和两位皇子相比,竟也不相上下。 白微影对他抛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崇明露齿一笑。 当舞女们修长优美的身姿开始舞动,长袖轻甩,宛若水墨画一般迷离清丽,众人不禁沉醉在这优美的舞姿当中,就在此时,这女子在众陪舞的掩饰之中,抽出了袖中的长剑,直直刺向白崇明。 白崇明见状,他再想起身避开已是来不及,这女子不仅速度快,且眼神极狠,直直便锁定了他!他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便失去了最佳逃生机会。 堪堪躲过后,他的手臂被划伤! 白微影瞪大双眸,起身,“崇明!” 一旁的侍卫忙是上前,想抓住这女子,她正想自尽,司华圳快速闪身,打掉了她手中的剑。 禁军忙是警惕起来。 一旁的二皇子低下眸子,袖下拳头握紧。 他本想是借此机会,除掉二皇子,没曾想,这个机会,竟是让别人捷足先登。如今,这个禁军警惕已然是更高,更是没了下手的机会。 他与司苑琼对视了一眼,彼此不用多说,便已是明了。 白微影上前扶住崇明,便道,“崇明,你没事吧。” 崇明摇头,道,“没事,姐,你放心吧。” 皇上见状,忙是令人将这刺客给抓了起来,并道,“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真是该死!给朕当众赐死!” 皇上众道,禁军便上前来,一剑便了结了这女子的性命。 白微影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皇上会如此说,是因为适才江玉燕附耳对皇上说了什么。 想来,此事跟江玉燕,定然是脱不了干系! 白微影双眸微眯,紧紧凝视着上面得意的江玉燕。 她拉着崇明的手再次紧了紧。 崇明能感觉到白微影的紧张,他继续安慰白微影道,“姐,我当真没事。” 白微影微点头,上前道,“皇上,那我们这便退下了。” 白微影告退,为崇明包扎伤口。 皇上见白微影绝美的面容,眼里面闪过一丝不甘心。 江玉燕注意到了,她握紧皇上的手,并娇声道,“皇上,臣妾也被吓到了呢。” 皇上安慰着江玉燕,这让一旁的皇后更是显得清冷不已。 她双眸仍旧平静,姿态端庄,从未是有任何不符身份的举动言行。 白微影将崇明带出宫后,在马车上为崇明好好包扎了一下,这一路上,白微影皆是低沉不言。 江氏就算死了,可江玉燕仍旧还在,有她在一日,便不会让他们好过。 司华圳低沉出声,“本王会查清此事。” 白微影直言,“不用,此事我已知晓是谁。” 崇明看向白微影,“姐,是谁?处心积虑想要害我。” 白微影看向崇明,沉默片刻后,还是道,“便是江玉燕,在之前时,祖母告知我,她发现江玉燕与白慕言多有相似之处,而后便出事了,且江玉燕更加加害与你,这两件事一定是有关联!” 白微影在脑海中迅速将这两件事联合起来,答案便更加清醒明了。 “姐,你是说,因为祖母知晓了这件事,故而被灭口!且,下一个目标,便是我们!”崇明瞪大双眸,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江玉燕竟和白慕言是有关系。 “我还未找到江玉燕便是白慕言的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她定就是白慕言,接下来,我们不能放松警惕。”白微影特意对崇明道。 崇明双眸失神,“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一时还不能接受,白微影便让他冷静一会。 “此事,我们自己查,这毕竟是我们白家的家务事,王爷,您便不用再掺合了。”女冷断道。她心中并非是未将王爷当做可以信任的人看待,只是江玉燕不择手段,故而不想连累司华圳。 司华圳怎会不知白微影心中是何想法。 他便只面目平静,道,“若需本王,不便逞强。” 就在此时,马车外流风的声音传来,“王爷,适才属下发现,场中不止有舞女这一个刺客,还有未是出手的藏在暗处,估计,他们要刺杀的,还有别的人选。” 白微影颦眉,还有别的刺杀对象? “莫非,是四皇子?”白微影能想到的,就只是二皇子想要刺杀四皇子。 “嗯。”司华圳淡声应道。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他竟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 “只不过,是江玉燕的人先行动手,打乱了场中氛围,故而,四皇子便逃过一劫。”白微影缜密分析道。 “看来,这个京城,真的越来越不安宁了,如此,姐,我更不能走了,我要与你一起面对。”崇明借此机会道,告知白微影,自己坚决不想走的决心。 白微影淡道,“不可能。” 此时的皇宫中,四皇子正与二皇子对峙。 二皇子缓缓靠近,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凌云,这次,你可真是走运,若是没有那中途冒出的刺客,恐受伤的人,便是你了。” 四皇子没有任何惊奇,面容仍旧不惊。 “二皇兄,您所说的这些,四弟皆是清楚,但皇兄愿意告知四弟,想来,是铁了心的,想要与四弟作对。”风凌云已然感觉到,他这二皇兄,是定然要取了他的性命。 “那是自然,毕竟,你我就如同一山不容二虎,有本皇子,便没你,有你,便没本皇子。”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当场。 风凌云也起身,离开了这里,他在司华圳所派的暗卫保护下回到了敬平王府。 待回到了王府后,他主动上前来,对白微影道,“还要多谢令弟对本皇子的救命之恩。” 崇明轻摇头,示意不必多谢。 白微影淡勾唇,“此事不用挂怀,不过误打误撞罢了。” 风凌云思索片刻,继而道,“这次,本皇子到了此地的消息,已然经过此次宴会而传了出去,相信,本皇子外公的旧部很快便会主动找上门,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大好机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局中局 白微影颦眉,却道,“的确如此,但你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按理说,按照司苑琼的消息灵通程度,决计不可能不知晓你外公旧部在此的事情,但他仍与二皇子商量将事情宣扬出去,定不只是为了能够在宴会上刺杀你。” 听闻白微影如此说,风凌云倒也疑惑起来。 若这只是二皇兄的提议也就罢了,但此事是司苑琼告知的皇上,那司苑琼又是打的何种主意。 “莫非,这是一个圈套,他想要对你外公的旧部一网打尽!”白微影想到此处,不禁惊叹,司苑琼的计谋竟是如此之深。 风凌云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你说的没错,他们定是想借由这个机会,对让我彻底失势。” 随即,他双眸看向白微影,坚定道,“虽然,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机会,可若有不慎,便是倾巢之灾。” 白微影微点头,“凌云,故而,接下来我们要制定一个详细的机会,保护你外公的旧部,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但消息已是传了出去,现在想要收回,已经是来不及了。 风凌云思索对策,脸色惆怅,白微影轻拍他的肩膀,“回去慢慢想,不用急于一时,还有时间。” 风凌云轻点头,便退下了。 而躺在床上的崇明,这才出声道,“姐,为何要与月照国的四皇子如此亲密,你就不怕姐夫吃醋吗?” 崇明嘟囔着道。 白微影微颦眉,略带思索,道,“姐夫?你现在怎与司华圳如此亲近了。” 崇明忙道,“姐,我你还不清楚吗?凡是对我姐好的人,我都亲近!” 白微影低头一笑,见崇明如此娇憨,倒是让白微影仿若回到了两人的小时,虽多的是饱受欺凌,但偶尔也会有一丝小快乐。 “崇明,四皇子是月照国将来是主人,故而,姐才与他密谋,否则,他二皇兄得势,与司苑琼来往密切,有他二皇兄的助力,司苑琼夺权后,第一个要铲除的,便是我们敬平王府。”白微影将这其中利害关系告知了崇明后,崇明更是不可思议。 他微颦眉。 “姐,为何你什么都知晓。”他不禁惊讶道。 脑海中想到之前的种种,他面色更是浮现出不可思议。 “从你让我参军开始,包括对敌军将军的了解,到现在,甚至还有对月照国的时事了解,你让崇明觉得,你仿佛,将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越说,他双眸越是充满探究,想要在白微影身上找到答案。 白微影知晓,如今再是瞒着崇明,只会让崇明心里颇有不顺。 白微影与崇明对视,十分认真。 “我便告诉你,崇明,为何姐会知晓这般多的事。” 崇明充满期待。 “其实,姐已经死过一次。”白微影淡道,说着这世间最为令人恐惧的事。那便是生死。 “什么?”崇明不敢相信,好奇问道。 “前世,姐死了后,再睁开眼,便到了这个时候,带着前世的记忆,才能是对未来所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说完,崇明不可置信,他摇头着,双眸空洞无神。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白微影,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这般荒谬的鬼神之说,他是头一次听到! “你听我说,崇明,此事你必须得信,这就是你疑惑了这么久的答案。”白微影既然已经告知,就必须要让他相信。 “不可能,这决计不可能!”崇明甩开白微影,他一个人喃喃着。 白微影知晓,崇明现如今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她便起身,正准备想出门给崇明空间,此时,崇明却突然叫住了白微影。 “姐,你能告诉我,前世你怎么死的吗?”说到此处,崇明声音颤抖,眼泪滑落。 白微影强忍着视线的模糊,背对着崇明,道,“前世,姐太懦弱,只能任由我们被江氏打压,她们将我许配给了一名并不受宠的王爷,那王爷对我冷落,小妾也暗地里暗算众多次,后来,便回到了从前,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姐!以后,让崇明好好保护你,可以吗?”崇明实在心疼不已。 他拼了命都要保护的姐姐,怎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白微影转身,面容不惊,从容而道,“崇明,你要相信,姐这一世有能力,并且已经改变了命运。江氏已死,如今便剩江玉燕,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我们。” 不等崇明回答,白微影大步出门。 崇明只要一闭上眸子,脑海中便是从前受欺负的场景,突而有天,姐像变了个人,她不再甘受欺负,要主动变强保护他这个弟弟。 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姐姐重生了。 他这个弟弟,真是不负责,竟让姐姐受了这么多苦!如今,他更是不能出京城了! 白微影回到了房间,司华圳的铺已然铺好,正想入眠,白微影上前,道,“今日之事,多谢阿圳你了。” 司华圳睡下,微挑眉,道,“不谢,你的事,便是本王的事。” 两人皆是躺在榻上后,白微影抬头看着四四方方透明的小天窗,能看到天窗外,夜空星繁。 她双眸清丽,思绪盘旋开来,勾唇,道,“阿圳,若四皇子之事败露,牵连至此,你心中会怨我,是吧。” 司华圳淡然的声音传来,“恐你想多了,本王并非是会责怪女人之人。” 白微影想到前世的司华圳,输给了司苑琼不择手段这一点,故而,前世便无了好下场。 却也是清风拂杨柳,一世英名留。 若说他是最傻,实则,他才是最为看透的那人。 但他并不会因此伤害与算计无辜之人,知世故而不事故,这边是他人格的可贵之处。 “你与司苑琼,终只能留一人。”白微影低沉着声道。 司华圳反问出声,“为何是本王与司苑琼,你便没将皇上放于眼中吗?” 白微影勾唇,淡道,“如今的皇上,还不是被司苑琼所蒙蔽,司苑琼的心机,远胜于皇上,故而,他才是最为应该忌惮的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绝地逢生 司华圳微挑眉,转身看向白微影。 “你仿若什么都知晓。”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 白微影心中突而有些心虚,可面上仍平静从容,“是吗?这真是什么都知晓,倒也不会只是如此了。” 她这般谦虚,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司华圳抬头,看向天窗,他的侧颜精致绝美,甚至有一种能让白微影心境平和的魔力。 “这么久了,你对本王仍是有隐瞒。”司华圳声音冷冽,却未是带杀意,仿若是两人很平常在道。 白微影微颦眉,他还是对有些事情未是释怀。 “什么隐瞒?”白微影假装试探道。 司华圳薄唇轻启,“你知晓的。这么久以来,为何你对所有事皆是了如指掌。” 白微影心里平静下来,声音故而也更加从容,“莫非,你还不信我吗?” 司华圳一笑。 随即转眸看向司华圳,“信任,不是用来装在面纱下的。若你打定了主意不告知本王,那本王自也不强求,只不过信任这一词,你便不用再提。” 他的话已然非常明白。 若此事不告知他,两人之间的信任,也将会波及。 白微影再未是多言,转身背对司华圳,心中想着,如何才能是不将此事告知他。 翌日一早,待白微影醒来,一旁的地铺早已收起来,他的动作每次都轻到让自己毫无察觉。 白微影起身,唤来慧梅,慧梅为自己洗漱了后,白微影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这张容颜,她实在太过熟悉。 在前世之时,她每日都会镜中的面容自怜自艾,愁苦不已。 “王爷呢?” 慧梅思索了下,道,“王爷好像出府了。” 白微影双眸微颦,他这般早便出府,是为了什么。 “嗯。”白微影应声。 此时的司华圳,一身锦袍,高冷贵气。 赵将军见着眼前的司华圳,不禁好奇道,“敬平王,一早您便约本将军来此,是为何呢?” 司华圳伸出手,从袖中拿出赵将军亲属的遗物。 “你应该猜到,你的亲属,已然是遇害了。”他这般说完,赵将军双眸动容,一时忍不住,一手撑在桌上。 他面容狠厉。 “究竟是谁,害了本将军的亲属!本将军定是不会放过那些人!”他这般说,显然,是还并未清楚。 司华圳正想继而道,司苑琼的声音却悠然传来,“圳弟,贼喊捉贼这招,可实在有损圳弟你的颜面。” 司华圳脸上并未是有任何波澜。 “淮安王,您怎么也在这儿。”赵将军越是好奇。 且适才淮安王的话,仿若是知晓谁害了他的亲属。 “赵将军,你我已是故交,有些事情再瞒着你,也是不好的了。就是圳弟,害了你的亲属,不然,他怎么会有你亲属的遗物呢。”司苑琼指着司华圳,掷地有声,仿若证据确凿。 “淮安王,此事当真!”赵将军想再三确认,但他心里面,也已经是有几分相信司苑琼。 司华圳仍淡然不惊。 “赵将军,若真是本王,且不说意欲为何,你且先听本王将话全告知你,便能明白。” 司苑琼再三阻挠,加挑拨离间,赵将军气的当场便对司华圳拔剑,暗卫出现,将赵将军扣住。 就在此时,门窗皆开,进来一批下人状的高手,想来,皆是司苑琼的人。 他们上前,与司华圳的暗卫周旋,届时,血肉模糊。 一部分再是与司华圳周旋,眼见着司华圳劣势尽显,他已是掩不住的得意。 “这般最好,敬平王因杀了赵将军的亲属,便被赵将军所杀,而本王赶来已晚,如此,绝好的一场戏,被本王安排的明明白白。”司苑琼抬头一笑,得意嚣张。 他之所以会这般说出来,是因为司华圳已被他的人团团围住,眼见着想杀司华圳,不过只是最为简单的一件事了。 就待他一声令下。 赵将军仿若察觉到了什么,皱眉道,“这是淮安王你布的局!” 他有些不敢置信,淮安王与他相交甚好,怎会是在背地里暗害他呢! “你说这些,现在已经晚了,有司华圳陪你一起死,你也不算太亏。”说完,他扬起绝美的笑容,突而眼神一冷,便让人动手。 “不留活口!”他重重道。 他的人便上前,开始大杀四方,赵将军见状,他愤怒道,“原来,这都是你的阴谋,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 司苑琼冷笑,“现在才知晓,已是晚了。” 司华圳抽出腰间的软剑,与这些人对峙。 他的长剑如同银蛇一般灵活在剑群中舞动,当触及到人皮肤时,霎时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司华圳眼神一冷,剑一横,一个飞身上前,在众人的拦截之下却毫发无伤。 他的软剑吸收了内力后,稳稳架在司苑琼脖子下方。 登时,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是多言了,毕竟,现在司苑琼已然是被司华圳掌握在手中。 司苑琼勾唇冷笑,“没想到,敬平王也会用这种卑鄙手段。” 司华圳只是淡道,“彼此彼此。” 司苑琼咬牙道,“你的武功竟再是上了一层,倒让本王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司华圳继而出声道,“全部退下,否则,淮安王这么白嫩的脖子,可就要留下划痕了。” 众人只得是退下,毕竟,司苑琼的命最为重要! 在场只剩司苑琼与司华圳,还有赵将军。 赵将军气的挥剑便想杀了司苑琼。 司华圳淡声阻拦,“不能杀了他。” 赵将军转眸看向司华圳,“为何不能,他害了我的亲属,我就连报仇都不可以吗?” “他所做的事,是在私底下,并未摆在台面上,无迹可寻,可在这里,又怎会查不出。”司华圳说完,赵将军只得是收手。 虽他心中很是恨司苑琼,但现在还不是与他玉石俱焚的时候! 他还有那些兄弟,若是他犯了杀害王爷这么大的一件事,又怎会是连累不到他们。 “司苑琼,本王不会伤你,不是因为本王大度,只是,为了还一些恩情,接下来,本王再不会留情。”说完,司华圳收回了剑,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收服赵将军 赵将军再是痛恨,也只得离开这里。 他只得找机会,报仇雪恨! 一路上,赵将军对司华圳道,“敬平王,此番是我的错,竟是错怪了您,差点便让您蒙黑。” 说到此处,他低下头,很是愧疚。 司华圳停下脚步,看向赵将军,他平淡的双眸,从未有过任何波澜。 “她们曾经说过,要让你好好活下去,接下来,便不可意气用事,别再中了司苑琼的计谋。”他这般说道,显然,已是原谅了赵将军。 这让赵将军更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敬平王,接下来有任何吩咐,属下都定会是去办到。”赵将军重重道,表明自己对司华圳的忠心。 “如此,最好,你帮本王寻找月照国四皇子外公军阀的旧部,如果本王没猜错,你定是知晓一些。”司华圳说完,赵将军惊讶不已。 “是指曾经月照国那声明赫赫的北盛军阀吗?我曾经也有听闻。” 司华圳微点头,带着思索道,“的确如此,月照国的形势,与我国形势息息相关,月照国的二皇子,早已是与淮安王结盟,故而,此次司苑琼提议设宴为月照国二位皇子接风洗尘,便是为了传出声名,将北盛军阀一网打尽。” 他声音冷冽平静,带着掌握。 赵将军微瞪大双眸,没曾想,他竟是混进了这番阴谋之中。 “敬平王需要我,我便万死不辞。”说完,他向司华圳低头,表示自己对司华圳的决心。 “嗯。”司华圳淡道。 司华圳回到王府后,白微影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司华圳摇头,“无碍。” 司华圳凑近,双眸微眯,“莫非,你担心本王了。” 白微影颦眉,“我怎会担心你。” 司华圳只得道,“那本王便不将此事告知与你了,想来,对你是十分要紧之事!” 白微影怎会是不好奇呢,她微微睁大双眸,道,“那你说说,是什么要紧之事。” 司华圳微微凑近,道,“还记得北盛军阀吗?” 白微影双眸一紧,她自然是知晓了。 司华圳勾唇,道,“有赵将军相助,自能找到北盛军阀。” 白微影心中浮现出喜悦,面色却仍旧从容,道,“你又是如何说通赵将军的。” 司华圳的声音中却饶有兴趣。“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白微影心中一紧,如今,这司华圳也还学会卖关子了。 “怎会不感兴趣呢,你现在若告诉我,倒还来得及。”白微影这般道,司华圳勾唇,道,“来得及?怎的倒是本王被你给拿捏住了呢。”司华圳好奇反问。 “快告诉我。”白微影脸色一转,格外冷冽。 “这么久以来,你虽是身为王妃,却从未是行过王妃的义务,如此,是否该是时候了。”说完,司华圳凑近,他的呼吸洒在白微影脸上。 白微影脸色一红,抬眸愠怒,“你这是何意。” “你听到的事何意,便就是何意。” 司华圳声音暧昧,白微影微瞪大双眸,他这是在当众调戏自己。 可转眸想到,他们两人是夫妻,根本便不存在什么调戏。 一旁的慧梅与流风不敢置信,两人这还是光明正大,便开始让人想入非非,忙是回避着。 白微影故意凑近,若真是调戏,可没有她不敢做的。 司华圳眼神一紧,见白微影凑近,转身将司华圳压在墙边。 “你这般毫不羞涩,莫非,背着本王,早已是别的人有私情。”司华圳眼神紧紧凝视白微影,想要从白微影的双眸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白微影微挑眉。 “莫非王爷还是个纯情小少男?”白微影好奇反问,司华圳脸色一紧,没想到,白微影竟将这事直接说了出来,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莫非你不是?”司华圳仍忍着情绪反问。 白微影微挑眉,“你猜?” 司华圳的手揽过白微影,他双眸微眯,里面露出危险的意味。 “本王不猜。”两人身体亲密无间,白微影也开始脸红不已。 “算我输,王爷纵横情场,不是我这个小女子可以招惹的,如此,便可松手了吧。”白微影低头,示意他紧紧揽住自己腰间的手。 “本王为何要松,你是本王的王妃。”司华圳声音暧昧。 白微影出手,带着劲风,司华圳伸出一手接住白微影的拳头,两人对了几招,被迫松开了白微影。 白微影得了自由后,面色一沉,“王爷以后请别开这种玩笑。虽我们表面是夫妻,但不过只是形式上的。” 司华圳低头一笑。 看来,这般久了,白微影仍是未将自己为她所做之事放在心上。 白微影去将此事告知了四皇子,四皇子知晓了之后,很是感激白微影,白微影却道,“此事,并非是我助你的,而是司华圳。” 说完,白微影便想出府,她想去看看,如今的白府已然如何了,就在此时,白崇明跟上,并道,“姐,你去哪儿?” “去白家。” 崇明也便跟上,两人到了白家,而白文武已是颓废不已,他不敢置信,江氏竟是当真害了老夫人的人。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将她这么一条毒蛇放在身边,将自己好好一个白家,弄的如此乌烟瘴气。 见白微影与白崇明竟是一起回到了白府,他忙上前,道,“微影,崇明,如今,白家只得靠你们了!” 白微影与白崇明皆是甩开白文武的手。 “江氏所做的恶,不止只是如此,我不会原谅你,但逻儿是无辜的,我此番来,便是想看看逻儿。”白微影淡道。 她心中有些担心逻儿。 毕竟,逻儿原本有着快乐无忧的时光,如今,这个白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身边的人皆是不在了。 想来,对白逻儿一定会造成影响。 就在此时,白逻儿的身影却出现了,他的声音非常平淡,道,“我知晓,你们很在乎我的感受,但实在如此不必,这是我娘亲做的孽,只是,我不能替她承担。” 说到此处,他低下面容,带着愧疚。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家产之争 白微影上前,手搭上白逻儿的肩膀。 她这时才发现,白逻儿竟长高了不少。 白逻儿知晓,白微影是想安慰自己,他继而道,“微影姐姐,你别再安慰我了,我也要去从军,崇明哥哥,你能带我走吗?” 他这个想法,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逻儿,你是要继承白家家业的人,若你从军,谁来撑起白家。”白崇明安慰白逻儿道。 白逻儿却摇头,道,“并非如此,这白家的家业,不应该是我的,而是你的,这些,我怎会是不知晓呢。” “虽说,娘亲一直告诉我,白家的家业,早晚都是我的,但我心中知晓,那本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他说完后,外面传来江玉燕的呵斥声,“谁说白家家业是他白崇明的!” 众人转头看去,江玉燕一身华服,她大步而进白府来。 白逻儿有些疑惑,为何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和他的慕言姐姐很是相像。 “白逻儿,你是姑母的孩子,姑母是当家夫人,故而,这家产,只能是你的。”她说完,双眸狠厉看向白微影。 白逻儿已是不想再争什么了。他摇头道,“这些虽我都知晓,但,我实在不想再要什么家产,言妃娘娘别再多为逻儿操心了。” 江玉燕恨铁不成钢,道,“你怎的能这般无视姑母为你所做的这一切。” 江玉燕实在愤恨不已,如今的白逻儿,就像是被白微影和白崇明灌了迷魂汤一般。 “就算她再为我筹谋,但,我实在不想是再要什么家产了!”说完,白逻儿转身回到了房间。 白文武带着愤怒,出声,“你知晓你姑母所做这一切,便也是从犯!” 江玉燕冷眸看向白文武。 “那又如何,本宫是言妃,谁能将本宫如何?若你与姑母一条心,姑母又怎会死,又怎会是轮到他们这两姐弟来白府撒野!”江玉燕指着白微影与白崇明,指责是因为白文武的不作为才让江氏丧了命。 “如今,你竟怪起本官来!”白文武气愤道。 他没曾想,自己看她可怜,又与白慕言有些相似,故而才收留她,最后竟与江氏合谋,如今殃及自身,倒还怪起了他! 见他们两人互相咬,白微影带着白崇明离开,看到白逻儿没有寻短见,便让自己放心不已。 “姐,为了家产,江氏如此作恶,但,我并不想要这些家产。”白崇明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白微影抬手,轻抚崇明的鬓发。 “这家产,姐也并不想要,若他们想要,便自行抢去,相信崇明定能靠自己的双手,挣到比白家更大的家业。”白微影鼓励白崇明,这让崇明充满信心。 “姐说的没错。”他重重点头。 “待祖母这里一过,你便该回边疆了。”白微影提示崇明岛。 崇明却摇头,“不,我不回边疆,若我走了,那些人再是为难你。我白崇明,不能再是失去姐姐了。” 他这般说完,让白微影心中一暖。 但京城形势更加复杂,若稍有不慎,便会牵连到崇明。 白微影不能如此自私。 她冷道,“不可,你必须回边疆,否则,便没有我白微影这个姐姐。” 说完,白微影大步离去,白崇明只得看着白微影的背影,他双眸一紧。 如今,姐姐是将一切都给承担了下来。 他不能如此自私,就让姐姐一人承担! 就在此时,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崇明颦眉,道,“你是?” 这男人面容绝美有加,崇明突而是想起了什么,惊讶道,“淮安王?” “对,本王便是淮安王,本王知晓,你与你姐感情一向深厚,但不知晓,你是否为了你姐,做出一些牺牲。”他眼神深邃,带着阴谋一般。 白崇明一听,为姐做出一些牺牲,这自然是可以的,但对于眼前的淮安王,他也实在是不清楚,淮安王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便道,“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淮安王只勾唇,转而看向白崇明,道,“你说为了什么?白崇明,若你与本王合计,本王自由办法让你留在京城,与你姐身边。” 司苑琼此言,是想拉拢白崇明。 白崇明又怎会听不出。 “原来,淮安王不过是为了拉拢我罢了,我倒是很想清楚,淮安王与我姐,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崇明很是好奇,司苑琼为何频频插手她姐的事。 这其中的关系,让人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崇明,你放心,本王决计不会算计你。”他这般说完,白崇明更加是不放心了。 好奇道,“淮安王,你不会喜欢我姐吧。” 司苑琼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缓缓挥动起来,他的鬓发被扇动起来,惊艳十足。 “本王的确喜欢微影,且你是微影的弟弟,故而,本王不会算计与你。” 白崇明听闻后,脸色一变,道,“这都要看我姐的意思,无功不受禄,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便好。” 说完,白崇明错身离开,司苑琼转身见白崇明如此,他不禁勾唇道,“果真是白微影的弟弟,就连脾气也是一般。” 不过,拉拢白崇明这件事,他不会放弃。 若白崇明能成为自己的人,那想拉拢白微影,也不过只是迟早的事。 待白崇明追上了白微影,他本想将此事告知白微影,但想到了司苑琼适才的话,他突而有一些私心闪过脑海。 若自己当真是能够借助司苑琼的计谋,让自己留在白微影身边,这又何尝不可。 他便将自己的话给吞了下去。 对白微影道,“姐,你为何不等我。” 白微影转眸看向崇明,微挑眉,道,“明明是你自己掉队。” 两人回到了王府后,白崇明试探白微影,道,“姐,你确定要让我回到边疆吗?” 白微影冷冽,没有任何可反驳的。 “必须回去,不能留在京城。”白微影重重道。 白崇明只得叹气,道,“好吧。” 他在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司苑琼若能答应自己,自己便答应他。 第一百八十九章 计中计 他心中正是多虑之时,白微影看出了他的犹豫,便道,“崇明,你是在担心什么。” 崇明如实将司苑琼的话,与他心中顾虑告知了白微影,白微影知晓了后,心下有些担忧,崇明会是司苑琼利用。 她安抚崇明道,“崇明,你不会一辈子在边疆的,待再过两年,京城形势稳定,你就回来,我们姐弟一辈子永远在一起。” 崇明紧紧抱住白微影,“姐。”他很是不舍。 白微影轻拍了拍他的背,两人回到王府中,就在此时,风凌云出现,他缓缓走下台阶来,“如此纯粹的亲情,本皇子是少见了。” 崇明拉住白微影的手,做炫耀状,“我姐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白微影回头,看向崇明,勾唇笑道,“你也是这世上对姐最好的人。” 白微影看向风凌云,仿若是正要出门,并非有意迎接二人。 “你这是要去哪里?”白微影问出声道。 风凌云简单看下四处无人,便道,“本皇子正要做番好戏,赵将军约本皇子在明月楼相见,但故意放出了在京郊相见的消息,故而,引得二皇子的人去,想趁此一锅端。” 白微影颦眉,就算如此,又何必是要拿他当真正挡箭牌。 “不能易容的吗?何必要你亲自上前去,这般危险,以你的身份,太冒险了。”白微影警惕出声。 风凌云自是知晓,他微抬眸,凝视白微影,“若是不能冒险,又怎能套出背后的人,二皇兄很是了解我,稍有不对,我们这个计划便会失败。” 白微影颦眉,“可这个危险性实在太大,不可冒险。” 风凌云自是知晓,只不过,他已经别无选择。 崇明见状,知晓白微影放心不下,便道,“姐,不如让我与风凌云一起,你觉得如何?” 女子看向崇明,冷断拒绝,道,“崇明,你别逞强。” 崇明却摇头道,“你看我何时像逞强了,姐,这件事交由我,你只需要在府中静待消息便好。” 白微影怎会放心。 “我同你们一起去。”白微影说完,便要前去。 风凌云见状,颦眉不解,“这是我的事,你不用如此上心的。” 白微影只是回头,风扬起她的鬓发,身姿高挑,遗世独立。 “为何不上心,如今,我们的利益都已然是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你若有任何不妥,也便是我有不妥。”说完,白微影再看向崇明,道,“你就留在王府内,告知王爷,若有何不妥,告知王爷便是。” 白微影知晓,若是将此事告知了司华圳,他定会来解决,而自己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这个护盾,故而不怕什么。 崇明自是能明白,忙道,“好,姐,我这就去知会王爷。” 白微影与风凌云到了京郊,一路上,白微影用着两人才能知道的声音,道,“你所带的护卫有几人。” 风凌云勾唇,道,“皆是敬平王的近身暗卫,你觉得如何呢?” 白微影双眸一紧。 “他将他的护卫都给了你,那适才,我还让崇明通知他来,岂不是让他冒险来。” 白微影未是想到,司华圳竟会是如此大方,将他所有的暗卫皆是借给了风凌云。 “司华圳,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对本皇子说,这是你想达到的事,他自应该全力支持。”他看向白微影。 果真,在白微影双眸间看到了动容。 “你和他已是更熟悉了些。”白微影看向风凌云,他不是个心存坏心的人,故而,他和司华圳应是合得来。 “是,不知为何,当本皇子见到你第一刻起,就仿若我们前世识得,这也不失为是一种缘分。”他这般道,看向白微影,双眸微眯,仿若是在思索什么。 “这的确是一种缘分。”白微影转而看向风凌云,两人双眸对视,的确仿若很早便识得。 “但,本皇子倒是觉得,你与敬平王,更是一番缘分。”说到此处。他不禁低头一笑,虽说,他来到敬平王府时间不长,但已是看清两人之间的情意,虽没有多言,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已不是普通朋友能有的。 两人到了京郊处,做出正在等候状,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便有呼啸剑声传来。 白微影看向剑声来源之处,就在此时,不少黑衣人已是显形,白微影见状,她抬手发射袖箭,双眸冷凝有加。 黑衣人换了来攻方向,隐入了黑暗之中。 风凌云将白微影护在身后,并道,“上次,是你护着我,如今,也该是我护你了。” 暗卫现如今还不能现身,须得是他们放下警惕,才能让暗卫出手,这般才能一击即中。 但这般,也就是在拿两个人当活钓饵。 暗卫到了近身后,招招致命,风凌云起招与他对峙。 就在此时,竟有一暗卫从白微影后方冲来,白微影转身便得见他的剑正要刺中随即,就在此时,风凌云竟是将白微影一把扯过,随即,他便中了剑。 白微影瞪大双眸。 就在风凌云的剑正要穿破空气,重重刺中此刺客之时,这刺客竟是被突如其来的飞镖给刺中,随即狠狠倒在地上。 白微影看向飞镖所来方向,双眸微动。 只见司苑琼与二皇子乘风而来一般,当司苑琼落地之际,他一甩袖,便将再是想要上前伤害白微影的杀手劈开。 风凌云见状,将白微影护在身后,不让司苑琼有任何可接近白微影的时机。 “淮安王还真是怜香惜玉,生怕伤害了她分毫。”二皇子微挑眉,示意他的人先停手,现如今风凌云的人头已是唾手可得,自是不急一时。 “风凌云的事,本王不管,若白微影伤了分毫,本王绝不退步。”说完,他转身看向二皇子,两人双眸对上,气势不相上下。 就在此时,风凌云的剑势极快,飞快便刺中司苑琼。 司苑琼双眸微动。 他将后背留给了白微影,却不曾想,被风凌云所伤。 白微影看向风凌云,虽说风凌云此举实属算偷袭了,但他毕竟是成大事者,绝不能拘于小节。 第一百九十章 不需要庇护 “你与二皇兄合谋,便是我风凌云的敌人。”风凌云收回剑,上面还滴着血。 “白微影,你也是如此认为的吗?”他转身看向白微影。 他的人正想上前,司苑琼抬手,示意他们皆是退下。 “自也是如此。你我已是敌人。”白微影断然拒绝,没有给他任何希望。 “敌人?这般久以来,在你心中,都是将本王当做敌人。”司苑琼皱眉,双眸中带着冷意。 白微影重道,“的确,我们之间,只能是敌人!司苑琼,放下你的儿女情长,我白微影,不需要你的庇护。” 既已是敌人,白微影就应该当断则断,不能再是任由司苑琼为自己付出。 也不能再让他抱有任何希望。 “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来人,杀无赦。”说完,他转身缓缓到了二皇子身边。 二皇子微勾唇。 这些杀手再是齐冲而来,就在两人抵抗之际,暗卫出现,将两人护在其中。 虽暗卫众多,但这一切,仿若也是在司苑琼的意料之中。 他再是一声令下,凭空出现了更多杀手。 “看来,你这个计谋被人识穿了呢。”白微影看向风凌云,微挑眉道。 如此境地,两人竟还有心情斗着趣。 “凌云,我是你的皇兄,与你一同长大,难道会不懂你吗?依你小心谨慎的性子,决不会是如此马虎将消息传递的如此草率,故而,我们也留了后手,召集了所有人手。”二皇子很是得意道。 风凌云颦眉,低沉着声音道,“王妃,看来,这一次要连累你了。” “你我利益是一体的,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完,两人背对背开始一同抵抗司苑琼与二皇子所带来的杀手。 暗卫纷纷倒地,血肉横飞,白微影心中一紧,这些人下手果真是不留任何余地,一击致命。 最终只剩两人之际,这里已是血流成河。 司华圳精心培养的暗卫,竟在此地毁于一旦! 白微影心中升起愧疚之意。 “你先走!”风凌云说完,主动上前与杀手们周旋。 “白微影,若你此时,肯对淮安王说一句好话,本皇子也自是能放过你的。”二皇子微勾唇,隔岸观火对白微影道。 白微影面色一紧,若想让自己低头,恐是不可能的。 司苑琼面色毫无波澜,如今,他对白微影的任何事情已不上心,并动了杀心,再想让她白微影低头,又怎是可能。 “快走!”风凌云的声音再是传来,白微影知晓,若自己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徒增性命罢了,既帮不到风凌云,也保全不了自己。 她转身正想离开,但司苑琼的轻功闪身到了白微影面前。 他面容绝美冷艳,声音低沉平静,“已是敌人,本王便绝不放过。” 说完,他微抬手,内力在手掌心中聚集。 “好。”白微影抬手,袖箭对准了他。 就在司苑琼出手之际,白微影也袖箭也发出,刚发出时,她眼前白影一闪,下一秒,便落入了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 白微影不用看,便得知是司华圳。 “你怎的来了。”白微影想到他没有暗卫,若是此时一人太此,岂不是危险。 “本王的王妃都快没命了,难道不该来吗?”他低沉着声音,压抑着心中的担忧。 白微影低头,勾唇。 待两人落地后,已是离开到了不远处。 司苑琼中了袖箭,他手捂伤口,面色铁青,绝美的面容上,一双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紧白微影。 饶是隔了一段距离,白微影都能感觉到他眸中的情绪。 白微影反应过来,他适才并没有发出内力。 故而,他刚才只是做样子罢了。 司华圳声音冷冽,道,“来人!将他们围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赵将军带领的禁军便团团围住了这群人。 崇明也跟了上来,忙道,“姐,你没事吧。” 白微影摇头,低下头心想着司苑琼适才为何要收回内力。 “二皇子,淮安王,不知深夜在此有何要事。”赵将军对司苑琼怀恨在心,此时眼里面已是压抑不住的恨意。 “怎的,本皇子在此散心,莫不是还惹了赵将军?赵将军不是管宫中安危的吗?怎的手都伸到了宫外来了。”二皇子阴阳怪气道。 他谅这些人也不敢动手,他是月照国的二皇子,无人敢是动他! “是吗?那本将军倒是想请问淮安王,为何要杀害本将军的亲属!”赵将军当众质问司苑琼。 月光下的司苑琼仍是淡然不惊,“为了权利。”此事便就是他所为,如今敢作敢当,倒是别有一番骨气。 “好一个为了权利!今日,谁都不能插手!本将军要与他,单打独斗,决一死战!”他怒道,随即手中的剑已是抽出。 赵将军冲上前,司苑琼面色一紧,步步后退,他并未是还手,过了三招后,他这才道,“这三招,便是本王欠你的,如今,该是正式对招了!” 两人对打起来。 风凌云已是脱身,到了白微影身旁,道,“敬平王,您与赵将军幸好及时赶到。” 司华圳看向一旁的崇明,“这都归功于崇明。” 崇明却看向白微影,道,“都是因为我姐神机妙算,就知道有局中局。” 赵将军与司苑琼打斗起来,只见司苑琼虽说一身锦袍,没有任何铁器傍身,但他动作灵活,且手中的扇子就如同是灌输了内力一般,让人猝不及防。 赵将军节节后退,显然。他已经是占了下风。 但白微影却看出,赵将军已然开始在用固守战术,而司苑琼胸口前的血迹已经是渐渐蔓延,想来,他的伤口已然是更加加重了! 若是两人继续这般打下去,司苑琼只怕会渐渐体力不支。 虽他武功高强,却也只是一个人,并非是神。 想到适才他并未出手,而是任由自己将袖箭射中了他,白微影心中便一紧。 这次,也就当是还给他这个恩情。 并非是自己心软。 她出口道,“赵将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先撤吧!” 赵将军听闻白微影开口,也知晓他的确是快招架不住,他便转身而撤掉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意放过 待一行人彻底离开了这里后,二皇子微眯双眸,“适才,本皇子看你已经有了身形缓慢的征兆,就算赵将军身在战斗之中未能看清你的不同,但白微影也应是看出,却仍旧让赵将军撤退,显然,她是有意而为。” 司苑琼脸色铁青,他的伤口更是隐隐作痛了。 幸好赵将军已是撤退,否则,他今日可就当真是要输在这个生死局中了。 “那又如何?”他只淡道。 二皇子缓缓走近,探视司苑琼双眸中的情绪,“你与白微影之间,还当真是不简单。” 司苑琼双眸深沉起来。 回府中路上,几人皆是未再多说。 除了赵将军,都已是看出适才情形的不对,但白微影仍是让赵将军退下,显然是有意在帮司苑琼。 待回了房中,白微影洗漱后,两人已然躺在榻上。 一路上,司华圳皆是未多言,想来,他也已是将这事放在心上。 “适才,我是为了还他一个情面,并无其他。”白微影终究还是出口道。 司华圳侧身,看向白微影,他的眸光在烛光的照映下,竟别有一番柔情。 “是吗?” 司华圳的声音却冷到了骨子,只淡然两个字,便摧毁了白微影心中对他信任的期待。 白微影微颦眉,“你竟然是不信我。” 司华圳轻勾唇,转而双手放在头下枕着,抬头看着天窗,他的侧颜精致绝美。 “恐本王那多情的皇兄,又会开始多想。”司华圳声音悠然。 白微影嗤笑出声,声音毫无温度。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与司苑琼,若是如此,何必还要这形式一般的婚约,和离也不是不可以。”说完,白微影侧身而眠,不再看向司华圳。 司华圳转眸看向白微影,眼神难得炙热,是白微影从未见过的。 今夜之事,白微影这个恩情,送的实在是“过”了。 风凌云与赵将军谋划想要将司苑琼与二皇子一网打尽,这般,便了却所有后患。 可白微影却让赵将军撤退。 且她开口,在场还有谁敢是动手。 如此,便让重伤的司苑琼与二皇子皆是逃过一劫。 如今,她倒还说出要合离的话。 翌日一早,白微影果真收拾东西,司华圳听闻流风所言后,他赶到房中,按住白微影正在收拾东西的手。 声音低沉,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 “本王不会同意合离。” 白微影微挑眉,“我并未说合离,不过换个房间罢了。”说完,她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在白微影未是见到的角度,司华圳呼出了气。 “换房间而已,本王睡书房便是。”说完,司华圳转身,正想走出房间。 就在此时,一个包袱重重丢在地上,正好打开,里面竟是他的衣物。 “我早已为王爷准备好。”白微影淡道。 司华圳转身,皱眉看向白微影。 “你收拾的是本王的东西!”他这才明白,所谓的换个房间,不过是为他换个房间。 他是敬平王,却被白微影赶出房间。 “不是说睡书房吗?妾身早已为您准备好,不用多夸妾身细心了,不送。”说完,白微影转身不再理会司华圳。 司华圳努力将火气压下去。 他曾也是淡然如水,波澜不惊。 如今竟是被白微影逼到如此境地。 他只得低下身子,捡起他的东西出了房门,一路到了书房,他扔在书房休息的榻上。 流风忍着心中的笑意,安慰着司华圳道,“王爷息怒,王妃的脾气您也不是第一天才知晓,她从来都是如此。” 他也已然是看出,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王爷遇上了白微影,再为淡然的气质,也已然是压不住了。 “换了别人,真是宠不了她。”想到此处,他不禁微勾唇。 流风再是一惊。 王爷是疯了吗?适才还那般生气,如今却笑了。 流风不敢再是多言,生怕司华圳一个再是多变,他可就遭殃了。 而此时的慧梅进了房间,对白微影道,“王妃,您是不是有点过了,怎能将王爷给赶出房间呢?” 慧梅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让司华圳降怒于白微影。 白微影只淡道,“你放心好了,不会的,对了,将四皇子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慧梅忙是应声出了房间,找到了四皇子。 四皇子到了院中,白微影已然恭候多时。 “昨夜之事,是我的过错。”白微影并未想着逃避。 “这事我不会多问,我相信,你也有你的理由。”风凌云看向白微影,他勾唇淡笑,这般,让白微影心中也能好受一些。 “是,他没有真正针对我,而我却让他受伤,我并不想欠别人的。”说到此处,白微影面容沉默,思索起来。 司苑琼已是看出,几人关系的复杂。 特别是司苑琼对白微影的情意,如今更是因为立场的不同,让白微影也开始难做。 “你还了他一恩,如今,便两不相欠了。”风凌云安慰白微影道。 白微影抬头,双眸看向风凌云。 “我并非对他有意,他却执意如此,如此下去,对他和我而言,都并非是什么好事。”白微影坚决想要决断。 风凌云微勾唇。 “王妃的确很有性格,无意的便果断拒绝。”风凌云淡笑出声。 白微影并非想听这些,她回归正题,“总之,昨夜之事,实属抱歉。” 风凌云轻摇头,挥袖端起茶杯,低头轻笑道“无碍,北盛军阀的人已是找到,现如今已在通信,他们正在开始通知全国各地的人往京城赶来。” 白微影微颦眉,“这北盛军阀的人数堪比一支军队,人数不少,必须分开,否则目标过大会引起重视。” 风凌云感叹,“是呀,我也才知晓,外公竟为我留下了这么一道重要的护身符,这是唯一能让我在夺权之争中占尽优势的筹码了。” 一旦北盛军阀揭竿而起,围困月照皇城,加上风凌云原本就有的好声名,他定能取得皇位。 但一旦在这场夺权之争输掉全盘,也是一场血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汇集之地 但,若不一试,便只能是让二皇子掌控全局。 依照他的性子,又怎会是留他一命呢。 反正都是一死,何不如搏一搏。 “二皇子定会是不让你与众将士汇合,这般好了,我京郊有百户,便让与你用来汇合将士。”白微影正巧想到自己手中所拥有的这百户。 虽说只有百户,但身处京郊不远处的深山老林之中,深林也方便掩人耳目。 风凌云看向白微影,举手作揖,他白袍微飘,清秀的面容柔和儒雅。 “多谢敬平王妃。”他道白微影王妃,倒是让白微影很是有些不习惯。 她更想与风凌云以朋友相称。 “以后,唤我微影即可,从前,有个朋友,也是如此唤我。”白微影想到了邹域,她微抬眸,双眸空洞,陷入了思索。 风凌云低头浅笑,“能唤你微影这个名字的朋友,想来,定是很重要了。” 白微影抬眸,看向风凌云。 “现在并非很是重要。但,曾经很重要。”说到此处,白微影双眸再是一顿。 仿佛,她也的确未是很久见到邹域了。 风凌云微低头,思索着白微影身边的人,想来,应该是在他之前的人,而他也未是见过。 “想来,那个朋友对你来说,还是比较重要,如若你觉得有必要,便该找回才是,不能让自己的心中有所遗憾。”他声音轻柔,让白微影也心生起了此种念头。 的确,她已经有段时间,是未见过邹域了。 怎么说,他也曾是舍命相救过。 若司苑琼失势,邹域也定是不用再为他做事,那她与邹域,也还能做回朋友。 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待两人散了后,白微影亲自找到司苑琼,并道,“邹域在哪儿。” 邹域毕竟是司苑琼的人,想来,他定是知晓司苑琼的下落。 “原来,你找本王便是为了邹域。” 司苑琼冷哼出声,白微影好奇继而问道,“不然你说是为何?” 司苑琼双眸微眯起来,气氛开始陷入沉默。 白微影打破沉默,看向他的伤口之处,“你的伤,如何了?” 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白微影的确是有一番责任。 “你还知晓关心本王的伤?”他冷笑道,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仿若是想从白微影的眸子中看出什么来。 “上次,是该多谢你。”说完,白微影从怀中拿出了大血藤粉,放在司苑琼的面前。 司苑琼也只是双眸微眯,并未有任何想要收起来的动作。 “若你为本王亲自上药,本王便不会追究,你觉得如何?”司苑琼看向白微影,双眸中带着邪魅试探。 白微影未是有任何动作,司苑琼再是靠近。 就在此时,微风轻过,树上花瓣缓缓飘落下来,落在司苑琼与白微影面前。 司苑琼双眸渐渐失神起来,正想要靠近白微影,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司苑琼这是想要做什么? 白微影正想要撤退之时,司苑琼却突然给白微影点了穴,白微影已然是动不了。 “你卑鄙!我是来找你问事的,不是被你羞辱的!”白微影重道,她的怒气已是浮上双眸。 司苑琼却微勾唇,他身上好闻的香气也渐渐被白微影嗅入鼻中,恍若能将人熏的醉去。 “卑鄙?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若当真卑鄙,恐你早就是我的了。”说完,他抓住白微影胳膊,双眸逼近,声音低沉,带着隐隐怒气。 白微影闭上双眸,不想看司苑琼分毫。 司苑琼好看的面容渐渐惊艳又扭曲,“你连看都不愿看本王一眼。” 他想白微影睁开眼睛,但白微影丝毫是不听。 就在此时,白微影突然用尽全力,一掌猛打在司苑琼伤口之处。 司苑琼被迫退开一米处。 白微影起身,将自己的袖箭对准了司苑琼。 “这便是淮安王府的待客之道,实在让人咋舌,白生了一副好皮囊。”白微影已然警惕起来。 司苑琼也只是勾唇轻笑,面上并未是有任何愠怒,“本王很是好奇,你是如何突破本王为你点的穴道。” “我随身的药包可以疏通穴道,你的点穴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白微影微挑眉,她缓缓上前,再是将自己的袖箭对准了司苑琼。 而一旁的侍卫见状,忙是想上前将司苑琼护下,就在此时,司苑琼抬手,不准是让任何护卫上前。 护卫只得是退下。 “司苑琼,我知晓,你威胁着邹域,若你能放过邹域的把柄,我愿用千两黄金交换。”白微影低沉着声音。 司苑琼却仍是带着笑意,“再多黄金,我也不会交换,邹域对我来说,用处可不止是千两黄金。” 白微影的袖箭已然是抵到了他的胸口,她冷着脸,不管是声音,还是她的手下,都并未是有任何留情的架势。 “你若再不放了邹域在你手中的把柄,我当真会出手。”白微影重道,以此来威胁司苑琼。 白微影步步紧逼,就在此时,一道绳子飞过来,将白微影紧紧捆住。 白微影皱眉,这到底是谁,竟是在背后这般暗算与她! 就在此时,二皇子的声音缓缓传来,“一向神机妙算的淮安王,竟是被一女子算计至此,真是好笑。” 他缓缓自人群中走来,声音悠然,脚步轻盈。 白微影咬紧牙关,这个绳子,她的确是挣脱不了。 二皇子的这个绳子,下的可真是紧。 “此事不用二皇子您多虑。”司苑琼淡出声,甩袖而道。 “这就当本皇子送淮安王你的礼物吧,想来,你对白微影,早已是倾心,这份心意定合你意。”他饶有趣味,双眸看向两人。 白微影咬牙,双眸一紧。 自己竟是就这般被当成礼物,又被二皇子送给了司苑琼。 “白微影不是礼物,且本王也不会做出强人所愿的事。”他缓缓而道,忍痛上前靠近白微影。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一闪,司苑琼忙是退步,白微影身旁白影一闪,司华圳白袍落下,他冷冽精致的双眸便已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份礼物 “我带你出去。”他淡道,将白微影绳子解开。 二皇子面容一紧,“司华圳,你怎的会来这儿?”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淡声道,“不用多管,我们走。” 司苑琼并未出手。 但二皇子并未是准备放过司华圳与白微影。 他命令人上前,将两人给团团围住,“既然今天来了,那就别想回去了。” 司华圳将白微影给护在身后,并回头低沉声道,“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白微影微点头。就在此时,司华圳将白微影的手牵住,十指相扣,白微影能感觉到,他的手十分温暖,且胸有成竹。 二皇子声音狠厉,好不容易是抓到了司华圳单独出现的时机,若此时能将他杀掉,那接下来,他想要聚集势力的想法,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再是阻挡。 司华圳只一拂袖,二皇子的人便纷纷倒地。 司华圳内力强大,二皇子也不敢是亲自上前,他转眸看向司苑琼,并咬牙道,“你还不派人上前吗?这般好的时机,还不应该抓住吗?” 司苑琼双眸一紧。 他的拳头在渐渐捏紧,想来心中还是在思量当中。 若他就算出手,也未是会抓住司华圳。 但,若是不博一下,他便没有任何机会。 司华圳已然做出对峙状,做好接下招式的准备。白微影被司华圳紧紧护在身后,她低下双眸,心想着该是如何离开。 “你一人来的?”白微影低沉声问道。 司华圳微点头,“嗯。” “怎的能一人?”司华圳身为敬平王,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可就当真不妥。 这时,白微影才想到,他的暗卫已是为了保护风凌云而无一幸免。 就在二皇子以为司苑琼会是出手之际,他却抬手,示意他的人竟是退下! 趁此机会,司华圳与白微影已是离开这里。 二皇子忍着心中的愤怒,大步到了司苑琼面前,并道,“为何你要放过他们!” 司苑琼双眸转向二皇子,面容波澜不惊,道,“此地,是我司苑琼的地盘,自然什么事,也必须是我司苑琼做主。”司苑琼说完,他眼神中迸发出冷意,二皇子自然也是识趣之人。 司苑琼适才所说之话,便是已经在警告了他。 他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 “淮安王,切勿动怒,适才本皇子说话有些过激,在此,本皇子先向您道歉了。”二皇子率先对司苑琼致歉。 既二皇子已是给了司苑琼一个台阶下,那司苑琼自也不会再多加为难。 “道歉此事倒不必,还请二皇子请回吧。”他只淡道,便让二皇子自行打道回府。 但二皇子出了府中后,更是气愤不已。 他没想到,司苑琼竟是这般为了白微影放弃如此大好机会! 他适才又怎能是看不清楚,司苑琼是为了不想伤到白微影。 别人都说司苑琼多年身旁未是有任何女人,定然是断袖之癖,可没想到,竟是如此专情一女子。 还是司华圳的王妃! 若是这般下去,定会打乱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他不能让司苑琼再是继续这般包庇下去!否则,他二皇子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当白微影回到了王府后,她知晓,自己今日的确是犯了大错,便主动向司华圳低下头,“今日之事,再不会有二次。” 她这是在向司华圳保证。 “是吗?白微影,在你心中,有真正是将本王当做可信任之人吗?”他面容平静,可声音中却止不住的冷冽。 白微影知晓,司华圳已是愠怒。 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自己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故而便能及时哄住。 “自是将您当成了可信任之人,王爷,莫非,这么久以来,你未是将我放在心上。”白微影咬紧牙关,双眸紧紧对视司华圳。 司华圳紧紧抓紧了白微影的手腕,他低沉着声音,道,“你才是,这般久以来,都还未是信任本王。” 白微影微瞪大双眸,“我并未是没信任你,并且!” 白微影正还想是多说什么,就在此时,司华圳勾唇,凑近将白微影的腰给揽过,并道,“你说,并且什么?” “没什么。”白微影眼神看向别处。 一时情急,竟是差点说出,他对自己来说很是重要的话了。 “白微影,本王知晓,你心里有本王。” 司华圳微眯双眸,声音低沉。 白微影声音低沉,还想是为自己解释,道,“不可能,这么些年来,我白微影还未是倾心于谁。” 白微影眼神坚定,与司华圳对上,里面深邃冷冽,没有一丝情意。 司华圳有那么一瞬间的沉迷。 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是吗?崇明都已然是认可本王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呢。”崇明是最了解白微影的人,他既是都说了,他认可他当姐夫,那就定是没错。 “崇明小孩胡言,岂可当真。”白微影转眸看向别处,可司华圳知晓,她这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心虚。 “是吗?那本王会等着那天。”说完,他拂袖离去。 白微影也便让慧梅唤来了崇明,白微影看向崇明,道,“以后,不可再叫司华圳姐夫!” 崇明心惊,在白微影旁边坐下,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微影双眸深邃,声音平静从容,“崇明,你还记得,姐跟你说过前世之事吗?” 崇明点头。“姐,这些崇明自是不敢忘记,不过,这跟不叫敬平王姐夫有什么关系呢?” 白微影看向崇明,她声音淡然,道,“前世,我便是被困在了深墙后院之中,也同样是王妃这个身份,你知晓吗?我有多么恨这个身份!就是这个身份,将我一直困住到了死。” 崇明瞪大双眸,渐渐失神,陷入了沉思。 他听到白微影所言,便想到了当时那个场景,白微影是多么的无助,可自己身为他的弟弟,却不能是陪在她的身边守护她! “姐!抱歉,是我不知晓,我以后决计是不会再叫敬平王姐夫了!”说完,他重重向白微影发誓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未雨绸缪 “崇明,不是姐在给你施加压力,只是此事。”白微影低下头,双眸陷入沉思。 崇明自是懂事的。 “姐!我会听你的话。”崇明温顺的陪在白微影身旁。 白微影心想,如今与二皇子的内战已是一触即发,若是连累崇明,更是不妥! 她想到一个法子,便对崇明道,“崇明,这般,你先离开这里,待再过一段时间,姐会将你接回来。” 崇明低下头,很是不愿接受。 “姐!我不想离开你。”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将他的手拉过。 语重心长道,“崇明,你是这个世界上,姐唯一的亲人了,故而,姐不能失去你,你懂了吗?” 崇明又怎会是不清楚。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和义务保护白微影的人! 而此时,四皇子也正好是到了院子寻找白微影,见崇明也在,便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说完。他正想撤退,白微影却道,“我们的话已然说完,四皇子,有话便说了吧。” 风凌云这才坐到两人面前,在崇明面前也不便隐瞒什么,他这才道,“微影,北盛军阀的人已然是在开始聚集,人数众多,我们已经收到的人口数量,在你所给的一百户中也安插不下了。” 听闻如此,白微影早有打算,她唤来慧梅,道,“慧梅,我们所修的密道如何了?” 白微影早便让人在天字第一号与药馆各大产业中的底下修炼了密室,且通道极长,能通往京城外,这般也方便了密室下的人来人往,且不从店里进出,引人注目。 “四皇子,你看。”白微影将地图从慧梅手中接过,递到了风凌云手中。 风凌云见状,不可置信,如此浩大的工程,白微影是何时开始动工的。 他将自己心中疑惑问了出来,白微影淡道,“其实,早在我店面开始大盈时,我便已是在着手修建密道之事,京城局势动荡,若是自己不早做打算,将来会为难不已。” 崇明看了这张地图后,都不禁是叹为观止。 “姐,你竟是做了这么一项浩大的工程,想来花费也不少吧。”崇明的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对白微影的敬佩。 “还好,只不过密室里面的加固,与想方设法的引入空气倒是伤透脑筋,好了,这般便可让北盛军阀的将士有地方汇合。”白微影看向风凌云,将地图交给了他。 风凌云受之有愧,他低头谦卑道,“王妃娘娘,这对您来说,可能是您的保命符,如若被我利用,连累与您,这该是让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白微影面色不惊,她缓缓看向不远处,眼神空洞,陷入了沉思起来。 “我早已说过,我们如今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白微影淡声。 风凌云知晓,白微影竟已是给了白微影,便决计不会再是收回,他收下了后,双手向白微影作揖,道,“我风凌云在此,多谢王妃的知遇之恩。” 白微影起身上前将他扶起来,“风凌云,你将来定然不凡,今日的知遇之恩,我白微影不为私报,只想你将来能多做有益百姓之事。” 风凌云微颦眉,他通过这话,仿佛能知晓自己的未来。 他抬头看向白微影,眼神里面带着试探。 “我风凌云若将来能有机会登上大宝,定会百姓尽心竭力排忧解难,绝不罔顾儿女私情!如若违背,天诛地灭!”风凌云在此重重发誓。 白微影轻点头后,风凌云便告辞下去与赵将军商量将北盛军阀的人汇集之事。 崇明在白微影适才的话中,听出了将来月照国之主,定是风凌云之事。 他不禁疑惑出声,“姐,月照国之主当真便是四皇子了吗?” 白微影看向崇明,没有任何隐瞒,道,“的确如此,但我并不知晓四皇子是如何登上皇位,北盛军阀之事是我为他想的办法,有用没用,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要知晓,二皇子已是和司苑琼勾结一起,就是为了能杀掉四皇子,让他们永除后患! 想到此处,白微影更是不能让二皇子得逞。这般,月照国就当真成了他二皇子的天下! “如今,赵将军已是知晓了司苑琼的真面目,不可能再为他所用,我们有了赵将军这个助力,现如今,胜算已是大了许多。”白微影起身,她背影虽是单薄,却坚定有力。 此时,江玉燕派人买通了杀手,准备是去铲除掉白微影名下的一百农户! 谁知,却传来消息,这一百农户所在的地方,竟是混入了不少像将士装扮之人,且训练有素,武功高强,这让江玉燕很是疑惑,为何,白微影所在的封地里面,竟会是涌现出大批高手。 想来,白微影定是有事隐瞒。 她想到了什么,不禁咬牙狠厉道,“白微影,这下你可算被本宫给抓住把柄了,谋逆之罪,本宫看你怎么逃脱!” 说完,她便起驾到了御书房亲自告知皇上。 当皇上听闻后,他心中忌惮不已,若是白微影有谋反的迹象,那便说明,此事与司华圳也是有关! 若司华圳谋反,这便不是一件小事。 “此话当真!”皇上虽是反问,但以他多疑的性格,只要有稍微风声,他便决计不会放过! 他的天下,不能容忍任何人肖想! “皇上,这便随妾身去看吧,有证据便是真相!”江玉燕胸有成竹,带着皇上换了随装后便出了宫。 当他们带着一众随行到了这一百户封地后,却见这里竟只是普通农户在耕种! 丝毫没有江玉燕所说的所谓武功高强之人。 正巧,白微影到来,她微惊讶过后,向两人行礼,道,“皇上,言妃娘娘,不知到此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本宫的人,可是亲眼所见你这里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怎的便没了!”江玉燕想逼出白微影说出真相,她可不敢背上欺君之罪! “皇上,我这里并没有什么训练有素的队伍,若是不信,查个通透便是。”说完,白微影做出请的手势。 她一个弱女子,与这里纯朴的农户显得弱势不已,倒是皇上,身带了一批随装侍卫,气势骇人,显得有些以大欺小。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别有洞天 皇上毕竟是皇上,沾染不得半分舆论。 他微颦眉看向江玉燕,“此事,便你一人解释吧。”说完,他甩袖大步离开这里,将所有的人都带走,只留江玉燕在当场。 江玉燕微瞪大双眸,看向了皇上的背影,如此坚决。 白微影微勾唇,缓缓上前,“看来,言妃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仿佛并未有多么好过。” “那又如何?白微影,你的那些阴谋诡计,在本宫这里,都不可能蒙混过去,若当真让本宫抓到了你的小辫子,定不轻饶!”她重重说完,正想错身离去。 白微影伸出手,面容波澜不惊。 转眸看向江玉燕,声音从容,“是吗?害人害己,这个词总该听过吧。” 江玉燕面容逐渐扭曲起来,她看向白微影,咬牙道,“你以为你算什么,白微影,我是绝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她错身离去。 白微影收回了手,看向了这里的人,与其中一人眼神对视,他便很快明白,带着白微影进了井房,两人便下了井,一路上并道,“王妃,还是您想的周到,竟是用这水井来掩人耳目。” 这水井从上面看的确就是水井,但下去了后绕过空壁,便能得见别有洞天。 白微影看向他,淡道,“若是不能如此,又怎能掩过耳目呢,只要这水井仍是有水,空壁的事便不会显露出。” 两人已然走上密道,不过一会儿,便见到了众人,风凌云也在此。 他身着一身白衣,起身看向白微影,双眸中充满担忧。 “没事吧?”风凌云问道。 白微影摇头,低头看向这里众人,都皆是衣服湿透,想来适才转移,都是狼狈不已。 “以后,你们便不能再上去了,任何食物我会让人送下来的。”江玉燕已然是发现了这里的端倪,便不会轻易放手。 “嗯,此事多谢你了,否则,我们断然不会有今日。”风凌云低头,对白微影感激道。 白微影看向风凌云,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用多谢。” “怎能不说多谢呢,这并非是你欠我的。”风凌云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两人双眸对视,白微影突而一笑。 她这般久以来,很少会是如此柔情。 “好了,随我回去吧。”白微影拉起风凌云的衣袖,风凌云点头,他转身看向他的人,对他们重誓道,“你们放心,本皇子定不负众望,重振北盛军阀!” 前面几人是北盛军阀的元老,他们低沉着声音,整齐道,“我等誓死追随四皇子!” 白微影将风凌云带出了这里后,两人在回京城途中。风凌云转而看向白微影,道,“微影,若今日被皇上发现,你会供出我吗?” 女子看向风凌云,“供出你?可我才是主谋,北盛军阀的人的确分散到了本国各地,是我知晓,才让你来此处,故而促使你与他们汇合。” 白微影说完后,风凌云双眸一紧。又缓缓释怀下来。 “我早已知晓。”他这般道了后,白微影看向风凌云。 “知晓便是对的,毕竟,我也不是好人。”白微影也并不屑好人这个身份。 “但你终究还是帮了我,故而,我心里也很感激与你。”风凌云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里面没有任何其他。 待两人回到了王府过后,司华圳上前来,他面容铁青,显然,已经是知晓了一些事。 白微影也知晓,不能再是司华圳,毕竟,此事已是事关重大。 “今日,江玉燕将皇上带到了百户,但并未是发现。”白微影淡声道,其中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在此时,他伸手将白微影的手腕抓住,双眸微眯,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面对风凌云。 “此事,与她一个女子实在大不相符,若有什么事,四皇子大可麻烦本王便是。”司华圳眼神中只有坚定。 他此番也是为了保护白微影,并非是每次都能逃脱而掉。 “王爷,本皇子也正有此意。”说完,他们两人皆是转眸看向白微影,白微影正想出口,却感觉身上一阵酥软。 她是医者,怎么可能会不知晓这是因为中了软骨散的原因。 她瞪大双眸,看向司华圳,“你为何要这般做。” 她刚问出,在心里便已是得到了答案。 “以后,你便就在王府休养,本王不能再看让你出府去。”司华圳重道,紧接着,风凌云上前来,他声音温润有加,道,“是呀,你就留在王府,外界实在危险,若是再遇上今日这种情况,也不能保证我们都能保全自己。” 就算如此,白微影也不想司华圳来出头。 她看向司华圳,道,“你说这些有何用。这事是我主谋,若是败露,至少你还能有一番净土。” 司华圳紧紧握住白微影的手腕,双眸紧眯起来来。 “净土?你以为,这天下哪里还有净土。”他这般说完,白微影的心神只得安定下来。 她深陷在了他这双眸子之中。 风凌云上前来,也同样安慰着白微影,“微影,你变就在王府好好待着,如此便好。” 他们两个人,这是想将自己合力给困在王府。 白微影缓缓闭上双眸,脑海中陷入了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崇明大步上牌来,见白微影躺在司华圳怀中,忙道,“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司华圳示意他别高声。 “只是睡着了,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司华圳淡道。 崇明这才是放心了,随即问道,“为何会是这样,王爷,您是不是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崇明双眸中带着敌意。 司华圳看向崇明,面容平淡,“四皇子此事,此后,便不用是你姐参与,她需要韬光养晦,休养时日。” 崇明双眸陷入沉思,很快又归于现实,“王爷,如此最好。” 当白微影被放上了榻后,她安静的睡颜恬静清秀。 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有江氏,还有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她们皆是想要上前来伤害于她,舞着手中的利爪与长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并非窝囊之辈 就在此时,司华圳却仿若是踏着云彩般乘风而来,他身上的肃杀气息,便将这些人给除掉。 白微影见状,恐惧被心安取而代之。 “没你,我照样能击退她们。”白微影嘴上是坚决不会认输。 司华圳转眸看向白微影,深邃的眼眸,只是一眼,便已是万年。 梦中的天千变万化,仿若已经经过了天长地久。 “有什么事,不必一个人扛。”他声音淡然,好听无比。 白微影的心中,仿若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我不必一个人扛,可除了我,便无人帮我扛了。”白微影不禁苦笑出来。 若前世之时,有人这般对她,她也不会是横死了。 她双眸缓缓对上司华圳,声音中微微带着颤抖,双眸坚定有加。 “我非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我白微影,已不是前世的窝囊之辈,这一世,我要将所有风云都操纵于手中!”白微影发泄着心中早已积压的言语。 就在此时,司华圳出手,竟是将白微影重重拉入怀中。 白微影瞪大双眸。 这种感觉,是她这么久以来,从未是有过的。 就是这般温暖。 她缓缓抬手,放在司华圳的后背之上,并闭上了双眸,她只想自私一些,就这般窝在司华圳怀中,任由司华圳为自己挡去一切风雨。 待她睁大双眸,霎时间光华四溢,她见到一旁的司华圳正在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她缓缓抬手,触摸上司华圳的面庞,她能感觉到,他的面庞冷柔有加,绝美无比。 阳光洒进来,照射在他的面容之上,照的他面容更是柔和绝美,长睫微颤,眼皮下的双眸似有不安,在转动着。 白微影正想拂过他的一丝鬓发,就在此时,司华圳不安出手,将白微影的手腕紧紧抓住,嘴中还在喃喃道,“母妃!” 待他睁开双眸,见是白微影,他下意识松开白微影的手腕,并道,“多有得罪了。” 白微影淡道,“无碍。” 这时,白微影从领口之中拿出了已然戴上的项链,这条项链是司华圳送与她,在阳光照射下,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应该是你母妃的吧。”白微影伸出手,展在他的面前。 “是。”司华圳直道。 白微影正准备取下,并淡道,“这也是你对你母妃的念想,我没有资格接受这般贵重的礼物。” 白微影正想送还,司华圳却抬手拦道,“不必,此物送你,便是你的了。” 司华圳面容不惊,声音从容。 这时,白微影想到管家跟自己所说司华圳小时在宫中的不如意,想来,他与他母妃,都曾是遭受过别人的毒手。 这般看来,司华圳的童年,仿若与自己相仿,都是从不如意中走过来的。 她很清楚,那种需要人相助的感觉是多么无助。 小时的他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会是有现在这般冷冽的外表。 “你这般信我,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应该是交于能陪伴您一生的人。”白微影并未是再收回,而是想要司华圳收回。 司华圳双眸微眯起来,里面充满危险,“你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不是陪伴我一生的人吗?” 不知为何,白微影心中竟是一惊,被司华圳这般一瞪,仿若是自己做了什么心虚的事一般。 不过,白微影转念一想,自己并未是做什么心虚的事,又为何要是心虚呢。 “你必须是陪伴本王一生的人,本王,已然认定了你。”说完,司华圳将她的手腕紧紧握在手中。 白微影紧颦眉,声音低沉,道,“你把我抓痛了!” 司华圳这才反应过来,他收回了手,面容冷峻。 “这项链,已经送了你,便不可能再是收回,你也别想再是送还本王。”说完,他转眸看向别处,思绪已经是浮上心头。 白微影知晓,司华圳非常执着。 她便想着哄着司华圳,道,“是,这项链,我这辈子都不会丢的。” 司华圳双眸一紧,看向白微影。 他声音中透出认真和疑惑,“此言当真?” 白微影点头,“不假。” 司华圳突而将白微影一把熊抱,白微影还未是反应过来。司华圳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你可要记得你的话,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本王。” 待他说完后,白微影不禁心生疑惑,自己何时事答应了他,这辈子都要与他厮守。 但想到司华圳悲惨的身世,白微影心中母爱泛滥,抬手回抱住了司华圳,道,“好。” 一个好字,已是让司华圳放下了任何戒心。 白微影不禁疑惑,若是此时,自己暗算于他,恐他定然会是中计。 此时,他已然是将自己的后背毫无后顾之忧的交由了自己。 “我怎么觉得,仿佛睡了一觉的人,不是我,而是阿圳你一般。”白微影不禁道,毕竟,司华圳这个变化,实在是让自己有几分措手不及。 就在此时,崇明大步进来,却见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他当即停顿在了脚步,看着两人如此。 白微影见崇明来了,正想开口打断,却感觉到司华圳抱住她的手很是温暖,竟有几分舍不得。 她示意崇明出房间,崇明反应过来,才出了房间。 他双眸微睁,出了房间,到了院子后,慧梅见状,好奇着正是想要进去,崇明出声道,“不可进去。” 慧梅有些好奇,但还是听了崇明的话,并未是进去。 崇明失神,道,“慧梅,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崇明声音中带着颤抖,开始,他以为,白微影心中并非是喜欢司华圳的,而如今,看两人如此,他便明白了。 假若当真如此,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一人了。 姐已经是司华圳的了。 “少爷,这我是知晓的呀,怎么了?”慧梅不禁好奇道。 崇明摇着头,不再多言,出了院子。 此时,司华圳松开白微影,他面色已然缓和许多,没有再是以前那般冷冽。 “饿了吧,我去拿膳食。”司华圳起身,他身上的锦袍流光溢彩,白微影出手,将司华圳的手拉住。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弄巧成拙 司华圳缓缓转身,看向白微影牵住他的手。 “我不饿,陪我坐坐吧。”白微影淡道。 司华圳微勾唇,点头应声,在白微影身旁坐下。他一身锦袍,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身姿挺拔,绝美异常。 “阿圳,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知于你,待这一切结束,我再告知于你。”白微影双眸认真,紧紧凝视司华圳。 司华圳怎会是不明白,他将手放在白微影的手背上。 “你若愿说,我便听。”他并不想强迫白微影。 白微影低头淡笑,“若是我们早些相遇,那该是多好呀。”若前世嫁与的司华圳,或许,结局又是一番场景。 “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是你。”司华圳说完后,快速起身便出了房间,临走前,白微影亲眼所见,他的耳根子已是红了。 想来。司华圳很少是对人说情话吧,又或者说,根本便没有过,故而,他便脸红走了。 不一会儿,白微影将外面的慧梅叫进来,问道,“适才王爷是不是脸红了。” 慧梅点头道,“是的呢,不过,王妃,适才小少爷仿佛心情不大好呢,他像失神了一般,说您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白微影心中一紧,想来,应该是刚才自己让他出去,让他多想了。 崇明心中定然以为,自己会丢下他不管了。 白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早已经是在白府感觉不到家的任何温暖,他已是将所有温暖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知晓了,我等会去找他。”白微影刚让慧梅出去不久,司华圳便端了膳食回来。 司华圳主动喂白微影,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白微影忍俊不禁。 待用完了膳食过后,白微影找寻到了崇明。 崇明正在是湖边扔着石子,嘴里还喃喃着,“这下就我一个人了,白崇明呀白崇明,你可真是失败。” 石子掉进湖中,发出哗啦的水声,并在湖面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怎么就只剩你一人了?”白微影出声道,白崇明忙是回头,见果真是白微影,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服便想离开,白微影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崇明,我知晓,你现在心中定是不好受,以为姐不要你了。”白微影直接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崇明却狡辩道,“才不是这样呢,姐,你已经是成家了,就应该是敬平王府的人,我才没有是多想呢。” 他越是这般说,白微影便越能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他的情绪。 “崇明,我这般跟你说。你并未是失去姐,而是多了阿圳这个姐夫,你多了一个亲人,这对你来说,并未有任何损失,我们永远是一家人。”说完,白微影将崇明的手牵起,捧在嘴边,表示对崇明的珍爱之意。 崇明双眸微动。 “当真如此吗?”崇明试探道,眼里面也充满了期待。 白微影点头,“的确如此。” 崇明低头一笑,“姐,我知晓,你现在已经接受敬平王了,如此也好,只要姐你幸福便好。” 见崇明笑了,白微影这才放心了。 她勾唇一笑,道,“这才是我的崇明,好弟弟。” 而不远处的司华圳见了,他双眸中浮现出暖意,只要白微影好,他便心安了。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会守着这颗孤寂的心,孤独终老,如今,白微影走了进来。 他便知晓,自己该是如何做。 而一旁的流风见状,不禁道,“王妃和她弟弟感情真好。” 司华圳转身道,“是呀,这也是本王这辈子都拥有不了的。” 流风不禁心中一疼,他一直跟在王爷身边,怎会是不知,王爷外表会是如此冷冽,都与小时的经历有关。 若不如此,王爷也该是个活泼开朗的样子。 他正想跟上去,慧梅见到流风,上前来道,“流风,我有事情跟你说。” 流风见慧梅,心中雀跃,忙是上前道,“慧梅,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吧。” 慧梅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荷包,并低头娇羞道,“我知晓,你与定北候府的侍卫很熟,故而,能够将这个荷包,帮我转交给北墨寒世子吗?” 流风见这个精美的荷包,想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他不禁扯了扯嘴角,“你是为了这个。” 慧梅抬头好奇道,“不可吗?那我去找别人了。” 流风忙抓住慧梅的手,道,“自是可以,我帮你。” 慧梅很是欣喜,忙是道谢了后便走开了。流风看着手中这个精美的荷包,心中很是不悦。 “什么嘛,原来是想我跑腿,我还以为是送给我的呢。”流风愤然道。 但想到这毕竟是慧梅拜托自己的,且自己也已然是答应,那便必须做到。 他将这个荷包给了候府的侍卫后,并如实告知是王妃身旁的慧梅所送,让他们转交给北墨寒。 没曾想,这些侍卫竟直接对北墨寒道,“小公爷,这是敬平王妃给您的荷包。” 北墨寒忙是接过荷包,面色欣喜,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熏香,便没有其他了。 他摩挲着这个荷包,能感受到这制作的精致与细心,想到此处,他不禁低头一笑,如此,心中已是满足。 “下去吧。”北墨寒出声,将荷包紧紧握在手中。 看来,白微影的心中,也是有他! 想到此处,他已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欣喜,入夜了后,潜入了敬平王府中。 而此时的白微影正在院中点灯对账,突而,余光处有影子一闪,白微影看向那方向,却见北墨寒已是正襟危站。 “你?”白微影好奇出声,北墨寒怎是会出现在这里。 北墨寒忍着心中欣喜,上前来牵起白微影的手,“你若想离开这里,我这便带你走。” 白微影颦眉。她何时说过自己要离开,且还是对他说。 “我并未说过,想来小公爷是误会了吧。”白微影想挣脱,但北墨寒却并不放手。 “可,你送我荷包,不是对我说你心中有我吗?”他另只手从怀中欣喜拿出荷包。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主仆翻脸 白微影见到他手中的荷包,微颦眉,自己可并未是送过他这个荷包。 显然,这个荷包并非是自己的。 白微影颦眉,道,“这个荷包,并非是我做的,想来,小公爷您定是认错人了。” 白微影直言道。 北墨寒不敢置信,他拿起荷包,重重道,“那你为何要送我。” 白微影再是疑惑,自己何时是让人送他荷包了。 想来,这定是一个误会。 她接过这个荷包,细细揣摩上面的针线,这仿佛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慧梅的针线! 就在此时,慧梅从院外走进来,她双眸失神,陷入沉思,看着白微影手中的荷包。 白微影颦眉,道,“慧梅。” 慧梅面色渐渐羞愤不已,转身便离开了院内。 白微影见状,上前想拦下慧梅,但却被北墨寒拉住,白微影转眸,看向北墨寒,并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个荷包不是我做给你的,而是慧梅。” 北墨寒不敢置信。 “什么?”他疑惑出声,看向了已然跑着离开的慧梅,眼神里面浮现出了失落。 流风上前,安慰道,“没错,这个荷包就是慧梅给你做的,你误会王妃了。” 北墨寒不禁苦笑不已,看来,还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转身失落离开,只留下了流风在原地,面色担忧,想来,慧梅现如今内心定是不好受的。 白微影追上了慧梅,并道,“慧梅,这件事定是个误会。” 慧梅这才停下,道,“我自是知晓这是个误会,本来就是我不该肖想北小公爷,王妃,您原谅我吧。” 她跪下向白微影致歉。 白微影将她扶起来,“慧梅,这并非是你的错,中间只是有些误会罢了,你若喜欢,便大胆去追求。” 白微影鼓励着她,她却微颦眉,抬头看向白微影,“王妃,您便别再说此事了,以后,我再不会越界了。”说完,她起身仍旧大步离开这里,不听白微影一句话。 白微影原本还想叫住她,但想要她心中如今正是难过之际,自己若是再上前去安慰,想来还会是弄巧成拙。 白微影回到了院中后,见到了流风,他面上的情绪表露告知白微影,他心里也并不好受,便道,“流风,你去看着慧梅,千万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流风做事,白微影还是放心。 流风忙是应声追了上前。 而此时的慧梅已然出了王府,她面色羞愤漫无目的的跑着,跑到了一个墙角,她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她谁都不怨,只能说,自己的身份的确是与小公爷天差地别,哪怕她也是月照国侍郎的庶小姐。 就在此时,一阵好听的男声传来。 “慧梅,你想与北小公爷平起平坐吗?”这声音带着邪魅,勾起了慧梅心中最深处的渴望。 慧梅转头看向来人,却见竟是司苑琼,他微挥动手中的折扇,鬓发轻扬,星眸深邃动人。 她多想道一声想,却又决然道,“不用淮安王操心,这是我自己的事。” 司苑琼低头一笑,缓缓走近慧梅,并道,“慧梅,你若是想,本王随时都可满足你,为你加封郡主,与北小公爷门当户对。” 慧梅微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司苑琼竟能做到这些。 但想到,司苑琼与白微影是敌人,就算她再怎么有私心,也不能与白微影的敌人为伍。 “你所说的这些,我怎会不知,皆是骗我呢。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心中清楚,还请淮安王不用插手。”说完,慧梅正想大步离开。 “可你认为,白微影如今还能与你推心置腹吗?那里,还有你的位置吗?”司苑琼这话,重重的击在了江玉燕的心胸一般。 慧梅现如今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白微影的心中,想来与她的确是有了隔阂,她若是回去,岂不是显得格外多余。 但转念一想,这件事的确也跟她有关,她不能就这般走了。 想到此处,她更是认为,自己应该去澄清白微影与北墨寒之间的关系,不能让王爷误会白微影。 “淮安王,我并非是与您一般的人!可以做到如此忘恩负义。”说完,慧梅便大步正想离去,就在此时,司苑琼上前来,一挥袖,慧梅便稳稳倒在地上。 他让人将慧梅给带走了后,流风赶到了这里,却见怎么都空无一人。 他非常担心,转而继续是道,“你在哪里!慧梅!” 他怎么找都实在是找不到慧梅,只得是回去禀报白微影,“王妃,属下没有找到慧梅。” “怎么会呢!”白微影重道。 白微影心想到,慧梅竟是当真是找不到了,她忙是道,“你快让人下去找!必须找到慧梅,否则,我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白微影越是这般想,心中便越是害怕,毕竟,慧梅在感情方面的承受能力还是比较弱的。 就在此时,司华圳缓缓而来,他面色冷峻,问向白微影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微影知晓,现如今只有司华圳才能帮助自己,她忙是道,“慧梅已是不见了,你快让人去找。” 司华圳颦眉,道,“慧梅为何会是不见,出什么事了?” 白微影心想,这件事必须是告知他了,便道,“是因为一些误会,慧梅给北墨寒送的荷包,被北墨寒误以为是我送他的,故而便成了这样。” 白微影这般说完,司华圳声音低沉冷冽,“北墨寒来找过你了?” 白微影只得点头应声,司华圳的脸色更是铁青。 “看来,你对本王仍旧是有隐瞒。”他心中定是以为,白微影与北墨寒有私情。 白微影虽心中带着愠怒,但仍旧不想多说什么。 看来,他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信任。 “我并未对你有所隐瞒,若你不信,也便无谓了吧。”说完,白微影转身不愿再是看向司华圳。 司华圳微眯双眸,身边气势骤冷。 他想要的,便是白微影的解释。 只要白微影开口,无论什么,他也都是相信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傲骨天成 司华圳仍旧无动于衷,看来,并不打算是要出手了。 白微影便只能靠自己。 她只得亲自出门。 她转身对司华圳道,“若你不愿帮我,也便算了,我自己定能找到慧梅。” 白微影出了府中后,与流风四处寻找慧梅,北墨寒出现了,他面色担忧,甚至带着奎利。 “微影,此事的确怪我,我帮你一起找慧梅。”北墨寒声音中带着请求。 女子只是冷笑,道,“你帮我一起找?北墨寒,下次,你将事情弄清楚了,再来相问。”说完,白微影错身离开。 北墨寒只得低下了头,他知晓,自己如今对白微影满是愧疚,若是他的话,慧梅也不会走! 流风上前来,对白微影道,“此事跟北小公爷无关,的确是下人传话失误了。” 白微影看向流风,面色愠怒,“失误?” 流风点头,“的确如此。” 白微影转眸看向北墨寒,面色渐渐缓和下来,道,“北墨寒,此事是我错怪了你。” 不等北墨寒继续道,白微影大步离开此地,继续去寻找慧梅。 待白微影一人到了比较陌生的地方,司苑琼的声音传来,“慧梅在我手上,你若想救出慧梅,便自行到府上来找我。” 白微影心中一惊,没曾想,慧梅竟是落到了司苑琼的手中! 但就算如此,白微影也不可能对慧梅不管不顾。 她咬牙道,“你若是伤了慧梅一根头发,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白微影便决定一人到淮安王府去。 但想到,既司苑琼是算计好的,想来,在那里定是有计谋在等着自己。 可若是自己不愿去,那慧梅会是个什么下场! 想到了此处,白微影不想继续想下去,便一人到了淮安王府。 果不其然。司苑琼早已经是等候多时。 “白姑娘真是好胆量,敢一人上前来。”司苑琼婉转的声音道。 白微影微勾唇,只当冷笑,道“莫非,王爷还要对本王妃做什么不成,淮安王可别忘了,我是敬平王妃,已不是什么白姑娘。” 白微影这般说完,司苑琼面色也只是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的确,但若是王妃对本王毫不介意,本王也愿意接纳弟妹。”他所谓的接纳,白微影又怎是不可能知晓是什么意思呢。 司苑琼的确自恋的紧了。 就在此时,慧梅的声音传来,“小姐,别管我,你只管走便是。” 白微影怎么可能会是丢下慧梅。 她看向司苑琼,面色仍旧平静,道,“真是不知晓,淮安王要如何才愿意放过本王妃的人呢。” 司苑琼微挑眉,双眸魅惑无边。 “白姑娘真是有趣,本王这般一个大美人在你面前,你竟是毫不关心,而是为了这个女人,来质问本王。”他声音阴阳怪气。 白微影上前,想要从这些人手中解救下慧梅,就在此时,司苑琼飞身上前,竟是直接到了白微影面前。 白微影抬手,与司苑琼过了几招。 白微影哪能是司苑琼的对手。 就在司苑琼正悠然得意之时,他面色突然难看起来。 他忍着身上的奇痒无比,面色逐渐狰狞起来,“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毒药?” 白微影勾唇,双眸波澜不惊,声音缓缓而道,“不过是一些能让您“舒服”一些的药,不用感谢我,毕竟,礼尚往来。” 白微影这般说完,司苑琼却突而笑道,“本王就喜欢白姑娘身上的这般傲气。” “是吗?我突然没有傲气了,求您放了慧梅吧。”白微影直接道,司苑琼嘴角抽搐,没想到,白微影的脸竟可以是变的如此之快。 慧梅继续道,“小姐,慧梅不应该是对您发脾气。” 慧梅已经知晓自己错了,白微影又怎会是继续与她计较呢。 “慧梅,不必是说这些。”白微影回道。 她看向扣住慧梅的两个侍卫,晃了晃手中的药袋子,示意他们若是再不放手,下场可谓是非常难看。 这些侍卫原本是不想放手的,可就在此时,司苑琼眼神示意,他们也便是只得放手,白微影接过慧梅,正准备是带着慧梅离开这里,转过身,司苑琼却拦在这里。 “看来,本王在白姑娘的心中,当真是还不如一个丫鬟。”他故作伤心,白微影实在是不想搭理他。 就在此时,二皇子出现,他仿若是知晓白微影会来一般。 他的人上前将白微影团团围住。 “王妃,这下,您便安心留下做客吧。”二皇子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意味深长。 白微影心中一紧,二皇子如今正是在自己的对立面,现在给了他机会,他抓到自己,便会威胁司华圳。 慧梅咬牙,护在白微影身前,“你们休想伤害王妃。” 但慧梅拦住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白微影将慧梅拉住,道,“慧梅,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白微影仍是淡然不惊,这倒是让二皇子很是惊讶不已,“不知王妃现如今还有什么对策?” 他的双眸中满是对白微影的兴趣。 “对策?我不需要什么对策,但你应该知晓,若你伤害了我,又能如何,只会激怒他们,从而更打你的脸才是。” 白微影这般说完,倒是让二皇子更加对白微影感兴趣不已。 “都已然这个时候,王妃仍旧处事不惊,真不愧是王妃。”他不禁赞叹道。 司苑琼的声音却传来,“不可伤害白微影。” 二皇子转眸看向司苑琼,声音带着愤怒,“淮安王,都已是此时刻,你还要护着她。” 他怎会是不气愤,好几次机会,皆是因为司苑琼,故而丢失。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白微影直接回道。 二皇子不禁冷笑,“看吧,人家根本没将你的好放在眼里,淮安王,又何必呢。” 司苑琼强忍着身上的痒痒粉,上前来,站在白微影面前,“若你伤害白微影,便是与本王过不去,本王能让你在京城立足,自然,也能让你身败名裂。” 他声音虽柔美,但却带着冷冽的气势,让人不得不信服。 第二百章 窝里斗 二皇子面色气愤不已,没想到,司苑琼竟是当真还要护着白微影! 如今,已经算是大好时机!他再是这般下去,定然会是误了更多时机! 故而他不能放过! 想到了这里,他抬手抽剑便直直刺向白微影。 白微影微瞪大双眸,正想错身躲过,就在此时,慧梅竟是上前为白微影挡下。 噗嗤一声,慧梅吐出鲜血。 二皇子再是拔剑,慧梅应声倒地,白微影忙是接过慧梅。 “慧梅,你怎的这般傻!”她明明可以躲过,为何还要帮自己挡下! 慧梅双眸中浮现出了歉意,她虚弱道,“小姐,是我错了,不该向您发脾气,任何感情,与我而言,都没有我们之间的主仆之情来的深厚。”说完,她的眼睛缓缓闭上。 白微影眼泪竟是忍不住快要掉落下来。 为何,老天竟是要这样对她。 慧梅是她身边最为信任,也是最为亲近的人。 白微影低沉着声音,“慧梅,你一定不能有事。”说完,她闭上眼睛,眼泪应声而落。 二皇子缓缓逼近,司苑琼正想上前拦下,就在此时,司华圳出现,他将手中剑发出刺向二皇子,二皇子见状,转身躲过。 趁着二皇子转身躲过的空挡,司华圳上前扶起白微影。 “放心,慧梅只是昏过去了。”没控制住为慧梅简单把脉道。 白微影这才放心一些,但仍旧双眸失神,沉浸在慧梅受伤的伤痛之中。 司苑琼微颦眉,道,“白姑娘。” 他还想说什么,司华圳却瞟了他一眼,道,“这个时候,你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二皇子见司华圳已是来了,不怒反笑,“一起上!” 如今,这正是机会,司华圳也正好是在这里。 就在此时,流风现身,他挡住了这些人,并道,“王爷,你们快走。” 二皇子怎会让他们轻易走掉,正要再让人上前拦住,就在此时,司苑琼却出声道,“全都退下!” 这些人自都知晓,司苑琼的命令,在这里,比二皇子的命令还要有用! 毕竟,这是淮安王的地盘! 他们很是犹豫,就在此时,二皇子狠厉道,“谁若是不动手,本皇子亲自杀了他!”说完,他抽出剑,便砍向了一旁的人。 果不其然,他的杀鸡儆猴起了效果。 司苑琼颦眉,他让他的侍卫亲自与二皇子的人针锋相对,两方便在此打斗起来。 一时之间,血雾弥漫。 白微影转身看了司苑琼一眼,眼里面仍旧毫无波澜。 这件事,因司苑琼而起,他并不值得感激。 司华圳带着白微影出了淮安王府后,两人忙将慧梅送到了药馆之中,大夫为慧梅开了一副药后,道,“这位姑娘没有伤到心口,真是万幸,回去喝药加休养,便能恢复了。” 白微影看向还未醒来的慧梅,不禁叹气道,“慧梅,多谢你,这次,是你救了我。” 白微影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之前之事,她自然不会再计较。 现如今,便只需要慧梅心里想通即可。 “下次,不准再离开本王的视线。”司苑琼冷冽低沉的声音传来。 白微影看向一旁的司华圳,心中不由得一暖。 虽说,他适才说不管自己,但真正有难之时,还是会出手相助。 “嗯。”白微影淡道。 就在此时,慧梅缓缓醒来,她脸色仍旧苍白,声音中带着虚弱,道,“王爷,此事当真是误会,是我给北小公爷送荷包,却让北小公爷误以为是王妃所送,故而,上府来纠缠王妃。” 司华圳淡道,“你好好休养,本王不会怪王妃的。” 听见司华圳所说,慧梅这才放心了。 流风主动请缨将慧梅小心翼翼抱回了王府,接下来,便是他寸步不离的照顾慧梅,白微影将流风的细心皆是看在了眼里。 崇明也会时而来看慧梅,慧梅如今便过上了众人关照的生活。 而北墨寒心中听闻慧梅受伤后,不禁是懊恼不已,若非是因为他的莽撞,也不会伤到白微影与慧梅之间的感情,更不会让慧梅受伤。 他主动到了敬平王府,想要负荆请罪,白微影却淡然道,“北小公爷,以后,请您找准自己的身份,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 虽说这般直说,是对北墨寒有些残忍,但若是继续不告明,而让他带着希望,那接下来,恐会让他犯下更多错。 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北墨寒脸色铁青,隐忍着心中情绪,“我知晓了。” 说完,他转身缓缓离去。 他心中已经是万念俱灰。 脑海中浮现出了初见白微影的场景,她处事不惊,稚嫩清秀,做事果断,仿佛稚嫩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颗成熟稳重的心,这一点,最为吸引自己。 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下,仿佛暗藏星辰。 他一直都在等她的消息,从她嫁入敬平王府,到往边疆,回京。他一直未是间断搜集她的信息,如今,两人的关系竟是如此僵硬起来。 他不禁勾唇苦笑起来,这一切,果真就是自己一厢情愿。 就在此时,邹域出现了。 他见到邹域之时,眸子中仍旧暗沉。 他现已经是万念俱灰,便没有任何可关心的事。 “司苑琼与月照国的二皇子,暗地里想谋害白微影已久。”邹域只道了这么一句,北墨寒双眸一亮。 “你说什么?”有关于白微影的事,才能唤起他的注意。 “若你还想帮白微影,接下来,你就听我的。”邹域淡道。 北墨寒颦眉,有些不敢信,“可我为什么要信你,你不是司苑琼的人吗?” 邹域低头,勾唇,看不出任何情绪。 “为什么信我?若你不想帮助白微影,此事也便作罢。”邹域直接了当说完便想离去。 “你说,无论怎样我都去做。”他重道,表示自己心中的坚定。 “接下来,有任何消息我都会传给你,你再告知白微影。”邹域低沉着声音,仿若已经盘算好了。 北墨寒好奇道,“你在司苑琼身边做的卧底吗?不然,怎会是将这些告知与我,并且让我又告知与白微影呢。” 邹域背对北墨寒,声音悠然,道,“的确,若非是因为把柄所迫,我决计不会为司苑琼做事,故而,此事只能靠你了。” 第二百零一章 月照国易主 北墨寒自是会答应,且也知晓,这件事对白微影来说意义重大。 他毫不犹豫答应,还想问邹域何事,邹域一闪身便已是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白微影已是收到消息,短短几日,北盛军阀的人已是集结完毕,虽还不足解散前的二成,却也已是有十万人数。 人数也是分批隐藏,这般不容易暴露。 这让风凌云惊喜不已,没曾想,他竟当真能手握重兵,如此,便也不忌惮他二皇兄一人独大。 他忙是按照白微影所吩咐,安排行程回到月照国境内,并命人在月照国的国都附近安插人手,以防二皇子动手不测。 白微影思量一算,时机该是到了。 月照国皇上的身体本就欠安,前世也便就是在这时龙驭宾天,而二皇子趁其不备杀进了皇城将皇位所夺。 “王妃,此时正是时机,你又是如何得知?”风凌云很是疑惑,虽他按照白微影的吩咐已有回国打算,但终究还是带着几分疑惑。 “从何得知?这你并不需要知晓,若我没有猜错,二皇子应也在商量回国之事了。”白微影想到二皇子,心想,他是不会放过这般大好机会。 风凌云让人一打听,果不其然,二皇子的确是有回国之意,但风凌云并不知晓为何二皇子是要回国。 当他带着疑惑到了月照国,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的父皇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他不禁心惊不已,白微影竟是如此巧合,便将时机赶上。 二皇子将皇城团团围住,用着护圣体康健的名头,不准任何可疑人士出入皇宫,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是不想任何人靠近皇上,这般,便能假传圣旨,待皇上归天,便可告知天下,皇上已然传位于他。 此时的司苑琼,正应二皇子所言,他刚是私底下派了人手上前支援,消息被邹域告知北墨寒,北墨寒将此事告知了慧梅后,慧梅忙是将此信告知了白微影。 白微影就知晓,司苑琼不会是坐视不理。 若是二皇子登上皇位,又岂是会没他的一份呢,故而,司苑琼出手,定是必然。 白微影让崇明领人上前,在京郊特意等候,果不其然,等到了司苑琼的人。 崇明不负众望,将这些人给拦下。 白微影主动到了淮安王府,同时,司华圳陪同。 司苑琼仍是淡然不惊,他当然是知晓,白微影为何来到他的府上。 他只缓缓为自己倒茶,并淡道,“看来,你都已是猜到了。” 白微影自也不再与他再拐弯抹角,而是微勾唇,道,“我怎会是猜不到,你所派出的人,不禁武功高强,人数也还不少,目标实在太大了。” 白微影直言,司苑琼不禁低头一笑。 他心中也很是惊奇,白微影竟当真是能将自己的想法猜测的没有任何不对。 “你这般了解本王,该是让本王说什么呢。”说到此处,他不禁叹气。 他缓缓抬眸看向白微影,双眸中带着深邃与复杂。 “我今日来,便只是为了告知与你,这场局,你输定了。”白微影虽淡道,且双眸从容,但她的眸子之中,却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势。 “就为了这些,但本王是决不会认输。”说完,他起身甩袖。 如今,他的王府中没有二皇子,故而,白微影也便放心不少。 “淮安王,你若还想夺得天下,便只能让我们继而继续斗下去,你得不到太多好处的。”白微影直言,没有给司苑琼留太多面子。 司苑琼也并未是有任何气愤,他绝美的面容上仍旧是美,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 “得不到便得不到,话已经带到,如此便请回吧。”他正准备是让人送客。 白微影今日所来,也并非完全是为了这些话,她继而道,“你告知我,邹域在哪儿?我不能再让他继续待在这儿。” 司苑琼冷笑上前,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邹域?你还惦记着他那个叛徒。”他直言不讳,话中也带着几分嘲讽。 “若非是你要挟与他,又怎么可能会是让他成为所谓的叛徒,司苑琼,你所做的一切,将来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白微影咬牙,想要用激将法。 司苑琼又怎会是上当呢,他只让人上前将白微影送走,就这般,他将白微影送出了这里。 白微影得不到邹域的消息,回到了王府后,她问向慧梅,道,“慧梅,这个消息是谁给你的。” 慧梅自是如实回答,“是北小公爷给我的。” 白微影一听北墨寒,眼里面浮现出了一丝疑惑,“他怎会是知晓这个消息?” 慧梅这便是不知晓了,只得摇头,道,“王妃,北小公爷会这般做,想来,心里面也是应该有您,但此事若是被淮安王发现,想来定是不会好过的。” 就连慧梅都是清楚,北墨寒此番是冒着风险的。 白微影再是颦眉,“的确,看来,他还未是死心。” 白微影看向慧梅,想知晓慧梅心中是如何想的。 慧梅脸色已经是非常平缓,看起来毫无波澜,但白微影又怎会是不知,对于慧梅来说,这件事不可能就如此轻易过去。 这是这般久以来,自己头一次知晓慧梅有心仪的男子,想来,定也是付出了真心。 “慧梅,你若不想放弃,我会相助于你。”白微影重道,毕竟,慧梅跟了自己这般久,若是在此事上,不能帮助与她,岂非是算自己无情。 “王妃,你放心吧,此事对我而言,没有王妃您重要,故而,我也不会因为此事与王妃您翻脸。”慧梅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表达她内心的真诚。 白微影又怎会是不明-慧梅的心思。 既然慧梅已经是做了选择,自己再是多言,反而是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是僵硬起来。 白微影很珍惜两个人这一段缘分。 短短几日,风凌云便登上了月照国的皇位,这让月照国也成为了另一番光景。 风凌云给白微影写信,多的是一些感激与溢美之词。 第二百零二章 冤家路窄 如此,这倒让白微影也放心了一些。 原本她心中还有诸多担忧,就算前世结局如此,但这世与前世已有差距,万事也不能绝对。 且信中,风凌云承诺,若是白微影与司华圳有事,定会是全力相助。 这一点,让白微影心中动容,风凌云是个重情义的人,自己也是看在眼中。 慧梅也不敢置信,风凌云竟当真是登上了月照国的皇位。 王妃所做的,皆是已经成了真。 “王妃,看来,您当真是有预言的本事!”慧梅心中原本是不信这些鬼神,如今,也不得不是相信。 “并非是有什么预言的本事,只不过,二皇子与风凌云,很容易区分出谁更适合坐这个皇位。”白微影摩挲着手中的信,想着,这件事总算了解,接下来,司苑琼还会有什么招数。 他想要得到权势,却被自己一步一步削弱,前世之时,他拥有赵将军与月照国的二皇子两大助力,如今,却皆是被自己斩断。 他想再肖想这个皇位,更是不易了。 司华圳缓缓进院子,白微影将信给他看,他快速看完送还白微影手中,“本王已是知晓,月照国四皇子已是登位。” 白微影转眸看向司华圳,“这般,你还会以为我们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吗?” 白微影也想在司华圳面前,证明一下自己。 司华圳微挑眉眼,“四两拨千斤,况且,你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发展顺序,想要赢,岂非是很简单。” 白微影微挑眉,“换了你,定然也能赢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说到此处,白微影看向远方。 “司苑琼也知晓,你能预知未来事情,接下来你便就在王府之中,不准再是出去。”司华圳重道,转换上了认真的态度。 白微影自是明白,若是这件事被有心人知晓了,定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我知晓了。”白微影说完过后,她起身,抬头看向这天。 “阿圳,你说,这京城的艳阳天,还能坚持多久。”白微影话中别有深意。 司华圳同样抬头,深邃的双眸没有一丝波澜。 “如今京城形势稳定,倒还未是出现作乱势力。”司华圳思索道。 “司苑琼定不会轻易罢休,故而,我们时刻关注与他即可。”说到此处,白微影转而看向司华圳,眼神坚决。 “你很了解司苑琼?”司华圳微颦眉,问出声道。 这般久以来,白微影表现出来对司苑琼是最为了解的,这不得不是让司华圳怀疑。 他只能往私情上面想。 “司苑琼与我并无关系,你大可放心。”白微影这般道完了后,正想是进入房间,司华圳出手,抓住了白微影的手肘。 他面容平静,声音低沉冷冽,“若你不想说,本王也不会勉强。” “那放开。”白微影低头瞟了一眼他抓住自己的手臂,司华圳只得放开。 白微影进入房间后,继续对着账本。 她并不知晓的是,二皇子因夺位失败,已经是逃回了京城,且暗自发誓,要抓住白微影来威胁风凌云。 刚是过了一段平静时光,白微影按照惯例去巡查药馆,刚是路过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竟是传来了一阵整齐的步伐声。 白微影颦眉,将慧梅拉在身后。 “有人。”白微影冷冽出声,慧梅顿时警觉了起来。 “小姐!”慧梅很是紧张道。 果不其然,一群高手团团将白微影与慧梅围住。 当那背后的人出现,白微影眼神再是一沉,竟是二皇子,看来,风凌云还是没忍心对他下手。 “敬平王妃,别来无恙。”二皇子缓缓开口,白微影淡道,“二皇子有话直说。” “今日,便是你与本皇子的生死一战!”说完,他命他的人上前,霎时间,他们强大的剑气传来,白微影步步后退,从袖中拿出了痒痒粉,随空一撒,那些人便中了招,白微影转身,带着慧梅快速离去。 就在此时,二皇子飞身上前拦住了白微影。 “还想跑!”二皇子抽出了腰间的剑,直直刺向白微影,慧梅正想是上前为白微影挡下,就在此时,白微影推开慧梅,并道,“慧梅,你快走,找王爷来!” 慧梅被白微影推开,但白微影却被二皇子被刺伤,慧梅忙是大声道,“王妃!”她双眸快要溢出泪水。 但想到王妃所说,找到王爷来救她!她立马转身跑着,而二皇子见状,也并未是追上去,只勾唇冷笑,“去吧,最好都凑到一起,本皇子早已对你们积怨已深。” 说完,他拎着白微影飞身离开了这里。 白微影只感觉自己的左胸处阵阵疼痛,她再是忍不住,昏迷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竟是在马车里,正想是出去一探究竟,就在此时,二皇子的声音传来,“我们正在回月照国的路上,抄近路,不过五日便可到。” 白微影一听,月照国!那可不是司华圳的地盘,势力也会大受限制,再想救出自己,就更是难上加难! “你怎的不杀了我?”白微影皱眉问道。 二皇子伸出手,一双眸子魅惑无边,白微影别开脸,不想他触碰自己分毫。 “杀了你,实在可惜,你还有大用处。”二皇子声音邪魅,微勾唇,阴谋不言而喻。 “不会是想要用我威胁风凌云吧,让他交出皇位。”白微影不禁冷声嗤笑,随口一说,没曾想,二皇子竟认真点头。 “就是如此,你说,本皇子那四弟,会不会为你交出皇位呢?”他带着玩笑随意道 白微影双眸看向二皇子。 “你以为,风凌云会是因为我,交出他已然坐拥的天下吗?我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心中,都没有如此重要。”白微影很是随意。 她虽是如此说,但二皇子又怎会是相信。 “只可惜,本皇子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不然,还真信了你的话。”说完,他仰头躺下,在旁的榻上就这般休息了。 白微影正想是从怀中拿出毒粉,没曾想,怀中空空,两袖也是清风。 第二百零三章 两者选一 “你的那些东西,早被本皇子给收了起来,既让你待在本皇子身边,便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二皇子悠然的声音传来。白微影心中再是愤恨,面容却仍是不惊。 随即一人蜷缩在了一旁休息,既自己现已没了机会,便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也不知晓,司华圳有没有搜寻到她。 等到了月照国京城城门时,正是要入城,将士要验明身份才肯是放人入城。 当着将士看到白微影时,忙是道,“敬平王妃!” 白微影心中一惊,他竟是知晓自己是谁! 二皇子将白微影一拎起,退开了好几米。 “没错,便就是敬平王妃,你让风凌云出城来,否则,敬平王妃可就小命不保了。”他这显然是要用白微影的性命威胁。 白微影面容不惊,待到了风凌云果真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已然一身龙袍,气势凛然。 “你放开白微影,朕不会伤害与你。”风凌云伸出手,示意二皇子不要伤害白微影。 二皇子怎会是轻易听从呢。 他抬头冷笑不已,“朕?这个称呼,听起来怎的如此讽刺呢。” 白微影转眸看向二皇子,她压低了声音,特意使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形势已定,哪怕你就算在他手中接过玉玺,也不可能让众人臣服于你,此时,你若借由我这个威胁保得一条命,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当真是要用风凌云的天下来交换自己的性命,白微影宁死不屈。 风凌云双眸中充满担忧,“你想要什么!二皇兄,你告知我,我定是满足与你!” 二皇子勾唇冷笑,他手下开始用力,白微影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快是被他给抓碎了! “别!”风凌云见白微影面容痛苦,忙是道。 “交出你的皇位!否则,本皇子就掐死她!”说完,他再是伸出一只手,重重掐着白微影脖子。 女子的手拍打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面容很是难受。 “你!”白微影快要说不上话!这个二皇子当真是心狠! 风凌云见状,忙是道,“好!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来人,将朕的玉玺给取来。” 说完,他也开始将身上的龙袍给退下来,一步一步上前想递给二皇子面前。 “等玉玺送来!”二皇子再是重道。 风凌云忙是应声! 等到了玉玺送来后,风凌云这才道,“全都放在马车里,并放了本皇子的人,待本皇子离开了这里,本皇子自是会放了白微影!” 风凌云一听,二皇子并未是准备放白微影,声音低沉带着怒吼,“你别太过分了!” 二皇子只微勾唇,“本皇子便过分了,如何?” 风凌云咬紧牙关。 虽说,他现在已经是月照国的皇帝,但,在他心中,这些都不如白微影重要,若二皇子当真是能放过白微影,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自己也要去争取。 “好!”他重道。 他忙是让人安排好了这一切后,二皇子上了马车,让他的人开始策马,如此,他正准备是带着白微影离开这里。 白微影被扔在了马车上,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适才,二皇子下的手当真让她当场丧命! 她还未是缓过来。 二皇子迫不及待已是换上这身龙袍,并像发了疯一般,道,“如今,朕才是月照国的皇上!” 说完,他站在马车门口处,癫狂的向世人展示,并狂笑不止。 白微影紧闭双眸,想要恢复视线,就在此时,只听见二皇子一阵闷哼声传来,白微影抬头,她略带模糊的视线,便见马车外二皇子缓缓倒下,摔下了马车。 随即而来,便是马车突然停下,白微影一个惯性往前摔去,却在下一秒,摔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之中。 白微影缓缓抬起模糊的视线,便见司华圳绝美熟悉的面容。 “你来了。”简单三个字,道尽了两人所有想说的话。 司华圳重道,“不错。” 就在此时,风凌云追来的生意传来,白微影闻着声音看去,却只是看到了一群模糊的人影。 “微影,你没事吧!”风凌云情急之下,叫了微影。 司华圳微颦眉,“皇上,她是敬平王妃。” 他将白微影拥入怀中,展示自己的所有权。 风凌云这才反应过来,释怀笑道,“没事便好,叫什么都不重要。” 白微影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神飘忽不定,道,“多谢皇上您的关怀之恩。” “没什么,这都是我连累了你,你们放心,我定不会再放过他!”说到此处,他眼神一狠,看向已然倒下的二皇子。 司华圳这一箭直接让他毙命,当真是可惜了!否则,定要让他付出比死还要惨痛的代价! 白微影察觉到了,在他们面前,风凌云竟是自称的我,并未是朕这个称呼。 想来,他的心中,定还挂念着这份情分。 紧接着,白微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微颦眉,下意识往司华圳怀里凑了凑。 她的双眸眼神不定被司华圳看在眼中,他紧皱眉头,道,“你失明了?” 走近来的风凌云听闻白微影失明了,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应是气血逆行,冲撞了双眸处的经脉,造成的短时间失明,你们别担心。”白微影反过来安慰他们道。 风凌云咬紧牙关,忙道,“真是可恶!” 司华圳抬起手,抚上了白微影的脸蛋。 白微影颦眉,下意识微转过头想要躲避。 这一小小的动作,被司华圳与风凌云看在眼中,想来,她定是看不到东西,心中更是无了安全感。 “以后,本王做你的眼睛。”司华圳轻声道。 白微影淡道,“多谢王爷。” 说完,白微影伸出手,想要探路,试着自己能否行动。 她的手被司华圳轻柔捧住,他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也随之传来。 “扶着本王,现在便带你回家。” 不知为何,白微影心中竟一阵安宁。 “这般快?不留下歇息几日?”风凌云还想留下两人留几日,他心中也是有着不舍。 “凌云,月照国的一国之主,你该不负众望才是。”白微影低沉出声,表明了风凌云身上肩负的责任。 第二百零四章 失明 风凌云自然是清楚。 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你放心,我定不负众望,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助力,以后若有何事,你尽管吩咐便是!” 他声音极尽真诚,白微影已是感受到了。 但事情解决完,白微影也想回去了,她转而窝在司华圳怀中,闭上双眸不再多说,风凌云见状,知晓白微影正不想是说话,想来也是累了,风凌云看向司华圳,他转而看向他的随身侍卫,“将朕的令牌拿来。” 侍卫不敢置信,为了白微影,风凌云将传国玉玺拿出来还不算,还要将如朕亲临的令牌拿出!他如今已是月照国的皇上了呀!怎能是这般随意! 众人忙是道,“皇上!请三思呀!” 风凌云瞟了一眼过去,“非是要如此阻拦朕吗?” 众人自是知晓,风凌云虽说心地仁厚,可一旦是关系到了白微影之事,他便如同是变了一人般,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及到白微影的利益! 他们只得是交出了令牌。 这是风凌云的一番心意,白微影应声伸出手,风凌云将令牌缓缓放在了白微影的手上。 他压低声音,一笑道,“以后,恐很少机会再是相见,你们一路顺风。” 白微影眼眸虽是看不见了,但她是能感觉到,现如今风凌云面容浮上的不舍与真诚。 “你也是,保重。”说完,白微影不再多言,司华圳与风凌云对视了一眼,随即司华圳带着白微影上了马车,缓缓离开了这里。 风凌云看到马车越发的远,不禁释怀一笑。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白微影为自己一步一步去筹谋与打算,无论是多危险,白微影总是没有退却,想到此处,他再是释然一笑,以后的路上,就算他与白微影在不同的国度,他也会守护着她。 白微影上了马车后,紧紧攥着手中的令牌,摩挲着上面的月照国几个字。 司华圳见状,淡道,“还有什么不适吗?” 白微影摇头,“没有,你怎么会赶的这般块?”白微影下意识抬起头,想看向司华圳,但仍只是一片模糊。 她有些失落,缓缓低下头,继续摩挲着手中的令牌。 司华圳能感觉到白微影的失落,他伸出手,放在白微影的手背上,“你放心,本王会让人救治好你自己的眼睛。” 白微影不禁低头自嘲一笑,“真是嘲讽,我自己一个医者,竟是连自己的眼睛都无法医治。” 司华圳低沉着声音,“本王向你承诺了,会救治好你的眼睛。” 白微影低头淡笑,“那我便放心了。” 虽说她如此道,但心里终究忍不住的失落,跟着自己这么几十年的眼睛,如今竟是看不见了,换了谁,心中恐都会多想其他。 待白微影缓缓沉睡而去,司华圳向外赶马车的流风轻声道,“放慢一些。” 流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速度还叫慢吗? 再慢下去,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国了。 但王爷一番爱妻之中,流风自也能理解,应声令马放慢了脚程。 待白微影缓缓醒来后,她的双眸仍是模糊一片。 她伸出手,却发觉司华圳并未在身旁,马车也已是停下。 她低沉出声,“阿圳?” 并未是有声回应,白微影缩成一团,她双眸失神,回想起了前世,那些人如何是折磨与她!她的男孩与耳中便浮现出了那时的场景与声音! 她紧紧抱住自己,闭上双眸,不想再去回想。 就在此时,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传来,白微影瞬间警惕起来,她袖中的袖箭已然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传来司华圳的声音,“微影。” 白微影脸色微变,将袖箭收了进去,并释然呼出了口气。 司华圳见状,深邃复杂中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适才,我去清理了附近的蝉虫。”司华圳淡道,并伸出手,将白微影拉入怀中。 白微影双眸闪过一丝不安,但察觉到真是司华圳后,这才放下心来,躺在司华圳怀中。 “阿圳,谢谢你。”白微影知晓,他是想要让自己能睡一个安稳觉。 司华圳低头淡笑,“你我夫妻,不必多说如此。” 听见他说夫妻两字,白微影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人初见时的场景。 “你我初见之时,那多冷漠,如今,却成了一个妥妥的好丈夫,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说到如此,白微影不禁轻笑起来。 司华圳淡然的声音传来,“本王的好,只对那个对的人。” 白微影闭上双眸,很是安心的在司华圳怀中闭上双眸休息。 她感觉到身上一暖,司华圳拿出毯子为白微影披上,再紧了紧,仿若将白微影包成了蛹一般,但暖和倒是真的。 白微影就这般在司华圳怀中躺了一夜,待再次醒来之时,两人仍旧如此姿势,白微影不禁疑惑,“你感觉如何?” 虽并未说明白,但司华圳明白微影之意,是在问他身体是否麻木,“还好。” 他淡出声后,白微影离开了他的怀中,伸展了一下身子。 “我们可以下去走走吗?”白微影问出声道,司华圳应声后,便起身扶住白微影下马车。 可白微影能感觉到,他的动作的确有些迟钝,想来,他所说的还好,也是压抑着的。 两人下了马车之后,流风正好过来,“王爷,王妃,就在前方便有馆子,我们去用膳吧。” 白微影应声,她迈开步子,扶着司华圳的手。 待到了馆子后,点了菜,白微影双眸仍是毫无聚焦,流风不禁叹息,道,“王妃娘娘,您这眼睛要何时才能好呀。” 流风一句无心之言,白微影心中一紧。 她低下头,面容微紧。 就在此时,“我也不知晓。” 她也曾知晓这种案例,恢复之时不定,终生失明也是有可能。 司华圳扫了流风一眼,“本王定找遍天下名医,就算医治不好,本王,也能当你一辈子的眼睛。” 司华圳重重道,更像是承诺。 白微影心中一暖,她微微抬头,凭着感觉看向司华圳方向。 第二百零五章 反差萌 “没了双眼,又能算什么,命我也没过。”说到此处,她不禁苦笑出声。 司华圳双眸一紧。 “别多想了。” 白微影微点头,低头轻笑。 待小二上前将膳食呈上来了后,白微影正想伸出手凭着感觉用膳,司华圳将白微影的手按住,“我来。” 说完,白微影能感觉到他开始动筷,随即道,“张嘴。” 白微影张嘴,吃下去后,司华圳的声音传来,“你很少有这么温顺的时候。” “是吗?难道,我一直都很桀骜不驯吗?”白微影不禁反问出声。 “对,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女人,丝毫没有规矩能限制于你。”司华圳边说,边为白微影喂着膳。 “这般温顺也好,你伺候我,倒也是值了。”白微影不苟言笑,流风却已是低头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画面实在不敢想象。 “好。”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心中一动,没想到,他竟是答应了下来。 用完过后,白微影正想从怀中拿出手帕擦拭嘴巴,就在此时,司华圳却拿出手帕,为白微影轻擦拭着嘴角,动作禽轻柔,且他身上的香气传来,不禁让白微影心神一荡。 三人用完了过后,正是想起身,就在此时,三人竟皆是感觉到无力。 白微影瞪大双眸,“这膳食中有毒!” 流风忙道,“不可能!我适才已经用银针试过毒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也就在此时传来,“早已料到你们会试毒,所以,这毒,是放在碗身,而并非食物之中。” 白微影双眸一紧,这声音,竟是司苑琼。 他怎的会是在这儿? 如此,被他抓到机会,他定不会是放过他们。 “你要做什么?”白微影忙道。 司苑琼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更是近了,白微影的袖箭已是时刻准备。 司华圳微眯双眸,见着司苑琼缓缓靠近,他低沉冷冽着声道,“你的敌人是本王,别牵连其他。” 司华圳此言,是想将所有矛盾都引向他自己,而让司苑琼放过白微影与流风。 “既你也知晓,本王的敌人只有你,若不自裁来应个景,仿佛都说不过去了。”司苑琼阴阳怪气。 “别听他的。”白微影已经是听出了司苑琼话中的不善。 “当真只有本王吗?那本王的王妃呢?” 司苑琼勾唇笑道,“本王并不会伤害与她,当然,这得看圳弟你的表现了。”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便是想要司华圳自裁,他便是放过白微影! 白微影忙是看向司华圳,“阿圳!我们走。”白微影牵起司华圳的手,用力拉着司华圳,想要离开此处。 但司苑琼的人上前,将他们给拦住,让两人没有去处。 白微影咬牙而道,“你别太过分了!” 司苑琼却嗤笑道,“白姑娘非要如此针对本王吗?本王已是带来了有名的医士,相信定是能医治好白姑娘。” “什么!”流风忙道。 若是现在能医治好白微影的眼睛,那便是最好的! 司华圳也同样双眸一紧。 若当真现在能是为白微影医治好双眸,总比等会京城再是医治要好的多! “所以,圳弟,若是你表现的好,想来,皇兄现在便能让医师来,为白姑娘诊治,你觉得如何呢?”他微挑眉,紧紧凝视着司华圳的面目。 司华圳双眸再是一紧,“此言当真!” 司苑琼微拂袖,道,“自是当真!本王不说假话。” 说完,他抽出匕首。 白微影听见有利器出鞘的声音,心中一紧,忙道,“你要做什么!” 她很害怕,司苑琼会是伤害司华圳。 司华圳果真是接过匕首,白微影已是感觉到了司华圳的决然。 “不要!”流风忙道。 白微影瞪大双眸,看来,司华圳果真是接受了司苑琼的意见! 白微影重道,“司苑琼!若是你伤害司华圳!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过你!” 白微影说完,司苑琼低沉的笑声传来,“你以为,本王会在意这些吗?” 白微影紧紧皱眉,她就知晓,司苑琼不会是在意这些,他的狠心,已经是超出了自己想象的范围。 白微影都这般说了,司苑琼也仍旧是不会收手。 就在此时,司苑琼突而是重重道,“还不动手吗?” 白微影只听见噗嗤一声,便是利器被扎进肉里的声音。 白微影心中一紧,司华圳不会当真是听了司苑琼的话,伤害了自己! “司华圳!”白微影大声道。 她抬手抚上司华圳的面容,能感觉到司华圳仍旧平静的面容,但白微影已经是闻到了血腥味。 白微影瞪大双眸,很是不敢置信。 “你当真是受伤了!”白微影摸到了他的匕首。 流风已是泣不成声,他都不敢相信,司华圳竟当真会是伤害自己! “只要他不伤害你!”司华圳淡道。 白微影闭上双眸,眼泪已是掉落下来。 “你怎么能这样傻!”白微影重道,这么久以来,都未是有人对她这般好过! 就算是她的父亲,也没有像司华圳这般,对自己如此付出。 “没事。”司华圳安抚了白微影后,转而看向另一边,对司苑琼淡道,“如此,可以放过他们了吧。” “你逞什么英雄!要杀就杀我,所有的预言皆是出自我口,没了我,你便没了对手!”白微影将所有的责任都给揽到了自己身上。 “对,那些预言!白微影,你告知本王,是否你从前就已经认识本王,故而,才会这般了解本王!”司苑琼抓上白微影的手腕,想要从白微影口中逼问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他想知道的,无非便是他与白微影格外有缘分罢了。 他的重点并非在白微影是否会害得他与皇位失之交臂。 “对,我很早以前,便已经识得你。”白微影故作镇定出声。 司苑琼竟抬头大笑起来。 “本王就知晓,你我是有缘分的!”说完,他还想要将白微影拉入怀中,就在此时,白微影的袖箭挨着他的身体,便直直发出。 司苑琼双眸微睁大。 他被白微影推开。 只见他的小腹处已是有一只弩箭射穿,另一头带着血在背部。 第二百零六章 将计就计 白微影看不见,只狠道,“你若再不放了我们!我能让你有来无回!” 白微影凭着感觉,弩箭根本未是对准司苑琼。 其余人上前来想要除掉白微影,毕竟,她可是伤了司苑琼两次了! 司苑琼竟是抬手,“不准动手!都给本王退下!” 他的人皆是不敢置信,都已经是这个境地了,司苑琼仍旧想着白微影。 大家都能看出,白微影的弩箭根本对不准司苑琼,她只是在凭着感觉赌一把,威胁着司苑琼。 “放人!”司苑琼重道。 这些人没有办法,只得是将他们给放了。 三人缓缓离开了这里。 司华圳面色低沉,再未是多话,等离开了一小段路,白微影撕下了自己的裙摆为司华圳包扎好了。 “幸好,这弩箭还在。”白微影突而有些庆幸,不然。三人皆是中了计,又怎能是逃掉。 “我没事了。”司华圳淡道,安慰白微影。 白微影思索着道,“还是快些到镇上,找药馆和客栈。” 几人好不容易是到了镇上,这才将司华圳的伤口好好处理了一下。 白微影在房间休息,流风在门外与司华圳低沉着声,道,“王爷,今日淮安王实在反常,会不会有诈!” 司苑琼竟是会放了他们,这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不会。”司华圳了解司苑琼,既他是主动放了他们,便不会再是使出什么诈。 流风想到了司苑琼是有意放过他们,因白微影的威胁根本未是有用,他仍旧是将计就计,放过了他们,这不得不让他多心。 但司华圳都已是说了不会,也便就放心了。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了王府,慧梅忙是上前来道,“王妃,你总算回来了。” 就在此时,她发现白微影的双眸并不对焦,仿佛已是失明了一般,不禁看向流风,流风暗示慧梅,慧梅不敢置信! “王妃!您!”慧梅还想多说什么,司华圳淡道,“进去吧。” 慧梅强忍着心痛,扶着白微影进了府中。 待进了房间后,慧梅总算是忍不住道,“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微影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慧梅后,慧梅更是心痛不已。 要知道,这可是眼睛呀! 这般重要的东西,如今竟是没了! “王妃,您放心,这京城里面这么多名医,一定会是有能医治您的人。”慧梅期待道。 白微影勾唇,淡道,“但愿如此吧。” 待入夜了后,白微影甚至都不能知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还是慧梅让她来休息了,她才知晓,原来已经入夜了。 崇明得空了过来,却从窗边见白微影竟是摸索着上榻,不禁是心痛不已。 他那般要强的姐姐,如今没了双眸,心里是该有多伤心! 他找到了司华圳,并道,“王爷!是谁伤了我姐姐!” 司华圳仍是淡道,“月照国的二皇子,已经死了。” 崇明仍旧是气愤不已。 “王爷!您为何这般淡漠,莫非,您并不关心我姐。”他现如今气不过,看到司华圳如此淡漠,心里面便有一股气。 流风见状,忙道,“崇明小少爷!不是这样的,您不能误会了!” 崇明却冷声道,“是吗?当真是误会了?我从王爷的双眸中,并未看到对我姐的担忧,如此,还不如我带姐走,远离这皇室争斗!” 崇明早已是知晓,这皇室内斗,不是一般人能踏入的,果不其然,如今竟是害的白微影失明,他怎能不气愤! 若他带走白微影,如今,也不会这般! 司华圳仍面色淡漠。 “是本王没有保护好她。”他声音低沉冷冽,并未挽回他身为王爷该有的气势与尊严。 “如此,也不必了!明日,我便带走我姐!”说完,他错身而过离开这里。 流风本还想拦住崇明,想要告知崇明,为了救王妃,王爷也是受伤! 可司华圳却伸出手,道,“不用解释。” 流风只得叹气,他越发是看不明白,王爷如今到底是要如何做了。 翌日一早,崇明到了白微影院内,喜悦的声音便传到了白微影耳旁。 “姐!” 白微影听闻是崇明,起身想要迎接。却差点跌倒,崇明见状,忙是上前扶住白微影,道,“姐!我已经找到了仑御医,我们这便去见他吧。” “师傅?”白微影很久未是与师傅见面了,如今再见,竟是麻烦与他。 “好。”白微影这般便与崇明出了府中。 而流风见状,对着一旁的司华圳,道,“王爷,就这般让崇明小少爷将王妃给带走了吗?” 司华圳双眸紧紧凝视着白微影的背影,“她走了也好,这般,她便不会卷入皇室内斗。” 崇明的话,并非不无道理。 接下来的这几日,司华圳仍是休息在书房,但偶尔回院子,却是空无一人,渐渐的,就连白微影一向对镜梳妆的镜子都已是沾上了灰尘。 流风怎会是看不出,司华圳心中并非愿意她走的! 流风只得叹气道。 而此时的白微影,眼睛缓缓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她仿佛有些发觉不对,“崇明,王爷呢?” 崇明却随意道,“王爷呀,等姐你医治好了,我们就回去。” “那为何不在王府医治?”白微影继而问道。 崇明正在扭干帕子的手一顿,“姐,我便实话告知你,是我将你带出了王府,以后,也都不会回去了。” 白微影在心中揣摩着他所说的话,继而问道,“什么叫做,以后都不会回去了?” “就是因为皇室内斗,才会让你如此,若是让你远离皇室,自是不会再受伤!所以,我这个做弟的,不会再让你回去!” 白微影听到崇明如此说,不禁想到,自己答应了司华圳,要与他共同进退,如今便食言了,这并非她的行事作风! “崇明!这不可的,我要回去,我答应了阿圳,要与他共同进退,便不可食言。”白微影坚决道。 崇明不禁冷笑出声,“姐,你的心中,如今,只有那个男人,你根本未是将我这个弟弟放在眼里了。” 第二百零七章 先发制人 他的心中,从来都是将白微影当做自己的精神寄托,若非白微影,他不会坚持至今! 可如今,白微影的心中已是有了更为重要的人,他这个做弟弟的,开始显得多余。 白微影怎会不知,崇明心性敏感。 “崇明,你永远是我的弟弟,这点不可能会变,不管出现多少个王爷,你永远是我的亲人,最为重要的人。”白微影安慰崇明。 崇明抬起一双眸子,试探道,“姐,你说真的吗?” 白微影勾唇,笑道,“是真的,崇明,姐何时会骗你。” 崇明只得道,“那我便信你这回,也只仅限于这一回,我也不乱吃醋了,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就回王府。” 崇明便就是这般单纯,一句话便可哄好。 待崇明出了这小院相送仑御医时,便留了白微影一人在院中。 白微影缓缓试探,想到桌旁为自己倒杯水。 就在此时,眼前出现一团紫色。 她的手也触及到了一只温暖的手,察觉陌生后正想收回,却被一把抓住。 她本想挣脱,却被他一步一步带到桌边坐下。 她面容从容,心中隐隐不安。 这熟悉的香料,是司苑琼! 他竟还是来了。 只听见茶水入杯的声音,茶杯放在了她的手中,她只捧着杯子,并未要喝的架势。 “即使风凌云登上了月照国之主的位置,但,白姑娘可还忘了,皇上忌惮之人,从来都只有司华圳,并非本王。”他声音邪魅,一饮而尽。 白微影只淡勾唇冷笑,“是吗?看来,淮安王还真是将皇上当做了耳聋瞎吗?如今,您这么大的动荡与折腾,只怕,皇上早该多疑了。” 哪怕司苑琼便在面前,且白微影双目失明,她也毫不示弱。 “那第一个铲除的,也该是司华圳才是,不瞒你说,皇上如今已是在朝堂之上,开始整治定北候一派,因为,本王提交了定北候与司华圳私交甚好的证据于皇上。”司苑琼的声音靠近,气息也传来,白微影听闻,颦眉起身重推开他。 “好一个损敌一千自毁八百,难不成,就只有阿圳与定北候私交甚好,而你,就没有私交甚好的朝廷官员?”白微影缓缓问道,司苑琼不禁低头一笑。 “私交甚好?只可惜,本王掩饰的,要比敬平王还要好一些,这次,想来敬平王不能轻易脱身,不知白姑娘意下如何?” 他悠然的声音传来,白微影不禁咬牙,但并未将愠怒浮现出面容之上。 “淮安王请吧。”白微影做出请的手势,凭着感觉认门的方向。 “看来,白姑娘的方向感果真很差。”说完,司苑琼起身的声音传来。 白微影突而想到了上次之时,自己凭着感觉用弩箭对准他,威胁与他放了他们。 她的方向想来定是未指对,不然,他怎会这般嘲讽自己。 可真是如此,他又怎会是顺从自己呢! 想到此处,她不禁再是颦眉,还当真辛苦司苑琼不已,竟是陪自己如此作戏。 待崇明回来之后,白微影便告知崇明自己要回王府之事,崇明有些不悦,“姐,你怎的这般快便要回去。” 白微影解释道,“如今阿圳有难,我必须回去。” 两人商议了一下,得到了崇明的理解,两人便回到了王府,白微影问流风王爷的去向,流风只道进宫了,白微影心中一紧,忙是让流风带着自己入宫。 流风很是不解,“王妃,是出了何事吗?” 白微影将事情告知了流风后,流风忙带着白微影进宫,果不其然,谁知,司华圳正是在被皇上训斥。 白微影上前,她淡然而跪,道,“皇上,若单凭只言片语便定罪与敬平王,岂非显得皇上您不够公正。” 皇上冷眼而道,“是吗?朕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若王妃你知晓此事却并不上报朕,就视为欺君之罪!王妃,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白微影还想为司华圳辩解之时,司华圳竟直直将白微影拉起,他的手放在白微影的手背上,让白微影心中升了安全感。 “欺君之罪,并非小可,待皇上当真找到本王与定北候谋反的罪证再来加以处罚,本王恭候。”说完,他大步出了御书房,手也从未松开。 “你便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待走了段路,白微影不禁出声。 “无碍。”他只淡道。 白微影怎会不知,他是因为皇上正怪罪于自己,他这才出言而道。 为了自己,他才会是如此。 “司苑琼已对我说了,这是他的所为。” 想到司苑琼,白微影心中实在升不起半点好感。 司华圳淡声应道,并道,“本王知晓。” 白微影突而疑惑道,“上次,他与二皇子联通的罪证,你就当真是给了司苑琼,一份备用的都不剩吗?” 若非是流风告知自己,白微影都还不知,司华圳竟是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司苑琼,就算不能一举扳倒,但在此刻这般处境,反击倒还是可以的。 司华圳并未回话,便果真如白微影所言了,白微影不再多言,此时,也并非是两人心中所想。 “崇明把你带走,就是想你脱离皇室内斗。”司华圳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丝毫不悦。 “但我若走了,岂不食言,要陪你共度风雨的诺言。”白微影也同司华圳一般淡然漠声。 就在此时,白微影感觉到司华圳的脚步停下,她的手被司华圳捧起。 “决定好了?” 白微影点头。 随之而来,便是司华圳深情的拥抱,女子心中微动,感觉有暖流在缓缓流过。 她不禁勾唇一笑,轻拍司华圳的背部,仿若是在安慰他一般。 “王爷与王妃真是伉俪情深,叫人好不羡慕呀。”就在此时,江玉燕的声音传之而来。 白微影离开了司华圳的怀抱之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仍是有些模糊,只见一个人影。 “言妃娘娘此言差矣,您身居妃位,且盛宠无比,才叫后宫中妃位下的女子好不羡慕。”白微影随意回道。 第二百零八章 以恶制恶 江玉燕走近了后,她微微抬眸,自以为如秋波一般的双眸能勾住司华圳,没想,竟被司华圳直接无视。 “王妃,我们回府吧。”说完,他将白微影拉住便想离开此地。 “定北候之事,不可能轻易罢休,希望到时你们在本宫面前也能如此傲慢。”江玉燕已无顾虑,她所有的耐心,皆已被司华圳消耗殆尽。 如今,就算撕破脸皮,对她而言也已经没有什么。 白微影颦眉,她竟是知晓定北候之事,想来,与司苑琼也是有关。 白微影还想回头问,司华圳却道,“不用在意。” 不知为何,有司华圳这句,白微影便格外心安。 “好!” 两人回到王府,慧梅忙是道,“王妃!您总算回来了,这王府没了您,就跟没有了生气一样,孤寂的令人害怕。” 白微影安抚了慧梅后,与司华圳同坐于院中树下石桌旁,想到司苑琼所为,白微影思索好了这才道,“为何不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 白微影发觉,这般久以来,司苑琼再是用着无耻计谋,但司华圳皆是未沾染分毫,如暗算,绑架之事。 司华圳淡然沉定道,“若本王用了如此手段,岂不是本王也成了这般人。” 这便就是他这般坚决的原因。 司华圳的原则,谁都无法触碰。 出淤泥而不染,白微影能对司华圳的评价便是如此。 待两人回到了府中以后,定北候已是掩人耳目来到了府上。 他扑通一声,向司华圳跪下,“王爷,看来如今是到了取舍之时。” 司华圳将他扶起,并颦眉道,“你想做什么?” 他们并没有证据,不过只是查证罢了,但定北候并不想连累司华圳,若是他一人便能将事情担下,何故是要司华圳一起承担呢。 “本侯将事情一力承担,这般,王爷便能自处。”定北候声音真诚。 白微影在门口听闻了后,让流风扶着她进入,并从容道,“定北候不用如此紧张,没有证据,皇上不可能撬动您与王爷的。” 定北候看向白微影,眼神复杂。 因为白微影,北墨寒如今便像疯了一般,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他那般疯狂劲,让自己这个爹看了都心疼。 定北候转而对司华圳重道,“王爷!你就让我去顶嘴吧!” 定北候一片真诚,众人看在眼里,但此时,根本不需要他的赤诚。 白微影还想劝解,司华圳出口,道,“定北候,你先下去,若有何事,本王会同你商量。” 司华圳这般说完,定北候才是放心。 白微影想到,若是继而这般下去,司华圳便只有被动的份,何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现如今,司苑琼的人我们并未知晓,而二皇子也已然没了,我们是否。”白微影想着,与司苑琼有染的朝廷官员还有谁。 前世,赵将军被司苑琼收服,如今,已是进到了自己这方阵营。 如此,还能是有谁呢? 就在此时,白微影想到江玉燕之话!想来,她与司苑琼的勾当定是少不了!白微影闻声转向司华圳,果不其然,司华圳的双眸也已是胸有成竹。 “言妃想来定与司苑琼来往密切,本王这便让人探查言妃。”司华圳淡道, 两人竟不谋而合,这让白微影心中一暖。 此时的江玉燕,正在殿内修剪花枝,一阵悉悉索索声传来,她并未回头,声音带着威胁,“怎么了?” 她转头一看,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她便晕了过去。 黑衣人忙在江玉燕的殿中找着证据,却什么都未是找到。 但却找到了江玉燕与江湖门派的通信,为了杀掉白微影,她不惜是花掉重金! 待带回了王府之后,白微影听闻了后。面容铁青,江玉燕为了追杀自己,花了这般多的银子,想来,是从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得来。 “王爷,想来,此事已经有了解决的转机。”白微影面容上浮现出了从容。。 司华圳只淡问声,“嗯?” 白微影拿起手中的证据晃了晃,“你看,这些证据,虽然没有直面针对司苑琼,但相信也能威胁到江玉燕,故而,让江玉燕为我们解围,同时,也能让他们两只狗咬起来。” 司华圳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了欣赏。 “让他们两只狗咬起来,这种办法,也就只有你能想到。”司华圳声音中带着宠溺。 果不其然,白微影将信摆到了江玉燕面前后,她脸色已是霎变。 趁白微影失明,正想夺回之际,却被流风快一步收回,“若是言妃娘娘如此没有真诚,便没有再谈的余地了。” 江玉燕咬牙,面容狠厉,“好!你们说,有什么要求。” 白微影淡道,“没有什么要求,只想,你能替司华圳解围,相信这件事对盛宠无比的言妃来说,不过只是吹吹枕边风的心思罢了。” 江玉燕面容开始扭曲,随即强忍着一笑,道,“王妃娘娘还真是有趣,竟是将这主意打到了本宫这儿来。” 白微影面容浮现出天真单纯,“怎的不能,言妃娘娘,以恶制恶,相信这个成语您总该听过吧。” 江玉燕心里再是痛恨白微影,奈何白微影手中现是有她的把柄,她只得是道,“好!以恶制恶,看来,王妃如今还真是打定了主意。” 说完,她起身,声音坚定冷厉,“好,但是,你这封信你必须现在交由本宫,否则,本宫概不答应。” 白微影勾唇,随意将信洋洋洒洒在半空中,“不过备份罢了,言妃娘娘拿去便是。” 说完,流风扶着白微影,施展轻功离开了这里。 江玉燕咬牙切齿,没想到,白微影竟会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但实在无办法!她只得是整理好了仪容,换上了一番楚楚可怜的姿态便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很快入夜,皇上如约而至,江玉燕却梨花带雨,皇上心疼不已。 “玉燕,哭花了小脸可就不美了。”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江玉燕娇滴滴道,皇上虽说是天子,杀伐果断,但对于美人,也是个柔情之人。 第二百零九章 谋逆之罪 “玉燕你尽管说。”皇上将江玉燕拥入怀中,命人出了殿中,便只剩两人了。 江玉燕这才道,“皇上,臣妾的姐姐白微影,便是敬平王妃,她与臣妾相交甚好,臣妾相信敬平王一府绝无可能会做出任何谋逆之事。” 皇上原本心疼的面容,渐渐转到平静,双眸深邃复杂。 “是白微影来求你了?”他低沉出声。 江玉燕欲言又止,只得叹气。 “此事,朕会好好斟酌,你便不用上心了。”皇上并未答应白微影的话。 江玉燕咬牙,心中想到,若是皇上不应下,自己可便只有被拿捏的份。 她只得是道,“皇上,若是您不答应臣妾,臣妾便一直在你面前长跪不起。”说完,她下榻径直给皇上跪下。 皇上见状,只冷哼一声,“好,那朕如你所愿!”说完,他甩袖出了寝宫,并未回头。 江玉燕见状,心中更是咬牙痛恨,若非是白微影,她与皇上的关系也不会弄到如此地步。 当夜,便传出圣旨,皇上不再是追究是定北候之事。 这也是意料之中。 当定北候知晓了此事过后,他这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北墨寒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双眸平静,声音悠然从容。 “父侯,你去找敬平王了。”北墨寒声音中没有任何疑问。 定北候转身,看向北墨寒,眼里面不禁浮现出惊奇,“墨寒,你总算出房间了!” 北墨寒看向一旁,不再与定北候对视。 “父候,王妃的眼睛如何了。”他已是知晓白微影眼睛失明的事。 但他却不能出现在白微影的面前,甚至于对于白微影有丝毫的帮助。 这一点,让他心里对白微影很是愧疚。 定北候面容复杂,“到现在,你的心里还是未忘了白微影!你难道忘了她的身份吗?”他实在不想是北墨寒被卷入皇室内斗,要知道,现在的皇室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北墨寒若是被卷入进入,很难再是明哲保身。 “我没忘,我一直都没忘。”他喃喃的声音传来。 定北候咬牙叹气,他听见北墨寒如此说,只得是叹气道。“墨寒,你就忘了吧!那个女人,与你这辈子是没有结果的!” 定北候多想北墨寒现在便能回头。 但北墨寒深知,自己如今,不可能再是有回头之日了,白微影的面容,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这辈子,都挥之不去了。 “你只需告知我,她的眼睛如何了,其余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他非常坚决,不给定北候再多言的机会。 定北候只得是道,“我不知晓,但,她的双眼的确还是失明状态。” 他这般道了后,北墨寒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变化。 定北候再是道,“墨寒,你要记住,她是王妃,若还是白家的小姐,父候怎么说都会为你求娶回来。” 北墨寒勾唇,淡道,“早知如此,何故当初。” 说完,他轻功一闪便离开了府中,定北候见状,忙是想让人上前拦住北墨寒,可突而想到,北墨寒压抑了这般久,若是不能得到释放,想来,会让他性格更为孤僻。 如此,还不如让他去吧。 北墨寒来到了敬平王府,此时,白微影正在慧梅的搀扶之下正想进屋,就在此时,慧梅只觉一阵晕眩,北墨寒稳稳接住了她。 白微影听闻声音,警惕道,“慧梅,你在哪里?” 因她的眼睛看不见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敏感,故而更加多疑谨慎。 北墨寒看见眼前白微影不安的白微影,他忍不住,淡道,“是我,北墨寒。” 白微影心中释然。 “有何事吗?” “仑御医是否说了,需要一棵珍贵的药材,才能治好你的眼睛。”北墨寒问道。 白微影微颦眉,“的确是,但这棵药材,并非长在京城附近,而是在边远苦寒之地,才能将我的经脉瘀血从眼部压制下去。” 说到此处,白微影也不得不再沉默了,若是找寻不到这药材,她的双眸,恐要一直如此了。 “你放心,我会为你寻得!”北墨寒重道。 就在此时,司华圳的声音悠然传来,“北小公爷请放心,本王已是派人找寻,相信不过几日便能带回,在此,本王代王妃谢过小公爷的相助之恩。” 白微影听闻司华圳来了,脚步不自觉向声音方向迈去。 司华圳将白微影拥入怀中。 北墨寒见此,只得苦笑。 白微影的心中,怎么可能会是有他,她是敬平王妃,能够与她并肩的人,只能是敬平王。 想到此处,他转身便想失落离开,白微影听闻他的脚步声,便叫住了他,并道,“谢谢你,北墨寒。若非你给慧梅报信,我们也不可能抓住时机。” 北墨寒只回眸淡笑,“王妃,不必多谢。” 说完,他离开了这里。 他最终还是承认,白微影这个王妃的身份。 “看来,本王的王妃桃花缘颇多,是该好好调教。”司华圳一把将白微影横抱起,缓缓放上了榻。 正想松手间,白微影却并未放手。 司华圳见白微影略带不安的脸上,得知白微影未有安全感,便在旁坐着,任由白微影将他手牵着。 而窗外的崇明见状,若有所思。 既白微影都已是选择好了,自己还有什么可多言的呢。 若司华圳当真是对她好,他便不会再带走白微影,若非不是,他定不会再心软。 翌日一早,白微影把崇明叫到了院子内,并道,“崇明,让人将密道填了,只填入口一部分,待有用之时再疏通。” 崇明应声下去着手便开始办,白微影这才放心。 若是此时再不将密道填上,便会给人留下把柄,一旦是被冠上谋逆的罪名,那便是性命之忧。 无独有偶,此时,竟是有人举报天字第一号中,竟是藏有密道,且用途不轨,居心叵测,事件传的沸沸扬扬,大有不可收手之势。 白微影仍淡然自若,一方面让人压制舆论,另一方面让人加紧填上密道,且再让人挖了一个地窖用来偷天换日。 慧梅已是急得火烧眉毛,见白微影仍旧处事不惊,不禁问道,“王妃,确定万无一失了吗?” 白微影转向慧梅声音的方向,“莫非,你还不信我?” 慧梅忙是摇头,“并非不信,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如,我来顶罪!” 她想到顶罪这一办法,想要白微影置身事外。 第二百一十章 结怨已深 白微影微摇头,“你别多想,安心即可。” 但如此形势,慧梅怎能再是安心下,但她给白微影所出的主意,皆是被白微影否定。 “崇明已带人去回填地道,不用担心。”白微影继而道,慧梅只得先冷静下。 传闻传遍整个京城,被人们议论的如火如荼,京兆尹府听闻了天字第一号的密道,压不住影响太大,不过两日,便带人赶往。 京兆尹已让人查证,天字第一号的背后便是敬平王府,若有密道,便可冠上居心叵测,谋逆之罪。 “来人,将密道找出来。”京兆尹当着众民众的面,自不能徇私,他冷面道后,下属便上前找寻密道。 就在快要找到真正密道之时,有人声称找到了密道,待众人上前一看,竟只是普通的地窖。 掌柜的上前来,很是委屈道,“哪有什么地道啊!不过就是我们自己挖的地窖,用来藏酒的,官大人也知晓,我们做酒楼的,若没有年份上久的好酒备着,怎么能拿的出手呢!” 京兆尹府的人下去了后,四处观察了一下,在京兆尹耳旁小声道,“这地窖周边都是陈土,看来,的确是上了年份的地窖。” 京兆尹忙是对掌柜的道,“那还真是误会一场,这般我们便先行告辞。” 京兆尹府的人亲自澄清,民众也没有后顾之忧,继续在天字第一号用膳。 掌柜的见京兆尹府的人走了,忙是让人告知王妃,危机已过。 白微影收到了消息后,却也仍是面色无常。 对她而言,这只是意料之中罢了。 慧梅不禁惊讶道,“王妃,您是怎么让一个新挖出来的地窖变成了有年份的地窖,毕竟,这土质实在不一样。” 白微影只淡然勾唇,“这地窖里的一层土质,是从别处上了年份的地窖中取来的,再移花接木,故而,这个新地窖,便成了一个旧地窖。” 慧梅不禁惊叹,未是想到,白微影竟会是想要如此令人想不到的办法。 她不禁惊讶,道,“王妃,你是怎么想到如此办法的。” 就在此时,崇明上前来,道,“我姐可是绝顶聪明!慧梅,你先下去。” 慧梅忙是下去了后,崇明上前来,在白微影面前坐下,白微影转眸向崇明所在声音的方向,不禁道,“崇明,这件事多谢你了,若非不是你的话,这件事是做不好的。” 崇明看向白微影,他的手放在了白微影的手背上,“姐,这件事情幸好你先想到,否则,我们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崇明,我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了!此次,若是有个什么事,姐只能自己去顶罪,不可能会是连累你。”白微影低下头,低沉着语气说完。 崇明摇头,“这绝对不可,姐,在我心中,你比我的性命还重要,就算让我去顶罪,也决计不可能让你受到伤害。” “对了,此事你也并未告知王爷,届时,若王爷问起,又该是如何作答呢?”崇明也明白,按照司华圳的性子,若是知晓了白微影有事却并未告知与他,定会是让他心生诸多想法。 白微影心下平静,“这件事定不会有何影响的,你放心便好。” 崇明这才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待崇明离去过后,司华圳回到了院子,他虽面容平静,但白微影也从他的气势之中感觉到了些许不悦。 “想来,密道一事你已知晓。”白微影直言。 司华圳转眸看向白微影,想从他的双眸之中看清白微影的内心。 “你的心里,终究未是将本王当做你可信之人。” 白微影心中一紧,她就知晓,此事是决计不可能瞒过他。 满城风雨,又怎能瞒住呢。 “王爷,您不用放于心上,不过一件小事而已。”白微影平淡说完,就连面容之上,也没有任何波澜。 “此事,本王已经查清,是江玉燕所做。看来,这江玉燕与你实在结怨已深。”司华圳转而提及江玉燕。 想到江玉燕,白微影微颦眉头,对于江玉燕,她心中实属诸多疑虑。 若,江玉燕当真就是白慕言,那她这般痛恨自己,也便有理由说的过去了。 “这件事,我自己心中已有眉头,但仍不能确定,若她当真便是如我所想,那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可就不止一点两点了。”想到此处,白微影心中再是一紧,此事,定会给她带来诸多麻烦,她定要查清楚了,不能让江玉燕有任何伤害她身边之人的机会。 如崇明,慧梅。 包括司华圳。 “这些事本王倒不清楚,但,若不能将她这个恩怨清除,接下来麻烦事便会更多。”司华圳淡道。 他提醒了白微影,应该与江玉燕找清恩怨苗头。 而江玉燕与生前的江氏一向来往密切,江氏如今不在了,那江氏身旁的贴身婢女应是清楚一些。 白微影便命人去寻江氏的贴身婢女,想从中知晓一些事情。 可不过两日,便传回消息,江氏的婢女皆是没有任何消息,自从江氏没了之后,便不约而同从白府辞退。 白微影却认为,这决计不是偶然。 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想到此处,白微影继而让人追查下去,她便不信,当真是不剩一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果真是派人给找到了。 这个李嬷嬷,一直是在江氏身旁伺候,但自从江氏没了之后,她也便离开了白府,一直是在她老家躲藏着,仿佛是在守着什么秘密。 李嬷嬷被带到了白微影面前,白微影淡问道,“李嬷嬷,你如实回话,江玉燕与白微影究竟有何关系。” 白微影虽已是疑虑,但终究是没有证据,若能是有证据,决计不会再让江玉燕有任何作妖机会。 李嬷嬷很是为难,忙是道,“王妃!老身当真不知晓,您到底是想问什么?” 李嬷嬷也普通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微影缓缓道,“是吗?本王妃再重申一遍,江玉燕,与白微影,究竟是何关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杀人灭口 李嬷嬷双眸睁大,她显然也没想到,白微影竟会是如此之问,她双眸很是不安,甚至是想要隐藏眼中所表露的情绪。 “这,老身也实在是不清楚,不过偶尔会发现,这言妃娘娘,的确是与已经逝去的慕言小姐有些相似。”越说到后面,她也没有了底气。 白微影继而问道,“比如?” 李嬷嬷实在藏不住,只得道,“这江姑娘,的确和慕言小姐有很多相似之处,就比如说两人的口味喜好,还有偶尔流露出的神情,甚至。”说到后面,她突然止住了声音。 白微影颦眉追问,“甚至什么?” 就在此时,突而,一只飞镖飞了进来,直直刺中李嬷嬷,李嬷嬷当众便横死当场。 白微影只听见扑通倒地一声,她感觉到了不安,她并未是看见,但一旁的慧梅却是被吓坏了,忙拉起白微影准备离开这里。 白微影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慧梅慌张道,“小姐,有人发出了飞镖将李嬷嬷杀了!” 白微影心中一紧,到底是谁!竟是杀害了李嬷嬷! 若说是江玉燕的人,应该是不可能,江玉燕身边没有这种高手,除非是,司苑琼! 司苑琼与江玉燕合作,一同是对付她,如是这般的话,那也好解释这飞镖的由来了! 慧梅的声音唤来了流风,流风听闻后,忙是进来了,见状,忙是追了出去。 流风将白微影扶着坐下,并安慰白微影,道,“王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白微影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她大概已经想到是谁。 且,司苑琼也并不会伤害她,这一点,白微影倒还是很了解他。 虽说,他这人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他对自己充满好奇,不会就这般杀了的。 “慧梅,别害怕。”白微影的手放在了慧梅的手背上。 慧梅不敢置信,如今,竟还要白微影安慰自己了。 她低下头,很是羞愧。 “王妃,我真是没用,没有高强的武功来保护您。”说到此处,她很是怨恨自己。 白微影只轻摇头,“没事。” 待过了一会儿,流风上了前来,他请罪道,“王妃,属下并未是追上。” 白微影只淡道,“想来,那人的武功在你之上,不然,也不会潜伏如此,你也未是发现。” 流风紧紧皱眉,心中很是自责。 “王妃,属下这便解决现场。”说完,他便去将李嬷嬷的尸体给带下去了,白微影双眼失明,并未是看见,面容一片平静。 但慧梅见状,脸色呈现出惊恐之色,白微影甚至能感觉到一旁的慧梅在发抖。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刚还同她们对话,如今,竟是死不瞑目!换了谁,心中都多有忌惮与对死亡的惧怕。 “慧梅,这便是上层之人的内斗,常常会让无辜之人付出代价,如此,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对于此事,白微影很想慧梅心中清楚,再加以选择。 “那又如何,王妃,对我来说,这辈子都定只能陪在您身边!因为,当初是您解救了我,我的心里面,便只能容下王妃您一个主人了!”慧梅重重道,以示对白微影的忠诚。 白微影知晓慧梅对自己的真诚,她只淡道,“好。” 待司华圳听闻府中竟是出了如此之事,他命一批暗卫暗中保护白微影。 虽上批护卫皆已是全军覆没,司华圳再花了精力,培养出了一批护卫。 他将白微影的手拉起,将他一贯常用的护身玉佩交由到了白微影手中。 白微影摩挲着这块玉佩,上面的花纹开始呀脑海中展现而来,这才发现,这块玉佩竟是在司华圳身上所见过的。 这也正是在他身上常见的玉佩。 “你把这块玉佩给我做什么?”白微影很是好奇。 司华圳只淡道,“留给你防身用。” 白微影不禁很是好奇,“防身?”她并不信这些。 但既是司华圳给她,她也便决定收下了。 “对,这个玉佩,从小便跟着本王,如今,本王赠予你,便想让这份平安保佑你。”他说完,虽白微影看到不到他眼中的情意,但从话,还是能感觉到许多。 一向冷冽无私的司华圳,竟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但这块玉佩跟随司华圳如此之久,便表明对司华圳意义非凡,白微影实在做不到,收下如此贵重的物品。 白微影盲目伸出手,递给司华圳,“这东西如此重要,我万万不可收下。” 司华圳并未收回,只将白微影的手握住轻推回,“本王给你,收下便是。” 白微影仍执意不愿收下,司华圳将玉佩从白微影手中缓缓拿起,为白微影系在脖间,白微影感觉到,摸到脖颈间的玉佩后,忙质问道,“为何要将此物送我。” 司华圳低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你若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要让本王年纪轻轻便无后。” 白微影再是皱眉,“哪怕就算没我,你敬平王也不会无后。” 他是高高在上的敬平王,想嫁与他的女子琳琅满目、多不胜数,断然不会跟无后扯上任何关系。 “但本王只会与王妃你有子嗣。”他的声音在白微影耳旁响起,带着暧昧的气息。 白微影耳根子微红,她并不知晓自己此时的面目是何样的,但定是浮上羞意。 虽说,前世她也出阁过,但两人并未有丝毫感情,也未是有与司华圳之间的默契,自反应也便大有不同。 “我们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说过,如若不是我自愿,你不会强求于我。”白微影微挑眉道。 她自也相信,司华圳并非是如此之人,他身旁并不缺女人,但却愿意将心交由白微影,且尊重她,保护她,给予她。 这便是让白微影感动的地方。 “本王自不会强求于你,对了,药材本王已命人取回送往了宫中,仑御医正在加紧制作药物,不过几日,你便可重见光明。”司华圳声音低沉,竟微微带着雀跃。 白微影听见重见光明这四个字,心中不禁也带着期待,她怎会是不想重见光明。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只有本王才能伤她 “好。”白微影淡道,脸上开始浮现期待,笑意也开始浮现。 司华圳见状,微微露出笑意。 “微影,你便应该是多笑的。”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真挚在里面。 白微影并未感觉到自己笑了,司华圳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便收回了笑意。 “我没笑。”白微影并不会承认。 “你笑了。” “我没笑。” 两人玩着最为幼稚的游戏,就这般到了用膳时候,司华圳亲自为白微影喂食,小心翼翼,仿若白微影是易碎的瓷瓶一般。 看的慧梅在旁不禁是惊讶不已,没曾想,王爷竟也会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白微影只需点菜,再张开嘴,司华圳缓缓将食物送进白微影嘴中,吃完后,司华圳从怀中掏出手帕,为白微影轻柔擦拭,白微影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司华圳手下的那份认真。 司华圳扶着白微影一步一步回到房间,将白微影的鞋子小心翼翼褪下,为白微影盖上薄毯,“先休息会儿。” 白微影微颦眉头,自己这是吃了便睡,活脱脱的成了一头猪。 这般下去,她定会长胖不已。 但如今她眼睛也是看不见,就算想做什么,也只得是畏手畏脚,还不如便是休息。 “给我背《中庸》吧,我想,听着便有了睡意。”不知为何,白微影突而想听到司华圳读书时的声音,便能联想到他小时读书仰头晃脑的样子。 司华圳答应下来后,便在白微影面前开始念着,果不其然,白微影睡意渐来,不过一会儿,便悠悠然睡去。 司华圳为白微影再是紧了紧被子,便一直是在旁边守候着。 而此时的江玉燕,正面带恐惧看着坐于对面的司苑琼。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容绝美有加。 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缓缓看向江玉燕。 “若非本王,恐你的真实身份,早已是被白微影查到,该如何答谢本王呢?”他这般道完了后,江玉燕面容浮现出了更多恐惧。 “淮安王!您有何话便直说,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江玉燕不敢是说错,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是惹到眼前的司苑琼。 她清楚,眼前的司苑琼,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与这个男人,实在不能结仇。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她江玉燕可不能是将自己的前途给葬送在此! “治疗白微影眼睛的仑御医,定已培育出了让白微影重见光明的药品,你去,将这药拿到,这也就当是报答本王了。”他悠然的声音,就仿若是鬼魅一般,还带着邪魅,与摄人心魄。 江玉燕心中一惊,治疗白微影眼睛的药品!这般重要的东西,若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可惜了! 她试探道“可为何不在这药品中放毒,届时,白微影便彻底失明甚至危及性命,这不是更好吗?” 若只是拿到药品,还可能会做出新的药品,何不如是将事做绝,让白微影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再重见光明! 想到此处,江玉燕不禁是佩服自己,竟是能想到如此歹毒却又有用之法,这般,才能让白微影此生都不好过! 司苑琼眼神一冷,瞟向江玉燕。 “本王是否对你说过,不准动她。”他声音低沉冷冽,甚至还带着杀意。 江玉燕心中再是一惊,没曾想,自己竟是忘了这一点,司苑琼的心中是有白微影的。 不过因为得不到,故而才会是做出诸多为难白微影的手段,但他的底线,便是不能伤害白微影。 若自己再是像上次一般伤害白微影,想来,他定不会是放过自己! 司苑琼的手段,她自也是见过,若自己还与他作对,他怎会是放过自己。 “是!我再也不会说出这般话了!”江玉燕只得是低下头道。 司苑琼这才是收回眼神,身上的杀意也渐渐消退。 见司苑琼如此,江玉燕心中这才呼出口气,真没想到,都已是这般形势,司苑琼的心胸竟还是有白微影,且仍旧不让任何人伤害与她。 “只有本王才能动她。”司苑琼双眸微眯,陷入沉思。 “对了,白微影知晓许多未来之事,在白府之时,你可有发现她有何不同。”司苑琼问道。 想到两人毕竟姐妹十几载,定也知晓一些。 江玉燕思索了下,“的确有过,我们初入白府时,白微影便已是轻车熟路,那架势,活脱脱便是在这生活已久,但那时的白府,才刚装缮好。” 司华圳再是疑惑道,“可还有其他地方与常人不同。” 江玉燕再是思索,再是说出了好几点,这让司苑琼更是对白微影好奇不已,看来,白微影在白府之时,就已经表现出了通晓未来之事的能力。 “看来,她当真是有此能力。”司苑琼低沉着声音,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江玉燕皱眉,“这怎么可能!假若她真是通晓未来之事,那!” 她正想说什么,突而想到这么久以来白微影的表现,实在让她想不通。 她让白崇明去从军,刚好躲过对崇明算计,她在军中的威望,也是通过对敌军的了解而大获全胜得来,她越是想,越不得不信司苑琼所言。 白微影的这些种种表现,皆是表现出了,她定是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否则,怎能一路顺利至今,且与她作对! “有一事,最让本王不明。她说,风凌云才是月照国之主,果不其然,她赢了。她所用的手段,皆是让人意想不到,却又能刚好达到目的,这一切,就仿若她提前知晓,只需部署即可。” 司苑琼对于月照国之事仍耿耿于怀。 白微影再三强调,司苑琼才是月照国之主,就算自己再不信命,如今,却也不得不信这世上是否就有天注定这回事。 江玉燕双眸失神,不敢置信。 若白微影当真是有如此能力,那若除掉她,岂不是容易至极。 “不可能,若她当真如此厉害,恐早就没我立足之地,淮安王,白微影只不过是一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女子,您别是再多虑了。”江玉燕虽说这般道,实则也是安慰自己。 第二百一十三章 借刀杀人 “也许,便就是本王多想了,仑御医之事,你拿到了后让人交给本王。”说完,司苑琼便消失在了当场。 江玉燕这才呼出口气,总算是将司苑琼这座魔王送走。 她双眸微眯狠厉,若她将药给了司苑琼,依照他的性子,定会将药交由白微影,不如,借此机会,来个借刀杀人。 她唤来了仑御医为她诊脉,让她的人到仑御医的药堂处取来了白微影之药,仑御医一向有为药盒标注名字的习惯,如此便为江玉燕的人提供了机会! 待仑御医回去之后,她的人将药拿了出来,江玉燕见状,再唤了一名宫中她信的过的御医,让御医告知有何药品会是与这药品产生排斥,但本身却无毒。 以此,她才能蒙混过司苑琼那关。 这一切都做好了后,她再让人将药送到了司苑琼手中,如此,便静待佳音了。 当仑御医告知白微影药品已是不见后,白微影追问道,“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仑御医将当日的事件原原本本告知白微影过后,白微影这才明白,便是江玉燕。 她如今是铁了心的想要对付自己。 “师傅,此事不急,相信定还有其他解决之法。”白微影反过来安慰仑御医。 仑御医不禁松开紧皱的眉头一笑道,“好徒儿,这药并非那么好找的,如今再拖下去,你的眼部瘀血凝结,便更难再是恢复了。” 白微影怎会不知,但这药既是被江玉燕拿到,她便不可能是轻易放手。 白微影只得是微颦眉,道,“师傅,此事你放心,我知晓该是如何做。” 仑御医见白微影如此有自信,想来也定是如此了,他这才放心一些,但一想到江玉燕竟是如此对付白微影,不禁叹气道,“这言妃娘娘看来与徒儿你甚是不和,以后,你要更加小心才是。” 白微影怎会不知,但江玉燕的手段实在阴险。 “多谢师傅关心,徒儿知晓了。”白微影低下头,很是真诚道。 仑御医叹了口气,出了敬平王府,司华圳深邃复杂的双眸将仑御医临走前的言行看在眼中,他到了院中,低沉问道,“仑御医来所为何事。” 白微影微勾唇,淡道,“无碍。” 司华圳又怎会是信,他微颦眉头,“你不告诉本王,本王自有法子知晓。” 为了两人的信任,白微影还是将此事告知了他,司华圳的声音仍旧平静,淡道,“此事你不用担心。” 白微影不想告知司华圳,便是不想连累与他。 她声音微紧张,“怎不能担心?司华圳,此事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上心。” 司华圳不再多言,扶着白微影回了房间,按照仑御医给教的手法为白微影按揉头部穴道。 不过一会儿,白微影便沉沉睡去,司华圳将白微影缓缓放在了榻上后,便出了王府。 司苑琼早已是在淮安王府恭候多时。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不禁挑眉看向来人道,“敬平王果真聪慧,这般快便猜测到是在本王手中。” “江玉燕不过也是受制于你,想来,这药最终定还是在你手上。”司华圳看着眼前的司苑琼,面容从容不迫,声音缓缓而道。 司苑琼起身,让人将药盒子呈上来,他接过后,拿在手中细细观察,仿若以为是何把玩之物。 “若皇兄能将此药交于本王,本王定重重酬谢。”他这般道后,司苑琼却仍未是上心,只当勾唇而道,“是吗?重重酬谢,但,本王并不缺你那些酬谢的东西,反而,本王只缺。” 说到此处,他故意放慢了语气,引起司华圳的好奇。 司华圳仍是面不改色。 “本王只缺一个人,当然,这个人就看敬平王您愿不愿意给了。” 他这般道完后,缓缓靠近司华圳,阴阳怪气。 司华圳声音冷冽,仍旧淡道,“是吗?若本王不愿意给呢?” 既他已明白,两人便不用是再绕圈子,可直截了当回答。 “不愿意给?那这药,本王已是不愿给了。”说完,他便转身将药交给了他的下属收起来。 司华圳见状,微颦眉,道,“除了这个。可还要什么条件。” 司华圳是打定了主意,不可能交出白微影。 而司苑琼也是,心中只要白微影。两人此事,便为了白微影在此对峙。 他们皆是清楚,都不可能会是放手。 就在此时,几道身影闪过,司苑琼微眯双眸,未是敢置信,司华圳竟是派人强取。 “若您不愿给,那圳弟也只得无礼了。”说完,他微低头,以示歉意,紧接着便命人上前。 司苑琼微勾唇,显然,他也有后手,“本王要有准备。” 他一拂袖,暗卫皆是现身。 这里毕竟是司苑琼的地盘,想要在此地开始强取豪夺,自还是有些难度的。 司苑琼对司华圳所为并不为所动,两方僵持不下,司华圳运展轻功便到了司苑琼面前,两人几相对招,皆是不分上下。 司华圳身形极快,为了抢夺药品,竟是生生接下司苑琼一招,而这一招,恰好便是打在了司苑琼的伤口之处。 司苑琼面色惊讶,收回了手。 “你竟是毫不躲闪?”要知晓,他的伤口如今还未是完全愈合,如此,只会让司华圳的伤势加重! 司华圳拿到了药后,抬手,命人收手。 他双眸仍是从容深邃。 “如此,多谢皇兄了。”说完,司华圳闪身离去。 司苑琼的人还想追,他却抬手,道,“不用追了。” 待他的暗卫闪身离去后,司苑琼抬起手。 想到若是他甘愿受这一掌,便能得到白微影的信任,他宁愿是接下这一掌,只可惜,他甚至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为白微影受伤与付出。 司华圳拿到药后,回到了府中,并为白微影细心服下。 但没曾想,白微影的面容竟是格外痛苦起来,“啊!”她的声音尖锐无比。 司华圳不敢置信。 “为何会是这般!”他心中一紧,忙是探查这药是否有问题。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谁敢伤她 他查探不出,再让大夫过来,果不其然,大夫查出里面竟是有相克的药! 这对白微影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怎么会!”饶是司华圳平常再如何冷静,面对如此之事,还是忍不住愤怒不已。 “这药虽说是平常之物,且就算单看,也是无毒的,但若这两种药碰在一起,便成了剧毒,故而!这实在不能是碰在一起。”大夫这般说完后,司华圳面容铁青,想来,这件事便是司苑琼的阴谋了。 他突而闪身,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流风见状,心中一惊,想来王爷定是找淮安王去了。 他也便追了上去。 慧梅见状,不禁心中连连叹息,王妃都已然是这般了,王爷竟还有心思离开,应是让王妃看清王爷的真面目才是。 待王妃醒来,她定是要告诉王妃。 当司华圳找到司苑琼时,他正在舞剑,隐藏多年的剑法终于使出,却迎面而来一股强大的内力。 司苑琼颦眉,抬剑将这股子气流挡下。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白影时,才见竟是司华圳。 两人内力冲撞开后,司苑琼微挑眉道,“怎的,不陪白姑娘吗?” 司华圳面色冷冽,声音低沉,隐忍着愤怒,“你竟如此歹毒,在她的药中下了剧毒。” 司苑琼面色疑惑。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明,为何司华圳竟是如此说。 “我为何这般说,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司苑琼,如此,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一刀两断,并交出解药来。”说完,司华圳伸出手,想要解药。 司苑琼不敢置信,“你说我给你的药中有毒?”他还未是反应过来。 司华圳重道,“莫非,这种事我还能开玩笑?你快拿出解药,否则,本王不会念及我们的兄弟之情!” 司苑琼恍然大悟,想来,这件事情定是江玉燕在后面捣鬼! 他面色狠厉,都说了不能伤害白微影!她江玉燕还仍是任性妄为! “你放心,此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只不过,本王这里实在没有解药。”说到此处,司苑琼面色浮现出了微微的愧疚。 白微影本就已是失明,如今再是遭遇下毒,这并非是他心中所想。 虽他也忌惮白微影的预言之力,但并未是心生害她之心,他司苑琼想要的,可以是通过其他方式得到,绝不是从女人身上得到,且还是白微影。 司华圳微眯双眸,“是江玉燕?” 见司苑琼面容不像是说假,且若当真是司苑琼所为,他正好可以威胁他。 但他既是否认,那便说明真不是他,如此,那便是只有江玉燕,才会是在背后这般暗算白微影! 司苑琼微点头,司华圳已是猜到,想来,他也是了解白微影与江玉燕的一些恩怨。 “我去找江玉燕。”说完,司华圳正想是去,司苑琼却叫住了他,“她们结怨已深,若你现在去,只怕会让她狗急跳墙,故而做出一些玉石俱焚的事,让本王出面,此事定能得到解决。” 司苑琼说完,司华圳狐疑。 “我还能相信你吗?” 司苑琼微挑眉,“你若不信本王也无妨,但本王可告诉你,除了本王,江玉燕并不会听任何人的。” “再者,我也并非想害白微影,我还想她好了后,能好好与本王来一番斗智斗勇。” 他这般说完,司华圳这才相信了些。 若非是为了白微影,他怎会是与司苑琼合谋。 “好。”司华圳收手。 司苑琼试探道,“白微影如何了?” 司华圳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如今昏迷不醒,生死不定,此事,你若不能解决,本王便让人出手。” 说完,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想来,是迫不及待回府守在白微影身旁。 司苑琼双眸浮现出担忧之色,只可惜,就算如此,白微影的身旁,仍旧不是他。 待司华圳回到了府中以后,陪伴在白微影身旁。 他捧起白微影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心,心想着,若是没了白微影,这个王府会是如何。 他声音真诚,双模紧紧凝视白微影,道,“白微影,本王命你不准有事。” 白微影仍是毫无反应。 他声音再是压低,真挚道,“虽说本王待人一向冷漠,但对你,本王并不如此,但本王不敢待人好,怕最终都会离开本王。” 流风在外听闻,不禁心中心疼,王爷的经历他怎会不知,之所以王爷会是以冷漠示人,便是害怕失去。 “你不能有事!”说到此处,司华圳闭上眸子,在心中为白微影祈祷。 而此时的白微影在昏迷之中,只感觉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她很想睁开双眸,但皆是无力。 就在此时,有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与她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双眸平静,毫无波澜,就像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微影,你想去哪儿?” “我要出去,我知晓,这是在我的梦境之中。”白微影看向周围有没有打破这个梦境的办法。 “为何要出去?外面的世界充满算计,血腥,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她的话一语中的,白微影微微瞪大双眸。 “重蹈覆辙...”想到前世,白微影脸色渐渐浮现出了痛苦。 “留下来,陪我好吗?”这个“她”伸出手来,想要牵住白微影的手。 白微影忙是摇头,她不可以留在这儿。 外面,还有司华圳等候着她。 还有崇明,慧梅。 她不能留下来! 且这里也并非是真正能让她躲避风雨的地方,不过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就在此时,她脑海中如同电光火石,对,梦境,只要她意念够强大,这个梦境便能得到打破! 她重重推开这人,并坚定道,“我不可能留下!” 果不其然,这里突然开始天崩地裂起来,而被推倒在地上的另一个“她,”不禁勾唇笑道,“你会后悔的。” 白微影也只淡道,“我白微影做事,从不后悔。” 说完,她眼前的景象渐渐崩塌,她也缓缓睁开双眸,便见一旁的司华圳竟捧着她的手放在额头处,正在祈祷一般。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情告白 白微影虚弱道,“阿圳。” 司华圳惊喜,睁开双眸,“微影,你醒了。” 白微影微点头,继而道,“你怎么哭了。” 她见着司华圳的双眼竟是晶亮异常,有眼泪在里面打转一般。她不禁心中一暖,司华圳是个怎样的人,她已是了解,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掉半分眼泪,如今,却为了自己的事,如此害怕,祈祷。 “以后不准吓唬本王。”他重重道。 白微影轻而一笑,“是,妾身不对。” “你能看见了?”司华圳突而反应过来。 白微影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重见光明了! “不对,这药的确是有错,但,如今你却能看见了,应是如何说呢?”他这般道了后,白微影也开始思索起来。 “我知晓了,这药最终还是有这个药效,但副作用却也有。”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司华圳正想唤来大夫,白微影叫住了他,并未自己把脉,果不其然,她心脉受损,双眼却也已是好了。 这都得益于她之前制药的时候,总是以身先试药,故而让自己的体质特殊起来。 这般看来,自己倒也实属幸运。 “心脉受损,因为我体质特殊,倒也不算严重。”白微影淡道。 司华圳微颦眉,“最近你不能再出府,任何事,让本王去做。” 白微影微点头,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对了,此事你告知崇明了?”白微影想到崇明,自是不想他担心。 “并未告知崇明,本王知晓,你并不想让他担心。”司华圳淡道,白微影低头,浅笑道,“如今,你竟已是这般懂我了。” 司华圳将手放在白微影的手背之上,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声音突而真挚深情,“以后,你不可再有事。本王曾是失去过最为重要之人,如今,不能再失去你。” 白微影对上他的双眸,有那么一瞬间,竟是迷失在了他的双眸之中。 “难道,我已是你最为重要的人了。”白微影不禁好奇道。 司华圳低下头,面容竟浮现出了一丝不自在,白微影怎是看不出,他这是害羞了。 “唉。”白微影突而叹气。 司华圳心中微颤,道,“怎么?” 白微影看向司华圳,用着轻松幽默的语气,“没曾想,威风凛凛声明远播的敬平王,竟还会是害羞。” 司华圳脸色愠怒,“所以,你是在嘲笑本王?” 白微影抬手道,“并非如此,你误会我了。”白微影刚抬手,双手却被司华圳捧着。 他突而双眸再是真挚起来,“就算是嘲笑也罢,本王也认了。” 他低头浅浅落下一吻。 白微影只感觉身体一阵酥麻,从未有过的感觉,前世她并未是感觉到爱情,如今,她已是遇见,且心中很是肯定。 没曾想,重生竟会遇见司华圳这个远近闻名的大冰块,且还得到了他的真心,想想,倒是挺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白微影并未回复,司华圳双眸隐隐带着期待。 心想,若此时这般快便应了他,倒让他心中得意了去。 白微影便并未回答,就在此时,流风敲门进来道,“王爷,淮安王入宫了。” 司华圳双眸一眯,果不其然,司苑琼是去找江玉燕了。 流风下去了后,司华圳将此事告知白微影。 白微影也未是想到,就连司苑琼,竟都被江玉燕给玩了一道。 她的心机实在过人,一向自诩才智过人的司苑琼,竟也成了江玉燕的一颗棋子。 想想,便让白微影觉得很是一番有趣。 “司苑琼反应如何?”白微影突而很想知晓,司苑琼是何反应。 他的心中,是否也是同江玉燕一般,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司华圳摇头,“司苑琼并非如此,他对你,终究还是没有放下。”虽然司华圳带着醋意,但仍是不想隐瞒白微影。 “这下,他们便内斗起来了?”白微影好奇问道。 司华圳微点头。白微影想到,江玉燕为何会是一直被司苑琼利用,想来,定是有什么把柄被司苑琼所抓到。 但一向谨慎,且身家普通的江玉燕,又怎会是被司苑琼抓到致命的把柄呢? 除非! 白微影突而想到了什么,她很想见到司苑琼,亲自将这件事问清楚。 若当真是如此,那这些事情也便能说的过去了! 若是江玉燕因为自己是白慕言所伪装而来的这个把柄被司苑琼抓住,那的确是致命的,故而便这般久以来,会是被司苑琼所控制! 江玉燕虽说一向心高气傲,最终却也不得不屈服,被司苑琼掌控。 当真是如此的话,那司苑琼定也是知晓江玉燕就是白慕言的这件事!故而,她要去问个清楚! 司华圳有些不解,“你去找司苑琼,这是为何?” “司苑琼这般久以来,一直掌控江玉燕,想来定是知晓了她什么秘密,而江玉燕家世清白,除非,她便是白慕言易容而来,正巧,我心里也正有这个疑惑。”白微影这般想着,再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司华圳知晓,白微影若是决定了要去做,便定是要做成,他自是默认。 “本王让人帮你探查。”司华圳淡道,帮白微影再是紧了紧被子。 “好。”白微影压下心中的迫切。 此时,江玉燕的宫中,司苑琼面容铁青,手下内力聚集,江玉燕双眸瞪大惊恐,没想到,这件事竟这般快便被司苑琼知晓。 但想到司苑琼如此气愤,想来白微影已是中招,她脸色也便舒缓开来,且渐渐张扬得意。 “怎的,心痛了?司苑琼,我才是与你一条绳子上的人你竟是反过来为了白微影而对付我,我白慕言,不是可以任你拿捏的狗!”既如此,江玉燕也已是豁出去了,将自己的真名也便说了出来。 “本王是如何说过,不能伤害她!你如此跟本王过不去,看来,是当真不想活命了!”霎时间,司苑琼闪身到了江玉燕面前,他紧紧捏起江玉燕的脖颈。 江玉燕瞪大双眸,双眼开始泛白,但想到白微影如今不好过,脸上还是渐渐浮现出了笑容。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隐忍 这笑容更是激怒了司苑琼,他正想重下手时,太监细长的声音却传来,道,“皇上驾到!” 司苑琼颦眉,只得将江玉燕松开,重重扔在地上。 江玉燕见状,慌忙起身整理仪容,差点一个不稳。 司苑琼轻功一闪便离开了这儿。 江玉燕只得忍着摔在地上的痛楚,挤出笑脸来迎接上去,她心里别提多么爽快了,想到此处的白微影九死一生,她就算是受再多的苦楚,也都是值得的! 待司苑琼到了敬平王府,却被流风拦下。 流风自是不会再让司苑琼有任何可乘之机。 他紧紧拦着司苑琼,道,“你不能进去。” 司苑琼一个冷眼,正剑拔弩张之际,司华圳的声音自房间传来,“让他进来。” 流风这才只得不甘让开。 司苑琼进了房间,得见司华圳正是在为白微影喂药,且白微影双眸聚焦的看着他,他面色一喜,“你已能看见了!” 白微影微点头,司苑琼正想上前来,司华圳淡道,“请皇兄注重身份。” 思来想去,此事他也有责任,便不会做白微影不愿之事。 “本王会让江玉燕付出代价。”说到此处,他双眸微眯,带着冷厉。 白微影只低头,语气平和,“若不是你与她合谋,又怎会如愿害到我,此时来装好人,是否有些滑稽。” 司苑琼颦眉,白微影的话给他带来了些许刺激,他微微有些疑惑,颦眉,道,“你是觉得,本王是故意如此,难道,在你心中,本王便是如此贪图算计之人。” 白微影微转眸看过去,眼神平静冷冽,“莫不是吗?” 司苑琼双眸在隐忍什么,道,“如此,本王也便没有什么好解释。” 说完,他转身便想离去。 就在此时,白微影仍是叫住了他。 她缓缓起身,司华圳面色淡漠,扶住了她。 她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向司苑琼走去,出声道,“无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我都只想告诉你,我们立场的不同,就只能是敌人。” 司苑琼并未回头,他只淡道,“你的立场,的确与本王不同,这次,就当本王对不住你,待有机会,本王定会还与你。” 白微影听闻,继而道,“你不欠我任何,以后,我们就此两清。” 司苑琼紧颦眉头,声音低沉,道,“本王的确欠你很多,此事,就此作罢。” 说完,他轻功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微影还想多说什么,却见司苑琼已然消失在了原地,司华圳的手放在白微影腰间,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司苑琼的想法的确很难猜闻,但你不需放在心上。” 白微影转而看向司华圳,“你与他兄弟这些多年,应是你最为了解他才是。” 司华圳将白微影扶回了榻上,他声音低沉道,“他原本倒也性格开朗,而后渐渐绵里藏针,温顺便成了他的伪装面目。” 白微影脑海中浮想出了司苑琼从前的面目,想来,他从前也是曾开朗过,不过,最终却也是被皇室的阴谋给迫变成这样。 从这侧面,白微影也能看出,这个皇室究竟是何模样。 “想来,你也是如此吧。”白微影突而看向司华圳,想从司华圳的双眸中得到答案。 他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 没曾想,司华圳竟如此爽快回答自己。 “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比起司苑琼,白微影更想了解司华圳。 司华圳与白微影双眸对视,“本王的事,已不能再简单了,自然母妃去了,便是本王一人。” 说到他的母妃,他双眸中深邃复杂,想来,这般久了,他的心里定也是想他母妃的。 但他是敬平王,不能向外人展露出丝毫情绪,不然,很容易被把控住。 “这便是本王的事了,是否你也该告诉本王,你的预言之力是何得来。”他这般道完,双眸中仍是没有任何波澜。 白微影知晓,司华圳对自己的预言之力很是疑惑,但此事若直接告诉他,想来指不定会将他吓到。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白微影想着,此事若直接告知与他,恐还会被有心人当成鬼神之说曲解,皆是,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且不说是给她带来麻烦,包括整个敬平王府,届时也都是难辞其咎。 若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知与他,那自然也便是不一般了。 司华圳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仿若已等候多时。 “你说什么,本王都信。”他这般淡道,倒是让白微影心中一惊。 同时平复下来后,也便更是安稳平静。 “从前,有一个女子,她一心向善,却也懦弱无能,未出阁时,她被庶母庶妹欺侮,甚至还要连累她的弟弟,同样倍受折磨,出阁后,她同样被人瞧不起,最终,在加倍的折磨之中,她离开了这个世间,但看天可怜与她,便给了她重来的一次机会,回到了,未出阁之时。”说完,白微影转眸缓缓看向司华圳,想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些什么。 可谁知,司华圳仍是平静不已。 “原来如此。”他看向别处,并淡道。 白微影微点头,“如此,便是这个故事的全部。” 司华圳只淡然勾唇,“那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现在如何了?” 白微影淡道,“如今,这个主人公,已经改了头换了面,再不可能任人欺负了。” 司华圳继而道,“本王关注的,是她的心,如今是否已有了寄托之处。” 白微影心中思量,他这是在打探自己,那自己可得要想好如何回答。 “还未吧。”她随意道,司华圳面色冷冽下来,“当真吗?” 白微影淡点头道,“自是当真。” 她正想看司华圳会如何答复,他却突而双眸认真紧紧凝视她,声音低沉,道,“看来,是本王做的还不够好啊。” 他这般道,竟是让白微影心中再是一紧。 白微影竟有了一些慌乱,转移话题过后,也该是歇息了,转眼,已是入夜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另一个身份 司华圳竟是不去书房歇息,转而继续打地铺。 因前段时间两人矛盾不已,便让他搬去了书房,而后便是这般久,一直宿在书房。 白微影微颦眉,看向司华圳,“你这是为何?” 司华圳挑眉,看向白微影,他精致绝美的面容,时刻都在诉说赏心悦目。 “为何?这是本王的房间,莫非,本王便不能休息了。” 白微影心想,的确也是,他毕竟也是王爷,自己实属不能太过分了。 “是,您是王爷,如此,那我便走了。”说完,白微影便想出门,错身时,司华圳将白微影手腕抓住,双眸微颦,“非是如此,那本王走。” 白微影见状,伸出手拦住司华圳,没曾想,他竟还当真了。 “这是你的地盘,怎能是让你走。”说完,白微影正想是走,司华圳微颦眉头,将白微影拉回,一把揽过白微影的腰, 白微影微瞪大双眸,这司华圳今日是怎么了。 只见他缓缓靠近,气息微撒在白微影脸上,再是凑近之时,白微影把脸别开,司华圳气息撒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虽说,两人感情已是比之前深厚,但白微影实在未是准备好,她还未是能接受司华圳! 她声音低沉,“抱歉,我还未是能接受。” 司华圳自是清楚,白微影的心胸,还未是彻底放开,自是如此,他心中也不会是强迫白微影。 就在此时,他突而勾唇笑道,双眸凝如春雪,比之之前的冷冽,可谓天差地别。 白微影刚抬眸,便对上的他的这双眸子,一时之间,双眸竟是沉沦至此。 想到这般久以来,他为自己的所为,她缓缓垫脚,凑了上去,司华圳双眸微动。 未是敢置信,白微影竟是主动吻了他。 他心中动容,正想回应着白微影,白微影回神过来,瞪大双眸,自己这是做了什么。 她突而推开司华圳,司华圳眼神中微惊,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什么,他心生歉意,道,“是本王越界了。” 他可清楚记得自己所言,若非不是白微影同意,他断然不会对白微影动分毫。 “无碍。”毕竟是她主动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更是微妙了。 司华圳还是回到了书房歇息,白微影一人在房间反省自我,想到自己如今竟是对司华圳如此主动,心中不禁是多了几分慌张。 看来,自己对司华圳的情意,已是掩盖不住了吗? 这决计不可,她大事未成,可不能先动心。 回到了书房躺下的司华圳心中也是久久未平,看来,他还真是太纯情了,白微影一个吻,便能让他心动不已。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挺不错。 想到此处,他不禁低头勾唇一笑。 这般久以来,他的心情都未是有如此愉悦过。 他的双眸灿若星辰,精致的面容一笑生花,绝美不已。 翌日一早,崇明到了白微影房间,他直接推门而入,略带慌张道,“姐,你在吗?” 白微影正在梳洗,微微转眸过来,看向门口慌张的崇明,道,“何事?” 崇明紧紧抱住白微影,“姐,你总算好了。” 白微影低头,轻笑不已。 她面容浮现出了柔情,缓缓舒缓着崇明的长发,如今,崇明已是她最近亲近的人了。 “你总算好了!你可知晓,我有多担心你吗?这是我昨天去为你求的平安符,你收下吧!”崇明低头从自己腰间取出平安符。 白微影见崇明小心翼翼将平安符取出来,放在她的掌心之中,白微影心中很是满足,轻声道,“崇明,姐收下了。” 崇明很是满意,勾唇笑,“姐,你总算好了,接下来,你想去若尔本大草原吗?我可以带你去。” 白微影眼神微亮,崇明竟还记得,自己想要去若尔本大草原。 “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这一切了结,我们自有大把时间。”白微影点头应下后,将条件也说了出来。 崇明颦眉,有些疑惑,白微影所说的了结是什么。 “什么了结?”他想知晓,白微影如今到底还想做什么。 之前因为风凌云之事,已是诸多风险,若是此时,白微影仍是不想收手,他实在不知晓,自己如今该是如何阻拦白微影。 白微影闭口不提。崇明疑惑道,“姐,你必须告知我,如今你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见崇明如此认真,白微影仍忍着不告知与他。 “崇明,我们的敌人并未消失。”白微影双眸紧紧凝视崇明。 崇明声音微微颤抖,“那还有谁?” “便是江玉燕,不过,你恐还不清楚,江玉燕还有另一个身份,一直隐藏已久。”白微影还并未是确定,便没有将自己的猜错告知江玉燕。 “什么?”崇明疑惑道,对于江玉燕,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身份。 他和江玉燕的接触也并不深,但也深知她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他们,但另外的一个身份,却怎么也让他想不起来。 白微影转眸看向别处,不再泄露丝毫。 “你不清楚便是最好,慧梅新学了几样菜式,等会午间你来尝尝。”白微影转移话题,崇明见白微影并未想说的模样,也便就此作罢。 到了午间之时,慧梅做好了菜式,白微影让人去书房唤来司华圳,却不想,竟是传来司华圳进宫了的消息。 白微影心中竟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流风回来传话,王爷被陷害对言妃欲图不轨,正在被皇上盘问,言妃一直指责司华圳,且直言司华圳早已是对她倾慕已久。 借着此机会,名为来敬平王府“搜集罪证”的侍卫已是在路上,实则是想将王府之人皆是扣押进宫。 “这绝不可能!”她信任司华圳,绝不可能会是垂涎江玉燕的美貌。 “王爷的言下之意,便是让王妃与小少爷先离开京城,以回老家省亲之名避避风头。”流风快速道,言里充满了催促。 此时,若白微影走了,岂不是更会让人坐实这个罪名! 无论如何,白微影都不能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患难与共 “如今,我更不能走。”白微影决然而道,并从怀中拿出风凌云给她的令牌,转而交到了崇明手上。 崇明很是不解,白微影为何会将这般贵重的东西交给自己。 “崇明,你带着这令牌离开这儿,若是这令牌被人发现,相信又会是被冠上通敌叛国之罪名,故而,你离开并将它带走,才是最为保险之策。”白微影这般说完,但崇明怎会是答应留下白微影一人! 他紧张抓住白微影的手,道“姐!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能走呢!” 他越是如此,白微影便越不忍心让他参与。 “虽说,我与司华圳也并不亲近,但好歹也是我姐夫,他的为人我也是信任的,这种情况,我这个做小舅子的怎能离开呢!”崇明坚定,并不离开这里。 白微影眼神示意流风,流风怎会不明,他快速在崇明脖颈后拍下一掌,崇明本还想继续说什么,却感觉脖颈后一痛,随即重重的昏沉过去。 白微影将令牌放在了崇明怀中,随即嘱咐流风道,“带他走,总之,形势稳定之前,不能让他回京城。” 流风微点头,“王妃,我知晓了。” 白微影转而看向慧梅,“你也同流风一起。” 慧梅忙跪下,道,“王妃,我并未是想过要离开您!您就让我同您一起留下吧。” 但白微影清楚,皇上与司苑琼都并未是想过要放过司华圳,如此,便不能连累更多的人了! 白微影示意流风,流风便用了相同的手段,将两人都给带走了,这般,院子里也便只剩白微影一人。 他们都走了。 不过片刻,皇上的侍卫便赶来了,在王府中搜索着,同时,也派人将白微影团团围住。 前面带头的人,恭敬有礼,道,“王妃,您这便随同我们走一趟吧!” 白微影淡然自若,她缓缓抬手,不紧不慢的品着茶,道,“好。” 并未有多么华丽的语言,她只是淡道,便被众侍卫带走。 即使是被众侍卫围着,却仍是有众星捧月的绝世独立之感,她的淡然自若,仿若自己并非是身陷险境,而大权在握,从容不迫。 流风在不远处,见着王妃竟是被侍卫徒步带到了皇城里面,这让路过的百姓皆是指指点点,且传闻甚嚣,渐渐传出了更多难听的话。 但白微影周身淡然的气势,竟是别有一番清冷独立的气势。 如今的敬平王府,怕是要变了。 司苑琼也不知晓是同皇上说了什么过分之言,让皇上竟是下定决心想对付王爷。 当白微影到了皇城之后,便被“请”到了皇后宫中。 名为请,实则是囚禁。 但皇后娘娘对白微影温和有礼。 “这段时间,王妃便宿在这里,若有任何不周之处,与本宫说便是。”皇后声音温婉有加,也未是有任何不妥之处。 白微影淡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缓缓接过宫女手中已是磨好了的笔,开始在纸上书写。 “你我之间是妯娌关系,虽身在皇室,利益交织,但你我女子之间大可不必在意。”她声音柔和,同时,也将皇室这些事给看的格外透彻。 这倒是让白微影欣赏不已,皇后娘娘果真不愧为皇后娘娘,与江玉燕相比,心胸实属有区别。 但皇上最喜的,并非是端着礼仪架子的皇后,而是能与他撒娇任性的江玉燕。 “皇后娘娘,当真不是一般女子。”白微影不禁淡然一笑。 皇后并未是看向白微影,声音淡道,“就算不是一般白微影,但,在这皇宫待的久了,也渐渐的,什么都看透了。” 她挥退了众人,殿内便只剩了两人。 “且,本宫也知晓,敬平王并非做了此事。”她这般淡道。 白微影双眸仍是没有惊奇,皇后的话,不过便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罢了。 她能将是宫中此事看的如此之透,又怎可能是看不明白宫中的这些恩怨呢。 “皇后娘娘,是从何处知晓的呢?”白微影继而问道。 皇后娘娘并未是有抬眸看向白微影,仍旧低眸看向自己所写之纸,“何处知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王妃,你觉得呢?” 就在此时,两人双眸对上,白微影面容仍是如常。 “多谢皇后娘娘,我也就算是皇后娘娘在安慰我罢了。”白微影这般说完,皇后微抬头,与白微影对视。 “随你。”说完,她低头继而写着。 “想来,皇后娘娘定是知晓敬平王在哪儿的吧。”白微影这般问道,果不其然,皇后淡道,“若本宫未猜错的话,想来,此时应是宗人府。” 白微影心惊,没曾想,竟是在宗人府! 要知晓,哪里可是专门关皇室子弟的场所!一般没有犯重要之事,是不可能将皇室成员给关到此地的。 “我知晓了,多谢皇后娘娘。”白微影道谢了后,便不再多言。 入夜后,女子便小心翼翼到了宗人府,她将这里的人给迷晕了后,总算到了司华圳所关的地方。 她看向里面静心打坐的司华圳,低沉着声音,道,“你如何了?” 皇上对于权利,心狠手辣,怕便是会对司华圳狠下杀手,再随便是找个名头打发掉,如此,便彻底除掉司华圳。 按照皇上伪装下的狠毒面目,这种事情也并非不是没有可能。 “无碍。”司华圳声音淡然。 见司华圳身上的确是没有什么伤痕,白微影这才放下心来。 “你告知我对策,我帮你翻案。”此事司华圳是当事人,自是明白其中缘由,也自应是问他。 “此事你别管,本王自有对策。”司华圳声音仍是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你!”都已经是此时了,他竟是不接受自己的帮助。 白微影快是不能理解,他为何是要这般要强。 自己在旁可以帮助,他却仍要将自己当做外人。 司华圳闭上双眸,不再多言。 白微影本还想多言,但司华圳并不打算理会白微影,如此,白微影便只得离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横刀夺爱 待白微影离去后,司华圳这才缓缓睁开双眸,看向白微影离去的方向。 流风现身到了门口,并道,“王爷!为何您不告诉王妃呢,王妃可以帮您。” 司华圳仍是声音平和,道,“按照皇上的性子,若她参与,又怎会放过她呢。” 他不过是不想连累白微影罢了。 流风只得叹气,都已是这时了,王爷心中竟还是想着王妃。 但王妃想的,只是与王爷共患难罢了。 白微影刚出宗人府,便在假山处遇见了司苑琼。 他一身紫衫,华贵无比,在月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光华四溢。 为他的身姿更添了几分出尘的仙感。 “本王就知晓,你会是去找他。” 他冷冽的声音传来,白微影却也只是淡勾唇,道,“你知晓便知晓,他是我丈夫,莫不是看一眼也要进宗人府?” 她这一声丈夫,司华圳双眸微眯,没想到,白微影竟是如此执着。 “你要知晓,他落魄了后,便不能再护你周全,若你此时跟了本王,本王自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他缓缓上前来,仿若是想接受白微影一般。 白微影却只往后两步,双眸仍是平静,没有丝毫温度, 她虽未是开口,但已是非常明显,她并不接受司苑琼。 司苑琼双眸再是冷冽,并未是有丝毫温度,他双眸中所有的希望,都在白微影那无言的后退两步中,彻底失去了。 白微影微抬双眸,紧紧凝视面前的司苑琼,她只微勾唇,双眸仍是淡然,没有丝毫波澜。 “请淮安王自重。”白微影淡道。 司苑琼微抬头,双眸在月光下格外明亮,精致的面容绝美无双。 “自重?虽你与敬平王是成亲,但你与他并未是有何关系,莫非,本王便没了机会?”他如此反问,不过是想在白微影面前,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但白微影声音微微嘶哑,声音低沉,双眸沉重,“淮安王,你应是知晓,我白微影,对您没有丝毫感情,您又何必是强人所难。” 白微影直接将话说明,便不给自己任何后路。 就在此时,白微影突而心口一痛,空中喷出血雾,想来,应是江玉燕给她所下之毒总算是起了副作用。 司苑琼拂袖上前,本想接住白微影,白微影退后两步,并指着他,面容痛苦,声音更是低沉,“司苑琼,此事与你无关!” 说完,白微影颦眉转身忍着痛苦离去。 司苑琼咬牙,双眸微眯,都已是如此了,白微影竟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看来,她当真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接受自己。 但,无碍,就算白微影再是不愿,他也自有办法会让白微影接受。 想来,她也并不想司华圳受到伤害,如此,便不可能得不到白微影。 待白微影回到了殿内后,流风出现,他见状,想来白微影已然是副作用出现,便忙将白微影准备好的药拿出。 幸得流风是来了,否则,白微影还不知是要难受多久。 “流风,你说,王爷如此,究竟是为何?”白微影看向流风,想从流风眼里找到答案。 流风本想告诉白微影王爷的真实想法,但一想到,若是被白微影知晓了后,定会是去找王爷,这不就与王爷之前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吗。 他只得颦眉,并平静道,“王妃,您恐怕有所不知,这件事情,您实在帮不上忙。” 白微影再是疑惑道,“为何会帮不上忙?” 流风继而道,“此事,是言妃娘娘一口咬定,且有她的一众宫人作证,王爷无从辩起。” 白微影突而想到皇后娘娘所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她便追问道,“此事在何处发生?” “言妃娘娘的寝殿,虽王爷是被言妃娘娘的宫人传唤过去,但到底也是王爷自行过去的,没了言妃娘娘的宫人作证,便成了无头冤案了。”流风心中也很是为司华圳感到不平。 白微影再而是想到言妃,她竟是这般恨司华圳,非是要置司华圳于死地。 看来,自己应是去会会江玉燕。 想到此处,白微影刚服下药调息了会儿,便正是想出寝殿,流风拦在白微影面前,道,“王妃,您这是要做何?” “既这件事是因为江玉燕,自然也要找寻与她,莫非,此事不对吗?”白微影是想找到江玉燕,让她主动将这件事澄清。 流风听闻,颦眉而道,“王妃,此事恐是不可,毕竟,言妃娘娘身后是皇上,若非是因为皇上,言妃娘娘怎会有如此胆量陷害王爷。” 他这般说后,也让白微影想起,皇上心中早已是将司华圳视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又怎会是轻易让司华圳出宗人府,甚至摆脱舆论呢? 就在此时,白微影想到,江玉燕身后的司苑琼。 皇上再想控制江玉燕,但江玉燕心中最为忌惮的,还是司苑琼。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司苑琼知晓她不少把柄,又怎会是让她轻易摆脱他的控制。 看来,她还是得去找一下司苑琼。 “此事你别多管了,去暗中保护阿圳,若是有人敢动用私刑,便告知与我。”白微影说完后,流风正想离开,就在此时,白微影追问道,“慧梅与崇明如何了?” 流风转而道,“请王妃放心,他们如今都很好的被安放着。” 听闻流风如此,白微影也算是放心了。 待流风走后,白微影心想着,如今自己还是要找到司苑琼,相信有他相助,定能是让江玉燕松手。 但若司苑琼若是再拿此事来威胁她,她却也还未是想到应对之策,如此,她便去找江玉燕。 待她来到了江玉燕殿内,皇上的声音自里面传来,“此事,不得是再让别人知晓。” 江玉燕的声音中竟是带着颤抖,“皇上放心,传话的宫女臣妾已是安排妥当。” 如此,皇上的声音这才是安稳下来。 “玉燕,此事便委屈你了,待这个风头过去,朕,不会苦了你的。”他仿若是在承诺江玉燕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 争夺天下 江玉燕自也是清楚,皇上自不会是亏待于她, 她微低下双眸,重重而道,“能为皇上做事,已是臣妾多世修来的福气,臣妾不会妄想什么。” 接下来,便是两人一阵娇笑逗趣声传来。 白微影眼神微冷,她就知晓,这两人是串通好陷害司华圳。 真是有趣。 一个是当今天子,一个是天子宠妃,竟是做出如此之事,就为了陷害司华圳。 皇上做事如此没有底线,果不其然,后是会被司苑琼取代。 但这事,白微影便要来争一争这天下。 她白微影便就是要看一下,这天下,最后究竟是谁的。 只要她不放手,这天下就还不可能定下。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赌一把。 想到如此,白微影紧握拳头,回到了殿中歇息,翌日一早,她到皇后寝殿请安,正巧江玉燕到来。 她身姿摇曳,珠翠生辉,面若银盘,眼波流转,这般风姿果真是只有江玉燕才有。 “皇后娘娘,本宫来的不算晚吧。”江玉燕双眸含着笑意道。 “自是不晚。”皇后淡然笑道,她身上端正淑贤只觉让人如沐春风,而江玉燕便如同日月同辉一般光芒夺目,两人便将这所有后宫中的佳丽给比了下去。 众嫔妃起相互行礼过后,江玉燕坐下后,便将眼神定在了坐于最靠近皇后的白微影身上。 “敬平王妃好雅兴,如今,敬平王都已是被关进了宗人府,竟还有闲心在此端坐着。”江玉燕的话中充满尖酸。 白微影并未是看向江玉燕,也只对皇后相视一笑,众嫔妃见状,私底下不禁是轻笑不已,看来,白微影根本未是将江玉燕放在眼中。 她一人在此唱独角戏,更是显得好笑不已。 “好你个敬平王妃,本宫好心好意向请安,你竟是如此不领情。”说完,她便派人进来想要好好教训一下白微影。 皇后娘娘的面容微变,她低沉着声音,夹杂着一国之母该有的贵气,冷声道,“言妃,你是否过分了一些!” 江玉燕怎会是轻易承认自己错了,她微挑眉,道,“过分?本宫何过之有,本宫是向敬平王妃请安,谁知,她竟是毫不理睬,并羞辱了本宫,本宫身为皇上最为信任的妃子,说话还能有假吗?” 江玉燕竟是当场编出了这么一番谎言,实则让人感到荒谬。 但她便就是有如此资本。 她身为皇上最为信任的妃嫔,谁跟是与她作对,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因为面子,不得是与江玉燕闹僵,惹得皇上心烦。 “言妃!”但偏偏,一向端持大体的皇后竟是出言了。 众妃嫔皆是低下头,不敢多言,心里却怀揣着看这难得的大戏态度,在背地幸灾乐祸。 江玉燕心中微惊,但转念想到,谅她就算是皇后,也定是不可能因这件事与自己闹翻。 她的受宠,可是有目共睹! “再者,这是本宫的家事,本宫与敬平王妃可是远房亲戚,按辈分,本宫还得尊称她一声姐姐呢,皇后娘娘,莫非连本宫的家事都要掺合了吗?”江玉燕回道。 但皇后竟是派人来将江玉燕拿下,并道,“言妃,你恬不知耻,竟勾引敬平王,你的贴身宫女已是招供,如今,你可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皇后这般道,还有谁是敢多言。 当江玉燕的贴身宫女被带上来后,江玉燕瞪大双眸,不敢置信。 “你!”这个宫女已不是被她处理了吗,怎会是出现在这儿。 皇后双眸仍是淡然,她从来都未是多言,在后宫之中,更像是一个摆设般,用来权衡前朝后宫的利益权重。 如今,她突而多言,竟是一鸣惊人,彻底整治江玉燕。 江玉燕被皇后让人带了下去,同时,她眼神微瞟在场之人,“以后,若有与言妃同犯者,本宫定不会手下留情。” 众妃嫔皆是心中一惊,整齐回应。 待殿内只剩白微影与皇后后,白微影这才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只低头看向着自己的蔻丹,面色如常,仿若适才发生的不过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也是该本宫出手之时,皇上并不会为了此事与本宫敌对,相反,本宫证据凿凿,皇上还会向本宫示好,且与本宫同一阵线。”说到如此,她的双眸中浮现出了一丝成竹。 白微影起身,仍是做行礼状。“仍是多谢皇后娘娘了。” 果不其然,皇上知晓了此事后,他权衡再三了后,到了皇后宫中安抚皇后,并也未是有丝毫想要包庇江玉燕的行为,但却让人封锁了消息,为的,便是想让这黑锅稳稳的给扛在司华圳身上。 白微影心中不禁是鄙夷皇上,为了皇位,竟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她去宗人府,却被门卫给拦下,并道,“王妃娘娘,宗人府没有皇上得令,不得进入探视。” 现在是白天,明闯是不可能了,白微影只得淡然转身,正是想离去之时,却见司苑琼缓缓而来,他自是带了皇上的令牌而来,门卫见状,毕恭毕敬。 “随本王一同入内。”司苑琼出手,正想拉住白微影,却被白微影快速躲开。 “本王妃自己会走。”白微影很是反感司苑琼的触碰。 司苑琼见状,也便不再是多言,两人一同进了宗人府。 路上,白微影淡道,“多谢淮安王了。” 怎么说,他也是帮了自己,白微影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该是谢言的时候,便绝不会吝啬。 司苑琼微转身,双眸看向白微影,倒还微微有些惊讶,未是想到,白微影竟会是对自己道谢。 她昨夜的倔强他可是看在眼中,还以为会就此不共戴天。 “不用谢,本王也并非是帮你。”说完,两人走到了司华圳的牢房外。 司华圳仍是清心寡欲的在打坐,在这阴暗的牢房之中,司华圳的清秀与隽永倒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圳弟,本王来看你了。”司苑琼出言,司华圳缓缓睁开双眸。 第二百二十一章 恩断义绝 见到白微影之时,他双眸仍是平静。 “阿圳。”白微影声音带着担忧。 谁知,司华圳却淡道,“你怎的来了。” 司苑琼婉转的声音道,“圳弟,本王见白姑娘很是担忧你,倒很想助她,救圳弟你出来。” 他这般道,司华圳仍是面无表情,只淡然勾唇道,“如此,便多谢皇兄了,只不过,本王之事,不劳皇兄与王妃担忧了。” 说完,司华圳便闭上双眸,继而想继续打坐。 司苑琼继而继续道,“莫非,圳弟心中没有白姑娘吗?否则,此事如此重要,为何不让白姑娘参与进来。” 他这话,虽说明面上是为白微影而言,但实则上,不过是为了想要司华圳说出那话罢了。 “此事本王自有定夺。”司华圳仍是淡然道。 但都已是此时了,他仍是想要一人承担。 白微影还想多言,司华圳突而道,“难道,王妃真对本王上心了吗?当初的话都忘了吗?” 他如此反问,白微影自是知晓他是说的何意。 他在告知白微影。两人不过只是逢场作戏,别是对他太为上心了。 白微影不禁冷笑出声。 在司苑琼这个外人面前,他竟是说出两人作戏之事,看来,是当真想要与自己一刀两断。 如此,自己也便是成全于他! 想到此处,白微影转身便离开了这里,司苑琼见状,勾唇邪魅一笑,这便是他想要的。 他在假山处追上了白微影,并压低了声音中附带的情绪,道,“如此,你便看清了他,他与你决断,便是不再需要你。” 他说出这话,分明是在刺激白微影。 但白微影并不需要,同时,又怎能是看不清,他不过是想趁虚而入。 如此明显,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微影抬眸,里面只有冷漠与决然。 “司苑琼,别以为这般,你便会有机会,就算司华圳与我白微影一刀两断,恩断义绝,与你,也不会走任何干系。”说完,白微影错身而去。 司苑琼转身,他双眸中的情绪已然隐忍不住。 “白微影,司华圳都已是如此了,你仍是不愿接受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的心就跟铜墙铁壁一般不会受伤的吗?”他转而抓住白微影的双臂摇晃着,双眸中的情绪已是迸发出来。 这般久以来,他不信,他的所作所为白微影都未是看在眼中,但她仍是无动于衷,且将他冷冷拒绝。 “你的心?受伤?你的心恐每日都在算计别人,司苑琼,你真是太可怕了,这便是我讨厌你的原因。”白微影淡然说完,将他重重推开,便离开了这里。 司苑琼转眸,看向白微影的背影,他绝美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了痛楚。 从他一开始,便输了。 他的心计。 白微影不想是与有心计的人在一起。 但,他也曾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年郎,若非是形势所逼,他怎会变的如此步步为营,杀人如麻。 他曾几何时,庆幸自己有了心计,可以护自己周全,运筹帷幄。 如今,他却痛恨自己,空有这一番心计,却不能是让白微影对自己倾心。 如此。还让她痛恨自己。 而此时的白微影,想到司华圳的绝情,她心中很是不平,自己一心想要助他,却被他当做了驴肝肺。 她通过皇后给她的令牌乔装打扮出了宫后,跟随流风找到了慧梅与崇明,本想同她们走的心思,竟在此突而放下,想要回到皇城之内。 崇明上前道,“姐,你可算回来了,如今京城形势动荡不安,我们先离开吧,反正,如今的京城我们也已无牵挂。” 他一双眸子期待,紧紧凝视着白微影,白微影心中一紧,脑海中一直是在重复着崇明所说,已无牵挂。 她当真是已无牵挂了吗? 慧梅在此也同样是道,“小姐,我们走吧!去月照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不用东躲西藏,我们一起生活,不好吗?” 她的话击中了白微影心灵,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如今京城很是不安,再也是回不到当初的时候了,她若是现在走了,那岂不是就代表,她白微影做了一个逃兵。 她害怕这一切,故而,便逃了。 这盘棋会下成如此,也有她的一份,如今她逃开,让司华圳一人来收拾残局,这岂不是对他过于不公平。 她不能走。 但就在此时,她突而感觉到脖颈后一痛,意识迷糊之际,想着自己竟是被让流风对付崇明与慧梅的技俩给对付了。 随即白微影倒在了崇明的怀中。 四人正想是离开这里,就在此时,司苑琼正是出现,崇明将白微影递给了慧梅,他与流风便护在身前,“你来做什么?” 两人对司苑琼自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司苑琼微挑眉,道,“我司苑琼能是做什么,想来你们也应是清楚,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白微影。” 他竟在众人面前自称我。 且表明了他心中所想,不过是想要一个白微影。 崇明怎么可能会是答应司苑琼,在他心中,白微影比他的命还重要,若是司苑琼想要带走白微影,就要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有我白崇明在,你司苑琼不可能带走我姐!”崇明坚决道。 “本王看在你是白微影弟弟的份上,不想是多加为难你,但他们,本王便不得不得罪了。”司苑琼说完,便有人影齐齐出现。 几人人影挣扎,昏迷的白微影便稳稳落在了司苑琼的怀中。 司苑琼运展轻功,便带着白微影离开了此地。 待白微影缓缓睁开双眸,竟是见白茫茫的一片,她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竟是再次失明了! “啊!”她低沉喊出声,同时也是为了引来慧梅与崇明。 但她引来的却不是慧梅与崇明,而是一只陌生却温暖的手。 “姑娘,你醒了。”清澈的男声,压抑着欢喜。 白微影微颦眉,这人是谁,竟会是在自己身旁。 “你是谁?慧梅与崇明呢?”白微影现在并不知晓自己是在哪里,自然便要谨慎一些。 第二百二十二章 救命恩人 “这里是云天茶庄,我是偶然将你拾回来的。”这声音是在清澈,听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白微影哦了一声,便道谢道,“多谢你将我拾回。” 她正想起身,这人上前来将她扶住,白微影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与这人应是毫无关系,但他却是如此帮自己,倒让自己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白微影推辞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但如此恩情,我白微影在无以为报。”她眼已是看不见,故而无法再报答与他。 谁知,这男子竟只是简单低沉笑道,“若单纯为了报答,恐不会将姑娘带到此处,只不过是觉得姑娘与我有缘,故才如此。” 白微影听闻后,心微微一惊,看来,这公子倒是有意救自己。 不过,这让她更是好奇,莫非,这个人认识自己? 白微影抓住他的手,缓缓上前摸去,司苑琼见状,不禁低头一笑。 白微影缓缓摸上他的面容之时,他双眸一沉,忙伸出手,将白微影的手拦下,道,“姑娘,这是何意?” 白微影微挑眉,双眸仍是无神,“我想记住恩人的模样。” 司苑琼思量再三,心想,若是被白微影摸出自己便是司苑琼,那这出戏岂非便功亏一篑。 如此,他抓住白微影的手,声音仍是好听不已,“做善事并非为了报恩,如此才是我的本心。” 他这般道,倒是让白微影很是觉得更是有趣,此人竟是不图回报。 “对了,我的朋友呢?”白微影想到崇明,慧梅还有流风,想来也应是在这里才对。 司苑琼柔声道,“你的朋友,我并未是看见,我只见到了你。” 白微影心想,他们定是不想让自己回京城,才会是出此下策。 但自己,偏是要回京城。 她转而对此人道,“那这位公子,可否送我回京呢?” 白微影从这里的熏香,便能得知这位公子身份不凡,想来送自己回京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司苑琼双眸一沉,未是想到,她醒来便是为了回京。 看来,司华圳在她心中的地位,还当真是不可撼动。 但他既是得到了白微影,又怎会是轻易将她送回。“姑娘有所不知,京城如今许出不许进,故而有心帮你却也无力。” 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双眸一紧,京城定是出了何事,才会是如此。 想到司华圳还在京城,白微影怎能甘心放下。 但这人已是救了自己,自己又怎能是为难他呢。 想到此处,白微影便不得再是为难此人,只得是道,“如此,便多谢恩人了。” 司苑琼淡然回应。 白微影突而面色难看,她心脉受损,如今还未是痊愈,还需要好好休养。 司苑琼见状,忙让大夫上前来,为白微影拿出备药服下,白微影这才是缓和了一些。 但她突而想到,这药,仿佛是大夫早已给备下的。 按理说,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又怎会是知晓她的病情呢? 白微影不禁产生怀疑。 颦眉问道,“大夫,我们是认识吗?为何你有刚好能愈我心脉受损的药物。” 大夫看向司苑琼,很是为难,司苑琼柔声道,“姑娘多虑了,这大夫负责我们整个山庄之人的安康,故而与你有相同病情的人,且备着药,也实属正常。” 白微影这才释怀,不再多言。 她的心脉已支撑不久她的意识,她闭上双眸休息。 一旁的司苑琼双眸总算温柔的凝视着白微影。 两人总算远离京城。 这对他而言,便是最为幸福的时光。 此时身为宗人府的司华圳,命流风将此事真相散播出去,就算皇上想收回,却也是无能为力。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争议不休,朝堂之上分为两拨势力,一拨是坚持是敬平王所错,另一拨则是想要秉公处理,为敬平王洗刷冤屈。 虽说,司华圳并非是皇上,但皇上如此陷害司华圳,实属过分,有失皇家颜面,让它国看了笑话,且朝堂之上还有司华圳之人,在暗中推动事件的发展。 果不其然,不过两日,司华圳便被恭恭敬敬的接了出来。 且这次争议,更为重要的,是司华圳已然看清暗中究竟是谁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如此,他便更为知晓自己如今该是如何做。 司华圳暗中搜集这些人的罪证,其中一官员的公子便格外出风头,经常是出没青楼场所,想到此处,他便是让人去设计了圈套,让人将矛盾指向了另一个官员。 就在此时,如此,便让这群人狗咬狗了起来。 他将此事处理好了后,想是将白微影接回,但流风却回报消息,白微影竟是被司苑琼带走。 他脸色铁青,“你是怎么看人的。” 流风知晓,此事的确是他错了,但司苑琼人多势众,并非是他与崇明两人便能抵抗的。 “王爷,您放心,想来淮安王不会对王妃做什么。”他这般说,但司华圳怎会是不担心。 在司苑琼手中,他比谁都要担心。 司苑琼一直对白微影图谋不轨,怎会是轻易放过江玉燕。 “在哪儿?本王去找。”如今,只得是司华圳亲自出马。 流风见状,惊讶道,“王爷,此事不用您是亲自出马。” 司华圳一个冷眼瞟过去,当即,流风便不敢是再多说什么。 若非是因为朝堂之事,他怎会是故意对白微影说那些话,就为了让白微影脱身。 想到此处,司华圳心中有些悔意。 但此时已晚。 待司华圳命人去到处找白微影,却仍是没有回音。 他到了淮安王府,却见司苑琼并未是在此处,他随处抓了一人,道,“司苑琼在哪儿?” 这下人忙是道,“敬平王,我们当真是真不知晓淮安王在哪儿。” 司华圳颦眉,冷着脸,道,“若是淮安王回来,定要告知本王。” 这些下人忙是回应道。 司华圳出了淮安王府后,他脸色铁青,见着流风缓缓而来,他面色担忧,一见如此,司华圳便知晓流风是没有得到好消息。 第二百二十三章 疑点重重 他面色再是低沉,一步一步回到王府后,流风跟了上来后,“王爷,已经是有王妃的消息了。” 司华圳面色突然一喜。 眼见着司华圳的情绪竟是突然转变,流风突而有些担忧,就怕等会司华圳会是失望。 “王爷,王妃与淮安王在一起。”他说完后,司华圳眼眸微动,这显然已是他猜到之事。 “王妃如何了?”司华圳只想知道,白微影是如何了。 流风忙是道,“王爷,您放心,王妃没事。” 司华圳这才微微释怀。 待流风将地点告诉了司华圳,司华圳冷道,“本王这便去看她。” 他轻功一点,便离开了王府。 待他到了这里后,看着房间里的白微影,他微眯双眸,正想是靠近,就在此时,司苑琼的身影竟是出现。 他便退后一步,不再是上前,暗自观察。 只见司苑琼竟是手端着稀粥,缓缓上前,对白微影道,“来,用膳吧。” 而白微影毫无聚焦的双眸,便能看出她已再是失明。 司华圳捏紧拳头,实在未是想到,司苑琼竟是如此恶毒,如今竟再是害的白微影失明。 而白微影毫无抗拒,显然,也是并不知晓他便是司苑琼。 白微影微勾唇,淡笑道,“多谢。” 两人相处的很是和谐,司苑琼也未是有伤害白微影的用意,如此,倒让司华圳放心了些。 “不用多谢,若姑娘不嫌弃,在我这茶庄久留皆可。”司苑琼有意试探白微影,想在白微影的面容上看到他想到的答案。 白微影面容仍是平淡,淡笑道,“这恐不行,毕竟,我还是要回京的。”白微影这般道完后,司苑琼面容上闪过失落。 白微影也并未是看见,司苑琼面容的表情也很快转换过来。 他缓缓为白微影喂粥,白微影却抬手拒绝道,“让我自己来吧。” 司苑琼本想是为白微影喂,但见白微影坚持,便只得是道,“好。” 不知为何,白微影心中突而加速跳动起来。 她仿若是闻到了司华圳独有的味道。 她与他同处一室如此之久,对司华圳身上的味道格外熟悉,但此时竟是出现在了这儿,白微影忍住心惊,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司苑琼转而看向周围,未是有一人,便道,“除了你我,便没人了。” 白微影微颦眉,这不应该。 那个味道实在太为熟悉,淡然的清香。 “不可能。”白微影起身,摸着想要上前,司苑琼起身,伸出手将白微影扶住,并道,“当真没有。” 不知为何,在白微影的双眸之中,他看到了她对司华圳的在意。 都已是在此地了,她竟仍是想着司华圳。 白微影虽双眸一片漆黑,但心中一片清明,她顺着淡香缓缓上前,到了窗边。 司华圳隐入了一旁丛林,白微影对着窗边嗅着,这个味道越发浓郁了。 但渐渐的,随风消散。 白微影微闭上双眸,叹了口气,这味道竟是没了。 司苑琼试探问道,“你闻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白微影是道,“我适才在这里闻到了故人的味道,是他独有的香气。” 司苑琼听闻,他眼神一沉,便已是猜到了什么。 “好,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说完,他将白微影缓缓扶着坐下。 白微影淡然应声躺下,司苑琼便离开了此地。 司苑琼离开了房间后,他运用内力弹波在场,果不其然,在丛林处是受到了反弹。 只见司华圳身影一闪,司苑琼追上,两人便一同出了这里。 待司华圳停下,司苑琼同样顿身。 他低沉着双眸,“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司华圳缓缓转身,他精致的面容,便是白微影的日思夜想,如今,司苑琼怎能容得司华圳。 “司苑琼,将解药拿出来。”司华圳怎能看不出来,司苑琼是用药将白微影的双眸致使失明。 “为何我要拿出来?如今这般,不是很好吗?你在京城运筹帷幄,本王在这里坐拥美人,如此,你还不够知足?”司苑琼转移着话题。 司华圳红唇轻勾,双眸紧紧凝视司苑琼,声音低沉冷冽,“看来,在你心中,本王的王妃竟是比权利还重要,但也请您认清,白微影是本王的王妃。” 司苑琼邪魅一笑,“可你们并没有夫妻之实,难道不是吗?” 他仿佛意有所指。 司华圳双眸一紧,没曾想,他竟是会如此之说!莫非他与白微影? 不可能,这决计是不可能。 “只可惜,竟是让本王近水楼台先得月,圳弟,皇兄当真很喜欢这份礼物。”司苑琼如此道,让司华圳脸色已是铁青,再也压制不住。 他的身形极快,快速闪身到了司苑琼面前,两人对了好几招,皆是不分上下,且司苑琼也多的是防守,并未出击。 司苑琼突而出击,司华圳防守,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司苑琼的武功一直是隐藏表下,为的便是韬光养晦,让司华圳夺去所有的锋芒,如今在司华圳面前,他再也未是伪装。 “圳弟,算了吧,你我不分伯仲,若你还想白微影平安,便不要再来扰事,否则,她的病情也并非是本王能控制住。”司苑琼也是直言。 白微影如今不能是再受刺激,若是让她知晓,她如今是被她所痛恨的人蒙在鼓里,想来定会引起情绪波动,从而反弹至她的身体。 司华圳自也想到了这点,便只得是道,“好!” 若非是为了白微影的病情,他并不会是如此而做。 “但本王只给你一日的时间,你将所有一切交代清楚,否则,这个庄园,本王会带人亲自踏平。”司华圳冷声道。 司苑琼脸色铁青,没想到,司华圳竟是会突然这般绝情,反客为主了起来。 “好。”司苑琼爽快答应,倒让司华圳有些微惊。 待他回到了房中过后,他见着熟睡了白微影,想到司华圳所言,只给他一日的时间。 就这一日,他能做些什么。 若是他起了狠心,占有白微影,白微影会更是恨他。 第二百二十四章 铭记于心 他不可能是这般而做。 但,他必须是让白微影记住他。 这段时日,已是他认为最美的时光,如今,也是该有个了结。 他一直在旁守候白微影,待白微影醒来,已是入夜了。 司苑琼轻声道,“你总算醒来了。” 白微影有些微惊,“你一直都在等我?” 司苑琼微勾唇,道,“还好。” 白微影听到他如此说,想来,他当真是一直是在等着自己。 白微影起身,扶着司苑琼的手,道,“我好像听到知了的声音,走吧,我们出去。” 司苑琼低头淡笑,“好。” 两人出了房间后,在门槛处观月。 虽说,白微影看不到月亮,但能感觉到月光洒在自己身上,包括周围黑夜的氛围感,也让她有置身月光之下的感觉。 “这位公子,我仿佛还未知晓你的名字。”白微影突而对他好奇起来。 司苑琼看着一旁沐浴在月光下的白微影,微勾唇,道,“名字这种东西,不过只是一个称谓罢了。” 他并未是打算要告知白微影。 白微影微颦眉,“那我如何得知是你?又如何能是报答你。” 司苑琼将白微影的手拉起,放在了他的心口之处。 “这里,知晓了吗?” 他声音真挚动人。 白微影从他那颗炙热跳动的心,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情意。 的确是超乎常人不同。 “知晓了。”白微影双眸动容。 “白姑娘,若是有一天,你发觉到了我是在欺骗你,你会如何对我?”他低沉着声音问道。 白微影微颦眉,“可你并没有做伤害我之事,我又怎会是怪你呢。” 白微影反问道。 司苑琼低眸再是一笑,“的确。” 白微影已经感觉到了,想来,他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之事。 但对她而言,他已是帮她太多,在她心中,便不可能再是对他有任何怨言。 “可能有些事我并不清楚,但我想告知你的事,若有什么事,你大可告知与我,我决计不会怪你。”他是自己的恩人,白微影怎会是责怪与他。 司苑琼此时多想告知与她,但,她若是知晓了自己是司苑琼,又怎可能会是原谅自己! “你若不会怪我便最好。”司苑琼不再多言,却也没有将自己心中的话告知白微影。 翌日一早,司苑琼带着白微影来到了后山处,这里花草遍布,满满当当的花海,白微影已是闻到了花香,便猜测到了自己已是置身与花海了。 她惊喜道,“只可惜我见不到这花海,否则,定是极美的。” 白微影有些失落。 司苑琼转眸看向白微影,“这并未有什么可惜,你闭上眼睛,用心感受。” 听着司苑琼的话,白微影的心中顿时仿若新生了一片花海。 她欣喜不已。 见着白微影面上的欣喜,司苑琼已是满足。 今日,便是最后的告别。 他一定会让白微影的心中,永远的刻上自己的烙印。 “该是让你重见光明之时了。”说完,他微挥手,白微影只感觉到有一股内力源源不断的进入到了自己的身体。 白微影心中一喜,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双眸越发清亮起来。 当她双眸能彻底看见时,便见她的救命恩人背对着自己。 白微影忍住心中的欣喜,试探出声,“该是让我见见你了吧。” 当这人缓缓回眸,白微影双眸瞪大不已。 竟是司苑琼! 她的眼神中闪过太多复杂。 “难不怪,昨夜你会那般说,司苑琼,这一切都是你的预谋!”包括她的眼睛! 司苑琼只淡然勾唇,“没错,便是我。” 说完,他抚上他的心口之处,便让白微影想到了昨夜的话,她颦眉,心情沉重。 “无耻。”说完,她抬手袖箭发出,司苑琼仍旧并未躲开。 他就这般生生中了白微影一箭。 白微影声音低沉,“你以为,这般便会让我原谅与你?司苑琼,你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白微影抬手,她的袖箭再是紧紧对准司苑琼的额头。 谁知,司苑琼竟缓缓闭上深邃的双眸,没有丝毫的躲藏,就这般坦然面对。 “的确,便是本王自己作恶。”说完,他自己都带着冷笑,仿若是在嘲讽着他自己。 不知为何,见他如此,白微影心中竟会是有些不忍! 虽说,自己也是恨透了他,但终究,此次他也未是伤害自己。 白微影终究还是心软,并未是真正下手。 “你走吧,从此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纠葛。”白微影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司苑琼重重出声道,“你杀了我!这般,才能让你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也能让我,彻底死心。” 想要让白微影一生记着自己,便是死在她的手下。 白微影转身,见着眼前的司苑琼。 他就这般一心想要死在自己手下? “司苑琼,你以为这般,便会让你一生都记得你?你错了,对你之事,我从未在意过。”白微影自是看清他的想法。 司苑琼双眸微动,没想到,白微影竟是将自己的这个想法给看透了。 但就连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白微影都并不答应,看来,还当真是自己算错了,他的心中,还真是丝毫没有自己。 “我司苑琼,可有过真正伤害与你?白微影,在你心中,竟当真是没有我丝毫位置。”他这般道,不禁是觉得很是好笑,原来,这般久以来,从来都是他在自导自演。 而白微影,不过只是一个冰冷的看客罢了。 白微影双眸微动。 饶是她怎么绝情,听到他此番说,也不得不是带着动容。 他司苑琼的确未是伤害过她分毫。 但这并非是他欺骗她的理由。 她最终决然道,“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他日江湖再见,只是敌人,再无其他。” 说完,白微影大步离开了这儿,没有给司苑琼留下任何。 司苑琼苦笑不已,他就知晓,白微影对自己,也是只有这般绝情。 如此,他还应该是奢求什么。 白微影刚走出不久,便见司华圳,她大步上前,双眸难掩喜悦。 但很快反应过来,想来,司华圳是知晓自己是在司苑琼这儿,却并未是将自己接回。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远离谋权 她缓缓退后两步,双眸决然有加, “你是答应了他什么,故而才让我在他那里待了这般久。”白微影想到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并非是自己一个女人便可决定,便更知自己在他司华圳的心中是没有地位的。 司华圳双眸一紧,没曾想,白微影竟是会这般想。 他低沉的声音,道,“并非如何,你应是知晓,我从未是有过利用你。” 饶是他再这般说,但白微影心中想法已定。 她只缓缓勾唇,双眸淡然,里面仿若有星光要溢出来一般。 “莫非不是如此?”白微影双眸直直将他凝视,仿若是一道锐利的尖光一般,能将司华圳的心给看透一般。 司华圳心中一沉,白微影如此直对他,想来已是知晓他的心思一般。 但,她当真是知晓吗? 她如此用她的想法,来揣摩他的心思,并已经下了定论,可有想过他心中是何想法。 “你当真是这般认为?”司华圳低沉着声音,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不愿错过白微影双眸中任何一个细节。 但白微影双眸没有任何波澜,她只缓缓上前,用着最为平静的语气,而道,“我不过只是你们利益算计中的一颗小棋子罢了,你们将我如同玩物一般送来送去,是否对我过于不平。” 白微影将自己心中所言说了出来,司华圳面色仍未是有任何变化。 他渐渐勾唇冷笑开来。 一双眸子冷冽到不见任何底面。 白微影双眸微惊,渐渐同样勾唇笑开而来,两人的眸中皆是毫无波澜。 白微影缓缓移开眸子看向别处,她心中已有定论,且司华圳也并未是再有争论,自然,这件事也便是尘埃落定。 她一步一步离开此地,与司苑琼错身离去,司华圳见状,回眸看向白微影,还想是多言,但白微影的决然,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就在此时,他重重朝着白微影的方向并道,“本王从未是有过利用你,本王发誓,若是有违誓言,万劫不复。” 白微影脚步一顿,她缓缓抬眸,眸中动容,里面有光华在流转。 她怎会是不想回头。 但,此件事,她已是不能再有余地。 她仍是缓缓抬步,离开了这里。 司华圳见状,还想是出言挽留白微影,但他想到,按照白微影的脾气,定是不会留下。 他能做的,便只有等待白微影的脾气消掉,届时,他所做的,才能算是有意义。 白微影只觉自己如今竟是如此好笑,成了两个人之间可以任意转赠的物品,她是白微影,并非是别人可以任意转赠之人。 她缓缓离开此地,到了一个花谷一般的地方,她张开双臂,闭上双眸,很想是在此地放开自己。 就在此时,崇明竟是出现,白微影微微有些惊讶,崇明竟会是如此巧合出现在这里,想来,定是因为司华圳。 崇明上前拉起白微影的手,双眸里面带着光华凝视着白微影,“姐,这下,总算是只有我们两人了,我们姐弟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他双眸充满殷切与期待。 白微影微微勾唇一笑,转身看着这个花谷,“如此,我们就定居在这个花谷吧。” 她也已是厌倦了宫廷之中那些计谋算计,若是一辈子都能生活在这番世外桃源的地方,想来,也是一件幸事。 崇明转而看向白微影的面容,见平静毫无波澜,这才放下心来。 但却马上又揪心而起,他清楚白微影的为人,并非是会将情绪表露于色之人。 想来,白微影心中定还是压抑不已。 “姐,若有不适,你便说出来,我这个做弟弟的,当个出气筒还是可以的。”他如此道,便是想让白微影心中能好受一些。 白微影却缓缓转眸,看向了崇明,随即低头淡笑不已。 “崇明,此事跟你无关。”最终,白微影也只是如此淡道。 崇明知晓,白微影心中怎会是不难受呢。 但他能做的,却也只是劝解白微影。 “姐,我能说的,也便只有这些。”说完,他开始去忙活,想要是盖一间小木屋。 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人在入夜前搭好了一间小亭子,够两人简单过宿一夜。 两人躺在草榻上,白微影侧身,看着星空,淡然而道,“崇明,你真不想做将军了吗?” 一直以来,白微影都想崇明能是建功立业,这般也能保护自身。 但白微影累了,想到不想再是面对那些,崇明若是想躲,自也可以躲开。 两人就这般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其实也未尝不可。 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应让崇明追求自己的意见。 若是因为自己,崇明才放弃这一切,白微影是断然不会接受。 她不想是连累任何人。 也不想崇明是因为自己而改变。 崇明平躺着,他抬头看着草棚,双眸平静,声音也已是同样毫无波澜。 “做将军的初衷不过是为了保护姐你,但我们都已是归于平静,如此,还用得着什么做将军呢。”他这般说完,白微影倒也觉得格外有理,突而不禁有些感慨,崇明竟在自己不知不觉间长大,就连想法也已是成熟不已。 “姐,能再唱唱小时候常给我唱的歌谣吗?”崇明轻声道,仿若已是要进入梦乡。 白微影心中一暖,同样闭上眸子,两人仿若回到了小时一般,互相依靠,无功与名。 白微影哼起了歌谣,两人渐渐都进入了梦乡,就在此时,司华圳身影出现,他双眸紧紧凝视已然闭目休养的白微影,拳头捏紧了又松,松了再捏。 想到白微影所说之话,他压抑住心中想上前的冲动,最终缓缓闭上眸子,心中归于平静。 他微抬手,驱虫粉发挥功效,将这里的蚊虫皆是赶来,如此,他才放心下来,转而离开了这里。 不远处,司苑琼同样手撑树,他的视线紧紧放在白微影面容之上。 见白微影如今平安,他也便放心,见着适才不远处司华圳所做的一切,他不禁是勾唇,双眸满是宠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守株待兔 他也未是想到,自己竟会是同司华圳一同,爱上了白微影。 当初,他不过是抱着想要利用白微影的心态,如今看来,终究还是自己输了。 在与白微影的接近之中,他渐渐的被她吸引,如今,已是无法回头了。 他如今只是悔,若是,当初率先出现的人,司自己该是多好。 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是在算计,算计权谋,他也曾以为自己演技与才智无双,如今看来,当真是他太过于高看自己。 这世上,人心,是越算计越疏远,越得不到的。 翌日一早,白微影与崇明开始劳作,这种生活当真是惬意不已,白微影脸上也开始重现笑容。 崇明满意不已,他想要见到的,无非便是如此。 白微影开始做膳食之时,用着天然食材,两人做出了美味膳食之后,一起品尝,谈天说地,把酒言欢。 就在此时,白微影突而想到了祖母,她想与祖母说会心里话。 如今,自己总算过上了想要的日子,也算惬意。 她想将此事分享给祖母。 “崇明,我们做些好菜,等会回去看祖母吧。”白微影看向崇明,提议道。 崇明自都是愿意听白微影的。 他微点头,道,“好。” 两人连夜奔波,等到了祖母墓前的时候,已是皓月当空,在后半夜了。 白微影双眸平静,缓缓将膳食放在了祖母的墓碑前,低头一笑,“祖母,如今,看着我们过上惬意平静的生活,想来您心中也定是欣喜的吧。” 她想到祖母在自己身旁时的场景,不禁低头苦笑不已,只可惜,这一切,都已是回不去了。 崇明安慰着白微影,道,“姐,别是多想了。” 白微影轻点头,缓缓起身,两人正是想要离去之时,江玉燕竟是与一群黑衣人上前。 她竟是出了冷宫,还带着这般多的杀手,想来,这便是她所下的血本了。 “白微影,本宫总算等到你了。”她就知晓,白微影是个重情之人,祖母的坟在这儿,她不可能不管不顾。 白微影见眼前的江玉燕,她双眸的狠厉与白慕言实在太为相似,不过是换了一张面容罢了。 现在,她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江玉燕,你便是白慕言,对吧。”没有疑问,白微影截然肯定道。 江玉燕面容没有任何惊奇,她微挑眉,双眸阴沉,声音低沉喑哑,“是,那又如何?” 如今,她便是承认了。 崇明震惊不已,没曾想,眼前的江玉燕,竟就是白慕言! 这般的话,那江玉燕一直是在同她们作对这件事,也便是能说的过去了。 “那祖母也是你害死的!”崇明突然联想到之前江玉燕的所作所为,突而再是震惊。 江玉燕仍是没有否认。 “反正你们都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们也无妨,没错,你们的祖母,便是我害死的,就算她是我祖母,但她心中从未是真正在乎过我这个孙女,我又何必是在意她的死活。” 说到此处,她双眸中也有光芒在强忍着。 她虽是这般说,但毕竟是亲人,她又怎会是完全没有动容。 白微影强忍着双眸的怒火,声音同样压制了怒气。 “她是你亲祖母,你也能下得去手,江玉燕,你实在冷血。”前世,她已是输在了她们的冷血。 江玉燕已然癫狂,“我冷血?你们可有真正在意我的感受!若是在意,便不会是支持你嫁进敬平王府,而是我,白慕言呀!” 她仍旧是还记着,当初,应是她嫁进敬平王府的,她赢了那么多的计谋,白文武不可能不知晓,却仍是主张让白微影做敬平王妃。 即使是她搭上了自己的名声。 但,她的父亲,却仍是视而不见,从那个时候起,她的心就已是彻底凉透,她知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只得是自己去争取! 想到此处,她缓缓闭上双眸,眼泪应声而落,再睁开眸子中,里面再无动容,有的,只是杀意与狠厉。 白微影看着眼前江玉燕的所作所为,双眸已是平静有加,就仿若是看着一个小丑跳梁。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我便要为祖母报仇。”说完,白微影抽出崇明的佩剑,只见刀光剑影闪过,她已是直直刺向江玉燕。 江玉燕双眸淡然不惊,她缓缓退步,杀手快速上前拦下白微影。 白微影武功本不是很高,全是借助了暗器,这才是得以周旋。 崇明见状,飞身上前,与这些人周旋,白微影这才得以脱身,见状,她想是帮崇明,但怕她的袖箭误伤崇明。 江玉燕缓缓上前,她身上充满着肃杀的气息。 “白微影,若你一直都被我踩在脚下,祖母便不会有事,这些,皆是由你自己造成的!”她指着白微影将所有的责任皆是转移到了白微影身上。 白微影双眸没了聚焦,想到因为自己,而得罪了江玉燕,故而才会是连累祖母,她心中怎能是不难受。 就在江玉燕以为白微影是当真动容了后,她示意杀手上前对付白微影,就在此时,白微影突而抬手,袖箭便直至对准江玉燕。 江玉燕躲闪不及,肩头中了箭。 她双眸狠厉不已,看向白微影。 “你还当真歹毒,竟是想杀了我。”江玉燕咬牙道。 白微影却只淡道,“还不及白慕言你十中之一呢。” 江玉燕听闻白微影叫自己的真名,脸色渐渐狰狞,她不喜欢别人叫自己的真名,如此,她便会想到那段屈辱的时光。 她是如何被白微影打压,如何因白微影而失宠,如何成为被世人唾弃的存在。 想到此处,她更是痛恨不已,并对这个名字厌恶。 她亲自抽剑与白微影对峙,就在此时,突而一身影闪到面前,他动作行云流水,便将江玉燕的剑打开,不过几招之间,便使得江玉燕再是无法站起。 江玉燕抬起震惊的双眸,看向此人。 见到此人真面目后,她不禁更是愤然,“可笑,你们竟都是护着她!她究竟是有何好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见月明 白微影看向此人的背影,本想出声,但压在喉咙间,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不能伤她。”说完,司华圳收回剑,正想转身离去。 江玉燕双眸一狠,她快速起身便直直想刺向司华圳。 司华圳本正想回头查看白微影伤情,白微影见状,她猛然上前,并伸出手,道,“小心!” 白微影正想为司华圳挡下,但司华圳见状后,却又及时推开了白微影,如此,江玉燕便直直刺中了司华圳。 白微影见状,再是对江玉燕补了一箭,江玉燕再是中箭,她如今已是再动弹不得。 她雇佣的杀手将她扶着带走,在场便只剩了白微影,崇明与司华圳。 白微影扶着司华圳,正想从怀中拿出药粉,突而想到,自己如今已是什么都无了。 司华圳抬手,按住她的手,示意他不需要救助。 “你可信本王?”都已是如此境地,他将宝贵的救治时间拿来问白微影这个问题。 白微影颦眉,想挣脱开司华圳的手为他救治,但司华圳迟迟不肯。 白微影压低了声音,“你别这样,有什么问题,等我为你包扎好了你自可以慢慢问。” 但司华圳仍是坚定,他双眸紧紧凝视白微影,在他的眸子深处,白微影看到了情深两个字。 但,白微影再不是能轻易被骗到之人, 司华圳仍是不放手,他双眸坚定,仍在坚持,若是白微影不回答,他宁愿是血流尽而亡。 白微影最恨的,便是被人威胁。 而如今,司华圳便是在威胁与她。 “你以为,这般威胁我,便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如此,是真天真。”说完,白微影起身对崇明道,“我们走。” 崇明怎么说也还是不忍心的。 毕竟,司华圳也曾是助他不少。 白微影微颦眉,继而道,“怎么,不想走吗?” 崇明心意已决,“姐,还是救救王爷吧,你看,他流血很多呢。” 白微影并不想看,她怕自己若是对上了司华圳的眸子,便是心软。 她厌恶被人威胁! “若你想留,便自己留下吧。”说完,白微影快步离开此地。 崇明见状,从怀中拿出了金疮药,略带歉意道,“王爷,这是金疮药,您便自行上药吧。” 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此了。 若是再做什么,姐定会是会生气。他可不敢是惹得她生气。 司华圳双眸紧紧盯着白微影的背影,见她当真是没有一丝留恋,双眸中的光也渐渐是低沉下去。 两人回到了花谷之后,休息了几个时辰后,已是天亮,一阵脚步声传来,白微影警惕开来,待人面目进了,女子这才看清,竟是流风。 流风找到这里来,想来定是为了劝她回去。 果不其然,流风见到了江玉燕后,忙是上前来,并道,“王妃,随我回去吧。” 如今,好不容易是自由了,白微影怎会是回去。 她面容平静,毫无波澜,“流风,你别做无用之功了,此事绝无可能。” 流风忙道,“王妃,您别这么绝对,您可知晓,为什么,王爷在宗人府中时会是对您说那般重话。” 对此,白微影倒有些好奇。 她双眸对上流风,“为何?” 但见到流风真挚的双眸时,白微影突而明白了什么。 “王爷是为了能够揪出那些背后对付王爷之人,想必因为此事,朝堂之上定会出现两批势力,如此,王爷便能将他们逐个击破。” “但此事牵扯过多,若是连累王妃,实属王爷不愿,故而,王爷才会是故意这般说,便是为了逼您离开,让此事不再连累到您。”流风说完,他不禁叹气,感慨司华圳的用心良苦。 白微影双眸微动。 还当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流风继而真挚请求道,“王妃,如今事情已经了结,哪怕就算不回去,您也该是与王爷和好了吧?” 流风将所有的事情都分析的头头是道。 但白微影已是决心不回去。 “王爷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未是上药,血都已经结痂了,王妃,您就当真这般忍心吗?”流风最后是道,他双眸期待无比的看着白微影。 白微影想到昨夜司华圳的伤口,若是不处理,竟会留下病根。 他竟如此执着。 崇明见白微影迟迟未是决定下来,心中明白,白微影心中定然也是想去的,只不过因为没有台阶下罢了。 他勾唇道,“姐,便去吧。” 见崇明都在劝解自己,白微影最终道,“好。” 白微影与流风一起到了客栈,司华圳躺在榻上,在睡梦中都颦着眉,看起来格外痛苦。 白微影大步上前,手探了司华圳的额头上去,果不其然,司华圳竟是发烧了。 此时,司华圳竟是抓住白微影的手,他睁开双眸,深邃而不舍。 “你终于回来了。” 白微影只淡道,“再不回来,恐你死了都没人收尸。” 司华圳淡笑,这一笑,如春风过境,霜花释融,星辰万千。 白微影很少见到他笑,但此时,他的笑如此纯粹,令人动容。 “只要你回来便好。”他声音低沉着。起身紧紧拥住白微影。 白微影本想挣脱,但见司华圳如此执着,也不好使太用力,这般会是拉扯开他的伤口。 “我不走,但你能松开吗?”白微影想快点为他包扎,但司华圳只想多抱白微影一会儿。 “别动,让本王多抱会儿你。”司华圳声音低沉,带着无言的诱惑,白微影心中漏了一拍,还是心软,让司华圳多抱一会儿。 突而想到前世,自己并未是有过是这种感觉。 大概便是以后的风雨,都有人为自己抗下的安全感。 流风与崇明见状,皆是窃喜后离开了这儿。 待司华圳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后,白微影开始为他处理伤口,当缓缓褪下他的衣物之后,白微影再次是被他身上的伤口所震撼。 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身上竟会是有这般多的伤疤! 就仿佛是从乱葬岗遍体鳞伤的爬回来一般。 “还疼吗?”白微影低沉着声,轻触着他的伤口处,为他擦药。 司华圳淡道,“早已不痛了,只是这里痛。”说完,他牵起白微影的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托付 白微影心中动容不已,但想到他与自己之间的利益关系,便不得不是转眸,不愿是看向司华圳。 “痛便痛,与我无关。”说完,白微影将手粗鲁抽回,司华圳脸色微沉,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 白微影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收回。 司华圳试探,道,“你确定与你无关?” 白微影微挑眉,“不然?” 司华圳在她的注视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缓缓看向别处,“若当真与你无关,那你与本王又是何关系。” 他这般反问,倒让白微影一时语塞,他与司华圳是何关系。 如今,她的名义上仍旧是王妃,但实际上,却与司华圳是毫无夫妻之实,如今问到两人的关系,倒有些难以回答。 白微影闭上双眸,对此,她便不做回答,正想离开之际,司华圳却再次道,“你以为,有些事情逃避便可解决吗?” 他说这话一语中的。 白微影心中微惊,的确,有些事情并非是逃避便可解决,就如同是祖母之事。 她本想退步逃避,过上普通人之生活,却被江玉燕不断找茬,如此,便可看出,就算是逃避,也未必便是解决之法。 “就算不能解决,至少,也会是寻求一些安宁,我与崇明想要的,便是如此。”她当真不想是再追求什么,若是自己能够与崇明过上普通日子,又何必是再去报仇。 白微影心中这般想着,司华圳只得是道,“好,既是你这般想,那所有的也就当本王未说。” 说完,他眼眸看向别处,不再是多言。 白微影心中一紧,想来,自己的话当真是伤到了他。 她只得是退出了房间,刚是出去,便见慧梅上前来,她双眸含着泪珠,捧起白微影的手,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见慧梅旁的流风,两人站起来,竟是如此登对,若是慧梅当真能是与流风在一起,其实也算是好事一桩。 这般,也有人照顾慧梅。 她也不用是与自己一同过上心惊胆战的日子。 白微影淡道,“慧梅,有流风照顾你,我也便是放心了。” 慧梅微睁大双眸,她仿若已经是在这句话中听到了别有意味。 “小姐,你这是在嘱托什么吗?”慧梅心中很是不安,若是白微影当真是嘱托,那她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白微影伸出手,安慰慧梅,道,“慧梅,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 不知为何,白微影越是这般说,慧梅便越是担忧。 总认为白微影会是有何事。 崇明上前来,他观察着白微影的表情,想从中试探出白微影的决定。 白微影对崇明道,“走,我们离开这儿。” 崇明有些失落,看来,白微影还是想离开。 虽他也想过上普通而平凡的日子,但若因此,要让白微影与她所爱分开,他这个做弟弟的,是在是不能忍心。 等两人当真是离开后,崇明试探出声,道,“姐,你当真是要离开王爷吗?” 白微影一个冷眼看过去,“不然你以为何?” 崇明略带失望,他当然是想白微影留下。 “其实,敬平王对姐你是当真好。”他仍是继续说道,那不敢与白微影对视的小模样,甚是有趣。 “你这么懂,那不然你嫁?”白微影看向他,道出声。 崇明微睁大双眸,心中一惊,“姐,你怎么能这样说。” 两人戏耍了一番后,白微影回归正题,“接下来,江玉燕定会与我们有一战。” 崇明的脸色也回归平静,“是,没想到,她竟便是白慕言,难不怪,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是针对我们。” 想到白慕言曾是如何针对他们,崇明心中也是气的牙痒痒,心中更是为白微影感到不平。 白微影想到前世,江玉燕与江氏是如何对付她们,且还将崇明害的冤死,她的心中便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她突而转身,紧紧抱住崇明,声音低沉而道,“崇明,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与你。” 崇明突然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白微影突而是抱住了他。 “姐,你这是怎么了?”崇明有些惊讶,问出声道。 白微影再紧了紧崇明,很是害怕失去,崇明感觉到了什么,继而问出声道,“姐,我不是在这儿吗?” “崇明,如今,我便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白微影声音中夹杂中不舍与悲痛,仿若失而复得的紧张感。 崇明好奇出声道,“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白微影心想,如今,这件事告知他也是无妨,便将前世崇明之事和盘托出,崇明听闻,不敢置信,他张开嘴,却久久不能言语。 “这一世,多亏姐你的转变,否则,我们也只能是重蹈覆辙。”崇明也更是珍惜与白微影这好不容易能拥有的平安喜乐。 但他突而想到,江玉燕终究还是在这世上。 只要江玉燕在,那他们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平静的生活。 他看向白微影,声音低沉而道,“只要江玉燕在,我们便决然过不上平静的生活。” 他转眸试探白微影,意愿也很是明显,他想是出手彻底除掉江玉燕。 他竟是起了杀心。 白微影微颦眉头,“崇明,无论在什么时候,皆是不能起杀心,除了在战场上。” 崇明却不可理解,他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想是继而忍下去。 “那我该是如何而做,江玉燕这般过分,我们都不能是还手,那该如何呢?” 白微影却道,“不是因为软弱,而是,我们若与她们同样,岂不是便与豺狼无异了。” 崇明心中本很是不满,但见白微影如此坚定,也便只得同意。 “我就当为我们将来的子孙后代积福了吧。”他这般说,也是在让自己心中好过罢了。 见崇明想开,白微影心中很是欣慰。 如此,白微影便是该考虑,接下来是该走还是留。 司华圳的确说的对,有些东西,并非是自己躲避,便可是能彻底躲掉的。 便如同祖母的坟墓,她们若是走了,谁来守护祖母。 第二百二十九章 巧言善辩 想到此处,白微影便决然不走了。 她不能如此自私,生前已是护不了祖母,去世后便更是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于她。 白微影决然不走,但却也不打算回敬平王府,崇明自是跟从着白微影的想法。 而此时的江玉燕回到了宫中后,司苑琼已是恭候。 她心中一惊,想来,司苑琼已是知道了此事,但,她也决计不会低头! 司苑琼缓缓自殿中走出,他一身锦袍,凛然决绝。 “本王是否告诫过你,不可伤了白微影。”他声音低沉,压着怒气在其中。 江玉燕冷笑不已,“不可伤了白微影,在你们心中,便只有白微影,但你觉得,她心中会有你吗?” 她细心观察司苑琼表情,果不其然,司苑琼脸色低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掩下去,继而是道,“那也与你无关。” 江玉燕抬头,苦笑不已,双眸渐渐涌现出泪水,她便知晓,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人能够是容得下她。 “我曾以为,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今看来,却也是错了。”说完,她闭上眸子,只得是任由司苑琼处置。 司苑琼微眯双眸,见江玉燕如此,他也并未是想要出手的架势。 “江玉燕,本王不拿你的命,但不代表本王永远都不会杀你,好自为之,把本王那皇兄哄好,千万不能让他将你这颗旗子抛掉。”他说完后,江玉燕咬牙,双眸刺痛。 如今,她便只是一颗棋子。 若是她做的不好,便会面临着被抛弃的风险。 “你笑什么?”司苑琼看向江玉燕,见她笑的猖狂,不禁是道。 江玉燕低下头,笑容也渐渐收住。 “我笑,如今竟是活成了一颗棋子。”想到此处,她怎能是不觉得可笑。 “要怪,便只能怪你自己,如此迫切的想害白微影,如今,不过只是自食恶果罢了。”他声音低沉,便截然说出江玉燕会弄的如此狼狈的原因。 江玉燕苦笑不已,她怎会不知,如今,所有的人皆是站在了白微影那面,而自己,究竟是算什么? “好,既你不杀我,那若是我再做了什么,我白慕言概不负责。”说完,她起身,面对司苑琼,双眸里面已然是没有了任何波澜。 如今,她也已是心死了吧。 但想要她的母亲江氏,无论如何,她也要为她的母亲复仇,那便是杀了白微影! 她便已然在心中想到了一个计划,必须先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 她并不清楚的便是,如今的皇后,已非彼时的皇后,她决然不会让江玉燕再是在后宫中为非作歹。 当翌日一早,后宫中传出多了一位容妃之时,她感受到失宠的危机,当她知晓此人是谁后,再是惊讶不已。 没曾想,竟是李嫣然。 她可是清楚记得,李嫣然与白微影之间可是大有渊源。 而此时的白微影,竟是收到了容妃所命人送来的令牌,以此为证,想邀白微影进宫一叙。 白微影心中好奇不已,容妃,自己何时事认识这号人物。 当她到了宫中,见到此人面容之后,她惊讶出声,“嫣然,怎么会是你?” 李嫣然华服加身,她缓缓上前而来,身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带出声响,彰显着此人的地位不凡。 “我是进宫来复仇的。”挥退了众宫女后,她对白微影说出了心中所想。 “复仇?”白微影想到,之前李家的确是因为被陷害,故而才会在一夜之间陨落,不仅如此,还连累了她心仪的男子一家。 “如今,我心爱的人也已是没了,活在这个世上,我便只有一件事,复仇!”她重重道,双眸里面浮现出了狠厉。 她从前多么高傲,如今,却为了复仇要付出终身幸福。 “你要想清楚,此事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白微影提点她,不想她因此误入歧途。 “但我已经别无选择。”李嫣然缓缓看向白微影,她原本精致光亮的双眸已是波澜不惊,暗含杀机。 “我知晓,江玉燕与你明争暗斗许久,希望我也能还你一些恩情。若有需要我所助力,你大可开口便是。”李嫣然一直是将白微影助她的恩情放在心上,想着何时是能回报,如此,总算有了机会。 白微影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但此时,自己宁愿她不要将此事挂在心上。 白微影将手放于她的手背之处,“嫣然,此事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关乎你一辈子的婚姻幸福。” 一旦是进了这个宫墙,便再走不出去了。 但江玉燕心意已决,她决然不会再后悔。 两人再是寒暄了一番,江玉燕便人未到,声先到。 “恭贺妹妹荣升妃位,姐姐来给妹妹道喜了。”当江玉燕无视宫女的阻拦到了内殿后,见白微影也在此,面色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很快压制下去。 宫女很是为难,请罪道,“容妃娘娘,奴婢有罪。” 李嫣然示意宫女下去了后,内殿便只剩了三人。 江玉燕率先开口,道,“姐姐如此有闲情逸致,想来定是已然忘了祖母刚去还未多久,唉,只可惜祖母生前是最疼姐姐你的。” 白微影微勾唇,淡道,“是呀,祖母生前最是疼我,又怎么忍心见我每日伤心呢?” 她这般反问,着实是一个漂亮的回击,狠狠的让江玉燕打掉了牙却只得往肚里咽。 江玉燕皮笑肉不笑,道,“几日不见,姐姐脸皮又厚了一些。” 白微影却故作惊讶,道,“是吗?想来应是不如妹妹厚的,否则,又怎会是想方设法勾引你姐夫呢?这可是满朝文武乃至百姓都知晓的事了。” 一旁的李嫣然不禁低头轻笑,白微影伶牙俐齿,江玉燕又怎能是在白微影这里讨得好处呢? 江玉燕气得都快当场癫狂,满朝文武皆是百姓都知晓,如此,那在京城,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立足之地! 白微影所说,彻底让她的脸面丢尽,她原本还带有一丝自我欺骗,如今,白微影却将她的真面目狠狠揭开,暴露在当场,实在是太不给她面子。 第二百三十章 宠妾灭妻 见江玉燕如此,也只是在白微影的意料之中。 “说吧,你今日来是有何事。”白微影也不想再是与她绕圈,直截了当道。 江玉燕强压着心中的怒气,继而道,“能有何事?自是看望容妃妹妹,还希望容妃妹妹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说完,她便伸出手,想是牵起李嫣然的手,却被李嫣然快速躲开。 李嫣然心中怎会不知,江玉燕决计是不可能安的好心,江玉燕的一切,她都不敢是接受。 见李嫣然避开,江玉燕心中很是受伤,故而道,“你是有多怨恨我,我不过好意,你却如此。” 江玉燕再是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非是没见过的人,想来都会被她给欺骗了。 但李嫣然自是知晓。 白微影见江玉燕的蔻丹中仿若夹杂什么东西,她将她的手一把抓起,微眯双眸,道,“这是什么?” 江玉燕心中微惊,自己隐藏的这般隐蔽,竟还是被白微影发现。 她勾起笑容,解释道,“没什么。” 她还想收回手,却被白微影紧紧抓住,白微影身手毕竟还是好一些,江玉燕挣脱不开,白微影快速取下簪子将她蔻丹中的药粉给弄了出来,在鼻间嗅了嗅。 江玉燕被白微影松开,正是想转身离开,却被白微影快速拦下。 白微影手中的簪子上还存留着药粉。 “这下,你怎么解释。”白微影已经嗅了出来,这可是上好的红花粉,若是沾染到伤口之上,便会是久久不能愈合。 若是涂抹上娇嫩的脸蛋,重则便会毁容。 江玉燕为了害李嫣然,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见白微影已是识透,她自然也不再否认,勾唇冷道,“但那又如何,这里还有人证吗?今日我来,便是警告于你们,与本宫作对,不得善终。” 她说完后,转身拂袖离去。 李嫣然心中带有怒气,她没曾想到,江玉燕竟会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暗害她。 她不过是抱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却当真是躲过了一劫。 “她这人心机深重,你要小心才是,且她最会作戏,若非是证据确凿,重要人证在场,是不能轻易定罪于她。”白微影提醒李嫣然道。 李嫣然也算彻底见识,江玉燕做事当真歹毒。 “谢谢你,微影。”李嫣然对白微影很是感激,如今,在这世上,她能信得过的人,也便只有白微影了。 “无碍,我该出宫了。”白微影淡道,便请辞出宫,李嫣然正想相送,白微影却道,“皇上正视敬平王与我为眼中钉,你最好还是与我拉开距离。” 白微影这般道完,李嫣然却摇头,并未是将白微影所说放于心上。 “若非是你,便决然不可有现在的我,如今这般,我实做不到。” 白微影淡然勾唇,果真,她未是看错人。 出宫了后,崇明已然是等候多时。 白微影突而想到回白府一趟,白逻儿最近变化如何? 白微影将心中所想告知崇明了后,崇明自是没有意见。 当两人回到白府之后,白文武出府迎接,白逻儿也在,他已然稳重了不少,但双眸里的疏远,却也是清晰可见。 白文武见到了崇明,心中欣慰有加。 崇明变化的确颇大。 “崇明,让为父好好看看你。”虽说崇明早已回到京城,但父子见面的次数终究寥寥可数。 终究还是亲骨肉,这层血缘关系是不可能改变。 崇明脸色平淡,对于白文武,他早已没有了任何亲情温暖,又怎会是回应呢。 白微影径直走向白逻儿,并轻柔出声道,“逻儿,最近可好。” 白逻儿头低的更低了。 “多谢王妃娘娘关怀,我一切安好。”他越是如此,白微影便更是能感到他的疏远。 “逻儿。”白微影心中猜测,他是否是因为之前之事,让他对自己心生了隔阂。 白逻儿根本不知晓事情真相,恐只看到的,是江氏与白慕言与她作对,最终都离他而去。 想到此处,白微影心中很是黯然,白逻儿毕竟是无辜的,他如今失去这一切,只剩得他一人,心中怎可能会是不多想呢。 白微影还想是多说什么,白逻儿却压低了声音,将自己情绪也压制着,道,“王妃娘娘,恕我不能多陪了。” 说完,他微微行礼正想是离去,白微影见状,还是叫住了他。 “逻儿。”她想将此事的真相告知与他,但想到,让他憎恨她的母亲,想来,对他是一件更加残忍的事。 若能让他好过一些,自己心中也才彻底放心。 白微影不再多言,看着白逻儿离去的背影,最终只得是将自己心中所言压制下去。 白文武知晓白微影是在想什么,他解释道,“逻儿最近变化的确大,想来也是因为一些事,那个无忧无虑的逻儿,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白文武不禁有些恍然,当初,自己儿女满堂,如今,却只剩得了逻儿一个还在府中。 有早夭的,离心的,出嫁的,如今,逻儿也变了,他最为信任的江氏也没了,他的母亲,最终还是去了。 打击一重接一重,饶是他再坚强,也不得不开始自我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他的错? 现在想想,的确是与他有关。 若非是他放出宠妾灭妻,也不会是让白微影与崇明受苦,更是不会让江氏得意忘形,变得如此嚣张。 让这个白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从他让江氏入门的那一刻,便已经是错了! 若非是江氏,怎会是将这一切给滋生出来,想到此处,他已是满头的后悔。 “微影,到现在,你都还不能原谅父亲吗?”白文武声音真诚,想要唤起白微影与他之间的父女情。 白微影只缓缓回眸,“您觉得还可能吗?” 如今,事情已经是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回不去了。 就算白微影原谅,又还有什么用。 他最信任的江氏,如今,是否后悔当初让她大权在握。 “微影,无论怎么样,白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相如此 终究还是亲人,血缘关系这个关系是永远都逃不掉的。 白微影也只淡然一笑。 或许,换了前世的她,听到这句话,定然会感动涕零,可如今,她已不是从前她的。 “白大人,过去不可回,回忆不可追,还请白大人一切要往前看,如今的白府,已是再回不去曾经,但逻儿还在,便是有希望。”白微影想白文武接下来会善待逻儿。 毕竟,逻儿失去了江氏,包括白慕言,如今,他最亲的人,便只剩白文武了。 虽白微影与白崇明,也是同白逻儿关系倒也不错,不过,那却也只仅限从前。 就在此时,白微影想到她母亲的死,是否与江氏有关。 她转而看向白文武,质问是道,“我想知晓,我母亲的死究竟是如何?” 白文武脸色一惊,显然未是想到,白微影竟是会这般问。 但白微影在他的眸子中,仿若是看到了虚心。 她微颦眉,道,“你定是知晓的,对吧?” 她已然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白文武更是心虚,而道,“我什么都不知晓,你若再问我千百遍,我也只能是如此回答。” 白微影不禁冷笑出声。 若是当真不知晓也便算了,但他若是作戏,那这件事,可就“有趣”了。 她继而质问道,“是吗?” 就算他当真不知晓这件事的真相,想来零星半点也是知晓。 “你以为呢?微影,莫非这件事我还知晓吗?” 他这般问道,显然更是心虚,白微影不可能是放弃继而问的。 她追问着道,“若你当真不知晓,又为何是心虚?” 她突而想到了一件非常可怕之事,若他当真知晓,那,与江氏也便是有了关系。 在白微影的不屑追问下,果不其然,他很是愤怒而道,“别再问了!” 白微影脸上的笑意,带着失望。 “想来,应是跟江氏有关,但你也是知晓的,对吗?”白微影只想知晓这件事,其余的,她也皆是不再关心。 就算白文武不告诉她,但白微影也能顺着蛛丝马迹自己找到真相,白文武也知晓这点,最终他只得是道,“但那些事情皆是未被证实,故而我所知晓的,也都不能算数。” 他总算是说出一些,白微影继而追问,“知晓什么?” “江氏已经没了,你究竟还想如何?”他有些恼羞成怒,反问白微影。 白微影双眸微动,看来,他这是承认了。 她不禁苦笑不已,“原来,你一直都知晓是她,但却也未是做何,真是有趣,难道,江氏就算你的女人,我娘便不算了吗?” 如此,两人的关系也算彻底决断。 崇明在旁未是发言,但低下的双眸中,带着隐忍与决然。 原来,他一向敬重的父亲,竟是知晓他母亲是如何去世。 这真是太为讽刺了。 “崇明,我们走。”白微影淡然对崇明道,崇明上前跟在了白微影身后,白文武见状,伸出手想留下两人,但最终背影越发的远。 他终究还是失去了这两个孩子。 就在此时,北疆传来了战乱的消息,皇上当即下令,便是让司华圳领兵。 上次边疆作乱,也是司华圳领兵,如今再是司华圳,显然,皇上心中是故意这般。 而此时的司华圳,被人以白微影的消息引诱到了一地,待他发觉不妙之时,正想转身迈开步子离去,谁知,司华圳竟是被团围住,他利落的身姿在人群中周旋。 谁知,一个迷烟弹在司华圳脚旁炸开,他微瞪大双眸,强忍着意识,跑着离开了这里。 杀手蒙着面自迷弹烟雾中缓缓走来,见司华圳的身影已是不见,心中气愤不已,没曾想,这都竟是让司华圳跑了。 待司华圳离开了这里,到了一条小河边,却见一女子正在水中浮沉,他见状后,忙是上前查看,果不其然,竟是一个女子! 却见她胸口处竟是渗出了鲜血。 司华圳微颦眉,如今这种情况,他不可能是见死不救! 他将他白微影扶上了岸边,为这女子撒上了药粉后,便是起身离去,没有任何不妥的接触。 但就在此时,他突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想来,应是那烟雾弹中竟然夹杂着毒性。 他缓缓昏沉而去,便不知晓任何了。 待这狼狈的女子缓缓醒来,她见到地上晕倒的司华圳,不禁是道,“真是一个美男子。” 她发觉自己的伤口处已是上了药,想来定是此人所为,心中不禁一暖,双眸紧紧盯着此人。 这时,她发觉这人仿若是中毒了,出于救命恩情,她主动将他带到了医馆中,让大夫亲自查看。 大夫诊脉了过后,若有所思道,“这毒并不轻,想来,伤他之人并非是想要取他性命,不过,这公子身上的伤的确之多,实在骇人听闻。” 这女子听闻后,她快速打开司华圳的衣物,只见他精壮的胸膛上,竟是有许多处伤痕。 她不禁是紧颦眉头,“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在心疼的同时,对他更是心生敬佩。 就在此时,司华圳缓缓醒来,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后,微低头道,“多谢。” 他已然是猜测到了,便是他们救了他的命。 “说起来,应是我多谢你。”女三低下头,娇羞而道。 司华圳只淡应声后便想离开此处,女三却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华圳并未是回答,便离开了这里,女三赌气道,“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知晓。” 她很快入宫,皇上以礼招待。 她利用北疆国公主身份之便,画出了司华圳画像,果不其然,竟是知晓,他便是敬平王。 此番前来,她是来和亲的,如此,她便知晓,自己要和亲之人是谁了。 非敬平王莫属。 但得知敬平王已是娶了王妃之后,她堂堂一国公主,怎能是做妾,若是传出去,不仅是为北疆丢了颜面不说,还会破坏两国的和谐。 皇上便出了一主意,让白微影这个王妃下堂做妾,她来做这个正王妃。 如此,便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忘情蛊 虽然她心中略带不满,但想到她的父皇也是三宫六院,男人一妻多妾倒也正常,心中也便接受下了,迫不及待便让皇上发旨下去。 当这圣旨到了敬平王府后,司华圳微颦眉,决然拒绝这圣旨,但宣旨的公公却道,“王爷,这是皇上的意思,且北疆国公主背后势力极大,你所拒绝,岂不是让整个北疆国不快。” 他刚是这般劝解,司华圳一个冷眸过去,“难不成,本王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 司华圳断然拒绝圣旨的消息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很是难办,若是司华圳当真拒绝,北疆公主不快,便是整个北疆国不快,他才上位没多久,大局未定,不可多生事端。 无论如何,他也须得是让司华圳将这北疆公主给娶了。 司华圳性情坚定,他也是知晓的,但白微影便不是如此了。 若是能让白微影劝解司华圳,想来,这件事也便好说多了。 想到此处,他便命人准备微服私访,找到了白微影,两人淡然而坐,白微影面容平静,淡而道,“皇上,所为何事?” 皇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双眸看向白微影,身上威严仍旧不可侵犯,“白姑娘,相信其中事理你也明白,若是圳弟能娶到北疆公主,别说两国受益,还有千千万万黎民百姓,也将会得到文化民族融合,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他如此道,不过是为了劝解白微影放手。 白微影也已是知晓了皇上所下的圣旨,心中早已有所准备,她又怎会是不知,若是两国联姻,这其中的利益不知是多大。 但如此,便要司华圳与白微影付出代价,想到如此,白微影心中不禁再是一冷。 “好。”她应声道。 皇上快以为自己听错,白微影怎会如此爽快。 他双眸中带着探究,白微影淡而道,“若是我不应下,想来,司华圳定会不顺,而我,也成了北疆公敌,更是阻挡两国发展的大罪人,百害而无一利。” 白微影冷静分析,皇上心中不禁对白微影格外赞赏,能将事情看的如此通透,果真不愧为白微影。 就在此时,司华圳低沉冷冽的声音传来,“本王断然不会接受。” 皇上脸色一沉,看向司华圳。 他如此决然,想来心中也已是知晓后果。 皇上冷道,“你确定如此?你真以为,此事便是你可以坚定的,整个北疆国,想来为难白姑娘,圳弟,就算白姑娘能性命无忧,但,能过上无虑生活吗?” 他特意加重的无忧两字,便是在用白微影的性命来威胁司华圳。 一旁的白微影怎会听不出。 但若皇上能让司华圳答应下来,用什么手段已是不重要,她便并未多说什么。 司华圳脸色铁青,他怎会不是为白微影性命着想。 他心中思量再三,最终,只得是道,“好。” 他与白微影皆是一般,答应下来没有任何的多言,单单一个好字,便决定万千。 白微影转而看向司华圳,想来,此时他的心胸定然不好受。 这门婚事,并非他所愿,但因担忧她的性命,只得应下。 谁让他司华圳的身份特殊,有多大的能力,便注定了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待皇上满意离去,此地便只剩司华圳与白微影两人,司华圳脸色阴沉,未是多言,两人气氛如此僵着,白微影率先开口。 “祝贺敬平王了,如此,我也能得到自由,回归自由身。”白微影淡然说完,却不知司华圳的双眸深邃复杂,隐忍不已。 “应是本王祝贺白姑娘,早便想离开本王,想来,做这个王妃也早已是不耐烦了。”低沉着声音说道,强压着情绪,不待白微影回道,他便离开在了此地。 白微影双眸中有光华在流转,待她回身之际,司华圳已是消失在了原地。 大婚这日,可谓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北疆公主的盛世婚礼,比之司华圳与白微影之前所操办更是气派,只是,少了几分人情的味道。 这场婚姻,只是为了两国,并非是司华圳情愿。 他已是告知流风,带走白微影与崇明。如此,他便没了后患,婚礼之上,他必得悔婚。 谁知,竟是传来消息,白微影被“请”进了宫中。想来,这是皇上为了牵制于他,故而软禁了白微影。 他紧握拳头,红衣的他更显得绝美几分,但双眸却冷若冰霜,恨意凛然。 当他僵硬的完成了婚礼之后。流风果真传来消息,白微影已是出了宫,他这才放心,该是洞房之际,他只冷冷留下一句在书房歇息,便让女三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女三听闻下人传来消息,她愤然掀起盖头,一张精致动人的面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双眸紧眯,声音中带着怒气,“如此不买本公主的帐,看本公主接下来如何收服于你。” 府中伺候过白微影的老妈子提醒千回道,“您该自称本王妃了。” 千回微挑眉,带着傲气,“之前那个王妃呢?如今在何处。” 老嬷嬷低下头,看不清她面容情绪,“已是搬出了府,如今,敬平王府便就您一个白微影人。” 千回心中舒坦了些,这才是道,“如此甚好,一山不容二虎,本王妃不管你们之前是谁的人,如今,本公主是王妃,你们都皆是要听本王妃的,且事事要为本王妃着想。” 下人一众回应后,千回便自行休息,一夜无眠,不止是司华圳,还有如今身在天字第一号的白微影。 崇明心中本是认可司华圳这个姐夫,如今,司华圳转眼便娶了北疆公主。看来,两人当真是情深缘浅。 如此,他倒有些后悔,劝白微影是回来。 反而是让白微影放不下。 “姐,我们离开这里吧。”崇明心中有愧。 白微影却淡然自若,翻开账本对账,声音从容不迫,“在京城挺好,天字第一号又该开分店了。” 白微影将话题转移,崇明还想多说什么,对上白微影抬眼的双眸,里面已然写明了一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新婚燕尔 淡然自若,平静有加。 “好。”崇明最终只得道。 几日过去,白微影皆是泡在了账房,她如此没日没夜的忙活,谁都能看出,她在逃避外界关于司华圳的消息。 这几日,千回皆是主动为靠近司华圳,却皆是被他无情挥退,她怎能是看不出,他的心中,终究还是有她! 那个女人! 她堂堂北疆公主,怎能是容忍自己的丈夫心中有别人?她命她的巫师上前来,拿出北疆特制的忘情蛊,若是让人服下,便可忘了心中所爱之人。 这忘情蛊是禁术,因为需要用人血做药引,而这药引的主人,便能让被中蛊之人,一辈子皆是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但这药引用量巨大,故而,也没有人敢是使用,毕竟,若搭上性命,任何都是不值得的。 但千回是何人,她固执不已,若是不能让司华圳爱上她,她心中怎能服输。 她让老嬷嬷混在了司华圳的饭菜之中,司华圳见老嬷嬷是白微影身旁曾所侍之人,面色不禁更是冷冽,闭上眸子,而后食用了饭菜。 当即他面色铁青,已是察觉这饭菜里面多加了一些“调料。” 就在他面容潮红之际,千回缓缓走进,司华圳抬眸,里面强撑着意识。 “你给本王吃了什么?”司华圳低沉着声音。 千回微勾唇,缓缓上前来,近距离看着司华圳这张精致绝美的脸蛋,“忘情蛊,你很快便会忘掉心中所爱之人。” 司华圳双眸隐忍愤怒,“卑鄙!” 说完,他的意识再也撑不住,缓缓晕了过去,千回上前接住了他,这时,她的双眸才温暖了起来。 “这下,你便是属于我一人的了。”说完,她将司华圳紧紧抱于怀中。 待司华圳再次醒来,他只觉自己仿佛是忘掉了什么重要之事,待再见千回时,他的意识开始晃动起来,仿若是在给他灌输言语,她便是他最爱之人。 他面色缓和,接过了千回为他倒的水,“多谢。” 千回微颦眉,她都给他下了忘情蛊,两人竟还是如此生分。 “阿圳,感觉怎么样?”千回试探出声。 不知为何,听到阿圳两字,司华圳面容再是一紧。 仿佛,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是重要之人才能叫的,但,眼前的千回,不是他最爱之人吗? “还好。”司华圳淡声回应。 千回心中一喜,司华圳并未是排斥她叫他阿圳,想来,定是已然忘了白微影,这般,她才是放心了。 她依偎在了司华圳怀中,声音释然,“阿圳,你总算是我一个人的了。” 司华圳一听到这个称呼,便忍不住想起了什么,他抬手,回应道,“嗯。” 但他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江玉燕手腕的伤口之处,当即,她的妆容再也是挡不住她面容下的苍白。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司华圳下意识紧张出声道。 他掀起她手腕处的衣袖,便见江玉燕的手腕竟是有一道口子。 千回心虚收回,忙道,“没什么!” 司华圳颦眉,“这是怎么回事?” 千回转移话题,两人相处的越发甜蜜。 入夜,白微影终还是忍不住,悄悄潜入了敬平王府,由于她熟知路线,故而躲过了重重侍卫,到了司华圳与千回的新房之处。 她屏声静气,渐渐听清了里面的声音。 只听闻司华圳声音平静,道,“回儿,我有一样东西送你。” 司华圳打开锦盒一看,里面的项链竟已是不在,他当即皱眉冷道,“怎会这般?” 千回道,“怎么?” “我母妃的遗物,竟是丢失了。”司华圳言语中带有紧张。 屋外的白微影颦眉,这项链他不是早已送与自己了吗?怎会是忘记。 “想来是被贼人偷窃了吧。”千回声音有些紧张,显然,她已是想到了定然是因为忘情蛊的原因,不仅让他忘记了所爱之人,同时,也忘记了与所爱之人的事。 司华圳努力想回想,千回道,“丢了便丢了,没什么可惜的。” 司华圳双眸缓缓看向千回,不知为何,这一刻,竟是如此陌生。 “嗯。”他脑海中他所爱着的千回,定不会是说出这种话,因她知晓,他母妃的东西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就在此时,有嬷嬷上前来,白微影便藏了起来,随即慢慢混出了王府。 回到天字第一号,她双眸平和有加。 司华圳竟会是将他母妃的遗物送与千回,想来,两人已是成了真正的夫妻,亲密无间。 而此时的自己,便只是一位下堂妻,充满可笑。崇明推门而入,白微影双眸回神,但那一瞬间的失神,还是被崇明得见。 “姐,你又在想王爷了吗?”崇明直接开门见山。 白微影不予回答,崇明便不再追问,微叹气离开了房间,待房间便只剩白微影,她正想起身上榻入睡,突而身后身影一闪,白微影双眸瞬冷,警惕回眸,见是司苑琼,她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司苑琼见状,微眯起双眸,冷道,“本王便这般让你害怕吗?” 白微影只抬手,袖箭已然是对准了他。 “不知淮安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本王是担心白姑娘伤心过度,故而,来一探究竟的。”司苑琼说出,白微影倒没了任何感伤。 她只冷笑道,“那淮安王探究的如何?” 司苑琼步步紧逼,白微影仍面不改色,“若白姑娘不介意,本王的淮安王府倒很是期待白姑娘的光临。” 他已向白微影抛出橄榄枝。 按理来说,白微影一个下堂王妃,若转眼成了淮安王妃,实在不合身份,但,偏司苑琼非普通人,并不介怀世人眼光。 白微影双眸仍是平静,未是有丝毫波澜,饶是司苑琼如此。 “承蒙淮安王厚爱,小女子实在担待不起。”说担待不起,不过只是客套话罢了。 “他与千回已然成婚,你适才也听到了,怎的,还不死心?”司苑琼话语处处紧逼。 白微影颦眉,“你跟踪我?”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怀鬼胎 司苑琼不置可否地一笑,“本王是不忍看到白姑娘为了一个负心汉神伤罢了。” 白微影的神情一凛,看向司苑琼的目光也染上了几分冷意和戒备,即便她和司华圳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任何诋毁他的话。 司苑琼见白微影不说话,逼近白微影身侧,鼻尖轻嗅着属于白微影身上的芳香,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白姑娘,做本王的王妃,本王保证只会有你一人,本王是真心爱慕于你。”司苑琼轻声诱哄道。 白微影冷笑连连,她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将凌厉的掌风劈向司苑琼。 司苑琼没有料到白微影会突然动手,他侧身向后躲闪,嘴角仍旧挂着笑意,轻佻地开口道:“白姑娘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本王是不会嫌弃白姑娘是再嫁之身的,你会是唯一的主母。” 白微影只觉得司苑琼虚伪至极,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司苑琼的真实意图,“淮王,你又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还用所谓的感情来做幌子,你不过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罢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思,我白微影不是什么善茬,也进不了淮安王府的大庙。” 司苑琼绝对不是儿女情长之人,相反他很有野心,也有谋略,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达成其目标的一种工具而已。 如今的白微影只想远离这些是非,尤其是皇家的争端。 她害怕看到那个人,那个让她爱而不得,痛彻心扉的人。 司苑琼的神色未变,“白姑娘是误会本王了,本王只是个懒散王爷罢了,比不得他人能享齐人之福……” 司苑琼的语调始终平缓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最起码的理智,她不能被司苑琼牵着鼻子走。 “王爷,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行离开吧,民女要休息了,王爷也是懂礼数,知进退的人,想必不会做出越规之事吧。”白微影收回袖箭,背对着司苑琼,下了逐客令。 “好,那本王明日再来。”司苑琼说完,便从窗边翻身而出,不见了踪影。 白微影透过窗缝,看着那抹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神情也变得越发复杂。 这个司苑琼,难道真的是在打司华圳的主意吗? 白微影转身坐回桌前,轻抿了一口茶水,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 她刚才可不是因为一时激动才说出那些话的,她这是在故意诈司苑琼,如果司苑琼真的有其它心思的话,经过她今晚的刺激,想必很快便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另一边,司苑琼从白微影住的地方离开后,便直接回到了淮安王府。 司苑琼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明灭跳跃的烛火照射在男人的脸上,更显得诡异。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便响起了恭敬的人声:“王爷,您在吗?” “进来吧。”司苑琼靠在椅背上,沉声说道。 门被打开,一位身材瘦小,目露精光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爷,今晚的事情办得如何了?”男子恭敬地弯下腰,问道。 司苑琼想起白微影的反应和所说的话,眉宇间带上了一丝郁气,“不怎么样,白微影比想象中更难笼络,不过本王也理解,毕竟她最爱的男人刚成亲,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是正常的。” “王爷,白微影绝非池中物,您若用寻常的办法来对付她,必然是行不通的。”男子直击要害,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哦?柳襄,你的意思是?”司苑琼饶有兴味地挑眉,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 名唤柳襄的男子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您可以借助外力施压来达到您的目的,白府现在已然没落,敬平王也有佳人在侧,可以说她已然是无依无靠……” 司苑琼陷入了思索之中,柳襄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本来是想着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将白微影收入囊中,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不大能行得通。 但是若要借助外力的话…… 那这个人就只能是皇帝了。 “王爷。”柳襄见司苑琼的神色出现了动摇,再接再厉道:“您的本意就是利用白微影来钳制敬平王,顺便抱得美人归,现在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啊,您可以和北疆公主联手,将敬平王和白微影之间的情意彻底斩断……” “那个北疆公主倒是有点意思,本王还真想知道她给司华圳用了什么药,这样的话,本王直接把药用到白微影身上,这岂不是更为省事?”司苑琼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若是想要给白微影下药,成功的可能性会是微乎其微。 柳襄身为司苑琼的幕僚,对司苑琼也算是了解,眼下看到司苑琼这般反应,他便知道司苑琼是默认了自己的提议。 书房中只有烛芯爆破的声音响起,柳襄眼观鼻口观心地站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候着司华苑的吩咐。 “明日他们就要进宫面圣谢恩了吧?” 这话中所指的他们自然是千回和司华圳。 柳襄点了点头,司苑琼的脑海中生出一计,眼底的算计更盛。 翌日。 因为司华圳和千回是新婚燕尔,所以皇帝特意免了司华圳的三日朝会。 所以皇帝在提出要为北疆使臣举办返程的践行宴时,并未有人站出来拒绝。 司苑琼更是顺着皇帝的话说道:“陛下此举甚好,我朝与北疆之间的情谊定然会因为敬平王与千回公主的联姻而更加坚不可摧。” 受到司苑琼吹捧的皇帝越发得自鸣得意,就算司华圳再不愿意娶那个千回公主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乖乖进宫谢恩。 “陛下。”司苑琼再度开口,循循善诱道:“原先的敬平王妃也算是为我朝的安定作出了几分贡献,不如陛下也召白姑娘进宫,共襄盛举,如何?” 司苑琼的这话算是说到了皇帝的心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 恩爱蚀骨 皇帝本来就一直打着白微影的主意,想要把这般绝色的美人占为己有。 现在司苑琼主动提出,正给了他合适的由头,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若是换作平常,皇帝也不必如此踟蹰不决,但现在的白微影身份特殊,她既是司华圳的下堂妃,又与白文武断绝了关系,成为了一介草民。 若是直接宣白微影入宫,难免会遭来非议。 纵使皇帝再怎么荒唐,他也不想留下这样大的话柄给旁人议论。 “不错,朕允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皇帝笑着开口问道。 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会有人不怕死地往皇帝的枪口上撞。 而且白微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要宣便宣吧。 “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百官齐呼万岁,皇帝见状,笑得更是开怀。 司苑琼跟着百官而跪,脸上的嘲讽一闪而过,他的皇兄还是这么蠢和好骗,真是可惜了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了。 皇帝回到御书房时,当即便下了一道旨意,要宣白微影晚间时入宫参加宴会。 白微影的住处并不算隐秘,所以皇帝的人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白微影。 白微影听着太监拉长声音,宣读着旨意,秀气的眉头微皱。 什么践行宴,什么共襄盛举。 她根本不想去好吗? 但是皇命压身,白微影也无从拒绝,只能面勉为其难地接下了圣旨。 等到太监走后,白崇明将白微影从地上扶了起来,叹了口气,“姐,你真的要去参宴吗?这明摆着是场鸿门宴啊!” 白崇明见白微影不说话,语气也染上了几分急促,“姐,你不会真的想要去吧?万一北疆公主为难你,白慕言欺负你怎么办?” 白微影看到白崇明脸上不加掩饰的关心,心底忽而感到了一阵温暖,她伸出手摸了摸白崇明的发顶,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 虽然白微影这么说,但白崇明还是有些担心,但当他对上白微影坚定而又不容拒绝的目光时,也只好将劝慰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白崇明隐藏在宽大袖袍的双拳握紧,若是他变得强大一些,他的姐姐也不至于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白微影并不知晓白崇明在想些什么,她此刻的思绪已然飘到了晚间如何坦然面对司华圳和千回身上。 夜晚来临,白微影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 因为白微影原先也时常进宫,再加上今日有人特意打了招呼,所以并没有侍卫阻拦白微影。 前来赴宴的人不在少数,当白微影跟随着太监在指定的位置落座时,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数落到了白微影的身上。 白微影面色未变,挺直腰背接受众人的打量,那番气度更是让人不容小觑。 “那个白微影怎么还有脸来参加宴会啊?我要是她的话,早就躲到府里,不肯出来了。”一位青衫小姐与坐在她身旁坐着的粉衣女子窃窃私语道。 “还不是陛下要她来的?待会啊,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粉衣女子是青衫小姐的手帕交,她爱慕司华圳已久,但是她的身份低微,与白微影相比更是有着云泥之别。 现在白微影遭此大难,沦落到了如此地步,这更是让粉衣女子心中升起了一种诡异的快意和优越感。 过了不多时,殿外响起唱喏声,司华圳和千回携手走进了殿内。 白微影鬼使神差地抬起头,视线在触及到两人相握的手时,白微影慌乱地将头低下,心口处的钝痛更是折磨着白微影。 不知是刻意安排,亦或是巧合,司华圳和千回的位置刚好在白微影的斜对面。 殿内人声喧扰,觥筹交错,但白微影却能够清楚地听到司华圳对千回呢喃的爱护之语。 “你今日刚用过凉的东西,先别喝酒了,吃些糕点。”司华圳将一块糕点送入千回口中,而后更是细心地将千回嘴角沾染的糕点残渣擦净。 千回温婉一笑,全身心地依赖着身旁的司华圳,说道:“妾身知晓了,王爷也尝尝,这糕点的味道不错。” 司华圳正要张口时,忽然感觉到了一束熟悉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但当他去找寻这束目光来自何处时,却又消失不见,无处可寻。 “王爷……”千回见司华圳像是在寻找什么,心下一惊,连忙拉回司华圳的注意力,“妾身的头有些痛,王爷可否帮妾身按摩一下?” 司华圳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微影低下的头顶,零散而又略显陌生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司华圳摇了摇头,在听到千回不住地呼喊自己时,又收回思绪去为千回轻柔地按摩,仍旧是那副宠溺专注的模样。 “白姑娘,你还好吗?你瞧啊,敬平王和他的新王妃是多么的恩爱啊!”司苑琼不知何时出现在白微影身后,凑到白微影耳旁,以仅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王爷,宴会要开始了,您还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吧。”白微影不咸不淡地开口,声线不带任何的起伏,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好,多谢白姑娘提醒。”司苑琼漫不经心地一笑,施施然走到了前方下首的位置。 片刻后,皇帝才踏入了殿内,他站在高台之上,环视了一圈殿内的景象,高声说道:“朕今日举办此宴,初心便是为北疆使臣践行,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二来呢,也是向敬平王和王妃送上朕的一番祝福,愿你二人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司华圳从位置上起身,昂首走至皇帝面前,撩袍下跪,“臣弟谢主隆恩。” 司华圳的确是失去了与白微影之间的记忆不假,但其他的记忆却是完好无损的。 皇帝一直忌惮于他,怎的现在会专程为了他和千回办宴呢?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司华圳心底那颗名为怀疑的种子渐渐生根。 第二百三十六章 平生事端 千回满心满眼都是司华圳,在面对皇帝的“好意”时,她脸上的欣喜更是呼之欲出,“臣妇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多谢陛下的成全。” 北疆使臣也跟着出列,一起说着恭维皇帝的话,殿内的气氛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 白微影看着众人在那里虚以为蛇,他们的脸上都戴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具,她的心中只觉得厌烦。 白微影左右张望了一眼,见无人关注自己时,偷偷转身朝殿外走去。 在白微影走后,司苑琼坐了片刻,也跟着起身离开。 白慕言始终关注着白微影的一举一动,眼下瞧见白微影离席,她作势也想要离开,但是却被皇帝绊住了脚。 白慕言暗恨皇帝多事,但她也不会蠢到将不悦表现在脸上,她的眼珠子咕噜一转,一计浮上心头,“陛下,今夜月色正好,这殿内待着也是无趣,不如咱们都到殿外去走走,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再者北疆使臣来了这么些天,想必也没有好好逛过御花园呢。” “哦?爱妃这个提议倒是不错。”皇帝因着众人敬酒,难免喝多了几杯,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殿外说道:“那就去殿外走走吧,爱妃,你过来扶着朕。” 白慕言莲步轻移,走至皇帝身旁,与內侍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皇帝,百官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帝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殿外走去。 白微影漫步在御花园中,微风拂面,吹散了内心积郁多日的闷气和忧愁。 白微影伸了个懒腰,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 忽然,白微影的耳根不着痕迹地一动,她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虽然来人刻意将脚步声放缓,有着极深厚的内力,但白微影还是感知到了那个人的存在。 白微影并没有轻举妄动,她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一处亭子内,手撑着下巴,轻声说道:“王爷真是好兴致,民女不过是来御花园走走,王爷竟也跟了来。” 司苑琼暗自一惊,他已经这么隐蔽了,白微影怎么还会发现? 但他并没有任何被发现时的心虚,司苑琼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抬脚走入了亭内。 “白姑娘又冤枉本王了,这美好的事物是人人所喜爱的,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白姑娘说对吗?”司苑琼一语双关地问道。 白微影装作听不懂司苑琼话中的深意一般,“王爷倒是个有心人。” 司苑琼不置可否地点头,随后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白微影并不想和司苑琼坐在一处,但是回到殿内,她又会看到司华圳和千回的恩爱模样,反正横竖都是不痛快,还不如待在这里,起码她也自在些。 司苑琼便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一起跟了来。 这可是和白微影增进感情的好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然而天不遂人愿,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由远及近地传入了相顾无言的两人耳中。 “有人来了,白姑娘不躲一下吗?”司苑琼的语气闲适,倒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 “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呢?”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好姐姐真是煞费苦心啊。” 白慕言跟在皇帝身侧,不停地张望着白微影的人影,就在她疑心白微影早已离开时,她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不远处的亭子内,那两个正坐着交谈的人。 白慕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指着亭子,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走了这么久了,不如我们去前面的亭子稍作休息。” 皇帝不疑有他,就在快要走近亭子时,白微影和司苑琼从石凳上起身,对着皇帝行礼道:“民女,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在看清面前站着的美人儿时,眼中的淫邪之色更显,“是影儿啊,朕还正想着你去哪儿了呢?快来朕这儿,让朕好好看看你。” 皇帝说着就要朝白微影的方向扑来,司苑琼适时地上前,拦住了皇帝猥亵白微影的视线,“陛下,您喝醉了,来人,送陛下回寝宫歇息。” “朕……朕没醉。”皇帝说着就要推开司苑琼,但是下一刻却腿脚发软,直直地栽倒在地面。 “言妃,还不快带着陛下去寝宫安置,若是陛下因此出了什么差池,你又如何担待得起?”司苑琼以看似平缓,实则逼人的口吻说道,不给白慕言任何拒绝的余地。 白慕言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想要再踩白微影一脚,让白微影更加狼狈。 但是司苑琼和皇帝的关系亲厚,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白慕言不敢违抗司苑琼的命令,只能怨毒地瞪了一眼白微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皇帝离去。 司苑琼与白微影并肩而站,看上去倒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司华圳的心底再次升起了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王爷,妾身累了。”千回伸出手,扯了扯司华圳的衣袖,撒娇道:“王爷,我们也走吧。” 司华圳失神地盯着白微影的面容,他只觉得面前的人与自己的距离极为亲密,却又极为遥远,就像是隔着一层浓雾一般,缭绕在他心头,无法散去。 千回心中警铃大作,她的音量不自觉地扬高,“王爷!” 司华圳猛地从繁杂的思绪中惊醒,在看到千回脸上的担忧时,顿觉抱歉道:“好,是本王疏忽了,回儿莫怪本王。” 千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司苑琼递给千回一个别具深意的眼神,这更是让千回陷入了慌乱之中。 在转身之际,千回因为心虚而踉跄了一下,司华圳将千回温柔地搂入怀中,轻声问候。 曾经恩爱的璧人如今已然物是人非,白微影看着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怀抱,心底的痛意更浓。 司苑琼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狭长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 这一池春水,也是时候再搅乱一些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蓄意勾引 千回与司华圳同坐在马车内,柔弱无骨的手攀附在司华圳的胸膛上,幽幽地开口道:“阿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如若喜欢的话,你为何不肯与我圆房。” 千回又想起了老嬷嬷在新婚之夜时与她说得那番话,那时的千回还不把老嬷嬷说的话放在心上,如今而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自古家宅争斗,倚靠男人的宠爱实非长久之计,只有孩子才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之根本。 若是她能够为司华圳生下一儿半女,想来也是能够在他心中占据更多的位置的。 这样一来,即便白微影有通天的本事,那也是无计可施。 原本千回是想着循序渐进地夺得司华圳的心,然后将事情安排得尽可能自然一些。 可是按照今晚的态势来看,白微影是这场局中最大的变数。 千回的手掌渐渐缩紧,她是绝对不会让白微影破坏她的幸福的。 司华圳有些惊讶地看向千回,俊逸的面容上浮现了几分不解,“回儿,你为何如此着急?是有什么担忧吗?” 千回被司华圳戳中了心事,下意识地将头垂在胸前,语气恳切地倾诉道:“阿圳,我是想要与你做长长久久的夫妻,若是你现在不愿的话,那我可以再等些时日,左右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千回看似是做出了退让,实则是以进为退,她身为北疆的公主,生来身份尊贵,现在她都将姿态放得这般低了,司华圳又怎么可能忍心拒绝她呢? 果不其然,司华圳看到千回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顿生不忍,叹了口气,将千回搂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回儿,我是怕委屈你,若是你真的想要一个孩子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千回顺从地靠在司华圳肩上,享受着来自男人的庇护,“那便好,阿圳,谢谢你。” “你我之间,无须这般生分。”司华圳从善如流地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他竟是觉得这句话他曾经说过。 但是…… 他最爱的人不是千回吗? 司华圳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却又消失不见。 待到回到王府时,千回便不及待地拉着司华圳朝内院的方向走去。 司华圳失笑,却也任由千回拉着自己这般走。 “王爷,王妃,你们回来了。”老嬷嬷看到两人携手而来,连忙迎上前,笑着说道:“王爷和王妃真是恩爱,老奴看着都很是欣喜呢。” 流风站在司华圳身后,在听到老嬷嬷溜须拍马的话时,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这个老刁奴还真是势利眼,白微影一走,她就立刻抱紧了千回的大腿。 千回羞涩一笑,双眸中的情意更浓,脸颊处飞来两朵红晕,更是衬得她如花儿一般娇艳。 老嬷嬷是过来人,她一眼便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当即便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带上。 流风本来是想继续装傻,赖在房中不走的,奈何老嬷嬷硬是将他给拽了出来。 流风不欲惹事,便只能跟着离开。 “阿圳。”千回娇声唤道,尾音更是颤得厉害,“时辰不早了,我们安置吧。” 千回说着,便主动将红唇递到司华圳面前,手指在男人的胸膛前不停地画着圈,暗示意味十足。 司华圳不着痕迹地将头偏了一寸,躲开了千回的亲吻,就在千回即将要宣泄自己的不满时,司华圳将千回打横抱起,越过珠帘,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千回的身体悬空,她轻嗅着司华圳身上传来的淡淡檀香味,再抬头看向男人如刀刻一般锋利的下颌时,神情更是有些意乱情迷。 “阿圳~”千回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在出嫁前,曾经有专门的嬷嬷来教习她一些基本的房中-之术,故而千回在引诱司华圳时,也算是得心应手。 司华圳任由千回在自己的身体各处作乱,但是当千回要将最后一层的亵衣解开时,司华圳忽然从床上翻身而下,背对着千回,不停地粗喘着气。 司华圳骤然离开,千回猛地睁开眼睛,在看到背对自己而站的司华圳时,她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娇声道:“阿圳,怎么了?你快来啊,我会配合你的。” 司华圳的确是失了神智,但是当进行到最后一步时,他的脑海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若是他真的迈出了这一步,事情将会被推向最糟糕的一面。 司华圳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他不敢转过头去看床上的千回,在丢下一句“我去书房睡”时,便落荒而逃。 房中只剩下了千回一人,她恼恨地锤床,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何你还要躲着我!她就真的有这么好吗!” 千回不甘心就此放弃,在司华圳走后,她也跟着走出了房间。 千回本来是想着再去书房引诱一次司华圳,这次她还特意在脖间抹上了催情药,为的就是能够让司华圳动情,失去理智。 当千回走至走廊的拐角处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千回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她又恢复了以往的骄横和霸道,开口问道:“淮王好兴致,竟然深夜潜进敬平王府,怎么?是嫌淮安王府不够大吗?本王妃奉劝王爷一句,还是少动歪脑筋。” 千回在司华圳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对于他身边的人也是了解得透彻,司苑琼和司华圳的关系不和,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司苑琼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是不少。 千回既然嫁给了司华圳,自然也是要全心全意地为他谋划的。 司苑琼被千回这么一呛,将折扇打开,在胸前悠哉悠哉地轻晃,不怒反笑道:“公主好大的口气,不过啊,公主,你自诩身份尊贵,怎的还干这种自荐枕席之事呢?” “你!”千回被司苑琼扯下了遮羞布,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这是我与王爷的家事,就不牢淮王操心了,有时间的话,淮王还是多想一想,怎么夺得白微影的芳心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狼狈为奸 千回说完,便要绕过司苑琼离开。 司苑琼犹如毒蛇一般吐露着猩红的舌尖,慢条斯理地说道:“堂堂公主还要靠下药来蛊惑男人,真的可笑,你说,那药若是失效了,司华圳会怎么处置你,又会怎么安顿白微影呢?” 千回大惊,猛地转过身,惊疑不定地开口道:“你怎么会知道此事?是何人告诉你的!淮王,你究竟想如何?” 面对千回疾言厉色的质问,司苑琼嘴角的笑意更深,“没什么,只是想和公主你谈一笔交易罢了,不知公主可否赏脸一叙?” 千回警惕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司苑琼见状,出声道:“公主放心,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千回这才稍稍将提着的心放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司苑琼的下文。 司苑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认白微影做义妹,然后我会向皇帝求娶白微影,这样一来,你得到了如意郎君,我也抱得了美人归,这般两全其美的事情,是再好不过了。” 千回在听到前半句时,正要断然拒绝时,却因为忌惮司苑琼又生生地将话咽回了肚子里,等到她耐着性子地听完了司苑琼所提出的要求后,她却是动了几分心思。 司苑琼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她之所以忌惮白微影,无非是因为白微影现在是独身一人,若是司华圳日后想起了什么,又和白微影死灰复燃,那么把白微影再娶回敬平王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要是白微影彼时已然嫁做人妇了呢? 难道堂堂敬平王,还要强抢人妻不成? 即便是皇帝答应,他们北疆国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千回将事情的利害关系分析了一遍后,才缓缓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希望王爷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免得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地步。” 司苑琼轻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千回对自己的质疑,随后又冠冕堂皇地说道:“你我各为所爱,如今强强联合,所取之物自然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这本就是我应得的。” “我认白微影做了义妹,然后呢?”千回的心中是一千个不愿再与白微影扯上关系,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由不得她拒绝。 万一司苑琼和她鱼死网破,向外面的人捅出了她给司华圳下药的事情,那她还如何在敬平王府立足? “然后修书给你父王,封白微影为北疆郡主,然后本王自会向皇上求娶白微影。”司苑琼胸有成竹地说道,早在他要决定与千回联盟时,他便将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千回的胸前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她死死地咬着舌尖,片刻后口腔中传来一阵铁锈味。 千回经过深思熟虑,终是点头答应了司苑琼的要求,只要能够得到司华圳,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牺牲。 在与司苑琼击掌为誓后,千回便匆匆离去。 司苑琼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中,他看着千回仓皇失措的背影,阴柔的脸上神情越发得诡异。 千回一夜未眠,待到她起床梳妆完毕时,下人进来回报说司华圳去了衙门处理公务,可能要傍晚时才能够回府。 司华圳的举动恰中了千回的下怀,她昨日躺在床上的时候便在想如何与白微影做出亲昵的姿态,而又不会让司华圳注意到白微影。 她现在是敬平王妃,要是与白微影在外见面的话,虽然能够避开司华圳,但是又有着许多的不安定因素。 千回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敬平王府最合适。 而且司华圳三日的假期已过,他现在又重新忙碌了起来,只要她抓好这个时间差,那么司华圳便不会与白微影有遇见的可能…… “嗯,本王妃知道了,你下去吧。”千回将一根金步摇插在发髻上,对着心腹丫鬟吩咐道:“柔云,你去白微影的住处,说本王妃有意邀她过府一叙,让她务必赏脸。” 柔云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白微影是您的敌人,您怎么还……” 在柔云看来,千回此举无疑是在引狼入室。 千回嗤笑了一声,素手撑着下巴,眸光流转道:“本王妃自有打算,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事即可。” 柔云不敢反驳,只能喏喏地应了声“是”,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棘手的问题,试探性地开口说道:“若是白微影不肯来呢?” 千回看着铜镜中那张娇艳若桃李的面庞,又将腮红点在颊侧,语气笃定道:“她会来的。” 柔云闻言,不再多言,弯着腰退出了房间。 另一边,柔云在找到白微影时,将千回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给白微影,两只手在身前紧紧交叠,等待着白微影的回答。 “姐,你不能去,那个女人一定没安好心!”白崇明厌恶地瞥了一眼柔云,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公主,我们绝不会踏进敬平王府半步,让她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白崇明一心为白微影着想,心底对司华圳也不免多了些埋怨。 昨日白微影回来时,虽然她极力地遮掩自己低落的心情,但与白微影骨肉相连的白崇明又岂会看不出白微影是在强颜欢笑。 但是白微影不欲多说,他便也不再多问。 眼下千回居然又厚着脸皮来请白微影去敬平王府,怎么?这是在炫耀不成? 白崇明打定了主意不让白微影去王府,免得再生怨闷,却不想白微影点了点头,竟是答应道:“知道了,我这便与你前去。” “姐!”白崇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他刚要说什么,就被白微影用眼神制止。 “我有分寸,你安心便是。”白微影轻拍一下白崇明的手背,又示意柔云在前带路。 柔云也是有些惊讶,但好在千回交代给她的事情完成,她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带着白微影离开,脚下的步子也是越来越快,生怕白微影反悔一般。 第二百三十九章 瞬息万变 白微影重新踏进敬平王府时,自然是受到了许多的人侧目。 有些受过白微影恩惠的下人在看到白微影时,也是微笑示意,恭敬地打招呼道:“白姑娘好。” 白微影心中慨然,面上以善意的笑作为回应。 白微影在正厅中落座,片刻后,千回着盛装而来。 千回本以为白微影被司华圳休弃,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再不济的话,着装打扮也会变得寒酸。 事实上,白微影今日所穿确是一袭白色衣裙,款式更是简单,但是穿在白微影的身上,却是多了几分如出水芙蓉般的意味。 浓妆艳抹的千回与白微影不施粉黛,仍旧清丽动人的面容相比,一时间便是高下立见。 千回的模样生得也算是姣好,只是她为了刻意压过白微影一头,今日便戴了许多能够彰显她身份和地位的首饰,想得便是让白微影自惭形秽。 只是现在…… “白姑娘,此番你故地重游,这心中是作何感想啊?”千回一张口便无法控制自己,她现在一心只想着给白微影难堪,将她与司苑琼的约定都抛之脑后。 千回用炽热的目光盯着白微影,试图从她脸上看到难过,或是怨怼的神色,哪怕只有一瞬间。 然而,白微影淡然一笑,声音平缓地答道:“自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只是花无百日红,这新花虽娇艳,却是难逃最终凋零衰败之下场,王妃,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白微影反将了千回一军,千回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却也不得不撑着端庄,咬牙说道:“白姑娘的见解倒是犀利,本王妃今日邀你来王府,是想和你商议一件事。” 白微影眉头一挑,她就知道千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恐怕她也是趁着司华圳不在府上,才敢邀自己来王府的。 “王妃请讲。”白微影轻抿了一口茶水,安静地等待着千回的下文。 “本王妃与你一见如故,想要认你做义妹,白姑娘尽管放心,本王妃是不会亏待你的,你若是答应的话,本王妃这便修书给……”千回在说这话的时候,下巴高傲地扬起,以施舍的口吻说道。 没等千回把话说完,白微影就打断了千回的话,断然拒绝道:“我不愿意。” “什么!你竟然敢!”千回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道:“你竟然敢拒绝本王妃,真是不知好歹!” 面对盛怒的千回,白微影心中毫无波澜,原本白微影也不想把关系弄得这般僵,只是千回实在是欺人太甚,抢了她的夫君不说,现在又说要认她做义妹,真当她是那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不成? 白微影想到这儿,脸上的坚毅之色更显,摆出软硬不吃的姿态道:“王妃,民女不过是一介布衣,自然比不得王妃尊贵,王妃的好意民女心领了,若是王妃无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白微影说完便要离开,千回死死地掐着柔云的胳膊,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白姑娘,你可以再想想,本王妃不着急,千万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才是。” 白微影嗤笑了一声,虽然声音极轻,但是却清晰地传到了千回的耳中。 白微影的身影渐行渐远,盛怒之中的千回转身将茶具一把扫到了地上。 正厅中发出巨大的声响,下人们都眼观鼻,口观心地站在原处,一个个皆是噤若寒蝉,生怕触了千回的霉头。 “谁都不许告诉王爷今日白微影来过,谁要是敢说出去,本王妃要他的命!”千回厉声说道,眼眸中的红血丝越发得瘆人。 “是……” 敬平王府不得安宁,而宫中的气氛也越发得波诡云谲。 自从李嫣然进宫后,白慕言的宠爱便被分走了大半。 白慕言盛气凌人惯了,皇帝之前对她也多有纵容,这更是使得白慕言越发得目中无人。 只是盛极必衰,皇帝过了那个新鲜劲儿,再加上李嫣然进宫,刻意地迎合和讨好皇帝,皇帝一扭头便栽进了李嫣然的温柔乡中。 原本白慕言仗着自己美貌过人,并不把李嫣然放在眼里,皇帝之前也宠幸过不少的女人,但没有一个人能够与白慕言抗衡,最后皆是落得个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下场。 这其中自然也有不少白慕言的手笔,只是她是宠冠六宫的宠妃,也无人敢对她的行径多加置喙。 白慕言自以为这次也会和从前一样,她满心盘算着等李嫣然失势后,好生将人磋磨一番,以泄她心头之恨。 只是一连十天过去了,皇帝竟是连白慕言的宫门都未曾踏足半步。 白慕言派人去打听,才知晓皇帝这么多日来每日都宿在李嫣然宫中,各种珍奇物件更是如流水般到了李嫣然手中。 白慕言心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不敢再继续冷落皇帝,当即便吩咐小厨房做了皇帝最爱的吃食,随后又亲自提着食盒朝御书房走去。 “言妃娘娘。”皇帝身旁的大太监在看到白慕言款款而来时,连忙迎上前,赔着小心说道:“不知娘娘来是所为何事?” “本宫听闻陛下近日来国事操劳,所以特意备了饭菜来看望陛下。”白慕言说着,忽然听到了殿内传出女子的娇笑声,原先挂着笑意的脸登时一变。 大太监暗道不妙,打圆场道:“娘娘体恤陛下,老奴会转告陛下的,只是陛下现在还有些事情没办完,不如……等陛下忙完了,再去看望娘娘?” 白慕言哪里受过这样的慢待,只是她也不好给大太监难堪,毕竟他才是陪皇帝时间最长的人。 “那就有劳总管了。”白慕言客套地说了一句后,便将食盒递给了大太监。 待到白慕言离开后,大太监看着白慕言远去的仪仗,又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暗道:“只怕这宫里的势头又要变了啊!” 从前是白慕言得宠,现在又换成了李嫣然,就是不知道下一个人,会是谁呢? 第二百四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白慕言来过御书房的事情并没有瞒过皇帝,但皇帝在听完之后,脸上也并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反倒是李嫣然抿嘴娇笑道:“陛下,这言妃姐姐可真是善解人意呢,不如陛下今晚便去言妃姐姐那里瞧一瞧,也省得姐姐惦记陛下。”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李嫣然,似是有些惊讶李嫣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嫣然直视着皇帝投来的探究和疑惑的视线,不慌不忙地说道:“臣妾进宫时日尚浅,承蒙陛下厚爱,臣妾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恩宠和怜惜,只是,臣妾有些害怕……陛下莫要怪罪臣妾才是……” 李嫣然说到最后,声音压得越发得低,但是却清楚地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闻言,眉头不满地一皱,李嫣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是白慕言在窥探什么不成?又或者是李嫣然知道了什么隐秘之事,但是不敢说? 皇帝的思绪成功被李嫣然带偏,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大太监更是将呼吸放得轻缓,同时又在心底对李嫣然高看了一层。 这个李嫣然倒是有点儿道行,看来他可以巴结一二,说不定这容妃就有了泼天的富贵呢? 良久之后,皇帝脸上的神情越发高深莫测,他的疑心病被李嫣然勾起,越琢磨便越觉得白慕言不对劲。 “你可有什么难处,或者是不敢告诉旁人的,都只管告诉朕,朕替你做主。”皇帝沉声说道。 李嫣然半垂着头,嘴角的弧度有了轻微的上扬,再次抬起头时,又换上了楚楚可怜的姿态,“也没什么,就是臣妾觉得言妃姐姐不喜臣妾,甚至还三番四次警告臣妾,让臣妾不要独霸着陛下,还说……还说陛下只能是她一人的……” 若是换作平时的皇帝,这种女人间的争斗,他也只会是不轻不重地训斥几句,便就此揭过。 但是有了李嫣然的引诱,皇帝不得不往更深的地方去想,他最害怕的便是有人觊觎这把龙椅。 白慕言是白府的表小姐,白微影又与司华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白慕言被司华圳收买,那他岂不是会很危险? 皇帝想到这里,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精彩,李嫣然见状,暗自冷笑皇帝的愚蠢。 该信的人不相信,不该信的人全身心托付。 这样的昏君,还真是社稷之祸,百姓之不幸啊! “来人,言妃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罚抄写女则一百遍,不许假手于人,另降为嫔位。”皇帝沉吟了片刻,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 “这……”大太监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刚想说言妃哪里来的以下犯上这项罪名,可是听到最后,却是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来皇帝是要捧李嫣然了。 果不其然,皇帝下一刻便又宣布道:“容妃秉性纯良,深得朕心,着今日起,晋为容贵妃。” 李嫣然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神情动容地跪倒在地:“臣妾谢主隆恩,吾皇万安。” 后宫之中风向再度变换,李嫣然一跃成了容贵妃,而白慕言却被贬成了言嫔,这一贬一升更是引得诸多人暗自猜测。 不过因为白慕言平日里行事太过嚣张跋扈,现在她落了难,自然有不少人惦记着要趁机报仇。 原先的妃位份例被缩减了一半不止,再加上有人特意“关照”,等到端到白慕言宫中时,那些饭菜要么是放了好几日,已经变馊,要么是其他宫中嫔妃吃剩下的。 白慕言自然不甘忍受这样的屈辱,她想要去找皇帝问个究竟,但还没等她出了殿门,就迎面遇到了李嫣然。 李嫣然如今的身价可谓是水涨船高,穿戴无一不精致,她作势扶了一下今日新戴的琉璃耳坠,慢悠悠地开口道:“言妃……哦不,现在该叫言嫔了,你这般着急是要去哪儿啊?我奉陛下的旨意,前来督促你完成女则的抄写。” 白慕言死死地盯着李嫣然,双眸几乎快要喷火,她的神情怨毒,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不然的话,我怎的会落到如此地步。” 李嫣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抿嘴轻笑道:“是啊,那又如何呢?” 白慕言没想到李嫣然居然会这么轻易就承认,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嫣然凑到白慕言耳旁,威胁意味十足地说道:“自作孽不可活,言嫔,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只是一个开始罢了,我会把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部夺走,而你,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慕言被李嫣然彻底激得失去了理智,她作势就要去撕扯李嫣然的头发,恨不得立刻将李嫣然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划花。 李嫣然早就料到了白慕言会发疯,她先一步退回到了安全的位置,隔着宫女筑起的人墙,特意提醒道:“陛下要你明日便把一百遍女则抄写完毕,并且不允许你假手于人,若是言嫔无事的话,现在便开始吧。” 李嫣然是有备而来,带的人也都是有大力气的,所以无论白慕言怎么挣扎,她都无法挪动半分。 白慕言恨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可是李嫣然人多势众,她只能暂且低头。 等到白慕言将女则抄写完时,她的手已然颤抖得握不住任何东西。 李嫣然接过宫女呈上来的厚厚一沓宣纸,煞有介事地夸赞道:“言嫔这字写得倒是不错,想来陛下若是看到,定然会欣慰的。” 白慕言冷笑了一声,李嫣然不过是白微影养在宫中的一条狗,她之所以会这么针对自己,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先前屡屡针对白微影。 白慕言将拳头死死地握紧,直到李嫣然带人离去,她也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娘娘,容贵妃都走了,奴婢伺候您……”小宫女大着胆子叫了一声白慕言,却被白慕言忽然转过来的头,以及她眼中诡异的亮光吓了一跳。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以色侍君 “水碧,你去找淮王,就说本宫遭受大难,恐怕无法再为淮王效力,让他替本宫想办法。”白慕言的蔻红的指甲掐着水碧的胳膊,见她毫无反应,厉声催促道:“还不快去!你若是把这件事给办砸了,本宫要你的命!” 水碧面如土色地应了声“是”,随后便慌慌张张地朝寝宫外面走去。 水碧提心吊胆地离开了皇宫,在她进入淮安王府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 “你来是所为何事?”司苑琼并未直接出面,他索性派了柳襄来应付水碧。 水碧并不认识柳襄,但是见他面相可怖,再加上不苟言笑,水碧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柳襄皱着眉听完了水碧的话,丢下一句“我去禀报王爷”,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水碧一人独自站在走廊中。 一盏茶的功夫后,柳襄去而复返,将司苑琼的话转达给水碧,“王爷说,言妃最大的优势便是那张脸,若是想要复宠,可以在几日后的中秋宴上下文章,若是做个祸国妖姬,那也是未尝不可的。” “奴婢……奴婢知晓了。”水碧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紧接着柳襄便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水碧先行退下。 司苑琼负手站于窗前,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容越发妖冶。 今日水碧前来传信,所传达的消息却远不止帮白慕言复宠那么简单。 皇帝虽然昏庸无道,但为君者,治国之才还是有的,现在皇帝定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对白慕言如此忌惮。 不然的话,凭着皇帝那好色成性的做派,怎么可能会无端冷落白慕言这样一个美人呢? “李嫣然……”司苑琼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缓缓转动大拇指处的玉扳指,“倒是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你能走到何种地步了……” 白慕言自从打发走水碧后,便一直坐立难安,生怕水碧被什么人发现,然后无法将她的消息传递给司苑琼。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白慕言快要失去耐心时,水碧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何了?”白慕言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水碧连气都没喘匀,将司苑琼所说的话如实转告给了白慕言。 白慕言听罢,陷入了沉思之中。 水碧安静地站在白慕言身后,抬手将鬓角处的冷汗擦拭干净。 良久之后,白慕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水碧招了招手,在水碧耳旁低声耳语了一番。 水碧大惊,刚想说些什么,却在白慕言不容拒绝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白慕言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而另一边,关于白慕言派人前去淮安王府的消息被呈上了司华圳的案头。 司华圳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对着流风意味不明地问道:“后妃和大臣勾结,这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本王并未派你前去监视言妃,你为何要自作主张前来禀报呢?流风,你告诉本王。” 流风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了司华圳这个消息。 早知道他就去找白微影了。 司华圳见流风垂眸不语,身上的威压散发开来,更是让流风胆战心惊。 “属下……”就在流风纠结该不该告诉司华圳实情时,门外传来了千回的声音:“阿圳,你在吗?我端了参汤来。” 流风自觉逃过了一劫,正当他处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时,司华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流风讪讪一笑,也顾不得司华圳的黑脸,说了一句“属下告退”,便落荒而逃。 千回进入书房,在旁为司华圳红袖添香,流风躲在暗处,看着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再次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王爷好像完全忘记了王妃的存在……”流风的脸上满是不解,他原本以为司华圳只是与千回逢场作戏,可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流风很想问一问司华圳,他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白微影,可是流风又害怕自己莽撞,然后坏了司华圳的大事,所以他也只能将所有的疑问埋在心底。 流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千回在被白微影婉拒之后,仍旧不死心地派人去请白微影,每次用的借口虽然都是五花八门的,但目的都是要白微影去敬平王府。 白微影不胜其烦,千回如此阴魂不散,实在是烦人,可是千回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整个北疆,白微影再怎么样也得做足表面功夫。 千回请她五次,白微影便去一两次,无论千回怎样威逼利诱,白微影始终都和千回打着太极,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这天,白微影前脚刚走出王府,司华圳的马车后脚便停在了王府门口。 车帘被风吹起一个角,白微影远去的身影映入司华圳的眼中,司华圳的心中忽而传来一阵怅然若失之感,就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离他而去了一般。 “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难受呢?我爱的人,不是回儿吗?”司华圳只觉得有一层无法触摸的迷雾将他笼罩其中,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迷雾挥散。 而白慕言在得到司苑琼的指示后,也难得地安分了几日,专心致志地钻研着怎么勾引皇帝。 期间司苑琼又派了专门的人来教白慕言,白慕言这次下了狠功夫,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白慕言的身段便变得妖娆柔媚,一举一动皆是勾人心魄。 白慕言将所谓的自尊抛之脑后,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只要能够扳倒李嫣然和白微影,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李嫣然并不相信白慕言真的会安分守己地待在宫中,但也没有多想,只觉得白慕言是吃了苦头,一时间不敢再出来作乱。 李嫣然略微放松了警惕,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寻找有用的线索之上。 只是那人做得太过隐秘,又或者是权力太大,竟然连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 第二百四十二章 荒淫无度 李嫣然也不敢大肆声张,担心会打草惊蛇,只能继续派人在暗中调查。 等到了中秋家宴那日,白慕言身着薄纱在宴席之上为皇帝献舞,大臣们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殿中央那个不停扭动着妖娆身躯的绝色女子。 司苑琼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殿内众人的神情,借着饮酒的动作将嘴角的讽刺掩下。 待到一曲舞毕,白慕言将面纱揭下,美人的脸颊处飞来两朵醉人的红晕,衬得面容越发得艳若桃李。 “陛下~”白慕言半跪在皇帝脚下,眸光流转,传递着盈盈秋波,“这是臣妾特意为陛下所舞,臣妾献丑了,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皇帝被白慕言勾起了一股子邪火,他当即便站起身,一把将白慕言搂入怀中。 白慕言发出一声娇呼,却是将身体贴得皇帝更近。 皇帝只觉得体内的燥热之气无处纾解,宴会已然进行到了一半,皇帝盘算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借口不胜酒力,带着白慕言离去。 至于两人是去做什么的,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一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皇帝也是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皇帝走后不久,皇后便也跟着离开,在临走前递给李嫣然一个眼色。 李嫣然会意,与交好的嫔妃客套了几句后,便由宫人扶着走出殿外。 夜晚的冷风扑面袭来,吹散了李嫣然朦胧的醉意,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皇后的寝宫走去。 李嫣然由皇后的大宫女引入偏殿时,发现皇后正在诵经,李嫣然没有贸然出声打扰皇后,反而是在一旁的蒲团上跪下,与皇后一起礼佛诵经。 袅袅檀香在殿内散开,也让李嫣然原本浮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容贵妃,你可知,本宫为何宣你而来?”皇后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开口问道。 “臣妾知道,是因为言嫔之事。”李嫣然主动请罪,“是臣妾疏忽大意了,竟是没料到她会使出这样的招数,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轻笑了一声,睁开眼,转过头直视着李嫣然,“不,本宫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要嘉奖于你。” 李嫣然愕然,皇后拍了拍李嫣然的手背,语气亲厚道:“本宫当初之所以会扶你上位,为的就是让你与言妃争宠,你的为人本宫是相信的,今晚的事情看似是言嫔拔得头筹,实际上,她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女子祸国,是危害社稷之根本的大事,白慕言虽然赢得了皇帝的恩宠,可是她也把自己推向了一个危险的位置。 史官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蛊惑君心的妖女,而御史更是会将白慕言的所作所为放大化,一旦白慕言做下错事,只需要透露给这些人一点风声,他们便会对白慕言口诛笔伐,发出声讨。 皇后思及此,保养得宜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本宫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放心吧,本宫不会害你的,你且等着吧,再让言嫔嚣张几日,等到时机成熟,便是她落败之日。” “嫣然知道了。”李嫣然与皇后相视一笑,在陪着皇后抄写完一卷佛经后,李嫣然才离去。 另一边白慕言使出浑身的解数去讨好皇帝,待到云收雨歇,白慕言趴在皇帝的肩头,柔声道:“陛下,臣妾这些天,一直都在反省,之前是臣妾太过莽撞了,以后臣妾定会戒骄戒躁,不会再让陛下为臣妾忧心的。” 皇帝的双眸半眯,看上去很是惬意,手掌不安分地在白慕言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流连,“你知错便好,今日你的表现不错,朕很满意。” “那……臣妾的位份……”白慕言对于自己低李嫣然一头的事实,始终是耿耿于怀。 趁着皇帝现在放松了警惕,白慕言自然是想借着这个时机,提出重新恢复她妃位的要求。 即便不能与李嫣然平起平坐,她也要好好恶心一把李嫣然,绝对不能让她得意。 皇帝被白慕言哄得心神荡漾,当即便说道:“朕明日便下旨,复了你的位份,再赏赐一些物件作为你这些天的补偿,如何?” “臣妾多谢陛下。”白慕言贝齿轻咬着下唇,发出暗示,皇帝心猿意马之下,与白慕言再度纠缠了起来。 皇帝沉迷女色,整日待在白慕言的寝宫之中,与她夜夜笙歌,若非害怕史官戳他的脊梁骨,皇帝连朝会都不想去。 至于大臣所呈的奏折便交给了司苑琼代为批阅,皇帝对司苑琼极为信任,而司苑琼也会在将奏折批阅完后,再派太监交给皇帝阅目。 最开始的时候皇帝还顾得上看几眼,到后来,就会被白慕言勾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皇帝变得越发荒淫无度,眼底的青黑更是表明他身体已然出现了亏空。 司苑琼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快感,太医院的御医大多也都被司苑琼所收买,但由于为皇帝诊平安脉的御医并不只那几个人,仑御医在为皇帝把过脉后,对那些脉案产生了怀疑。 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仑御医也不敢妄言,在从御书房离开后,他便去找了白微影。 “仑御医,你怎么会来?”白微影在看到仑御医时还有些惊讶,随后又指了指楼上的雅间,说道:“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仑御医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待到房间中只剩下白微影和他两人时,他才开口道:“陛下近日来沉迷女色,若是长此以往,身体必然是吃不消的。” 白微影倒茶的手一顿,这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他被赶下台也是迟早的事情。 按照原先的发展轨迹,皇帝会被司苑琼逼宫退位,然后以一杯毒酒了结性命。 只是…… 现在还不到时候,司华圳气候未成,司苑琼的势力庞大,若是皇帝这个时候一命呜呼了,那这个烂摊子可就难收拾得多了。 “仑御医,你可以为陛下做几味药膳,间接隐晦地为陛下滋补身体。”白微影猜出了白慕言是受到司苑琼的指使,若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将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白微影思及此,暗恨司苑琼难缠,只是她也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如实告知仑御医。 她的确是知道许多未来之事,但如今每个人的命运轨迹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偏差,若是一味按照记忆中的那条线走,只怕是不妥。 白微影心思转换间,便做出了抉择,她见仑御医似有难言之隐,便直接道:“仑御医想说什么便说吧,我洗耳恭听。” 仑御医摸着山羊胡,将自己的忧虑娓娓道来,“白姑娘,实不相瞒,老朽确实是有一难,如今只有你我认为陛下身体微恙,陛下的膳食也是经过层层把关才呈到陛下桌上的,如若老朽擅自加入滋补之药,这事情败露,只怕是……” 仑御医没有把话说完,但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已然昭然若揭。 即便仑御医是为了皇帝好,可是这一举动已然超出了一个作为太医的本分,如果到时再被有心人加以借题发挥的话,所造成的后果将无法估量。 白微影顿时了然,仑御医所虑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这件事,还是要皇帝身边的人去做才最为顺手。 这个人自然就是李嫣然了。 “仑御医,你抽空去给容贵妃请一次平安脉,然后将这封信转交给她,她看完便明白了。”白微影执笔在宣纸上写下嘱咐之语,随后又缓缓说道:“既然不能动膳食,那么我们就从皇帝所焚,所用之香入手。” 仑御医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是……原来是这样!倒是我疏忽了!白姑娘,你果真是聪慧,老朽来找你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仑御医谬赞,至于具体该用些什么药物,还需要我与你细细商议一番,毕竟病去如抽丝,这药量与药性也是需要酌情相加减的。”白微影谦逊一笑,眉宇间的沉稳端庄之气更是让仑御医暗自佩服。 没想到白微影竟然连这一细节也考虑到了,这是药三分毒,皇帝现在的身体亏空得还不算太过厉害,若是贸然大补的话,反而会气血两亏,得不偿失。 “在初期,我建议用生熟地,白芍,川芎,当归用药,隔几日后,再加以旱连草,女贞子,首乌,紫胡,药量应以循序渐进,待满之后再依次相减。”白微影对上仑御医的双眸,落落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虽然她现在的医术也算是小有成就,但是仑御医毕竟是老御医,提出来的意见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仑御医点了点头,看向白微影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感慨和敬佩,“白姑娘的药方堪称完美,老朽今日实在受益匪浅,若是无事的话,老朽便先告辞了。” “仑御医慢走。”白微影将仑御医送至门口,却在转身时捕捉到了一袭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藏蓝色衣袍的身影。 白微影并未出声叫住那人,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 “王爷,我们这下该如何是好?”柳襄在看到仑御医前来找白微影时,便暗道大事不妙。 虽然司苑琼口口声声说只是在利用白微影,但他对白微影也确实是存着男女之情。 若是白微影执意要横插一脚的话,只怕司苑琼也不会去阻拦。 司苑琼动作优雅地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急什么?本王还没着急呢,仑御医忠肝义胆,他自然是想要陛下龙体康健了,况且,本王原本的计划也不是要陛下死,这名声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柳襄眼中亮光大盛,顺着司苑琼的话继续说道:“您是想要借机将陛下荒淫无度的一面展现给众臣看,这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也会跟着议论,到时候这民心可就不会稳了……” “没错。”司苑琼胸有成竹地轻摇着折扇,如若翩翩公子般起身,抬脚朝外走去。 这夺权之事不能急于一时,当徐徐图之,一击必毁,不然的话,很容易留下诸多的祸端…… 此时身在皇宫的皇帝并不知晓在他宠幸白慕言背后,所引发的一系列事情。 奢靡之气笼罩在寝殿之中,白慕言在皇帝面前跳着艳舞,身上所着的衣物只是堪堪遮住了重点的位置。 这般得放浪形骸,更是教太监和宫女们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起。 “爱妃,快来朕怀里。”皇帝只觉得口干舌燥,他脸上的淫邪之色尽显,丝毫没有上位者应有的尊贵与威严。 白慕言将皇帝的丑态看在眼里,就在她将要跌进皇帝怀中时,忽地又抽身而出,转了个圈,眨眼间便跑到了离皇帝几步远的地方。 皇帝被激起了征服欲,当即便不顾形象地去追逐白慕言,又因为衣袍束手束脚的,更是直接将碍眼的外袍随意地丢弃到一边。 寝殿中男女的嬉笑声不停地响起,白慕言凭借着灵活的身姿,故意吊着皇帝的胃口。 皇后和李嫣然不知何时出现在寝殿之中,太监和宫女不经意间抬头,才看到了早已站立多时的两人。 “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娘娘万安……”太监和宫女们都将头死死地埋在地上,连忙请安道。 皇后走到桌前,端起一杯清茶,朝着皇帝迎面泼去。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惊醒,他用衣袍随意地擦了一下脸,在看清来人是皇后时,竟是下意识地有些心虚。 皇后是国母,地位尊贵,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更是后宫嫔妾的典范,皇帝对她也只有起码的敬重。 在皇帝看来,皇后就是一尊没有任何趣味的活菩萨,一举一动皆是墨守成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帝才放心将后宫交给皇后。 只是,皇帝现在却结发妻子看到自己如此荒淫的一幕,这让皇帝实在是有些羞赫。 “陛下。”皇后用失望的目光注视着皇帝,以沉痛的语气开口道:“您宠爱言妃,臣妾没意见,可是您为何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若是传扬了出去,万民和众臣将会如何看待您啊!陛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皇帝握拳轻咳了一声,原本以为皇后会继续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却不想皇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臣妾知晓陛下乃是圣明之君,现在之所以会这般也是一时被人蛊惑,索性也没有酿成大祸。” 皇后自然是注意到了皇帝脸色的变化,若是换作从前的她,只怕还会指责下去,将祖宗礼法都搬出来震慑皇帝。 只是现在…… 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慕言,她可是在白慕言身上吃过不少闷亏,总不能一点儿教训都不长。 白慕言听到皇后在暗讽自己是那蛊惑皇帝的小人时,当即便嘤嘤哭泣道:“皇后娘娘,您为何如此说臣妾,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实在担不起这祸国妖姬之名啊,而且,陛下只是最近太过操劳,臣妾只是想为陛下松缓片刻罢了。” 明眼人知道白慕言是在说瞎话,但偏偏无人敢直接指出来。 李嫣然冷笑了一声,皇后不方便说的话,那么她便替皇后说。 “言妃,陛下确是因国事操劳,但你也不能这般无节制不是,你这样与那青楼歌姬又有何分别,你这实在是自降身份啊。”李嫣然这话说得是夹枪带棒,听得白慕言更是怄火。 白慕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平,换上楚楚可怜的姿态,静默地低下头,企图激起皇帝对她的怜惜。 毕竟现在是皇后和李嫣然两个人来对付她一个,若是皇帝看到她这般无助,想来也是会护着自己的。 只是这一次,白慕言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于皇帝而言,白慕言不过是个闲暇时用来解闷的玩意儿罢了,平时他可以哄着她,宠着她,但若是涉及到了皇帝自身的利益,那么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白慕言一脚踢开。 在白慕言的殷切注视下,皇帝开口道:“皇后说得有理,此事便交由皇后全权处理,朕便先去批阅奏折了。” 皇帝在抬脚离开前,还特意拍了拍皇后的手背以作抚慰,皇后回以端庄的福身,心中无甚波澜。 待到皇帝走后,白慕言脑中警铃大作,她千算万算,竟是没有算到皇帝是如此薄情寡幸之人。 “臣妾知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白慕言不敢和皇后硬碰硬,她果断选择了跪地求饶,摆出诚信悔过的姿态,乞求道:“皇后娘娘,臣妾不该蛊惑陛下,日后臣妾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再做出越矩之事,请……请皇后娘娘酌情处罚……” 白慕言还是害怕皇后会趁机打击报复,再加上还有一个李嫣然在,若是她们联手弄死自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慕言一向能屈能伸,更何况这是性命攸关之事,她本就是改头换面才得以进宫的人,白家虽是她的倚靠,但她也始终是所谓的“表小姐”。 皇帝的举动也让白慕言彻底认清了自己的现状,她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宠妃,若是让皇帝在她与皇后之间选择的话,她白慕言只会是被无情抛弃的那一方。 白慕言想到这里,心底的怨毒更浓,若是她还是昔日的白慕言,有着强大的母族,哪里需要这样低三下气,如履薄冰。 皇后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神情中透露出独属于上位者的高贵,“言妃,本宫知道,你是年轻气盛才会做下如此错事的,本宫不会责罚于你的,这样吧,你便待在自个儿宫中思过吧,本宫也不局限需要多少时日,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便算是过去了。” 白慕言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皇后,“真的吗?皇后娘娘,您没有在诳臣妾吧。”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白慕言先行退下。 白慕言不敢再待下去,她狼狈地从地上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白慕言自以为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这所谓看似无期限而且自由的思过,却是一道横在白慕言身上的枷锁。 李嫣然透过窗户,看着白慕言慌乱离去的身影,随后便懒懒地收回了视线,语气嘲弄道:“她还真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多大的便宜呢,真是鼠目寸光,这样的人也会被宠幸,真是荒谬。” “谁说不是呢?”皇后伸手,随意地将衣摆处的褶皱抚平,“这最终的结果还是得由本宫评定才算数的,本宫说她没有想明白,那么她便是没有,谁若是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那便是与我的母族为敌。” 李嫣然的呼吸猛地一窒,当即便起身,对着皇后虔诚一拜,一字一句地承诺道:“臣妾定会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只愿娘娘怜惜臣妾。” 皇后见状,莞尔一笑,伸出手虚扶了一把李嫣然,“只要你听话,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行了,这地方本宫也不想待了,咱们走吧。” 李嫣然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后,一同走出了寝殿。 待到李嫣然回到自己宫中时,她才得以将那副挂在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 “小姐,今日您也累了,奴婢替您松快一下。”松芝看到李嫣然如此疲惫,心生不忍的同时,便主动伸出手去替李嫣然揉肩,“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李嫣然卸下了心防,勾起一抹笑意道:“可以,松芝,你按摩的手艺是越发得好了,怪不得从前母亲那般爱叫你揉肩。” 李嫣然自从进宫之后,便始终绷着一根弦,只有她回到自己的寝殿时,她才会有片刻的放松。 松芝是李府的丫鬟,从小就跟在李嫣然身边,当她看到昔日柔弱的小姐逐渐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运筹帷幄的贵妃娘娘时,她的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若非出了那档子事,李嫣然现在也不用整日里活在尔虞我诈之中,更不必去讨好皇后,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小姐,你受苦了……”松芝一时情动,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傻丫头,你哭什么?”李嫣然握住了松芝的手,转过头,“我只是心累罢了,况且我现在也是在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这也算是对我最大的慰藉了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暗潮涌动 松芝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了小太监的通报声,说是仑御医来请平安脉。 松芝用帕子将眼泪擦拭干净,李嫣然也将感伤的情绪压下,用眼神示意松芝去开门。 仑御医对着李嫣然行了一礼,在例行诊完脉后,抬起头,恭敬地对着李嫣然说道:“贵妃娘娘,您的身体康健,只是微臣有一事需向娘娘回禀,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李嫣然有些不解,但她直觉仑御医说得应当是大事,在犹豫了片刻后,便挥手让所有的宫人都退出了寝宫。 仑御医见状,这才将怀中的信掏出来交给了李嫣然,“娘娘看完这封信便知晓了。” 李嫣然狐疑地看了一眼仑御医,接过那封信,不过寥寥几眼便将信的内容全数看完,在看到信的落款名字时,李嫣然更是瞬间放下了对仑御医的戒备心。 在这深宫之中,李嫣然唯一信任的人便是白微影,现在仑御医受白微影所托前来传递消息,那么她便自然而然地将仑御医也当成了自己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仑御医,你且将那些药材准备好,然后将一部分磨成药粉交与我。”李嫣然在看完那封信后便放到了火烛之上销毁,火舌渐渐吞噬信封,最终化为灰烬。 仑御医会意,随后便提着药箱离开。 在仑御医走后,李嫣然便命松芝去准备了一些上好的布料,松芝看到李嫣然在绣着荷包,而且上面的图案居然是一条龙,她有些诧异地问道:“小姐,你这是要给陛下绣荷包吗?你不是……” “嘘,慎言,我自有打算,你替我绣另一个荷包便是。”李嫣然知道松芝想说些什么,只是现在她还不能把具体的原因透露给松芝,只能够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松芝见状,也不敢多言,安静地坐在软塌之上,和李嫣然一起绣着荷包。 而皇帝在离开之后,便派人去留意着寝殿中的动静,毕竟白慕言也算是个可心的人儿,若是皇后处罚过重的话,他失去了能够讨自己欢心的人,那也实在是可惜。 不过好在小太监传回来的话让皇帝放下了悬着的心,皇帝沉吟了片刻,便吩咐道:“今晚摆驾翊坤宫,朕要和皇后一起用晚膳。” “是……”小太监不敢含糊,当即便去了皇后宫中传旨。 皇后在听到这份旨意时,并没有任何的受宠若惊之举,反而是落落大方地笑着应道:“臣妾遵旨,嬷嬷,赏银。” 在小太监走后,皇后便吩咐人去准备皇帝要来的一切事宜,行事更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当夜,皇帝摆驾皇后宫中,皇后早已等候多时,在唱喏声响起时,皇后便是盈盈一拜。 “皇后免礼,你与朕本就是夫妻,无需如此生分。”皇帝从龙辇上走下,微微弯腰将皇后扶起。 “是,陛下。”皇后顺着皇帝的力道起身,任由皇帝握着自个儿的手,一起朝殿内走去。 在用过膳后,皇帝与皇后相对而坐,他抬手饮了一杯清茶,随后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皇后,你今日所做之事朕很满意,你不愧是朕亲自挑选看中的皇后,朕能有你,是后宫之福啊。” 皇帝的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皇后却是听得神情动容,双眸中闪着盈盈泪光,言辞恳切道:“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臣妾做什么都愿意,臣妾定然不会辜负陛下对臣妾的期望。”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烛火的照映下,皇后温婉的面容越发显得秀丽动人,皇帝一时间有些意动。 方嬷嬷极有眼色,她对着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做了一个手势,便都悄然离开了寝殿,将空间留给了帝后二人。 许是皇帝心中有愧,原先不怎么踏足翊坤宫的皇帝竟是一连三日留宿皇后宫中。 皇后对于这样的局面显然是满意的,这日在皇帝走后,方嬷嬷便伺候着皇后梳妆,她将一根做工华贵的金钗插到皇后鬓间,说道:“娘娘最近几日的气色是越发得好了,这皮肤也嫩滑了许多,果真是受到君恩滋润的女人最动人。” 皇后的嘴角上扬,她看着铜镜中映出来的那张面容,幽幽地说道:“即便动人又如何,本宫年老色衰,自然是比不得容贵妃和言妃年轻貌美了,都说色衰而爱弛,这话却是一点不假。” “娘娘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方嬷嬷想起这几日皇后对皇帝的态度,她压低声音,不免提醒道:“娘娘,您挂念陛下是好事,但不能将陛下的宠爱看得太重,这样对你是不利的。” 皇后之所以能够扳回一成,无非是因为皇后看清了皇帝的真面目,这人的心一旦开阔了,便不会再做糊涂事,自然就不会受感情所支配,而这也是白慕言会失败的原因。 皇后知晓方嬷嬷的顾虑,她轻笑着摇头,“嬷嬷无需担心,本宫现在只想为母家争取更多的利益,只要本宫还是皇后,那便够了。” 若是说从前的皇后对皇帝还留有几分真情的话,现在的皇后却是连一丝对皇帝的念想也没有了。 她会将那些碍眼的绊脚石一个个去除,她也不会在意李嫣然有多得宠,因为除了李嫣然,还有下一个王嫣然,宋嫣然。 她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自己的地位巩固和母家荣宠不衰。 方嬷嬷听到皇后这么说,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皇帝在恩宠了皇后四日后,便又去了李嫣然的宫中。 李嫣然温柔小意地伺候着皇帝,趁着皇帝开怀时,顺势将自己绣的荷包呈上。 “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您绣的荷包,您可不许嫌弃臣妾才是。” “怎么会呢?这是爱妃的一片心意,朕定然会日夜带在身上的。”皇帝没有多想,当即便把荷包系在了腰间。 李嫣然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皇帝戴上这枚香囊,却不想皇帝会这么爽快,竟是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问。 第二百四十六章 那便让她治 李嫣然故作娇羞地抿嘴一笑,尽显小女儿的娇态,柔声说道:“陛下,您可不能轻易拿下这枚香囊,这可是臣妾对您的一片心意啊。” 皇帝看着李嫣然眼神中所透露出的绵绵情意与依赖时,更是大大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与虚荣心。 皇帝被李嫣然所取悦,在说话间也多了几分宠溺之意,“贵妃心灵手巧,实在是合朕心意,这样吧,贵妃想要什么,只管和朕开口,朕都允了你。” 李嫣然的呼吸猛地一窒,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若她与皇帝说那灭门之事,是否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真相呢? 但很快李嫣然又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千万不要将那件事,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要对皇帝提起。 皇帝见李嫣然不说话,以为她是犯了难,继而开口道:“这个事情不着急,朕容你慢慢想,等你想清楚了,便来找朕。” “多谢陛下。”李嫣然的话音刚落,便发出一声娇呼,只见她被皇帝打横抱起,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床幔层层落下,掩去了床榻之中交缠着的两人的身影。 待到云收雨歇,皇帝也因为疲累沉沉睡去,李嫣然起身,赤足走到净室之中。 “小姐,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松芝知晓李嫣然每次在侍完寝的时候,都会要热水净身,无论她有多么累,又或是有多么晚。 李嫣然伸手将水面漂浮的一片花瓣捧在掌心,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 如若可以的话,谁又愿意承欢于自己根本不喜欢的男人身下呢? 无非是世事无常,半点不由人。 李嫣然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希望他在天有灵,不要怪罪自己才好。 在无人看得见的角落,一个小宫女凭借着小巧的身形,从内室中快步走出,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淮安王府,司苑琼婆娑着手中的香囊,上面所绣图案正是一条飞天的九爪金龙,不难看出绣这枚香囊的女子该有多么的心灵手巧。 不过司苑琼并不关心这所谓的绣艺,他将那香囊凑近鼻尖一闻,淡淡的药草香扑面而来,更是让原本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这枚香囊,你继续放回皇上身边。”司苑琼将香囊随意地丢到跪着的小宫女面前,又吩咐道:“继续监视容贵妃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立刻向本王禀报。” “是。”小宫女虽然不懂司苑琼此举是何意,但她也只是一枚棋子,并不敢多加妄议。 待到小宫女离开,柳襄才开口问道:“王爷,那香囊明显是用来替陛下治病的,您为何要将那香囊还给容贵妃呢?您就不怕?” 司苑琼嗤笑了一声,轻摇着头,语气嘲弄道:“你错了,没有这个香囊,还会有下一个香囊出现,难不成本王要天天派人去偷皇上的贴身物件吗?真正难对付的,是这背后指使李嫣然如此做的人。” 司苑琼在看到这枚香囊的那一刻,便猜到了是白微影所为,但他并未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对白微影更多了几分敬佩。 白微影虽是女子,但却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谋略与智慧,像这一次,他明摆着是要敖干皇帝的心血,让皇帝因亏空身体而死。 即便是仑御医察觉到了什么,他也没有当面指出来,反而是去找了白微影,去和她商议对策。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微影能够想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却是极为巧妙。 司苑琼的眸中闪过一道暗光,他一定会得到白微影,让她心甘情愿地辅佐自己,共成大业。 “那……”柳襄领会到了司苑琼话中的深意,顺势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把这枚香囊的事情捅出去呢?还是……” 司苑琼抬手,止住了柳襄的话头,“不必,静观其变即可,她想治,那本王便让她治,本王有事,先出去一趟。” 还没等柳襄搞明白司苑琼话中的“她”是指谁,司苑琼便脚尖轻点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彼时白微影正准备更衣沐浴,忽而听到房檐上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动静,她将衣服整理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难不成阁下是有当梁上君子的癖好吗?” 白微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她可以肯定,来人是能够听得到她说的话的。 白微影的话音刚落,窗户便被打开了一道缝,司苑琼身着绛紫色衣袍翻窗而入,眨眼间便稳稳地坐在了白微影的对面。 “白姑娘真是机敏过人,不愧是本王心悦之人。”司苑琼最近的脸皮变得越发得厚,他一本正经地颠倒着黑白,“白姑娘为了不让本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那枚香囊若是你送予本王的,想来本王是夜间做梦,都会笑醒的。” 白微影在听到司苑琼提及那枚香囊的事情时,脸上并未有任何的惊讶之色流出。 她本来也没有打算瞒过司苑琼,毕竟司元琼的安插在皇宫中的暗桩不计其数,即便是仑御医再如何小心,也难免会露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王爷谬赞了,民女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想来王爷来找民女,必不是要来简单夸奖民女的吧。”白微影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清茶,水眸微眯,似是在仔细品味着这清甜的茶香。 司苑琼丝毫不见外地拿过茶壶,替自己也倒了一杯,学着白微影的样子,说道:“是也不是,本王前来,是想问白姑娘考虑得如何了,是否愿意嫁与本王做王妃,若是你点头答应的话,明日本王便进宫请旨。” 司苑琼说着,便用锐利的双眸直视着白微影,眼中的期望之色不经意间划过,试图从白微影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的那个答案。 面对司苑琼目光灼灼,且带有强大威压的注视,白微影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不愿。” 第二百四十七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司苑琼早料到白微影会这么说,阴柔的面容上染上了几分邪肆之意,意味深长地问道:“哦?是吗?既然白姑娘如此坚决,那本王也就只好将李嫣然意图谋害陛下的事情写封奏折呈上去了。” 白微影的脸色微变,她半垂着眸,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如何。 司苑琼从凳上起身,绕到白微影身后,凑到佳人耳旁,半是享受地合上了双眸,“影儿,李嫣然的命,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你是要成全她,还是成全本王呢?” 司苑琼说话时的热气铺洒在白微影的脸上,白微影将头偏到一边,冷声道:“淮安王,请自重,而且,王爷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我却知道,王爷是早就知道我会将治病的方子交与仑御医,无论李嫣然是否做出那个香囊,都不会对你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你根本不会让陛下这么快就驾崩。” 司苑琼轻笑了一声,越发让人无法捉摸出他此时的心情,“影儿,你这话呢,说对了一半,但是另一半却是不怎么对的。” 司苑琼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压低声音阴恻恻地说道:“本王是真的想让他去死的,但是在知道仑御医去找你的时候,本王就改变了主意,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本王何苦落人话柄呢?这未免太过名不正言不顺了些。” 白微影心底冷笑不止,司苑琼说的话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了些,说白了,司苑琼不过是在忌惮司华圳的兵力,即便是司苑琼登上了皇位,司华圳也会是他最大的忌惮。 正如现在的皇帝忌惮司华圳一样,所以司苑琼便索性把这个烦恼丢回给了皇帝。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借着皇帝的手,逐步拔除司华圳的羽翼,待到时机成熟,便是司华圳赶皇帝下台之日。 如此心思缜密,一环扣一环,当真是阴险狡诈至极。 “事情究竟是如何,想来王爷心中自有定夺,民女要安置了,王爷请回吧。”白微影转过身背对着司苑琼,言语之间尽显疏离与冷淡。 司苑琼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他没有再说什么,打开窗户便翻身而下。 房间内重新归于平静,白微影将烛火熄灭,独自躺在床上,心情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她现在为司华圳所谋求,规划的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呢? 白微影的心头被缕缕愁思所萦绕,良久之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盯着头顶的床幔,无声地说道:“司华圳,我究竟该如何对你呢?” 另一边,司华圳与千回同床而眠,他听着身旁之人所传来的轻浅的呼吸声,黑眸沉沉地扫了一眼千回的睡容。 两人成亲的时日也有半月有余,司华圳与千回朝夕相处,按理来说,他最爱的人是千回,他应当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才对。 可是司华圳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束缚与压抑,一个事实渐渐摆在他面前,那就是他的心不会因千回而跳动,更不会产生任何的波澜,他似乎……真的不喜欢她。 司华圳越发得迷茫,他不爱千回,那么他爱的人是谁呢? 这时,一道窈窕的背影渐渐浮现在司华圳眼前,司华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抹身影,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身影远去。 司华圳的心绪因此而大乱,忘情蛊的药性开始发作,只见司华圳神情痛苦地抱着头,额角的青筋暴起。 千回被司华圳弄出来的动静惊醒,她一睁眼便是看到了司华圳痛苦不堪的模样,她连忙越过司华圳,跑到梳妆柜前,从最深处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一颗药丸送入了司华圳口中。 司华圳吞下那颗药丸,神情逐渐归于平静,他的眉头仍旧紧皱着,口中却是呢喃着千回的名字。 千回虚惊一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趴到司华圳耳边,趁机暗示道:“司华圳最喜欢的便是千回了,他这一生只爱千回一人,他永远都不会丢下千回不管的。” 司华圳毫无意识地重复着千回的话,“我……我只喜欢回儿……” 千回心满意足地躺在司华圳的身侧,嘴角上扬,即便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那又如何? 她可以用忘情蛊控制司华圳一辈子,只要能够留在司华圳身边,与他长相厮守,不管是什么代价,她都是在所不惜。 这日,皇帝散了朝会后,便宣了司苑琼一同到御书房。 待到司苑琼将事情禀报完之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去,反而是将视线落到了皇帝腰间所系的那枚香囊之上。 皇帝注意到司苑琼的目光,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容贵妃给朕绣的,苑琼你也是知道的,女人嘛,向来是在意这么些东西,朕也不好拂了她的这一番心意,所以就戴着了。” 司苑琼闻言,跟着拱手笑道:“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看着陛下与贵妃如此恩爱,臣弟倒是也想要有一位能够与臣弟知冷知热的人了。” “哦?”皇帝听到司苑琼居然主动提起自己的婚事,不免来了几分兴趣。 要知道皇帝以往提起司苑琼府中无甚姬妾,想要给他赏赐几个时,司苑琼皆是婉拒。 现在司苑琼提及婚事,皇帝自然是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哦?你所心悦的是何家的女子?尽管告诉朕,朕为你们赐婚。” “多谢陛下。”司苑琼并没有直接告诉皇帝那个人就是白微影,反而是卖起了关子道:“日后陛下便知道了,现在八字尚且只有一撇而已。” 其实司苑琼是担心皇帝会对白微影动了心思,若是他现在就提出来的话,皇帝多半是会拒绝的,如果皇帝趁机强占白微影…… 司苑琼隐藏在袖袍下的拳头逐渐握紧,他不能着急,他必须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皇帝笑着拍了拍司苑琼的肩膀,举止间并无半点对司苑琼的防备,“好,那朕就等着,朕先去容贵妃那儿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毒计再现 司苑琼让到一边,俯首应道:“陛下慢走,臣弟恭送陛下。” 待到皇帝离开,一名內侍不动声色地出现在司苑琼身后,低声汇报道:“陛下近些日来最是喜欢去容贵妃那里,听说是皇后娘娘亲口提出的,说要陛下雨露均沾,现在宫里的人都可劲儿地巴结着贵妃,都说贵妃独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宠爱。” 司元琼颔首,随后便抬脚走出了御书房。 其实皇帝之所以会频频往李嫣然宫中跑,有很大的原因便是他觉得在这里待得更为轻松和自在。 尤其是李嫣然宫中所点的那一味香,更是让皇帝喜欢。 皇帝惬意地合着双眸,李嫣然在一旁剥着葡萄,送入皇帝口中。 “然儿,在这后宫之中,朕最喜欢的便是你了。”皇帝享受着美人的服侍,继续说道:“其他人都是些庸脂俗粉,还是你这儿好,不仅清净,而且还能让朕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不去想那些扰人的烦事,不管是你,还是你这儿,都甚是合朕的心思。” 李嫣然只把皇帝的话当做是耳旁风,不过是喜新厌旧罢了,还说得这般清新脱俗。 不过李嫣然心中虽是这般想,但面上却是柔顺之色,“那陛下的心中可得留一处位置可臣妾才是,莫要被其他姐姐或者是妹妹们给霸占了。” 皇帝闻言,转头看向李嫣然,忽地在眼前浮现出白微影秀美精致的面容来。 皇帝的心思一动,若是…… 李嫣然见皇帝只盯着她不说话,疑惑地出声道:“陛下?您怎么了?” 皇帝从淫邪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打着马虎眼道:“无事,朕只是有些走神罢了。” 李嫣然识趣地不再去追问,但心底却是暗暗留了个心眼,她陪在皇帝身边这么久,对皇帝也算是有几分了解的。 方才皇帝的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只是,皇帝为何会动歪心思呢?动的又是谁的心思呢? 这些李嫣然还尚未可知。 宫中的人向来是踩高捧低,眼瞅着皇帝和皇后都捧着李嫣然,这宫女和太监们自然都想要去李嫣然宫中伺候,想要抱到李嫣然的大腿。 白慕言的宫门前越发显得门可罗雀,虽然这用例并未亏待于她,但是白慕言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先是皇后以所谓的思过将她困在宫中,其次又让李嫣然展放头角,来分她的宠爱,白慕言丝毫不怀疑,等到她思过完,只怕这后宫之中也早已没了她的位置。 白慕言冷眼瞧着那些伺候懈怠的宫人,心中的郁气更盛,凭什么李嫣然能踩着她上位,凭什么白微影成为了下堂妃,还是要来插手她和李嫣然的事情。 真是该死! 白慕言恨地银牙都快要咬碎,蔻红的指甲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断裂。 水碧胆战心惊地站在白慕言身后,只见白慕言忽然起身,踱步至铜镜前。 “这张脸,倒是与她有几分相似,若是……”白慕言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当下便有了一计,随后吩咐道:“水碧,你去尚衣局,说本宫要月牙色的衣裙,另外将本宫的发髻挽成飞天髻的样式,首饰也都换成通体碧绿的翡翠。” 水碧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白慕言平日里最喜奢华,这用度和穿衣无一不是张扬,怎的现在竟会主动要求换那些素净的衣饰呢? 水碧连忙“哎”了一声,随后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炷香的功夫后,水碧捧着一袭衣裙走了进来,白慕言换上那套衣裙,再由水碧伺候着将繁复的发髻拆下。 不多时,白慕言便大变了模样,一位张扬明艳的美人瞬间变得高洁淡雅起来。 白慕言看着铜镜中映出来的人像,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水碧,你做得不错。” 水碧大着胆子打量了一眼白慕言,虽然白慕言这身打扮并不难看,但是她总觉得白慕言有些奇怪,甚至还有点突兀,就好像她是在刻意模仿什么人一般。 白慕言随后又差使水碧去御书房请皇帝,还特意写了一封诉衷肠的信。 皇帝在收到那封信后,本来是打算搁置到一边的,但白慕言早有准备,将信纸用催情香特意熏了一遍,故而皇帝的头脑也变得有些不清醒起来。 水碧抓住机会,适时地说道:“陛下,我家娘娘很是思念陛下,今夜更是精心打扮,还望陛下能够摆驾娘娘宫中,垂怜一二。” 皇帝随意地点了点头,跟在水碧身后走出了御书房。 待到踏进白慕言宫中时,殿内却是一片漆黑,皇帝望着周遭的黑暗,忍不住出声唤道:“言妃,你在哪儿?朕来了。” 微弱的烛光亮起,白慕言蒙着朦胧的白纱,缓缓转过身,“陛下,臣妾等您好久了。” 皇帝误将白慕言认作了白微影,他晃了晃脑袋,发现白微影的脸越发得清晰。 白慕言见状,将白纱摘下,眸光盈盈地注视着皇帝,粲然一笑,“陛下,您想影儿吗?想要得到影儿吗?” 殿中的催情香更盛,皇帝完全陷入了白慕言所编造的梦境中,他将所有龌龊的心思都袒露开来,“朕见你第一面,便喜欢上了你,朕不嫌弃你跟过司华圳,只要你肯成为朕的女人,朕马上封你为贵妃,朕对你是日思夜想,恨不得冲进王府,将你抢到朕的皇宫之中。” 白慕言听着皇帝的放荡之语,眸中媚色尽显,无声地勾引着皇帝。 在皇帝与白慕言共赴巫山云雨时,白慕言凑到皇帝耳旁,暗示道:“陛下,白微影是你的女人,她是愿意进宫的,只要陛下肯下旨,你便能拥有她了。” 皇帝半睁双眸,他只以为自己是真的在与白微影云雨“你只能是朕的,朕明日便……便让你进宫。” 白慕言见目的达到,更是去全力迎合着皇帝。 翌日,皇帝还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殿外便响起了大太监小心翼翼地呼喊声:“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您该起身更衣了,陛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要你下地狱 翌日,皇帝还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之中无法自拔,殿外便响起了大太监小心翼翼地呼喊声:“陛下,早朝的时辰到了,您该起身更衣了,陛下……” 大太监虽然害怕打扰到皇帝,可是这若是延误了早朝,皇后那边怪罪下来,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皇帝不满地嘤咛了一声,在皇帝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白慕言也跟着坐起了身。 “陛下。”白慕言作出如弱柳扶风般的娇弱姿态,学着白微影的语气说道:“臣妾伺候您更衣吧。” 皇帝闻言,转头看向白慕言,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他明明记得昨夜的人是白微影,怎么一觉醒来,会变成白慕言呢? 白慕言自然是看出了皇帝心中所想,不过她并未有半分的着急或是慌乱,毕竟现在食髓知味,日思夜想的人是皇帝,而不是她。 白慕言专心替皇帝整理着衣冠,皇帝终于按捺不住,试探性地问道:“言妃,你可听过娥皇与女英的故事,朕昨夜似是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个人,你猜那个人是谁?” “这……”白慕言欲言又止地轻启红唇道:“恕臣妾愚钝,臣妾大概是猜出来了,只是臣妾不敢胡乱揣测君意,还望陛下能够明示。” 皇帝行事向来乖张,他既是张了这个口,便是动起了那别样的心思,“朕先前曾喜欢过一个女子,那人正是你的表妹白微影,朕想把她接进宫来侍奉朕,只是……” 白慕言神情了然地一笑,顺着皇帝的话温顺地往下说道:“若是陛下不好出面的话,那便交由臣妾来处置,臣妾定会成全陛下的心愿,只是这钓鱼还需要有饵料去试探,不如陛下先赏赐一些珍贵之物给影儿,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皇帝见白慕言如此为自己着想,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神清气爽地离开。 白慕言转身坐至铜镜前,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秀发,嘴角勾起的笑意越发阴冷瘆人。 白慕言这一招破釜沉舟,可谓是阴毒异常,若是白微影认命,成为了皇帝的女人,那么白微影和李嫣然之间的联盟便会不攻自破。 若是白微影抵死不从,她刚好可以借着皇帝的手除掉白微影,而她的手上则不会沾染一点的鲜血。 无论白微影是否选择顺从皇帝,最后的赢家都只会是她白慕言。 白微影,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在皇帝走后,流水般的赏赐便涌进了白慕言的宫中,白慕言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珍奇物件,心中除去嫉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 白慕言重获皇帝宠爱,且恩宠远胜过往的事情在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李嫣然起初并没有当回事,毕竟白慕言一向都是诡计多端,这次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才把皇帝迷成了这般。 但是当李嫣然在御花园遇到白慕言时,她才嗅到了这宠爱中所透露出的几分不对劲。 李嫣然远远地便瞧见了御花园中的那个身影,乍一看她以为是白微影进了宫,还没来得及惊喜与开心,待到李嫣然逐渐接近那道身影时,却发现那张脸赫然是白慕言的模样。 “言妃,你这打扮举止,倒是像极了一个人。”李嫣然目含嘲弄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慕言,讽刺道:“只是呢,这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是让人平白看了笑话,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白慕言并未因为李嫣然的话而恼怒,甚至笑得越发张扬,“多谢贵妃提醒,不过啊,陛下就喜欢妹妹打扮成这样,难道贵妃是在影射陛下眼光不佳吗?” 李嫣然闻言,眉头猛地一皱,皇帝怎么又开始惦记白微影了呢? 白慕言见李嫣然不说话,更是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在与李嫣然擦肩而过时,甚至还故意将李嫣然撞了个趔趄。 “娘娘,她实在是太过张狂了!”松芝扶着李嫣然站稳,忿忿不平地咒骂道:“这个恶毒的女人,真是一天都不让人省心!” 李嫣然并没有心思去计较白慕言的针对,现在她更担心白微影,若是真如白慕言所说,那白微影的处境可就危险得多了。 “松芝,快,去给微影传话,让她务必小心陛下和白慕言,千万别被他们二人钻了空子。”李嫣然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栗,松芝见状,也不敢耽搁,当即便提起裙摆,朝御花园的出口跑去。 另一边,皇帝赏赐的东西已然被送到了白微影的住处,大太监捏着公鸭嗓,拉长声音道:“白姑娘,这是陛下特意赏给您的,陛下还说了,您若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便差人去知会陛下一声。” 老太监半低着头,脸上写满谄媚之色,白微影淡淡地扫了一眼摆放在院中的箱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乃是一介平民,受不起如此大礼,还请公公把东西带回去吧。” 大太监“哎哟”了一声,他暗示意味十足地说道:“白姑娘,您这是哪里的话啊?陛下这可是宫里的娘娘才能够享有的殊荣,您难道还不明白陛下的用意吗?” 还未等白微影说话,白崇明便冲了出来,指着老太监的鼻子吼道:“你这个阉人,实在是居心叵测,我姐姐虽为下堂妃,但也不能被这般折辱,快快拿了东西,滚出我们的院子!” 老太监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平日里也是被宫人们捧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斥责。 白微影拍了拍白崇明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后又转过头,对着老太监朗声道:“陛下若是想要替敬平王来安抚民女,那民女便收下这份赏赐,多谢陛下抬爱,民女定会恪守言行,永不再嫁,不会辱没了皇家的名声的。” 老太监见白微影刻意曲解皇帝的意思,虽是暗自着急,却没法说出半个反驳的字。 白微影说完,便转身走进了房中。 第二百五十章 婉拒赏赐 老太监有意喊住白微影,但是白崇明早已挡在老太监身前,不让他有半分接近白微影的机会。 “这……白公子,这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为何,为何……”老太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荣华富贵都巴巴地送到眼前了,怎么白微影还要往出推呢? 白崇明冷哼了一声,丝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富贵谁想要,你就送给谁去,反正我们不稀罕。” 老太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半晌后,吩咐宫人抬着东西打道回府。 白崇明见人走了,当即就要把院门关上时,松芝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白崇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要找白……白姑娘……” 因为有老太监在前,白崇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再看松芝身上所穿的服饰乃是宫中人所穿的布料时,更是没有理会松芝,作势就要将门关上。 松芝急急地伸出手,连忙向白崇明表明她的来意,“我……我是我家小姐派来的,白姑娘先前在宫中曾搭救过我家小姐。” 白崇明对李嫣然隐约是有些印象的,再看松芝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便将手上的力道放松,让到了一侧。 松芝对着白崇明道了一声谢,白微影听到松芝的声音,打开房门,问道:“松芝,可是嫣然出了什么事?” 松芝摇了摇头,神情越发得凝重,“这次不是我家小姐,是您,小姐说言妃有意谋害您,要您小心陛下,说是可能会对您作出不利的事情来。” 白微影了然地点头,若是说先前她还有些疑惑的话,现在听到松芝这么说,一切便都昭然若揭了。 皇帝此举定然是没安好心,再加上白慕言在旁煽风点火,所以皇帝才会先行赏下这些物件,明为试探,实为逼迫。 “我知道了,我定会多加小心的,你也转告你家小姐,让她别担心我。”因为松芝的身份特殊,并不能在宫外多待,所以在松芝临走前,白微影又叮嘱道:“这一次的事情会比较麻烦,让嫣然莫要掺和进来,否则对她不利。” 白微影并非是懵懂少女,皇帝被她这般折损了面子,定然会有雷霆之怒,再不济也会牵扯到诸多的人,看来这一次的关,却是不大好过的。 白微影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并非怕事之人,现如今这事情找上了门,她便只能见招拆招了。 白崇明见状,有心想问些什么,但见白微影不欲多言,便也只能静默地站在一旁,陪着白微影。 皇帝的举动大张旗鼓,并没有刻意遮掩,所以司苑琼很快便知道了皇帝赏赐白微影,但是又被白微影拒绝的事情。 司苑琼暗道不妙,在听完柳襄的回禀后,他当即便从宫门折返,径直朝着御书房走去。 柳襄跟在司苑琼身后,一边追赶着司苑琼的脚步,一边劝道:“王爷,现在陛下对白微影是势在必得,您若是现在提出求娶白微影,定然会惹陛下不快的,您切莫冲动啊!” 司苑琼根本听不进去柳襄的话,他绝对不能让皇帝先一步霸占白微影。 原先白微影还有司华圳护着,身后还有白家,即便是白微影抗旨不尊,皇帝也会看在他们的份儿上放过白微影。 因为对手是司华圳,司苑琼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现在皇帝要和他争夺白微影,司苑琼自然是不会拱手相让。 在司苑琼心中,那九五至尊之位迟早是他的,皇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苑琼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王爷。”眼看着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外,柳襄挡在司苑琼身前,最后苦苦哀求道:“您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去触怒陛下吗?请王爷三思啊!” 司苑琼看向柳襄的眼神中似是含着玄冰般阴冷,他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白微影在本王心中从来都是不同的,你若是再敢拦着本王,本王便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 司苑琼说完,便走进了御书房之中,甚至都没有让太监去通传一声。 柳襄的手重重地垂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御书房内,皇帝听到脚步声,等到他抬起头时,司苑琼便撩袍跪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臣弟此次前来,是想向陛下求娶一人,那人便是白微影,还望陛下恩准。” 皇帝原本还算是和煦的神情骤变,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要求娶白微影,你好大的胆子!” 皇帝说到最后,更是狠狠地拍着案桌,发出巨大的响声。 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宫人们更是将头死死地埋在胸前。 “陛下,臣弟此举,并非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白微影可以说是司华圳的软肋,我们控制住了白微影,便是控制住了司华圳,而白微影又是下堂妃,若是让她进入后宫,会叫万民耻笑陛下,臣弟这完全是为了陛下着想啊,还望陛下能够恩准臣弟的请求。” 司苑琼虽然恼怒于皇帝的举动,但还是有着理智,他知晓现在不能和皇帝硬碰硬,所以便想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尽可能地劝说皇帝放弃占有白微影的念头。 在听完司苑琼的“解释”后,皇帝冷哼了一声,“是吗?朕都不怕白微影的名声,你怕什么,若是有人胆敢议论朕,那便拉出去一刀砍了,一了百了。” 司苑琼正要张口说话,皇帝便断然打断了司苑琼,“朕心意已决,白微影必须成为朕的妃子,你莫要再提起此事!” 司苑琼的拳头猛地握紧,发出硌硌的响声,周身开始散发出萧杀和暴虐的气势。 皇帝仍旧以上位者的姿态自居,就在司苑琼即将要发作时,大太监苦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硬着头皮禀报道:“陛下,白姑娘不肯收下这些赏赐,说多谢陛下对她的安抚,她不需要这些,还说……她永不会再嫁,不会让皇家蒙羞,让陛下放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强取豪夺 “放肆!”皇帝脸色变得阴沉可怖,暴喝道:“她怎么敢!真是不知死活!” 司苑琼闻言,原本提着的心稍稍落回了原地,相比之下,皇帝却是彻底陷入了盛怒之中,他将案桌上的奏折全数扫到了地上,又将御书房内的瓷器打砸了个遍。 司苑琼早已站到了一旁,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皇帝的这副丑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大太监听着那打砸声和咒骂声,右眼皮更是跳个不停。 “去找言妃来,马上!”皇帝自觉丢了面子,再想到原先给自己提出这个建议的白慕言,更是想要去兴师问罪一番。 “算了,朕亲自去!”皇帝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他一脚将大太监踢到一边,径直朝殿外走去。 余怒未消的皇帝直奔白慕言寝宫而来,白慕言正要向皇帝行礼,下一刻她的脖颈便被皇帝用力地掐住,力道之大似是要将白慕言掐死。 白慕言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在她的呼吸逐渐困难时,皇帝猛地将手松开,白慕言失力跌倒在地。 白慕言的喉咙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过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依着皇帝这副样子,多半是白微影拒绝了皇帝。 果不其然,皇帝蹲下身,将白慕言的下巴用力地抬起,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江玉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联合白微影一起来戏弄朕!” 白慕言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连忙否认道:“陛下,臣妾冤枉啊,是……表姐她不知好歹,藐视君威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这眼界未免太过窄了些,竟然辜负了陛下的好意,既然如此,陛下也不必再对她施以仁心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想要的东西,何须他人置喙……” 白慕言不动声色地给皇帝上着眼药,而原本还余怒未消的皇帝在听完白慕言的这番话后,更是坚定了要夺得白微影的决心。 白慕言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陛下,您都未曾嫌弃她非完璧之身,她一介妇人,又怎能有反抗的余地呢?依臣妾看啊,陛下只管叫人将她宣进宫,臣妾就不信,她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抗旨!” 皇帝赞同似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对着大太监吩咐道:“你带一队禁卫军去白微影的住处,将人给朕带进宫来。” 大太监心神一凛,皇帝看样子是要强取豪夺了。 皇帝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劫后余生的白慕言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白微影,我看这次谁还能来救你!” 当禁卫军将白微影的院子团团包围起来时,去而复返的大太监对着白微影恭敬地弯着腰,谄媚地说道:“白姑娘,咱家是奉了陛下的圣旨,要请您进宫的,希望您不要让咱家难做,指不定啊,咱家以后还要仰仗姑娘您呢。” 白崇明正要冲上去与大太监理论,就被白微影用力地握住了手臂,只见白微影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将白崇明拉到了自己身后。 “既然如此,我便只能随公公进宫一趟了。”白微影趁着大太监转身之际,对着白崇明用嘴型说了三个字。 大太监前来是为了“请”白微影入宫,眼下目的达到,自然是不会为难白崇明。 等到禁卫军离开,白崇明便一刻不停地赶往敬平王府。 白崇明火急火燎地赶到王府,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他顾不得周旋,扬声喊道:“司华圳,司华圳!我姐姐有危险,你快去救她啊!” “何人在此喧哗。”司华圳听到白崇明的喊声,从正厅走出,缓缓走至白崇明面前,“是你,你为何而来?所为何事?” 白崇明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和司华圳复述了一遍,随后又催促道:“王爷,我姐姐在被带走前,她曾说要我来找你,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你快进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姐姐……”司华圳的眼前飞快掠过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就在司华圳犹豫之际,流风果断牵来一匹快马,“王爷,您快些去吧,若是错过此事,您定会抱憾终生的。” 司华圳并非是一个听之任之的人,可是当他听到流风这么说时,他竟是没有丝毫怀疑地翻身上马,随后便策马直奔皇宫而去。 流风看着司华圳的身影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他拍了拍白崇明的肩头,安抚道:“你放心,王爷定会救出王妃……白姑娘的。” 白崇明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暗自祈祷司华圳能够顺利地将白微影带出皇宫。 白微影被带到了皇帝的寝宫之中,不多时,皇帝便出现在殿中。 “民女叩见陛下。”白微影看到皇帝站在珠帘外,随即便站起身行礼,“不知陛下宣民女而来,是所为何事?” 皇帝用贪婪而又淫邪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白微影的全身,比起东施效颦,只有三分相像的白慕言来说,白微影对皇帝的吸引力可谓是致命的。 皇帝只觉得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占有白微影,他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说出的话也越发得露骨,“朕宣你进宫,自然是想要好好疼你,宠你的,你不知道,自从你与敬平王和离之后,朕便对你日思夜想,恨不得……” 白微影厌恶而又凛冽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皇帝,“陛下,请您自重!” 皇帝早已是色欲熏心,即便是白微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只觉得白微影散发着万种迷人的风情,当真是宜笑宜嗔,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将她蹂躏。 “影儿。”皇帝步步逼近白微影,“只要你肯臣服于朕,朕便封你做贵妃,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快来朕怀里。” 就在皇帝要扑过来之际,白微影灵活地一转身,向侧闪去,只是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其它原因,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眩晕感袭来,使得白微影的注意力变得有些涣散。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刺伤皇帝 皇帝一直留意着白微影的一举一动,趁着白微影分神,他猛地上前将白微影死死钳制在怀中,在闻到怀中人所传来的馨香时,更是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影儿,你就从了朕吧,朕不会嫌弃你的。”皇帝说着,就要去亲白微影的脸颊,白微影嫌恶地向侧躲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皇帝的下盘处一顶。 “啊!”皇帝吃痛,放开了禁锢白微影的双手,神情痛苦地弯下腰,“你竟敢忤逆朕!” 空气中所燃着的香的气味越发得浓郁,白微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但还是或多或少地吸入了那香味。 白微影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天旋地转起来,她用力咬破舌尖,凭借着那一瞬间的刺痛和铁锈般的腥味唤回了几分理智。 白微影步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可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让她寸步难行,尤其是小腹处传来的燥热,更是让白微影心生烦躁。 白微影暗恨这药性居然如此霸道,她早将随身携带的药瓶中的一枚药丸倒入口中,可是却不及这药性的万分之一。 此时的皇帝也从剧痛中缓了过来,只是他这次不敢再鲁莽靠近白微影,免得再遭受到白微影的攻击。 反正白微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而且他今日所燃的可是这天底下顶绝的催情香,即便是那宁死不从的贞洁烈妇,在这香的熏陶夏,也只能堪堪抵挡一刻钟,随后便只能听之任之了…… “影儿,你说你何必这般苦苦忍耐呢?朕一定会满足你的,必然不会比司华圳差。”皇帝轻佻一笑,在看到白微影那张娇嫩欲滴的脸庞时,更是下意识地舔了舔已然有些干裂的唇瓣。 “滚!”白微影厉声喝道,眼眸中的冷光与嫌恶直直地射向皇帝,“今日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皇帝也不恼,他嬉皮笑脸地坐在软塌之上,搓手等待着白微影屈服于身体深处传来的最真实的欲望。 皇帝强抢白微影入宫的事情做得并不隐晦,是以在皇帝离开后,司苑琼便得到了柳襄传来的消息。 司苑琼听罢,原本就阴沉见底的神情更是犹如毒蛇一般吐露着令人心悸的毒液,他咬着牙说道:“你说什么?早在一个时辰前,白微影就被抢进宫了?你为何现在才来说!” 柳襄不敢抬起头去直视司苑琼逼问的目光,直直地跪在司苑琼面前,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若是白微影和皇帝生米煮成了熟饭,那想必司苑琼也不会再惦记白微影了吧。 可是柳襄终究是低估了司苑琼对白微影的感情,在听完柳襄的汇报后,他当即便提起柳襄的衣领,阴恻恻地问道:“人现在在哪儿?” 柳襄弱弱地回答道:“在陛下的寝宫,王爷!王爷,您不能去啊!”柳襄被司苑琼随意地扔到了地上,他见司苑琼要离开,连忙膝行到司苑琼脚下,死死地拉住司苑琼的衣角,恳求道:“王爷,算小的求您了,您别再想着那个女人了,她会害死您的啊!” 司苑琼毫不犹豫地将碍事的柳襄一脚踢开,随即便足尖轻点,用尽平生的内力朝皇帝寝宫赶去。 不多时,司苑琼便借着敏锐的身手,悄然趴到了寝宫的房顶之上,他掀开其中一片琉璃瓦,将房中的景象收入眼底。 彼时白微影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她入宫时所穿的那件月牙色衣裙上也早已沾满了斑斑血迹,犹如雪中绽放的梅花一般,猩红而又刺眼。 皇帝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再加上他也等得没了耐心,当即便抬脚朝白微影所蜷缩的那个角落走去。 “影儿。”皇帝伸出手去试探白微影,见她没有半点反应时,这才大着胆子将手抚上了白微影光滑如鸡蛋一般的皮肤之上。 皇帝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抹细腻的触感,更是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白微影的身体瘫软,美眸半眯,散发着致命的疑惑,而她也任由着皇帝摆布。 司苑琼看到白微影被皇帝所侵犯,狭长的眸中染上了猩红,司苑琼从房顶跃下,就在他要推门而入,阻止皇帝时,殿内忽然传来了皇帝的闷哼声和白微影的喊声。 司苑琼的脚步猛地一滞,司华圳从司苑琼身旁飞速越过,一举闯进了殿中,司苑琼也紧随其后,进到了殿内。 “嘶……”皇帝抱着右臂,明黄色的衣袍上逐渐渗出血迹,而白微影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正滴着血的匕首。 司华圳在看到白微影那般狼狈的模样时,瞳孔猛地一缩,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白微影,语气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怜惜,“你……你没事吧……” 白微影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正要将匕首对向来人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司华圳俊逸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 白微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靠在司华圳的肩头,依赖性十足地开口道:“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白微影原本是没有那么害怕的,可是当她看到司华圳时,便感觉自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让她只想向司华圳寻求安慰,躲在他的背后。 白微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司华圳的手掌在白微影略显单薄的后背上轻拍,“没事了,我来了……” 司华圳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互相依偎的两人,眼底的狠意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皇帝气急败坏地指着司华圳和白微影,怒吼道:“来人,把这个意图行刺朕的女人拉出去,立刻把她的脑袋给朕砍下来!” 司苑琼收回视线,转过头,语气凉凉地对着皇帝说道:“陛下,您确定要这般做吗?若是传扬出去的话,只怕外臣和百姓会多有议论的。” 皇帝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没有将司苑琼的话给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即使他得不到白微影,他也绝对不会让白微影活着走出皇宫。 第二百五十三章 巧解危机 “怎么?你敢抗旨不遵,你也要跟着这个女人一起忤逆朕,行刺朕吗?”皇帝迁怒于司苑琼,再想起之前司苑琼向他求娶白微影一事,语气也变得越发得恶劣,“还是说,你想趁此机会,救下白微影,好来一个英雄救美,让她倾心于你,看见了吗?还轮不到你去献殷勤!” 司苑琼半垂着头,脸上的阴鹜之色更为可怖,他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臣不敢。” 皇帝冷哼了一声,司华圳适时地开口道:“陛下,白姑娘也是无心之失,她并非是有意行刺陛下的,而且,若是说起来,也是陛下多有不妥在先。” 司华圳这话既是在为白微影开脱,也是在暗示皇帝,让他见好就收,不要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刚要斥责司华圳,但在对上司华圳似是看穿一切的双眸时,他又有些下意识地心虚。 若是换作从前,皇帝定然不会司华圳好脸,甚至还会借题发挥,将司华圳和白微影一并给处置了。 但是现在司华圳娶了千回,这身份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他所代表的不再仅仅是敬平王,更是北疆的驸马。 若是皇帝因此而治罪司华圳,便是相当于在无形中得罪了北疆,皇帝自然是不想做这笔赔本的买卖的。 皇帝稳了稳心神,僵硬地扯动着嘴角,矢口否认道:“朕岂是那种仗势欺人之辈,今日只是多用了些酒,脑子一时混沌罢了,只是,这白微影实在可恨,这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朕要……” 司华圳淡然出声,打断了皇帝接下将要治罪的话,“陛下,您就当给臣一个面子,饶了白姑娘这一回吧,臣定然不会忘怀陛下的恩德。” 皇帝被司华圳这么一堵,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司苑琼虽然和司华圳不对付,但此时也站到了统一战线,帮着司华圳说道:“陛下,臣弟附议,陛下并非昏庸之人,您若是对白姑娘网开一面的话,这也是皇恩浩荡,不失为是一桩美谈啊。” 皇帝闻言,视线在司华圳和司苑琼身上来回游移,随后便陷入了思索和揣度之中。 司苑琼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这“美谈”怎样传,会传成什么样,那可就不是皇帝所能控制的事情了。 皇帝久居深宫,对于民间的那些传闻自然是知之甚少,自从上次司华圳凯旋而归后,民间便兴起了对司华圳的拥护声和爱戴。 这一面是功盖垂成,年轻有为的王爷,一面是只知贪图美色,骄奢成性的皇帝…… 司苑琼思及此,看向司华圳的眼神中越发多了些难以捉摸的深意,他就是要将司华圳捧到最高处,然后借皇帝的手,将司华圳拉入泥潭,让他永不超生。 司苑琼走至窗前,将窗户打开,那股香味逐渐散去,殿内的气氛重新恢复了清明。 待到皇帝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他假模假式地轻咳了一声,“那个……苑琼说得有理,圳弟也是为了朕好,那朕便饶了白微影这一次。” 司华圳见白微影没反应,伸手在白微影掌心轻轻勾了一下,白微影会意,借着司华圳的手,对着皇帝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皇帝的好事被破坏,现在还惹了一身骚,他自觉丢了面子,借口还有奏折需要批阅,随后便抬脚离开了寝殿。 白微影紧绷的神经随之松懈下来,她的后背早已出了一身汗,里衣也被濡湿,她艰难地张口道:“多谢……敬平王和淮王相救……”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套,说起来,本王救你也算是名正言顺,不像有些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是让人不齿。”司苑琼抢在司华圳开口前说道,顺便又向司华圳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司华圳并没有理会司苑琼的指桑骂槐,心口处所传来的悸动和刹那间的充实感让司华圳越发得迷惘。 白微影见司华圳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因为司苑琼的话而心生不悦,白微影替司华圳出言训斥道:“淮王,我与他之间究竟如何,都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与旁人无关,还请淮王殿下管好自己的那张嘴。” “你!”司苑琼没想到白微影居然还替司华圳说话,就在他要发作时,司华圳忽然发出低沉的呢喃声。 虽然司华圳的声音并不高,但因为白微影距离司华圳极近,而司苑琼的内力深厚,故而也能够将司华圳所说听得一清二楚。 白微影惊愕地瞪大双眸,眼眶中已然蓄满了泪水,但却倔强地不肯掉下。 “你……你竟然还在喊千回的名字,司华圳,我竟没想到,你会如此薄情!”白微影猛地推开司华圳,原先失而复得和劫后余生的喜悦消失殆尽,她原本以为司华圳是对自己有意的,一颗芳心才刚绽放,就在转瞬间被摔成了碎片。 那些白微影为司华圳背弃她,另娶他人所编造的借口更是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将白微影彻底打醒。 司华圳情动,他试图走近白微影,可他身体各处却传来难以忍受的啃咬之痛,一声又一声呼唤着千回。 白微影恍若遭受了诛心之痛一般,她自嘲地摇着头,“司华圳,这段情,终究是错付了。” 白微影说完,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去。 千回在听到司华圳匆忙入宫时,也急忙跟着进了宫,顺着宫人的指引,她走到了皇帝的寝殿外。 正待千回要进入院中时,白微影伤心欲绝的身影闯入她的视野之中。 白微影只想着快些逃离这个让她心神俱焚的地方,在泪眼朦胧之中,白微影并未看清千回的模样。 等到白微影跑远,千回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仍旧没有收回,亏得她还担心司华圳会出什么变故呢,现在看起来,白微影定然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而这份打击,定然是千回所乐见其成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雨夜蚀情 “白微影,任你生得美貌又能如何?你的那张脸,只会给你带来无穷的祸患。”千回发出不屑的冷笑,随后抬脚朝殿内走去。 “阿圳,你如何了?没事吧?你可知,我在听到你进宫之后,都快被吓死了,你以后莫要再这般冲动了。”千回尽心尽力扮演着一位好妻子的角色,对于千回所说的关切之语,司华圳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去应付。 司苑琼饶有兴味地挑眉,原先他还觉着这千回使得招数上不得台面,现在看来,这招确实是有用得很。 既绝了白微影对司华圳的留恋,又成全了他和千回各自的心愿,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因着有司苑琼在场,千回并不怎么自在,再加上她一直没能和白微影谈拢那件事,千回更是抵触见到司苑琼。 司苑琼对于千回心中是如何想的,并不甚在意,他姿态风流地将折射打开,笑意吟吟地离开了寝殿。 白微影失魂落魄地朝宫门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宫人的注目。 毕竟白微影先前是敬平王妃,又几次三番地进宫,这一来二去的,自然是混了个脸熟。 现在看到白微影这般模样,宫人们的心中除去唏嘘与同情,又有着微妙的优越感。 白崇明因为身无一官半职,再加上与白家脱离了关系,所以在司华圳进宫时,他便被侍卫拦了下来。 白崇明生怕司华圳会因此耽搁了营救白微影的时间,故而在被侍卫拦截时,白崇明只是让司华圳先去救人,他在这里等候便是。 眼看着天色逐渐归于昏暗,白崇明的一颗心也逐渐跳到了嗓子眼,种种不好的猜测在脑海中不断掠过。 就在白崇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时,他的余光扫到了白微影的身影,他当即便挥手示意道:“姐,我这儿!你快些过来!” 白微影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恍若未闻一般,她犹如提线木偶般,周身不再见任何的生气。 等到白微影走近,白崇明才察觉到了白微影的不对劲,正要开口询问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原本要出口的话也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是了,方才他是看到千回进宫的,这司华圳与千回乃是夫妻,白微影见了这两人,心里定然是不松快的。 白崇明不忍心看到白微影如此神伤,他努力讲着有趣的事情来逗白微影开心。 白微影连应付的白崇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低着头,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白崇明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白微影身后。 夜幕降临,厚重的乌云在天际积聚,风力也变得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天而降,不多时便转为了瓢泼大雨。 “姐,我们快回去吧!”白崇明见雨势越来越大,急忙绕到白微影身前,拉着她的胳膊说道:“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这淋了雨是要感染风寒的。” 白微影甩开了白崇明的手,固执地摇了摇头,笑容惨淡,“崇明,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我现在心里很乱。” 白崇明还要说些什么,却只见白微影忽然加快了脚步,转瞬又变成了小跑,借着雨色消失在了白崇明面前。 白崇明被这倾盆大雨冲刷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不停地张望着空旷的街道,试图寻找到白微影的半点踪迹。 白微影跑出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了脚步,突然她脚底一滑,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白微影仰天长笑,秀发紧贴在白微影的脸颊两侧,泪水混着雨水落下,“司华圳,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白微影借着瓢泼大雨宣泄着心中积压已久的委屈和不解,在国家大义与儿女情长面前,她被逼无奈选择了与司华圳和离。 在司华圳与千回成亲当晚,司华圳眼中的深情更是犹如梦魇一般折磨着白微影。 纵使白微影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司华圳只是在逢场作戏,可是今日他无意识喊出的那个名字,却是让白微影所做的努力都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白微影曾无数次身陷险境,无数次腹背受敌,那些都没有能够打倒她,但是她现在却感觉自己由内而外地疲累,她甚至不想再去睁开眼睛。 白微影的手渐渐垂下,在她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阿圳……会是你吗?”白微影无声地在心中低声自问。 邹域看到白微影昏了过去,急忙弯腰将人抱起。 “开门,快开门!”邹域停在一家医馆门前,腾出一只手来,用力拍打着大门。 “谁啊!”大夫听到有人敲门,带着一丝怒气和不满将门打开,“这么晚了,我……” “少说废话。”邹域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要是不把这个人治好,我就把你这个医馆砸了!” “你!”大夫正要将邹域赶出去,但是在看到他怀中所抱着的女子时,又放下了手中的扫帚,让到一侧,示意邹域进到屋内。 邹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波折,却不想这大夫会将他放了进来。 “她如何了?没什么大事吧?”邹域看到白微影眉头紧皱,好似睡得极不安稳的模样时,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道。 大夫收回了替白微影把脉的手,摸着山羊胡,回答道:“无碍,只是感染了一点风寒而已,这位姑娘的身体康健,想来平日里也都是在调理自己的身体,我只需要开服药,她喝下便能好了。” 邹域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之所以会出来找白微影,也是因为白崇明去王府找司华圳时,他躲在暗处,也听到了白崇明所说的话。 原本邹域是打算进皇宫去救白微影的,但是他现在的身份见不得人,若是因此连累了司华圳,再牵扯进更多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邹域便只能按捺住性子,耐心地等待着白微影从宫中出来,再去询问状况如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初生疑窦 可是令邹域所始料不及的是,他不仅等到了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的白微影,更是看到了千回与司华圳恩爱携手而出的一幕。 此前邹域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王府几日,故而等到他回来时,千回已然和司华圳拜了堂,成了亲。 关于白微影为何下堂,司华圳另娶他人之事的个中缘由也是众说纷纭,邹域有心想要去问司华圳,但是又顾虑到自己因为鲁莽,几次都差点坏了司华圳的大事。 无奈之下,邹域只能选择静观其变,结果他今日这么一看,居然就看懂了那痴男怨女,劳燕分飞的惨象。 在邹域的眼中,白微影运筹帷幄,足智多谋,是不可多得的一位奇女子,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邹域低下头,看着躺在床榻之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白微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夫开好了药方,便吩咐医馆中的小药童去熬药,待到药汤熬制好,邹域小心翼翼地喂着昏睡过去的白微影全数喝下,随后又守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白微影醒来。 而司苑琼在出宫之后,便直接回到了王府,并未去找白微影,不过因为有些担心她的安危,还是让暗卫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结果暗卫传回来的消息竟是白微影还未回去,就连白崇明也不知所踪,司苑琼当即便吩咐暗卫去寻找白微影与白崇明姐弟。 待到暗卫走后,柳襄从门外走了进来,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柳襄的右脚微坡,行动也有些僵硬。 柳襄之所以会变成这般模样,也是因为他在宫中时曾多次阻拦司苑琼前去救白微影,现在事情得以解决,柳襄也自知理亏,便去自己领了罚。 司苑琼淡淡地扫了一眼柳襄,意味不明地开口道:“你倒是识趣,知道若是本王罚你的话,定然会罚得更重,柳襄,你要记着,本王才是主子,你不要再做这种越俎代庖之事,否则的话,本王不介意再换一个幕僚。” 柳襄闻言,心知司苑琼这次的确是动了怒,他也不敢再替自己辩解,喏喏地应了声“是”。 司苑琼从椅上起身,踱步至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火前,伸出手将烛芯掐断,房间内变得略暗了些。 “柳襄,本王今日心情甚差,皇帝不顾本王的请旨,强抢了白微影入宫,你说,本王该怎么出这口气呢?”司苑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挂着笑意,可是其中所透出的阴冷却是让闻者不寒而栗。 柳襄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道:“那自然是将陛下罔顾人伦的事情告知百姓,免得百姓被蒙在鼓里。”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你知道了,那便交由你去办吧。” 这自古以来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皇帝失了民心,那么这位置,也是坐不稳了。 相比之下,若是直接将风声透露给御史,皇帝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们这些知情的人,若是因此被皇帝猜忌防范,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这民间的传闻本就有虚有实,即便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又能如何呢?将传播这流言的人全数杀光吗? 毕竟有一句话是叫做法不责众的…… 司苑琼思及此,眸色变得越发深沉。 另一边,白微影经过一夜的昏睡,在第二日拂晓之际才嘤咛转醒,因为感染了风寒,所以身体也跟着有些乏力。 “我……邹域,你怎么会在这儿?”白微影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正要撑着胳膊坐起身时,邹域听到了白微影的动静,当即便伸手将白微影扶了起来,顺带着又在白微影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邹域见白微影的唇瓣干裂,又快步走至桌前,替白微影倒了一杯清茶,递到了白微影面前。 白微影道了声谢,将茶一饮而尽,茶水入喉,多少缓解了喉咙处传来的几分不适感。 “你昨日在雨中晕倒了,我便自己做主将你送入了这医馆中,你现在可好些了?”邹域一边问着话,一边又将手背探到了白微影的额头处,在感受到那里再无热意之后,才算是放下了心。 “好多了。”白微影扯了扯嘴角,暗自神伤道:“我如今这般狼狈,倒是难为你还在身边照料我,若是阿圳在,那该有多好啊……” 邹域见白微影提起司华圳,不禁追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那个千回又怎么会入主敬平王府呢?难不成是司华圳他变了心?” 白微影只觉得口腔中的苦涩之味更浓,她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是啊,不知何时,他竟是像忘记了我一般,与他的王妃琴瑟和鸣,原先我还心存着几分幻想,可是当我看到他们二人耳鬓厮磨,恩爱的画面时,我才猛然意识到,终是我庸人自扰了。” 邹域听到白微影如此说,剑眉微蹙,他为何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些古怪呢? 司华圳对白微影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说两人之间没有情意的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白微影可以说是最了解司华圳,并且和司华圳最为亲近的人,现下白微影居然察觉到了司华圳对她似是没了往日的情意。 难不成…… 邹域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道亮光,他急忙开口道:“会不会是那个恶毒的婆娘给王爷下了药,所以才导致王爷忘记了你,忘记了你们两个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至于王爷为何会宠那个婆娘,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么?”白微影闻言,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美眸,却又像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要是按照邹域的逻辑来讲的话,那么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为何司华圳会在危急关头前来营救她,又为何他会那般痛苦地念着千回的名字,这两相矛盾的事情撞到一起,所呈现的答案自然也是昭然若揭。 先前的白微影在那次夜探过敬平王府后,便总是下意识地去逃避与司华圳有关的人或事,现在她换了一个角度,再度回首时,却是发现了许多的不寻常之处。 第二百十五六章 再探王府 “邹域,我想再去王府一趟。”白微影在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之后,转过头,郑重其事地对着邹域说道:“孰是孰非,真相如何,我要亲自去探查一番。” 邹域并未拒绝,正要点头答应时,白崇明从门外闯了进来,断然说道:“不行!姐,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司华圳,他都对你那般绝情了,我绝对不允许他再伤害你。” 白崇明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邹域一早派人去找人知会的白崇明。 昨夜白崇明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白微影,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行回到客栈中,然后再作打算。 在接到邹域的通知后,白崇明便火急火燎地赶来医馆,他神情紧张地盯着白微影,生怕白微影再度消失不见。 若是说从前白崇明还为司华圳和白微影感到唏嘘,现在的他却是恨不得白微影从未遇到过司华圳。 在白崇明眼中,司华圳已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白微影知晓白崇明是护姐心切,她失笑着摇头道:“崇明,姐姐不是心血来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是此次我并未有任何发现,那我便再也不见司华圳了,如何?” “真的?”白崇明闻言,狐疑地扫了一眼白微影,“你没有骗我?” 白微影的眼神清明,对上白崇明审视的目光也丝毫不躲闪,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没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无须担心我。” 白微影决定的事情,旁人再如何劝也是无用的,白崇明在与白微影的对阵中作出了让步,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可要早些回来才是,邹域大哥,你看护好我姐,莫要再让她受伤了。” 邹域点了点头,在简单地用过早饭后,便与恢复了大半力气的白微影朝着敬平王府赶去。 而另一边,李嫣然在结合了之前的种种以及松芝昨日打探到的风声后,当即便要去找白慕言兴师问罪。 还是松芝好说歹说才将人给拦了下来。 昨日去白微影住处抢人的那一队侍卫早已不知所踪,李嫣然也见多了这宫中的腌臜事,自然是知道皇帝派人在暗中处置了他们。 至于昨夜的事情更是连一点水花都没泛起,这能说明什么? 明摆着是皇帝不想声张此事,若是李嫣然兴师动众地去找白慕言的麻烦,这传到了皇帝耳中,无疑是在与皇帝对着干,这不仅不能帮到白微影,还会害了李嫣然自己。 李嫣然原先还没想明白,在经过一夜的思索之后,她才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 “松芝,太医院那边你打探得如何?可有为陛下换药的御医?”李嫣然因为精神不佳,只是用了一碗金丝粥,她看到松芝从外面回来,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问道。 “回小姐的话,果真如您所料,并无任何御医去为陛下看过病。”松芝将自己打探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李嫣然,“不过,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去太医院讨了一瓶伤药,想来,也是为陛下讨要的。” 皇帝被白微影刺伤,这伤口若是宣御医处理的话,难免会引起诸多人的猜测,到时候只会更不好解释。 若是如此的话…… 李嫣然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她对着松芝招了招手,低声耳语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今晚陛下便会来我宫中,你准备一些纱布,不要太多,然后放到我绣花的那些布料中。” 松芝了然,当即便按照李嫣然的吩咐去办事。 李嫣然将一切安排好后,便好整以暇地等着皇帝登门。 另一边,白微影和邹域也潜入了王府之中,此时的千回和司华圳正在亭中品茶对弈。 千回的棋艺不精,在司华圳的层层包围下,不得不讨饶道:“阿圳,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 司华圳见状,宠溺地刮了一下千回的鼻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回儿,本王隐约记得你与本王的棋艺不相上下,本来还想着今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现在看来,倒是不能如愿了。” 千回闻言,脸色一僵,当即便打马虎眼应付道:“回儿之前……之前也只是班门弄斧罢了,是阿圳你让着我,我才能赢的,对了,我近日新得了一把古琴,不如你我二人萧琴相和,如何?” 千回说完,便有些紧张地看向司华圳,好在司华圳并未有任何异议,挥手让下人撤了棋盘,抱来了千回所要的那把古筝。 千回自认琴技超人,可是当司华圳的萧音响起时,她的琴音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司华圳吹箫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随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失望。 千回并未察觉到司华圳的异常,而躲在暗处的白微影却是知晓司华圳此时的心情。 “阿圳吹箫时心境开阔淡雅,给人以清新壮阔之感,而千回出身北疆,这弹的琴声也是多艳丽缠绵之色,她虽极力去迎合阿圳,但是这样反倒失了原本的韵味。” 白微影的眸中多了几分了然之色,看来这一趟果真是没有白来。 待到音律声归于平静,司华圳将萧收回袖筒中,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兴阑珊。 千回有意讨好司华圳,又提出要与司华圳去泛舟,司华圳不忍拂了千回的兴致,便应了下来。 白微影并未再跟上去,一来是两人到了湖中,她若是出现的话,难免会被千回发现。 二来便是白微影已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跃出王府之后,白微影便和邹域回到了她所住的那处院宅中。 “你今日去探王府,可有什么收获?”邹域不通音律,也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只是他看到白微影离开,自己便也跟着离开了王府。 白微影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将赞赏的目光投向了邹域,“邹域,你现在果真是稳重了许多,不再如从前那般冲动行事了,你说得的确没错,阿圳他是被千回给控制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顺水推舟 邹域被白微影这么一夸奖,当即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是胡乱猜的,不过,王爷的症状倒是与我之前去苗疆时所遇到的人的症状有些相似。” 邹域是江湖中人,这走南闯北,见过许多的稀奇事,今日他听白微影提起这有关控制人心的药,他便第一时间想到了苗疆的蛊虫身上。 这蛊分为子蛊和母蛊,只有下蛊之人才可解此蛊,但难就难在这蛊究竟是何种蛊,若是贸然去解的话,只怕种在中蛊人体内的子蛊会发生反噬。 “哦?苗疆?”白微影重复了一遍邹域的话,继续说道:“我也曾听说过有关苗疆蛊术的传说,只是苗疆的蛊术从不外传,记载蛊毒的医书和具体知情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若是我们想要知道阿圳所中的蛊为何物的话,只怕是要费一番力气了。” “是啊,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棘手。”邹域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他抬眸看向白微影,“那你是准备先从医书上入手吗?” 白微影点了点头,默认了邹域所问的问题,在沉吟了片刻后,又吩咐道:“邹域,你先回王府,注意千回的一举一动,若是能够通过千回直接找到下蛊之人,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也省得咱们这么漫无边际地寻找。” 白微影做的是两手打算,若是一味将希望寄托在医书的寻找上,难免会因此而耽误时间。 倒不如她和邹域兵分两路,同时开始寻找和查探,或许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你有什么事情的话便传信给我。”邹域说完,便飞身翻窗而出。 白微影也跟着干劲十足地去翻阅各种医书,找寻着这种能够控制人心,且让人忘记前尘往事的蛊。 当夜,皇帝在御书房中思来想去,思索着该去谁的宫中合适。 原先他想着是去白慕言宫中,但许是想到了白微影刺伤了自己,使得他陷入了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皇帝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再想起李嫣然一向温柔懂事,正巧他现在受了伤,多有不便,所以便摆驾去了李嫣然宫中。 李嫣然早已等候多时,但在见到皇帝时,依旧作出了一副惊喜之色,“陛下,您怎么会来?臣妾还以为……以为您又要宿在言妃宫中呢。” 皇帝抬起未受伤的胳膊,将温柔小意的李嫣然搂入怀中,“怎么会呢?朕也知道这些日子确实是冷落你了,都是朕不好,你莫要因此责怪朕才是。” “怎么会呢。”李嫣然假装在不经意间拉扯了一下皇帝的右臂,只见皇帝的脸色突地一变。 李嫣然作出受惊的模样,飞快地跪倒在地,请罪道:“陛下,是臣妾不好,请陛下恕罪,只是……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面露尴尬之色,轻描淡写地说道:“无事,只是不小心划伤罢了,此事不许声张,不然的话,只怕皇后又该担心了。” 李嫣然半垂着头,看似恭敬,实则在心底不住地冷笑,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皇帝见李嫣然不说话,有些奇怪地问道:“爱妃为何沉默不语,是……”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李嫣然便抬起了头,只见小脸上布满了泪痕,看上去好不可怜。 皇帝见状,立刻将李嫣然从地上拉了起来,将声音放柔,轻声哄道:“这是怎么了?朕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别哭了,哭得让朕心疼。” 李嫣然小声抽泣着,梨花带雨地说道:“臣妾只是担心陛下,可是臣妾什么都做不了,臣妾无能。” 李嫣然之所以会作此戏,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暗示皇帝,她不仅不会将皇帝受伤的事情宣扬出去,还会帮着皇帝一起隐瞒,这更是在无形中降低了皇帝的戒备和疑心。 果不其然,只见皇帝神色动容地捧着李嫣然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怎么会呢?此事只有你和朕知道,朕是男人,这换药多有不便,不如你来替朕换药,如何?” 在皇帝的心中,李嫣然俨然变成了一朵温柔善良的解语花。 “好……”李嫣然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在皇帝又说了许多的好听话,这才破涕为笑。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随身带着伤药,李嫣然让松芝找出纱布后,便小心翼翼地服侍皇帝换药。 “陛下,换好了。”李嫣然将纱布细心地裹好打结,随后又不着痕迹地替皇帝上着眼药,“陛下以后可得小心些,莫要再受伤了,今日啊,臣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见到了言妃,她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整个人的气色也是上好,但臣妾也不敢多嘴去问……” “你说什么?”皇帝的脸色登时便阴了下来,他之所以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都是白慕言在背后怂恿,若不是她的话,他怎么会将白微影强抢入宫? 他又如何会被白微影刺伤,还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被旁人知晓。 皇帝只觉得自己分外憋屈,所以在听到白慕言过得很是滋润后,更是难掩心底的怨气和怒气。 李嫣然继续煽风点火道:“臣妾原本看到言妃近日来衣着素雅,以为她是无心打扮,现在看来,倒是臣妾多虑了,不过言妃换了一种打扮,倒也别有一番弱柳扶风,清新高雅之味。” 皇帝冷哼了一声,他之前会被白慕言迷倒,无非就是因为白慕言在刻意模仿白微影,使得皇帝产生了错觉。 现在皇帝见到了正主,并且还吃了一记闷亏,他怎么可能再对白慕言这个冒牌货提起兴趣。 “以后不许在朕面前提起她,朕与她再无半点干系。”皇帝眼中的厌恶和不屑丝毫不加以掩饰。 “是,臣妾知晓了。”李嫣然乖巧地福身应道。 而另一边的白慕言还全然不知她被李嫣然暗中摆了一道,已然被皇帝所厌弃,她甚至还越发得牟足了劲儿去学习白微影的动作,仪态,穿衣打扮的风格,想着再勾引皇帝。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夜探藏书阁 白微影寻遍所有的医书,都未能找到半点关于蛊虫的记载,又因为苗疆蛊术有着诸多的禁忌,民间知晓蛊虫的人不仅知之甚少,更是对此避之如蛇蝎。 白微影这边线索被断,而邹域那边也是寸步难行。 不知是千回心虚,还是她意识到了什么,竟是整日都与司华圳腻在一处,连王府大门都不曾踏出一步。 邹域曾偷偷潜入过千回的房中,但也是一无所获。 白微影无法,只能亲自去了仑御医府上,毕竟仑御医是皇家御医,无论是阅历或是经验,都是现在的白微影无法比肩的。 “仑御医,贸然叨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我有一些不解之处,需要仑御医来替我解答一二。”白微影对着仑御医微微颔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您可知苗疆蛊术,若是有人中了蛊,忘却了与心上人的前尘往事,那会是什么蛊?” 仑御医听罢,眉间拧出了一道沟壑,在细细的思索过后,他才带着犹疑不定的口吻说道:“听白姑娘的叙述,与那忘情蛊倒是有些相似之处,老朽曾在宫中的藏书阁中见过此蛊的记载,只是……” 仑御医并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话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宫中藏书阁中的珍藏典籍与孤本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若是想进入藏书阁,须得向皇帝禀明,待到皇帝允许后,方可踏入其中。 白微影知晓仑御医的难言之隐,尤其是在见到仑御医脸上的愧疚之色时,白微影善解人意地一笑,“仑御医,您无须过多为此事烦心,我只是遇到了些事情,需要向你来求教罢了,如今我得到了答案,便先告辞了。” “好,白姑娘慢走。”仑御医目送着白微影的身影走出了府门口,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微影从仑御医府中离开后,便又给邹域递了消息,约他在茶楼中会面。 茶楼雅间,白微影与邹域面对而坐,邹域俊逸的面容之上染上了几分浮躁,他没好气地说道:“那个臭婆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王府防得跟那铜墙铁壁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微影将浮在茶面的茶沫吹散,慢悠悠地开口道:“她这是害怕了,我找你来,也是想着与你商量一件要事,我从仑御医那里知晓了此蛊名为忘情蛊,只是有关这蛊的记载也只有皇宫的藏书阁才有,所以……” 邹域会意,立刻顺着白微影的话往下说道:“你是想要夜探藏书阁,不过……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去太过危险。” 白微影摇了摇头,对上邹域疑惑的双眸,将残忍的事实无情地说了出来,“你不仅不通音律,还不通药理,若是让你去的话,只怕你会把整座藏书阁的书都搬出来。” 邹域被白微影这么一调侃,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 只是这夜探藏书阁说起来轻巧,若是真的想进入那戒备森严的深宫,也是需要费一番力气的。 再加上邹域此前曾有过案底,若是被什么人认出来,只怕是又要掀起一番风浪。 故而白微影为自己和邹域各做了一副人皮-面具,既是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这脸自然是越普通越好,最好是让人看一眼,下一刻便会忘记的那种。 邹域看着镜中那张截然不同的脸,不禁咋舌道:“这易容术我也是见过的,只是你这人皮-面具未免太过逼真了些,竟是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 “那是自然。”白崇明与有荣焉地扬了扬下巴,对着白微影夸赞道:“姐姐的医术倒是越发精进了,看来这下我可以稍稍放下心了。” 待到白微影和邹域换好宫中侍卫的衣物和佩剑后,更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即便是宫中的侍卫首领站在他们面前,也是无法分辨出真假。 “我们今晚的身份是宫中的巡逻侍卫,我已经打探好了,每天晚上都会有四队侍卫轮流换班,我们要做的就是趁他们交接之际,混入下一队的侍卫队伍之中,然后趁机潜入藏书阁。”白微影将皇宫的地形图展开,指着东南角的一处阁楼说道。 邹域“嗯”了一声,在等到天色渐黑之后,两人才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进。 夜色渐深,邹域和白微影从皇宫城墙的某一处中跃下,随后便躲在暗处蛰伏。 一刻钟后,第一队侍卫巡逻完毕,另一个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与说话声,白微影给了邹域一个眼神,在两队擦肩而过之际,第二队侍卫的队伍末尾中悄然多了两个人。 在接近藏书阁的位置后,白微影和邹域故意将脚步放慢,在队伍渐行渐远之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潜入了藏书阁之中。 侍卫头领并未发现有人中途离开,又或者说他连白微影和邹域是何时出现在队伍中的都不知道。 藏书阁内一片昏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映在地面,白微影从怀中拿出一道火折子,借着极微弱的烛光,她在浩如烟海的书架中翻阅着医书。 邹域自知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便在旁尽心尽力地替白微影照明。 不知过了多久,白微影发出了惊喜的低呼声,邹域见状,忙将烛光递得更近了些。 “忘情蛊,母蛊既是子蛊,若想去除,一则是下蛊之人解,二则便是中蛊之人将此蛊的药性溶解克服,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白微影又往后翻了一页,却是再没有任何的记载,她将医书放回原处,心中隐约了计划。 “找到解决办法了吗?”邹域低声问道。 白微影点了点头,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藏书阁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男声:“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清点阁中书籍,你们快些将门打开,免得最后受责罚。” 白微影神情一凛,与邹域放轻脚步,本着不打草惊蛇的原则,他们躲到了一处昏暗的角落。 第二百五十九章 险被发现 紧接着,那人便推门而入,原本昏暗的藏书阁中烛光亮起,一时间,阁内竟是变得灯火通明。 邹域和白微影原先是想着趁那人走到另一处时,再翻窗而出,但那人却是在邹域与白微影所藏身的那扇书柜后伫立不前。 并且陆陆续续又进来了许多的小太监,帮着那人一同将书柜上的典籍取下,一一对册录入。 白微影和邹域皆是面色凝重,若是再这般耗下去,只怕是要会落得个无处可躲,东窗事发的下场。 就在那人终于挪动脚步,却离两人越来越近时,邹域铤而走险,率先从暗处掠出。 那人看到一道黑影闪过,连忙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阁内众人瞬间乱作一团,众人一窝蜂地朝阁外跑去,与此同时,刀剑声与脚步声也跟着响起。 白微影从藏书阁中逃出,在拐角处遇到了邹域,许是藏书阁中的动静太大,竟是将今晚的四队侍卫都引了来。 “何事如此慌张?”侍卫首领的身上散发着酒意,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那人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四周,语无伦次地回答道:“藏书阁中有刺客,而且那人还穿着侍卫的衣服,快!他要行刺陛下!快抓人啊!” “什么!”侍卫首领在听到那人所说的话后,当即便被吓了个清醒,忙不迭地吩咐道:“你们兵分四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旦发现刺客,立刻点燃烟花为信!” 四队侍卫展开了地毯式搜索,邹域和白微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再这样下去,我们一个都跑不了,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逃出宫去。”邹域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前方那队渐渐朝他们走来的侍卫,对着身侧的白微影低声说道:“你记得藏好,千万别露出马脚,否则咱们俩就得去大牢蹲着了。” 白微影虽然有心想要拒绝,但她也知晓自己若是一味逞强跟着邹域的话,只怕是会拖了邹域的后腿。 白微影思索了片刻,当机立断道:“好,那你万事小心,务必要护自己周全。” 邹域点了点头,随后便从另一侧闪身而出。 那队侍卫正四处找寻着目标,突然指着某一处,大喊道:“快!刺客往那边跑了,快去追!” 白微影屏息凝神地躲在草丛间,待到周围只剩下她轻浅的呼吸声可闻时,白微影才走了出来。 “邹域,你可一定要平安脱险才是。”白微影跃上墙头,回头看了一眼皇宫中灯火积聚的地方,随后一跃而下。 邹域一路朝着崎岖荒凉的地方前行,身后是大批的侍卫在追捕。 眼看着前后已然形成了夹击之势,邹域挑了一间离他最近的宫殿跑了进去。 彼时李嫣然已然准备要歇息,忽然门口传来轻微的吱呀声,还没等李嫣然反应过来,她的嘴便被一双手死死地捂住。 “唔……”李嫣然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恼了背后挟持她的人。 “别说话,否则的话,别想要你这条小命。”邹域故意将声音压低,恶狠狠地威胁道。 李嫣然闻言,却是停止了原本还在挣扎的小动作,她只觉得这说话的人的声音实在是耳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李嫣然用指尖轻轻挠了一下邹域的手背,示意他先将自己放开。 邹域起初还有些犹豫,但见李嫣然手无缚鸡之力,便放松了对李嫣然的钳制。 李嫣然重获自由,她当即便转身,却不期然对上了一张极为陌生的脸。 李嫣然的眸中划过一丝错愕,万分不解地说道:“你……你是原本就长这模样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邹域闻言,眉头在不经意间上挑,难道他用的这张脸是李嫣然认识的人? 李嫣然似是看出了邹域的疑惑,她笑了笑,解释道:“不是说你这张脸,是你的声音,之前我在宫里的时候,曾经在我的好友身边听到过这样一个声音,与你很是相似。” 因着李嫣然寝殿内的烛光实在是有些暗,故而邹域一开始并未能看清李嫣然的面容,现下凑近李嫣然身旁,却是发现了李嫣然竟是之前白微影曾经瞒天过海,救出宫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邹域说着,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你不是出宫去寻你未婚夫了吗?为何又进了宫?” 李嫣然提及往事,眉宇间难免多了几分郁色与悲痛,“他被奸人所害,我为了查明真相,替他报仇,故而又重新入了宫,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还这般打扮?” 邹域正要说话,耳廓微动,对着李嫣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松芝本来在耳房已经歇下了,但朦胧间,她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敲门声,颇有些不耐烦地起了身,在将门打开后,却看到了凶神恶煞的侍卫首领及他身后跟着的许多人。 松芝瞧见这般大的阵仗,身体下意识地瑟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这是……” 侍卫首领是认得松芝的,毕竟李嫣然现在身居贵妃之位,其权势与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故而李嫣然也是宫内众人所争相讨好的对象。 侍卫首领略微缓和了一下脸色,对着松芝拱了拱手,开口道:“松芝姑娘,我们正在抓捕刺客,方才有人看到刺客朝娘娘宫中的方向袭来,我等出于安全起见,故来询问。” 松芝闻言,小脸上浮现出了害怕之色,她当即便让到了一侧,侍卫首领顺势踏进了宫门。 李嫣然指了指屏风后的位置,无声地张口道:“你去哪里躲一下。” 待到邹域藏好之后,李嫣然在里衣外系了一件披风,随后才慵懒地扬声问道:“松芝,门外站的是何人,又所为何事?” 侍卫首领率先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娘娘,我等奉命搜查宫苑,还望娘娘能够配合我等,莫要被那刺客钻了空子。” 第二百六十章 京郊祈福 李嫣然“哦”了一声,起身打开房门,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素净俏丽的面庞。 “本宫这儿没有什么刺客,你们去别处看看吧。”李嫣然的身形刚好挡住了侍卫首领企图向内张望的视线,她作势将披风拢紧,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诸位辛苦了,本宫就先安置了。” 侍卫首领见李嫣然将要转身,急忙出声道:“娘娘……这……宫中出现了刺客,我等也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因为这刺客极为狡猾,若是危害到娘娘的安危,我等有几个头也是不够砍的。” 李嫣然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侍卫首领,踱步走至那侍卫首领面前,轻启红唇,以不容拒绝的口吻敲打道:“本宫是陛下的后妃,这寝殿岂是你们能够轻易进入的,还是说,你觊觎后妃,有不轨之心呢?” 李嫣然的话无疑是给侍卫首领扣下了一顶帽子,若是他再纠缠下去的话,李嫣然多半是会告到皇帝面前,若是李嫣然再趁机吹一吹耳旁风,只怕…… 侍卫首领心神一凛,再度看向李嫣然时,眼中多了几分敬畏,“属下不敢,这便告退。” 待到侍卫一走,李嫣然便吩咐松芝赶紧将宫门落锁。 松芝只当李嫣然受到了惊吓,并未多问。 “出来吧,人都走了。”李嫣然经历了刚才一番对峙,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一杯冷茶下肚后,才将那颗狂跳的心抚平。 邹域从屏风后走出,对着李嫣然道谢,“邹某多谢李姑娘今日出手相助。” 李嫣然呼出一口浊气,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深夜潜进宫,是为何事?这般惊险,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邹域摇了摇头,他只与李嫣然有过一面之缘,出于保险,他并没有因为李嫣然刚才的举动而选择全身心地相信她。 但因着李嫣然对他确是有救命之恩,若非她一力相帮,只怕他现在早已被那群侍卫捉拿。 邹域半真半假地开口道:“只是藏书阁有我想要的东西罢了,虽是孤身一人,倒也乐得轻松,以天为盖地为庐,我若是不幸身死,那也无须拖累旁人不是?” 邹域本就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再加上现在脱险,脸上的笑也变得肆意张扬,李嫣然被邹域身上的豪迈之气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很快,李嫣然嘴角的笑意便被一抹担忧所取代。 邹域是白微影身边的人,她若是能帮,必然是会帮一把的。 可是今晚宫内潜进了刺客,必然会闹出许多的动静,等到皇帝知晓后,只怕是会下令严查戒备。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现在宫门口定然已经设下了重重关卡与埋伏,邹域想出宫的话,怕是不大容易了。 “邹域,你现下须得在宫中再待几日了,想必你也已然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境地,若不倚靠我的话,你很容易暴露。”李嫣然并没有拐弯抹角,将事情的严峻性坦然展露在邹域面前。 邹域听罢,也只能点头同意了李嫣然的提议。 这深宫之中,若是想留一个男子在身边,便只能是以太监之身。 故而邹域经过乔装打扮,摇身一变成了在李嫣然身旁伺候的小太监。 而宫中的情况也如李嫣然所料想的那般,皇帝大发雷霆,势必要揪出那个刺客,侍卫们也加紧了巡逻的密度,生怕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因为刺客的事情,皇帝变得越发得草木皆兵,李嫣然抓住机会,在皇帝来自己宫中时,以恳切的语气开口道:“陛下,近日来臣妾看到您精神不佳,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臣妾便想着出宫为陛下祈福,向上天祷告,保佑陛下能够平平安安。” 皇帝原本是不相信这所谓的祈福之说的,但许是因为贪生怕死,又或是做了许多的亏心事,在听到李嫣然主动提出要祈福时,便点头应了下来。 李嫣然目的达到,当即便去准备京郊祈福的相关事宜。 白慕言多日未得皇帝召见,虽然她日日都去御书房问安,可皇帝没有一次肯宣她召见。 白慕言认定是李嫣然在背后搞鬼,在听到水碧说李嫣然要去京郊祈福时,她便又泛起了坏水。 李嫣然出宫,即便是带了侍卫,那也是势单力薄,若是她趁机安排人掳走李嫣然,然后再让人将李嫣然的清白所玷污,这么大的一顶绿帽悬在头上,皇帝又岂会容李嫣然再活于世上。 待到了李嫣然出宫祈福那日,皇帝亲自送行李嫣然,白慕言也跟着出现。 “贵妃姐姐真是有心,若是可以的话,妹妹倒是也想与姐姐一同去呢,毕竟臣妾也日夜惦念着陛下的身体,生怕有什么人冲撞了陛下。”白慕言今日在打扮上费了许多的心思,眼下她又作出一副出尘淡然的姿态,倒是冲淡了她身上的那股子刻薄之气。 白慕言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牢牢地盯着皇帝不放,试图让皇帝注意到她的存在,想着再顺势向皇帝吐露一番衷肠, 奈何皇帝现在一看到白慕言这张脸就会想到那日发生的不愉快,当下更是没了好脸色。 “你去做什么?贵妃宅心仁厚,岂是你能够相比的?你不给朕惹麻烦,就已经算是好的了。”皇帝毫不留情面地斥责道。 白慕言瞪大了眼睛,她不过是开个玩笑,为何皇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白慕言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皇帝,期期艾艾地说道:“陛下,臣妾……臣妾只是……” 皇帝懒得再听白慕言辩解,直接对着李嫣然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 李嫣然盈盈一拜,在转身时,向白慕言投去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白慕言那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行径。 皇帝虚伪自私,又怎会将自己冷落白慕言的真实原因说出口呢? 而白慕言也永远不会知道,她越是模仿白微影,就越是会被厌弃。 不过李嫣然并不打算将实情告知白慕言,虽然她很想看到白慕言那知晓真相后的表情,但她更不想让白慕言东山再起,成为那个碍眼的绊脚石。 第二百六十一章 搭救李嫣然 李嫣然去京郊祈福所带的宫人和侍卫有上百人,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原本进出宫门是需要查验各重身份,以防刺客混入的,但因为李嫣然所打的名义是为皇帝祈福,守门侍卫也不敢造次,故而邹域并未受到任何的刁难,堂而皇之地出了宫门。 待到车队行进至京郊时,李嫣然坐在马车中,掀起车帘的一角,在看到所经之处人迹罕至,且多为茂密森林时,李嫣然才对着邹域低声说道:“等下我会以舟车劳顿为由,原地歇息片刻,你趁此机会离开便是。” 一个小太监,众人是不会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的,这样一来,倒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邹域点头,再次抱拳道谢,“李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李嫣然听到邹域对自己这般的称呼,倒是愣怔了片刻,自她重新入宫以后,所有的人不是喊她娘娘,便是喊她贵妃,只有松芝还喊着她小姐。 就好像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是从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李家小姐一般。 李嫣然自嘲一笑,她许是又庸人自扰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李嫣然从感伤的情绪中抽离,随后拿出宠妃的架势,用手敲了敲车厢,“停车。” 马儿的嘶鸣声响起,马车顿时停在原地不动,李嫣然由邹域和松芝一左一右扶着下了马车。 “本宫有些乏了,歇息一刻钟后再行前进吧。”李嫣然今日因着是要去京郊寺庙,故而穿着打扮都极为朴素,不若宫装那般繁复。 侍卫自然是不敢违抗李嫣然的命令,在领命后便转身去整顿车队。 李嫣然抓住时机,对着邹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邹域会意,一眨眼便消失在原地不见。 李嫣然瞧着那抹藏蓝色身影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她今日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但是在暗处,早有不轨之人伺机而动,在看到李嫣然的身旁只剩下松芝一人陪伴时,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窜出,直接朝着李嫣然的方向袭去。 负责保护李嫣然的侍卫也算是大内高手,当即便与这群黑衣人缠斗到了一起。 李嫣然终归是闺阁小姐,在亲眼目睹厮杀的场面后,她的腿肚子更是止不住地发软。 “啊!”一个黑衣人趁着李嫣然分神,偷偷绕到她身后,将她死死地钳制在怀中,朝着森林深处掳去。 松芝见李嫣然被掳走,当即便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可她没有轻功,又怎能追得上那训练有素的黑衣人。 李嫣然朝着黑衣人的手腕中用力一咬,黑衣人吃痛,稍稍放开了手,李嫣然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跑,却被黑衣人一把抓回。 “大爷我不想杀你,只要你肯陪大爷快活快活,大爷就放了你。”黑衣人说着,便要撕开李嫣然身下的衣裙。 “你放开我!你胆敢玷污本宫,陛下不会放过你的!”李嫣然厉声喝道,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反抗在她身上作乱的黑衣人,可接下来所看到的那一幕却让李嫣然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就在李嫣然奋力反抗时,又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他们也加入了欺凌李嫣然的行动之中,李嫣然的衣服被无情地撕开,肌肤在感受到空气中的那抹凉时,更是下意识地瑟缩。 李嫣然自知在劫难逃,她忽地不再挣扎,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放松。 这时,那三个黑衣人传来闷哼声,湿热的液体喷洒在李嫣然的脖间及脸上,李嫣然猛地睁开眼睛,却是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邹域。 “你……你怎么会又回来,不是走了吗,我还以为……”李嫣然又惊又喜,许是因为她得以逃出这足以将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遇,又许是邹域出现得太过及时,李嫣然直直地扑进邹域的怀中,发出小声的啜泣。 邹域的身体瞬间僵硬,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待到李嫣然的情绪逐渐稳定后,她才从邹域的怀中退出,在看到邹域胸口处的那一滩泪渍时,她更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是我失态了,我刚才实在是太害怕了,现在你我之间的救命之恩算是扯平了……”在那一刻,李嫣然的脑海中已经如同走马灯一般,将她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事飞快地过了一遍。 除去大仇未能得报的深切遗憾和不甘,也有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苍凉之感。 就如从前一般,在白微影的帮助下,她逃出了那座深宫,本以为能够与心上人长相厮守,可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未婚夫横遭惨死的下场。 为了报仇,李嫣然摒弃了她的自尊,虽然与皇帝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感到屈辱,可是只要想到她的亲人,李嫣然便觉得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一刻,若是真的被那些贼人得手,李嫣然不仅会被皇帝彻底厌弃,更是会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因为皇家决不允许这种丑事发生,今日所有在场的人,也会如人间蒸发般消失。 李嫣然想到了她出宫前白慕言的举动,再将那些意图玷污她的黑衣人联系起来,当即便明白了过来。 “白慕言,你还真是狠毒啊!”李嫣然的眸中充斥着深切的仇恨与怨毒,她是与白慕言针锋相对,但念着白慕言是白微影是胞妹,李嫣然也总是想着要留一线生机给白慕言。 可是现在…… 李嫣然几乎在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她必定会让白慕言血债血偿! “咳咳。”邹域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李嫣然之间的距离,“你先将衣服整理好,然后便回去吧,这些黑衣人已经都被处理掉了,你大可放心。” 李嫣然知晓邹域的顾忌,她笑了笑,点头默认了邹域所说的话。 邹域背过身去,待到李嫣然将妆发整理好后,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嫣然回过头,在那些原本已经没了气的黑衣人身上又补了几刀,从今日起,她必定不会再心慈手软!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打抱不平 李嫣然的裙摆处多少沾染了几处殷红的血迹,等到李嫣然重新回到众人所在的那处地方时,方才作乱的黑衣人已然被处理干净。 “娘娘受惊了。”侍卫下跪请罪,“是属下失职,还请娘娘责罚。” 李嫣然冷笑了一声,俏脸上含着化不去的冰霜,“你们是该罚,不过此事也怨不得你们,起来吧,只是……这回去该怎么说,想必你们心里是该有数的。” 侍卫将头埋得更低,忙不迭地应道:“属下知道,娘娘郊外遭遇刺杀,虽惊惧过度,但为了陛下龙体康健,您仍旧去了京郊祈福。” 李嫣然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上了马车。 另一边,邹域在搭救完李嫣然后,便径直去找了白微影。 自从白微影从宫中逃出,与邹域失散后,便一直悬着一颗心,现下看到邹域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也算是松了口气。 “邹域,我们虽是从那藏书阁中找到了忘情蛊的解决之法,但是细细想来,这解蛊也是有些棘手的。”白微影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 邹域不明所以地扫了一眼白微影,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咱们用第二种法子不久得了,让司华圳自己扛过来,把事情想起来,让那蛊被自动吞噬。” “不可。”白微影断然拒绝,“这蛊术我是不大了解的,万万不可轻易冒险,而且这样做的风险极大,若是阿圳因此……” 白微影的语气与神情中仍旧透露着对司华圳化不开的关怀与担忧,邹域见状,更是忍不住替白微影打抱不平道:“你这般为他着想,他却在那里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他们二人现在已经是夫妻,若是……” 邹域想说的是若是司华圳与千回真的发生了那样的关系,那白微影又当如何自处。 但是在看到白微影脸上一瞬间闪过的落寞之色时,邹域又默默地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也罢,若是千回真的不小心怀了孽种,那么他便替白微影将那孽种一并了结,省得日后再多生事端。 白微影聪敏过人,邹域所想所猜测的她又何尝不知晓,自是她一直都在努力地去回避这样的结果的发生。 “好了,阿圳也是身不由己。”白微影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往后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当务之急是要逼迫千回出府,去找那个人,所以这还需要你从中推波助澜。” “哦?”邹域挑眉,“怎么助?” 白微影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自然是让你本色出演,你只需要把你气死人不偿命的怼人本事发挥出来,千回便会沉不住气,前去找那个人了。” 邹域闻言,傲娇地哼了一声,用鼻孔对着白微影说道:“瞧瞧,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的,我早就看那个臭婆娘和司华圳不顺眼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怼得哑口无言!” 白微影失笑着摇了摇头,邹域虽然行事跳脱,思维跳跃,有时做事不计后果,但这样的人呢,却是活得最自在的。 不过为了防止邹域发挥过度,白微影还是再三提点道:“你只管点到为止,这说得越多,错得便越多。” 邹域一口答应,待回到敬平王府后,他便迎面撞上了正坐在亭中赏花的司华圳与千回。 邹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冷着一张脸,像是司华圳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一般,没好气地开口道:“王爷真是好雅兴,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看这些花花草草。” 司华圳并未理会邹域的话,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邹域,轻抿了一口刚煮好的清茶。 倒是千回忍不住呵斥道:“王爷身份尊贵,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在此放肆,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本王妃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邹域啧啧出声,语气嘲弄道:“王妃,你这架势还真是大啊,王爷都没说话呢,你着急个什么劲,这叫什么来着,哦,皇帝不急太监急。” 千回被邹域这么一噎,更是狠狠地拍了一下石桌,在看到邹域对她毫无敬意,且这般挑衅时,千回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孔,对着司华圳告状道:“王爷,你看啊,他欺负妾身,你快些把他处置了吧。” 司华圳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邹域,似是在揣摩一个小小的侍卫为何会有这般大的勇气来挑衅千回。 邹域挺直腰板,任由司华圳打量,反正他没做亏心事,自然是不害怕的。 “既然如此。”司华圳的视线掠过面含期待与快意的千回,再度落到邹域身上,不痛不痒地说道:“那就罚你去思过吧,也算是本王略施惩戒了。” “阿圳!”千回不满地扯了扯司华圳的衣袖,“你这算是什么惩罚啊,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安分思过呢?” 还没等司华圳说话,邹域就抢先说道:“是啊,我觉得该思过的不是我,而是王爷才对,毕竟论起这错把鱼目当珍珠的本事,我可是不及王爷万分之一的。” 邹域在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意有所指地看向千回。 千回慌乱地将头偏向一侧,隐藏在袖袍下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难不成是邹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敢这般胆大妄为吗? 若是如此的话,那邹域是留不得了。 千回挑拨意味十足地开口道:“阿圳,此人居心不良,屡屡以下犯上,必定是有所图谋,趁着他现在势力未大,还是将他快些赶出府去吧。” 司华圳对千回平日里虽多有顺从,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却是不含糊的。 只见司华圳缓缓摇了摇头,仍旧坚持着原先的处罚。 邹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千回那张已然气成了猪肝色的脸,在离去时,更是不屑地轻抬起下巴,那副表情像是在说“你斗不过我吧,气死你!” 千回羞愤交加,但是心底的忌惮与担忧却是达到了顶峰。 第二百六十三章 寻解药 司华圳见千回脸色极差,以为她还在为自己没有偏袒于她之事生气,故而柔声安抚道:“回儿,本王并非是有意不肯帮你,只是本王总觉着这邹域话里有话,所以才会放他一马的。” 不想千回在听到司华圳如此说之后,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得精彩,她勉强应付道:“阿圳,我今日与一位大臣的夫人约好了去看戏,算来也快到时辰了,我便先走了。” “好。”司华圳仍旧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就连千回在不经意间回头看向他时,他柔和缱绻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过千回。 “王妃,老奴记得……”跟在千回身旁侍候的老嬷嬷想要说千回并未与任何人相约,但是在触及到千回那双阴沉的眸子时,又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本王妃做事,何时用得着你来管。”千回冷声吩咐道:“去西街药铺。” “是……”老嬷嬷不敢再多言,一时间,更是如坐针毡一般难受。 待到了那药铺门口,千回只身进入,其余的人皆留在药铺外。 药铺中的人认得千回,故而在千回长驱直入朝后院走去时,也并未有任何人站出来阻拦。 等到千回走到一间阁楼前时,千回直接推门而入,在软塌上所坐的老妇听到这动静,刚要出声呵斥时,却在看清千回的脸之后,换上了恭敬而又诚惶诚恐的神色。 “公主,您怎么会来?”那老妇连忙起身,将千回引到了软塌之上落座。 “姜婆,你是不是背着本公主做了什么事情?”千回阴恻恻地发问,她的目光紧盯着姜婆,巨大的威压感更是扑面而来。 姜婆闻言,当即便跪倒在千回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老奴怎么会干这种背主之事,莫不是那忘情蛊失效了?不应该啊,那是老奴家传的蛊虫,世间除去老奴,再无人可解啊!” 姜婆便是将那忘情蛊交与千回,让千回种于司华圳身体内的人,她之所以会帮千回,也是因着千回曾在她落难之时施以救命之恩。 若非是这个缘由的话,即便千回好话说尽,她也是不会相帮的。 千回仔细地审视着姜婆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出一丝的心虚之色,但姜婆直视千回的双眸,竟是不躲不闪。 半晌,千回收回视线,这才伸手将姜婆扶了起来,诉苦道:“姜婆,本公主也是一时情急,你莫要因此怪罪本公主才是,只是本公主近日来心中多有不安,王爷对我虽然也是一如从前般宠爱,可是……” 姜婆自然知道千回想说的是什么,她当即便打包票道:“公主尽管放心,这蛊术乃是我们苗疆的绝密,即便是真的有医书记载,也只是一些皮毛罢了,只要老奴不将此事说出去,任凭那人是大罗金仙,也是束手无策的。” “那便好……”千回半垂的眸中闪过一道暗光,“有姜婆这句话,本公主便能够高枕无忧了,只是姜婆,不管任何人来寻你,你都莫要将此事的事情吐露半个字才是。” 面对千回的敲打,姜婆更是再三保证,绝不会泄露只言片语,千回这才施施然离开了药铺。 邹域躲在暗处,看着千回的身影登上马车后,才转身离去。 “果真如你所料,那个臭婆娘没能沉住气,去找了那个下蛊的人。”邹域将在药铺外所探查到的消息如数告知了白微影。 原本邹域也是想要直接飞到房顶之上,好进一步听清那两人的对话,但是姜婆出身巫蛊世家,这蛊术更是不容小觑,别说房顶了,就连那院中也是布满了各种剧毒之物。 邹域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因为那东西实在是恶心,所以他也只能远观而不敢近距离接触。 “好,我今晚便去会一会这下蛊之人。”白微影如释重负地一笑,现在找到了源头,那么就不怕这事不好办了。 “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邹域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白微影摇了摇头,院中的蛊虫防不胜防,若是邹域在的话,她还需要分心去照看他,倒不如一个人去。 “你继续盯着千回,以防她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白微影沉声说道,这千回现在虽然没有对姜婆动手,只是匆匆一见便离去,可是这姜婆是唯一的知情人,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固的。 白微影猜想着千回应该很快就会动手,那么她必须赶在千回动手之前,成功从姜婆那里拿到解药的方子才行。 而另一边,李嫣然在傍晚时分回到了皇宫之中,侍卫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地向皇帝做了汇报。 而皇帝在听完后,当即便到了李嫣然宫中看望。 李嫣然为了更好地蒙蔽皇帝,在宫中吩咐宫人另行辟了一座小佛堂,彼时的李嫣然正跪在蒲团前,皇帝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李嫣然潜心诵读着佛经的模样。 松芝见到皇帝,刚要行礼,就被皇帝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松芝静默地站在一旁,李嫣然诵读的速度仍旧如常,并未受半点影响。 “松芝。”李嫣然将佛经放置案台之上,深深地凝视着那尊供奉着的佛像,“今日佛祖该不会怪罪我怠慢吧,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若是因此连累了陛下的福祉,那该如何是好?” 听到李嫣然这般自责的话语,皇帝更是神情动容,他蹲下身,伸手将李嫣然揽入怀中,“然儿,你这般全心全意为朕着想,佛祖定然也会感动的,倒是你,明明受了伤,为何还不肯回宫,非要坚持去祈福呢?” 李嫣然惊喜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于臣妾而言,陛下便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夫君,若是陛下不得顺遂的话,臣妾也会寝食难安,只不过,倒真是如言妃妹妹所言,出了事……” 李嫣然话里有话,明着既表了自己对皇帝的爱意与中心,更是暗示着今日刺杀之事的不同寻常。 虽然那些黑衣人没有一个活口,但也正因如此,死无对证之下,皇帝才会将怀疑的种子深种。 第二百六十四章 自作自受 白慕言不过是一介后妃,她所能倚靠和效忠的对象只能是皇帝,可是现在的白慕言显然已经在脱离皇帝的掌控。 若是长此以往,白慕言做出什么更为疯狂的事情,也是尚未可知,万一日后她有了不轨之心,意图对皇帝不利,那也是防不胜防的。 李嫣然这一招使得极为巧妙,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皇帝的额头便渗出一层细细的薄汗。 李嫣然掏出帕子,探身去替皇帝擦拭额头,“陛下,臣妾愚见,陛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不。”皇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对白慕言的防范之心更是在无形之中增强,“爱妃说得有理,言妃屡犯宫规,是该罚,只是……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隐晦一些……” 皇帝想着的是既顾全自个儿的面子,又能够将白慕言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她再出什么乱子。 因为皇帝低着头,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李嫣然眸中的嘲讽。 李嫣然故作苦恼地皱眉,皇帝见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忧心忡忡。 过了半晌,李嫣然才状似犹豫不决地开口道:“陛下,倒是也有一个法子,既能够控制言妃,又能够保后宫平安,只不过这个法子需要您亲自去办,以臣妾一人之力,只怕是不行的。” 皇帝闻言,当即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爱妃有何高见,说出来便是。” 李嫣然从蒲团上起身,慢悠悠地踱步至那尊佛像前,在对上佛祖那双悲悯渡人的双眸时,李嫣然缓缓说道:“言妃心术不正,想必亏心事也做了不少,我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命太医研制一种令人梦魇的药,然后下入言妃的寝食之中,精气神垮了,那么这个人也便垮了。” “妙啊!朕这便着手命人去办。”皇帝拍手称快,越想便越觉得李嫣然所说的法子可行,他也顾不得再多留下去,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便匆匆离开。 “还真是可笑啊,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任由女人摆布,现在居然还沦落到了忌惮女人的份儿上。”李嫣然收回眺望宫门的视线,施施然转身,继续对着佛像诵经。 翌日,白慕言便收到了皇帝所赏赐的一应物件,大太监谨记着皇帝的嘱咐,着意指着其中一味香料强调道:“言妃娘娘,这可是番邦进贡的珍贵香料,阖宫上下也只有您独得了这份儿尊荣,陛下对娘娘很是看重啊,想必娘娘也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那是自然。”白慕言一听这是独一份儿的赏赐,眉宇间的倨傲与得意之色更是无法掩饰,“本宫定然会日日燃烧此香,必不会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的。” 大太监弯下腰,恭敬地回道:“奴才的话带到了,还要去向陛下复命,这便走了。” 白慕言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些已然将院子堆满的赏赐,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大太监见状,对着身后跟着的一众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随后转身离去。 “水碧,将这些东西都登记入册,一件也不许少,至于这香,赶快放入香炉之中点燃。” 水碧应了一声,在抬起头时,她的脸色微变,对着白慕言小声提醒道:“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白慕言听到贵妃这两个字,当即便转过了头,正巧对上了李嫣然兴师问罪的目光。 白慕言自以为李嫣然是中了自个的圈套,再加上皇帝的这番重赏,更是让白慕言觉得李嫣然已经成为了皇帝弃之如敝履的女人。 “怎么?贵妃姐姐今个儿怎么有雅兴来妹妹这里呢?这京郊祈福,可还顺利啊?”白慕言故意提起祈福之事,恶意满满地说道。 李嫣然娇喝了一声,咬牙切齿地咒骂道:“白慕言,你还真是心狠手辣,竟然用这种方法来陷害本宫!这下你满意了!本宫告诉你,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得一个比本宫还要惨的下场!” 白慕言哈哈大笑,语气也越发得猖狂,气焰更是嚣张,“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咯,不过呢,姐姐可要努力守住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我的囊中之物了呢。” 李嫣然被气得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她的手指着白慕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咱们走着瞧!”李嫣然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丢下这句话后,便愤愤然地离开。 待到走远些,李嫣然她回过头,看着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原先愤懑不平的神情转瞬归于平静。 白慕言,你也该尝尝这自作自受的滋味儿了。 而另一边,白微影根据邹域的指路,出现在了姜婆药铺的门口。 “这位姑娘,您是要抓药还是看病。”小药童适时地迎了上来,对着白微影问道。 白微影微微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来找姜婆的,烦请你帮我通传一声。” 小药童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白微影,“这……姜婆从不见外人,姑娘还是请回吧。” “她不肯见我,难道是因为北疆的千回公主吗?”白微影凑到小药童的耳旁,将声音压低,这话的语气虽然是疑问,却能够听出其中的笃定意味。 小药童惊愕地看向白微影,似是疑惑白微影是如何知道千回与姜婆之间的关系的。 小药童反应过来,当即便掀开帘子,朝后院走去。 “你说什么?”姜婆睁开浑浊的双眸,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更是犹如干瘪的树皮一般,布满了沟壑,“她是有备而来,若是不让她进来的,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你须得替我给她设下三道考验。” 小药童闻言,了然地点头,这些年来,慕名姜婆而来的人不在少数,只是鲜少有人能够顺利通过姜婆的考验。 至于这考验,说得再直白些,不过是变着法儿地让前来的人逼退,若是真有那不肯罢休的人,也都会在最后一关丧命。 第二百六十五章 姜婆考验 小药童重新出现在白微影面前,将姜婆所说的话转告给了白微影。 白微影听罢,没有任何犹豫地便点头答应。 小药童见状,暗忖道:“眼前的女子堪称是人间绝色,想必这第一关便是难过的。” 小药童轻咳了一声,从最高处取下一个锦匣,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只毒蝎,那毒蝎有人的半臂那般长,通体更是泛着碧绿的荧光。 “这是第一道考验,你若是能够让这毒蝎在你脸上待半个时辰,那……那便算是过了。”即便是小药童日日见这毒蝎,也难免有时会心有余悸,可白微影的神情却是一点波澜都未曾可见。 这蝎子既可入药,又可作毒物,更别说眼前这个堪称为毒王的毒蝎了。 白微影的眸光微闪,万物相生相克,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若是至毒遇到至补,想来也是能够达到完美的中和的。 “你店里可有千年人参,年代越久越好。”白微影接过锦匣,对着小药童询问道。 小药童“啊”了一声,不明白白微影的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但还是按照白微影所说,将药铺中最为珍贵的人参递到了白微影的手中。 只见白微影将人参切成薄片,覆于面上,随后更是毫不避讳地用手去抓那毒蝎。 小药童下意识地将眼睛紧闭,生怕看到白微影被毒蝎蛰到,惨死的画面。 然而,想象之中的惨叫声并未传来,倒是毒蝎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药童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却是看到了惊世骇俗的一幕:这下不是白微影想着法儿要去躲毒蝎了,而是毒蝎在拼命地挣脱白微影的钳制,想要离开。 小药童暗自咋舌,原来这人参还有这般妙用。 “你去将香燃上,省得不知道时间。”白微影说话的声音并不太真切,但小药童还是听明白了她在说些什么。 小药童忙不迭地将香点燃,在燃到尽头时,他开口提醒道:“姑娘,时间到了。” 白微影这才将毒蝎扔回了锦匣之中,小药童低头去看那毒蝎,只见它浑身抽搐,似是很害怕白微影的模样。 小药童:“……”今天来的这个人未免太过厉害了些。 小药童将白微影通过第一道考验的事情告知了姜婆,姜婆有些惊讶地出声道:“这倒是个妙计,这一正一邪,看似水火不相容,却是相生相克,不错。你去将这逍遥丸交给她,只要她能挨过这药性的一个时辰,那么便算是过了。” 小药童喏喏地应了声“是”,将装有逍遥丸的瓷瓶握紧,转身下了楼。 “逍遥丸?”白微影接过瓷瓶,将瓶中的那丸药倒了出来,再凑近鼻尖一闻,她便将制成这药丸的药材大致有了一个了解。 这制成逍遥丸的药材并未有任何的特殊或者珍奇之处,但它们最妙的一点便是,单个来讲,这些药材对人体大有裨益的药,可若是混到了一起,这便是绝世毒药,即便是有人因此中毒而死,让仵作来验尸,也是无法验出有任何毒性的。 至于这逍遥丸的药性,便是当人吃下后,心神会不自觉地失控,做出许多埋藏在心底,或是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让人在拥有这极度快乐的幻境之中,暴毙身亡。 “姑娘,请三思,这药无解,只有扛过一个时辰,才会自动解除药性,否则的话,您将永远地留在幻境之中。”小药童见白微影要吞下那药丸,好心提醒道。 “无妨。”这药不过是考验人的心性如何,白微影虽自认为是一个俗人,但她心胸坦荡,是不怕陷入那幻境的。 白微影将逍遥丸吞入腹中,不过片刻,药性便在她的体内开始发作。 白微影在恍惚中看到了一身红色,丰神俊朗的司华圳朝她走来。 “影儿,本王来迟了,跟本王走吧。”司华圳的面容上所浮现的仍是那抹足以溺毙白微影心神的宠溺,白微影不受控制地向司华圳伸出了手。 就在司华圳要与她的手相握时,白微影忽地将手伸回,摇了摇头,“你不是他,你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司华圳似是没有料到白微影会保持着清醒和理智,只见白微影再度被迷雾所笼罩。 待到迷雾散去,却是看到了司华圳正与千回调情,动作与语言皆是露骨。 白微影死死地将耳朵捂住,可是那声音却仿佛无孔不入一般,始终萦绕在白微影耳旁。 白微影的心底涌起浓浓的不甘与痛意,弑杀的狠意也随之袭来,几乎要将白微影淹没。 “啊!”白微影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直视着在她眼前纠缠的两人,即便是眼眶中布满了血丝,她也不曾将视线移开半分。 白微影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这是她心底的梦魇,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将这梦魇战胜。 “姑娘,姑娘,醒醒。”小药童的声音恍若隔世般传来,白微影睁开朦胧的双眼,轻声问道:“一个时辰到了?” 小药童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对白微影的敬佩之色,想不到这般柔弱的女子,居然能够通过这两关的考验。 只是想到这最后一关的考验,小药童又犯了难,他好心劝慰道:“姑娘,您还是回去吧,这第三关是姜婆亲自布的蛊阵,您怕是扛不过来的。” 这一只忘情蛊就够白微影头疼的了,这若是成千上百只蛊虫出现,白微影岂不是更难招架。 白微影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只是她已然走到了这一步,若是这般放弃的话,倒是有些可惜。 “没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我未能通过,那便是我技不如人了,来吧。”白微影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神情坚毅地说道。 小药童见劝不动白微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引着白微影朝后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天色渐暗,可白微影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些在台阶之上,张牙舞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蛊虫的涌动。 第二百六十六章 软硬不吃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朝台阶靠近。 小药童站在身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白微影的脚踏上台阶的第一层,在无边的寂静中发出木板吱呀的声音。 蛊虫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更是如同疯魔了一般,发出越发瘆人的嘶嘶声。 就在这时,顶楼的门打开,姜婆的身影出现,她看着站立在台阶上,仍旧临危不变的白微影,眸中闪过几分赞许,“进来吧。” 只见姜婆随手一挥,那些蛊虫顿时安静了下来,自动朝两侧散开,为白微影让路。 白微影随之上了楼,等进到房间里时,她对着姜婆点头道谢,“多谢晚辈出手相助。” 姜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并没有和白微影虚以为蛇,而是直接说道:“这考验都是我设的,你也无须向我假模假式地道谢,我呢,原先是想着让你在我这药铺之中悄无声息,心甘情愿地死去的,只不过……” 姜婆的话没有说完,白微影顺势说道:“只不过晚辈命大,再加上前辈高抬贵手,所以晚辈才得以见到您。” 姜婆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浑浊的眸中一道凌厉的光闪过,“你也别在这儿给我戴什么高帽了,老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自然是不怕你威逼利诱的,不过是一条命罢了,我告诉你,想要解药,绝无可能。” 白微影没想到姜婆会如此果决,她言辞恳切地说道:“前辈,晚辈前来,是真心实意想要求得这解药的,千回她居心不良,您怎可助纣为虐,又或者,您可以将解毒的方子透露给晚辈,晚辈定然不会让第二人知晓。” “你当真以为你来无人知晓吗?”姜婆的脸上露出了看穿一切的笑意,她幽幽地继续说道:“千回公主不是个傻子,她怎么可能会留着我这样大的一个危险在身边呢?我劝你啊,还是快些离开吧,省得一会便走不了了。” 白微影惊讶地瞪大了双眸,难道姜婆早知今日会身死? 姜婆对上白微影疑惑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白微影的猜测。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她半跪在姜婆身前,再度说道:“即便如此,晚辈也要兵行险着,这解药我是非拿不可的,我必然是要救他的。” “他现在爱的是别的女人,你当真不介意吗?”姜婆字字珠玑地问道:“你能接受他日夜与别的女人耳鬓厮磨,你侬我侬吗?他们二人或许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你执意如此,又能够落得什么好处?不如坦然些,将手放开,这也算是仁至义尽。” 白微影闻言,秀雅动人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一层黯淡,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我不要什么好处,我只希望他能够好,这便够了。” 姜婆没有再说话,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不知多久,姜婆才重新开口道:“你先回去吧,这法子我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对公主的承诺,我不能背信弃义,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才是。” 白微影见姜婆软硬不吃,纠结了半晌,也只能先行离开,想着明日再来。 白微影离开后,姜婆召来了小药童,对着他耳语了一番。 “婆婆,这……”小药童刚要说什么,就被姜婆挥手打断。 入夜,姜婆的房中涌进一群黑衣人,鲜血喷洒在窗棂之上,而小药童也未能幸免于难。 这一夜注定不安稳,白微影记挂着姜婆的事情,身处皇宫的白慕言也是噩梦重重,以往她动手害过的人都频频出现在她的梦中,搅得她心神不宁。 “水碧,水碧!”白慕言彻底没了睡意,她对着门外扬声喊道。 水碧缩在墙角,正在打盹时,猛地听到白慕言带着怒气的喊声个,当即便清醒了过来。 “娘娘,怎么了?您有何吩咐?”水碧小心翼翼地问道。 “将陛下赐本宫的香再燃一些进去,本宫心慌。”白慕言的胸前不断地起伏着,在水碧将香料加得更浓之后,心悸之感不仅未能散去,更是一阵强过一阵。 白慕言彻底没了睡意,她独坐窗前等天明,而水碧也不敢去睡,只能强忍着睡意,在身后默默地陪着白慕言。 白慕言一夜未睡,这眼底的青黑虽是尽力遮盖,也是能够看出一二的,更何况是原本就想要找白慕言茬的宫妃,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对着白慕言挖苦讽刺。 “言妃姐姐,听说啊这陛下特意赏了你一味香料,为的就是能够在陛下不去你宫中时,能够让你聊以慰藉,怎的这慰藉的作用没起到,反倒是这般脸色难看呢?” 白慕言扫了一眼说话的那人,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她当即便拿出盛气凌人的架势,“本宫如何,何时轮得到你来管了,香料是陛下看重本宫,所以才赐下的,你若是喜欢,大可去找陛下讨要,只不过啊,陛下愿不愿意赏给你,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那位贵人被白慕言这么一通讽刺,正要出声指责时,皇后发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好了,大家都是姐妹,又何苦这般争风吃醋,本宫也乏了,你们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众嫔妃听到皇后这般说,在福身行礼之后,便各怀心思地退了出去。 在李嫣然临走之际,皇后以协商后宫事宜为由,留下了李嫣然。 “容贵妃,这言妃是怎么回事?”皇后一边翻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账本,一边问道。 李嫣然笑了笑,“是陛下吩咐太医院这么做的,那味香料的确是珍贵,但也正因为弥足珍贵,这世间再难寻得这相同的香料,所以即便是往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只要太医院的人不说,便是无人能够知晓的。” 皇后闻言,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转向了笑意盈盈的李嫣然,“你是说,陛下有意要整治言妃,而言妃之所以会那般,也是因为那味香料作祟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姜婆身死 皇后的眸光中含着化不开的深意,李嫣然因着信任皇后,所以并未多加思考便将答案脱口而出,“没错,用了此香,人会夜夜多梦,日渐消瘦,只是这是一味性子极慢的毒药,会慢慢渗入人的五脏六腑,虽是无法立刻将言妃除去,但也会让她不堪受此折磨。” “原来是这样……”皇后听罢,陷入了沉思之中,李嫣然也不敢出声打扰,乖觉地坐在一侧,听凭着皇后的吩咐。 皇后的神情看似毫无波澜,但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皇帝急功近利,又怎么会想到用如此不易让人察觉,而又没有任何纰漏可寻的法子呢? 若是要说是谁出的主意,只怕是李嫣然在旁提点的。 皇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李嫣然,她早已不是初入宫闱的懵懂少女,这么多年的风雨洗礼,她已然练就出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事。 皇后最开始之所以会选择李嫣然,完全是因为李嫣然无权无势,家族也已败落,所以皇后才会这般放心地任用李嫣然为棋子,来与白慕言博弈。 但是令皇后没想到的是,李嫣然会如此厉害,不过进宫两月,便登至贵妃之位,将独得皇帝恩宠的白慕言搞成了如今这副被皇帝忌惮,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德行。 若是再任李嫣然这般发展下去,只怕她的皇后之位也会被李嫣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走了…… 皇后的眸中闪过一道杀意,隐藏在袖口下的掌心握紧又放松,现在她还不能杀李嫣然,再等等吧。 “既然如此,本宫便放心了。”皇后重新开口道,她仍旧端着如以往一般的亲厚姿态,又与李嫣然说起了宫务上的一些小事。 而白微影自起床后,右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她来不及多想,当即便朝着药铺所在的位置出发。 越接近药铺,白微影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便越浓。 “有人吗?开一下门。”白微影见大门紧闭,上前叩击门框,不停地呼喊道:“小药童,你可起了?有人吗?” 喊了半晌,仍旧无人来开门,就在白微影准备破门而入时,门的另一侧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响声,似是在回应着白微影。 白微影神色一凛,暗道果然是出了事,她退后了几步,随后用力朝着大门一踹,门应声而开。 当白微影看清屋内的景象时,瞳孔猛地一缩,地上躺着的人赫然是小药童。 白微影蹲下身,伸手去探小药童的脉搏,只是传来的脉搏跳动早已微乎其微。 “小药童,你想说些什么?”白微影见小药童的嘴张张合合,下意识地将耳朵凑近小药童。 小药童奄奄一息地说道:“白……白姑娘,你终于来了,我时间不多了,你快些将……解药的方子……记下来……” 姜婆早料到会有一死,只是出于恻隐之心,她终究还是将解药的法子告知了小药童,想着若是白微影和司华圳情不该绝,那么这也算是她最后的一点善意了。 小药童亲眼看到姜婆被杀害,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逃跑,可还是被黑衣人轻而易举地追上,随后连捅了数刀。 原本小药童是撑不到现在的,可或许是那一份责任感,又或许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始终留着一口气,期待着只期待着天亮的那一刻。 “这几味药……极难寻,你须得去……苗疆一趟,还有……白姑娘……你一定……一定要替我和姜婆……报仇……”小药童的眼睛蓦地睁大,眼中充斥着不舍与不甘,等到小药童艰难地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后,他的手便重重地垂下。 白微影忽地红了眼眶,她伸手将小药童未能瞑目的双眸合上,郑重其事地承诺道:“我必不会让你和姜婆枉死,你们只管安心去便可。” 白微影将小药童的尸体暂时安置到了一边,她掀开门帘,朝着姜婆所在的那处阁楼走去。 白微影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浓重的血腥之气,姜婆神色安详地躺在软榻之上,身下的血迹蜿蜒,浸湿了一多半的地毯。 白微影走近一看,发现姜婆的脖颈处的伤口足以见骨,可以看出这下手之人有多狠,连一点活命的余地都不给姜婆留。 姜婆生前虽帮着千回一起给司华圳下蛊,但人已死,也就没了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 毕竟姜婆也算是间接告知了自己解蛊的法子。 只是…… 白微影想起刚才小药童临终前所说,眉头又不自觉地轻皱,疑惑的目光投向姜婆。 这苗疆可不是等闲人想进便能够进去的地方,为了防止外族人入侵,苗疆的祖先在苗疆人世代所居住的村落外设下了一道道防护屏障。 近些年虽然对外来人的管制不再那般严格,可若是白微影想要安然无恙地进入苗疆,也是需要借助一下姜婆的名义才可。 “姜婆的蛊术高超,想来是苗疆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有了她在的话,这找寻药材或许能够方便些。”白微影心中暗忖,在想清楚事情的脉络后,便用搜寻的目光看向四周,毕竟她也没有见过这所谓的苗疆信物,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白微影先是从姜婆的身上开始找起,但并未有任何的发现,白微影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角落。 待到白微影找完一圈后,还是一无所获,她的手随意地往床上一撑,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处的凹陷。 白微影将枕头和床垫移开,一个暗格出现在她面前,白微影打开那暗格,将那枚做工精美的令牌拿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白微影起身,几道人影就出现在门口,随后一道凛冽的刀光直接朝着白微影的面门袭去。 白微影察觉到了危险,当即便身姿矫健地往侧一闪,堪堪躲过了来自黑衣人的猛烈攻击。 木床应声而裂,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白微影势单力薄,不过片刻,便被几个黑衣人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杀机尽显 就在包围圈越来越小时,白微影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撒向空中。 黑衣人以为这是毒药,当即便掩住了口鼻,白微影趁着黑衣人分神之际,试图冲破包围圈。 但她刚跑出几步,白微影便停下了脚步,不知何时,楼下已然布满了弓箭手,即便是白微影插翅也是难逃。 就在这时,邹域携几名同样蒙面的男子御轻功而来,黑衣人没料到白微影还会有帮手,再加上邹域的人武艺高强,略胜他们一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原先还虎视眈眈的黑衣人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很快就会有另外的人来。”在混战中,白微影的余光扫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偷偷离开,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必然是那黑衣人回去找千回通风报信了。 “好,这可是那个臭婆娘干的?她那种人,一定会赶尽杀绝,我们需要把所有的后路都安排好才是。”邹域立刻便联想到了千回的身上,他婆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白微影点头,邹域所说的正是目前问题之关键,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白家与她没了关系,即便是千回拿白家做要挟,白微影也未必会买账。 而且千回也不会傻到去动白家,一来她是北疆公主,一举一动皆受到有心人的关注,二来便是千回还要顾忌着自己的马脚,以防司华圳察觉到什么端倪。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千回即便是想要拿什么人开刀,那也只会是去找白崇明。 “邹域,马上去别院,然后带着崇明,我们一起去苗疆。”白微影原先是想只身前去苗疆求药的,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千回还会继续追杀她,而白崇明待在京中也不再安全,白微影思来想去,只能与白崇明和邹域一同上路。 邹域并未有任何异议,他的轻功极好,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别院,在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行李后,白微影,白崇明和邹域便骑马朝城门奔去。 待到千回派去的人闯进白微影的住处后,早已是人去楼空。 “什么!人跑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千回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姣好的面容之上满是怨毒之色,她原本以为事情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现在却凭空生出了这般多的变数。 千回自然知道白微影去了药铺的事情,她原本的打算是来一招瓮中捉鳖,引诱白微影进入药铺后绞杀。 可那日人多眼杂,千回也找不到合适的动机动手。 千回想到姜婆口口声声说的那些话,更是恨得银牙都快要被咬碎,什么永远保密,到最后不还是将法子告诉了白微影那个贱人! “姜婆是苗疆的人,他们必然是去苗疆了,继续派人去追杀他们,不留一个活口!”千回色厉内荏地说道,眼底杀机尽显。 “是……”前来复命的人不敢再耽搁,当即便转身而去。 千回闹出的动静并不小,虽然她极力遮掩,但若是有心人想要去查寻,自然是轻而易举地便能够查到千回身上。 更别说一直关注着白微影的司苑琼,他在听完暗卫的汇报之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至极的弧度。 “千回,你好大的胆子,连本王的人都敢动!”司苑琼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思索了片刻,对着暗卫吩咐道:“去给这位北疆公主添点儿乱子,让她好好吃点儿苦头。” 暗卫心神一凛,只怕千回这一次是会狠狠地栽一个跟头的。 司苑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沉声说道:“本王不方便离开京城,派武功上好的暗卫去保护白微影,不要让千回的人得手,至于那所谓的解药,找到合适的时机毁了便是。” 司苑琼对白微影有情不假,可他也没有傻到会帮着白微影一起去恢复司华圳的记忆。 至于这苗疆去便去了,只要白微影凑不齐解药的药材,那也是无所谓的。 暗卫领命,当即便按照司苑琼的吩咐去办事。 当夜,千回正因为白微影逃走的事而心神不宁,丫鬟在身后替千回梳理着秀发,忽地丫鬟一用力,千回被扯到了头皮,吃痛斥责道:“你是怎么回事?贱婢,连你也敢欺辱本王妃。” 小丫鬟当即便跪倒在地,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实则却火上浇油道:“王妃恕罪,都是奴婢不好,王妃近日来忧思过甚,日理万机,奴婢不仅不能够帮助王妃除掉心腹大患,反而还惹了王妃不快。” “你!”千回彻底被怒火所笼罩,她指着丫鬟的鼻子,对着门外扬声喊道:“来人,掌嘴!然后把这个贱婢卖进最下等的妓院中,本王妃要你生不如死!” 随后便进来了几个粗使婆子,她们正要去拉小丫鬟时,小丫鬟忽然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千回,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便用力地朝墙撞去,在临死前还不忘说道:“王妃,这下你的秘密没人能够知道了,奴婢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千回冷笑了一声,她自幼便是金尊玉贵,对于下人的死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只是当她转过身,脸上的嫌恶与高傲还未来得及掩饰,便直直地对上了司华圳探究的目光。 司华圳是听到下人说正院出了事,司华圳担心千回才匆匆赶来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见到如此不堪的一幕。 在他心中,那个原本该是温柔善良的千回竟然会在下人的面前,肆无忌惮地展现出这般丑恶的模样。 就好像这本就是千回的真实面目一般,过往的柔情全然是假象。 “阿……阿圳……”千回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来不及措辞,只能苍白无力地解释道:“这……都是那个贱婢的错,我只是对她略施惩戒而已,谁知道她会突然撞墙,你……” 千回说着,便要去握司华圳的手,司华圳不着痕迹地将千回伸过来的手拂到一侧,淡淡地说道:“无妨,你是王妃,处置不守规矩的下人也是你分内之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分身乏术 千回对司华圳的一举一动一向是极为上心,更别说司华圳这般躲开了她的触碰。 千回心中警铃大作,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僵硬地扯动着嘴角,“阿圳,我今日新得了一把古琴,不如我们……” 司华圳温柔一笑,却是说出了拒绝的话,“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先走了,等到本王有空的时候,再与你一同研习音律之事,如何?” 千回无言,只能目送着司华圳离开,自司华圳走后,她便一直浑浑噩噩地坐在软榻前发着呆。 “王妃……”老嬷嬷连叫了好几声,都没见千回答应,只能加大了音量,“王妃,您该用膳了,王爷只是公务繁忙,他心里是有王妃您的,并非有意不来陪王妃的。” 千回却是摇了摇头,司华圳此前对她一直都颇有耐心,那份呵护虽然是千回用尽心机才得来的,但千回却无比地贪恋那种感觉。 可是这一次,她明显地感受到了司华圳身上那份在不经意间,所透露出来的淡淡的疏离。 千回抬起右手,一边欣赏着刚染好的指甲,一边低声呢喃道:“司华圳,本公主绝对不会让你逃离的,你只能是我的,你不能离开我,你也不能喜欢别的女人!” 而司华圳虽是云淡风轻地离开了千回的院子,可却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司华圳独坐在书案后,他看着明灭的烛火不停地跳跃,无声地叹了口气。 “回儿,你不该是那样的……”司华圳只觉得自己的心是前所未有的乱,像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解决的头绪。 在司华圳的脑海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他爱的人是千回。” 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也自动与千回所匹配,于司华圳而言,千回应当是独立,不依靠外界任何人帮助,善良而又不失聪慧,带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小任性的人才对。 可是现在的千回与他想象中的那个人所呈的形象偏差太大,千回像是一朵人间富贵花一般,她需要人去尽心地呵护,仿佛只要离开半步,她便会枯竭而亡。 司华圳又想到今日那个小丫鬟,小丫鬟的身上是透着古怪的,她像是在故意激怒千回,让她失态一般。 司华圳有些烦躁地捏了捏鼻梁处,“回儿,你让本王拿你怎么办才好?” 千回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她本是想着探一下司华圳的口风,但当她听到司华圳的这句低语时,当即便不管不顾地冲进了书房。 “阿圳。”千回扑到司华圳怀中,嘤嘤哭诉道:“我知道错了,是我太过任性,只是我没有想让她死的,我那都是气话,我不会那么做的,而且我已经吩咐人将她厚葬了,至于她的家人,我也都给了银钱作为补偿。” 司华圳感受着怀中人的耸动,掌心在千回的背后轻拍,轻声说道:“本王没有怪你,今日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那个小丫鬟欺主,罚便罚了吧。” 千回闻言,惊喜地抬起头,笑中带泪地追问道:“真的吗?我以后决计不会再这般了。” 司华圳宠溺地“嗯”了一声,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地对着千回说道:“回儿,你嫁进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这中馈之事,你也该学着管一管了,不能只靠着管家和你身边的老嬷嬷。” 千回一听,下意识便想要拒绝,但对上司华圳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时,她也只能缴械投降,讷讷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明日便开始学。” “真乖。”千回的头靠在司华圳的肩头之上,司华圳半搂着千回,明明他的心底该是充实而又喜悦的,可相反的是,他觉得心口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之感。 流风站在书房外,凭借着烛火的倒映,他看到了屋内相拥的两人,“王爷,你真的忘记王妃了吗?” 接下来的几日,千回为了讨司华圳的欢心,每日都跟着管家学习掌管中馈之道,但许是因为养尊处优惯了,又或者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千回学得很是吃力。 千回的大半精力被分走,至于落到派人去追杀白微影之事上的精力,在一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底下的人见千回不过问,自然而然也就变得懈怠,最后索性是把白微影等人给跟丢了,但因为害怕责罚,他们也不敢将真实情况汇报给千回,只是在千回偶尔有空问起时,随意地应付两句了事。 而这样的事态发展对白微影而言是大大有利的,虽然她并不太清楚这个中缘由究竟是如何,但好在他们一行三人总算是顺利抵达了苗疆。 “你们是何人?”白微影刚踏进城门没几步,面前便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人用警惕的目光盯着白微影三人。 白微影从怀中取出从姜婆那里得到的令牌,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是受姜婆所托才到此处的,诸位也知道这路途遥远,姜婆行动不方便,再加上她须得照看着那中了忘情蛊的人的状况,这一时分身乏术,故而特委托我们前来取药。” “哦?”那人在将信将疑地接过白微影手中的那道令牌,在仔细地辨认过后,才将那份警惕卸下,“我名唤兰芯,是苗疆现任的族长,贵客远道而来,真是失礼了,既然如此,那便暂且在我们苗疆住下吧,也好让我们能够尽心款待诸位贵客。” 白微影勾唇,对着兰芯点头示意道:“麻烦族长大人了。” 邹域和白崇明默不作声地跟在白微影左右,随后他们便被带到了一处僻静而又干净的竹屋当中。 “姜婆是我们苗疆的长老,这忘情蛊便是她最为拿手的蛊术,只是这解药,也只有她能够配制,其余人皆是不知的,你们方才说前来取药,可是有药方的?可否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兰芯端起面前的清茶,试探性地问道。 第二百七十章 虚虚实实 兰芯说完,似乎是担心白微影会拒绝,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补充道:“白姑娘,你们莫要误会,我只是想着,若是你们将这药方交给我,或许我能替你们去准备药材呢,也省得你们人生地不熟地四处奔波。” 兰芯虽极力作出一副风轻云淡,古道热肠的模样,但白微影还是从她下意识的动作细节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兰芯贵为一族之长,本该是德才兼备,再不济也需坦荡磊落才是,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兰芯却是急功近利,眸中的贪婪之色也是无法彻底掩去。 难道…… 白微影眸光微闪,继而勾唇一笑,虚以为蛇地应付道:“族长,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明日再议,况且这药方是姜婆口述于我的,我也需要时间来仔细回忆与确认才行。” 兰芯听罢,却是愣怔了片刻,随后才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竹屋。 邹域见兰芯离开,正要张口说话时,就看到白微影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无声地张口道:“门外有人。” 邹域会意,他握拳轻咳了一声,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欣喜,“这下好了,有了族长帮我们,药材很快就能够找齐的。” 白微影似是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但愿吧,你们先出去吧,我须得一个人好生回忆一番才可。” “好。”白崇明和邹域齐声应道,他们在起身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待到两人走到门外时,便看到一道灰色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 邹域转过头,与坐于屋内的白微影眼神相对视,皆露出心照不宣的一笑。 兰芯生性多疑,她初见白微影等人便觉得有诸多的古怪,再加上多年前的那桩事,更是让兰芯对姜婆的名字讳莫如深。 原本兰芯是想要趁机将三人赶出去的,但因为姜婆是苗疆的长老,他们又是受姜婆的委托前来,若是这般做,难免会引来有心人的猜忌。 所以兰芯便决定先将几人留下,再做打算,一来是方便监视他们,二来也是想要从白微影手中得到忘情蛊的解药之法,从而坐稳这族长之位。 方才白微影推辞不肯将药方拿出来,兰芯便在离开之际派人前去偷偷打探消息。 现下听完底下人的汇报,兰芯才将那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算他们识相,竹梓,你继续去盯着他们,莫要被他们发现了。” “是,属下遵命。”跪在兰芯下首,那位身穿灰色衣袍的清俊少年恭敬地应道。 许是因为白微影还有利用价值,在吃食或是住行上,兰芯都是特意关照,白微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甚至还透露出几分闲适自得,那副模样倒像是来苗疆游山玩水的,而不是前来求药的。 相比之下,兰芯的耐心却是日渐被消磨,就在她快要沉不住气时,白微影才打着送药方的名义去见了兰芯。 “白姑娘,这几日照顾不周,还请姑娘担待。”兰芯的眼睛始终紧盯着白微影,在看到白微影衣袖口露出的宣纸的一角时,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娘前来,可是将那药方记起来了?” “是的。”白微影惬意地微眯双眸,鼻尖凑近散发着茶香的杯盏之中,“我这人记性不大好,而这药方又是弥足珍贵的,我生怕哪里错了半分,便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兰芯闻言,只当白微影是在自谦,又与白微影寒暄了一阵,这才切入正题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便将药方交给我,我定会帮姑娘找齐药材的。” 白微影轻笑了一声,这才将药方拿了出来,上前交到了兰芯手中。 兰芯拿着那药方仔细地琢磨了一阵,而原本应站于她身侧的竹梓却是不动神色地向她背后挪动了几步。 兰芯忙着看药方,白微影也没有出声打扰,安静地坐在原处等待,顺便将厅内众人的反应都默默记在了心底。 这兰芯得到梦寐以求的药方,自然是得意又开怀的,只是这竹梓…… 虽然竹梓的一举一动都皆无纰漏,但当他看清药方上所列之物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却是没能瞒过白微影的眼睛。 而且若是细细看去的话,还带着另一重隐藏得很深沉,一种类似于如释重负的表情。 难不成,这竹梓是知道些什么? 白微影给兰芯的药方自然不会是真的,只是兰芯毕竟是族长,若是假得太过的话,也很容易露馅。 所以白微影便写了一多半的真药材名字,至于剩下的,诸如那龙珠泪和所谓的绝情藤根不过是写来迷惑兰芯的,为的就是让兰芯不得不相信这个药方就是真的。 反正这两样东西绝顶珍贵,又是极难找到的,就算兰芯想要去考证,也会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事情的发展都在白微影的掌握之中,不过这个竹梓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身为兰芯的护卫,不该事事为她所考虑吗?而且这忘情蛊的解药之法只有姜婆知晓,竹梓又是从何能够得知的呢? 除非竹梓与姜婆有着什么外人所不知的瓜葛。 白微影在脑海中飞速整理和分析着新得的线索和脉络,而兰芯也看完了药方,原先萦绕在兰芯眉宇间的郁色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得意满之色。 “白姑娘,你们远道而来,今晚啊,我们特意为你们设宴接风洗尘,还请白姑娘不要推辞才是。” 白微影闻言,娥眉微挑,她对上兰芯暗含期待的目光,毫无防备地应道:“族长好意,我必然是要领情的,寻药之事,倒是麻烦族长了。” “好说,好说。”兰芯挥了挥手,随后又亲自将白微影送出了自家府门。 直到白微影的身影逐渐化成微不可见的黑点,兰芯才将那副伪善面具撤下,她对着竹梓冷声吩咐道:“今晚我要他们有去无回,至于该怎么做,想来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神秘人传信 竹梓对于兰芯所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对着兰芯行了一礼后便转身跃上了屋顶。 白微影回去后,将在族长府的事情简单地和邹域和白崇明说了一遍,白崇明听罢,眉头紧拧道:“咱们真的要去赴宴吗?不如先行离开?省得最后……” 还没等白崇明将话说完,一道飞镖便破空而来,邹域伸手去接,只见那飞镖上还附着一张字条。 白微影将字条展开,只见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宴会有诈,勿动吃食。” 白崇明凑到白微影身旁,在看清上面所写的话后,惊讶出声道:“这……这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是谁传的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这个族长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啊,我倒是要想看看,这最后会挖出些什么。”白微影并未回答白崇明的问题,眼底的深意更似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邹域满头雾水地看向白崇明,试图向他求得答案,奈何白崇明今日也没能搞清楚白微影的用意,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甚清楚。 “好了,既然那人让我们别动宴会上的东西,那我们不动便好了。”白微影说着,又从袖筒中取出一个瓷瓶,将其中的药丸倒了出来,递给两人,“这是我来之前带的清毒丸,虽不能解百毒,但对于毒性稍弱的毒药来说,还是有用的。” 苗疆的蛊术防不胜防,即便兰芯不用蛊虫来对付他们,但还是小心些才好。 邹域见状,却是将满肚子的疑问积蓄得越发多,只要他们在宴会上什么都不动,那不就没事了吗?为何白微影还要多此一举,给他们吃这清毒丸呢? 白微影看穿了邹域心中所想,耐心解释道:“兰芯是这儿的族长,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一味推拒,难保会惹人侧目,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邹域这才恍然大悟,随后才将那药丸吞入腹中。 在宴会开始前,兰芯便派人专程来请白微影等人前去族长府赴宴。 待到了宴会现场,席中早已坐满了人,兰芯自以为解决了心腹大患,故而在面对下面人的敬酒时,也是来者不拒,气氛好不热闹,这也使得兰芯并未在第一时间内注意到白微影的到来。 白微影也没有贸然出声,她随意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结果不知是兰芯发现了她的存在,还是有人故意提醒,兰芯带着醉意,招呼道:“白姑娘,你乃是今日宴会的贵客,怎可坐到那里。” 白微影闻言,对着兰芯欠身道:“族长,这宴会本就是为了宾客尽欢才置的,坐在哪里想来也是不碍事的,族长不必介怀这般小事。” 兰芯被白微影拒绝,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看,但许是顾念到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发作。 待到宴会正式开始,身着苗疆服饰的曼妙少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尽情展现着这难得一见的异域风情之美,白微影用手托着下巴,神情认真地欣赏着眼前的舞蹈。 兰芯始终关注着白微影,见她似是着了迷,在一舞完毕后,才开口打趣道:“瞧瞧,白姑娘这都看得入神了,我们苗疆向来热情好客,今日你们可要不醉不归才好啊。” 兰芯说着,就举起了酒杯,对着白微影、邹域和白崇明所在的方向遥遥示意。 白微影笑着举杯相向,在兰芯的注视下一饮而尽,白崇明和邹域也很爽快地将酒喝下。 酒过三巡之后,白微影便借口不胜酒力,由侍女扶着,摇摇晃晃地离去。 兰芯半眯着眸子,利光直直地射向白微影的背影,沉声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回族长的话,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在竹屋周围已然都浇上了火油,他们所喝的酒中也都是上好的迷药,待到夜深,他们便会悄无声息地死去……”竹梓的视线也在追随着远去的白微影。 他明明都给白微影传了信,为何他们还是会喝下那酒呢? 竹梓不解,但也没有过多地去纠结此事,左右不过是萍水相逢,若是他们真的命中有此劫,那么也只能算他们倒霉。 只是…… 竹梓不免暗道了一声可惜,他原先还以为白微影能够与兰芯相抗衡,现在看来,却是不大可能了。 兰芯沉浸在高枕无忧的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竹梓那一瞬间的失神和异常。 入夜,几道黑影出现在竹屋周围,顷刻间,便有冲天的火光燃起。 “真的好险,还好白姑娘技高一筹,不然的话,咱们现在早已葬身火海了。”邹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武功虽然上佳,但若是误喝下了那杯酒,再加上这么大的火势,即便是他想要逃跑,那也只会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邹域感叹完,才想起了正事,他又接着问道:“是把那个族长给杀了,然后我们再偷偷离开?” 白微影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她要等等看,那个神秘人是否会出现,若是他去而复返的话,或许她便能帮他一把…… 大火仍在蔓延,邹域甚至能够感受到那股灼热之气渐渐袭来,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他站在竹屋前,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进去。 邹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又转头看向白微影,难道白微影要等的那个人就是这个竹梓吗? 此时的竹梓正经历着一番天人交战,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抬脚冲进火场时,白微影忽然从黑暗中走出,对着竹梓说道:“你来了。” 竹梓的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他指了指竹屋,半晌哑口无言。 “原来是这样……”竹梓低声呢喃,他呼出一口浊气,向着白微影心悦诚服地一拜,“还请白姑娘施以援手,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在白微影观察竹梓的同时,竹梓也在暗自观望,那桩隐情若是贸然对旁人讲出,只怕是会引来无穷的祸事。 第二百七十二章 陈年往事 竹梓的眸中暗含着隐忍,他等这一天,已然等了许久。 “如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当是和姜婆有些关系的吧。”白微影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竹梓点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急切地问道:“她是我的母亲,现在她如何了?可还好?” 白微影讶然,她倒是没想到,眼前的竹梓会是姜婆的儿子。 白微影的迟疑让竹梓顿生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白微影措辞道:“你的母亲,在前几日时被人暗害,已经去世了。” “什么?”竹梓如遭雷劈般地怔在原地,神情陡然变得疯狂,“是不是兰芯干的?我去杀了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肯放过我的母亲,为什么!” “邹域,你快拦住他!莫要让他再继续发疯!”白微影厉声喝道,邹域立刻上前,与濒临崩溃的竹梓交起手来。 竹梓一招一式皆带着狠意,邹域原先是想着点到为止,却没想到被竹梓误砍了好几刀。 最后还是白微影说可以真的动手时,邹域才出手进攻。 不多时,竹梓便落了下风,邹域抓住时机,一把将竹梓手中所握的剑打掉。 竹梓没了武器,失去所有力气般瘫坐在地上,似哭非笑地说道:“我输了,我还是这么没用,一直以来都要靠着别人的庇护,连保护自己的至亲都做不到。” 白微影蹲下身,出声安慰道:“竹梓,我虽不知你和姜婆之间究竟有何陈年往事,但你若是这般便认输了,姜婆又如何去得安心?不如你将事情讲出来,你的心里也能好受些,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竹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多年前的那桩往事娓娓道来。 姜婆天资聪颖,用蛊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是上任族长早已钦定的继承人,但苗疆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许族内的人与外族人通婚,以防招来灭族之灾。 兰芯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她买通了外族的一位男子,来引诱当时还年幼懵懂的姜婆,使得姜婆非他不嫁。 事实上,那位男子也成功了,姜婆果真将一颗芳心托付于那人,而男子自知对不住姜婆,将过往的一切都坦白告知了姜婆。 姜婆知晓后,虽是生气另一半的蓄意隐瞒与算计,但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去割舍这一段感情,再加上那时她的腹中已然有了竹梓,这更是让姜婆选择了原谅。 前任族长在得知了姜婆与那男子私通的事情之后,当即便要姜婆将孩子打掉。 姜婆自然不愿意,原本这件事是可大事化小的,但兰芯嫉妒姜婆已久,她故意将此事放出风声,逼迫族长改选继承人。 姜婆的夫君深知姜婆毕生的心愿便是将苗疆蛊术发扬光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愿让姜婆为难,竟是选择了自戕。 夫君的离去令姜婆大受打击,在重重忧虑与彻骨哀伤之下,她生下了尚未足月的竹梓。 而令姜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兰芯会如此得丧心病狂,她不仅将前任族长残忍得杀害,更是趁着姜婆还未出月子,便将杀害族长的罪名扣到了姜婆的身上。 姜婆自知再也无法在苗疆待下去,在将竹梓托付给可靠的侍女之后,姜婆便孤身一人逃出了苗疆。 但兰芯许是因为心虚,她连下了三道追杀令,誓要姜婆的命。 姜婆本就身体孱弱,再加上连日来的逃亡,更是体力不支。 就在姜婆陷入绝境之时,是千回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姜婆,所以这也是为何姜婆为帮千回,在司华圳身上种下忘情蛊的原因。 这擅动,擅管他人的姻缘本就是那缺德之事,但是为了报当年的那桩恩,姜婆也只能选择助纣为虐。 白微影听完竹梓的叙述,一时间更是不胜唏嘘,万事皆有因果,没想到在冥冥之中,她竟与那千回有了这般扯不清的瓜葛。 “那你就是这般隐姓埋名活下来的?可姜婆不是罪人吗?又为何?”白微影想到了另一层,她试探性地问道:“是你做的吗?替姜婆洗清了冤屈?” “没错。”竹梓的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当年做的事情也多有马脚,所以我轻而易举地便查到了证据,而兰芯本就心虚,她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便装模作样地给了我母亲一个长老的封号。” 至于白微影所拿的那块令牌,也是当年姜婆离开苗疆时,身上所携带的唯一一件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信物。 所以兰芯在看到那块令牌时,才会露出那般复杂的神情来,既是害怕,又是欣喜。 害怕得是姜婆重翻旧账,对她的族长之位造成威胁,而欣喜便是因为她可以借机从白微影身上取得有关忘情蛊解药的方子,从而代替姜婆在苗疆人心中的位置。 白微影沉吟了片刻,重新开口道:“那你现在可有计划,又或是与兰芯抗衡的兵力?” “原先是没有的,但是在遇到你们之后,便有了,只要你们能帮我让兰芯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便将制成解药所需要的药材一一奉上。”竹梓在说话间难掩激动,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恨不得生祭了兰芯,以慰姜婆在天之灵。 “好。”白微影很是爽快地与竹梓达成了协议,她继而吩咐道:“你现在便回去向兰芯复命,就说我们已经葬身火海,待到兰芯宣布我们的死讯时,我们会假装逃出生天,出现在她面前。” “为何要这样做?”竹梓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要敲山震虎了,而且这也是在逼得她出狠招,将底牌亮出,只有她方寸大乱,我们的胜算才会达到最大。”白微影的眸中倒映着的正是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这一次,解药她是势在必得的。 许是被白微影身上所散发的那种无形的气势所感染,竹梓也不再多问,在对着白微影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步步为营 竹梓回去后,便去向兰芯复命,兰芯似是还有什么顾忌,她又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他们都在竹屋当中吗?千万别让人趁乱跑了才是。” 竹梓垂眸,因着烛火昏暗,更是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属下确定,当时的火势极大,除非他们长了三头六臂,否则即便是插翅也是难逃的。” 兰芯听罢,这才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她的目光在无意间扫过下首跪着的竹梓的面容,一时间竟是有些情动。 “你过来。”兰芯用手撑着头,诱惑意味十足地勾了勾手指,“让我好好看看你。” 竹梓并非是不经人事的懵懂少年,兰芯这般的举动,无非是想要勾引于他。 竹梓强行克制着心底翻滚的厌恶与憎恨,他一早便是知道兰芯收自己在身侧侍奉,其目的是不纯的,可兰芯一直以来都掩饰得很好,并不让外人窥探到她那龌龊的心思。 现下或许是觉着白微影等人已经被处理掉,她再没了心腹大患,所以才将这本性给露了出来。 竹梓沉默不语,兰芯见状,眉头不悦地皱起,“怎么?你是嫌弃我老了吗?” 兰芯说着,当即便坐起了身,拿过铜镜,仔细地观赏着镜中人的轮廓。 兰芯与姜婆同岁,按理来说,她现在也早已年过五十,只是她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剂能够永葆青春的方子,再加上兰芯平日里极注意保养,若是不知晓内情的人见到兰芯,也只会觉得她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属下没有,族长这般尊贵,属下不敢亵渎。”竹梓的声线平稳,滴水不漏地回答道:“只是现在后续的事情还未有个定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会坏了族长的大事,我全然是为了族长考虑啊。” 兰芯的脸色稍霁,仔细想想,竹梓说的话也是在理,她重新躺回软榻之上,神色恹恹地说道:“行吧,我也不是那色令智昏之人,今日你也累了,便先退下吧。” 竹梓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兰芯,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竹屋那边的火势冲天,住在周围的苗疆百姓大多也都看到了昨晚的那场火灾,待到兰芯慢悠悠地赶到竹屋外时,那里早已化为了一片灰烬,一走近便是一股烧焦的味道迎面袭来。 兰芯以手掩面,轻咳了一声,以兴师问罪的口吻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发生火灾,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白姑娘他们人呢?” 奉命前来救火的人听到兰芯的问责,当即便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回族长的话,这火这么大……白姑娘他们……多半是……” 那人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只要看到那般场景的人便知道,白微影他们只怕是在劫难逃,早已葬身火海了。 兰芯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竟是向后踉跄了几步,竹梓适时地将兰芯扶稳,“族长,您也莫要太过伤心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节哀了。” 兰芯神色凄婉,似是不忍心再看一眼那惨象,将头偏到了竹梓的怀中,忍着悲痛吩咐道:“将……将白姑娘他们的尸身好生……” 兰芯要说的“安葬”两字生生卡在了喉咙中,因为她下一刻便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声和白微影那有些微弱的说话声。 兰芯望去,只见白微影,邹域的身上早已破烂不堪,依稀可见其中的血迹斑斑的伤口,而白崇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一行人用惨烈二字来形容也是不为过。 “白姑娘,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兰芯虽然极力想做出喜极而泣的惊喜模样,但又因为事情的发展与她原先所设想的背道而驰,故而她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不自然。 白微影只是扯了扯嘴角,连嘴都没来得及张,便径直晕了过去。 “族长,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先将人先妥善安置,待到人醒来后再问是怎么回事吧,要不然的话,只怕是会有性命之忧。”竹梓见兰芯死死地盯着“晕”过去的白微影,不动声色地站到白微影面前,挡住了兰芯的视线。 竹梓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旁人听了后也只会觉得竹梓临危不乱,能够井井有条地处理这乱局。 而兰芯却是听之任之,甚至还有空在那里发呆,这再怎么说白微影也是贵客,她这般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以及丝毫不关心白微影等人伤势的举动,倒是让人有些寒心。 兰芯并不知晓众人心中是如何想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为什么白微影会活下来。 最后还是竹梓“看不下去”,主动招呼着众人去将白微影几人带到了另一处干净的地方去收拾。 “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竹梓从屋外走了进来,对着屋内侍奉的侍女说道。 待到房间内只剩下白微影和竹梓两人时,白微影才睁开了眼睛,“兰芯那边如何?” “她现在正大发雷霆,我找了个借口,说来看看你们,这才得以脱身的。”竹梓在说话时的语气带着几分喜悦与畅快,果然有了白微影在,他的计划才得以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白微影等人“死里逃生”,这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可兰芯却一反常态,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分析的话,是不难猜出这其中有着些猫腻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竹梓在众人面前好好地出了一回风头,这一面是冷漠自私的族长,一面是以民为重,宅心仁厚的竹梓,若是真的出现了这样的选择,这孰是孰非,想必也是高下立见。 竹梓再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除去欣赏,更多的便是敬佩,白微影步步为营,几乎一环扣一环,不费吹灰之力便折损了兰芯爱惜的羽毛,这般的谋略,实在是非寻常女子能够做到。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走第二步了。”白微影嘴角的弧度突然变得有些促狭,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还真是有趣。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兵分两路 竹梓对白微影所说的话现在已然是唯命是从,他按照白微影所说,一步一步诱导兰芯,让她方寸大乱,而竹梓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尽心尽力地替白微影等人找寻着药材。 只是一晃半个月过去,竹梓所找到的药材也只有两味,其余的皆是没有下落,更是无处可寻。 “竹梓,这苗疆内果真没有其它药材了吗?”白微影这话虽是在问竹梓,但她大概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原本以为这药应当是很好配的,却没想到竹梓费尽力气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除去苗疆,哪里还能够找到这上面所需的药材呢? 竹梓没能完成白微影的嘱托,自知愧疚,他将头埋在胸前,就在自责之时,他的脑海中忽地灵光一现,紧接着竹梓兴奋地出声道:“药王谷!那里绝对有你们需要的药,只是……” 竹梓的话音逐渐转低,白微影意识到了什么,她追问道:“难道那里有着什么诡异或者可怖之处吗?” 竹梓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古往今来,进入到药王谷之中的人向来是有去无回,有人说那些进去的人是被毒死了,也有的人说他们是被谷主剥皮抽筋,做成了人面鼓,每逢初一十五,那谷中便会传来阵阵鼓声,更是让闻者心惊。” 但即便是药王谷这般邪门,还是吸引着许多人前去,因为在药王谷之中蕴藏着世上极为珍贵与罕见的药材,听说还有让人长生不老的灵药,这些加起来,足以对外来的人构成致命的吸引力。 白微影暗自揣度着竹梓话中所提到的这药王谷的传说,这传说姑且不论真假,重要的是这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可以去想了。 “好,那我们便去探一探这药王谷,只不过,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并且将所有的后患全部斩除。”白微影担心突然提出离开,会被兰芯所怀疑,若是她再生出点什么变数,那只怕这药王谷之行会越发得举步维艰。 竹梓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像是不确定似地问道:“你的意思说,要在临走之前除掉兰芯?” 白微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反应更是让竹梓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崇明主动站出来,替白微影解释道:“我想,我姐姐的意思是,我们假装离开,然后换一重身份回来,光明正大地和兰芯对着干。” 竹梓了然,但这时白微影又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就在众人要被绕晕时,白微影才说道:“崇明只说对了一半,我们是要离开的,不过呢,需要兵分两路,这所谓的换身份呢,也是我来换,我来对付兰芯。” 粗粗一算,他们这一行人抵达苗疆也已然半月有余,这暗中潜伏,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京城那边和白微影彻底断了联系,白微影不知晓司华圳现在的情况是如何,所以便想着尽快凑齐解药,然后赶回京城。 毕竟这拖得时间越长,变数便会越来越多。 苗疆中的药材已然寻找完毕,下一步便是要去药王谷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所需要的药材。 所以白微影便想着让白崇明和邹域先行一步,她留下来帮助竹梓,一起解决兰芯。 至于所换的身份,自然是兰芯最害怕见到的那个人了…… “还是我留下来吧,你一个人不安全。”邹域提出了质疑,但是很快就被白微影反驳。 “不可,药王谷凶险,你在的话,我还能安心些,而且我会易容,你们若是留下的话,难保不会露馅。”白微影将事情分析得很是条理,即便是白崇明,也不得不赞同白微影的这一决议。 在几人将事情全部商议好后,竹梓按照白微影所说,去了族长府。 兰芯仍旧是一副面色不虞,心事重重的模样,竹梓绕到兰芯背后,一边替她揉捏着肩膀,一边“好心”地建议道:“族长,我觉得,我们可以用一招借刀杀人,那药方上的药材本就是稀有之物,您可以说这上面的大部分药材都在药王谷,从而引诱他们去那里自寻死路。” 兰芯听罢,当即便提起了兴趣,竹梓见状,再接再厉道:“您这么做,既算是帮了白微影他们一把,他们至死都会感谢族长您的好意,也在无形中解决掉了潜在的危险,何乐而不为呢?” “药王谷?这是个好主意。”兰芯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便很是满意地点头,算是答应了竹梓所提出的这个建议。 兰芯当晚便去找了白微影,在假惺惺地寒暄过后,她将药王谷的事情告知了白微影,只是这药王谷如何凶险与诡异,兰芯是闭口不谈的。 白微影也没有兰芯失望,她甚至还对兰芯的“好意”感恩戴德了一番。 第二日,白微影等人便由兰芯率人亲自送出了城门,在这之后,兰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又收到了姜婆返回苗疆的消息。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兰芯的手死死地掐着身旁的侍女,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是何时回来的?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来报!” 来回报的人本因为会受到兰芯的奖赏,可现在看到兰芯这般大怒的模样,一时间更是吓得胆战心惊,“族……族长,姜婆回来时很是低调,她不许任何人欢迎她,现在……现在应该是回到长老府邸了吧……” 兰芯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脑子也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个猜测闪过,她却一个都抓不住。 她前脚才忽悠着白微影去了药王谷,怎的姜婆后脚就回来了,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跟她虚晃一招呢? 兰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身后忽然多了一双手,替她轻柔地按压着太阳穴处的位置舒缓。 “竹梓,我现在该怎么办?”若说兰芯原本对竹梓还有几分防范的话,现在却是对他全然没了防备,再加上兰芯疑心甚重,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将真实的一面展现给旁人看过。 第二百七十五章 陷入疯魔 但许是最近竹梓帮了兰芯许多的忙,便使得兰芯在遇到困境时,下意识地选择去寻求竹梓的帮助。 竹梓手下的动作未停,他凑到兰芯耳旁,口中呼着热气说道:“您不必担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姜婆,现在苗疆是您的天下,她不过是一介长老,说到底,还不是要任您揉搓。” 兰芯听着竹梓的话,心头的那块石头悄然落地,是啊,姜婆离开苗疆多年,即便是姜婆有心想做些什么,那也是有心无力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兰芯重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竹梓的按摩。 而在兰芯看不到的地方,竹梓的眸中却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诡异。 姜婆原本就是苗疆中顶厉害的人物,之前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受到兰芯的迫害,不得已而为之。 现如今白微影换上了姜婆的面容,自然不会再藏着掖着,她要做的,便是极尽所能地张扬,让兰芯深深地忌惮她,却又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日,兰芯正在议事厅和诸位长老商议着事情,厅内的气氛很是严肃,每个人的脸上也皆是布满了愁云。 白微影的身影出现在议事厅外,她轻咳了一声,借此提醒众人自己的到来。 “姜婆,您来了!”其中一位长老看到白微影,眼中忽地升起了一道亮光,“姜婆这么有本事,定然是能够解我们的燃眉之急的。” 这位长老的话一出口,紧接着便又有两三个人围到了白微影的身边,不多时,白微影便成了那个如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兰芯见状,不满地用手中的权杖重重地敲地,但因为白微影正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办法,众人听得入了神,彻底将兰芯忽略了个彻底。 白微影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兰芯的举动,见她的脸色已然变得极差之后,这才收住了话音,故意对着兰芯问道:“族长,您觉得呢?” 兰芯根本没有注意听白微影究竟讲了些什么,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也只能装模作样地应付道:“姜婆所说的,自然是极好的,我也颇为赞同。” 白微影闻言,意味深长地问道:“族长当真是这般想的?就不怕我问的是别的事情吗?” 兰芯心里一咯噔,她立刻便用戒备的目光看向白微影,“你什么意思?” 众人察觉到两人身上的异常,原本还言笑晏晏的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 白微影与兰芯相对视,片刻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刚才的紧张与对峙都不复存在一般,“族长这般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不过是在说这族内的规矩可以适当地放宽些,没必要这么紧张的,你说是吧?” 白微影又将皮球踢回给了兰芯,这次说的话蕴含了越发多的深意。 这紧张,既可以说是规矩严苛,可以适当地放松些,也可以说兰芯心虚,所以才会那般的慌张和害怕。 “是……”兰芯被白微影牵着鼻子走,心中自然是不快,她端坐在那里,保持着高贵的仪态,强调意味十足地说道:“姜婆不愧是苗疆的长老,这份见识和谋略当真是让人佩服,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件事的话,只怕姜婆你……” 兰芯的本意是要白微影认清现实,让白微影吃瘪,可白微影面色未变,不仅打断了她的话,甚至还故意曲解道:“难道族长是想将这族长之位让给老身吗?这怎么可以呢?族长,莫要将这等大事当作儿戏啊!” 白微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极为义正言辞,倒像是一位老者在苦口婆心地教育着不知分寸与进退的晚辈一般。 在场的人也都纷纷附和道:“族长,姜婆说得对,您是族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下次莫要再说这般的话了。” 兰芯被气得快要呕血,她什么时候说要白微影当族长了,可现在她即便是有心想要辩解,那些人也都已经先入为主地同意了白微影的观点。 “不过族长这般高风亮节,倒是让老身佩服。”白微影不慌不忙地对上兰芯阴沉怨毒的目光,紧接着又给她带了一顶高帽道:“老身幸亏是遇到了这么开明的族长,换作是旁人的话,只怕啊,老身连苗疆城门都没能踏进半步,就会被偷偷毒杀的。” “怎么会呢?”最先迎接白微影的那位长老煞有介事地说道:“当年如何,咱们全数不提,族长盼你回来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害姜婆你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兰芯,可兰芯心底却是越发得不痛快,那股怨气更是如鲠在喉。 竹梓将兰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看在眼里,趁着众人不注意,默默地对白微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招既狠又损,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服。 兰芯用尽平生的理智,才堪堪忍到了事情商议结束,她一刻也不愿再在议事厅多待,当即便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真是放肆!她为什么还要活着!她为什么不去死!”兰芯回到了族长府,一路疾走,胸前更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等到了书房中,兰芯将桌案上的公文全数扫到了地上,余怒未消地说道:“竹梓,我要那个女人死!立刻!马上!我不要再看到她!” 原本的兰芯还留有几分理智,可是在经过白微影这么一刺激之后,她已经彻底陷入了疯魔之中。 若不是人多眼杂,兰芯当时便想要直接结果了白微影。 “这……”竹梓故意迟疑地抬眸,“多半是行不通的,您也知道,现在长老们都以姜婆为尊,今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姜婆被杀,长老们定然会将责任都归咎到您的身上的……” 白微影的那一番话无疑是给兰芯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那些人便会认为是兰芯照顾得不周全。 都说这祸起萧墙,若是有人借此机会发难的话,想必成功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分你的权 竹梓思及此,眼底的深意变得越发浓重,在竹梓这一番看似劝说,实则是在火上浇油的举动下,兰芯的怒火不仅未能为浇熄,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但兰芯毕竟上了年纪,再加上怒火攻心,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登时便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竹梓冷眼瞧着晕倒在地的兰芯,嘴角轻蔑地勾起,他走到兰芯面前,蹲下身,在她耳边以微不可见的声音说道:“兰芯,这么多年了,有些账也该连本带利地还清了……” 若是兰芯此刻清醒的话,定然会看到竹梓犹如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一般,正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吐着令人心悸的猩红舌尖。 竹梓是在半个时辰后才踏出房门,慢悠悠地对着下人吩咐道:“族长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快些去找大夫来,切记不要让姜婆知道。” 竹梓话里有话,兰芯这所谓的“气”具体是指什么,又为什么要对姜婆秘而不宣呢? 一时间,族长府,包括族中的长老皆是对兰芯为何晕倒的缘由议论纷纷。 而身为议论中心人物之一的白微影却是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兰芯的房中,各种嘘寒问暖与悉心照料,更是落得了一个白微影不计前嫌,以怨报德的名声。 “竹梓,等到兰芯醒来后,就说这药方是我开的。”白微影停笔,将刚写好的药方递给了竹梓,在对上竹梓疑惑的眼神时,她又说道:“现在大家是如何议论的,你我心中都有数,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小的矛盾通通放大,逼使兰芯露出真面目。” 白微影几乎可以想象到兰芯在清醒之后,听到那些关于对她的贬斥和对白微影的夸赞后,那副表情会有多么得精彩。 这接下来兰芯如何做,那可就是在全然为他人做嫁衣了…… “但是,她若是知道这药……”竹梓忽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我让下人告诉她这药方是大夫开的,她也不会信,倒不如直接将药方送到她面前,这样一来,我们便能光明正大地在她的汤药中做文章了。” 白微影笑着点头,算是默认了竹梓的猜测。 因为兰芯晕倒,有些紧急的公文需要去处理,纵观苗疆,众人便将目光放到了白微影的身上。 白微影假意推辞了一番,这才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请愿下,“勉为其难”地去处理公文。 当夜,兰芯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因为一日都未曾进过水或是食物,她的喉咙有些沙哑,“来人,快来人啊。” 或许是因为兰芯的声音过小,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兰芯喊了多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兰芯烦躁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正慢慢地靠近兰芯的床边。 兰芯的呼吸出现了片刻的停滞,脑海中的那根弦也绷得异常紧,但很快,她又放松了下来。 因为来人正是竹梓,他的手中端着刚熬好的汤药,“族长,药熬好了,快些用了吧。” 兰芯的身体酸软乏力,竹梓一手端着碗,一手将兰芯扶了起来,顺便在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 “我能信得过的人也只有你了。”兰芯正要张口将竹梓喂过来的药喝下时,她的脸色猛地一变,“这药是谁开的?” “在您晕过去的时候,姜婆来为您诊治过,这药便是按照她所开的药方熬……”还没等竹梓说完,兰芯便将面前的药碗用力地推向一边,药汁迸溅,又因为是刚刚熬好的,还带着热气。 竹梓的手背登时便出现了一片刺眼的红,他像是没有感受那灼伤一般,下跪请罪道:“属下该死,族长莫要生气。” “我不要喝她开的药,让别的大夫来为我诊治!”兰芯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原本激烈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竹梓,你快些起来吧,我方才失态了,你莫要记怪才是。” “属下不敢,属下这便去找新的大夫来。”就在竹梓要走出门的那一刻,身后又传来了兰芯犹豫不决的声音:“还是算了吧,若是被旁人知晓,定会说我忌惮姜婆,你就只给我熬一些补身体和宁心静气的汤药来吧。” 竹梓“嗯”了一声,在煎药时,他将白微影临走前交给自己的那一包药粉洒了些许到汤药中。 兰芯将竹梓新熬的汤药喝下后,便又重新躺回床上歇下。 兰芯原本以为在自己休养期间,定然会积攒了不少公文,但当她能够从床上起身,去到书房时,看到的却是白微影正坐在她的位置上,与那些长老们一同商议着事情。 “你为何会在这里?姜婆,你未免有些越矩了吧。”兰芯走进书房中,冷声指责道:“怎么,这些年在外边待着,连最起码的礼仪尊卑都忘记了吗?” 白微影闻言,正准备张口解释的嘴缓缓闭上,低头沉默不语。 兰芯只以为白微影是心虚,许是因为积攒了太久的怨气,致使兰芯在说话时越发没了分寸,“姜婆,现在的族长是我兰芯,你若是想当的话,只管开口便是,大不了我将这位置让给你,你这般做是在恶心谁?” “够了!”大长老忍无可忍,站起来替白微影说话道:“兰芯,你病的这些日子,都是姜婆在替你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如今你痊愈,不仅不感谢姜婆,反而还这般言行无状,看来果真如外界传言一般,你肚量太小,容不下人。” “什……什么?”兰芯惊愕地瞪大双眼,还没等她消化完大长老话中的信息,大长老便又向兰芯劈头扔来了一道闷雷。 “姜婆的能力我们这些长老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大病初愈,我们也不愿你过分操劳,就让姜婆替你分担些肩上的担子吧。”大长老在说这话时,看向兰芯的眼神迸发出令人胆颤的冷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 瓮中之鳖 大长老在族中的地位并非是姜婆与兰芯能够比拟的,即便是兰芯,也必须要给大长老几分薄面。 现下大长老的话却是给兰芯判了死刑,兰芯又怎么可能甘心被白微影分权,可是大长老似乎是被激怒,他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给兰芯留,在说完那句话后,便不顾兰芯的哀求,转身离开。 其余的几人面面相觑,在对着兰芯和白微影各自行了礼之后,便也匆匆离开。 “兰芯,这种滋味儿好受吗?”白微影说话时的尾音上扬,不难听出她此刻的心情应当是极好的,“这分了你的权,那么接下来,我应该要干点什么呢?” “你敢!”兰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休想坐上族长的位置!” 白微影从桌案后起身,将衣裙处的褶皱抚平,轻笑了一声后便施施然走出了房门。 若是白微影说些什么的话,兰芯也不至于会这般窝火,可现在白微影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没和她说,这更是让兰芯觉着白微影是在故意恶心她。 “姜婆,咱们走着瞧。”在白微影走后,兰芯也跟着拂袖而去,结果这一幕落到旁人的眼里,便又变成了兰芯欺侮白微影,两人不欢而散的场面。 白微影有心经营好名声,竹梓也在背后推波助澜,如今的苗疆中到处皆是称颂白微影的声音。 反观兰芯,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下人稍有一点不如她意的地方,轻则是一顿打骂,重则便是杖责,直把人打得血肉模糊,下不了床为止。 族长府内的众人皆是噤若寒蝉,这日,兰芯因着侍女在为她挽发髻时,不小心扯掉了兰芯的一根头发,兰芯夺过侍女手中的象牙梳,猛地朝地上一摔,只见那质地上乘的象牙梳应声而裂。 “奴婢……奴婢该死,还请族长恕罪。”侍女不敢再多想,当即便跪地求饶,兰芯听着这求饶声,只觉得心中的暴虐喷薄欲出。 “族长,侍女也是无心之失,这次便饶了她吧。”相比于其他人对兰芯的惧怕,竹梓却是如往常一般自然地侍奉在兰芯身旁。 “那便饶她这一次,出去跪着吧。”兰芯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进了内室。 侍女闻言,脸色一变,她期期艾艾地看向竹梓,兰芯口中所说的跪并非是简单的跪一跪便能够了事的。 兰芯是要她在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跪在那铁链之上,那般滋味,简直是一种慢性而又残忍的折磨。 竹梓对着侍女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计可施,侍女也自知难逃这一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只是在回头看向内室的那一眼中,却是出现了深切的恨意。 兰芯失德暴虐,牵连了许多的无辜之人,再加上现在白微影掌握了一部分族中的权力,上书给白微影和其他几位长老,让他们罢黜兰芯的组长之位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白姑娘,咱们今晚是不是就可以收网了?”竹梓读着那一篇篇罗列出兰芯罪状的公文,嘴角的得意之色难掩。 旁人并不知晓兰芯为何会性情大变的原因,而竹梓和白微影却是心知肚明。 在兰芯喝下的那些汤药中,有竹梓额外加进去的令人心绪暴躁,无法控制情绪的药物,这也是为什么兰芯会在行事间肆无忌惮,仅凭个人心情去定夺每件事的真正缘由。 “没错,今晚便是她受到应有惩罚的时候了。”白微影对着竹梓挥了挥手,示意他附耳到她面前。 在耳语过后,竹梓离去,一只白鸽落在窗前,白微影有些急切地起身走到那白鸽旁边,在看到白鸽右腿上所绑着的那张熟悉的信笺时,眉宇间的忧虑之色更浓。 这些天她留在苗疆帮助竹梓处理兰芯的事情,而白崇明和邹域在那日离开之后便杳无音讯,白微影给两人传了好几次消息,想要询问情况,结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白微影坐在软凳之上,无声地叹了口气,“邹域,崇明,你们可要撑住啊,今晚我便能去找你们了……” 而另一边,在竹梓的刻意安排下,两位不起眼的侍女出现在兰芯每日必定经过的那条小路之上。 在收到竹梓的暗示信号之后,窃窃私语声便在小路旁响起。 “你听说了吗?大长老有意罢黜族长,推选姜婆呢。”最先说话的这位侍女便是当日被竹梓救下,却又无奈跪了一整日,将腿险些跪废的人。 “真的吗?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好,你看啊,姜婆她有能力,无论是对待下人,还是普通百姓,都是亲厚有加,有她在,咱们苗疆定然能够……” 还没等另一位侍女将话说完,兰芯便提剑朝两人劈去,但因为两人早有准备,再加上竹梓不动声色地阻拦了兰芯的进攻,两人在看了一眼竹梓后,便快步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为什么又是姜婆,为什么!凭什么要废了我!我要去杀了她!”兰芯的眼中染上了浓重的血色,在月夜的照耀下更显得瘆人。 下一刻,便只见兰芯举剑朝府门口跑去,竹梓跟在身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不好了,族长要去杀姜婆了,快来人啊!” 兰芯跑了一路,竹梓便这么喊了一路,许多担心白微影出事的百姓纷纷自发地跟随其后,同兰芯一前一后地赶到了白微影所住的宅子中。 兰芯此刻早已被怒火所支配,在看到白微影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当即便要刺过去,结果还没等她接近白微影,就被突然从侧跑出的百姓制服。 紧接着,更多的人去压制暴动的兰芯,让她动弹不得。 “你们放开我!我是族长,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兰芯被死死地钳制在地,白微影的衣裙边出现在兰芯面前,她迫不得已地仰起头,不甘地怒吼道:“姜婆,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能杀了你!就该让你一起去陪着那个冥顽不灵的老东西!” 第二百七十八章 落下帷幕 兰芯的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难道前任族长的死也与兰芯有关吗? 白微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站在人墙后,对着兰芯循循善诱道:“我一早便是知道你对我心存怨恨,所以我才远走他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呢,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想息事宁人的软弱之辈,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当真无人知晓吗?” 许是兰芯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已然没有了翻身的余地,又或是体内的药性作祟,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凭什么你生来就什么都有,而我就只能活在你的光环下!就连那个口口声声说会效忠于我的男人也爱上了你,甚至不惜为了你而自戕。” 兰芯自认为算无遗策,可她偏偏算漏了一点,那便是她会在最后也爱上了姜婆的夫君。 所以兰芯才会逼迫姜婆的夫君作出抉择,让他离开姜婆,姜婆的夫君自然是不肯,与兰芯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而这一幕却恰巧被前任族长所看到。 前任族长当即便要将族长之位传给姜婆,兰芯不愿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她干脆诱使姜婆的夫君自杀身亡,而又给族长下了毒,嫁祸到了姜婆的头上。 原先兰芯还在疑惑当年的知情人都被她赶尽杀绝,为何还会有翻案的可能,现下再看,她却是明白了过来。 “姜婆,是你做的吧。”兰芯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是,也不是。”白微影对着竹梓挥了挥手,而后满眼慈爱地摸了摸竹梓的发顶,“我当年离开,并未留下任何的消息,只有我的儿子被我所信任的侍女抚养,也亏得有他,我才能够洗清冤屈,揭露你的丑恶嘴脸。” “原来是这样……”兰芯的神情不辨悲喜,眼神也变得分外空洞,“我竟是从来没怀疑过他,竹梓,你为何要这般对我,我那么信任你。” 竹梓并未因兰芯的这番做派而有任何的松动,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兰芯,便将视线投去了别处。 兰芯彻底倒台,被大长老下令关入了大牢,原先大长老是想要让白微影继任族长的,但白微影明确地表示她已然厌倦了尔虞我诈,想要去塞外走一走,游山玩水。 白微影和竹梓达成了共识,那便是白微影以姜婆的身份离开,让姜婆永远地活在苗疆人的心中。 这么一来,竹梓身为姜婆的儿子,自然是最有资格,也是最有能力成为族长的人。 白微影在参加完竹梓的继任大典后,便准备动身离开苗疆。 竹梓为白微影送行,直到那抹窈窕的身影渐渐融入到夜色当中,他也没有将视线收回。 “族长,您是舍不得姜婆吗?”侍女见竹梓的神情怅惘,不禁出声安慰道:“姜婆她过几日便会回来的,您无须这般挂念。” 竹梓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我确实是舍不得她啊,可是,她不会再回来了,她永远地离开了。” 侍女被竹梓的话弄得满头雾水,却也只能安静地站在竹梓的身侧,听候他的吩咐。 竹梓抬头看向漫天的繁星,他舍不得的是那个运筹帷幄,临危不乱的白微影,是她将自己从深不见底的泥沼中拉了出来,于竹梓而言,白微影就是他这多年的生活中,所出现的唯一一抹让他心动且向往的亮色。 原本他是想用这一生的时间来回报白微影对他的恩情的。 可惜的是,白微影已然是心有所属,而且她那般的好,竹梓自知是配不上她的。 所以即便他有再多的不舍与情意,都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此去经年,多半是江湖路远,再也不见了吧…… 白微影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马儿也跑得有些疲累,她便随意地找了一间茶棚暂作休息。 “店家。”白微影出声叫住了倒完茶,正要转身的老农,问道:“这儿离药王谷还有多远啊?” “什么?”老农生怕听错了一般,重复着白微影的话问道:“药王谷?你要去药王谷吗?” 白微影了解药王谷的那些传闻,所以在看到老农这般反应时,她也是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 “姑娘,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听说啊前几日又有两个人进了药王谷,结果这刚到谷口,就被谷主的女儿给扣下了。” 白微影听到老农这般说,顿时便联想到了邹域和白崇明的身上,她丢下几枚铜钱,连话都来不及说,当即便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老农见白微影离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又有两个骑马的人从他面前飞快地掠过,去往的方向赫然是药王谷。 老农见状,暗自摇头感叹道:“这一个个的,那药王谷这么邪门,为什么都要去送死呢?” “景大哥,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要休息片刻后再赶路吗?怎么你突然变得这么着急呢?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办吗?”说话的这人便是方如,而与她骑马同行的赫然是景尚亭。 景尚亭扬手又抽了马一鞭,好让马跑得再快一些,“没什么事,只是我遇到了一个熟人罢了,但我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她,所以才想要一探究竟,你莫要多想才是。” 景尚亭并没有告诉方如他在无意中似是看到了白微影的身影,若是他看错了,闹了一场乌龙,那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吧。 方如见景尚亭不欲多说,她便也保持了沉默,跟着景尚亭一道疾奔。 越是接近药王谷,白微影身下的马便跑得越慢,似是在害怕那诡秘的气氛一般。 白微影放慢了速度,伴随着马的走动,她一步一步走进了谷中。 只是,现在虽然是白天,可这谷中的温度还是让人不寒而栗,而且谷中弥漫着的便是浓浓的一层雾,白微影担心这雾中有些什么,当即便捂住了口鼻。 忽然,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白微影还没来得及回头,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阵风吹过,白微影连人带马皆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初入药王谷 白微影虽是失去了清醒的意识,但是在朦胧间,她却是细微地察觉到了一双手正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似是在婆娑欣赏什么新奇的物件儿一般。 白微影娥眉微蹙,她在潜意识里不停地暗示自己快些醒来,可是下一刻,她蹙起的眉间便被抚平,轻声的呢喃在白微影耳边响起,而她却什么都听不清。 待到白微影终于能够挣扎着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天的红,白微影被这红弄得有些刺眼,她难受地闭上双眼,等到适应了后才重新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房内的陈设皆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不远处,一对红烛正在燃烧,白微影起身,带动了发髻间的钗环响动,她这才意识到就连自己原先所穿的衣裙,也早已被换成了用上乘金丝线绣制而成的精美喜袍。 这时,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小丫鬟推门而入,在看到白微影已经坐起身时,当即便对着她下跪行礼,随后又指了指托盘中所摆放的菜碟。 “你是不会说话的吗?”白微影见丫鬟这般作态,踱步走至桌前,出声问道:“我这是在何处,你可知道?又可否告诉我?” 丫鬟仍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她将茶盏中的茶水倒出了些许,用手指蘸取在桌上写着字。 “花影,药王谷……”白微影低声重复着丫鬟花影所告知她的信息,暗忖道原来她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掳进了药王谷当中。 不过这也算是殊途同归,她原本就是要入这药王谷的,怎么进来的并不重要。 只是…… 掳她进山谷的人会是谁呢?而她为什么又穿着喜服呢? 白微影心中有着诸多的疑问,她有心想要从花影的口中套话,可惜那人似乎早有预料,竟像是故意的一般,给她指了一个哑巴丫鬟来侍奉。 而花影在回答完白微影最开始所问的问题之后,无论白微影再说什么,她都只是在那里摇着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白微影无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阁下既是已经来了,又为何不现身呢,怎么?偷窥他人用饭也是您的喜好吗?”白微影忽然出声说道,手下夹菜的动作并未停滞,“您这当真不是君子所为。” “呵呵。”一道阴柔的笑声从窗外传来,在寂静的夜晚中,这声音让人听着不仅不舒服,甚至还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花影在听到这笑声的那一刻便止不住地颤抖,而她的恐惧也在那道绛紫色人影出现在屋内时达到了顶峰。 与花影相反,白微影却是不慌不忙地直视着那人的双眸,两人的视线相交汇时,也未曾有半分的闪避。 那人的皮相生得极好,五官无一不是经过精雕细琢所致,就连白微影站在他面前,也只觉得有些过犹不及。 萧璟看到白微影这般反应,忽然改变了原先的想法,这么有趣的人,现在死了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 萧璟看向白微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宠物一般,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味,欠身对着白微影问道:“你不怕我吗?嗯?” 白微影鼻尖瞬间传来绮罗香的味道,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与那人的距离,缓缓摇头道:“有何怕的,谷主怕是说笑了。” “哦?你怎的知道我是谷主呢?若我不是,你又当如何呢?”萧璟脸上的神情越发难以捉摸,他意味深长地问道:“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吗?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为何要进这药王谷呢?” 白微影轻笑道:“谷主真是说笑了,早间便听闻药王谷谷主天生紫瞳,性情更是如同那六月的天一般易变,如今一看,倒也算是名副其实,至于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想必谷主你才是最清楚的吧。” 白微影答非所问,萧璟的神色却未见任何的恼怒,反而是用舌尖轻舔唇瓣,暗示意味十足地说道:“那自然是倾慕于姑娘,想要与你永结秦晋之好了,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花影静默地站在阴暗的角落中,趁着萧璟不注意,她偷偷地抬起头,极快地扫了一眼萧璟的背影。 萧璟的容貌是世间难得,这谷中的女子也皆倾心于他,只是萧璟生来便是放浪形骸,无论是谁的倾慕,他都从未正眼相待。 如今他这般问询白微影,想必也是动了心吧,至于白微影,又怎么可能不会答应呢? 花影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将手抚上自己的面容,她若是也能够像白微影这般绝色,那该有多好。 只是当那道拒绝的女声响起时,花影蓦地瞪大了眼睛,这世上竟敢有拒绝萧璟的人。 萧璟嘴角仍旧噙着笑意,但更多的所透露出来的,却是让人如坠冰窖般的冷意,“你敢拒绝本座?这世上,你是第一个,不过,也是最后一个。” 萧璟说着,便将原先撑在下巴处的手猛地探向了白微影的脖颈,但是余光在扫到一抹小巧纤弱的人影时,又飞快地收回,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沐儿,你怎的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萧璟的语气陡然变得柔和舒缓。 白微影自然没有忽略萧璟的变化,不同于萧璟的复杂多变,萧沐的眼神似是一汪清泉一般,清澈见底,任凭谁见了,也会心生好感。 白微影对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萧沐发出善意的微笑,萧沐受宠若惊地开口道:“漂亮姐姐,你是在对沐儿笑吗?你笑起来和之前的那个小哥哥一模一样,沐儿喜欢你。” “小哥哥?”白微影心思一动,正要顺势追问时,萧璟打断了她的话,“沐儿,我和这位姐姐正在商量事情,你先出去好不好?等到忙完了,我再去寻你。” 萧沐听到萧璟这么说,却是小跑到白微影身前,以保护的姿态张开双臂,对着萧璟一字一句地说道:“哥哥,我不许你伤害漂亮姐姐,你就是想借机把我支走,我才不会离开呢。” 第二百八十章 擒贼先擒王 萧沐虽然极力想要表现得很硬气,但白微影仍旧能够感受到她身体轻微的抖动。 白微影被萧沐护在身后,向萧璟投去挑衅一笑。 “沐儿,听话。”萧璟起身,正要将萧沐强行拉开时,萧沐却突然软绵绵地倒在了白微影的怀中。 “沐儿,你怎么了?”萧璟脸色大变,尤其是在触及到萧沐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时,更是带上了惊慌,“沐儿,你别吓哥哥,哥哥这就给你换血。” 白微影闻言,眉头一挑,难不成这萧璟是想把她的血换给萧沐? 很快,白微影的猜想就得到了验证,只见萧璟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一步一步逼近白微影。 “等一下。”就在萧璟的刀将要落下时,躺在床榻上的萧沐以极低的声音唤道:“哥哥,你不要杀姐姐,好不好?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而死,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萧沐说话时的声音显然是中气不足,这点白微影在刚才萧沐最开始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但现在再结合萧璟所说的换血之法,更是表明萧沐是极严重的气血两亏,可是换血的工程极为浩大,稍有不慎,便是换血者与被换者同时殒命。 白微影趁萧璟转头时,蹲下身从他的钳制间绕了出来,她走到萧沐床边,柔声说道:“沐儿乖,你哥哥不会杀我的,他只是在吓唬姐姐罢了,你快些躺下,莫要担心了。” 萧沐对白微影有着天生的好感,对于白微影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只见她毫无城府地对着萧璟问道:“姐姐说得是真的吗?哥哥,没想到这次你居然自己主动转了性,难道你喜欢姐姐,所以舍不得吗?” 萧璟想为萧沐换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那些莫名在药王谷失踪的人,便是萧璟派人掳来的,每一次萧璟要对他们动手时,萧沐便会假装晕倒,借机让萧璟放那些人一马。 萧璟自然一眼便看穿了萧沐的小把戏,只是他从来也没有拆穿过,每次也就任由着萧沐胡闹。 可是这次不一样,萧璟在接近白微影的那一刻,便可以确定,她就是能够医治萧沐的至纯体质。 萧璟苦苦等待了十多年,为的就是今日,他之所以要和白微影成亲,也是为了蒙骗萧沐,免得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 可现下萧沐不仅知道了白微影的存在,更是拼了命地护着她,若是此时动手的话,只怕是会伤了萧沐的心。 白微影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说出那样的话,于萧璟而言,这萧沐便是他唯一的软肋,既是软肋,白微影便要好好地抱紧萧沐的大腿,免得被萧璟惦记。 “那是……自然的……”萧璟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个白微影还真是狡猾,居然想到了利用萧沐来钳制他。 “那事不宜迟,你们快些拜堂成亲吧。”萧沐语气欢快地说道,但因为气还未喘匀,她很快就又开始咳嗽,小脸也涨得通红。 萧璟见状,闪身到萧沐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道:“既然沐儿等不及了,那么哥哥就满足你这个心愿,这下可是高兴了?” 还没等萧沐说话,白微影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沐儿,我与你哥哥乃是第一次见面,彼此还不甚熟悉,若是这般草率便成亲的话,难免不妥,不如等相处些时日再说,也好过最后成了一对怨偶。” 萧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扯了扯萧璟的衣袖,向他投去无声的询问。 “说得有理。”事已至此,萧璟也知晓一时半会是动不了白微影了。 而萧沐也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小小的一只依赖性地窝在白微影的怀中。 “一会儿记得泡药浴,照顾好沐儿,我先走了。”萧璟甩给白微影一个威胁的眼神,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白微影并不把萧璟的威胁放在心上,她刚才那些话虽然是在应付萧沐,但也算是在无形中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这时间越长,对她便是越有利。 “沐儿,你泡这药浴有多长时间了。”白微影看着萧沐牙关紧咬,神色痛苦地坐在浴桶之中,不禁开口问道。 “自我出生便是开始泡了,爹爹说我是先天不足,所以要用滋补的药物来续命,否则的话,只怕是活不过二十岁。”萧沐说这话的时候并未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不同于萧璟的执着,萧沐早己知晓自己的死期,她无数次想过,若是这般死去,那也算是好的,总比这样一天天的熬要好得多。 但是萧沐不敢,也不舍得,她害怕萧璟会因为自己的离世而迁怒那些无辜的人,也舍不得将萧璟独自一人留在世上。 “沐儿,你想活下去吗?”白微影在萧沐的一处穴位上施了一针,缓解了药物浸入肺腑时的痛感。 萧沐点了点头,“自然是想活的,不过若是因此而赔上姐姐你,或是别人的命的话,我宁愿不要我的命。” 白微影没有再说话,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许是因为白微影的到来,萧沐显然比之前要开朗了许多,谷内的笑声也多了起来,萧璟站在池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亭中言笑晏晏的两人。 “谷主,这白姑娘当真是有几分手段的,老奴以前可从未见到过小姐如此开心地笑过啊。”跟在萧璟身后的老者萧凛见到此情景,忍不住开口感叹道:“若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啊。” 萧璟闻言,不屑地将头转到一边,随后又很诚实地转向亭子的那侧,冷哼道:“她不过是想着擒贼先擒王罢了,也就是沐儿心无城府,才会任她摆布,我暂且留她几日,也算是给沐儿的礼物了。” 萧凛失笑着摇头,他的这位谷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死鸭子嘴硬。 他倒要看看,这到了最后,萧璟会如何处置这位白姑娘。 第二百八十一章 谈一笔交易 “沐儿,姐姐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白微影自动将不远处的萧璟无视,她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继续说道:“那些被你哥哥掳来的人,现在都在哪里呢?” 白微影和萧沐的关系好,这是谷中众人都知晓的事情,故而白微影在想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也不会被阻拦,可以说,除去出谷,是怎么样都可以的。 只是白微影将谷中上下找了一遍,都没找到邹域和白崇明的半分踪迹,思来想去,白微影便只能从萧沐身上下手,想着能否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他们就在那里啊。”萧沐指着身后的丫鬟,以及经过的仆人说道:“他们自愿留在药王谷当我哥哥的奴仆,我发誓,哥哥绝对没有给他们下过什么药。” 萧沐似是生怕白微影不相信一般,还赌咒般地竖起三根手指。 白微影的嘴角下意识地一抽,难道是她低估了萧璟的魅力吗?不仅女人为他倾倒,就连男人也自愿留下来,当真是一个蓝颜祸水。 白微影轻咳了一声,继续试探性地问道:“姐姐说的不是这些人,就比如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小哥哥,他们在哪里啊?你知道吗?” “知道,在姐姐没来之前,就是他们陪我玩的,他们应该是待在天机阁,那处阁楼建在地下,很是隐蔽。”萧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白微影。 白微影顿时了然,怪不得她找不到人,“那你能带姐姐去吗?其中有一个人是我的弟弟,我很想他。” 萧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回答道:“当然可以啦,我也很喜欢那个哥哥呢,不像另一个哥哥,总是凶巴巴的。” 白微影摸了摸萧沐的发顶,随后两人便起身离开了凉亭,朝小路的一端走去。 萧璟在两人走后,足尖轻点越过湖面,坐到了方才白微影所坐的位置上。 “谷主,她们要去天机阁,您准备怎么办?”虽然他和萧璟隔得白微影和萧沐有些远,但是用内力探听两人的说话内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璟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茶,神情放松,并未有任何的担心之色浮现,“左右不过是两个不重要的人,我之所留下他们,不过也是因为他们能够逗萧沐开心罢了。” 萧凛无言,他就知道,萧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妹控,只要任何事情有利于萧沐,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做。 在萧沐的引路下,白微影很顺利地便进入到了天机阁当中。 “姐,你怎么会来?”白崇明看到萧沐,正要起身相迎时,却意外看到了她身后的白微影,不免惊讶出声道:“难道你也被那谷主给绑到这儿来了?” “是啊。”白微影打量了一眼白崇明,见他面色红润,便放下了心,这才继续说道:“倒是你们,看起来倒是滋润,想来也没有被亏待。” 白崇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原本也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凶多吉少了,可是当他遇到萧沐后,才知道这内里的真正缘由是如何,故而他也就自愿留了下来。 “沐儿,你近日来在忙些什么,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白崇明走到萧沐面前,柔声问道。 萧沐仰起头,对上白崇明关切的眼神,指着白微影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和白姐姐在一起,她给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明哥哥,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很精彩啊?” 白崇明浅笑着一一回答萧沐抛出的问题,白微影将自家弟弟和萧沐的互动看在眼里,邹域凑到白微影身旁,幽幽地说道:“白姑娘,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之前每天要看到的画面,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原以为能够消停几天,结果现在人又来了。” 白微影的眉头轻挑,看来白崇明来了一趟药王谷,是动了春心了? 白微影很有眼力见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出声打扰白崇明和萧沐说话,邹域在吐槽过后,也将进入药王谷后的情况大致和白微影讲了一遍。 邹域所说的与白微影之前从萧沐口中得知的并无甚出入,萧璟踏进天机阁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萧沐与白崇明相谈甚欢,白微影与邹域低声耳语的场景。 萧璟一出现,屋内的气氛瞬间便由和缓轻松转为了萧肃沉重。 “白姑娘,你屡次触及我的底线,本座也是容不下你了。”萧璟的目光若是能够化作实质的话,只怕白微影早已万箭穿心,“你确实很有趣,手段也很多,但是在本座眼里,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萧璟是真的动了怒,众人只当是萧璟是在为白微影擅闯天机阁而生气,但是白微影却是知道,萧璟真正生气的原因乃是白崇明有意将他的妹妹萧沐给拐走。 既然知道了这猛虎为何动怒,那么这顺毛便也是手到拈来的活儿了。 “谷主,你莫要生气,我呢,想与你谈一笔交易,不知谷主意下如何?”白微影为萧璟和自己各自满了一杯茶,笑意盈盈地说道。 “呵,你也配?”萧璟将茶盏一袖挥到了地上,就在他要用剑刺向白微影时,白微影的一句话瞬间让他收回了手。 “我能够救沐儿,不过条件就是你得帮我寻几味药材。”白微影眼前的剑光一闪而过,但面色却未曾有任何的波动。 萧璟出手时是下了十足的狠劲,想着的便是一剑结果了白微影,但是当他突然收回剑时,那股力道虽是极力克制,也是让萧璟身体遭受到了不少的反噬。 “你有法子?”萧璟将信将疑地看向白微影,随后神情一凛,再度将剑对准了白微影,“我父亲穷极一生都没个好法子,只能以换血之法相救,怎的你就有这么大的口气?你若是想要拖延时间的话,本座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在萧父离世后,萧璟也曾心怀侥幸,想着这世上或许还能有人救萧沐,但他为萧沐遍寻了名医,得到的结果都是无法可救。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事在人为 现下白微影说出有其他的办法能够救萧沐,萧璟只觉得分外荒谬。 “白微影,你休要再这般巧言令色下去了,沐儿会被你骗,本座可不会。”萧璟的眉宇间溢满戾气,那双紫眸更是显得妖冶可怖。 “能与不能,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白微影按住邹域将要举剑相向的手,继续说道:“萧璟,我虽不是自小便是行医之人,但事在人为,这实在不行的话,最后我再换血给沐儿。” 萧璟嘲讽一笑,白微影说得倒是好听,可是萧沐的身体已然撑不了多久,若是再拖下去的话,只怕萧沐会被活生生熬死,这个白微影所安的心当真是险恶。 白微影像是知晓萧璟心中所想一般,她以笃定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我找出办法之前,我会定时放血给沐儿来续命,虽然不能根治,但也能解一时之急,如何?” 萧璟闻言,看向白微影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又复杂起来,白微影值得他相信吗? 白微影将脊背挺直,任由萧璟如同毒蛇般审视的眼神将她来回打量,良久之后,萧璟才将剑收回剑鞘之中,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本座就信你这一回,还有,管好你的弟弟,别让他再接近沐儿。” 萧璟这话是在警告白崇明,要他和萧沐保持距离,还没等白崇明开口说话,萧沐就抢先说道:“什么接近,哥哥,你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武断了些,若是说接近的话,那也是我想待在明哥哥身边的。” “你!”萧璟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他正要伸手去将萧沐从白崇明身旁掠走时,萧沐一个闪身,躲到了白崇明背后,双手也环到了白崇明的腰间。 萧璟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分外碍眼,白微影见状,轻笑着打圆场道:“好了,你身为药王谷的谷主,这医术自是不必说,想必你也是知道这病人若是能够有一个好的情绪,那么身体也能够更快地恢复健康,我看得出来,沐儿和崇明在一起很开心。” 白崇明和萧沐同时信誓旦旦地点头,大有十分赞同白微影所说之话的意思。 萧璟:“……” 萧璟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到萧沐不开心,所以只能含着怒气拂袖而去,在萧璟离开后,邹域才敢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口,“白姑娘,你确定你有法子吗?难不成你真的要给那个小姑娘放血?” “不然呢?”白微影无所谓地摊手道:“我那个也确实是缓兵之计,不过沐儿我也确实是要救的,若是我袖手旁观的话,不仅你我性命难保,只怕崇明也会抱憾终生的。” 邹域顺着白微影视线所及的地方望去,却是看到了白崇明在与萧沐低声耳语的一幕,是那般得纯粹与美好。 “崇明,就算是为了你,姐姐也会将沐儿治好的。”白微影无声地在心底说道。 白微影在萧璟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地去寻找有用的法子,萧璟对于白微影所做的一切都持冷眼旁观的态度,他倒要看看,白微影能够翻出什么大的风浪来。 “你就是想从这里面找吗?”萧璟跟着白微影出现在书房,见她翻阅着架子上的医书,出声讥讽道:“我劝你啊,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里面的书都被我翻遍了,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白微影并不在意萧璟的冷嘲热讽,她专心浏览着每一本医书上的记载,不放过任何一句可能有用的只言片语。 萧璟见白微影不搭理自己,也没有离开,反而是就近半躺在了软榻之上,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心无旁骛,恬静绝色的女子。 不知何时,天色渐暗,书房内的光线也变得有些昏暗。 白微影有些看不真切书上的字,随口吩咐道:“萧璟,你去点一下灯。” 萧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正要出言反驳时,却在不期然间对上了白微影灵动的双眸,眸中所透露的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问他为什么还不行动。 萧璟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他将头自然地偏向另一边,随后起身,动作优雅而又迅速地将书房内的烛火都点燃。 期间花影来给两人送了饭菜,白微影也只用了几口,便又重新翻起了医书。 那般认真专注的模样,倒是让萧璟对白微影的印象又改观了几分。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算是空有一张脸的草包。 白微影若是知道萧璟在心中这般评价于她的话,定然会将手中的医书直接摔到萧璟的脸上。 不过现在白微影是无暇顾及这些事情的,因为她发现了自己新拿起的这本医书中,似乎有一页被人刻意撕去了。 白微影将书页彻底展开,即便是那人撕得很是整齐,但夹杂在书缝间的细小碎片却是露出了些许的马脚。 “萧璟,你过来一下。”白微影站在一座书架后,对着躺在不远处的萧璟喊道。 萧璟整理了一下衣袍,闪身出现在白微影身旁,“怎么了?有什么事?” “你看。”白微影将书递给萧璟,“你可发现了什么端倪?” 萧璟不明所以地将书左右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白微影用手指向书缝的位置,说道:“你看,这里有被撕过的痕迹,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人在撕的时候非常小心,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般,而且这书他应当是不能带走的,所以也不敢直接毁坏,怕有人追究。” 白微影离得萧璟极近,萧璟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所散发的栀香的气息,他转过头,目光停留在白微影一开一合的粉嫩唇瓣之上。 “平日里这书房中的人是何人在管,谁又能出入这里?”白微影见萧璟盯着自己不说话,随即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萧璟的胸膛,没好气地说道:“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有可能这页被撕下来的书页上,所记载的就是能够救沐儿的法子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捉内鬼 萧璟脑海中旖旎的念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按照白微影所说凑近一看,发现果真是被撕掉了一页,只是他从前太过急切,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所以才忽略了这一细微的细节。 “书房除去我,所有人都不能擅进,包括沐儿在内。”萧璟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不过,这里会有人定期来整理和清扫,但那些都是女流之辈,身上也没有武功。” 白微影环视了书房内一圈,随后便抬脚朝门外走去。 “你不找了吗?”萧璟将这句话问出了口,才发觉到自己似乎是在犯蠢,既然那人故意将这页撕掉了,那不就变相地证明了这书房内所有有用的记载都被销毁了吗?即便他们再怎么找,也是徒劳的。 白微影没有说话,她趴在栏杆之上,撑着下巴,观察着楼下所经过的每一个人。 忽然,一道身影吸引了白微影的注意,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锁定在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的脚步之上。 寻常女子走路皆是莲步轻移,又或者是小步前行,这皆是因为女子的身量普遍不如男人高大,故而即便是小步子,看起来也是和谐的。 但是那个女人的走路方式与姿势看起来却是不大协调,甚至有些怪异,就像是刻意将原本的大步子放小所致。 而且为首的那个女人身量也与其他相随的女子相差无几,在这样的条件之下,这样的走路姿势实在是有些反常。 因为白微影的目光很是隐晦,所以那人并未发现白微影在偷偷地观察着她。 “萧璟,那个最前面的女子是何人?”白微影伸手指向她所怀疑的那个女人的背影,问道。 现在虽是夜晚,但萧璟的视力极好,所以也能清晰地看到白微影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她是许清,是谷中的总管,负责谷里的日常琐事。”萧璟知晓白微影必然不是心血来潮才问的这个问题,他随即便反应过来,“难不成,你是在怀疑她?” 许清身为总管,又是女子身,这出入内室,清扫管理自然是她的分内之事,若是这样的人想要进入书房,也是名正言顺,且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的。 “没错。”白微影将自己所观察的端倪与心中的猜测,都与萧璟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所见也并非全真,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世上有一种药是能够让男儿身变为女子的。” 白微影话中的意思已然是昭然若揭,她怀疑许清是用了什么药,或者动了什么手脚,让自己变为了柔弱的女子之身,以此来掩人耳目。 毕竟在世人眼中,女子本弱,所以自然而然的,在遇到什么事情时,人们所怀疑的对象也会下意识地跳过女子,转而将视线投向那些更有能力的男子身上。 萧璟深吸了一口气,白微影的猜测虽然有些荒谬,甚至可以说是天马行空,但萧璟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白微影所说的是对的。 至于许清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加害萧沐,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无论怎样,萧璟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伤害萧沐的人。 就在白微影和萧璟商议具体的对策之时,许清却是主动送上了门。 许清在慌乱间闯进书房之中,对着上首面对而坐的两人说道:“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又晕倒了!” 萧璟一听,当即便站起了身,提起轻功消失在了原地。 白微影正要抬脚跟上时,许清忽然扯了扯白微影的裙边,有些急切地开口道:“白姑娘,趁着谷主现在去了小姐房中,你快些寻机会逃走吧,免得最后落得一个血干而亡的下场啊。” 白微影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清,她的脸上的神情不似作伪,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担心也像是真的。 只是,她为何要这么着急地让自己走呢? 是真的出于同情,不忍心看到白微影因为要救萧沐而身亡,还是另有所谋? “许总管,你先起来说话。”白微影伸手将跪地的许清扶起,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地说道:“我也想离开的,只是这谷中机关重重,再加上我的弟弟与好友都被谷主软禁在天机阁,若是我一人离去的话,实在是不妥。” 白微影见许清似是陷入了为难与斟酌之中,又继续诉苦道:“这些天,我也是担惊受怕,生怕一朝不慎,便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只是情况实在是恶劣,除非我能找出别的法子,否则的话……” 剩下的话白微影没有说完,但只要是知情人便能够知道等待白微影的结果会是什么。 许清放在膝上的拳头握紧又放松,白微影的余光始终留意着许清的变化,借着喝茶的动作将嘴角的笑意掩去。 许清经过挣扎,最终还是低着头,咬牙说道:“是我思虑不周,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白微影点了点头,这时花影走了进来,用唇语对着白微影说道:“姑娘,小姐危险,谷主让你赶快过去。” 白微影听罢,在与许清擦身而过之际,用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便与花影一道离去。 待到了萧沐的房间时,白崇明和萧璟都守在萧沐的身边,白微影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上的匕首,朝着胳膊用力地一划。 血从那道伤口不停地流出,滴入瓷碗中,不多时,便盛满了一碗。 “快将这血给她喂下去。”白微影的脸色有些苍白,花影连忙将瓷碗递给萧璟,随后又翻找出伤药与纱布。 因为花影目睹白微影割腕放血的一幕,她的手更是下意识地抖个不停,在替白微影包扎伤口时,她的力道也没控制好,导致白微影以极低的声音“嘶”了一声。 萧璟并未忽略这一道呼痛声,在看着萧沐将那碗血喝下后,他起身走到白微影身旁,接替花影,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地替白微影处理伤口。 花影默默地退到一侧,萧璟的面色虽平静如常,可指尖的轻微颤动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并不算宁静的心绪。 第二百八十四章 铁树开花 在白微影肤若凝脂般的手腕之上,那道刀伤显得格外刺眼,待到萧璟将纱布缠绕好之后,他的额头已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今日的事,谢谢你。”就在白微影要起身时,萧璟忽然开口说道。 他本以为白微影只是说得好听罢了,可是当萧沐真正危在旦夕时,却是她挺身而出,放血给萧沐。 花影在听到萧璟在向白微影道谢时,惊愕地张大了嘴,萧璟此人极为狂妄,又很是骄傲,花影在谷中也待了十几年之久,却是从未见过他向任何人说过一个谢字。 相比于花影的惊讶,白微影则是显得淡定了许多,她漫不经心地一笑,“无事,左右是我应下来的,而且,我也是要回报的,待到我治好沐儿的病,你也该履行诺言了。” 萧璟难得一怔,“我知道……” 不知为何,萧璟突然有些想知道白微影为何要如此执着地找那几味药,难道她是要去救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但萧璟只是将疑问埋在了心底,在白微影走后,他待了片刻,便也离去。 房内只剩下了白崇明在守着萧沐,萧沐嘤咛转醒时,对着满脸担忧之色的白崇明扯动着嘴角,“明哥哥,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是谁救的我?是影姐姐吗?而且,为何我的口中会有淡淡的血腥味?” 虽然白崇明早已给萧沐漱过口,但还是残存着一丝铁锈味。 眼下萧沐问起,白崇明也没有隐瞒,将白微影放血医治她的事情如实告知了萧沐。 萧沐听罢后,有些自责地开口道:“都是因为我,不然的话,姐姐也不用这么做,是我害了姐姐。” “不,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 白崇明并未将最后的那半句话说出口,一来是不想让萧沐再徒增心理负担,二来便是他自己也觉得愧对于白微影,若非因为他喜欢萧沐,白微影大可不必做这样的事情。 “好了,沐儿乖,先歇息吧,我陪着你。”白崇明替萧沐掖好被角,柔声说道。 萧沐满足地“嗯”了一声,一只手与白崇明紧紧相握,随后缓缓地合上了双眸。 待到萧沐的呼吸声变得平缓后,白崇明才以极轻的力道将手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烛火熄灭,走出了房间。 “姐,你歇下了吗?”白崇明的身影出现在白微影的房间门口,他轻声敲门问道。 “还没有,进来吧。”白微影并不意外白崇明会深夜来找自己,她将胳膊搭在软枕上,率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的,我是你的姐姐,帮你也是应该的,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姐……”白崇明神色动容,“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沐儿。” 白微影嗔怪地看了一眼白崇明,“你我之间,何须用一个谢字,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明日还要照顾沐儿呢。” 白崇明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直接退出了白微影的房间,顺便将房门关好。 白微影这一日既劳神又劳力,再加上又放了一碗血,只觉得身体疲惫,在白崇明走后,她便熄灯躺到了床上。 夜深人静,萧璟独坐在白微影房间正对面的那棵树上,久久未曾离去。 翌日,下人们按照萧璟的吩咐,马不停蹄地将上好的补药送入了白微影的房中。 白微影前脚刚服完一碗人参汤,后脚萧璟便又让人端上了燕窝。 白微影纵使再如何淡定,现下也忍不住吐槽道:“我不过是放了点血,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架势?” “这……许是谷主怕姑娘伤了身体,所以才这般做的,谷主也是一番好意。”前来送药的下人很有眼色地说道。 白微影只是扫了一眼碗中的燕窝,便移开了视线,她若是再喝下去,只怕是会虚补过盛。 “白姑娘,谷主找您。”萧凛的声音响起,只见他站在门外,在看到桌上摆满了各色补品中,眸中的笑意与欣慰一闪而过。 他陪了萧璟这么多年,原以为在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萧璟成家了,现下看来,萧璟这棵铁树却是有了开花的苗头了。 萧凛可还是记得萧璟在听到下人回禀,有陌生男人要寻白微影时,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敌意。 若非是萧凛拦着萧璟,只怕萧璟会立刻将那一男一女给扔出谷去。 “哦?找我?沐儿又出了什么事情吗?”白微影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萧沐身上。 萧凛摇头,“小姐身体很好,白公子照顾她照顾得很好,今日谷中来了两个人,他们指名道姓地要见姑娘你,所以谷主才会让姑娘过去一趟。” 萧凛觉着这也没有瞒着的必要,所以顺势便告诉了白微影。 白微影听罢,跟在萧凛身后,一起朝着正厅走去。 此时的正厅,方如与景尚亭坐在下首的位置,萧璟面无表情地品着茶,三人谁都未曾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方如只觉得坐立难安,她有些不安地扯了扯景尚亭的衣袖,小声说道:“景大哥,微影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这个谷主……” 方如说到最后,声音彻底弱了下去,因为她接收到了来自萧璟的冷眼,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方如立刻便闭上了嘴,背后的冷汗不停地冒出,顷刻间便将里衣打湿。 过了一会儿,白微影和萧凛走进了正厅,方如见到白微影,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快步走到白微影面前,“微影,你没事吧?能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无事,倒是让你们担心了,不过,你们怎么会来药王谷?”白微影拍了拍方如的手背,示作安慰。 “哦,是我们在途径此处的时候,景大哥说看到了你,我们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才跟来的。”方如浅笑着回答道。 白微影“嗯”了一声,转而在方如对面的位置坐下,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施舍给景尚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刁难 景尚亭频频用欲言又止的眼神望向白微影,嘴唇不停地嗫嚅着,一副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出口的模样。 萧璟嗤笑出声,“二位当真是有闲情逸致啊,不过本座这儿不招待闲人,二位若是无事的话,便先行离去吧。” 萧璟这话是在明晃晃地下逐客令,景尚亭手掌有些局促地相握,眸光暗含期待与内疚地看向白微影,希望她能够替自己说一两句话。 然而白微影始终半垂着眸,似是在专注地品着盏中的茶水,萧璟见状,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地上扬。 看来白微影果真是极不想见这个叫做景尚亭的人的。 方如见萧璟真的叫人进来“请”他们走时,只能硬着头皮,主动说道:“影姐姐,我们可以先暂住几日吗?我和景大哥还有些事需要办,若是你们不方便的话……” 还没等方如把话说完,萧璟就断然拒绝道:“自然不方便,本座的药王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收留的,你们二人想要借宿,就去客栈,别在这儿找晦气。” 方如被萧璟这么讽刺,一时间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她尴尬地咬着下唇,更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白微影不愿迁怒于无辜的方如,出言答应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先留下吧,左右我过几日也就走了。” 萧璟一听白微影要走,当即便由懒散的姿态变为正襟危坐,他紧盯着白微影,质问道:“离开?你要去哪儿?你别忘了,沐儿的病还没医好呢?你怎么能先行离开呢?你这是不遵守契约。” 萧璟的话像是连环炮一样向白微影袭来,白微影无奈扶额,他怎么就听不懂什么叫客套话呢。 只是景尚亭也在,白微影也不想解释,故而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萧璟,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下去,赶快息事宁人。 萧璟不乐意地暗自撇嘴,最后还是萧凛看不下去,凑到萧璟耳旁,以极低的声音提醒道:“谷主,白姑娘不是要走,她不过是说个场面话,不然的话那位姑娘会很难下得来台的。” 萧璟听罢,狐疑地看向萧凛,似是在询问萧凛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萧凛无声地点了点头,心底不免得对萧璟多了几分嫌弃,就这般模样,哪里能够打动白微影的芳心呢? 而且据萧凛这些时日的观察,白微影对萧璟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这从她的眼神中便能够看得出来。 试问天底下哪位女子在看自己的情郎时,那眼神会无甚波澜呢?除非是那女子本就对这人无意。 萧凛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萧璟和白微影身上打了个来回,心底无奈地感叹道:“这世上,果真是缘分二字最难琢磨,这看起来很是般配的两人,却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萧璟并不知晓萧凛心中所想,现在他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刁难一番景尚亭,他一看到景尚亭用那样的眼神盯着白微影,萧璟就莫名的不爽。 “咳咳。”萧璟握拳轻咳了一声,替自己找补道:“影……白姑娘所说的也有理,左右我这谷中家大业大,也不缺你们两口粮食,只不过呢,谷中空余的厢房不甚多了,只能劳烦这位景公子暂时住在马厩了,实在是对不住。” 白微影:“……”你这是在睁眼说瞎话。 景尚亭原先还算是正常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但许是因为他对白微影有愧,所以便没有反驳,咬牙应了下来。 倒是方如不可置信般地睁大了眼睛,鼓起勇气替景尚亭说话道:“谷主,景大哥也奔波了好几日,若是住马厩的话,身体难免会吃不消,不如……” 方如的耳根处染上了几分红,对于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可是她又不想景尚亭受委屈,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正要继续开口时,白微影以不容拒绝的口吻拍案定板道:“行了,准备两间上好的厢房,我要去看沐儿了。” 白微影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去。 萧璟跟着也站起了身,他弹了弹袖口处的灰尘,在经过景尚亭身旁时,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影儿的话,本座自是要听的,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一间厢房吧,你这般不干脆,倒真是让人心生厌烦。” 萧璟轻蔑地勾起嘴角,闪身出了正厅,萧凛走到方如和景尚亭面前,对着两人说道:“二位,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厢房安置。” 萧凛将他们带到了所要住的厢房中后,便转身离去,自从白微影走后,景尚亭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方如有心想问一两句,可萧凛在前面,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现下萧凛离开,方如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景大哥,你怎么了?是因为谷主他刁难你吗?” 谷主? 景尚亭的眼前浮现出那张容颜胜似女子的面容,缓缓摇了摇头,他之所以会这般模样,全然都是因为白微影对他的态度。 景尚亭知道当初的那件事情的确是他对不住白微影和司华圳,可是那时的他也是嫉妒心使然,才会出手阻拦,却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生生地将他和白微影之间的情意给消磨得一干二净。 “无事,你别多想,我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连日赶路,身体有些乏了。”景尚亭不想将实情告知方如,只是含糊其辞地应付道:“你也先回去歇息吧。” 方如并未有任何的怀疑,在她眼中,景尚亭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温柔专情,待她也是极好的,至于那萧璟为何要刁难景尚亭,许是因为单纯的看不顺眼吧。 方如这般安慰着自己,原先萦绕在心头的异样感也如数散去,再加上景尚亭眼底的那抹倦色,方如虽是心疼,但也不忍心再继续打扰下去。 而在方如离开后,景尚亭神情痛苦地抱着头,低声呢喃道:“影儿,是我错了,我要如何做,才能够乞求你对我的原谅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医书遗卷 自景尚亭和方如在药王谷留下后,萧璟便派人监视着景尚亭的一举一动,不让景尚亭有半分接近白微影的机会。 景尚亭忧思过盛,越发得心事重重。 这日,白微影在独坐于亭中抚琴,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时,景尚亭的身影出现,他怯懦地站在离白微影几步远的地方,一时间竟是不敢再接近半分。 悠扬的琴声响起,却未能将景尚亭烦躁不安的心绪抚平。 “影儿,我……”景尚亭刚张口,萧璟便从景尚亭身后施施然出现,踏进了亭中,坐到了白微影身旁。 “你来做什么。”白微影手下抚琴的动作未停,对着萧璟问道。 萧璟轻佻一笑,伸手就要将去探白微影精致小巧的下颌,随后便是不期然地落了空。 萧璟颇感遗憾地收回手,这才正色道:“撒下的网有动静了,本座来便是与你商议此事的,只不过,这闲杂人等还是先行退下吧,免得泄露了什么机密。” 萧璟口中所说的闲杂人等自然是指景尚亭。 景尚亭默不作声地离开,背影更添了几分萧索与寂寥,白微影只看了一眼景尚亭,下一刻眼前便出现了萧璟潋滟生姿的面容。 “你不必如此,我与他从前是有些情意在的,现下却是因为一些事情,再无可能了。”白微影目视前方,淡声说道。 萧璟的眼中一道笑意划过,他附和道:“对,既然没了情意,那就不必再多说废话了,本座也不在乎多养几个闲人的。” 白微影从石凳上起身,转而走出了亭子,萧璟紧随其后,不过几步,白微影便停下了脚步,对着萧璟递了一个眼色。 萧璟会意,他以轻松愉悦的口吻问道:“你当真找到了能治沐儿的法子?” “不错。”白微影定定地看向某一处,“我找到了一本医书遗卷,上面记载的正是如何医治沐儿这种怪病的法子。” 原本平静无波的一处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响声,萧璟的眉头微挑,继续问道:“遗卷?你该不会是在诓骗本座吧,这哪里来的医书遗卷?” “自然是我想了许多的办法,费了几番周折才寻到的,原先的那本医书似是有什么缺漏,现在的这本才是完整的。”白微影将声音压低,似是担心此事会传扬出去。 而藏在丛间的那人因为听不清白微影在说些什么,身体更是下意识地向前探去。 萧璟忽然厉声喝道:“是谁在哪里!” 只见许清从丛间站起,战战兢兢地说道:“谷主,是……是我,我的耳环掉在了此处,所以才……” 许清说着,又将一枚翡翠耳环捏在手中,对着萧璟示意道。 萧璟见是许清,并未多加责怪,只是说了一句“你先退下吧”,便继续和白微影说起了话。 许清“逃过一劫”,自然是不敢再多待下去,她刻意将脚步放慢,试图再多听一些有用的消息,可是有萧璟在,她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最后只能无奈离去。 在许清的背后,白微影与萧璟相视一笑,脸上的笑意皆是意味深长。 或许是许清深信那本医书没有所谓的遗卷,又或者说担心这是白微影和萧璟故意设的局,一连几日,她除去安排整顿日常的事务,其余的时间皆是待在房中,萧璟派去监视的人也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许清太过谨慎,不到最后一步,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白微影和萧璟所说的话的。 白微影也早有准备,为了避免穿帮,她并未将实情告知白崇明和萧沐,两人皆信以为真,尤其是萧沐,脸上的笑容越发得多了起来。 于许清来说,萧沐的反应便是最好的催化剂,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是不会知晓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会是多么得美妙。 许清心中的不安与惶恐越来越盛,她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白微影所说的是真的?而她当年确实是有了什么纰漏? 许清越来越沉不住气,终于,她在深夜时以黑纱蒙面,去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密室之中。 白微影和萧璟悄无声息地跟在许清身后,在看到许清的身影消失在那座密室中时,两人也紧随其后。 只是刚一踏进密室,门口处的石门便落下,在一片漆黑之中,暗箭齐发,萧璟将白微影护在怀中,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堪堪躲过了暗箭的攻击。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两人并未将火折子点燃,只能尽可能小心地摸索前进。 在拐弯处,依稀可见微弱的火光,白微影暗道不好,当即便上前扑向那火光处。 只见是许清正要将那张纸烧毁,不过只是烧了一个角,白微影便出现将那纸夺了过去。 “你还给我!”许清因着没有防备,所以在手中的纸被夺走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是还没等她伸手去抢,萧璟便出现,凌厉的掌风袭向许清。 许清根本不是萧璟的对手,不过是一掌,她就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只能够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你没事吧。”萧璟不等白微影说话,便将白微影的手摊开,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在确定无事后,才松了口气道:“幸亏没什么大碍,不然的话,本座那些上好的伤药就又要少一瓶了。” 白微影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那张纸上,所以并未曾注意到萧璟对自己那一瞬间的紧张,更是没有察觉到萧璟耳根处的那抹微红。 “果然,那换血之法本就是不可行的。” 白微影指着纸张上所记载的内容,转过头,对着萧璟继续说道:“沐儿的身体之所以会越来越弱,就是因为你每日让她泡的药浴,她的身体虽然得到了最好的滋补,可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变得极其脆弱,任何一点的刺激都会让沐儿难以忍受。” “你是说……”萧璟顺着白微影话中的意思猜测道:“换血不过是个幌子,除非沐儿能够扛过每一次的危机,否则的话,即便是换血,她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何其无辜 白微影点了点头,“没错,沐儿身体的根本实在太弱,这就像是一株已然烂了根的花,即便用上好的花肥去滋养,也无法改变其凋零的结果。” 萧璟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暴虐,紫眸中更是酝酿着一场令人心悸胆寒的风暴,只见他像是发了疯一般,再度用凌厉的掌风,将本就苟延残喘的许清打得越发奄奄一息。 白微影并未出手阻拦,这事情本就是许清做错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该伤害无辜的萧沐,一个正值青春年少,一切才刚刚开始的人生,不应该被这么毁掉。 许清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她发出“嗬嗬”的笑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萧璟,你父亲欠的债,就该你妹妹来还,怎么样,这种失去亲人,却束手无策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许清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只是因为常年以女声说话,导致声音有些怪异。 “你果然是男子的身份。”白微影将萧璟的手按下,蹲到许清面前,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 “不错,白微影,你果然是绝顶聪明。”许清自知将死,事情也再无转圜的余地,索性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 许清的确是男子,当年他的娘子受到了仇家暗算,身中剧毒,许清走投无路,求到了药王谷,恳求萧父能够救自己的娘子一命。 可是萧父闭门不见,无论许清怎样哀求,萧父始终都不曾露面,只因许清的娘子坏事做绝,恶贯满盈,萧父向来嫉恶如仇,在面对这样的人时,他虽不忍,但更不想让这样一个魔头继续为害世人。 后来许清的娘子毒发身亡,失去爱人的许清恨极了萧父的见死不救,所以他不惜自宫成为女子,更是换了容貌,装作流落他乡,无依无靠的女子,博得了萧夫人的同情。 许清改头换面地在谷中留了下来,为了让萧父和萧夫人对她彻底放下怀疑,她更是将所有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在萧夫人临近分娩时,许清已然成为了谷中的总管,她跟着产婆一同进入了产房。 这原本该是顺顺利利的一胎却是生得分外艰难,最后萧夫人凭着最后一口气将萧沐生下,便难产而亡。 萧沐不足月份便被产下,身体本就虚弱,许清出于对萧父的报复,更是给尚在襁褓中的萧沐喂下了一味药性极烈的药物。 即便是成年男子也无法抵住那药性,更何况是萧沐,只是那药极为罕见,世上几乎无甚医书有记载,许清为了以防万一,更是潜入那书房之中,将有所记载的那本医书上的内容撕下,藏了起来。 许是因为心中不安,又或是其他的原因,许清并未将那页撕下的纸销毁,而是藏了起来。 萧沐血亏,萧父便想着用药浴来吊萧沐的命,可是这恰恰是加速萧沐虚弱的催化剂,萧父看着萧沐一日日的虚弱,更是一夜白了头。 许清看到萧父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畅快,后来萧父因为忧思过盛,更是熬垮了身体,在许清的诱导下,萧父更是认定了唯有换血才能够救萧沐。 只是此法极为凶险,萧父整日翻阅医书研究,也无法确保是万全之策,这般熬着,不过四十便撒手人寰,将偌大的药王谷留给了萧璟。 萧璟从未怀疑过药浴的后果,他如同萧父一般,执着地寻找着那个能够为萧沐换血的人。 许清未曾料到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能与萧沐体质相补的人,只是那换血之说本就是谎言,萧璟此人虽是喜怒无常,但也不会真的害人性命。 而白微影的出现却让原本平静的事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清方寸大乱,她不想让白微影失了性命,所以才会去劝白微影趁机逃跑。 如今所有的谎言皆被揭开,许清也懒得去多做辩解,她将眼睛闭上,缓缓说道:“给一个痛快的吧,反正我也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尘归尘,土归土,万事皆有因果,你也算是留了一线生机给沐儿,不然的话,她只怕是撑不到现在的。”白微影叹了口气,这毕竟是萧璟的家事,她不过一介外人也是无可插手的。 白微影让到了一侧,将决定权交给了萧璟,萧璟也未曾心软,不过一掌便结果了许清的性命。 “走吧。”萧璟的脸色算不上太好,他丢下这句话后便抬脚离开。 白微影从密室出来后,萧璟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抬脚朝着自己所住的那处阁楼走去,却在路途中遇到了景尚亭。 景尚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白微影,见白微影要转身时,他连忙出声喊道:“影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许是害怕白微影拒绝,景尚亭又忙不迭地说道:“我只是想为以前所做的事情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清冷的月光铺洒在白微影身上,更是添了几分朦胧之感,恍若下一刻她便会乘风归去一般。 景尚亭不敢上前,生怕唐突或是惹怒了白微影,良久之后,白微影才开口道:“好。” “那……那我们去亭中说话吧。”景尚亭试探性地问道。 白微影沉默地转过身,待坐到亭中时,更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若是你想道歉的话,那大可不必,我现在不怪你了,但是也只是不怪你罢了。” 景尚亭的头神伤地垂下,“你这般的爱憎分明,我早该料到的。” “你若只是想说这件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白微影不想再与景尚亭待在一处,当即便要站起身。 景尚亭见状,也顾不得再多做铺垫,声音急切地开口道:“我……我还有话说,我想说……影儿,我心悦于你,我之所以会做那样的事情,既是因为我嫉妒司华圳,也是因为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我不想你被别人抢走,所以才……” 第二百八十八章 等闲却道古人变 “呵。”不等景尚亭将后半句话说完,白微影便毫不留情面地讥讽出声道:“所以你就可以任由那你的私心作祟,做出这般伤己伤敌之事吗?你或许是满足了你的私欲,但你可曾想过别人又当如何。” 景尚亭的脸色顿时便涨成了猪肝色,他嗫嚅着嘴替自己辩解道:“司华圳对你忽冷忽热,这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他现在另娶他人,这分明就是负心,我都是为了你好……” 白微影气极反笑,她和司华圳之间的事情,从来都轮不到旁人来指指点点,无论结局是好或是坏,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一句简单的为了你好,就能够将所有的情意都抹去的。 景尚亭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忙不迭地补充道:“归根究底,是我的法子用错了,你想要怎么罚我,或者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我绝对没有二话,我只希望我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你不要对我这般冷淡,可以吗?” 景尚亭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上了恳求,看向白微影的眸中也满含着期冀。 “我说过,我已经不怪你了,但是。”白微影清澈的眼神中不掺染一丝的杂质,仿佛景尚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破镜难重圆,你对我的好,我不会忘,但我也做不到能够将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你是我的表哥,这层关系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景尚亭听出了白微影话中所透露的意思,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如遭雷劈般让他感到天旋地转。 他竟然只能做她的表哥了吗?如果不是因为这层表哥的身份,她是不是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自己。 景尚亭心中五味杂陈,若是早知今日,当日说什么他都不会被奸人蛊惑,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表哥,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可是你最爱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白微影转过身,背对着景尚亭,说出的话更是字字诛心,“在我看来,爱一个人是成全,而非像你这般,不顾别人的意愿,仅凭着那所谓的喜欢去做事。” 就如她待司华圳一般,纵使她成了人人耻笑的下堂妃,可白微影却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那不只是为了司华圳,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 家国安康,百姓才能够安居乐业,若是仅因为她一人,便要让百姓继续遭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白微影宁愿牺牲那份爱情,来成全更多的人。 即便心痛如斯,她也甘之如饴。 白微影的话如同警钟一般,震得景尚亭心神俱凛。 良久之后,景尚亭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低下头,“我知道了,影儿,我知晓我再无喜欢你的资格,但日后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便来寻我,我定然会帮你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物是人非事事休,等闲却道古人变,即便景尚亭再如何欺骗自己,他和白微影之间的那道鸿沟终究也是无法再跨越过去了。 景尚亭说得情真意切,而白微影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景尚亭深吸了一口气,僵硬地勾起一抹笑,“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白微影正要抬脚离开,却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景尚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曾留意到这细微的动静。 “谁在那里?出来!”白微影冷声喝道,见无人回应,她当即便要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时,方如紧咬着下唇,面色尴尬地从树后走出,她的手局促地交握在身前,“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讲话的,我是无意经过的,你们……你们别多想。” 方如原本是想要去找景尚亭商议一下何时启程的事情,但她去了景尚亭的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最后还是侍女为她指路,说景尚亭可能是到了花园中。 方如知晓景尚亭近日来有着诸多的心事,以为他又是郁结难梳,正想着去开导他一番时,却不期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方如本应转身就离开的,毕竟偷听墙角不光彩,但是她的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般,尤其是在她听到景尚亭向白微影吐露表白之语时,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在方如眼中,景尚亭一直都是温润如玉,如同谦谦君子般的形象,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景尚亭竟然会做出那般卑劣之事。 “方如……我……”景尚亭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方如,而方如也没有给景尚亭说话的机会,抢先说道:“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房了,你们慢聊,对不住。” 方如说完,当即便绕过景尚亭,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你去看看她吧,她许是受了刺激,若是憋出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白微影也不是个傻子,方如对景尚亭的心意她多少也能够感受到,只是方如还没有将窗户纸挑明,那么她也不必多嘴。 景尚亭沉默地点了点头,在白微影转身之际,他的声音又从白微影身后传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日便要启程离开药王谷了。”我也不会再叨扰你了。 “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保重,我们有缘再见。”白微影毫不留恋地朝前走去,景尚亭的手不自觉地伸出,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 而另一边,方如在离开花园后,更是一路疾走,紧咬着牙关,不让眼泪掉落。 可是她又怀着一丝侥幸顿足回首,渴望着能够看到那抹追逐自己的身影。 乌云渐渐将皎月淹没,像是将方如心中的光亮也彻底湮灭。 方如自嘲着摇头道:“方如,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喜欢的是白姐姐,哪里会看得到这么渺小,不起眼的你呢?” 方如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此刻的她只想要快些逃离这个让她无比难堪的地方。 她径直走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那匹马,随后趁着夜色,策马离开了药王谷。 第二百八十九章 方如失踪 景尚亭在花园中驻足站立了许久,他自觉再没有什么颜面去见方如,但是有些话终归是要说清楚,在经过一番犹豫后,景尚亭走近方如的房间,轻轻叩门。 房间内还亮着灯,景尚亭见无人回应,以为方如还在生气,他柔声说道:“方如,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和你说的,你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景尚亭的话音落下,仍旧是无人回应,景尚亭又敲了几次门,结果都是石沉大海。 不知为何,景尚亭的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地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声音也随即扬高道:“方如,你在吗?方如!” 景尚亭咬牙,用力地推开门,结果房内空无一人。 “景公子,你是要找方姑娘吗?”侍女见方如的房门大开,而景尚亭却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不免开口问道。 “对,她人呢?去哪儿了?可曾回来过?”景尚亭有些急切地问道。 侍女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她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回答道:“在半个时辰前,方姑娘去找您了,然后就再没回来过了。” 景尚亭心神一凛,都这么晚了,方如的身上虽然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在的,但是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景尚亭当即便转身提气而走,在山庄中四处寻找着方如的人影。 “方如,你在哪儿?方如!”四周的蝉鸣声响起,除去景尚亭的回声在周围响起,便只有树叶窸窣的声音。 景尚亭找了一夜,都没有任何的收获,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大清早的时候去找了白微影。 彼时白微影刚起床洗漱完,见景尚亭火急火燎地闯进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景尚亭的衣袍处沾染着淤泥与几片落叶,看上去有些狼狈,“方如不见了。” “什么?”白微影猛地将象牙梳放下,沉吟道:“意思是方如昨日没有回去吗?若是在这谷中都不见人的话,那应当是出了谷了。” 景尚亭闻言,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白微影起身丢下一句“我去问一下萧凛”,便转身朝外走去。 景尚亭紧随其后,待到了正厅后,萧凛正在与萧璟汇报着一些事情,见白微影急匆匆地走进正厅,萧凛看了一眼萧璟,便迎了上去开口道:“白姑娘,你这般匆忙,是为何事?” “萧管家,方如昨日是否去了马厩,又是否骑马离开了呢?”白微影沉声问道。 萧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道:“是,那时我还正奇怪方姑娘为何那般匆忙,只是她走得急,我也没来得及问。” “都是因为我……”景尚亭的脸上愧疚之色更浓,呢喃道:“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负气而走。” 萧璟坐在上首的位置,仍旧是一袭紫袍,他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现在最紧要的是把人找到,而不是在这里自责,有这会儿的功夫,早把人找着了。” “没错。”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分析道:“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小镇,方如是半夜离开的,因着夜色她应当还未走远,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在经过短暂的商议后,白微影,邹域一路,景尚亭和萧凛一路,分开两拨去寻找。 在临行前,萧凛见萧璟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处,有些奇怪地问道:“谷主,您为何不跟着一块儿去呢?” 按理来说,这是能够接近白微影的大好机会才是。 “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走吧。”萧璟的视线眺向远方,让人无法捉摸清楚其中所蕴含的深意。 萧凛无奈,只能先行离开。 待到正厅内只剩下萧璟一人时,他对着空气某一处嗤笑道:“出来吧,人已经都走了。怎的,有胆子入本座的药王谷,现在竟做了缩头乌龟不成?”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黑袍的男子覆面走出,声音嘶哑地笑道:“萧谷主,您这话说得倒是折煞我了,我此次前来,是想与您谈一笔交易的,无需您付出任何的代价,只要您拖着帮白微影找药材的事情,我们便会以丰厚的报酬相赠。” 萧璟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眉头饶有兴味地轻挑,等待着这黑衣男子的下文。 黑衣男子一路尾随白微影进了药王谷,本是奉司苑琼的命令暗中护着白微影,但是最要紧的一点便是不能让白微影凑齐所需药材。 之前不在苗疆下手,也是因为竹梓费了许多的功夫,才找到了一两味药材。 可是萧璟和竹梓不同,他乃是药王谷的谷主,若是用心去找的话,想必也不是难事。 黑衣男子自知事情不妙,当即便给司苑琼传了消息回去,司苑琼也给了回复,那便是要不择手段地阻止白微影取药。 “哦?给本座一个理由。”萧璟似笑非笑地盯着黑衣男子,继而又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座与白微影已然达成了协议,你这般做,是陷本座于不仁不义之地啊,本座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是这道义之礼法还是要守的。” 黑衣男子早已将萧璟的软肋打听得一清二楚,这打蛇打七寸,他自然是要拿萧璟最稀缺的东西去换,才能够达成一致。 “我可以救你妹妹的命。”黑衣男子见萧璟似是不相信,又以笃定的口吻说道:“白微影所想的办法无非就是让令妹自个儿熬过去,但是此举凶险万分,若是一个不小心,您可以再也见不到令妹了。” 萧璟古井无波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松动,随后又归为平静,他半垂着头,晦暗不明地说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黑衣男子见萧璟退步,当即便快步凑至他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良久之后,萧璟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座便允了你。” 黑衣男子大喜过望,又觉得不妥,半是警告半是劝诫地补充道:“希望谷主不要将此事透露给第三个人,否则的话,药王谷将要遭受什么,可就不是你我所能够想象得出来的了。” 第二百九十章 误入黑店 黑衣男子说完,便闪身消失在了正厅之中,萧璟坐了片刻,也起身离开了正厅。 而另一边,方如也果真如白微影所料一般,因着她进镇时已经过了宵禁,街上的客栈大多也都关了门,最后还是一位老妇人出现,将她带到了自家的棋社当中,说可以给方如暂住一晚。 方如并没有多想,再加上老妇人看上去很是柔弱,更是叫方如放松了警惕。 经过一夜的折腾,再加上她所听到的那些话,方如只觉得脑中乱成了一锅粥,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方如的意识还是有些混沌,隐约间听到了外面似是有什么吵闹声。 方如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会儿后便翻身下床,结果却发现原本放在桌上的包袱竟然不翼而飞。 方如下意识地去摸索身上的钱袋,然而钱袋也没了踪影。 方如暗道不妙,她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窗户都是密封的,而且还特意加固过,像是专门用来锁人的一般。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昨夜的老妇人推门而入。 “姑娘,睡得可好啊?”老妇人笑里藏刀地问道,看向方如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什么待价而沽的物件儿一般。 方如暗恨自己疏忽大意,竟然着了老妇人的道,但是危险在前,她也只能强撑着喝道:“你们这是黑店,那些盘缠我不要了,但是你们必须放我走,否则……” “否则你就怎么样啊?”一道男声插了进来,只见一个长相猥琐的壮汉从门外走了进来,淫邪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方如,“这次的货倒是不错,下面已经来了人了,不过,在卖了她之前,是不是得先让我享受享受?” 老妇人不以为然地移开视线,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 “你……你别过来。”方如拔下发髻间的簪子,对准向自己逼近的壮汉,不停地向后退。 “放心吧,哥哥会好好对你的,乖。”那壮汉说着便朝方如扑过来,方如凭借着小巧的身形,猛地向侧一闪,又趁壮汉没站稳跌倒之际,将簪子用力地插进了壮汉的后脖处。 壮汉应声倒地,方如惊惧过度,身体更是不停地颤栗,她将带血的簪子重新拿起,还没来得及起身,门外便又闯进来了几个人。 “哟,还挺烈啊。”为首的流氓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老子就喜欢这样儿的,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这棋社啊,你进来就别想出去了,也别想着喊救命,没用的。” 眨眼间,方如便被团团包围了起来,不怀好意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方如用尽全力去挣扎,却仍旧落了下风。 方如的衣裙被撕开,方如自知身陷囹圄,就在她绝望地要咬舌自尽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流氓的咒骂声,痛呼声和求饶声接连响起,邹域脱下外袍,递给白微影,示意她去给衣衫不整的方如披上。 “没事了,别害怕。”白微影将方如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邹域已经把那些人都打倒了。” 方如重获安全感,鼻头猛地一酸,更是在白微影的话中低声抽泣了起来。 待到将方如安抚好,官府的人也早已将棋社的众人绳之以法,方如的眼眶红肿,瓮声瓮气地问道:“白姐姐,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白微影用帕子将方如脸上的泪痕擦干,柔声解释道:“这镇上只有三家客栈,我们去问了,都说没有见过你,邹域常年行走江湖,猜测你可能是误入了黑店,所以我们便顺藤摸瓜地找了过来。” 若非邹域在察觉到这家棋社白日仍旧大门紧闭,并且门前也没有照明的灯笼时,只怕他们也没法儿发现方如被骗进了这里,更别说搭救她了。 “你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先别急着自己一个走。”邹域以教育的口吻硬邦邦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毕竟势单力薄,江湖险恶,更是不能以貌取人。” 其实邹域原本是想要安慰方如的,奈何他一向不懂女人,所以说出的话也就不怎么中听。 方如破涕为笑,“我知道,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在景尚亭、萧凛和他们分开的时候,便约定好了联络点,无论是否找到了方如,最后都要在刚进镇的那处茶楼会面。 白微影一行三人进了茶楼,临街而坐,顺便张望着景尚亭的身影。 终于,在天色将黑的时候,景尚亭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虽然距离还有些远,但方如一眼便看到了垂头丧气,满脸懊悔与担忧之色的景尚亭。 方如看到景尚亭这般模样,心中既是涌上了一种隐晦的甜蜜,却又在想起景尚亭的所作所为时,又难免对他心生怨怼。 景尚亭走进茶楼,在不期然看到方如与白微影和邹域坐在一处时,更是惊喜地快步上前,如释重负地说道:“方如,你没事就好。” 方如将头偏向一边,故意不去看景尚亭。 邹域对景尚亭也是爱答不理,一时间,景尚亭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站在景尚亭背后的萧凛看不下去,出声替景尚亭解围道:“诸位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就在客栈先行住下稍作休息,明日再回谷,如何?” “甚好。”比起对景尚亭的冷眼,方如对萧凛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晚饭时,众人吃得也是各怀心思,白微影想着的是怎么替萧沐固本培元,而方如却是在和景尚亭闹着别扭,无论景尚亭如何示好,方如皆是冷眼相对。 用过饭后,方如转身就要上楼,景尚亭适时地出声喊住了方如。 “方如,我们可以谈谈吗?”景尚亭秉持着知错就改的原则,再加上白微影昨日的那番话对他很是触动,所以现在的景尚亭选择了放下面子,主动向方如求和。 方如并没有立刻回答景尚亭,而景尚亭也没有出声催促方如,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第二百九十一章 默默守护 方如本来想着再晾一会景尚亭,但因为现在天色渐暗,前来住店的人也有许多,两人一直站在这里,倒也不方便。 方如轻咳了一声,刻意端着架子,勉为其难地开口道:“行吧,既然你都求我了,我就赏脸听一下吧。” 景尚亭知晓方如是在故意寻自己的开心,不过方如能够有这种反应,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景尚亭问店家要了一壶酒,便与方如一道上了客栈的房顶。 “方如,我之所以会说想和你谈谈,是因为我不想我们之间存在什么本可以解释清楚的误会。”景尚亭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率先开口说道。 方如“嗯”了一声,她原本也想着喝一口酒,但是顾及到自己的酒量实在算不得太好,又担心醉酒后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故而便只能安静地坐在景尚亭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讲话。 景尚亭许是想起了往事,又或是这一杯酒勾出了他倾诉的欲望,他慨然地开口道:“方如,我从小就很喜欢影儿,家里的长辈也曾笑言会把影儿许给我,那时的我开心极了,我就盼啊,等啊,总算是等到了影儿及笄,可是……我没想到的是……” 不等景尚亭把话说完,方如就打断道:“你没想到白姐姐会喜欢上司华圳是吗?” 景尚亭自嘲着摇了摇头,笑意更是苦涩,方如见状,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她索性将景尚亭手中的酒盏夺了过来,随后一饮而尽。 景尚亭正要说话,方如就转过头,紧盯着景尚亭,酒壮怂人胆地说道:“你没料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去破坏白姐姐和司华圳的婚事,于他们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多余的第三者,你这样做,可曾想过白姐姐是否会开心,会快乐?” 方如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义愤填膺的指责,景尚亭却丝毫不恼,好脾气地应声道:“对,你说得没错,是我自私,是我错了。” 方如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一下景尚亭的肩膀,继续以教育的口吻说道:“你啊,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蠢事了,不然的话,我可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 “好。”景尚亭见方如的身形不稳,开始左摇右晃时,只能无奈地用手托举她的后背,免得她一个不小心,仰倒摔了下去。 “景尚亭,喜欢一个人是以他的幸福为幸福,就像是我一样……”方如的话说了半截儿,头一歪,便倒在了景尚亭的怀中。 而景尚亭也未能方如的后半段话听清楚,他无奈一笑,将方如打横抱起,跃下了屋顶。 “方如喝多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她,毕竟男女有别。”这一行的都是男子,再加上景尚亭也不放心让店小二来照顾方如,所以便只能将方如托付给了白微影。 “好,你去帮我打盆热水来吧,我提她擦洗一下。”白微影接过方如,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 待到景尚亭走出房门后,方如猛地从床上跃起,白微影见状,笑着打趣道:“哎哟,你这酒醒得还真是及时啊,看来你也没喝多啊。” “就一杯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会那么差。”方如的醉意散了大半,她晃着脑袋,醉过去之前的记忆也渐渐在脑海中浮现。 她记得,她和景尚亭在屋顶说话,她还教训景尚亭来着,可是这之后,她干嘛了呢? 方如像是想到什么,眼睛蓦地瞪大,她应该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方如将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白微影即便是不想去猜,也能够知道方如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咳咳,白姐姐。”方如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是谁送我回来的吗?是景大哥吗?他当时是什么反应?” 白微影眉头轻挑,起了逗弄方如的心思,故意卖着关子道:“这个嘛,你觉得会是谁送你回来的呢?或许是邹域,又或者是萧管家呢。” “不可能。”几乎是白微影的话音刚落,方如就斩钉截铁地说道:“邹域和我算不上太熟,而萧管家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啊?”白微影轻啜了一口清茶,施施然在软塌前坐下。 方如翻身而下,凑到白微影身旁,讨好地说道:“白姐姐,我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这件事情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方如一边说着,一边又不住地伸手去摇晃着白微影。 “好啦。”白微影被方如晃得有些头晕,终于将她所看到的画面描述给了方如。 方如听罢,又陷入了思索之中,按照白微影所描述的,景尚亭的神情并无异样,甚至还抱着她回房间,那么是不是就证明她其实也没说什么,不然的话,按照景尚亭的性子,必然是会对自己避嫌的。 方如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白微影见方如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轻笑着摇了摇头。 “白姐姐,景大哥已经把话都和我说清楚了,我也已经替你好好的教训了他一顿,你就别再怨他了。”方如有心想要为白微影和景尚亭缓和一下关系,她见白微影面色无波,心里有些捉摸不透白微影是如何想的。 “我不怨他,只是心里的那个结始终是无法彻底抹去的。”白微影不愿意再提起过去的事情,她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喜欢表哥吗?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方如惊讶地张大了嘴,她冲到白微影面前,连忙捂住了白微影的嘴,“嘘,这件事情不能被景大哥知道,否则会很尴尬的。” 方如也确实是想过要来一个酒后吐真言的,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了退缩,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就这样默默地陪在景尚亭身旁,就像景尚亭默默守护着白微影一般。 再不济,她也要等到景尚亭对白微影没有了男女之情后,她再将心意告诉景尚亭。 第二百九十二章 九死一生 “白姐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方如脸上的表情有些黯淡,白微影这么优秀,她怎么比得过白微影在景尚亭心目中的地位呢? 白微影一眼便看穿了方如的小心思,“方如,要说是羡慕的话,我该更羡慕你才对。” 方如只当白微影在安慰自己,却只听到白微影继续说道:“若我能像你这般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无需各种筹谋,那该有多好。” 时至今日,白微影只觉得有些难以自己的倦怠,从前她是为了司华圳,现在这般奔波,也是为了解司华圳身上的虫蛊,可若是解了以后,两人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去相处呢? 白微影思及此,思绪更显繁杂,方如见到白微影这般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委屈与彷徨,在白微影所经历的事情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白姐姐,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方如这话既是在劝慰白微影,也是在激励自己,总有一日,景尚亭会回头看她的。 两人正说着话,景尚亭端着盆出现在门口,在看到方如醒过来后,吩咐她早些洗漱安置,便离开了房间。 第二日一大清早,一行人便启程回到了药王谷。 在与萧璟商议过后,白微影决定尽早为萧沐医治,因着药浴不能够滋补萧沐的身体,反而会加速她的衰弱,故而萧璟便命人将萧沐的药浴停掉。 而这几日萧沐按时喝着白微影所开的药方,身体竟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虚弱,不至于像是纸片人一般。 “沐儿,今晚会是最关键的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你一定要挺过来。”萧璟紧握着萧沐的手,指尖的轻微颤动更是泄露了萧璟内心深处的不安。 白微影将所有的后果以及可能发生的事情都与他讲了个明白,萧璟自知无法替萧沐分担痛苦,可是他又下意识地害怕萧沐会无法熬过今晚,永远地离开他。 “哥哥,我会的。”萧沐躺在床榻上,对着萧璟柔柔一笑,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坚毅,“有白姐姐和明哥哥在,沐儿什么都不怕。” 白崇明将汤药喂萧沐喝下,随后白微影便将银针缓缓插入萧沐身体的各处穴位中,萧沐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多时,萧沐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到最后更是不停地出着冷汗,身下的床单几乎要被打湿。 萧沐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冰一火的两个极端之中,她的拳头紧握,牙关紧咬,白微影担心会不小心咬到舌头,正要将帕子塞入萧沐口中时,白崇明忽然将胳膊递到萧沐面前。 萧沐无意识地张口,白崇明的胳膊被咬出了几个深深的牙印,即便那份痛让他眉头紧皱,他却也不肯将胳膊拿开分毫。 “沐儿,我和你一起熬,你一定可以的。”白崇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萧沐说道。 白微影看到自家弟弟这情深如厮的模样,倒也没有说什么,萧璟虽然一直看不惯白崇明接近萧沐,但眼下白崇明这般举动,对他的偏见也算是改观了些许。 “姐!沐儿身体的温度开始变冷了,怎么办?”白崇明本来是想提萧沐将额头的汗擦净的,但是却发现萧沐的身体竟然变得有些冰冷。 白微影快步走到萧沐面前,蹲下身去探萧沐的脉搏,“沐儿现在相当于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这是正常现象,她必须要克服身体的骤然虚弱,才能够醒过来。” 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萧沐的温度仍旧没有一点回升的趋势,白崇明不停地搓着萧沐的手掌,不让她继续这么冷下去。 邹域在一旁看着也是为萧沐默默地捏了把汗,此时此刻,众人脸上皆是写满了焦灼与期盼。 终于,在白崇明近乎绝望之际,萧沐的手指微动,随后青紫的嘴唇也开始回归到正常的颜色。 “这……这是不是说明,沐儿她熬过来了。”萧璟极力维持着声线的平静,话语中隐含着期待。 “是的,沐儿这也算是九死一生了,若是细心调理的话,是能够长命百岁的。”白微影收回为萧沐把脉的手,她为着时刻观察萧沐的动静,这一晚上都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她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胳膊,悬着的心也结结实实地落回了原处。 “真是太好了!”萧凛喜极而泣,“白姑娘,您真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啊!您是我们整个药王谷的恩人!” 萧凛说着,便要下跪,白微影眼疾手快地将萧凛扶起,“萧管家,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无须这般。” 萧璟目光沉沉地盯着白微影,眸中的深意更浓。 接下来的事情便变得简单了许多,白崇明和花影留下来守着萧沐,而白微影也被萧璟唤到了书房中。 “这是你要的药。”萧璟转身将锦匣交给白微影,“不过,还有最后一味药材没找齐,那味药极其罕见,十几年才出几株,我还需要些时日。” 白微影接过锦匣,语气真诚地向萧璟道了一声谢,她也是寻过这药材的人,自然是知道凑齐解药是有多么得不易,想必萧璟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够做到这般地步的。 “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回去歇着吧。”萧璟目送着白微影离开,忽而神情一凛,只见他动作极快地飞到空中,将那枚打向白微影的暗器接下。 白微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萧璟却让她一直向前走,莫要回头。 在白微影身后,一紫一黑的身影缠斗在了一起。 “萧璟,你居然敢将药材交给她,你是不想活了吗!”原先的黑衣男子一直都躲在暗处观察着萧璟和白微影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萧璟居然会阳奉阴违,将药材交给了白微影,黑衣男子受司苑琼所托,自然是要极力阻止白微影拿到药材的。 因为司苑琼有命令在先,所以即便是他出了那枚暗器,真正目的也并非是想要伤害白微影,只是想要将那锦匣打掉,随后趁乱将药材夺走。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未雨绸缪 但萧璟不仅拦下那枚暗器,更是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 萧璟的内功深不可测,黑衣男子自知斗不过萧璟,故而及时收手,放狠话道:“萧璟,你可还记着我当日所说过的话,既是你违背了盟约在先,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黑衣男子说完,便掷了一枚烟雾弹,浓烟散去,黑衣男子也不知所踪。 萧璟转过头,与仍旧站在不远处的白微影的视线相交汇,随后又很快地移开。 白微影虽是不知晓内幕如何,但也看出了这黑衣人想要的乃是她手中的这个锦匣,难不成,这是京城那边派来的人? 那么会是谁派来的呢? 白微影回到房间后,将思绪细细地梳理了一遍,随后锁定了三个有可疑动机的人身上。 一来便是皇帝,不过他的可能性不太大,因着司华圳中蛊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能够知晓内情的机会却是有些渺茫。 二来则是司苑琼,他一向视司华圳为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不想要司华圳恢复记忆的。 第三便是千回,若是说谁最不想她得到解药,当属千回难逃其责。 白微影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现下她治好了萧沐的病,再等萧沐情况稳定些,他们便要启程回到各方势力缠斗,波诡云谲的京城之中了。 只是…… 白微影又想到了白崇明和萧沐,她是要带白崇明走的,毕竟白崇明的大好青春不能浪费在药王谷,也不能一味地寻求儿女私情。 但是萧璟又是一个十足的护妹狂魔,必然是不会让萧沐跟着他们走的,如此一来,倒是有些难办了。 而白微影所想到的这一问题,也是白崇明在确定了与萧沐之间的情意后,所考虑到的结果。 白崇明无法割舍与萧沐的感情,更不放心让白微影一人待在京城,一时间也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只是让白崇明所始料未及的是,萧璟居然会来主动找他,并且还有着要将萧沐托付给他的意思。 白崇明不解,追问道:“谷主,您这是何意?崇明有些不明白。” 萧璟淡淡地扫了一眼白崇明,“本座知道,你对沐儿有情,沐儿对你也有意,若是日后有什么发展的话,也算是对你提前的警告了,记着本座说过的那些话。” 白崇明了然,再加上萧璟之前看到他和萧沐亲近时的种种反应,也只当萧璟是同意了他继续和萧沐在一起,并未将事情往深的一面想。 萧璟走后,白崇明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萧沐,萧沐听罢后,却是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明哥哥,我哥哥许是在计划些什么,于他而言,我便是这世上最深的牵挂,可眼下他能说出那番话,定然是发生了我们所不知晓的事情。” 白崇明见萧沐皱着鼻子沉思的娇俏模样,语气宠溺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呢,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能够永远地在一起,不再分开了。” 萧沐之前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和白崇明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很是开心,但更多时候,她却忍不住自艾自怜。 现在她的身体得以恢复,这也意味着她和白崇明之间能够长长久久的相守,这对萧沐来说,也是极大的安慰。 “是啊,待到我及笄那日,我便央求哥哥让我与你定下婚约,我们以后……”萧沐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萧璟的异常举动,转移到了白崇明所说的话之上。 白崇明陪着萧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因为萧沐刚醒过来,不过一会儿便有些乏累,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崇明这才起身离开了萧沐的房间,随后去找了白微影,将萧璟对自己说的话,以及萧沐的猜测都如数告知了白微影。 “崇明,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萧璟应当是在未雨绸缪,他既然不想说,那我们便先装作不知道,静观其变吧。”白微影提醒道。 “好。”白崇明并未再追问,干脆地应道。 接下来的几日,萧璟更是下令遣散了谷中所以的奴仆,花影不愿离去,可是她不敢去求萧璟,只能来求白微影。 花影执笔的手在宣纸上飞快地移动,有的字因为不经意间掉落的眼泪,更是被晕染开来。 待到花影写完后,她便用期期艾艾的目光望向白微影,眸中满是乞求。 花影所写的不过寥寥几行字,白微影一眼便将大致内容看完,她出声安抚道:“花影,你莫着急,萧璟他这么做,也是有着他自己的打算在的,现下只有一个办法能将你留下来。” 花影闻言,眸中的亮光更盛,白微影继续说道:“那就是我将你讨过来,让你变成我的丫鬟。” 花影紧咬着下唇,又因为不能说话,无法表达内心的矛盾与困惑。 白微影也未再多言,只是拍了拍花影的手背,言简意赅地说道:“日后你便知道这般做的用意了,是去是留,全凭你自己定夺。” 花影垂在身侧的拳头不停地握紧又放松,目光更是频频看向白微影,最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白微影点头示意。 “那你便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回。”白微影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你来做什么?”萧璟姿态闲适地坐在亭中,在看到白微影出现时也并未惊讶,像是早预料到白微影会来一般。 “花影不想离开,我想收她做我的丫鬟。”白微影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萧璟点了点头,随意地挥手道:“这种事情不必来征询我的意见,无所谓的。” 白微影轻笑了一声,虽是达到了目的,不过她却在另一处的石凳上施施然坐下,“萧璟,你将人都遣散了,那么你接下来又有何打算你呢?” “打算?”萧璟装作听不懂白微影的话,明知故问道:“什么打算,白姑娘,萧某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而且你这话也是废话,我自然是要留在药王谷啊,不然还能去哪里?” 第二百九十四章 离开药王谷 “我猜,你之所以会这般做,多半是与昨日出现,与你交手的那个黑衣人有关吧。”白微影的语气虽然似是在询问,但其中却含着笃定的意味。 萧璟摇头轻叹道:“白微影,本座该夸你是心思细腻呢?还是想得太多?” 说话间,萧璟忽然探身到白微影面前,两人的鼻尖相触,只需轻轻一动,便能够贴到一处。 萧璟妖冶的紫眸中完整地倒映出白微影那张清丽动人的面容,白微影伸出手,抵到萧璟的额间,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到了一边。 “说话归说话,别靠得这般近。”即便是白微影也不得不承认,萧璟的容貌的确是世间少有,若是旁人在与他说话时,难免会被他的那双紫眸所吸引,然后不自觉地将心神沦陷进去。 但可惜的是,白微影对萧璟只有寻常的知交情意,除此之外,她心里的那块地方早已被司华圳所占满,再容不下任何人。 萧璟自然也看出了白微影对他无意,又或者说在面对他的刻意诱惑时,白微影仍旧不为所动,仿佛在白微影眼中,萧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并不能够引起她的半分心动。 意识到这一点的萧璟有些挫败,但他却是不会在白微影面前表现出来,他强行将心底的那抹失落压下,淡声开口道:“关于本座是如何打算的,你过几日便知晓了,现在的时机还未成熟。” 白微影听罢,也不再过多地追问,当即便起身离开了亭子。 因着谷中的下人皆被遣散得一干二净,最后留下的也就只有花影和萧凛,而白微影一行人也不欲再多待下去,第四日的时候便准备启程返京。 萧沐因为白崇明要离开的事情,一连哭了好几日,眼下她的那双眼睛更是红肿得如核桃一般,白崇明轻声安慰着萧沐,余光却是不停地瞟向萧璟,暗自疑惑道:“萧璟不是说要自己照顾沐儿吗?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表示呢?难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我同沐儿送你们一程,萧管家也一起走吧。”萧璟说完,便翻身上了马,随后将萧沐搂入怀中,附到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不会和他分开的。” 萧沐闻言,又惊又喜地看向萧璟,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在萧璟的眼神示意下,萧沐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但是萦绕在心头的离愁别绪在瞬间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萧沐的变化自然是没有瞒过众人的眼睛,但他们也只看到了萧璟不知对萧沐说了些什么,然后方才还哭得和一个小可怜一般的萧沐,便在眨眼间破涕为笑。 马车缓缓启程,一行人朝着谷口的方向走去,萧璟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药王谷的方向,眼底的情绪复杂。 临近谷口,便有走卒的贩卖声与吆喝声传来,不复谷中的静谧幽远。 萧沐自小便被养在药王谷,再加上身体的原因,更是一次谷都没出过,故而当她第一次看到这外面的世界时,她更是好奇地左张右望。 “小心些,别摔下去了。”萧璟有意识地将马的行进速度放缓,好让萧沐能够看清这周围的景象。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随后便是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不知情的百姓皆被这巨响吓得抱头乱窜,口中念念有词道:“这是天雷,天雷降下惩罚了啊……快跑啊!” 白微影却不认为这是所谓的天雷,若是天雷的话,怎么可能会在顷刻间就释放出这般大的威力呢?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有人往药王谷中扔了炸药,想要将药王谷夷为平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邹域哑然,心中有些暗怕,若是他们动作稍微慢些的话,只怕现在早已被那炸药给炸得血肉模糊了。 “仇家寻仇罢了。”萧璟轻描淡写地说道,神情中丝毫不见惊慌或是讶然,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什么仇……”邹域还想问个清楚,就被白微影打断道:“先别问了,我们先走吧,眼下药王谷是没了,想必萧璟和沐儿也会与我们一道回京城的。” 萧璟没有出声否认,萧沐在听到白微影这般说时,却是黯然地低下了头。 于白微影他们而言,药王谷不过是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可是对萧沐来说,药王谷承载了她十余年的记忆,可是现在药王谷不复存在,萧沐的情绪也是止不住地低落了下去。 萧璟察觉到萧沐的异样,在走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时,将萧沐从马上抱了下去,随后对着白崇明说道:“你哄一下沐儿,本座与白姑娘有事相谈。” 白崇明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要不是顾忌着萧璟在场,他在看到萧沐那般神伤的模样时,便想要不管不顾地冲到萧沐面前。 白微影与萧璟一前一后地远离了众人歇脚的地方,待走到溪边时,萧璟才停下了脚步。 “你的未雨绸缪,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花香涌入白微影的鼻腔,她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心旷神怡。 萧璟见白微影那般惬意,嘴角的弧度有了轻微的上扬,说话时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与释然,“是啊,若是还有退路的话,谁又愿意离开呢?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吧,反正那里本座也待得厌倦了。” 萧璟的视线眺向远方,不等白微影开口,他便继续说道:“不过是仇家寻仇罢了,你不必多想。” 萧璟自然是知晓白微影聪慧的,以她的聪明才智,想要理出是谁动的手,也不过是须臾的功夫而已。 但是萧璟不愿再过多地提及这件事,他只想让过往的一切,都伴随着药王谷的覆灭而彻底被埋藏。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白微影回过头,看到白崇明与萧沐依偎在一处,继而问道:“你将沐儿托付给我,我必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你要去哪里呢?又该怎么与沐儿交代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萧璟离开 “本座将唯一的牵挂交到了可靠的人手上,这下一步便是要去完成本座之前未能做完的事情。”萧璟潋滟的薄唇轻启,在白微影的注视下,继续说道:“白姑娘莫不是忘了,你的解药可还是差最后一味的药引呢。” 这最后一味药引其实说重要也不算绝顶重要,但有了药引相引蛊,会让中蛊之人少许多的痛楚,若不然的话,非心性坚定之人,只怕会当场痛死过去。 白微影自然是舍不得司华圳那般受苦的,她原先想着的是待回到京城后,她再去想办法寻找可以相替代的药引,却不想萧璟会主动提出要找药引。 “你原不必这般做的,寻药引的路或是时间都是未知的,你何必要做到这个份儿上呢?还是说,你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白微影目光沉沉地看向萧璟,似是要透过那张皮囊,看穿他的心一般。 萧璟的心头猛地一跳,他神色出现了些许的不自然,“本座从不欠人情,而且你帮本座医好了沐儿,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而且正是因为未知,才更有挑战性,本座过腻了那种平淡的日子,这次也算是放纵一回,你别想太多。” 萧璟在说到最后时,还特意加重了尾音,似是在告诉白微影,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还清两人之间的往来罢了。 但孰是孰非,是真是假,萧璟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白微影见萧璟说得字字铿锵,倒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无论萧璟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帮她,白微影都可以肯定,萧璟是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的。 “不过……”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在萧璟转身之际又提醒道:“沐儿现在的情绪不算是太稳定,你若是想要走的话,还是需要铺垫一下的。” 萧璟“嗯”了一声,便抬脚向前走去。 待白微影和萧璟重新出现时,萧沐的小脸上已然有了笑意,和白崇明正在那里说着私房话。 一行人再度上路,这一次中途并未有任何的停留,直到天色将黑,几人才寻了一处驿站住了下来。 萧沐身娇体弱,虽然她后来坐的是马车,但是一路颠簸,身体还是有些说不出的乏累。 故而在用过饭后,萧沐便回到了房间休息。 在萧沐半睡半醒间,她感觉到一双手正在温柔地婆娑着她的面颊,不同于白崇明对她的爱抚,这双手的主人像是在进行什么最后的告别仪式一般。 萧沐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却发现萧璟正坐在床边。 “哥哥,你怎么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萧沐的一头青丝有些凌乱地铺洒在枕边,更是衬得一张小脸如玉一般素白雅净。 “沐儿,你已经长大了。”萧璟手下的力道放得越发得柔,缓缓说道:“哥哥要去一个地方,你先和白姐姐他们一起回京城好不好?等到哥哥将事情办完,便去京城寻你。” 萧沐一听,当即便皱眉道:“什么地方啊?哥哥带沐儿一起去,可以吗?” 萧沐的话语间全然是对萧璟的依赖,而萧璟自然也知道萧沐为何会如此。 一来是因为两人的兄妹之情,二来便是因为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药王谷被毁,这件事情还是无可避免地给萧沐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萧沐觉得自己在一夕之间,便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四处飘零的人,所以她才会这般紧张萧璟,生怕萧璟也会发生了什么意外,然后离她而去。 “不行,这太危险了,沐儿乖,哥哥保证,一定会去接你……”还没等萧璟把话说完,萧沐便猛地将枕头扔向萧璟,眼泪更是成串地落下,她哽咽地大喊道:“你就是不想要沐儿了,那沐儿也不要你了,你只管走!你走!” 萧沐的声音很大,喊到最后已然破音,萧璟心疼萧沐的嗓子,想要为她递一杯清水,却被萧沐扬手打翻。 萧璟绛紫色的衣袍顺便便出现了一片水渍,而且还有着继续蔓延的趋势。 白崇明听到萧沐房中的动静,当即便冲了进来,在看到房间的景象时,白崇明忽而又觉得有些尴尬。 这兄妹之间吵架,他一个外人插手,似乎是不太合适的。 就在白崇明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萧璟出声道:“不必出去了,你留下来开导一下沐儿。” 萧璟说完,便转身坐到了软榻前,一副看不清他此刻喜怒的模样。 白崇明见状,心里也有些没底,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连萧璟都束手无策。 “沐儿,别哭了。”白崇明找出一方帕子,温柔地替萧沐将泪痕擦拭干净。 “明哥哥,沐儿没有家了,哥哥也要走,沐儿就真的……真的这么多余吗?”萧沐眼中含着一汪泪,又因为哭得太急,止不住地打着嗝。 白崇明瞬间了然,想来是萧璟要去办什么事情,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萧沐舍不得他。 “沐儿,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会是你的家。”白崇明郑重其事地说道,俊秀的脸上显现出来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真的吗?”萧沐破涕为笑,随后又看了一眼萧璟,冷哼了一声,“臭哥哥,有明哥哥陪着我,你就自己去忙你的事情去吧!” 萧璟:“……”刚才是谁要死要活地不肯让他走的。 萧璟这一举动无疑是将萧沐更深一步地推向了白崇明,现在萧沐虽然松了口,不再胡搅蛮缠,但不知为何,萧璟莫名觉得有些糟心。 “你先和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同你讲。”萧璟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白崇明安抚性地拍了拍萧沐的手背,随后便起身去找萧璟。 萧璟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在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时,忽而将锐利的目光射向白崇明。 白崇明暗自心惊,萧沐这模样,像是要把他凌迟处死一般。 “你好生待沐儿,若是让我知晓你负了她,我断然不会顾及与你姐姐的往日情意,必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与虎谋皮 萧璟在说话时的神情陡然变得狠厉,语气也是警告意味十足。 即便萧璟身上猛然迸发出来的气势有些骇人,但白崇明仍旧不慌不忙地对上萧璟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的,此生我若有半分对不住沐儿的地方,不用固执动手,我会自行了结性命,无论日后发生了何事,我都会护沐儿周全,绝不让旁人损她分毫。” “希望你能言行一致。”萧璟的余光扫到那道躲在门口,偷偷打开门缝偷听的娇小身影时,无奈地挥手道:“去陪沐儿吧。” 白崇明点了点头,在萧璟如芒刺在背的注视下,步伐僵硬地离开。 不得不说,白崇明这番坚定的回答,还是让萧璟放了不少心,在第二日一清早,萧璟给萧沐留下寥寥数语,便转身策马而走。 而景尚亭和方如也在萧璟离去的当日,也与白微影等人告了别,准备去办他们原先的事情。 又过了两日,白微影一行四人重新回到京城,他们的行迹并未刻意地遮掩,所以在白微影入城的那一刻起,躲在暗处打探消息的人便将这一情况汇报了回去,各方势力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你们不是说她凶多吉少吗?为什么现在人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本公主要你们有何用!”千回将花瓶砸向下首跪着的人,却仍旧觉得怒气难消,“你们这群废物,真是死不足惜!” 前来汇报的探子纵使是被砸得头破血流,但也只能谨小慎微地回答道:“公主息怒,那白微影身边有着众多高手保护,我们实在是近不了她的身啊。” 千回闻言,忽然将思绪牵引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探子见千回似是若有所思,忙不迭地添油加醋地继续说道:“那群人行踪隐秘,像是什么人秘密派去的一般,白微影似乎也没有察觉到那群人是在保护他们……” 探子也不清楚是否真的有人在暗中保护白微影,但他们失职在先,若是让千回知道他们办事不利,有所懈怠的话,下场只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倒不如彻底将千回的目光转移到别处去,反正这京城中卧虎藏龙,即便千回有心去找是何人所为,也只会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 正如探子所想的那般,千回的注意力的确是被他话中所提到的那伙神秘人所吸引,而她怀疑的对象也正是司苑琼。 站在司苑琼的角度,他是完全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毕竟他对白微影有意,想必也不会舍得她出了什么岔子。 至于这为何要暗中保护,秘而不宣,或许是…… 千回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面色变得更为沉着,若是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的话,那么她与司苑琼的联盟倒是可以再继续下去。 千回此举无疑是在与虎谋皮,但事到如今,她也是走投无路,若是放任白微影不管,只怕她好不容易谋求来的一切,都会在须臾间化为乌有。 千回提笔写下一封信,随后将信件交到了她从北疆带来的随从手上,“莞香,你悄悄去一趟淮安王府,将这封信交给柳襄,行事间切记要低调,莫要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莞香点了点头,将信放到袖筒后,便转身离去。 淮安王府,司苑琼在听到下人回禀说有一位陌生女子要求见柳襄时,饶有兴味地说道:“柳襄,你说这会是谁派来的人呢?” 柳襄笑着回答道:“属下猜应该是千回公主那边儿的人。” “哦?为何?”司苑琼继续低头作画,每一笔都显得极为认真。 “宫里头的那位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因着面对的是司苑琼,柳襄在说话时也没了那般多的忌讳,“而且据咱们安插在宫里的暗桩回报,言妃近日来总是疯疯癫癫的,偶尔还会胡言乱语,想必是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存心要对付她。” 司苑琼“嗯”了一声,示意柳襄继续说下去。 柳襄装作不经意间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那画像上的人,又将头快速低下,“相比之下,千回公主在得知白姑娘有可能拿回来解药后,她必然是惶恐不安的,可是在这京城之中,她唯一能够仰仗的人就只有您了……” 司苑琼将最后一笔勾勒完,欣赏着自己的画作,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倒是画出了她的五分神韵,柳襄,将这幅画裱起来,挂在本王的书房中。” “是……”柳襄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像,只听到司苑琼说道:“你分析得很对,这一次来的人,的确是千回,不过啊,她之前的举动让本王很不满意,本王倒要看看,她为了司华圳,能够做到哪个份儿上。” 柳襄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 “先晾着她,等三日后再让人进来。”司苑琼说完,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莞香等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任何人出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先行回了敬平王府。 “如何了,信可交给柳襄了?淮安王可曾召见过你?说了些什么?”千回本就在焦灼不安地等着消息,在看到莞香出现时,更是将一连串的问题都抛向了莞香。 “这……”莞香欲言又止,颤颤巍巍地将信从袖筒中掏了出来,硬着头皮说道:“柳襄没有见奴婢……也没有看到王爷……” “什么!”千回的身形猛地一颤,难道连司苑琼也不愿意帮她了么?难道她就要任由白微影将司华圳从她身边夺走吗? 千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咬着牙,努力镇定地说道:“你明日再去,若是他明日不见你,那你后日便再去,直到他见你为止!明白了吗?” 千回说到最后,已然是带上了浓浓的不甘心与偏执。 莞香诺诺地应道:“奴婢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日,莞香每日都去淮安王府,但无一例外都被拒之门外,待到第三日再去的时候,柳襄才终于让莞香进府。 第二百九十七章 做交易 “柳先生……”莞香小心翼翼地跟在柳襄身后,见他在走廊的一处停下,不免出声道:“您这是……奴婢前来是为了求见王爷的,还请您能够通告一二。” 柳襄呵呵一笑,摸着山羊胡。悠哉悠哉地说道:“你急什么,王爷公务繁忙,现下是抽不出身来见你这么一个小丫鬟的,有什么你只管和我说便是,我会代为转告的。” 柳襄的模样虽然是带着笑的,但是那份笑意却是不达眼底,莞香悄悄抬头扫了一眼,便飞快地低下了头,唯唯诺诺地应道:“奴婢知晓了。” 莞香说着,便将那封攥在袖筒中好几日的信封交到了柳襄的手上。 左右这信千回也是吩咐过要找柳襄的,若是她执意不肯给柳襄,只怕是会惹恼了他,若是因此而坏了千回的计划,只怕等她回去以后,必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莞香这般想着,扑通直跳的那颗心也总算是安定了许多。 但莞香没料到的是,柳襄竟会当着她的面,径直将那封信展开,甚至还念出了上面的内容:“各取所需,代价不计。” 柳襄啧啧地摇着头,感叹道:“你们王妃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代价不计,怎的,这是真的被逼上绝路了?” 莞香将头埋在胸前,不敢应声,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她是不知情的,但是眼下柳襄这般直白地念了出来,莞香却是恨不得自己没有听到一般。 千回对司华圳感情已经近乎偏执,她不许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靠近司华圳,更是将整个敬平王府把控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平日里下人们胆战心惊,生怕触怒了千回。 这些日子虽是有了些转变,许是因着上次的事情,千回也不敢再光明正大地对着下人动辄打骂,以此来维护她在司华圳面前温婉善良的一面。 这都是因为千回觉得无人再是她的对手,可是眼下生出了这么多的波折,依着千回的性子,定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若是再做出疯狂的事情,牵扯到北疆,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莞香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是却没能够成功地抓住一个。 “行了,你回去吧,明日让你家王妃去秀远茶楼的雅间等着,我们王爷会去见她的。”柳襄以施舍般的语气,居高临下地说道。 就好像司苑琼能够答应见千回,是什么天大的幸事一般。 不过现在的千回举步维艰,四面楚歌,除了司苑琼这根大腿,旁人她是再靠不住的。 司苑琼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变相地警告千回,他并非那种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要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莞香闻言,并没有想太多,在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而在莞香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道青色人影从镂空的画廊后闪现,嘴角邪肆的笑意尽显,“柳襄,现在的千回可算是任我们拿捏了,柳襄,你说我们该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好呢?” 柳襄恭敬地回答道:“自然是打蛇打七寸,趁机将敬平王一军,想必这也是陛下最乐于看到的局面,咱们只需要推敬平王一把,剩下的事情,就无须我们再动手了……” 白微影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司华圳和司苑琼之间的争斗也是如火如荼,越发得激烈,皇帝沉迷于美色,对朝政之事更是不上心,司苑琼本来是想着趁机独揽大权,但是司华圳竟然在朝会时,当着诸多大臣的面上书谏言皇帝,让他以国事为重。 皇帝自觉丢了面子,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先行摆出一副勤政爱民的姿态来,甚至还要大行赏赐司华圳。 皇帝表面山与司华圳君贤臣忠,但是却没少在私下里,与司苑琼道过司华圳的坏话,最后更是直接暗示司华圳,让他寻一个由头,撸了司华圳身上的官职,让司华圳成为一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原先司苑琼还在盘算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司华圳一刀,现下千回主动将刀递到了他跟前,他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 这千回作为司华圳身边的亲近之人,想必会有诸多的机会去接近一些司华圳平日里不许外人触碰的东西的,若是这东西又刚好至关重要的话…… 司苑琼眸中的深意越发令人心惊,“司华圳,这温柔刀,可是刀刀割人性命啊……” 而莞香在离开淮安王府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敬平王府,将在王府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告知了千回,当然,她并未将柳襄念出信的内容的事情也说出来。 千回听罢,很是得意地点头道:“这件事情你办得很是不错,本王妃就知道,那个司苑琼不过是在端着架子罢了,最后不还是要与本王妃联手,不然他怎么能够得到白微影呢?” 莞香见千回丝毫不担心,甚至还有一种大事得以办成时的自得时,犹豫着启唇提醒道:“王妃……您和淮安王之间要做和交易,还尚未可知,若是他要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您……” 莞香这话说得很是委婉,毕竟司苑琼和司华圳一向都不算对付,若是司苑琼借着这次机会对司华圳不利,那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千回却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她面色不善地看向莞香,伸手掐起莞香的下巴,“怎么?你是在担心王爷吗?还是说,你与外面的那些女人一样,都惦记着阿圳,你说话啊!” 莞香没想到千回会突然发难,纵使吃痛,她也只得强颜欢笑道:“王妃,您误会了,奴婢一心一意惦记的可都是您啊,这也是怕您吃亏,到时候若是连累到您,可就不好了。” 千回这才放开了莞香,任由莞香跌坐在地,她不屑地勾唇道:“本王妃的父亲是北疆王,即便是真的引火烧身了,也自会有许多的人出来保本王妃的,你就不必这般操心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窃取机密 莞香见千回这般肆无忌惮,虽有微词,也不敢再多言。 也罢,或许真如千回所说,若是有人想要动她的话,也是需要掂量一下她背后的人的分量的。 翌日,待到司华圳因着公事出府后,千回便以采办衣料为名义,紧跟着离开了王府。 千回到柳襄所说的那间茶楼中时,司苑琼还未出现,千回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却仍旧不见有人来。 “为何淮安王还没有来呢?难不成是中途反悔了?”千回原先还气势满满,现下却是开始打起了鼓。 而司苑琼所要的效果便是这样,他就是要故意磨一磨这位北疆公主的傲气,让她不得不依附于自己。 终于,就在千回即将要失去耐心时,司苑琼才推开房门,走进了雅间。 “淮安王。”千回看到司苑琼出现,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本王妃该如何做才能够阻止白微影给阿圳喂下解药?” 这个问题是千回最为关心的问题,可以说自从白微影回到京城以后,千回就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白微影就闯进了敬平王府,将司华圳从她身边夺走。 司苑琼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他将一杯清茶饮尽,才说道:“千回公主,你这消息不是太灵通啊……” 千回闻言,嗅出了司苑琼话中的深意,她追问道:“这是何意?还请淮安王明示。” 司苑琼淡淡地扫了一眼千回,语气嘲弄道:“千回公主,你这用得着本王的时候,就派人一连三日去送信,这用不着本王了,就一脚踹开,在本王这儿,千回公主有些不能信得过啊……” 司苑琼虽然并未明言是因何事才恼,但是千回知晓他定然还是因为自己到后来因为嫉妒白微影,所以对着司苑琼的命令阳奉阴违,最后更是在听说白微影被皇帝强行召进宫时,还在府中幸灾乐祸…… 千回自诩高贵,被司苑琼这般奚落,当即便拍案而起,口无遮拦道:“王爷的本事这般大,怎的现在连一个白微影都得不到,要本王妃说啊,你也不尔尔。” 千回的话音刚落,司苑琼便将一杯刚沏好的清茶迎面浇向千回。 因着这茶是刚刚才沏好的,故而这温度还有些烫,千回感受到那中若有若无的灼烧感,更是怒不可遏。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嗯?”司苑琼似是不愿再与千回共处一室,正要转身离去时,千回强忍着怒火与不平,将姿态放低道:“王爷,方才是我冲撞了,还希望王爷莫要怪罪,无论王爷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还希望王爷能够将你所知道的告与千回。” 在说话间,千回将自称都换为了“我”。 司苑琼的眼底划过一道暗光,淡声道:“白微影的确是去寻药材了,不过呢,现在还差最后一味药引,药王谷的谷主去帮她寻了,不过本王也派了人去寻,只要抢先一步将药引夺下,司华圳的忘情蛊,便再无药可解。” 千回听罢,大喜过望地追问道:“真的吗?解药并未配齐?” 司苑琼并未回答千回的这个问题,转而提起了别的事情,“本王已然将消息告诉了千回公主,那么公主该如何做,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吧。” 千回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司苑琼别有用心的眼神,缓缓说道:“自然有数,王爷直说便是。” 司苑琼起身,走至千回身旁,凑到她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千回的脸色猛地一变,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司苑琼,喝道:“你疯了!” 司苑琼竟然要她从司华圳的城防图给他,即便千回再如何娇纵,在这种大事上,她也绝对不会犯糊涂。 “我不答应。”千回态度坚决地拒绝道,若是司华圳出了什么事情,那她又该如何? 司苑琼早知千回会反悔,再加上她现在那副万事大吉的模样,更是觉着除去了心结,可以高枕无忧了。 司苑琼暗自嗤笑千回的愚蠢,他轻笑了一声,“千回,你就不怕本王将最后一味药引找到,然后交给白微影吗?左右这也是一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千回最初并不相信司苑琼所说的话,但见他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她却是不可抑制地再度产生了动摇。 若是司苑琼真的破罐子破摔,帮助白微影将解药配齐,那她的处境岂不是会很危险。 千回的脸色青了又白,脑海中正进行着天人交战,一边是要帮司苑琼盗窃机密,另一边是坐以待毙,整日惶惶不安。 司苑琼好整以暇地坐在一侧,等待着千回的回答。 半晌后,千回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艰难地点头道:“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证,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微影得到药引。” “那是自然。”司苑琼起身,将青色衣袍处的细小褶皱抚平,“希望千回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司苑琼离开后,千回也并未多待,不多时便回了王府。 当然,在回王府之前,她又吩咐下人将马车拐去了成衣铺,毕竟她的衣领处因着司苑琼泼的那盏茶,留下了难以掩饰的印记,若是就这般回去,只怕会引得司华圳的怀疑。 千回满腹心事,皱眉思索着该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接近司华圳的书房,然后将司苑琼所说的那幅城防图给偷出来。 “王妃。”老嬷嬷见千回愁眉不展,以为她又在想司华圳,宽慰道:“现如今这王府的女主人就只有您一个,您又何须再惆怅,虽然王爷早出晚归,整日也不着府,但是您也不能这般自怨自怜不是?” 千回听到老嬷嬷的话,只觉得茅塞顿开,是啊,司华圳这几日都很忙,她大可以趁着司华圳不在王府的时候去到书房,然后拿出城防图。 千回思及此,这才将那双娥眉舒展开来,她笑着看向老嬷嬷,“嬷嬷,你说得很有道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失窃风波 老嬷嬷只当千回是不再为着司华圳无太多空余时间来陪伴她而再度神伤,却不知千回心中真正所想的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千回并未轻举妄动,她耐着性子暗自观察着司华圳的活动轨迹,经过几日的对比与观察,她找出了一个司华圳离开王府的共同时间节点。 原先千回是想着趁司华圳去上朝会时,她抹黑溜进书房,但是王府中有着诸多的暗卫,若是她这般行踪鬼鬼祟祟的,被暗卫汇报给司华圳,只怕是不好解释。 所以千回才想着找一个看起来并不突兀,而司华圳又不在书房的契机。 这日,千回提着食盒,款款接近司华圳的书房,她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无人看守后,便装模作样般地轻叩了几下房门,随后便推门而入。 千回将食盒随意地放置到一处,开始四处翻找起来,但因为她并不了解书房的摆设以及构造,有好几次因为心虚,差点将东西打翻在地。 千回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书房中的各处,终于,在一处挂着的山水画后,千回找到了那处暗格,将暗格打开,里面所放的赫然是城防图。 千回当即便将城防图塞入宽大的袖筒中,又往里面放了一张司苑琼交给她的城防图,在经过粉饰太平后,千回才施施然地提着食盒,走出了书房。 守在暗处的暗卫只见到了千回出入书房,并未多想,只当是司华圳召见她。 当晚,千回便迫不及待吩咐莞香去将城防图交给了司苑琼,那副模样就好像这城防图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 司苑琼拿到城防图,在经过仔细地辨认之后,妖冶的面容之上更是泛着一丝计谋得逞的诡意,“司华圳,本王倒要看看,这次你还如何再狡辩!” 待到第二日下朝之后,司苑琼借着有要事禀报的名义去到了御书房之中。 “陛下,臣弟近日来听闻一桩趣事,又或是一桩谣言,心中甚是惶恐,不知该如何定夺,还请陛下能够为臣弟明示一二。”司苑琼故意抛出诱饵,引起皇帝的注意。 皇帝以为司苑琼是要讲什么有趣或者是惊心动魄的事情,当即便提起了兴趣,问道:“苑琼只管讲,朕若是知道的话,也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司苑琼薄唇轻启,暗示意味十足地开口道:“听闻某处机密泄露,可是负责那机密的人还尚不知情,陛下,您说,我们身为局外人,是否该提点他一二呢?” 皇帝有些好奇地“哦”了一声,顺着司苑琼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在大臣中,有人将我朝的机密不慎泄露,而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这人可是……” 皇帝剩下的话并未讲出口,但是却用手指了指西南方向,赫然是司华圳的敬平王府所在的位置。 司苑琼轻笑着点头,在与皇帝眼神对视间,皆流露出无限的深意。 皇帝好不容易抓到了司华圳的把柄,自然是想要好好地借题发挥一番,是以皇帝派了随侍太监去知会了一声司华圳,说是兵部要重新调整各处的兵力,要司华圳在翌日上朝时带上城防图。 司华圳在送走突然而来的随侍太监后,只觉得这其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这调任兵力理应是兵部侍郎来与他做对接,皇帝对于这方面一向是不甚在意,如今这般特意提起,莫非是…… 司华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身提气朝书房飞去,在看到暗格中那幅所谓的城防图时,司华圳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与郁气。 果真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城防图竟是不知在何时,被人给掉了包。 司华圳暗恨自己麻痹大意,他将流风唤来,询问了一番这几日进过书房的人。 敬平王府虽不必深宫戒备森严,但也时刻有暗卫盯着,若是寻常情况下,定然是不会让外人潜入王府的。 若不是外人所为,那么便只能从王府中的人开始排查,但因为兹事体大,司华圳不便打草惊蛇,只能暗自派流风去查探。 深夜,司华圳坐在书案后,神情莫测,下首流风正汇报着所打探到的消息,“在经过近一轮的盘问后,属下得知,在昨日下午时分,王妃曾提着食盒来过书房,待了不足半个时辰,便又离开。” “昨日下午?”司华圳昨日下午时确实是有一段时间在府中的,但没待多久,便起身去了衙门,而在此期间,他却是未曾见过千回的。 “暗卫说,他以为您是和王妃有话要说,所以才让王妃待了那么长时间的,再加上王妃身份尊贵,暗卫更是不敢有任何的异议。”流风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王爷,您当真对王妃无半点情意了吗?” 流风后半句话所指的王妃自然是白微影,这京城中的人皆笑言白微影是司华圳的下堂妃,但是在流风眼中,白微影却是最有资格,也是独一无二的敬平王妃。 至于千回,流风只当她是北疆与朝廷联姻的产物,虽谈不上尊敬,但最起码的礼仪尊卑他还是知晓的。 原先的流风以为司华圳是与千回逢场作戏,可是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却是不尽然。 再加上千回今日有嫌疑去盗取城防图,更是让流风心生忌惮,一时冲动之下,他便将问题给说了出来。 “什么情意?本王与回儿吗?”司华圳下意识地反问道,俊容之上满是疑惑,但即便流风不说,司华圳也能够猜到流风所提到的王妃,应当不会是千回。 那会是谁呢? 司华圳的眸中出现了几许茫然,流风见状,更是无奈摇头道:“您可还记得自己曾经深爱过一位叫做白微影的女子,您这般做,实在是……” 司华圳的眼前飞快地掠过一张面容,既是熟悉,又是陌生,他不是只见过白微影一次吗,就是那次在皇宫中时。 其余的有关白微影的记忆,却是极为模糊,司华圳有时也很奇怪,白微影是他曾经的王妃,但为何他全无半点印象呢? 第三百章 亲手将他推出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白微影是什么样的关系,也知晓他们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可是只有司华圳被排斥在外,他只能束手束脚地待在原地,却无法伸手去触碰那段记忆分毫。 流风见司华圳不语,也不再过多地提及有关白微影的事情,司华圳和白微影之间何去何从,这一点可以放到以后慢慢说。 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想办法拿回城防图,否则的话,明日进宫,定然是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王爷,事不宜迟,属下建议您赶快去找千回公主拿回城防图。”流风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急切,见司华圳仍在愣怔的模样,将音量加大,“王爷!您难道还是在犹豫吗?千回公主这是要置您于死地啊!” 司华圳之所以会出神,是在努力从脑海中翻找出一些有关白微影的记忆,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忆,等到了白微影这儿时,有关她的一切就好像被什么给横空截断了一番,出现了断层。 司华圳收回思绪,面色沉着地点了点头,便抬脚出了书房,朝着千回的院子走去。 彼时千回正坐于镜前,莞香在背后悉心地替千回梳理着秀发。 司华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而主仆两人却未曾察觉,只听得千回开口道:“莞香,王爷那儿没什么异常吧?可有什么人蓄意接近王爷的?尤其是外面的那些狐媚子。” 莞香将声音放低,回答道:“不曾,跟在王爷身边的小厮今天来回过话,说是王爷除了去衙门,就是在书房,其他地方几乎是不去的。” 千回闻言,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许是想到了司苑琼对她的威胁,原本勾起的嘴角又再度垂了下去。 “那个司……”千回正要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余光便扫到了司华圳抬脚而入的身影,她当即便站起了身,扑到司华圳怀中,分外惊喜道:“阿圳,你怎么会来?我还以为你今日又要歇在书房呢。” 司华圳任由千回这般抱着自己,却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千回见司华圳不说话,以为他是疲乏了,故而摆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柔声道:“阿圳,我服侍你更衣吧,今晚就在此处歇下吧……” 千回说着,双手便游走到了司华圳的腰间,见司华圳仍旧没反应,心下一喜,以为今晚就能生米煮成熟饭时,司华圳忽而伸手,握住了千回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阿圳……”千回不满地拉长尾音,“你为何还要这般忌惮于我?我们不是夫妻吗?” 司华圳目光沉沉地盯着千回,眸中的情绪越发得复杂,千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暗自揣度道:“难道阿圳是听到了自己方才和莞香的话?是因为自己派人监视他而不悦吗?” 千回思及此,主动将语气缓和下来,好声好气地开口道:“阿圳,若你是在因着我派人在你身边儿跟着而感觉不自在的话,那从明日起,我便不让他跟着你了,你别生气了,可以吗?” 司华圳摇了摇头,轻启薄唇,不辨悲喜地说道:“回儿,你可曾把我当成过你的夫君?你昨日为何要进我的书房,又为何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你能告诉我,你是去干什么了吗?” 千回一惊,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慌乱和无措,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到了别处,“我……我是太思念你了,又担心你熬坏了身体,所以特地熬了补汤送给你,只是我没想到,你不在书房,我以为你很快便会回来了,所以就……” 千回越说便越没底气,她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司华圳,却发现他的视线紧紧地抓着自己不放,更是让千回方寸大乱。 但是不管怎样,千回都不可能承认是她盗取的城防图,若是让司华圳知晓的话,她这个敬平王妃也算是做到头了。 千回的演技实在是有些拙劣,即便是她尽力去掩饰,那些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将她出卖得一干二净。 司华圳说不清楚现在自己心里的感觉,明明他是该失望,该愤怒的,可不知为何,他竟然会有一丝的解脱之感。 就好像他总算是冲破了某一层的枷锁禁锢。 “真的吗?回儿,你说得可都是实话?”良久之后,司华圳开口问道。 千回佯装羞恼地将头偏到一边,故作娇纵地指责道:“司华圳,你是不是在借题发挥,你分明就是因为我派人打听你的行踪,所以你才生气的,你为何就不能多理解我一下,你每日早出晚归,我身为你的妻子,我真的很担心,你不仅不来安慰我,呵护我,你甚至还指责我。” 千回本来是想着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然后躲过司华圳的逼问,但许是越说越动情,千回竟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司华圳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司华圳对她百般冷落的话,她又怎会铤而走险,与司苑琼做交易呢? 若是他当初便能够好好待她,她也不会走到如今的这般田地。 千回将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司华圳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他垂眸掩去那抹失望,叹了口气道:“千回,是我错了。” 司华圳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但落在千回耳中,却是以为司华圳对自己心生愧疚,她正要摆出原谅的姿态时,司华圳又继续说道:“你早些歇息吧,有些事情,你做便是做了,我不怪你。” 司华圳说完,温柔而又决绝地将千回攀附到他的胸前的手放到了一边,随后抬脚离开。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都道歉了吗?为什么他还要走,为什么!”千回发出不甘的嘶吼,莞香缩着脖子不敢多言。 千回今晚的举动无疑是亲手将司华圳给推了出去,在这偌大的王府中,若是失去了司华圳的心,只怕日后还有的苦果要去吃。 莞香有心提点千回一两句,但又害怕千回会迁怒于自己,只能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全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或是看到。 第三百零一章 赋闲在家 而司华圳在离开千回的院子后,转身便回到了书房,随后对着流风下了一系列的指示:“流风,明日本王进宫,定然是凶多吉少,无论本王出了何事,都不要让手底下的人轻举妄动,以后不准王妃接近书房半步,另外之前埋下的伏笔继续按兵不动,听候指示行事。” 流风应了声“是”,便退出了书房,按照司华圳的命令去做进一步的安排。 司华圳双手负于身后,凝望着夜幕中的那轮皎月,他确实是错了,错在对千回有着盲目的信任,任由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牵着他的鼻子走。 如今的这般局面,显然是一早就设好的局,千回是助纣为虐的人,而所谓设局的人,不是司苑琼,便是皇帝,无论是前者,亦或者是后者,他们都是冲着他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趁机夺他的权。 司华圳对于两人的联手也见怪不怪,索性他也有了应对之法,也不至于无所适从。 既然他们想要看到他手无实权的闲散模样,那他便让他们如意便是,不过…… 最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司华圳清隽如刀刻般的面容之上的神情,在清冷的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得神秘莫测。 翌日,司华圳带着假的城防图出现在朝会之上,兵部侍郎刚接过城防图看了一眼,便惊慌地看向司华圳,“这……敬平王,这图……这图是怎么回事?” 皇帝闻言,故作惊讶地问道:“哦?爱卿,你为何这般的反应,难不成是这城防图有什么问题?” 兵部侍郎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陛下,这城防图……是假的。” 兵部侍郎的话音刚落,司苑琼便率先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指责道:“你休要在这里推诿责任,明明是你老眼昏花,怎的说敬平王所带的城防图是假的呢?若这是假的,那何才为真的呢?” 兵部侍郎暗自叫苦,他哪里知道这真的城防图在哪里?这次简直是引火烧身啊! 大臣们各自低头议论,或明或暗的打量落在司华圳的身上,司华圳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目光,面色丝毫未变。 皇帝见状,握拳轻咳了一声,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随后才开口道:“圳弟,你告诉朕,也告诉大臣们,这图是真的,是兵部侍郎眼花了没看清,不然的话,只怕这悠悠众口,会对你不利啊。” 皇帝这话明着是在维护司华圳,可是背地里却是可司华圳埋了许多的雷。 若是司华圳顺着皇帝的话说是兵部侍郎的问题,自然是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毕竟司华圳和皇帝之间是手足之情,皇帝有意袒护司华圳的话,谁又会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去触怒皇帝呢? 但众人心底也会对司华圳留有成见,长此以往,定然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若是司华圳自己大义凛然地将事情都揽下的话,虽是得到了人心,但手中的权力一旦交出,都只会是有去无回。 比起前一种情况,后者的司华圳则会更为被动。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华圳的身上,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兵部侍郎面如死灰地跪在原地,就在他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要被推出去当替罪羊时,司华圳撩袍跪向皇帝,请罪道:“是臣失职,还请陛下责罚,城防图于昨日失窃,被偷龙转凤地换成了这副假的城防图,臣已然派人去追查。” “什么!”皇帝的眉头紧皱,很是失望地摇着头道:“圳弟,你让朕说你什么才好呢?这城防图这般重要,你怎可让它落入贼人之手,现在朕怎么罚你,都是无济于事的啊。” 皇帝在说话间,隐晦地递给司苑琼一个眼色,司苑琼会意,站出来替司华圳“求情”道:“敬平王日理万机,难免有疏漏的地方,还请陛下法外开恩,能够从轻发落,小惩大诫。” 司苑琼与皇帝你来我往,一唱一和,最后皇帝出于对众人的交代,“勉为其难”地说道:“事已至此,朕也就网开一面,城防图的事情朕会派人去追查,至于圳弟你,还是先在家思过吧,手中的事情先交到苑琼那里,如何?” 司苑琼与司华圳一道对着皇帝领旨谢恩,在顷刻间,司苑琼便变为了那个炙手可热的存在,而司华圳则是落得一个大权旁落,赋闲在家的凄惨下场。 司苑琼被大臣们围在中央,宛若众星拱月一般,他似是注意到了司华圳的注视,转过头,对着司华圳挑衅一笑。 司华圳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开,头也不回地朝宫门口走去。 “王爷,你是要回府,还是?”流风见司华圳没有任何要上马车的迹象,不免问道。 “本王自己走走,你无需跟着。”司华圳并不想回到王府,许是不想看到那张让他陌生又失望的面容。 流风见状,想要抬脚跟上司华圳的步伐,可又害怕司华圳会因此而动怒,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离去。 而白微影自回到京城后,也没有闲着,之前白崇明同她说的天字第二号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些日子白微影便是忙着考察与定夺铺子的地址,这越接近繁华的地段,这租金也很是贵,不过这租金倒是其次,毕竟有天字第一号在前,名声是已经打出去了,账目上的进账数目也很是可观。 铺子在繁华的地段人流量多,这进店的人也会多,但若是口碑在的话,这酒香不怕巷子深,也是不怕没人光顾的。 白微影又想着换一种经营的模式,或者说是不延续天字第一号的风格,另起炉灶,这样多方面的发展,也不至于过于单一,也能够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站稳脚跟。 白微影正想着这件事,忽然注意到萧沐的打量,她莞尔一笑,对着萧沐招手道:“沐儿,你怎的会来?找我有事情吗?” 第三百零二章 相敬如宾 萧沐本以为自己躲得已经够好了,但没想到的是,她还是被白微影给抓到了。 萧沐的双手局促地交叠于身前,声音极低地说道:“影姐姐,我想出去玩儿可以吗?明哥哥最近在忙着分店的事情,实在是顾不上,我在这府中憋得有心闷了,所以……” 萧沐似是害怕白微影不答应,又忙不迭地补充道:“若是影姐姐也有事情的话,那沐儿便不打扰了。” 萧沐说完,便要转身离开,白微影起身,走至萧沐身旁,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开口道:“怎么会呢?这本就是我的失职,你不过才十二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待我去换身衣裙,便与你一同出去。” “真的吗?”萧沐的小脸上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惊喜与喜悦,虽然白微影和白崇明对她都极好,在这府中,萧沐也很是自在,并无半点的拘束感,可是她人生地不熟的,终归还是不敢贸然出府,生怕给白微影惹了什么乱子出来。 再加上萧璟也不在她身边,萧沐的底气也是不足,若是萧璟在的话,无论她犯了什么事,萧璟都定然是会护着她的。 萧沐想起萧璟,又不免有些感伤,白微影从屏风后走出,见萧沐怏怏不乐,柔声安慰道:“沐儿乖,哥哥很快就可以回来了,我们先走吧。” 萧沐重重地点了点头,在抬头看向白微影时,下意识地称赞道:“影姐姐,你穿这袭碧青色的衣裙真是好看,像是那画中的凌波仙子下凡了一般。” 白微影今日所穿的是由上好的薄纱制成的衣物,许多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相覆盖,却不会显得臃肿或是闷热,反倒是衬得白微影越发得肌肤胜雪,姿态轻盈。 白微影轻笑着捏了捏萧沐的鼻尖,因着白崇明现在还在店里,所以白微影便想着带萧沐先去一趟天字一号的店,也省得萧沐日夜惦念着白崇明。 不过在出府前,白微影为自己和萧沐各自戴了一顶帷帽,白微影的容貌上乘,若是这般不加掩饰,便出去的话,难免会引人侧目,而萧沐虽尚年幼,但仍旧可见其姿色不俗。 所以这适当的遮盖,反而是能够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隔绝在外。 萧沐许是憋得狠了,一出府便如一只飞出笼的鸟儿一般,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待走到繁华之处时,更是一溜烟地钻进了人群之中。 白微影紧握着萧沐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群冲散。 前方不知发生了何事,原先就有些拥挤的人群更是开始骚动起来,白微影带着萧沐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努力维持着身形的平稳,却仍旧无法避免地被一些人撞到肩膀。 萧沐本就身量娇小,在人群中更是不起眼,因为一时不察,萧沐被人给不小心绊了一下,白微影见状,连忙伸手去扶。 “小心。”白微影没站稳,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她原本已经做好了会摔一跤的准备,但却不期然地听到了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下一刻,她便被那人扶稳。 司华圳对上白微影的双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本王与你上次见过,你可还记得?” 白微影近乎贪婪地盯着司华圳的面容,似是要将他深深地刻进自己心里一般,她正要说话时,司华圳已然将握着她胳膊的手放开,退到了三步远的距离。 “自然是记得的。”白微影将外露的情绪收敛好,语气平静地说道:“那天多谢王爷出手相助,原先想着亲自去向王爷道谢的,不过却因为有事情耽搁了。” “不过举手之劳,无须挂齿。”不知为何,原先还心有郁气的司华圳在遇到白微影后,那股郁气忽地便消散开去,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愉悦。 就好像他和白微影已然认识了很多年一般,无须过多的客套与经营,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够明白和理解彼此。 “我们……” “我们……” 司华圳和白微影同时张口,却又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又止住了话头。 最后还是司华圳主动说道:“白姑娘想说什么,便先说吧。” 白微影听到司华圳的这声称呼,心底的痛意更盛,她担心自己再与司华圳这般待下去的话,她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还不到告诉司华圳真相的时候,起码要等到最后一味药引找齐才可以。 白微影强迫自己咽下想要诉出口的情意,转而用相敬如宾的姿态说道:“民女今日是带小妹出来游玩的,眼下是不便再与王爷说话了,还请王爷恕罪。” 司华圳心中有些遗憾,他原本是想着趁此机会向白微影询问一下他们之间的事情的,总好过就他一个人深陷局中而不自知,不过眼下却是不行了。 司华圳向来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他让到一侧,目送着白微影和萧沐离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白微影才敢回头看向司华圳所在的方向,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无数攒动的人头。 萧沐轻轻扯了扯白微影的衣袖,开口问道:“影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人啊?他长得也好看,不过没有哥哥好看。” 萧沐这话实际上是在替自家哥哥试探白微影,毕竟萧璟现在和白微影远隔万里,她也得帮着萧璟照看着白微影才是。 白微影只当萧沐是童言无忌,她应付道:“姐姐和刚才的那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现在还不方便和沐儿说。” 萧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白微影心情有些低落,她又变着法儿地去哄白微影开心。 白微影被萧沐扮得鬼脸逗笑,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姐姐没事,沐儿别担心了,走吧,姐姐带你去找你的明哥哥。” 萧沐闻言,瞬间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好啊,影姐姐,那我们快走吧,我保证,就悄悄地看一眼明哥哥,绝对不多待。” 第三百零三章 今日不宜出行 因着铺子里的事情太多,白崇明一人操持,难免有些分身乏术,他专心致志地对着账本,在不经意间抬头时,发现白微影和萧沐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门口,两人皆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白崇明当即便将账本放到了一边,快步走至两人面前,问道:“沐儿,姐,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啊?” 白崇明的话音刚落,萧沐便脆生生地回答道:“是沐儿想出来玩儿了,不过,明哥哥,你若是还有要紧事需要忙的话,你便先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你。” 此时的萧沐已然忘记了她方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白崇明看到萧沐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心底越发得欢喜,宠溺地开口道:“好,等我忙完了,我便带你去玩儿。” 白微影早在白崇明和萧沐说话时,便起身离开,毕竟他们两个人在那里浓情蜜意的,她在那里,总归是会让两人不自在的。 再加上刚才有人来传信,说是她之前一直看好,但并未下手的一家铺子要转租,那家的房东方季要去找她商议一番事宜。 所以白微影在与管事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有事先行离开后,便抬脚跟在前来传信的人身后,一起朝着那铺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王爷,您请用茶。”方季恭敬地弯着腰,为司苑琼斟了一杯清茶,又恭维道:“王爷这般良苦用心,想必那白姑娘定然会感动于您的这番情意的,想来这抱得美人归,也是指日可待。” 方季所占的这家铺子地理位置极好,是难得的风水宝地,方季也知道自己手里攥着的铺子有多吃香,在他放出要转租的风声后,便有许多的商户前来洽谈。 但方季并未应允过任何人,就连白微影也不例外,他是个商人,这唯利是图是他的本性,所以他便想着将租金尽可能地抬高,这样一来,他所能获得的利益也会是最大化。 前几日司苑琼派人来找他时,方季还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司苑琼是皇亲贵胄,权势滔天,哪里能看得上他这样不入流的商人呢? 但司苑琼不仅没有怠慢于他,反而还拿出百两黄金买下了他的这块地皮,方季不是个傻子,自然是一口答应,这百两黄金已然是够他挥霍好几辈子了,他又何必和银钱过不去呢? 方季思及此,面容之上的谄媚更浓,而司苑琼在听到方季的话后,薄唇抿出一抹愉悦的弧度,显然是极满意方季所说的话的, 一刻钟后,白微影的身影出现在铺子门口,方季早按照司苑琼的吩咐在外等待,眼下一看到白微影,他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白姑娘,您来了。” 白微影见方季的态度这般热络,忽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她面色未变,浅笑着说道:“方掌柜,您客气了,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您也很清楚,若是您真的做好决定了的话,那么我们便按照原先约定的价格成交。” 方季闻言,摆了摆手,指着二楼的一处雅间说道:“现在这块地已经不是我的了,我呢,不过就是一个中间的引荐人,至于这具体的事宜,您还是去找上面儿那位详谈吧。” “上面那位?”白微影顺着方季手指的方向,隐约看到了暗红色的衣角,白微影现下并不知晓这人究竟是谁,不过既是来了,也没有退却的道理。 白微影轻点了点头,方季乖觉地让到了一侧,示意白微影独自上楼。 白微影提着裙摆,莲步轻移走至门前,因为门是虚掩着的,故而白微影很轻易地便透过那道门缝,看到了司苑琼的侧颜。 白微影心下了然,看来是司苑琼买下了这块地皮,为的就是引她前来。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以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王爷,真是巧,居然能够在这里遇到你。” 司苑琼转过头,笑意更深,站起身走至白微影身前,意有所指地开口道:“不巧,本王是专程来的,为的就是能与白姑娘有这一面之缘,本王还担心白姑娘不赏脸呢。” “怎会。”白微影以巧妙的姿势拉开了与司苑琼之间的距离,随后坐至桌前,姿态闲适地轻啜了一口清茶,“只是民女不知,王爷竟也会对这商贾之事有兴趣,真是……”闲得慌。 白微影并未将最后三个字说出口,今日还真是不宜出行,前脚刚遇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司华圳,后脚就被司苑琼使计诓到了这儿来。 她这是和这司家的两兄弟杠上了吗? “不过是为了讨心上人欢心罢了。”司苑琼说出的话越发直白,明示意味十足。 白微影扮猪吃老虎地应道:“王爷真是有心了,相比之下,民女就没有这个福气了,王爷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几日记性不太好,脑子也是有些糊涂,王爷还是别打哑谜了。” 白微影实在是不想再和司苑琼这般虚以为蛇下去,司苑琼却不按套路出牌,又问道:“白姑娘,你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白微影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司苑琼,司苑琼见状,便猜出了个大概。 今日司华圳在下朝之后并未回到王府,这皇帝也免了他的职,想必这人应该是在街上。 而今日是集会,人又有许多,若是白微影也有心出来凑个热闹的话,倒也有几率与“失意”的司华圳遇上。 眼下白微影的这副模样,便是在无形在证明了司苑琼的话猜测,司苑琼摆出一副颇为遗憾的姿态,啧啧感叹道:“真是可惜了,不过本王还真是有些羡慕那个人,这俗话不是说得好吗?官场失意,情场得意,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官场失意? 白微影仔细地揣摩着司苑琼的这句话,正要试探一番时,司苑琼转而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不扯这些了,咱们还是商议一下有关这铺子的事情吧,本王头一次做生意,图的就是一个眼缘,白姑娘甚是合本王的心意,不如……” 第三百零四章 暗中相助 白微影打断司苑琼的话,委婉地拒绝道:“王爷,您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只是民女仔细地想了一下,这铺子并不是民女真正想要的,民女在这里,先预祝王爷得偿所愿,赚得盆满钵满。” 白微影在意识到司华圳许是出了事后,担忧开始止不住地蔓延,这宫中的事情她知之甚少,若是想要知道些更多、更深的事情,她须得去寻一趟李嫣然才行。 司苑琼似是有所预料一般,他并未再过多地纠缠白微影,反而很是痛快地点了点头道:“白姑娘请,司某便不送了。” 司苑琼之所以会提起司华圳,不过是想要告诉白微影,现在他才是最值得依靠和选择的那个人,司华圳已然落败,再无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白微影匆匆走出铺子,转身朝着仑御医的府邸走去。 仑御医今日并未在宫中当值,在听到管家通传白微影到访时,他还有些奇怪,待到白微影隐晦地将写好的字条交给他时,仑御医瞬间了然。 两人心照不宣地点头一笑,白微影也没有再多待下去,她还得再去找一趟邹域,她需要了解清楚在这桩风波中,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 邹域收到白微影留下的暗号,不多时便赶到了白微影所在的那处别院,“白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司华圳近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是否被弹劾或是暗算了?”白微影的语气中难免染上了几分急切,她实在是担心司华圳一时不察,便陷入了皇帝和司苑琼的黑手之中。 邹域听到白微影这般发问后,皱眉回想了片刻,肯定地回答道:“是的,昨日的时候,府中开始搜查,我经过打听,是城防图丢了,而今天早上王爷去上朝的时候,神情也不大对劲。” “果然如此。”白微影的身形微微摇晃,她继续问道:“那此事可是与千回有关?” “应该和那个臭婆娘脱不了干系。”邹域将声音压低,“我躲在暗处,看到王爷深夜进了那臭婆娘的房间,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不过在王爷走后,那臭婆娘发了好大一顿的脾气,想来也是不欢而散的。” 一个猜测瞬间在白微影的脑海中成型,再加上司苑琼对她的“提醒”,真相已经是昭然若揭。 白微影身为一个局外人,仅凭着这三言两语便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而聪明过人如司华圳,自然是不在话下。 白微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怪不得她总觉着司华圳今日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虽然司华圳掩饰得很好,但他们毕竟夫妻一场,外人所看不清的东西,白微影却能够捕捉到端倪。 “我知道了,你替我监视着千回的一举一动,莫要再让她做出对司华圳不利的事情。”原本司华圳的处境就极为尴尬,现下千回又亲自递了刀给皇帝和司苑琼,只怕是越发得举步维艰。 白微影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处,若是没有千回,也不会闹出这般多的风波来…… 与白微影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流风,他在回到王府后,就遭到了千回的盘问。 流风见到千回,自然是没给什么好脸色,阴阳怪气地说道:“王妃,王爷最近比较闲,所以呢,就爱四处去溜达溜达,省得在这府中憋闷,要属下说啊,这不是您一直最想要看到的局面吗?不过呢,这只怕是适得其反呐。” 流风甚至还在心底默默祈祷司华圳能够遇到白微影,然后顺势想起点什么,他是实在受不了千回这般愚蠢恶毒的主母了。 千回被流风这般讽刺,正要发作时,司华圳的身影忽然出现,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千回所站的方向,便径直朝着另一条小路拐去。 千回连忙提起裙摆去追赶司华圳,司华圳的脚步并未有任何的停顿,千回咬牙赶上了司华圳,伸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阿圳,你这是去哪儿了?你为何不理我?”千回一张口,便是令人生厌的口吻。 司华圳面色无波地答道:“没去哪儿,不过四处走了走,王妃若是无事的话,便先让开吧。” 千回当然不会乖巧地让到一侧,她紧紧地搂住司华圳的劲腰,拿出惯用的撒娇语气,“阿圳,你不要这样对我嘛,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司华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他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强硬的姿态将千回的双臂移开,“回儿,我说过了,你没错,是我错了,本王累了,先走了。” 司华圳说完,便与千回擦肩而过,流风紧随其后。 千回愣怔地站在原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做出点什么。 翌日,仑御医借着为各宫娘娘请平安脉的由头,在从皇后的宫里出来后,便去了李嫣然的寝宫之中。 “娘娘身体康健,并无任何不妥。”仑御医按例把完脉,借着收拾药箱的功夫,将袖筒中的字条递给了松芝,随后便弯腰离开。 松芝用小指勾了勾李嫣然的后背,李嫣然懒懒地开口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松芝留下。” 待到所有的宫人退出去后,李嫣然接过手中的那张字条,在浏览完上面所写的内容后,便陷入了思索之中。 白微影让她套一下皇帝的话,顺便暗中排查一下可有什么人在帮着司苑琼。 但按照李嫣然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宫中目前也只有白慕言是司苑琼那边的人,而白慕言近日来行状越发疯癫,李嫣然也暗中问过御医,说白慕言的毒素已然渐渐侵入到了身体的肺腑之中。 若是白慕言相助的话,只怕可能性不大。 那么在这宫中,谁会是那个一手遮天,却又无人敢招惹的势力呢? 李嫣然的眸光一凛,是皇帝!从一开始,这就是皇帝和司苑琼设的局,两人联手将司华圳搞垮,逼得他交出手中的权力。 第三百零五章 自掘坟墓 李嫣然思及此,却是暗自心惊这皇家的无情与激烈的明争暗斗。 皇帝连自己的兄弟都能够算计,还有什么是他所做不出来的呢? 李嫣然原本是唏嘘感慨,可是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忽然冒出一个可以说是胆大包天,却又细思恐极的猜测:她进宫查了这么久的凶手,都没能找出半点有用的线索,会不会那个人就是皇帝呢? 如果是皇帝动的手,那么即便是查出了什么,也会被人悄无声息地压下去,再掀不起半点的水花。 李嫣然心神一凛,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若真是皇帝下令灭她满门的话,那她复仇的路只怕是会越发得艰难。 良久之后,李嫣然才松开了紧握的掌心,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不过她倒是可以将皇帝作为调查对象去查探,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她有心去查的话,想来也是能够捕捉到些细枝末节,无人在意的细节的。 李嫣然将事情想清楚后,便由松芝服侍着去沐浴,今日皇帝便说好来她宫中,再加上白微影所托付于她的事情,她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地办好才是。 待到李嫣然沐浴完毕后,皇帝也已然到了李嫣然的寝宫之中。 “陛下,您来了。”李嫣然靠至皇帝身前,抬起宛若清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的面庞,娇声说道:“臣妾就想着陛下不会食言的,陛下,您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啊。” 李嫣然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去描绘皇帝的脸部轮廓,最后停在了他的嘴角边。 皇帝闻言,笑着点头道:“爱妃果真是心思细腻,朕呢,的确是很高兴,这好不容易解除了一桩心腹大患,朕这心里啊,实在是畅快得很啊!” “哦?”李嫣然不动声色继续试探道:“是吗?陛下这般高兴,臣妾看了,心中也甚是欢喜呢,有能人相助于陛下,自然是好事,可是,臣妾担心有朝一日若是这是本该是载您的水,不小心打翻了,那该怎么办呢?臣妾以陛下为天,自然是不想陛下出任何差池的。” 李嫣然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挑拨司苑琼和皇帝之间的关系,顺便变相地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若是皇帝直言不讳是司苑琼相助,那么这害司华圳的人,便是昭然若揭了。 当然,她也并不奢望仅凭三言两语就能够撼动两人的联盟,两人终归是亲兄弟,想要破坏皇帝和司苑琼间的信任,还是需要些时日,以润物细无声的姿态去徐徐图之的。 但令李嫣然没想到的是,皇帝不仅没有任何怀疑司苑琼的意思,反而对他还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爱妃啊,你这实在是多虑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啊,苑琼是绝对不会害朕的,当年朕初登帝位,地位未稳,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是苑琼帮着朕坐稳了这把龙椅。” 李嫣然见状,却是暗道皇帝只怕是在自掘坟墓,那司苑琼岂是甘心为他人做嫁衣之辈?无非是因着当时的局势太过复杂,所以他才想要将皇帝推出去做挡箭牌,可是谁又能料到,皇帝竟然能高枕无忧地在那把椅子上坐了这么多年。 “陛下,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吧。”李嫣然不欲再与皇帝多说废话,即便她再如何暗示,就皇帝的这副模样,也只是无济于事。 倒不如趁着皇帝意乱情迷之时,再琢磨着套些话出来。 在层层纱幔落下后,也掩去了床榻内侧交叠的两人的身影,跪在暗处的小太监不知在记录些什么,又不知何时悄然没了踪影。 白微影在收到李嫣然传来的消息后,更是坐实了她原本的猜测,司苑琼果真是狼子野心,这层层算计,竟然将人心这般轻易地便玩弄于鼓掌之中。 白微影越发地担心司华圳,再怎么说司苑琼上一世也是最后的赢家,他能够登上帝位,权谋定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再加上她现在无法明着相帮司华圳,只怕这有些话,有些事情,还是比较难办的。 白微影正苦苦思索着该怎么以合理而又不会引人怀疑的方式,去遇到司华圳时,司华圳却“碰巧”出现在了她面前。 “白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司华圳站至白微影身旁,将折扇打开,在身前轻轻地摇晃,“这幅山水画立意高远,不失为佳作,意境深厚,又不至于是阳春白雪之流,反而是雅俗共赏。” 白微影听着司华圳的这番点评,并未多想,司华圳的这副模样,实在像是在认真地点评着这幅画,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未曾表露。 白微影赞同似地点了点头,“没错,王爷果真是慧眼识画,小女子近日来对面相之术颇有一番研究,看王爷的行为举止,虽是闲逸,却也是被动而为,小女子拙见,王爷暂避此关头,也是明智之举,待到水到渠成之时,定然会逆风翻盘。” 司华圳讶然,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除去欣赏,还有着莫名的了然。 白微影不过是一介女子,却能将如此波诡云谲的局面分析得如此透彻,甚至还对他加以指点。 可司华圳却又觉着这是理所当然的,就好像白微影本该就是这样的。 司华圳对着白微影拱了拱手,“多谢白姑娘的这番提点,本王定会铭记在心。” 白微影“嗯”了一声,她的目的已然完成,自然也没有再多待下去,将看中的那副画买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书画铺。 司华圳仍旧站在白微影方才所站的地方,并未离去,本该是清隽如贵公子般尊贵的面容之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看来今日的这番偶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最起码他得到了来自白微影的箴言,这便够了。 总好过在府里待着憋屈,司华圳忽然有些庆幸这次他赋闲在府,如若不然的话,他还真是察觉不到他心底对白微影的那一丝异样的情感。 第三百零六章 最初的原点 这让司华圳隐隐有一种事情脱离他掌控,但他却又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欣喜与满足的感觉。 司华圳轻笑着呢喃道:“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掌柜自然是认识司华圳的,他极有眼色地凑上前,指着另一幅画,适时地开口道:“王爷,这幅画也是刚才那位姑娘所看中的。” 司华圳听出了掌柜的弦外之音,无非就是若是司华圳想要讨好白微影的话,这幅画便是一个极好的下手之处。 司华圳瞥了一眼掌柜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帮本王包起来,然后送到那位姑娘的府上吧。” 掌柜闻言,更是喜上眉梢,好话像是不要钱一般地说出了口,“王爷这般用心,佳人定会有所动的。” 司华圳抬手,示意掌柜附耳过来,随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书画铺。 掌柜的却是像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暗自奇怪这司华圳有心送白微影礼物,却又不让他将是何人买下的说出来呢? 难不成是因为…… 掌柜的忽然明白过来,他竟是忘了,司华圳前些日子与那北疆的公主成了亲,若是大肆宣扬的话,只怕是会引起诸多的风波。 掌柜的不禁摇头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啊……这么一对般配的璧人……” 司华圳因着今日遇到了白微影,心情也变得颇好,直到回到王府,嘴角那抹温润的笑意也未曾褪去。 司华圳脑海中关于白微影的记忆与印象较之从前又多了些许,这让司华圳更是觉着如获无价之宝一般。 只是,体内的忘情蛊却忽地开始发作,司华圳的心口处传来一阵如同刀绞一般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司华圳的唇瓣在瞬间便失去了血色,他紧咬着牙关,额头的冷汗不停地渗出,在顷刻间便汇成细流顺着司华圳的脸庞蜿蜒而下。 司华圳这一次没有惊动任何人,上一次他也是如同现在一般的情况,那时是千回缓解了他的症状,在那之后,司华圳虽然不再有这种心如绞痛的感觉,可是却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本应应有的七情六欲,像是变成了任千回操控的提线木偶。 “白……白微影。”司华圳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底的痛意与挣扎更盛,司华圳却恍若未觉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他和白微影的几次相遇,每想一次,他的心便痛一分。 终于,在疼痛达到最顶峰时,司华圳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流逝,他的双眸也缓缓闭上。 司华圳做了一个非常荒诞离奇的梦,可是梦里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在梦中,他与白微影相识、相知、相许,两人并肩作战,即便是遇到了再棘手,再危险的情况,那两双手也始终没有松开过彼此。 司华圳下意识地想要去探寻更多,可是他的耳边已然传来了呼唤声,将他渐渐从梦境中抽离。 司华圳缓缓睁开眼睛,在经过片刻的适应后,声音嘶哑地问道:“流风,本王晕倒的事情,可有其他人知晓?” 司华圳所说的其他人自然是指千回,流风摇了摇头,将一杯清茶递到司华圳面前,“不曾,是属下来向您汇报事情时,看到您晕倒在地,所以才将您扶到床上歇息的,这期间王妃也来过,不过她也只是在书房外徘徊了一阵,之后便离开了。” 清茶入喉,缓解了干裂的不适感,司华圳将杯盏递给流风,说道:“你做得很好,去打些热水来,本王要沐浴更衣。” 司华圳身上所穿的里衣早已被冷汗打湿,身上的黏-腻感多少令司华圳觉着不适。 流风的动作很快,司华圳换好衣袍之后,竟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就好像心底的某一层枷锁成功被冲破了一点。 司华圳独坐于书房之中,将两次的心痛前后相联系起来,最后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当他想到白微影时,他的心痛便会发作,而在其他的时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 “难道,本王真的忘记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司华圳对自己提出了质疑,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从源头,也就是白微影身上下手。 或许他现在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崭新而陌生的开始,但是司华圳相信,只要他一直向前,就一定能够披荆斩棘,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而白微影还不知晓司华圳的想法,此时的她正在被萧沐缠着讲故事。 无他,只是因为萧沐随口问了一句她是喜欢司华圳还是邹域,白微影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回答了司华圳的名字。 在说出答案之后,白微影便开始后悔,可是当她想要糊弄过去时,萧沐却开始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式,无论白微影如何转移话题,萧沐都紧抓着司华圳不放。 “影姐姐,你就告诉沐儿吧,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大哥哥啊?”萧沐其实想问的是白微影喜不喜欢萧璟,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家的这位傻哥哥多半是没戏了。 本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萧沐还是选择将事情尽可能地了解清楚,这样等到萧璟回来,或许他还能有一丝翻盘的余地。 白微影被萧沐纠缠得狠了,无奈之下,只能将她和司华圳之间发生过的一些有趣而又甜蜜的回忆告诉了萧沐。 萧沐听完后,一脸憧憬道:“这位大哥哥对姐姐真是好,这样好的男子,当真是世间少有,可是……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啊?” 萧沐不经意的一问,却是使白微影的脸上的笑容一僵,细看之下,更是带上了苦涩与无奈的意味。 如若可以的话,谁又愿意与心爱之人分开呢?只是这世间事,少有能尽如人意的地方。 白微影垂眸不语,萧沐也自知说错了话,忙不迭地安慰道:“影姐姐,还有我,明哥哥陪在你身边啊,再不济还有我哥哥,是那个大哥哥没眼光!” 第三百零七章 大梦一场空 萧沐拉过白微影的手,继续说道:“影姐姐,沐儿的年纪虽然不大,你们也总是认为沐儿是小孩子,但是沐儿却深信,如果两个人足够相爱的话,他们也会重新相遇的,因为两个人之间有着斩不断的缘分。” 白微影不自觉地抬起头,目光透过萧沐,恍惚间似是看到了司华圳在握着她的手,对她展颜一笑。 “或许吧,我只盼着,萧璟能够早些将药引找回来。”萧璟那边确实杳无音讯,白微影心底的期望也开始沉入谷底,可是为今之计,她除去将希望寄托于萧璟身上,却也是走投无路了。 萧沐用力地拍了拍胸脯,替萧璟保证道:“放心吧,影姐姐,我哥哥很厉害的,一定能够找到影姐姐想要的东西的。” 许是萧沐的话真的灵验,又或许是其它的原因,两天之后,白微影便收到了萧璟传来的密信,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却也让白微影彷徨不安的心落到了实处。 萧璟说他已然打听到了那药引的具体之处,只是还需要些时日等待其成熟,让白微影尽管放心便是。 白微影还没来得及高兴,另一个消息便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有人将临街的铺子赠予了我?”白微影听完管事的汇报,有些惊讶地问道。 难道是司苑琼执意要将铺子送给她?可是根据管事的描述,却是不像方季的。 既然不是方季的那间铺子,司苑琼又为何会突然间换了铺子呢? 除非这赠予之人并非司苑琼,而是另有其人。 白微影在瞬间便想到了一个人,隐含着期待追问道:“那人可是敬平王?” 管事一时间有些犹疑,在经过反复的回忆后,才点了点头道:“老奴也只是在敬平王凯旋之时,远远地瞧过一眼,那人通身的气度不凡,倒是有些像当日的敬平王。” 管事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但白微影却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司华圳。 难不成是司华圳想起了什么?所以才想借着送铺子这一手,来表达些什么吗? 白微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若是司华圳能够自己想起些什么,那对她自然是有利的,也是极好的。 “他若是送,也是一番心意,我们便收下,他可还说过什么?”白微影已然忘记了她之前是怎样婉拒司苑琼的,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在不可抑制地,重复着司华圳恢复了记忆这一猜测。 “说过什么?”管事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说道:“是说过,他约您下午在定渊字画铺相见。” “好,你先下去吧。”在将管事打发走后,白微影又叫来了白崇明,说是让他着手准备天字二号的事宜。 白崇明还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他不可置信地问道:“姐,你……你这是敲定了地址了吗?可是你上次不还说原先看中的那个铺子不能要了吗?为何现在……” 萧沐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看得也是真切,她跳出来,替白微影回答道:“那是大哥哥将铺子送给影姐姐了哦。” “大哥哥?”白崇明琢磨着这个所谓的大哥哥是指谁,随后恍然大悟,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白微影。 白微影无声地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白崇明的猜测。 白崇明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司华圳这是在搞哪一出?不过白微影眼底的那抹笑意却是骗不了人,白崇明也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只能埋头做事。 当日下午,白微影踏入字画铺,掌柜的便殷勤地将她引到了后院一处僻静的地方。 白微影推门而入,司华圳已然等候多时。 “白姑娘,你来了,不如下盘棋?”说话间,司华圳已然摆好了棋盘,白微影听到司华圳的称呼,眉头忽地一蹙,他为何还要继续称呼自己为白姑娘呢? 白微影甩了甩头,落座于司华圳对面,将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了对弈之上。 待到一局结束,白微影以半子的优势赢过了司华圳,司华圳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白姑娘的棋艺着实是不错,实在是令本王佩服。” 白微影浅笑道:“王爷谬赞了,只是,民女不知,王爷为何会突然送民女铺子呢?这无功不受禄……” 白微影在说这话时,眸中的水光粼粼,其中所蕴含的情意与期盼更是令司华圳一怔。 司华圳恍惚了片刻,随后回神,滴水不漏地回答道:“白姑娘是商业奇才,就像是那千里马,本王也乐于当那伯乐,这才……” 未等司华圳将话说完,他便自己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了白微影美眸中的那抹亮光已然黯淡了下去,就好似夜明珠失去了它原本耀眼的光辉。 白微影自嘲地扯动着嘴角,“原来是这样……” 是她多想了,这忘情蛊的厉害她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还会心存侥幸呢? 当真是大梦一场空。 白微影的喉头处哽咽,更是让她喘不上来气,白微影退回到点头之交的距离,淡声道:“民女定然不会教王爷失望的,民女还有事,先行告辞。” 白微影说完,不等司华圳出声,在福身过后,便转身匆匆离开。 她不想再以相见不相识的身份,与司华圳共处一室,明明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说,那种感觉几乎快要将白微影逼疯。 白微影只觉得造化弄人,最开始的时候,是司华圳因着苦衷,不愿她去接近他,现在竟然又变成了她有苦难言,只能将那和血的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司华圳看着那抹身影离开,心底的失落感再次袭来,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出,显然是想要挽留白微影的。 但不知为何,他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司华圳将目光停留在那局棋盘之上,眼前飞快地掠过零星的记忆,似乎他与白微影也曾这样相坐对弈,两人势均力敌,毫不相让…… “白微影,再给本王一点时间好吗?”司华圳的手指婆娑着白微影所执的白子,贪恋着那残留着的,属于白微影的气息。 第三百零八章 生辰宴 在那日之后,白微影便想着刻意躲着司华圳,起码在他恢复记忆前,两人还是先不要再见面,免得她又触景生情。 但白微影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她舍不得只留司华圳一人,日复一日的纠结似是将白微影的心架在火上去烤一般。 转眼间,便到了司华圳的生辰,千回这些时日饱受司华圳的冷落,她软磨硬泡,各种手段都试遍了,可司华圳不为所动,对她的态度虽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却也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疏远距离,就好像她只是他的王妃,仅此而已。 在老嬷嬷的提点下,千回主动揽过了为司华圳操持生辰宴的活儿,想得便是能够借此机会让司华圳消气,顺便再挽回她在司华圳心中的形象。 “今年的情况特殊,还是不必大肆操办了。”司华圳在听完千回的叙述后,缓声说道:“本王现在是思过之身,任何的动作都会引得有心人的注目,还是小心为上吧,你说呢?有时候,太过打眼反而会惹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千回却是不肯,这是她绝佳的表现机会,她岂会这样白白放过? 千回当即便反驳道:“阿圳,再怎么说,你也是朝廷亲封的战神王爷,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而且……而且这事情本就不怪你,你若是不办,这般低调的话,岂不是会让人觉着你心虚?再对你妄加揣测,那又该如何呢?” 流风闻言,更是怀疑千回的脑子里究竟是在琢磨些什么,司华圳被她和司苑琼联手构陷,哪里谈得上心虚呢?而且这城防图之事居然就被千回这么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她难道真的当司华圳是什么都不在意不成? 司华圳懒得再与千回作过多的辩解,起身说道:“既然如此,便按照你的想法来办吧,本王先走了。” “阿圳……”千回试图伸手却扯司华圳的衣袖,却堪堪落了空,只见司华圳转身离开,竟是毫不留恋。 在回到书房后,司华圳对着流风吩咐道:“传消息下去,今年不许任何人来给本王送贺礼,若是王妃邀他们来府,也都尽数拒绝。” 流风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司华圳在暗中也培养了一批势力,这朝中自然也有拥护他的人,只是为了摆脱结党营私之嫌,还有来自皇帝和司苑琼的监视,司华圳除去必要之时,并不会轻易动用暗线。 眼下的司华圳更是身处风口浪尖的关键时候,再加上前几日他们才掐断了司苑琼一个密探与司苑琼的联络,司苑琼必然会紧盯着这次的生辰宴,一旦出现了什么纰漏,必然会被司苑琼紧咬着不放。 此时的千回尚不知晓司华圳背地里的吩咐,她在听到所送出去的帖子无一例外皆被婉拒时,更加怒不可遏。 “一群废物!”千回将退回来的帖子劈头扔向莞香,“本王妃不是让你多说些好话吗?定然是你愚笨,不知在何处惹恼了那些人,真是没用!” 莞香有苦难言,那些管家都与她打着太极,一个个的笑里藏刀,即便是莞香都快把嘴皮子给磨破了,他们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王妃,这也不能怪莞香。”老嬷嬷站出来,说道:“现在的这些大臣们啊,都是看菜下碟的主儿,咱们王爷现在眼瞅着是遭难了,所以啊,他们这样儿也是无可厚非的。” 千回听罢,却是更为懊恼,她自小便是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哪里受过如此的怠慢? 老嬷嬷见状,顺势循循善诱道:“王妃,依老奴看啊,您大可以给北疆王传信,让他来给王爷撑腰,这陛下看在两国邦交的份儿上,也会放咱们王爷一马的。” “你是说?”千回被老嬷嬷说动,开始盘算起此事的可行性。 北疆虽是附属藩国,但兵力也算是强劲,否则皇帝也不会忌惮于厮,而且最主要的便是现在朝廷所采取的战略是修生养息,化干戈为玉帛,若是一味地交战,只怕是会生灵涂炭。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北疆王提出了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皇帝一定会去尽力满足的…… 千回在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利害后,立即执笔写下了一封家书,派了人传信回北疆。 深夜,原本该由信使送往北疆的信件安静地躺在司华圳的书案之上,司华圳早已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在经过一番思索后,将信重新找了另外的信封装进去,随后密封好,盖上了原本的印记。 而信封外的落款更是与千回的字迹一般无二,即便是千回来分辨,也是无法认出的。 “这信,便按照王妃的意思,去交给北疆王,不过要躲过司苑琼的监视与阻拦,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利用。”司华圳原先还想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现下的困境,如今看来,这千回倒是主动将机会送到了他面前。 届时借着北疆王的东风,他定然能够扳回一成,在那之后,便是他反攻的时候了…… 待到流风走后,司华圳独坐于书房内,却是又想起了有关白微影的事情。 这几日白微影像是在刻意地躲着他似的,即便是司华圳提前得知了消息,想要去与白微影偶遇,可白微影就像是能够未卜先知一般,每次都是堪堪打个照面,人便离开。 司华圳只觉得好笑,他摇着头轻叹道:“白微影,你还当真是狡猾,这样狡黠的你,却是更让本王放不下了……” 司华圳姿态闲适地朝鱼缸中投喂着鱼食,思绪早已飘到了白微影的身上。 身在别院的白微影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暗自嘀咕道:“奇怪,是谁在念叨我?” 白微影将笔放置一边,撑着下巴,随意地翻阅着账本。 其实白微影这几日也并非是有意要躲着司华圳,只是她担心自己的情绪会越来越不受她控制,若是眼不见,这心便不烦了,可当她看到司华圳时,她的所有理智便会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第三百零九章 生辰宴风波 皆说情这一字最是磨人,如今看来,却是所言不虚。 白微影换了一个姿势,暗自盘算着生辰宴该送司华圳何物,即便两人现在是这种关系,可司华圳先送了她一间铺子,这即便是出于礼尚往来,她也该有所表示的。 只是…… 这礼在生辰宴当天是送不出去了,千回身为敬平王妃,定然会替司华圳好生操办这生辰宴。 白微影思及此,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嘲着摇头道:“白微影啊白微影,没想到,这有朝一日,你竟也会落得如此的地步,当真是可笑,可悲啊。” 白微影收回飘远的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账本之上,这情事先放一边,生意场上的事可不能再出现什么纰漏。 司华圳一连好几日都没能遇到白微影,除去隐隐的思念,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感,仿佛只有白微影才能够填补他心底的那处空缺一般。 转眼间,便到了司华圳生辰宴的那日,正厅内虽是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可却是空无一人,千回见状,更是觉得难堪。 “这群人,当真是不给本王妃这个面子,竟是连吃个酒席都不肯!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千回紧咬着下唇,忿忿不平地咒骂道,余光在扫到那抹逐渐走来的玄色衣袍时,又换上了温婉的笑容,当即便朝着司华圳迎了上去。 “王爷,是妾身思虑不周,那些大臣果真是没有来……”千回说着,头便垂得越发得低,她本来还想着借这个生辰宴的机会翻身的,可是现在却是平白闹了一场笑话,这种尴尬却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也是千回自讨苦吃,先前司华圳便提醒过千回,点名不必大操大办,可千回却不依司华圳,一心只想着自己能够扬眉吐气一番,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是那些人真的没有给千回脸,那也只能说是她自个儿作出来的。 司华圳轻点着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无事,本王一早便料到了会有这般的结果,这不管是座无虚席,高朋满座,抑或是门可罗雀,这日子都是自个儿过的,无须这般放在心上。” 千回闻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撇了撇嘴,应道:“王爷说的是。” 司华圳转身坐于主位之上,千回在紧挨着司华圳的位置坐下,她拿起公筷,殷勤地替司华圳布着菜。 司华圳未置一词,他只用了几口菜,便将筷子放到了一边,随后便拿起酒壶,替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千回见司华圳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地喝着酒,可眉宇间的那抹沉郁之色却是若隐若现,这更是让千回心生不忍,她按住司华圳要去倒酒的动作,柔声劝道:“阿圳,你喝得已经够多了,酒喝多了伤身体,很快便好了,你很快就能脱离现在的困境了。” 千回这话乍一听觉着是说得没头没脑的,在不知情的人听来也只觉得是千回在安慰司华圳,但是对于知情的流风和司华圳来说,却是明白千回为何会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司华圳将千回的手温柔地拂开,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回儿,本王实在是心烦,你就让本王借酒消愁吧,不必管本王。” 司华圳说完,便又倒了一杯,俊脸之上浮现了一抹淡红的酒晕,司华圳的身体也变得左摇右晃起来。 千回正要伸手去扶司华圳时,流风适时地伸出手,搀扶住了“醉酒”的司华圳,“王妃,属下送王爷回去,王妃不必担心。” 千回有些不乐意,流风口中的送司华圳回去,无非就是送他回书房,司华圳醉酒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够借此机会生米煮成熟饭,那岂不是更好? 千回这般想着,便去拉司华圳的胳膊,“本王妃与王爷乃是夫妻,这种事情,岂能由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来代劳,你若识相些,便将阿圳交给我。” 千回在说话间,更是带上了疾言厉色的姿态,试图用气势来压倒流风。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流风,若是一般的下人,指不定就被千回的这般作态给唬住了,但流风跟了司华圳这么多年,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千回的这点手段和气势,还真是不值得一提。 流风丝毫不肯退让,指桑骂槐道:“王妃,属下的主子只有王爷一个人,那么属下便是要对王爷负责,上一次的事情,您比谁都更清楚是怎么回事,恕属下愚钝,这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您说,是这个理吗?” “你!”千回的脸色沉入谷底,冷喝道:“你放肆!你竟敢这般与本王妃说话,来人哪!把……” 不等千回将话说完,司华圳忽地嘤咛转醒,口齿不清地对着流风吩咐道:“流风……你……你扶本王回书房……本王难受……” 流风当即便应了声“是”,在转身之际,更是对着千回嘲讽一笑。 之前司华圳护着千回,他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可是现在司华圳对千回早没了那种呵护之感,他又何必再给千回台阶呢? 千回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她被流风气得浑身颤抖,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莞香低头装透明人,在不经意间抬头时,却是看到了正款款而来的司苑琼。 莞香对着千回小声提醒道:“王妃,淮安王来了,您先别气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千回还是这般冷着脸,任凭是谁,也能够看出是和司华圳闹了矛盾,这家宅不宁,传出去更是让人笑话。 可惜的是,千回并无这个觉悟,她的理智早已被怒火所燃烧殆尽,在听到莞香的提醒时,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再加上她与司苑琼算是在无形中达成了联盟,这更是让千回在说话时肆无忌惮,“淮安王,你来得正好,流风竟敢那样讽刺本王妃,可阿圳居然还护着他,难道现在一个下人都比本王妃重要了吗?” 第三百一十章 偏不让你如意 司苑琼闻言,眉头饶有兴味地一挑,随后抓住千回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问道:“流风?难不成,他竟顶撞你?现下这人又是去哪儿了?” 司苑琼之所以会来,自然不会是想要来单纯参加司华圳的生辰宴,这些时日他派人盯着司华圳,却是发现了他与白微影之间的不寻常之处。 司苑琼倒是不担心司华圳是解了蛊,相反,他真正所忧心的是司华圳对白微影重新有了爱意,之前他没法伸手去阻止,可现下若是再放任两人发展下去,只怕到时候,即便是忘情蛊不解,司华圳和白微影也是会双宿双飞的。 司苑琼自然是不愿为他人做嫁衣,所以他才会来生辰宴,为的就是放置司华圳借着此由头出府去密会白微影。 千回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还能去哪儿?自然是扶着阿圳回书房了,本来今日就没人来,现下好不容易淮安王来了,阿圳却是醉了酒,竟是连个正主的面都见不到。” 司苑琼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千回公主,本王倒是觉得不大可能,阿圳千杯不醉,怎么可能会醉倒呢?” “什么!”千回当即便变了脸色,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阿圳是在故意躲着本王妃!” 司苑琼耸了耸肩,并没有给予千回明确的答复,可千回却顺着司苑琼抛出的这一线索,顺藤摸瓜地将事情给说了下去。 “阿圳这些日子总是不再府中,我原还想着他许是心中烦闷,可现下看来,他却是在故意躲着我!”千回越说,便越觉得不甘心,就在她要去找司华圳大闹一场时,司苑琼又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司苑琼递给千回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说道:“莫急,阿圳此举倒也算是情有可原,毕竟是咱们先算计他在先,他心中有气也是正常的,不过呢,这俗话说得好,夫妻没有隔夜仇,不如,你去找阿圳将话说明白,也省得这般尴尬。” 千回却是不太懂司苑琼的意思,什么叫把话说明白?难不成是要她去将真相说出来? 千回脸上的错愕与质疑毫不掩饰,司苑琼轻轻摇了摇头,“这话自然是要半真半假地说才好,虽说女子需要男子去温柔小意地哄,但有时候啊,这男子也是要被女子哄的,好听话谁都是喜欢听的。” 千回陷入了沉思之中,似是在揣度着司苑琼的提议的可行性,片刻后,千回才重新说道:“你为何要帮我?” 千回最开始只是一时气急,所以说话才失了分寸,现在她冷静了下来,自然是开始怀疑司苑琼此行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若是说司苑琼与司华圳兄弟情深,是来参加他的生辰宴的,千回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这司苑琼,当真有这么好心?只是为了来帮着他们夫妻二人解决问题的吗? 但事到如今,千回想要打破这样尴尬的局面,也只能听司苑琼的话去试一试了,总比这样坐以待毙要来得好。 这般想着,千回的面色稍虞,司苑琼好整以暇地看向千回,只见她启唇说道:“淮安王的法子倒也值得一试,不如,你与本王妃一道前往?” 千回所打的算盘是拉司苑琼做垫背,这样一来,即便是出了什么差错,她也大可将责任都往司苑琼身上推。 司苑琼并未拒绝,千回此举正和他意,他原本就想着绊住司华圳想要去找白微影的脚步,不让二人如愿相见。 而另一边,司华圳在由流风扶着回到书房后,便恢复了清明的状态。 流风哑然,惊讶地问道:“王爷……您……您没醉啊?” 司华圳理所当然地答道:“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几杯酒,还醉不倒本王,本王之所以要离开宴会,无非是有些事情要去办罢了。” 流风闻言,第一时间便以为是什么要紧或是机密的事情,正要追问时,司华圳话题一转,“流风,回儿一会或许会来找本王,可本王想要出府一趟,并且不被任何人发觉,可有什么易容的好法子?” 司华圳确实是如司苑琼所料,他是想去找白微影不假,虽然千回所办的生辰宴合规矩,守礼制,可却无一丝的人情味,或是任何让他感到温暖的地方,就好像这只是一项讨好他的任务一般。 至于为什么会想要去找白微影,司华圳也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是他的心告诉他,那里会有他所渴求的温暖。 “王爷,您是要去找白姑娘吧?”流风直接戳穿了司华圳不愿言明的私事是指什么,若单单只是不想被人发现的话,只需要让暗卫来顶替司华圳便可,但现下却是不想要打草惊蛇,再将最近司华圳的举动联系起来,想要猜出什么,也是不难的。 司华圳轻咳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流风的猜测。 “自然是有的,王爷稍等片刻。”流风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待到回来时,手中已然是提着两张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还是当初白微影为流风和司华圳做的,当时便是想着或许有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这人皮-面具做得很是精致,薄如蝉翼,即便是极近距离的观察,也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 司华圳接过流风手中的人皮-面具,在覆于脸上之后,重新睁开眼,他已然变成了流风的模样。 两人的面容发生了变化,这衣袍自然也是要换过来的。 待到换好之后,却是真正的天衣无缝了。 司华圳的脑海中再度飞逝过一段记忆,可他只堪堪抓住了那记忆的尾巴,似乎这人皮-面具的主人便是白微影。 “白微影是不是会医术?”司华圳下意识地将疑问说出了口。 流风点了点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时,门外忽地传来了脚步声,司华圳透过窗缝一瞧,发现千回与司苑琼朝着书房的方向走来。 司苑琼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必是来者不善,且多半是冲着司华圳来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身份交换 但流风和司华圳交换了身份,所以也只能由流风去应付司苑琼。 而且现在的司华圳若是贸然离开,只怕是会让司苑琼怀疑,须得让他打消了疑心才可。 流风深吸了一口气,身体有些僵硬地坐在上首的位置,司华圳恭敬地站在他一侧,扮演着侍卫的角色。 “你看,本王就说嘛,阿圳是海量,怎么可能会醉呢?”司苑琼一举推开房门,指着流风笑着说道:“阿圳,别忘今日可谓是不请自来,你可别怪罪本王冒失才是啊。” 司华圳与司苑琼一向是面和心不和,流风斟酌了片刻,淡声道:“无妨,既是你来了,那便是客,本王自然是欢迎的。” 司苑琼见状,笑意更深,顺便给站在身后不语的千回递了一个眼色。 千回会意,道:“阿圳,我还以为你是真的醉了呢,我知晓之前的事多是我不好,你别再怪我了,可以吗?” 千回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求得司华圳的原谅,尤其是司苑琼也在场的时候,这多少就有了些强人所难的意味。 流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司华圳,见他面色无波,心里开始做起了打算。 名义上的妻子伙同自己的死对头联合起来,这不是在存心恶心司华圳吗?若是流风不表现出点儿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司苑琼的这番“好意”? 流风轻咳了一声,与司苑琼别有用心的眼神相对视,说道:“本王是不会怪你的,毕竟苑琼也在这儿,本王若是再计较下去,岂不是显得太过小肚鸡肠?” 司苑琼与流风笑里藏刀地打起了太极,千回也在司苑琼的刻意暗示下,时不时插两句嘴,乍一看倒也算是和谐。 只是…… 司华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将每个人的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司苑琼不经意间的算计,千回的功利与愚蠢,在这一刻都昭然若揭。 司华圳再度将眸垂下,这一刻他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便是他爱的人不可能是千回这般的女子,至于之前他为何会对千回产生那种莫名其妙的爱意,司华圳也暂时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流风,你想什么呢?”司苑琼忽地将目光投向了司华圳,“可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司华圳对着司苑琼拱了拱手,状似恭敬地答道:“倒是没有,只不过有几分感慨罢了,这不出庐山,自然是不知晓这其中的真面目的,现下出来了,却是让人不胜唏嘘。” 司华圳话里有话,千回听得一知半解,而司苑琼却是知晓了这话外的意思。 不过是在替白微影打抱不平,觉着司华圳负了白微影罢了。 既是如此,那他必须要将流风这个所谓的认知贯彻到底了。 司苑琼赞同似地点了点头,虽是看着司华圳,但是却对着流风说道:“当局者,旁观者清,若是有朝一日,当局者抽身而出,即便是再如何后悔,也是无用的。” 即便司华圳现在再度喜欢上了白微影,那又如何?他现在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凭着白微影那样的脾性,哪里会是与司华圳这个有妇之夫厮混的人? 司华圳越是费尽心机地去靠近白微影,白微影便会因着那层道德的枷锁而离得司华圳越远。 所谓物极必反,便是如此。 “有没有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流风直言不讳地说道,随后便朝着司华圳挥了挥手,“流风,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流风此举也是担心司华圳再待下去会误了正事。 司华圳应了声“是”,便要转身离开,但司苑琼却是不依不饶,拦住了司华圳的去路。 司苑琼总觉着今日的事情哪里透露着古怪,司华圳不善言辞,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这情绪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表现在脸上,可方才流风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不像司华圳的风格。 莫非……流风根本不是流风,而司华圳,也根本不是司华圳! 司苑琼意识到这一点,更是紧咬着司华圳不放,手也抬了起来,朝着司华圳的面颊处袭去。 流风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去阻拦,但是见司华圳岑然不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司苑琼看出什么破绽来。 司华圳的身形并未有任何的躲闪,司苑琼的手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千回娇声道:“在书房真是没意思,阿圳,我们去外面的亭子里坐坐吧,不知淮安王可有雅兴一起?” 司苑琼的手最终只是落在了司华圳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那便叨扰了。” 待到流风与司苑琼、千回三人走远后,司华圳站在走廊处,凝视了一眼几人所在的亭子的方向,便抬脚离开。 司华圳得以顺利离开王府,但他并不知晓白微影所住的别院在何处,所以他便先去了天字一号的铺中。 “流风,你怎么会来?”白崇明正与萧沐说着话,冷不丁瞧见了流风的身影,“是姐……是王爷叫你来的?” 白崇明一时口误,差点就要将“姐夫”的称呼说出口。 而司华圳对此也是淡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说道:“是的,王爷有事情要找白姑娘,不知这具体的住处,是在哪里?” 白崇明有些迟疑,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将地址告知司华圳时,萧沐跳到司华圳面前,在空气中轻嗅了几下,随后笑着说道:“大哥哥,我带你去找姐姐吧。” 再怎么说萧沐也是药王的女儿,这耳濡目染的,寻常的药理常识她还是知晓的,而且萧沐的嗅觉很是灵敏,她方才一靠近司华圳,便闻到了那日曾闻到过的属于司华圳的味道。 人固然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可身上的气息却是无法改变的。 萧沐的眸中闪过一道狡黠,司华圳的嘴角轻勾,“好啊,那便劳烦你了。” 白崇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沐和司华圳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铺子,白崇明草草地吩咐了掌柜几句,便快步去追赶两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名不正言不顺 在去的路上,萧沐抓住机会,趁势试探性地问道:“大哥哥,你为什么来找影姐姐啊?是因为你想她了吗?” 白崇明刚追上两人的步子,就听到了萧沐这个惊世骇俗的问题,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就算是要问有没有想白微影,也不应该问流风啊,这个问题明显是问错人了。 白崇明将萧沐拉到自己身旁,满怀歉意地一笑,“流风,真是不好意思,沐儿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萧沐见白崇明还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无奈地轻摇着头,感叹道:“明哥哥,沐儿算是明白了,老天爷给了你经商之才,雄才伟略,但是却没能给你一双明亮的眼睛,还真是公平啊。” 白崇明闻言,却是一头雾水,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为何萧沐要扯到他的眼睛上面呢? 司华圳见状,笑而不语地看了一眼萧沐,虽然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可心思却活泛得很,颇为古灵精怪,倒也像是白微影身边的人。 待到了别院后,白崇明率先走了进去,扬声喊道:“姐,你快出来,流风找你有事。” 彼时白微影正在闭眼小憩,忽地听到这么一声喊声,当即便坐直了身体,待到听清白崇明的话后,原本的睡意更是荡然无存。 流风是司华圳身边儿的人,他现在突然来找自己,难不成是司华圳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白微影思及此,快步从房内走出,“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或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白微影的脸上急切与担忧之色尽显,司华圳仔细地瞧了一眼,却是没有半分的做戏之态。 可是…… 她为何会这么关心自己呢?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淡然。 但不管怎么样,在亲眼看到白微影如此关心他时,司华圳的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几分甜蜜。 白微影见流风不说话,以为他是难以启齿,更是追问道:“流风,你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司华圳薄唇轻抿,溢出一丝含着愉悦的低笑声,白微影定睛一看,发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所谓的“流风”的不对劲之处。 白微影的心口处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跳动,她的手垂在身侧,无数次想要抬起,却又放下。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敢直视司华圳灼灼注视着她的目光,将头偏至一侧,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道:“王爷真是有雅兴,如今竟是办成了侍卫的模样,不知王爷这般掩人耳目,所为何事?” 司华圳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心虚,他凑到白微影耳旁,说道:“今日是本王的生辰,本王的心告诉自己,它想要看到你……” 司华圳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越发得低,可是白微影却清晰地将每个字都听了进去。 白微影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强装镇定道:“是吗?可惜,我不想看到王爷,王爷请回吧。” 白微影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屋中,司华圳站在原地,并未出声阻拦。 白崇明站在一侧,在听到白微影对司华圳的称呼时,瞬间反应了过来。 白崇明对着正忙着看好戏的萧沐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流风就是司华圳假扮的?” 萧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顺便还嫌弃了一把白崇明,“明哥哥,你的这个眼力见儿确实是不大行啊。” 白崇明:“……”被嫌弃了怎么办? 白崇明本以为白微影会和司华圳顺势更进一步,就在他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带着萧沐找借口离开时,却冷不丁看到了白微影拂袖而去,只把司华圳一人留在原地的尴尬场景。 白崇明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视线越过司华圳,随后便抬脚走进了屋中,想着询问一下白微影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难道白微影是打算和司华圳就此一刀两断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诚然如司苑琼所料,在白微影看到司华圳专程来寻自己时,她的确是欣喜的。 但是欣喜过后,却是别扭与深深的无奈。 现在她居然沦落到了需要司华圳易容,才能够见她一面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为了不惊动千回。 即便是白微影与司华圳之间的情意再如何深,可如今这般,却是名不正言不顺。 白微影有时候也瞧不上自己,明明心里很是在乎司华圳,忍不住去关心他的所有动态,可是当司华圳真正出现在她面前时,白微影又想去逃避。 白崇明进了屋子去开导白微影,而萧沐蹦到司华圳身旁,歪着头说道:“大哥哥,影姐姐是喜欢你的,只不过啊,她现在是在闹脾气,你得哄着她才行哦。” 司华圳纳罕地挑眉,似是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萧沐这样一个小丫头的嘴里说出来。 萧沐自然是明白司华圳的这个眼神是何意,她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大哥哥,你别小看沐儿,沐儿什么都明白,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一会儿明哥哥还是会一个人出来,但只要你继续死皮赖脸地待下去,影姐姐就会让你留下的,你信不信啊?” “信。”司华圳言简意赅地答道。 片刻后,果真如萧沐所说,白崇明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言难尽。 司华圳抬手,止住了白崇明想要说的话,“崇明,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是不会走的。” 萧沐递给司华圳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后又将白崇明拉到了一旁,示意他静观其变。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司华圳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紧锁着那道紧闭的房门。 白微影知晓司华圳一直都在院中,她本想着就这样耗着,直到司华圳自觉没趣,他便会自己主动离开。 但瞧着司华圳这副架势,却是不见她不肯罢休了。 白微影纠结地咬着下唇,手中的帕子也被揉搓得不成样子,房内的光线渐暗,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从软塌之上起身,打开了房门。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两相为难 白微影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既是主动将房门打开,这便是对司华圳一种无声的暗示。 萧沐见状,轻声提醒道:“大哥哥,你快进去吧,影姐姐在等你呢。” 司华圳“嗯”了一声,对着萧沐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脚,这才抬脚向屋内走去。 白崇明跟着也要抬脚进去,萧沐一把将煞风景的白崇明拉住,“明哥哥,人家两个人谈情说爱,那你去凑什么热闹啊?咱们啊,还是去厨房准备美味的饭菜吧。” 萧沐说完,便不顾白崇明的挣扎,直接将人给拖出了院子。 屋内,白微影与司华圳相对而坐,司华圳率先开口道:“你终于是肯见我了,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在我的心底,真的有个声音告诉我,让我来找你。” 司华圳的语气极为恳切,白微影闻言,道:“我知道。” 夫妻一场,她又岂会不知司华圳的话是真还是假? 只是她现在陷入了牛角尖之中,既盼着他早日将事情全部想起来,可是又害怕那一日遥遥无期,她必须要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花前月下。 这对白微影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早在白微影去起身将房门打开时,她便将烛火点燃,此时的屋内灯火跳跃,暖黄的灯光映射在白微影的面容之上,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身上更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岁月静好的恬静之气。 司华圳的心思一动,竟是盯着白微影入了神,似乎在以前,他和她也是这般共处一室的,即便两人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觉着尴尬。 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无人能够超越…… “影儿……”司华圳下意识地将这个称呼说出了口,面色迷惘,呢喃道:“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白微影倒茶的手猛地一滞,鼻头微酸,却还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司华圳的问题。 “在王府,我一点都不快乐,反而觉得很压抑,我仿佛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司华圳对着白微影诉说着衷肠,“可当我重新遇到你之后,我发现,原来我的心也是可以跳动,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拼命地想要寻找答案,可是总有一只手,在紧紧地扼着我。” 白微影的眼眶涌起一阵热意,眼角的泪跌落,“会好的,只要你还记着我,那便够了……” 白微影不敢再去过多地奢求些什么,只要司华圳还记着她的分毫就好。 司华圳摇了摇头,“不,我对你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它已然刻入了我的骨血之中,影儿,我很孤独,你别再推开我好吗?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我便……” 司华圳的话还未说完,他的心口处再次袭来熟悉的,剧烈的疼痛,只是比起上次的疼,这次显然是轻了些。 白微影连忙走至司华圳身旁,见他神色痛苦,却仍旧紧咬着牙关忍耐时,更是不忍。 她哪里不知道司华圳是忘情蛊发作,这蛊发作时,便犹如万蚁噬心一般,那份痛苦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想象。 现下司华圳因为她,频频发作忘情蛊,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还熬不到萧璟回来,司华圳的身体便会彻底地衰败下去。 一面是过往的美好与心上人的爱慕,一面却是放手成全,让他安好,白微影陷入了两相为难的境地,无论是前者,亦或是后者,这对白微影来说,都是难以割舍的存在。 司华圳似是感知到了白微影的想法,他忍着剧痛,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影……影儿,我……我能挺过去……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活下去……你无须自责……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白微影的泪如掉落的珍珠一般接连落下,她颤声应道:“好,我陪着你……” 司华圳费力地扯动着嘴角,试图向白微影勾出一抹笑,伴随着疼痛的加剧,司华圳的意识开始不自觉地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心口的疼痛渐渐减弱,司华圳半眯着眼,在恍惚间看到白微影正焦急地唤着他。 “我没事……”司华圳因为一时虚弱,不得已将大半的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白微影的身上。 白微影用干净的帕子将司华圳脸上的汗擦拭干净,就在她要转身时,司华圳伸手扯住了白微影的衣袖,无声地张口道:“陪我。” 白微影无奈,只能先将帕子放到一边,坐到了床边,与司华圳的双手相握,轻声道:“好,我陪着你,我哪里都不去。” “有你在,便是最好的生辰礼了。”司华圳满含深情地望向白微影,说道。 白微影嗔怪地看了一眼司华圳,随后将一块玉佩从里衣中拿了出来,“这是给你准备的,原先之所以不给你,是因为我还不想给。” 司华圳并没有多此一举问为何现在又愿意给了。 因为白微影的反应和举动已然说明了一切。 司华圳用眼神示意白微影将玉佩系到他腰间,俊秀苍白的面容之上皆是满足。 因着司华圳刚挺过忘情蛊的发作,身体还有些虚弱,再加上萧沐在旁煽风点火,司华圳终是顺理成章地留宿在了白微影的别院之中。 夜深,白微影将瓷碗端到了司华圳面前,柔声说道:“这是为你特意煮的长寿面,你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吃些垫垫肚子,一会儿好喝药。” 司华圳张口,用湿漉漉而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白微影,做出一副等待白微影投喂的模样。 白微影:“……” 最终白微影还是败倒在了司华圳的可怜攻势下,司华圳一边细嚼慢咽,嘴角一边勾起了得逞的弧度。 翌日清早,司华圳接到了流风传来的密信,经过一夜的休息,他的身体已然没了大碍。 在给白微影留了张字条后,司华圳便匆匆离开。 待回到敬平王府后,流风与司华圳各自换回了身份,不多时,宫里头便来了人,要司华圳携千回一同进宫面圣。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借势翻身 司华圳装作不知内情的模样,带着流风一起朝着千回的别院走去,而千回早已收到了北疆王的回信,说是不日便会抵达京城。 千回自觉总算是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一早便开始精心打扮,待到司华圳出现时,她已然打扮妥当。 精致的头面钗环,华服加身,更显得千回娇美尊贵。 “阿圳,我们走吧。”千回满心都是即将要见到北疆王的喜悦,故而并未曾注意到司华圳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意。 司华圳点了点头,随后与千回并肩朝外走去,一黑一红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却是代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对立面。 此时的皇宫之中,北疆王却是与皇帝正在互相打着机锋,尤其是北疆王,在收到千回的诉苦信之后,当即便命人准备了丰厚的贡品,借着进贡的由头,提前进入到了京城之中。 北疆王对千回可谓是疼爱有加,他自然是舍不得千回受什么委屈,可千回却在信中说皇帝有意打压司华圳,这司华圳是千回的夫君,皇帝这般做,岂不是在当众给北疆没脸? 故而北疆王此次前来有两个目的,一是给千回撑腰,兴师问罪,二便是趁机打听些朝廷的机密或是要闻…… “陛下,我呢,不过是一介粗人,不懂什么礼数周全,这贡品方面啊,也是随心而为,还望陛下莫怪啊,只是……”北疆王故意卖起了关子,意有所指地看向皇帝。 “只是什么?”因着北疆王此次进贡之物皆是稀世珍品,故而皇帝对北疆王也是颇给了几分好颜色。 北疆王“啧”了一声,大力地拍了一下桌案,道:“只是我怎么听说,我的那位王爷女婿最近过得不太好呢?他若是犯了什么错,陛下只管和我说,陛下若不好意思教训他,我提陛下教训!” 北疆王这话完全是在指桑骂槐,明里一口一个陛下,可暗里却是讽刺意味十足,更是摆出了一副要为司华圳讨公道的架势。 皇帝的脸色猛地一变,他强忍着怒气,说道:“北疆王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并非是朕对圳弟不满,是法不容情,朕也是无奈之举啊。” “法?那么这敬平王是犯了什么事儿呢?”北疆王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敬平王将城防图不慎丢失,陛下为了不节外生枝,所以才命他先于府中思过。”司苑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丢失”二字的音咬得有些重。 北疆王闻言,神情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他“哦”了一声,又说道:“既是如此,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啊,这思过总得有个时候不是?阿圳我也是见过的,不像是个冒失的人,多半啊,是被人给陷害了。” 北疆王是说者无心,可是皇帝和司苑琼两人却是听者有意。 皇帝隐晦地递给司苑琼一个眼神,示意他快些转移这个话题,可还没等司苑琼开口,宫人便通传千回与司华圳到了殿外。 “臣,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安。”司华圳与千回按照规矩行完叩拜之礼后,才转头对着北疆王说道:“拜见父王。” 北疆王哈哈大笑道:“回儿与阿圳快些免礼,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在我面前做了,看到你们夫妇二人琴瑟和鸣,如此恩爱,我也很是欣慰啊。” 千回娇笑着看向北疆王,尽显小女儿的情态,“那是自然,父王此番前来,定然是舟车劳顿,不如就先随女儿住于敬平王府如何?” 北疆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便依回儿去办,不过……”北疆王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阿圳还在思过,这……” 北疆王这话虽是在犹豫,可却是在暗自迫使皇帝收回让司华圳思过的旨意。 皇帝虽想回绝,可因为站在他对面的人是北疆王,有些话他却是要斟酌考虑才可说出口的。 司苑琼见状,顺势站出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本王方才也和北疆王说过了,这思过只是一种保护阿圳的形式罢了,若是贸然将旨意撤回的话,只怕会有损皇家威严啊。” 北疆王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粗着嗓子道:“我倒是觉得,这种形式大可不必,阿圳的背后是整个北疆,我说他没错,那他便是没错的!” 皇帝被北疆王这样狂妄自大的语气惹怒,他对着司华圳阴恻恻地问道:“阿圳,你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呢?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想好了再说。” 司华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翻身机会,只见他拱了拱手,恭敬地回答道:“陛下对臣弟的爱护,臣弟自然是铭记于心。” 皇帝的脸色稍霁,结果下一刻,司华圳便又继续说道:“可是,北疆王也是一片好意,更何况,臣斗胆,这些时日虽是在闭门思过,但也反复思索这城防图失窃的各种缘由,幸而上天眷顾,臣已然于昨日下午将那贼人捉拿,现下正关在府里的地牢之中。” 司华圳的话音刚落,殿内千回、司苑琼、皇帝的神情便又是一变。 这城防图的事情真相如何,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现在司华圳口口声声说找到了偷窃城防图的贼人,这显然是推脱之举,可他们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怀疑,只能够顺着司华圳的话去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北疆王大笑着拍了拍司华圳的肩膀,夸赞道:“不愧是我北疆的女婿,果然是智勇双全,陛下,现在真凶已经被捉拿归案,那么阿圳的嫌疑,也能够洗清了吧。” 皇帝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实在是不想说出赦免司华圳的话,因为一旦将这话说出口之后,接下来,他便需要奖赏司华圳,甚至是安抚司华圳。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么他们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急。”司苑琼阻拦道,说出了皇帝想要说的话,“但凡有了案子,必然是要审问清楚再做定夺的,哪里有这直接盖棺定论的说法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所谓真相 北疆王的眉头猛地一皱,正欲开口为司华圳争取时,只听到司苑琼又继续说道:“阿圳的确是北疆王的乘龙快婿不错,但是他现在是在宫中,就要按宫中的规矩办事,否则的话,他日若是传扬出去,不仅会引来万民的非议与耻笑,更是会有辱北疆王您的名声啊。” 司苑琼的这番话可谓是唱念做打俱全,北疆王被噎得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后,才颇为勉强地点头道:“淮安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阿圳,你既是说了能自证清白,那便让我们都瞧瞧,也好还你个清白。” 千回有些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但她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能将期冀的目光投向司华圳,期盼着他能够尽早结束这场闹剧。 司华圳胸有成竹地一笑,朗声道:“那贼人现下已经被流风押进宫了,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陛下大可传召他前来审问。” 皇帝脸色阴沉地“嗯”了一声,沉声对着身侧的大太监吩咐道:“去将贼人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皇帝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司华圳的余光中也带着瘆人的狠意,他就不相信,司华圳能够将局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既然那所谓的偷盗之人根本不存在,那么他只需要趁机坐实了司华圳的欺君之罪,到时,即便是北疆王有心想要保司华圳,只怕也是束手无策了。 皇帝思及此,视线落到了司苑琼的身上,两人的目光互相对视间,皆是读懂了彼此眼底所暗含的深意。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盗城防图?”皇帝猛地拍了一下龙椅,疾言厉色地喝道:“你这般胆大妄为,竟敢污蔑敬平王,朕要诛你的九族,方能泄朕心头只恨!” 跪在下首的人在听到皇帝的话后,身体更是抖如筛糠,连话都说不利索,“陛下……陛下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万万没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啊!” 皇帝冷笑了一声,心中却是对司华圳推出来的这个替罪羊更多了几分不屑,这天子之怒,岂是这种平民百姓能够承受得了的? “你已是犯了死罪,若是你能够交出城防图的话,或许陛下能够饶你一命。”司苑琼唱起了红脸,他威逼利诱道:“难道你想要你的娘子和孩儿陪着你一起共赴黄泉吗?还是你想沦为全族的罪人?” 司苑琼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无非就是因为真正的城防图在司苑琼的手里,按照这人所说,若是那城防图真是他偷的,那么就该拿出真正的城防图才是。 否则的话…… 司苑琼意味深长地看向司华圳,任凭司华圳诡计多端,甚至搬来了北疆王又如何?他照样可以借力打力,扳倒司华圳,让司华圳永远都无法再翻身。 司华圳面色未有任何的变化,他既是敢把人推出来,便是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即便司华圳拿不到真正的城防图,但是只要那上面有了玉玺的印,那么假的,便也是真的了…… “我……我……”那人似是陷入了极大的挣扎之中,他的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司苑琼见状,更是趁热打铁地诱惑道:“又或者,你也是被逼无奈,只要你说出真相,陛下会网开一面的。” 那人闻言,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皇帝,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 终于,那人一咬牙,以头叩地,字字铿锵地说道:“那城防图就藏在京郊寺庙的槐树下,我为了掩人耳目,连夜放到那里的,至于敬平王,他是无辜的!” 那人说完,便用力地咬碎了藏在牙缝间的毒药,随后嘴角处便渗出了黑色的血迹,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唯一的“证人”死无对证,司苑琼也是始料未及,事情到了这般的地步,已然是推向了有利于司华圳的那一面。 司华圳顺势提出让流风去取城防图,以求将功折罪,皇帝担心司华圳会在其中动什么手脚,便也派人快马加鞭,跟着流风一起去了一趟京郊的寺庙。 一行人终是赶在了日暮西山之前回到了宫中,皇帝迫不及待地接过城防图,正想借机给司华圳扣一顶意图不轨的帽子时,左下角的那道鲜红的玉玺印却是让皇帝彻底讶然。 “这,这城防图。”皇帝紧紧地攥着城防图的画轴,眉宇间的错愕丝毫不加以掩饰。 这玉玺不应该是在御书房之中吗?为何会被加盖这假的城防图之上? 司华圳见皇帝的脸色极为难看,颇为“诚惶诚恐”地问道:“陛下,这城防图,可是真的?若不是……” 皇帝抬手,打断了司华圳的话,他无视司苑琼投来的询问的目光,认命般地合上双眸,“这是真的。” “什么!”司苑琼一时失态低呼了一声,心下闪过无数个猜测,连皇帝都要眼睁睁地说这幅城防图是真的,莫非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司华圳布局? 在电光火石间,司苑琼想到了李嫣然,司华圳想要得到玉玺印,必然是要借助宫中人的手,尤其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的帮助才可以。 而李嫣然与白微影交好,若是看在白微影的面子上,她自然是会对司华圳施以援手的。 如此一来,这假的城防图摇身一变,便成了那被“偷盗”的城防图了。 司苑琼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拳紧握,眸中杀意尽显,李嫣然敢坏他的好事,那么就休怪他不顾白微影的情面,对李嫣然痛下杀手了! “陛下,这贼人伏法了,东西也找到了,真相自然也就大白了,那么这阿圳的清白……”北疆王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酸软的手脚,豪迈地摆手道:“不如这样吧,今晚陛下不是说要为我接风洗尘吗?那么就在宴席上的时候,为阿圳沉冤昭雪,然后再安抚一番,如何?” 皇帝咬牙应道:“自然是极好的,阿圳蒙受冤屈多日,这都是应当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伤筋动骨 北疆王进京时很是高调,再加上一同前来的使臣团,足足有上百人,而使臣收到北疆王的指示,在宴会时,更是对着司华圳大加赞赏。 “王爷先前虽遭遇困境,可仍旧能保持初心,不仅将贼人捉拿归案,更是宽宏大量,向陛下请求网开一面,放过了受那贼人牵连的无辜之人,此番做派,真是让我等敬佩啊。”向南身为此次使臣团的头目,口才自然是了得的。 皇帝在听到向南这般地吹捧司华圳后,心底的怒气与憎恶更盛,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朕也为我朝能有阿圳这般的人才而欣慰与骄傲。” 皇后坐在皇帝的身侧,自然能够感受到皇帝此刻的心情甚差,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也是骇人。 皇后低眉顺眼地充当着属于她的角色,绝不多说一句话,只是在与下首的人目光相对视时,才会稍微停留片刻,随后便将目光快速地移到别处。 向南巧舌如簧,开席不过半个时辰,便为司华圳争取到了诸多的赏赐与补偿。 司华圳对此皆是一笑置之,毫不客气地全盘收下,末了还得了便宜还卖乖道:“陛下皇恩浩荡,臣弟谨记于心,定然不敢忘怀。” 皇帝几乎快要被气出内伤,但仍然要保持着面子上的平静,待到宴会进行到中途,他才得以假借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宴席现场。 皇帝的离开并未对宴会造成任何的影响,相反,因着他的离开,原本还算拘谨的宴会气氛瞬间便变得活跃起来。 先前当了墙头草,去讨好司苑琼的大臣纷纷转头司华圳,因着北疆王在场,更是牟足了劲儿去讨好司华圳。 司苑琼冷眼瞧着司华圳风头无两的模样,他还真是低估了司华圳,原本还以为司华圳忙着讨好白微影,是顾不上想其他的。 现在看来,只怕在司华圳将假的城防图交给皇帝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司苑琼暗恨司华圳诡计多端,但事情已成定局,即便他再如何不满,也是无济于事。 “王爷,出事了。”柳襄行色匆匆地从宫殿的侧门走了进来,快步走至司苑琼耳边,对着他耳语了一番。 司苑琼听罢,眸中所凝的冷光化作实质射向司华圳。 司华圳似有所感,不慌不忙地回过头,对着司苑琼淡然一笑。 司苑琼许是被司华圳的这副模样刺激到,又或许是今日所发生诸多事情皆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司苑琼不愿再待在殿中,当即便拂袖走出了正殿。 司华圳余光扫了一眼司苑琼离去的背影,随后便收回视线,恍若无事一般,继续与北疆王你来我往地喝着酒。 “现在宫里我们的人还有多少?”走至无人的僻静处,司苑琼才冷声开口问道。 柳襄硬着头皮回答道:“不足十人,之前的暗桩大多被敬平王的人给挖出来了,随后便被人用了各种手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宫中。” 先前那个试图来向他们传递密信的小太监便是如此,他前脚刚将密信传出去,第二日便传出了暴毙身亡的消息。 在这深宫之中,根本无人会在意一个太监的死活。 柳襄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毕竟小太监已经将消息送了出来,若是有心拦截消息传递的话,只怕他还没出李嫣然的宫门,便已经被处理掉了。 而为了不引人怀疑,先前司苑琼和暗桩联络都是半个月一次的,在这期间,一切皆是风平浪静。 故而当柳襄今日借着进宫的机会,去例行询问时,才知道原来在小太监死后的半个月中,陆陆续续的暗桩都被迫浮出了水面。 在这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便是李嫣然。 “李嫣然……”司苑琼缓缓念着李嫣然的名字,嘴角的弧度越发诡异瘆人,“她倒是白微影和司华圳养的一条好狗啊,本王这次算是领教到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养的暗桩损失了大半,当真是一次教训啊。” 司苑琼将这次的账如数算到了李嫣然的头上,再加上之前小太监传出的密信,说李嫣然挑拨他与皇帝的关系,司苑琼对李嫣然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那……我们要不要……”柳襄适时地开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屡次坏咱们的事儿,必须尽早除去才是。” “不急。”司苑琼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她进宫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找害得她全家惨死的凶手究竟是谁,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她自取灭亡。” “您的意思是……”柳襄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但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乌云渐渐将皎月遮盖,更显得沉闷阴郁。 在宴会结束后,司华圳与千回才得以离开皇宫,而北疆王则是留在了宫中,与使臣团一起受到了皇帝的好生款待。 马车上,司华圳闭眼假寐,千回自觉今日出尽了风头,对着司华圳邀功道:“阿圳,今日的结果,你可还满意?有父王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在你身后一直支持你的。” 司华圳闻言,睁开双眸,嘴角噙着笑意,“那是自然,多谢回儿出手相助。” 司华圳的态度不算热络,但比起之前的疏离,已然是好了许多。 千回见状,更是受宠若惊地回答道:“你我本是夫妻,哪里需要说谢字?只要你知晓我对你的心意便好。” 因着千回低着头,并未曾注意到司华圳看向她时,脸上莫名复杂的神情。 在回到王府后,司华圳先将千回送回了她所住的院子,这才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流风,吩咐我们的人,保护好李嫣然。”在这次的事情中,李嫣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非她的出手相助,恐怕事情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只是李嫣然帮了司华圳,却是彻底得罪了司苑琼,按照司苑琼的性子,必然是不会放过李嫣然的。 再者,李嫣然与白微影的关系亲厚,即便是爱屋及乌,司华圳也是要派人去暗中保护李嫣然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埋祸根 在不知不觉中,司华圳早已将白微影划入了关心的范畴,同时司华圳也知晓李嫣然为何相助于他。 这其中,必然是有着白微影的手笔的。 只是白微影与千回不同,即便是她真的为司华圳做了什么,也只是闷在心里,不会说出口,这份好是纯粹的,不求回报的。 千回却是要大肆宣扬,有着强烈的功利心,正如这次,司华圳原先还觉着对千回心存愧疚,毕竟是他利用千回的情意在先。 可千回今日在宴席间的种种做派,却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司华圳并不想这般大出风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韬光养晦才是上策,但是千回聪明反被聪明误,使得司华圳不得不与司苑琼、皇帝正面抗衡。 只怕以后的路,会更加地不好走…… “属下明白,那个死刑犯的家人属下也连夜送走了,并且给了大笔的银两,足够他们两人安然无恙地过完后半生了。”流风事无巨细地汇报道。 “那便好。”司华圳点了点头,负手立于窗前,神色变得晦涩不明。 流风静默地站在司华圳身后,为接下来司华圳所要面对的一切,暗自捏了把汗。 北疆王来京,皇帝点了司华圳在旁作陪,而司华圳官复原职,之前衙门堆积的诸多事务也都亟待解决,因此司华圳变得异常忙碌起来,一时间便有些自顾不暇。 往日的清闲不再,司华圳也没法儿再去偶遇白微影。 而白微影怅然若失之余,却又不可避免地担忧起了司华圳的处境。 北疆王的到来,并非是坏事,但也绝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事,再说得明白些,北疆王会帮司华圳说话,无非是看在司华圳和千回的这层关系上。 这几日,白微影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大多是讲千回与司华圳情比金坚,北疆王很是满意。 白微影比任何人都清楚司华圳的想法,他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再加上他现在的记忆在渐渐恢复,即便有着忘情蛊作祟,致使司华圳对千回仍有几分情意,可最终的结果必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 若是有心人借着这个由头,将这“假象”拆穿,只怕是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精致秀丽的眉宇间拧出一道沟壑,这注定是场解不开的死局,除去那条路,已然是无路可走了…… 而另一边的司苑琼正如白微影所猜想的那般,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在暗地里,早已开始了新一轮的谋划。 司苑琼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白慕言,在这之前,他认为白慕言已经是一颗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在宫中更是举步维艰,但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才更容易被人下意识地去忽视。 因为没有人会想得到,在被皇帝厌弃,甚至吩咐人暗自下毒的白慕言,会有翻身的一天。 深夜,司苑琼身着一袭黑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慕言的寝宫之中。 周遭一片破败,寝殿内更是许久无人打扫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香味。 柳襄上前,将香炉中的香料尽数倒掉,又将窗户打开,经过通风后,那股香味散去了大半。 白慕言所在床榻的一角,呼吸声由急促变得轻缓,她察觉到有人进来,以为是水碧,奄奄一息地唤道:“水碧,替我倒杯茶来,我口渴。” 柳襄看向司苑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走到桌边,替白慕言倒了杯茶。 因着光线昏暗,直至走近白慕言的床边,柳襄才看清了白慕言形如枯槁的面容。 不过短短几个月,白慕言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丝毫没有二八年华女子该有的娇媚,反倒是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妪一般。 白慕言接过茶杯,因为喝得有些急,不小心被呛到,在白慕言咳嗽间,她也睁开了双眼,却是看到了凭空出现的柳襄。 白慕言“啊”地一声尖叫出声,她将头转到一边,正巧对上了司苑琼的目光。 白慕言混沌的神智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她反应过来,当即便坐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司苑琼的身旁,“王爷,王爷!有人要害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求您救救我!” 白慕言不是个傻子,在皇帝赏下来那味香料后,她便出现了许多的怪状,御医对此缄口不言,而众人也只道是白慕言亏心事做多了,陷入了疯癫,可白慕言却知道,她是被皇帝算计了。 可是白慕言毫无反手之力,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就在白慕言以为自己就要这般被折磨至死时,司苑琼突然出现,这无疑是给了白慕言活下去的希望。 白慕言见司苑琼不说话,更是紧紧地攥着司苑琼的衣袍,哀求道:“淮安王,不管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当真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司苑琼蹲下身,意味深长地说道:“本王可以救你一命,不过呢,本王需要你来替本王牵线搭桥。” “牵线搭桥?”白慕言抬起头,有些愣怔地问道:“王爷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柳襄替司苑琼解释道:“言妃娘娘可知道卖官?您眼下的处境这般艰难,不如与王爷联手,您呢,能得到活命的钱财,王爷也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这……”白慕言闻言,手中的力道放松,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便咬牙应道:“好!我答应!” 白慕言不想再回到之前那般的日子,她也知晓卖官若是被发现,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可她现在活着,已经和死了没什么分别,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很好。”司苑琼满意地点了点头,“香料你还是要继续燃着的,但本王已经换成了另一味香料,这样一来,也能够瞒过内务府那边的监视,所以你尽管放心,而本王需要你的时候,也会给你传消息的,你也只管照做便是,无须多问。” 第三百一十八章 做戏 白慕言这次并未再犹豫,干脆地应声道:“好,我定不会违背王爷的命令,只是……” 白慕言又想起了另一桩难言之隐,她紧咬着下唇,期期艾艾地问道:“王爷,那香料虽是换了,可到底是伤了身体的根本,王爷能否暗中派人来替我调理一下身子。” 白慕言这也不算是得寸进尺,她现在身体亏空得实在厉害,原先在她宫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们都纷纷转投到了别处,只有水碧还留在她身边。 白慕言失势,水碧也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两人说的话更是没什么分量,所以白慕言才想着借司苑琼的势,来达到自个儿的目的。 毕竟只有身子康健了,她才能和李嫣然继续斗下去。 白慕言想到李嫣然,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她的双眸被猩红的恨意充斥,司苑琼好整以暇地扫了一眼白慕言,淡淡地说道:“可以,李嫣然那儿你不用急着伸手,本王会让她自己走上绝路的。” 司苑琼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柳襄也紧跟着离开。 白慕言瘫坐在地上,虽是入骨的刺寒,可是燃烧在她心底的那团火却是越烧越旺。 “李嫣然,我白慕言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你搞垮的!” 司苑琼并未离开皇宫,而是径直去了北疆王的暂居之处。 “王爷,您这是要?”柳襄与司苑琼一同躲在暗处,他顺着司苑琼的视线看去,却是发现北疆王正与之前的使团头目向南说着话。 但因为距离过远,根本听不清两人谈话的内容,但依稀能够看清两人脸上的表情有着几分凝重。 “自然是要邀请北疆王去看一出好戏。”司苑琼的两指之间夹着一枚飞镖,下一刻,飞镖便破空而出,直直地朝着北疆王所在的地方射去。 北疆王乃是常年习武之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空中传来的异响,神情一凛,随后闪身到了一侧,精准无误地接到了司苑琼射出的那枚飞镖。 “什么人!”向南大喝了一声,却被北疆王抬手制止。 “无须声张。”北疆王在看完那封简短的信后,便将它放置到了火烛之上,燃烧成了灰烬。 “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向南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问道。 北疆王负手走至窗前,晦涩不明地说道:“有人向我告密,说司华圳对回儿不过是逢场作戏,是另有图谋,还说我若是不相信,只管明日去敬平王走一遭便知真假。” 北疆王粗犷的面容之上是覆着一层深思,向南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可是,敬平王的确是有真本事在的,这也是咱们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的结论,他即便是真的有所图谋,也并非是什么大的罪过。” 北疆王是疼爱千回,但是并不代表他对千回就是盲目的爱,相反,他很清醒,知晓怎样将利益最大化。 司华圳被排挤,对北疆虽是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短期影响,但长此以往,北疆便会失去司华圳这座靠山,届时,若是皇帝养足了精神,再派兵来攻打他们,那只怕是措手不及。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北疆王确实是欣赏司华圳,他想要将司华圳收为己用,千回便是他抛出的诱饵。 “向南。”北疆王转过身,摇头道:“你错了,我原先也是像你那样认为的,可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司华圳是九天翱翔的鹰,他的羽翼丰厚,无须倚靠任何人的存在,这样的人,很难驯服,并且收为己用,我就算是养条狗,那也要养条听话的才好。” 向南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他抬起头,对上北疆王若有所思的目光,陷入了沉默之中。 翌日,北疆王与向南并未提前和司华圳打招呼,猝不及防地便出现在了敬平王府之中。 彼时司华圳正与千回一同用着午膳,在听完下人的禀报后,北疆王的笑声已然是由远及近地传到了两人的耳中。 “父王,您怎么来了?”千回见到北疆王,当即便走到北疆王身侧,嗔怪道:“您这是在搞什么突然袭击啊?若是我与阿圳都不在府上,那父王岂不是扑了个空?” 北疆王笑着点了点千回的额头,看向司华圳,说道:“我这不请再来,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夫妇二人吧?我呢,在宫里待着也着实是憋闷,所以才想着出来找些乐子,不过啊,现在看来,却是似乎在行事间失了些章法的……” 司华圳面色未变,滴水不漏地回应道:“都是自家人,也无须像对待外人一般客套,那您在来之前,可曾用过膳了?若是没有的话,不如我让下人再添副碗筷。” 北疆王并未拒绝,在假意推辞了几句后,便在司华圳的“盛情”邀请之下,“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向南站在身后,桌上的三人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却是各怀心事。 早在北疆王出宫的那一刻,便有司华圳的暗卫从宫里将消息传了回来。 北疆王性情豪放,绝不是那种低调之人,可今日却是只带了向南出宫,甚至还遮遮掩掩,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欲节外生枝的原因便是北疆王是有目的而来。 所以司华圳便派流风将千回请到了正厅,又做出与她琴瑟相鸣,恩爱的模样,在吃饭间,更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位好夫君的角色。 “回儿,你脾胃不适,少用些这寒凉之物,这竹笋炒得不错,你尝尝。”司华圳用公筷替千回布着菜,声线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阿圳,你真好。”千回的心中被甜蜜所充斥,无论司华圳夹过来了什么,她想也不想地便送入口中。 北疆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司华圳与千回之间的互动,见他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与关怀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司华圳对千回倒也算是上心的…… “看到你们两人这般恩爱,我也算是放心了。”北疆王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夸赞道:“阿圳果真是这世间少有的好男儿,回儿和我都没看走眼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设计惊马 千回更是替司华圳说好话道:“那是自然的,阿圳待我极好,嫁与阿圳,是回儿的福气。” 司华圳谦逊一笑,“回儿和北疆王实在是谬赞,这是本王身为回儿的夫君,所应当做的,若真说是福气,也是本王有幸娶到回儿这般温柔小意,善良可爱的女子为妻。” 千回的两颊飞来红云,她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周身散发出来的柔情蜜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北疆王用过午膳后,便打道回府,并未多待,司华圳派流风备好马车,目送着北疆王登上马车远去。 马车内,向南主动打破沉默,对着假寐的北疆王问道:“王,您对今日之事,是如何看的?” “这司华圳能对回儿好,那便是在对北疆好,我也暂时可以放心了,只是……”北疆王的语气一顿,眸色中蕴含着无穷的深意,“我总觉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向南一惊,追问道:“嗯?会发生何事?” 北疆王摇了摇头,随后摆手道:“许是我多疑了。” 待马车快要走到宫门口时,忽而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帘被掀开一道缝,柳襄对着北疆王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说道:“北疆王,王爷邀您明日午后仙居楼一聚,还望北疆王能够赏几分薄面。” “淮安王?”北疆王将审视的目光投向柳襄,“淮安王是有何事呢?我近日来水土不服,只怕是……” 还未等北疆王将婉拒的话说完,柳襄便打断道:“北疆王,我家王爷说了,去与不去,是您的自由,只是,他有句话想要提醒您。” 柳襄将身子探进来一半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有时候看待事情或者人,是不能够流于表面的,您的眼睛,也是会骗人的,这水是深还是浅,您得自个儿试过才知道。” 柳襄说完,便笑着道了声“告辞”,随后缓缓退到了一侧。 马车未曾停留,径直从柳襄面前经过,北疆王并未给出肯定的回复,但柳襄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司苑琼原本也没有想着只凭着这一次突然袭击,便能够推翻司华圳在北疆王眼中苦心经营的形象。 司华圳必然会提前收到消息而故意做戏给北疆王看,眼下瞧着,这北疆王对司华圳是极为满意的。 在这个时候,他们再伺机向北疆王展示司华圳的另外一面,定然是会引起北疆王对司华圳的诸多忌惮。 这样一来,司华圳手中所握的这张的王牌,便会为司苑琼所用了。 至于北疆王是否会去,待到明日便能够见分晓。 柳襄将该传的话传到,随后便悠哉悠哉地离去,而北疆王却是陷入了揣度与思索之中。 翌日下午,司苑琼现身仙居楼的雅间,临街而坐,他一边轻摇着折扇,一边问道:“事情可都准备好了?” 柳襄点头,回答道:“回禀王爷,都安排妥当了,现在就只等主角儿登场了。” 司苑琼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妖冶的面容之上更添了几分诡异,“司华圳,你摆了本王这么一道,本王就用你最爱的女人来回击你,只希望你能够好好享受这份惊喜才是。” 门外传来脚步声,司苑琼站起身,对着推门而入的北疆王笑道:“北疆王,你来了。” 北疆王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王爷都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我若再不给王爷面子,那岂不是不识好歹?” 北疆王起初是不想赴约的,是向南说司苑琼此人绝非良善之人,若是因着一时意气得罪了司苑琼,只怕会后患无穷。 所以北疆王即便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前来应约,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北疆王的冷脸,司苑琼却是毫不在意,他替北疆王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北疆王莫急,再等片刻,好戏便要开场了。” 北疆王与司苑琼面对而坐,相对无言,而与这静谧凝滞的氛围不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不停地涌动,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阿圳,我们去那间铺子看一看吧。”千回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装潢典雅的铺子说道。 司华圳“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跟在千回身后,余光在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却又很快地移开。 司华圳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若是被白微影见到他与千回在一处,只怕心里会不好受。 千回见司华圳突然加速,不明所以地问道:“阿圳,你为何走这般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并无……”司华圳的话音刚落,白微影便似有所觉一般地回过了头,与司华圳略显心虚的目光相对视。 因着千回是背对着白微影,所以她并未看到白微影出现,司华圳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轻抬,却又碍于千回在场,只能停在原地不动。 “阿圳,你怎么了?”千回见司华圳的脸色骤变,更是担忧地问道:“是不是你身子不舒服?若是不适的话,那我们便回去吧。” 千回说着,更是下意识地去搀扶司华圳,白微影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一时间更是心痛难忍。 她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地面对千回与司华圳恩爱,可当画面再度出现在她眼前时,白微影的心还是像被用力地撕扯一般,让她无所适从。 白微影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当即便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在她身后,一匹失控的马正疾速奔来,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在顷刻间更是乱作一团。 一位老妇因为躲闪不及,摔倒在地,白微影为着将那老妇搀起来,却是将自己暴露在了路中央。 那匹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蹄声渐渐逼近白微影,白微影自知难逃一劫,她已然做好了重伤的准备。 司华圳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足尖轻点,一把将白微影搂入怀中,凌厉的掌风打向失控的马儿,那马长啸了一声后,应声倒地。 第三百二十章 新的计划 白微影被司华圳牢牢地护在怀中,所有的慌乱与不安皆在这一刻被抚平,她贪恋这样温暖的怀抱。 可是当白微影注意到千回投来的憎恨的目光时,白微影猛然惊醒,这马惊得实在是蹊跷,即便退一万步讲,这事情真的是出于巧合,但这街上又有着这般多的人,若是传到了什么人耳中,必然会被借题发挥。 “没事了,有我在,你不必害怕,我会护着你的。”司华圳柔声安抚道,他还再想说些什么时,却被白微影一把推开。 白微影稳住了身形,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司华圳之间的距离,在对上司华圳有些受伤的眼神时,白微影强迫自己狠下心道:“多谢王爷搭救,只是王爷应当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王妃才是,民女先行告退。” “你……”司华圳下意识地去拉白微影的手腕,却不期然地落了空,白微影不敢再多留下去,在转眼间,便穿过人群,消失在司华圳眼前。 “阿圳!”千回见司华圳愣怔着不说话,快步走到他身旁,不满地出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 司华圳痛苦地捂着头,诸多的记忆碎片一齐涌来,不止是这次惊马,司华圳又想起了零星的,之前与白微影一同经历过的几件事情。 “阿圳,你这是怎么了?头又开始疼了吗?”千回见状,也不敢再兴师问罪下去,暗自猜测司华圳或许是忘情蛊又发作了。 “无事。”司华圳的唇瓣泛着不正常的白,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回府吧。” “好。”千回忙不迭地应道,与流风一左一右地扶着司华圳离去。 闹剧归于平息,北疆王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尤其是当他看到司华圳撇下千回,却不管不顾地去救白微影时,脸色更是沉如锅底。 “淮安王,这戏,果真是好看啊!”北疆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着牙道:“还真是如王爷所说,是我眼拙了……” 司苑琼轻笑道:“北疆王莫要这般生气,本王也是不忍心北疆王被这般蒙蔽,现下看清了,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那是自然。”北疆王无心再与司苑琼虚以为蛇下去,他说了声“告辞”后,便要起身。 司苑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北疆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这戏虽然是落幕了,可是这事情,还没谈呢?” 北疆王的脚步一顿,故作不明道:“什么事?淮安王今日邀我前来,不就是为了看戏吗?” 若说北疆王最初是不知晓司苑琼是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在看完临街发生的一幕后,他即便是反应再如何迟钝,也是品味中了其中的深意。 司苑琼就算再如何神机妙算,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精准地算到司华圳,千回与白微影会遇上呢?而且又刚好发生了惊马之事? 除非这本就是司苑琼专门做的一场局,而北疆王,千回,司华圳以及白微影皆是这场局中的人。 司苑琼行事间的手腕,与心思之缜密却是让北疆王暗自心惊,他不欲与司苑琼扯上什么关系,故而只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司苑琼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拉北疆王下水。 “北疆王,咱们呢,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知晓你来京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司苑琼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所谓的替你的宝贝女儿撑腰,不过是一个借口,你是想要借此机会,获取城防图罢了。” 北疆王转过身,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淮安王这是说得哪里的话?我如何是想要得到那城防图呢?你莫要这般随意构陷,否则的话,我是不会顾及情面,去向陛下奏你一本的。” 司苑琼笑而不语地摇着头,北疆王见事情败露,仍旧不肯承认,想要继续装傻充楞到底。 司苑琼说得确实是不假,北疆王在得知城防图被盗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来京城浑水摸鱼,或许能够得到一星半点新的城防图的风声。 这样的话,对北疆而言,也算是一种无形的保障。 “行了。”司苑琼懒得再和北疆王继续扮猪吃老虎,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北疆王想要的东西,本王会帮你得到,只是,本王有一个条件。” “哦?”北疆王挑眉,随后话题一转道:“淮安王的好意我心领了,容我回去仔细考虑一番,再给淮安王答案,如何?” 北疆王并未明确地答应,这便是在婉拒司苑琼联盟的要求。 司苑琼也没有拆穿北疆王的心思,在北疆王走后,司苑琼嘴角的弧度更为讥诮,“柳襄,你说,这北疆王会答应吗?” “这……”柳襄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他不会答应的,这只黑心的老狐狸,还真是谨慎得很哪。”司苑琼似是想到了什么人,继而沉声吩咐道:“让咱们的人撤回来吧,不必去与萧璟抢夺药引了。” “什么?”柳襄有些惊讶地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您难道不想要得到白姑娘了吗?” “白微影只能是属于本王的,只是,本王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司苑琼并没有透露太多,在待了片刻后,便抬脚离开了仙居楼。 而白微影在回到别院后,却是在反复回想着今日长街所发生的惊马事件。 白微影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娥眉紧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司苑琼。 北疆王的到来,使得司华圳逆风翻盘,身为操盘手的司苑琼自然是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而千回便是北疆王与司华圳之间的联系,只需要抓着这纽带做文章,即便是无法得到北疆王的支持,司华圳也是再落不得什么好处的。 但司华圳与千回的决裂只是早晚的事情,一旦司华圳记忆恢复,便是与千回分道扬镳之时。 只是到时候,司华圳所要面对的压力以及危险,将会是空前的巨大。 第三百二十一章 各自安好 “姐,你在想事情吗?”白崇明手中拿着一份烫金的请帖,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外,“你现在方便吗?” 白微影暂时将繁杂的思绪抛到了一边,左右她所想的那些后果都是要等司华圳恢复记忆后才会发生的,现在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白微影这般想着,原本郁结杂乱的内心瞬间归于平静,她点了点头,“进来吧,这是?” 白微影的视线触及到白崇明手中所拿的那份请帖,接着问道:“是何人要成婚?莫不是我们认识哪家公子或是小姐吗?” 在听到白微影所说的话后,白崇明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晦涩难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人,的确是我们认识的……那人是爹……” 白崇明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小如蚊声,白微影因着距离有些远,也没有听太清,只是看到了白崇明的嘴型。 白微影在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那个字的嘴型后,她当即便反应过来,为何白崇明会有这般的反应了。 即便白微影、白崇明与白文武之间有着诸多的埋怨,发生过许多的不愉快,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然随着江氏的身死而随风消逝,但是那融于他们骨血中的亲情却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否认的。 “他娶继室是一件好事。”白微影接过那请帖,打开扫了一眼,继续道:“白府现在虽然比不上从前那般,但也比寻常人家要强得多,府上若是没有一个女主人去管理的话,确实是不行的。” 白微影在说这话时的情态就像是在评价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态度也很是客观,不掺染任何一丝的私人感情。 白崇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白微影,见她面色如常时,这才敢说道:“那……我们是去,还是不去?毕竟这请帖都送到咱们手上了,若是不去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 白崇明对白文武终归还是有些感情在的,白微影知晓白崇明生性善良,他来找自己说这件事情,也是因为他不想看到白微影真的和白文武老死不相往来,心底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 白微影将原本要拒绝的话收回,她沉吟了片刻,模棱两可道:“这件事情容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白崇明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在“嗯”了一声后,便乖觉地退出了房间。 在走出白微影的院子后,白崇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道女声吓了一跳。 “明哥哥,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古灵精怪的萧沐一眼便看穿了白崇明的不对劲,她步步紧逼,将白崇明逼得不断地后退,“让我来猜一猜,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影姐姐去干什么坏事了?说!” 白崇明忙不迭地将食指凑到唇间,嘘声道:“小祖宗,你可小点儿声吧,我没干什么坏事,就是心里有些不踏实,你先和我走,这儿不方便说话。” 白崇明一边说着,一边牵起萧沐的手,快步小路的一侧走去。 “所以,你是去当说客了?”萧沐坐在亭中,听完白崇明的讲述后,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想要修复一下你们和你爹爹之间的关系,省得闹得这么僵。” “是啊。”白崇明幽幽地叹了口气,白微影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即便是离了白府的庇佑,她也照样能够活得风生水起。 可是这身后有些倚仗总归是好事,若是以后有人想要动白微影,也是需要掂量一二的。 白崇明的羽翼尚未丰满,他即便是要成才,也还至少要三年的时间,他现在的势力与司苑琼之流相比,简直是不堪一击。 可白微影的四周危机四伏,白崇明生怕白微影再出点什么事情,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白崇明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先稳定白文武,让白文武代替自己去护着白微影,但白崇明又担心白微影多少会不自在和抗拒,所以他才会这般的为难。 至于司华圳那边,白崇明也由深信不疑变成了举棋不定。 司华圳与千回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也不知会牵扯出多大的乱子来,若非因为有千回在,白崇明也不会放弃司华圳这个第一选择。 白崇明思及此,更是深深叹息道:“沐儿,都怪我没用,不然的话,我也不必做出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 萧沐察觉到白崇明低落的情绪与自责,她轻拍了一下白崇明的肩膀,安慰道:“明哥哥,你这也是从大局考虑,影姐姐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但愿如此吧。”白崇明不忍心看到萧沐为自己担心,他强行扯出一抹笑意,“我先送你回去吧,夜深了,你该歇息了。” 萧沐乖觉地点了点头,任由白崇明牵着她的手,一同离开了花园。 夜色渐浓,白微影坐在窗前,婆娑着手中烫金的喜帖,良久之后,她将喜帖握紧,默默在心底做出了决定。 她知道白崇明是一番好意,也明白这举动背后所蕴含的更深层的意思。 原本的白微影是想着和白文武就这般各自安好,老死不相往来的,但那毕竟是她个人的意愿,她不能强迫白崇明也和自己一样。 白微影凝视着斑斓闪烁的夜幕,绝美的侧颜之上更是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白微影终是答应了白崇明的请求,决定在白文武迎娶继室那日,两人一同去走个过场,也算是尽到了一份心意。 另一边,白文武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白崇明的回信,在听到白崇明说白微影答应后,更是大喜过望。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白文武苍老的面容之上闪烁着激动,他紧握着白逻的手,“逻儿,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啊!我这次定然不会让影儿再失望了,我要弥补她,这都是我欠她的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继室进门 因着白文武再娶,白府内早已开始了准备,白文武正和白逻说着话,在不经意间看到那红绸时,脸上的喜意不觉淡了几分。 白逻察觉到白文武的变化,问道:“父亲,你这是怎么了?姐姐不是已经答应要来参加您的成亲礼吗?您为何?” 白文武看着白逻,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儿,又有些词穷。 他之所以会再娶,一方面的原因是白逻眼看着要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家中没有嫡母坐镇操持的话,难免会多有不便。 而另一个原因便是白文武心底深处的倦怠与孤独,这偌大的白府走的走,散的散,到头来只剩下白文武和白逻两人,待到白逻成亲后,那么他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只是白文武却在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便是他所迎娶的那位继室马氏,是否会真心实意地对白逻好,替白府着想呢? 这马氏他也是打听过的,听说是个好的,模样虽然平常了些,但白文武到了这个年纪,也不是那种只耽于一副美艳皮囊的人了。 白文武看到白逻眸中的担忧与不解,终是没有将心底话说出口,只是用一句身体不适,便将白逻打发了出去。 白文武给白微影递了话,自然也托人给白慕言传了信儿,而白慕言在听到白文武要另娶继室时,却是大发雷霆,破口大骂道:“我娘死了没几日,他便忙着娶续弦,当真是薄情寡幸!这样的人,不配做我爹!” 水碧听到白慕言这般口无遮拦的话时,顷刻间更是将头埋到了胸前,这主子的事情,哪里是她一个下人能够置喙的? 自从白慕言借着司苑琼的势重新站稳脚跟后,她们在宫里的日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那流水的银子也都流进了白慕言的腰包,白慕言恨毒了皇帝,最开始的她还对卖官这种事情留有余悸,但随着找她办事儿的人越来越多,白慕言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左右不过是几个官职,白慕言身居后宫,这前朝的事儿如何变化,她却是一概不管的。 眼看着白慕言走的路越来越歪,她的性子也越发得喜怒无常,有时身上猛然迸发的狠意更是让人胆寒。 水碧和白慕言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除去帮着白慕言,她也没了别的退路。 常言道这花无百日红,水碧在陪着白慕言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整个人也变得越发谨慎,这白府是白慕言的母家,这关系若是闹得太僵,于白慕言也是有害而无一利的。 水碧纠结了片刻,才硬着头皮开口道:“娘娘,老爷或许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咱们现在行事要万分小心才是,奴婢觉着,您还是去一趟白府比较好……” 水碧的话音刚落,花瓶便迎面朝着她砸来,水碧不敢躲闪,被花瓶砸得头破血流。 “本宫才不去!晦气!”白慕言高傲地扬起下巴,不屑道:“本宫离了白府,照样能活!而且,你怕是忘了,咱们最难的时候,他们可是连一点表示都不曾有过的。” 水碧的眼前被血色笼罩,暗叹道:白慕言变得这般偏执,终归是会害了她自己的。 转眼便到了白文武娶亲的那日,马氏虽是续弦,但该给的体面,白文武也是都给了的。 待到行完礼之后,马氏被送入了新房之中,白文武环视正厅内一周,在看到白微影的身影后,当即便抬脚走了过去。 “影儿,明儿,你们来了。”白文武难掩喜色,招呼道:“快些坐到那边去,这么多日不见,爹也是思念你们啊。” 白微影却是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不必了,我和崇明来,不过就是来讨杯酒喝,现下这喜酒喝完了,我们就先走了。” 白文武一怔,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微影和白崇明一前一后地离开。 白逻见状,在丢下一句“我去和姐姐说句话”后,便去追赶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交好的大臣向白文武敬酒,白文武收拾好怅然若失的心情,重新回到了宴席之上,与众人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姐,你们等一下。”白逻气喘吁吁地追到两人身前,在稳了稳心神后,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来是想为当初所犯下的蠢事向你们道歉的,若非是我听信他人谗言,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实在是对不起。” 白逻说着,就要撩袍跪下,白崇明眼疾手快地将白逻扶住,开口道:“我和姐姐已经不怪你们了,也不怪白府的任何一个人了。” “真的?”白逻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地看向白微影,在白逻的注视下,白微影无声地点了点头。 白逻的眸中浮起了水光,他语无伦次道:“那既然如此,你们不如就趁此……” “逻儿。”白微影轻声打断了白逻的话,温柔却又不留有任何余地地拒绝道:“我和崇明现在过得很好,也很自在,白府承载了我们太多的记忆,只是那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想再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希望你能够体谅我们,好吗?” 白逻闻言,垂在身侧的双拳猛地握紧,身体也是止不住地颤抖。 江氏是横在他与白微影、白崇明之间的,一道永远也不可能跨越的鸿沟。 白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终究是他奢求得太多,他让到一侧,白微影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逻后,便继续朝前走去。 白逻失魂落魄地回到正厅之中,白文武似是早有预料一般,他并未过多地去询问白逻与白微影的谈话内容。 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并且已成定局的。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白文武也是来者不拒,待到宴席散去,白文武也是醉得不省人事。 下人搀扶着白文武,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 “你们去打盆热水来,其余的人便先出去吧,我来照顾老爷。”原本该是端庄坐在喜床之上的马氏,忽然站起了身,径直将盖头掀了起来,随后便走到白文武身旁,替他宽衣解带。 第三百二十三章 游刃有余 下人见状,也不敢耽搁,当即便按照马氏的吩咐去办事,只是在心底暗道了声奇怪。 传闻这马氏是从未嫁过人的,即便她是白文武的续弦,这对寻常的姑娘家来说,这头遭成亲,也应当是紧张,或是羞涩的。 可马氏面色不见丝毫的无措,反而是多了几分游刃有余的意味,就像是之前便做过此种事情一般。 下人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虚无缥缈的想法甩到了一边,不再去胡乱揣测。 马氏将帕子浸湿,动作轻柔地替白文武擦拭着脸颊,白文武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意,他半眯着眼,醉醺醺地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交给丫鬟去做便是。” 马氏的动作未停,柔声道:“能够伺候老爷,是妾身的福分。” 白文武听罢,拍了拍马氏的手背,意味不明地叹道:“辛苦你了,日后啊,这白府还须得你来操持,我只盼着你不要厚此薄彼,要看顾好这后院才是。” 马氏的眼底划过一道暗光,见白文武眉头紧锁,便知他是头部不适,马氏绕到白文武身后,伸手去揉捏白文武的太阳穴处的位置。 白文武发出惬意的闷哼声,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说话间也随意了许多,“你虽是我的继室,我却也不会委屈你,你若是受了什么苦楚,便来向我倾诉,我必会帮着你的。” 马氏笑道:“多谢老爷体恤,只是,妾身见您愁眉不展,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若是影儿和明儿,还有言儿也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啊,可惜啊,他们都不在了,都不肯认我这个父亲了。”许是有些话在心里憋得狠了,白文武借着醉酒的机会,将忧愁无所顾忌地宣泄了出来。 马氏尽心尽力的扮演着一位聆听者的角色,在白文武说完后,她才开解道:“老爷,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不必强求,而且啊,这父母和子女之间也没有真的解不开的结,什么事都得慢慢来,您也别太着急了。” 白文武呼出一口浊气,感叹道:“但愿吧。” 随后白文武便进了净室去洗漱,待到出来后,马氏已然卸去了妆面,换上了寝衣。 恍惚之中,白文武竟是从马氏的身上看出了江氏的几分影子,可是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在他眼前的这张脸却是平淡无奇,仿佛只要扔进人群中,便会在顷刻间就被淹没一般。 马氏注意到了白文武盯着自己看时的眼神,她并未多问,只是将灯熄灭,随后与白文武一同朝床榻走去。 翌日,马氏嘤咛转醒之时,白文武已然下了床,正由丫鬟服侍着,准备去上朝。 马氏打了一个呵欠,撑起胳膊,白文武见马氏起身,忙制止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吧。” “那怎么能行。”马氏从丫鬟手中接过白文武的腰带,替他细心地系好,“作为您的妻子,服侍您是我的本分,是万不可假手于人的。” 白文武听着,心底却是一道暖流划过,却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江氏,以前她还在府中的时候,从来不会像马氏这般温柔体贴,她是娇纵的人间富贵花,即便是服软,也总是带着些目的在的。 倒不如这个马氏一般纯粹。 “好了,这是我昨日夜里便吩咐小厨房要做的面条,这早上天凉,别冻坏了身子,您也好歹用些,垫垫肚子。”马氏将丫鬟托盘中的面取出,放到了白文武面前。 白文武怕误了早朝,在象征性地用了几口后,便匆匆走出了房门。 日子渐渐进入深秋,即便这殿中早早地便燃起了炭火,但多少还是有些冷意的。 许是马氏的那一碗面条起了作用,白文武今日在朝会之上时,并未感到任何的冷意,白文武将手收拢,心底却是对马氏多了几分满意。 原本白文武的最大的顾虑便是马氏会苛待于白逻,毕竟人心隔肚皮,这白逻又不是马氏亲生的,若是马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那与江氏又有何分别?到最后不还是会闹得一个鸡犬不宁的下场吗? 所以白文武便留了个心眼,派人在暗中监视着马氏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不在府上时,马氏是如何管教下人和对待白逻的。 令白文武没想到的是,马氏不仅将庶务处理得游刃有余,在下人中的口碑与评价也是颇好,至于白逻那里,马氏更是上心得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白逻是马氏的亲生儿子呢。 “逻儿,你对马氏是什么样的看法?现在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无须顾虑太多,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白文武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次他不再偏听偏信,在询问过下人后,便又转身来问白逻。 白逻细想了片刻,缓声答道:“继母她对我很好,那几日我随口提了一句想要一块墨,第二日我的书案便出现了一块质地上乘的好墨,那墨很是难得,若是不用心去找的话,是根本得不到的。” 而且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白逻觉得马氏在有些方面很像是已故的江氏。 在与江氏相处的时候,白逻总是会下意识地将马氏认作是江氏,这也是他会对马氏这般快便亲近起来的原因。 白文武摸了摸胡子,说道:“看来,她果真是个好的。” 白文武对马氏渐渐放下了戒心,在相处时,也是敬爱有加。 马氏自然是感受到了白文武态度的转变,她不动声色地笼络着白府众人的心,在无形中逐渐掌控了整个白府。 马氏的贤名传了出去,在一年一度采桑节的时候,皇后更是破格邀请马氏也进宫参与这采桑节。 要知道这采桑节是只有一品大臣的诰命夫人才有资格参加的,马氏却能够被邀请,足以证明皇后也是对马氏满意的。 而白微影在偶然听到旁人对马氏的夸赞之词时,也只是微微一笑,这娶妻娶贤,或许白文武这次真的是娶对了人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宫中采桑 马氏如何,白微影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个续弦,即便是城府深沉,也只是在白府中蹦跶罢了。 白微影真正担心的人却是李嫣然,身居高位,难免会成为众人的靶子,眼下李嫣然虽然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可是盛极必衰,若是一朝不慎,便会是满盘皆输。 “只希望她这般的荣宠,能够少些灾祸才好。”白微影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介平民,更是没有办法出入宫闱,她的提点与关怀也只能借着仑御医之口去表达。 仑御医也从不过问白微影与李嫣然之间的事情,他默默地充当着一个信使的角色,行事滴水不漏,从未让人抓住过任何的把柄。 所以李嫣然在这样的保驾护航之下,在宫中也算是如鱼得水,这次的采桑节按例是由皇后主持的,因着皇后偶感风寒,原本只是用些药便能够好的,结果不知怎的,竟是卧床不起,无奈之下,皇帝才将这项重任交与了李嫣然。 李嫣然这些时日也帮着皇后处理了不少的宫务,故而也算是得心应手,白微影的提醒也被李嫣然时刻放在心上,她对这次的采桑节极为上心,事事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与旁人,在这期间也只是出现了一点小岔子,但也很快被解决。 待到了采桑节那日,众一品大臣的诰命夫人全数进了宫,李嫣然坐在上首的位置,与夫人们谈笑风生,言语间一点差错都未曾出现。 “这位想必就是白大人新娶的续弦夫人马氏吧?”李嫣然的目光投向坐在偏末尾位置的马氏,开口问道。 “臣妇马氏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马氏听到李嫣然的问话,当即便起身,向李嫣然福了福身。 “夫人不必多礼,你的贤名,皇后娘娘也是有所耳闻,故而才会破格要夫人你一同进宫的。”李嫣然的语气虽然听起来绵软亲厚,可若是细细地一品的话,便会发现这其中暗藏的敲打之意。 “本宫不仅将家宅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能够与各家的夫人交好,这前朝的事情咱们是管不着的,可这女人之间的外交也极为重要,想必夫人你也是一早便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将这看似微妙的一碗水的关系,给端得这样平整。” 马氏声名鹊起,于李嫣然是不相干的事情,但因为这里面有可能涉及到白微影,所以李嫣然便在马氏身上留了一个心眼儿。 而眼下李嫣然初见马氏,心底更是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之感,虽然马氏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也不像是个不安于室,喜欢玩弄权术的人,可李嫣然在宫中浸淫了许久,总是觉得这马氏背后藏着点儿什么。 但不管怎样,李嫣然要做的便是先下手为强,给马氏一个无形的警告,要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是马氏安分守己,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李嫣然也不会和马氏就这么过不去。 可若是马氏想要整些什么幺蛾子,在动手前,马氏也该先掂量一下她李嫣然的分量。 马氏自然是品出了李嫣然的话外之意,她的脸上不见分毫的羞愤,反而落落大方地向着李嫣然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说道:“娘娘的教诲,臣妇定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李嫣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殿中所坐的众人也皆暗道马氏识时务者为俊杰,倒也算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行了,这吉时也快到了,咱们先出发吧,免得误了时辰。”李嫣然说完,便率先走出了殿门,在她身后,众人也都鱼贯而入,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嫣然身后。 马氏的身份在这些诰命夫人中间并不算高贵,但许是因为在殿中的那番问答,又或是这些时日的手帕外交起了作用,也有不少的夫人主动与马氏打招呼寒暄。 马氏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各方的势力,这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马氏的脸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平静,继续与交好的夫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 “这般早就出发,是赶着……”白慕言正发泄着不满,身旁忽而凑过来一个着青色衣袍的妇人,只见她隐晦地对着白慕言说道:“言妃娘娘安好,臣妇梁安氏乃是梁孝廉之妻。” “梁孝廉?”白慕言皱眉,她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最后还是水碧小声提醒道:“娘娘,这是之前托一万两白银进宫,求您打点的那位梁刺史。” 白慕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这位传说中的梁刺史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那梁刺史所奉上来的银两是白慕言接手的人当中,数额最为大的一笔。 “我家大人能够平步青云,多亏了娘娘在其中周旋,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娘娘笑纳。”那梁安氏说着,便将一颗如半个拳头那般大的夜明珠塞到了白慕言的手中,继续恭维道:“娘娘这般天姿国色,是要用这质地上乘的夜明珠才能够衬得出来的。” 白慕言婆娑着手中的夜明珠,只是单纯的一摸,便可知这是极品,白慕言更是得意地勾起嘴角,“夫人有心了。” 一刻钟后,一行人才抵达了祭坛,李嫣然和皇帝向天祷告过后,便由小太监们将手中的农具依次分发给前来参与采桑礼的人。 这农具也是有着极大的讲究,只有皇后和皇帝,才能够用金农具,李嫣然、白慕言之流的宫妃用的银农具,其余的人便是用铜农具。 但也并非是要众人真的去开垦田地,又或是真的养蚕缫丝,这不过是一种仪式,为的便是向上苍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意。 李嫣然与皇帝走在最前方,白慕言因为受皇帝厌弃,只能混在中间,这般的待遇更是教白慕言心生嫉恨。 “娘娘,您小心着些。”马氏在白慕言心不在焉之时,顺势伸手扶了一把白慕言,“这地不似殿中那般,仔细崴了脚。” 第三百二十五章 原来她没死 白慕言听到这声音,却是觉得有些熟悉,她转过头,对上了一张未曾见过的面容。 当时白慕言并未出现在殿中,她不想看着李嫣然被众星拱月般地坐在那里,所以便刻意和李嫣然错开了时辰,可是却没想到,李嫣然会提前出发。 若非是水碧再三哀求白慕言提前动身,只怕现在她早被丢下了。 白慕言想起之前的事,难免有所不快,她将袖子抽回,“多谢夫人好意,只是夫人不必这般做,你该讨好的人,是贵妃娘娘,可不是本宫。” 白慕言说完,便将手伸向了梁安氏,由她搀扶着自己向前走。 马氏落后了几步,神情欲言又止,但因为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再做出些什么,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黯然神伤。 采桑礼总算是结束,在皇帝离开后,白慕言将手中的农具随意地一扔,也转身离去。 按理来说,李嫣然才是这里地位最尊贵的人,她不发令,白慕言就这么离开,实在是有些于理不合和胆大妄为了。 或明或暗的,打量与揣度的目光投向李嫣然,似乎是想要看李嫣然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李嫣然对于白慕言的此番做派早已是见怪不怪,她漫不经心地一笑,“无妨,言妃向来行为乖张,这也符合她的脾性,本宫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诸位夫人今日劳累了,不如在宫中歇息片刻再出宫,如何?” “多谢娘娘体恤。”众人齐声福身,谢恩道。 李嫣然又说了些场面话,在吩咐宫人好生伺候这些诰命夫人后,才离开了采桑的现场。 而马氏也抓住这个机会,在李嫣然走后不久,她便寻了个由头,脱离了众人的视野。 “夫人这是来做什么?”水碧刚服侍着白慕言洗净手,端着盆从屋内出来,便迎面遇到了鬼鬼祟祟的马氏,“夫人莫不是走错了路?若是走错了,那便由奴婢送您出宫。” 马氏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抄人迹罕至的小路出现在了白慕言的宫中,只是她刚一踏进院门,就受到了水碧的质问。 马氏面色并未见任何的尴尬,她沉声道:“我要见言妃娘娘,我有话与言妃娘娘说。” 水碧瞧了一眼屋内,说道:“娘娘身子乏累,已经歇下了,还请夫人改日再来吧。” 水碧的话音刚落,原本还波澜不惊,不慌不忙的马氏却是着了急,她摇头道:“不行,我今日一定要见到言妃娘娘。” 马氏进一趟宫实属不易,再加上这近几个月宫中都不会再举办什么宴席,马氏进宫的机会便是更为渺茫。 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的话,只怕…… 水碧犯了难,在马氏的坚持之下,她只得转身进了里屋,去询问白慕言。 半晌后,水碧才将紧闭的放门打开,对着站在院中的马氏说道:“夫人进来吧。” 马氏大喜,当即便抬脚走进了屋内,白慕言撑着胳膊,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问道:“夫人何事这般着急,竟是不见半分的沉稳呢,果真啊,这传闻是不可信的。” 马氏看了一眼水碧,凑到白慕言面前,低声道:“还请娘娘屏退不相干的人等,我有要事与娘娘相商。” 白慕言冷笑了一声,讽刺道:“夫人好大的口气,你不是站在李嫣然那边儿吗?何苦来叨扰本宫?本宫这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可是比不上贵妃娘娘那儿气派呢!” 马氏这才注意到殿内的景象,虽然一应物件看上去还算是体面,可是细细一瞧,有的摆件儿上却是出现了细微的磨损。 从这细节便能够看出,白慕言在这宫中的日子其实是没那么好过的。 白慕言也想着将自个儿的寝宫捯饬得气派些,可是她的份例摆在那里,又没有皇帝的赏赐,若是她房中所置之物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只怕又会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可还有一点,白慕言手中没什么银子,那也罢了,这最可恨的便是她手里有着大把的雪花银,足够她去挥霍,但为了掩人耳目,白慕言也只能韬光养晦,把锋利的爪牙暂且先收起来。 白慕言本就觉得心中憋闷,现下马氏出现,更是给了白慕言撒气的机会。 “夫人,看够了吗?若是无事的话,水碧,送客!”白慕言说完,便合上了眼。 马氏叹了口气,颤声道:“妍妍,是我对不住你,没能照拂好你。” “你说什么!”白慕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马氏所喊的那个名字,是她小时的乳名。 这个乳名只有极少数亲近的人才知晓,就连白文武也是不清楚的。 原先的江氏是想要给白慕言取名为白慕妍的,但当时白微影的祖母却说白慕言不过是一介庶女,不配用妍这般好的字。 江氏虽恨祖母偏心,但毕竟白微影的祖母才是白府的掌权人,她也只能选择顺从,在私下无人的时候,江氏时常喊白慕言为“妍妍”,只是因着这两者发音相近,到最后听起来,便没了什么太大的分别。 “你喊的妍,是哪个字?”白慕言的双拳紧握,她仍留有最后一丝的警惕,问道。 “是雅态妍姿正欢洽的妍啊!”马氏说到最后,眼泪却是先掉了下来,“儿啊,是娘对不住你啊!” “你!你没死?但你……”一时间,白慕言的惊大过喜,可马氏的这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马氏,现在应该唤作江氏,她看出了白慕言的疑问,主动解释道:“那日死的人,不过是我找的一个替死鬼,若是我不死的话,白微影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只能假死离开,随后又找了游医替我换脸,所以我才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马氏在提起白微影时,原先温顺无害的面容之上忽地显现出强烈的恨意,若非白微影步步紧逼,她又何苦抛弃原先的那张脸,反而是换上这张平淡无奇的脸。 不过现在看来,这张脸倒是为江氏创造了不少的便利。 第三百二十六章 暗藏猫腻 起码白文武现在对江氏很是信任,白逻也与她亲近,整个白府更是对江氏马首是瞻。 “娘,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能够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白慕言扑到马氏怀中,哭诉道:“在宫里我被李嫣然那个贱人处处压制,差点儿就没命了,那个李嫣然就是和白微影一伙的!她们两个就是想要置我们母女于死地!” 江氏见状,更是心疼得紧,“言儿莫怕,娘会帮你的,不管是白微影,还是李嫣然,娘都会让她们两个人死无葬身之地!为我儿出气!真是苦了你了,若非是白微影设计,你也不会进宫,这一笔笔的账,娘都给你记着呢。” 江氏的这话无疑是给白慕言吃了一颗定心丸,再加上如今的江氏脱胎换骨,手腕更是比起从前了得。 “娘,你换脸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吧?”白慕言似是想到什么,狠厉道:“若是有的话,是不是要斩草除根,免得节外生枝?爹没有发现什么吧?” 江氏摇了摇头,当初江氏金蝉脱壳,从白府脱身离开,一直便是隐姓埋名,生怕引起白微影的注意。 而她现在的这张脸,这层身份也是拜那位原先的马氏所赐。 江氏那时躲藏在一个小村落之中,她当时所想的只是尽可能地保全自己,但是在偶然外出时,江氏遇到了被歹人所害的马氏,见马氏身上所穿戴之物不凡时,江氏动了别样的心思。 马氏还残存着一口气,江氏便借机将奄奄一息的马氏带回了她所住的茅草屋,又将马氏身上的一块玉佩取下,到了当铺换取了不少银两。 江氏用着这笔银两,请了一位游医来替马氏看病,只是江氏也并非是真心实意要救马氏,这不过是她刻意给马氏所营造的假象罢了。 马氏的身体极度虚弱,再加上江氏动的手脚,即便是游医使劲浑身解数,也是难以再留马氏的性命。 就在马氏心灰意冷之际,江氏却说马府的人一直都在寻找马氏,故意挑起马氏的情绪,叹道马夫人和马老爷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马氏不愿双亲伤心,她挺着一口气,恳求江氏代替自己照顾二老。 江氏并没有立刻答应,她故意吊着马氏,在马氏行将就木之时,江氏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原本游医是不肯替江氏换脸的,担心江氏是心术不正之人,但是因着马氏的恳求,游医便点头应了下来。 江氏摇身一变成了马氏,而真正的马氏也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江氏索性将戏做到底,为马氏立了一块碑,只是那碑上却是无名。 至于那位游医,也被江氏买通杀手,彻底灭了口。 再后来,江氏便被顺理成章地接回了马府,适逢那个节骨眼儿正是要为马氏说亲的时候,这说亲的对象自然就是白文武。 江氏对于再嫁进白府是没什么意见的,甚至还乐见其成,毕竟在白府还有白慕言和白逻在,她是舍弃不下这二人的。 只是江氏又有了新的顾虑,那便是她早已非完璧之身,新婚之夜若是被白文武发现,难免会再生出什么风波。 江氏寻了一个合适的时机,隐晦地将妃处子身的事情透露给了马夫人,马夫人大惊,可是议亲在即,江氏的名节是绝对不能够受损的。 马夫人花了重金请来了秘方,为江氏恢复了处子身,江氏所有的后顾之忧全部被解决,她彻底变成了那位温婉善良,敦厚有加的马氏。 白慕言听完江氏的这番叙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最后还是水碧提醒说江氏到了出宫的时辰了,她才反应过来。 “娘,你万事小心,宫里有淮安王助我,你无须太过担心。”分别在即,白慕言多少还是不舍,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在白府万事小心,若是有可能的话,将白微影设计嫁给淮安王。” 白慕言自然是不想白微影嫁给司苑琼做淮安王妃的,但这也是司苑琼的一个要求,她必须帮他达成,否则的话,司苑琼便会切断对她的扶持。 江氏了然,她并未再多待下去,行色匆匆地离开了白慕言的寝宫。 江氏的行踪隐秘,但还是被李嫣然的眼线所看到,李嫣然在听到这江氏居然悄悄去见白慕言时,却是有些诧异。 按理来说,江氏和白慕言应当没有见过才是,就连方才她召见诸位诰命夫人,白慕言也是没有出现的。 可这样两个看似不相关的人,为何江氏会在采桑礼结束后去见白慕言呢?而且还一副不想任何人知晓的模样。 李嫣然是知晓白慕言的真实身份的,江氏身为白文武的继室,又怎么会与白慕言这样一个明面上的,白府的远房表小姐有瓜葛呢? 李嫣然的心头浮上了诸多的疑惑,暗忖道:“莫非这里面有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不成?” 李嫣然越想便越发觉得蹊跷,这江氏终归不是白微影的亲生母亲,若是白慕言和江氏合起伙来,暗中谋划什么对白微影不利的事情,那就不妙了。 李嫣然思及此,还是决定给白微影透露点风声,提醒白微影在闲暇之余去一趟白府,亲自会一会这江氏。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白微影多了解一些江氏,也是有好处的,免得白微影到时候吃了什么闷亏。 李嫣然将密信写好后,便交给了松芝,“还是老样子,递给仑御医。” 松芝点了点头,在看到李嫣然脸上的疲惫之态时,又关心道:“娘娘莫要这般操劳,您这些日子为了这采桑礼,都熬瘦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能够受得了呢?” 李嫣然笑道:“我知道了,不过啊,这近来我确实是容易犯困,甚至还有些嗜睡,多半是因为快要入冬了,整个人便懒得动了。” 松芝闻言,转身取了薄毯,盖在李嫣然的身上,在嘱咐了李嫣然好生歇息后,才抬脚走出了寝殿。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造访白府 松芝刚进太医院的院门,便迎面遇到了提着药箱朝外走的仑御医,她忙喊道:“仑御医,请留步,我家娘娘身体不适,劳烦您先跟奴婢走一遭。” 仑御医当即便应了声“好”,他本就是要去李嫣然那儿请平安脉的,现下倒是遇到了一起。 仑御医跟在松芝身后,两人逐渐远离太医院,松芝左右张望了一番,在确定无人之后,才出声唤住了仑御医,“仑御医,咱们不走这条路,这是娘娘吩咐要交给白姑娘的信。” 仑御医接过信,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只是,娘娘那儿……确定不用去请脉吗?这脉案……” 松芝一早便料到了仑御医会有这样的疑问,若是她不让仑御医去请脉,让他自行填写脉案的话,只怕仑御医会心生不安,毕竟仑御医此人最为严谨,尤其是在医术方面,更是容不得半点儿的马虎。 “仑御医先去传信,等您回来,再去请脉,说不定白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跟我们家娘娘说呢?您也省得跑两趟不是?”松芝笑着劝道。 仑御医思索了片刻,觉得松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索性也不再纠结,背着药箱,转身离去。 白微影在将李嫣然传出的密信一字一句地看完后,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便交给了仑御医。 在仑御医走后,白微影又将那密信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遍,她与那位马氏实在是算不上熟,甚至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那日白文武成亲,白微影也只是隔着盖头,远远地瞧了一眼马氏,而关于马氏的其余的印象,却还是从旁人口中听得的。 原本白微影是不想再与白府沾染上任何关系的,尤其是有关白府中人的事,可眼下李嫣然却是专程提点了她一番,倒是让白微影提起了几分对马氏的警惕与探究之心。 在信中,李嫣然提及到了今日采桑节结束后,马氏动作隐秘地去找白慕言会面,白文武另娶,白慕言定然是心中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憎恨,不满,为江氏鸣不平,毕竟江氏尸骨未寒,白文武这般做,也是有些失了妥当。 再加上那日白慕言并未出现,更是表明了她对马氏这位继室的不满,可为何这该厌恶马氏的白慕言会答应见马氏呢?而身为白慕言眼中钉,肉中刺的马氏,又是如何取得白慕言的信任的呢? 白慕言和马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微影梳理着心下涌起的多番思绪,思考到了最后,白微影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马氏的背后定然是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便是白慕言与马氏能够进行会面的基础。 如此看来,她倒是免不得要去白府造访一趟了,亲自与这位马氏打一打交道才行。 过了几日,适逢白崇明的生辰,白文武一早便派人备好了生辰礼,专程送了过来,白微影趁势说道:“管家,今日是崇明的生辰礼,父亲应当也是想要见崇明的,这样吧,你回去后知会父亲一声,就说我与崇明在晌午的时候会去白府。” 管家闻言,激动地连声应道:“好,老奴这就回去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真是太好了!” 管家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白微影的别院,白崇明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姐,你这是何意?你不是不喜欢白府吗?” 萧沐站在一旁,伸出手,点了点白崇明的额头,“明哥哥,我看啊,你这是平白长了一岁,影姐姐要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用意在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你总该是听过的吧?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是去叙旧的吗?” 白崇明“啊”了一声,将询问的目光无声地投向白微影,白微影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萧沐的话。 白崇明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只是在心底暗自琢磨着白微影去白府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当管家将白微影的话转述给白文武后,白文武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影儿当真是这么说的?她是自愿的吗?莫不是明儿哀求影儿这般做的吧?” 管家知晓白文武是关心则乱,他耐心地一一回答道:“小姐确实是这么说的,老奴一个字儿都没听错,而且还是小姐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老奴瞧着,公子他也是没想到小姐会这么说,想来是小姐的主意。” 白文武听罢,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又吩咐道:“那你们快些去准备,让厨房多做些影儿和明儿爱吃的饭菜,再将他们二人原本住的院子都收拾妥当,若是可以的话,能够留宿一晚是再好不过的了。” 管家将白文武所吩咐的事情一一记在心上,随后便领着下人去准备中午的家宴。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是老爷要你们这么做的?”江氏途径白微影的院子,见下人们进进出出,似是在拾掇着什么,出声问道。 “是的,夫人。”小丫鬟恭敬地说道:“今日是明少爷的生辰,一早管家便回来传话说小姐和少爷要在府里吃饭。” 江氏挥了挥手,小丫鬟见状,便又低头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江氏思忖了片刻,改变了原本的方向,径直朝着正厅走去。 “老爷。”江氏走近白文武身旁,在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期盼与欣喜时,眸中闪过一道阴郁的暗光,说道:“这是妾身给明儿准备的生辰礼,妾身是明儿的继母,这该有的礼数和心意,还是不能少的,您瞧瞧,如何啊?” 江氏说着,便示意身后的丫鬟将一套极其珍贵的文房四宝呈到了白文武面前。 白文武只扫了一眼,便看出了这文房四宝乃是有价无市的珍奇物件儿,一时间,白文武心中的感觉更是五味杂陈。 江氏对白府中的众人,尤其是他的这些个子女们,果真是一视同仁,瞧着这架势,说是亲生母亲这般做,那也是当得上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江氏受伤 白文武神色动容道:“夫人,你有心了,倒是让老夫有些惭愧了。” 江氏的手轻覆于白文武的手背,柔声道:“老爷,你我二人本就是夫妻,既是夫妻,那便是一体,只有老爷开心,妾身才能够真正地得到那片刻的欢愉。” 江氏随后又去了厨房亲自盯着,那副模样,倒是生怕会有什么纰漏一般,白文武看在眼里,对江氏的赞许更深。 江氏自然不会傻到在饭菜中做手脚,白微影医术精湛,只怕她若是下毒的话,白微影当场便能够辨别出来,到时候的话,只怕她所付出和努力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江氏之所以要来厨房,无非就是为了展现自己宽宏大量,事必躬亲的一面,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有对白微影和白崇明好,江氏在白文武心目中的地位才能够更近一层。 江氏虽然恨毒了白微影,但她也知晓自个儿不是白微影的对手,白微影能够逼死自己一次,那么便能够逼死她第二次,即便是为了保全自身,江氏这一次也会竭尽全力地去对白微影姐弟好。 常言道攻心为上,江氏从前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却是明白了,只有让白微影和白崇明一般,对她彻底放下戒心,她才能够高枕无忧,取得最后的胜利。 厨房中的雾气蒸腾,主厨将精致的菜肴装盘,热气蜿蜒而上,小丫鬟即便是戴着厚手套,也是难以忍受这灼热的温度。 江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或许,这是一次让白微影放下戒心的好机会。 白微影和白崇明如约而至,白文武和江氏也早已等候多时。 “影儿,明儿,你们快些坐,今日的饭菜都是马氏亲自张罗的,这也是马氏送予你的生辰礼。”白文武如献宝一般将那套文房四宝递到了白崇明手中,说道:“你看看可还喜欢?” 白崇明看了一眼白微影,见她点头后,白崇明这才将锦匣接了过来,待到打开一看,却是哑然道:“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 白崇明作势就要将锦匣还给白文武,江氏抢先一步,将白崇明的动作按下,说道:“我也算是你名义上的母亲,这哪有儿子过生辰,做母亲的什么表示都没有呢?而且,这不过是个死物件儿,只有在真正值得的人手中,它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来。” 江氏的这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且将白崇明拒绝的后路全然都给堵死,就在白崇明进退两难的时候,白微影出声道:“夫人有心了,明儿,你便收下吧。” 白微影发了话,白崇明才不再推辞,左右这文房四宝他也是喜欢得紧,现下得到了,更是倍加珍惜。 “快些坐吧,看看饭菜还合不合胃口?”江氏招呼道,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不见丝毫的做作与小家子气。 白微影浅笑着坐到白文武身侧的位置,江氏则是坐在另一侧,白文武不停地替白微影夹菜,殷勤道:“影儿,这道竹笋做得极好,你尝尝。” 白微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氏,转而也替白文武夹了一道菜,语气亲昵道:“爹爹,你也吃,无须管我,倒是你这些日子辛苦了,瞧着憔悴了不少。” 白文武收到白微影的关心,更是高兴得不知所措,他语无伦次地说道:“爹……爹不累,只要有你们在,爹就是甘之如饴。” 江氏见到白文武失态的模样,面色未变,无奈地摇着头,叹道:“老爷整日里都念叨着明儿和影儿,现下总算是一家人坐到了一起,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白逻紧挨着江氏而坐,在看到江氏眼角隐约闪烁的泪光时,贴心地送上了一张锦帕。 江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继续说道:“倒是我有些触景生情了,不过倒是希望影儿和明儿以后常来才是,逻儿和我,还有你爹,都是求之不得的。” 白逻和白文武是因为心底对白微影和白崇明有愧,所以即便是想要提出些什么诉求,也是犹豫再三,生怕什么地方惹恼了白微影,但江氏却能够这般直白地表达出来,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 若是白微影不愿,且心中有了什么不快,那该怎么办? 白微影滴水不漏地应付了过去,态度不甚明朗,但也没有明确地拒绝。 “夫人在府中生活得可还习惯?”白微影端起一杯酒,对着江氏举杯示意道:“夫人将白府打理得这般好,也是让影儿佩服。” 白微影敬酒,江氏身为她的长辈,是不必起身的,但江氏却是端起了酒杯,走至白微影和白崇明身旁,说道:“今日高兴,便不必顾忌那些繁文缛节了,我们不醉不归。” 白微影对江氏留有警惕,江氏的这般举动倒是与她恪守复礼的评价截然不同,难不成,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白微影想到这里,顺水推舟道:“好,便依夫人所言。” 就在白微影与江氏你来我往地敬酒时,小丫鬟端着刚出锅的汤锅走进了正厅,结果因为一时手滑,那托盘连着汤锅一同朝着白微影的面门袭来。 白微影神情一凛,就在她以为这便是江氏所搞的把戏时,白微影忽然被一阵大力推开,随后便是江氏的痛呼声和白文武的担心声响起。 “夫人,你没事吧?你……”白文武冲到江氏身旁,她的后背还冒着热气,想来也是那温度也是极烫的。 江氏强撑着一抹笑意,她紧咬着下唇,颤声问道:“老爷,妾身无事,影儿没被烫着吧?” 比起江氏惨烈的遭遇,白微影只是裙边被汤汁濡湿,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大碍。 “我没事。”白微影提起裙边,半蹲在江氏身侧,在简单地察看了一下江氏的伤口后,便吩咐下人先将江氏扶回房间。 江氏伤得有些严重,有的地方已经有了明显的溃烂,白文武在白微影察看伤口的时候,粗略地扫了一眼,更是心疼江氏为了救白微影,反而将自己给弄伤。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暂居白府 “姐,这……”待到正厅内只剩下白崇明与白微影时,他才犹豫着开口道:“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马氏动的手脚?” 白崇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说风就是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单纯少年了,如今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判断,虽然看起来是江氏救了白微影,使得白微影免遭烫伤,可防人之心不可无,白崇明还是将事情的最坏结果设想了出来。 白微影用手摸了一把地面,并无任何的油渍或是有水的地方,所以小丫鬟也并非是因为脚底打滑才摔倒的。 那汤锅的余温尚在,白微影正要伸手去碰,就被白崇明抢先,白崇明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说道:“这锅很烫,一看这汤便是刚出锅的,不过也正常,毕竟是深秋了,汤熬热些,在端来的路上多少会温度变低。” 白微影点了点头,她距离江氏是最近的,也看到了江氏眼中的惊恐和刹那间的果决,那其中倒是看不出什么做戏的成分,倒也像是意外发生,江氏下意识使然。 “这次应当是没有人设计的。”白微影婆娑着下巴,将余下的三分怀疑藏入心中。 白崇明见状,也算是放下了心,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构陷就好,不然的话,若是那汤真的伤到了白微影,他就算是将白府搅得天翻地覆,也是要将那个人给揪出来的。 “先去看看马氏吧。”毕竟江氏受伤与白微影是脱不了干系的,就算是为了面子上能够过得去,白微影也是要尽心尽力为江氏医治的。 白微影拿出精心调制过的烫伤膏,为江氏敷好药后,又开了一副药方,嘱咐道:“那药膏一日两次抹于受伤的地方,不出半月便会好,这药方是活血化瘀的,能够帮助夫人更快地恢复。” 江氏趴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她偏过头,对着白微影说道:“妾身信得过影儿,只是……” 江氏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白文武见状,问道:“夫人,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或者不方便的?你尽管说出来。” 江氏对上白文武担忧的眼神,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小声说道:“妾身并无不妥,那药膏抹上之后,灼伤感便散去了大半,只是妾身自知是蒲柳之姿,不足以入老爷的眼,可是女儿家终归是不想身上留下什么疤痕的。” 白文武有些没明白江氏的意思,白微影却是领会到了江氏的言外之意,她安抚道:“夫人放心,我这药膏也是有淡化疤痕的效用的,你不必为此忧心。” 江氏轻叹了口气,期期艾艾地看向白微影,恳求道:“影儿,你能不能先留在府中,我此次烫伤,必然是要好生休养半月的,这府中的事务又繁多,恰逢白府名下的铺子要核对上季度的账目,我必然是抽不开身的,所以……” 白文武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江氏是想要借此机会留下白微影。 白文武对此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能够与白微影和白崇明多些相处的时间,那是再好不过的。 “若是你不愿意的话,那便算了。”江氏似是生怕白微影不答应,又忙不迭地补充道:“我并非是逼迫于你,只是我的一点私心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影儿不是这样的人。”白文武替白微影说了几句好话,又劝道:“影儿,马氏的提议倒也是合情合理,这交给外人终归是不太放心的,你若是有空的话,不妨小住几日。” 话已然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微影若是再不答应,那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白微影答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留在府中,一边照看夫人的伤势,一边核对账目,至于崇明,我那边儿也开了分店,崇明这几日也是忙的时候,所以他便不能同我留下了。” 白崇明正想着和白微影一起留在白府,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白微影给堵了回来,偏偏他又不能拆白微影的台,只能够附和道:“是啊,天字二号各项事宜刚刚提上日程,我也是走不开的。” 白文武听到白崇明这般说,倒是有些失望,不过白微影能够留下,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白文武便也不再强求。 “老爷已经为影儿收拾好院子了,影儿便先去看看吧,缺什么,或者哪里不如意,便由你自个儿做主去办。”江氏索性放权给白微影,字里行间也全然是对白微影的信任。 待到白微影和白崇明离开后,江氏才又说道:“老爷,这下你心里该舒坦了吧?” 白文武听到江氏这问题,瞬间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清楚,无非就是江氏对自己的伤势并不在意,她真正想要的便是为他们父女二人创造相处的机会,所谓的无暇分身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江氏总是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在的,她只需要从旁监督提点,便能够应付过这半个月。 可江氏却选择了留下白微影,甚至还放下脸面去恳求白微影,白文武想到这里,更是感动,“夫人,真是辛苦你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江氏顺势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她半靠在白文武的怀中,心底却是冷笑不止。 她哪里是想要救白微影,她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白微影顺理成章地留在白府之中。 这人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是好控制些的,到时候也方便江氏在司苑琼与白微影之间做手脚。 至于那小丫鬟将她烫伤的事情,江氏更是自信白微影是找不出任何破绽的。 因为在这件事发生的过程当中,江氏未曾动过半分的手脚,她不过是在拼概率,江氏特意点了一道需要高温烹煮的汤,又在离开前吩咐丫鬟一定要趁热端到正厅。 这路上纵使是会消耗汤的一些温度,但那温度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再加上那温度不断地袭来,小丫鬟总归是会有受不了的那一刻的。 第三百三十章 太过圆滑 这样一来,即便是白微影事后想要去追查,最终得到的结论也只会是小丫鬟一时失手,不慎将汤碗打翻,而江氏身上却是全无半分的疑点。 江氏自然是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之前与白微影也斗过诸多次法,江氏卷土重来,虽然是想要找白微影报仇,但更多的却是想要过一段安生日子,顺便将白府不动声色地掌控于手中。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她不动手,只有不伸手,才不会有留下把柄的机会。 江氏思及此,更是自鸣得意,任凭白微影如何算无遗策,也是想不到她最恨的那个人,居然就眼睁睁地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 江氏轻咳了一声,故作柔弱地说道:“能够为老爷分忧,是妾身的荣幸,只是妾身此番烫伤,倒是为影儿添了不少的麻烦,妾身实在是自责。” 白文武见状,更是觉着江氏实在是个难得的妙人,“怎么会呢?影儿和明儿,还有逻儿,就连我,也是会在心里挂念着你的好的。” “那便好。”江氏动容着点头道:“经老爷这么开解,妾身倒是茅塞顿开,影儿那边妾身也会派人去帮衬着的,定然不会教影儿觉着吃力的。” 白文武哪里还有什么异议,江氏的这一番安排,着实是替白文武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而白崇明却是对白微影留在白府的这一决定还心存顾虑,在到了白微影原先所住的院子后,他才开口问道:“姐,你为何要答应马氏呢?这不过是烫伤,也用不着专程留下吧,还是说,她有着别的目的?” 白微影并未说话,只是打量了一眼屋内的摆设,那些物件儿一眼望去便知是珍品,尤其是那道屏风,虽然看似不起眼,但是其中却大有文章,但凡是懂些门道的人,也会赞一声这摆放屏风的人心思精巧。 白崇明见白微影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更是觉着奇怪,“姐,马氏对你和我未免也太过上心了些,这无功不受禄,我总觉着这里面有点儿什么?你说,她是不是为了爹才这么做的啊?” 白崇明思来想去,也只能够得出江氏是为了讨白文武欢心,所以才对他们姐弟有着这般热忱的态度的。 “现在还不知道,所以啊,我先留下来观察几天,从府中的下人口中打探些风声。”白微影施施然在软塌上坐下,说道:“你呢,就先回别院照顾沐儿,我这边你不用担心,马氏是不可能对我动手的。” “为什么啊?”白崇明听到白微影这般笃定的语气,更是满头雾水道:“难道就是因为她现下被烫伤,然后还放权给你了吗?” 白微影:“……”她的弟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蠢,还有这么多的问题。 白崇明接收到来自白微影的嫌弃,默默地撇了撇嘴,他这不是关心则乱,生怕白微影在白府出点岔子。 毕竟之前白微影就曾遭过那死去的江氏和白慕言的暗算,现在虽然两人都不在了,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个人畜无害的继室,会不会在有朝一日也变成江氏那般面目可憎的模样呢? 白崇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见白微影兴致缺缺,也不好再多待下去,在又嘱咐了几句后,才转身离去。 白微影透过窗户,看到白崇明一步三回头的身影,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轻勾。 白微影就此在白府留下,她先是从江氏专程拨过来,伺候她的小丫鬟桃儿身上入手,想着套些有关江氏的情况。 “桃儿,你觉着什么样的主子才最让下人喜欢呢?”白微影试探性地问道,在见到桃儿不解而又惶恐的神情时,又笑着解释道:“我不过就是想学习些与人相处的法子罢了,你也知道,我与少爷孤身在外,什么都要靠自己,这若是太过莽撞,只怕是会在无形中得罪人。” 桃儿听罢,对白微影更是多了几分同情,白微影身为白府的嫡小姐,原本是该金尊玉贵地养着的,可是眼下她不仅被敬平王休弃,成了下堂妃,更是连回趟自己的家,都只能由江氏开口,以暂居的名义留下。 “小姐……”桃儿的声音哽咽,白微影见状,伸手轻拍了一下桃儿的肩膀,安抚道:“我没事,这些年所遭遇的,我也已经习惯了,你无须为我这般难受。” “单拿奴婢来说,奴婢觉着,有夫人那样的主子就已经很好了,她面面俱到,行事更是稳妥,处事也很是公正,赏罚分明,绝不偏袒任何一个人。”桃儿缓过来后,便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白微影的问题。 白微影听罢,却是挑眉道:“夫人果真有这般好?” 桃儿所给予的这番评价委实是高了些,不由得白微影去怀疑。 桃儿点头道:“是的,奴婢也不是有意要去恭维夫人,不瞒小姐说,奴婢们也曾经议论过,担心这位新夫人会对府内的庶务不熟悉,与奴婢交好的那位婆子现在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她曾经亲口对奴婢说过,夫人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便上手了庶务。” 因着白微影那一番唱念做打,桃儿对白微影已然是放下了戒备心,将自己所知晓的,皆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白微影婆娑着下巴,深深地看了一眼桃儿,思绪飞快地运转。 若是真如桃儿所说,那这个江氏实在是太过圆滑,又太过完美了些,除去容貌不算上乘,她的这些处事经验实在算是老道,倒不像是一个未曾嫁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了。 不过这也不能作为怀疑江氏的证据,若是江氏的母亲有心教导,江氏又用心去学的话,这管理内宅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要做到这般纯熟的地步,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江氏果真会如此刻苦,又或是如此有天赋吗? 白微影陷入了思索之中,或许,她应该去马府探探风声,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第三百三十一章 潜入马府 只是白微影一方面要照看江氏的伤势,一方面又要在江氏派来的两个婆子的辅佐下,去处理有关账目的事情。 一整日的时间下来,仍旧有两间铺子的账目还未核对,白微影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说道:“明日再核对吧,今日所核对的,我晚间时再检查一遍,之后就劳烦两位嬷嬷汇总一下,然后交给夫人便可。” 白微影没有丝毫的架子,说话间也很是和善,两位嬷嬷是江氏从马府带来的人,对白微影也算是有所耳闻,原本以为这位曾经的敬平王妃会是个难相与,或是养尊处优的主儿,却不想白微影真的会和她们仔细地核对了一整日的账目,还指出了不少的错处。 “大小姐客气了,这本就是老奴的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的,倒是大小姐今日辛苦了,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其中一位心思活泛的嬷嬷率先说道。 白微影点了点头,待到房内只剩下她一人时,她才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再度出来后,便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 白微影顺利地从后门离开了白府,而另一边的江氏在听完两位嬷嬷的汇报后,却是平添了几分郁结。 虽说她是故意放权给白微影的,可这白微影留在府中,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再加上白微影蛊惑人心的本事在她之上,她所派去的这两个嬷嬷只是与白微影相处了一日的时间,便对白微影赞不绝口,甚至还替白微影说着好话。 眼下这时日短些还好,若是时间长了,只怕这白府又会变成白微影的天下。 可如今箭在弦上,由不得江氏不发。 江氏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她应该听从白慕言的话,去找司苑琼商议一番了。 原本的江氏是想着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来的,也是她低估了白微影的能力,想着借此拖一拖白微影,左右不过是几天掌家的权力,给了也无妨。 但现在江氏却是改变了主意,她必须尽快以堂而皇之,且白微影无从拒绝的借口,将白微影彻底赶出白府,让白微影与司华圳再无半分的可能。 因着白微影离开白府时,天色已经渐暗,待到白微影到了马府时,正巧遇到了总管在例行盘问。 “你这是去哪儿了?还有,你身上的这衣服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别的府上的丫鬟吧?”总管上下打量了一眼白微影,却是对白微影所易容过后的这张脸无半分的印象。 像白微影这般姿色平平的丫鬟实在是多见,若是没有什么特长,是很难让人记住的。 白微影被总管拦下,并未有任何的慌乱,“总管,是夫人吩咐奴婢去白府一趟办事情的,这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白府丫鬟所穿的,至于是为什么,奴婢想,您应该也能够猜出一二吧。” 白微影是故意没有换身为马府丫鬟的衣服,一是为了不引起白府中有心人的侧目,二来便是要借机打探一下马夫人的情况,看看这马府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总管闻言,当即便脸色大变,更是放下原本的身段,做小伏低道:“原来是这样,是我疏忽了,你赶快去找夫人复命吧,莫要耽搁了。” 马夫人因着马氏失踪的事情,可是对府里下了死命令,若是有人敢泄露半个字,直接打死不说,还会连累到自家的家人。 总管暗道自己只怕是触了霉头,马夫人这般小心翼翼,可不就是怕有人走漏了风声,他居然还敢拦下这个小丫鬟,那不是存心找死吗? 白微影见到总管这般的反应,更是觉得蹊跷,可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先行离开。 白微影凭借着直觉向前走,在走到花园中时,与一个小丫鬟迎面相遇,她顺势拦住那小丫鬟,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小丫鬟被白微影拦住了去路,皱眉问道:“我要给夫人送东西,你拦我做什么?” 白微影故技重施,一本正经地说道:“夫人等得着急了,便让我来催你。” 小丫鬟见白微影神情严肃,再加上自己确实是因为路上有事耽搁了,这心虚加上恐惧,一时间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该怎么办?夫人一定不会饶了我的……”小丫鬟面如菜色地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 白微影适时地出声道:“这样吧,你将东西交给我,我呢,去替你说几句好话,或许能够为你逃过夫人的责罚,至于你,还是先别出现在夫人眼前了,免得夫人更生气。” 小丫鬟只能由着白微影牵着鼻子走,甚至于她还对白微影的“出手相助”而感激涕零,她忙不迭地点头道:“好,那就劳烦你了,千万要记着替我美言几句才是。” 白微影接过托盘,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可是我这衣服却是……你要知道,我可是奉了夫人的密令去办事的,我这差事也办得不怎么样,我若是就这么去了,只怕夫人会迁怒于你我二人哪。” 小丫鬟这才注意到白微影身上所穿的衣服,可眼下她已经没有了思考的余地,在白微影的暗示下,小丫鬟主动提出了交换衣服的请求。 在小丫鬟的殷切注视下,白微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白微影走进马氏的院子后,门外的粗使婆子便迎了过来,不等白微影开口,那粗使婆子便说道:“怎么这样慢,夫人都等得着急了。” 粗使婆子说完,便将门帘掀开,示意白微影进屋说话。 “东西都取来了吧?”马夫人跪在蒲团之上,沉声问道。 白微影弯着腰,将托盘交给了马夫人身旁的嬷嬷,应声回答道:“回禀夫人的话,都准备妥当了,这花样儿都是时下最新的,小姐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白微影所拿来的东西乃是上好的苏绣,而且布料的颜色清新明丽,不像是马夫人这个年纪会穿的。 而马府又只有马氏这一个小姐,旁的兄弟姐妹全无,只需要细细一琢磨,便能够猜出个大概。 第三百三十二章 果然有问题 白微影的这话正中马夫人的下怀,她叹了口气,说道:“自从软软嫁去白府后,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这软软便是马氏的闺名,白微影继续诱导道:“那白老爷虽是娶的咱们姑娘做续弦,但总归也不会亏待姑娘的,您就放心吧。” “是啊。”伺候马夫人的刘嬷嬷不忍马夫人这般伤怀,劝解道:“咱们姑娘虽然性子绵软了些,又有些内敛,但您不也派了两个得力的嬷嬷在小姐的跟前儿伺候着吗,想来也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白微影站在一旁,在听到刘嬷嬷对江氏的这番评价后,眼底划过一道暗光,这江氏的性子虽然算不上强势,但也绝非绵软之辈,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将白府管理得那般好。 至于这所谓的内敛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只是……马夫人身为江氏的亲生母亲,必然是最了解江氏的,想来这评价,也不是空穴来风。 那么这个江氏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呢? 白微影将目光投向马夫人,只见马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欣慰着点头道:“嬷嬷说得也有道理,外面儿对软软的那些夸赞之语,我也是听过的,只是我总心疼她,明明该是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担起一府主母的责任。” 马夫人说着,眼角便不自觉地渗出了几滴泪,她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继续说道:“软软自小学东西就慢,我也不忍逼迫她,虽说有两个嬷嬷在旁边照应着她,可是……” 马夫人说到最后,更是忍不住触景生情,低声哭泣了起来。 刘嬷嬷见状,轻拍着马夫人的背,她是马府的家生子,也算是看着江氏长大的,她虽是下人,但对江氏也是有着几分深厚的感情的。 刘嬷嬷的思绪有些飘远,若是江氏没有遇到那伙山贼的话,她也不必这般强迫自己,想来也是不会成长得这般快的吧…… 这其中的苦楚,又有几人能够知晓,能够感同身受呢? 刘嬷嬷忙着安慰马夫人,白微影静默地站在一侧,心底更是疑窦丛生,按照刘嬷嬷的话来说,这江氏能这么有本事,也不是因为天赋使然,可若说是两个嬷嬷从旁照应的功劳,这未免是太过牵强。 “夫人,您仔细哭坏了身子。”白微影适时地出声道:“您该保重身体才是,若不然的话,您若是垮了,小姐那儿可怎么办啊?” “我实在是恨啊!”马夫人紧咬着牙,字字泣血道:“若不是软软遇到了那般的事情,若不是那群……我儿怎会变成如今这般?” “夫人!”刘嬷嬷当即便喝道:“慎言!” 刘嬷嬷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与忌惮,若是再让马夫人这样说下去,只怕那日的事情就会瞒不住了。 而且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鬟居然能够次次道出马夫人的心声,无论是巧合,还是存心设计,都是不得不防的。 “你先出去吧,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了。” 白微影听到刘嬷嬷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乖觉地点了点头,刘嬷嬷并没有就此放心,直到她亲眼看着白微影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她又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转身将房门关好。 白微影去而复返,一跃跳上了房顶,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片瓦片,仔细地探听着马夫人和刘嬷嬷的对话。 “夫人,老奴知道您心疼小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这般恨,也是无用了。”刘嬷嬷这才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您该想着的是小姐她脱胎换骨,长大了,您又何苦杞人忧天呢?” 马夫人轻摇着头,冷笑了一声,“脱胎换骨,任凭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这心性也会变化的。” 马夫人并非不通事理的愚笨之人,她方才也只是一时失态罢了,现下理智回笼,她又吩咐道:“刘嬷嬷,找到刚才那个丫鬟,提点她一番,别让她传出什么闲话。” 刘嬷嬷应了声“是”,便扶着马夫人朝内室走去,待到人歇下,才转身离去。 白微影将瓦片放回原处,暗道这江氏果然是有问题。 单看刘嬷嬷和马夫人这讳莫如深的模样,便能够猜出来在江氏身上定然是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然的话,为何就连她进马府后门时,那一个小小的总管在听到她是为马夫人做事后,也是有着那般怪异的反应呢? 白微影这般想着,也不在马府多待,回到白府后,白微影又将今晚所听到的信息在脑中整理了一遍。 在沉吟了片刻后,白微影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封密信,随后走到窗前,吹了声口哨后,一只信鸽应声飞来,落到了白微影的手上。 这信鸽是白微影专门训练的,为的就是能够与邹域及时地通信,而又不会让人发现,不然的话,这每次派人去知会邹域,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千回的怀疑。 白微影将密信绑到了信鸽的右腿上,紧接着信鸽便扑棱着飞走。 另一边,身在敬平王府的邹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中,忽然听到了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邹域当即便兴奋了起来。 白微影给自己传信,必然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邹域是个定不下来,也闲不住的性子,自从他和白微影重新回到京城后,便只能每日待在敬平王府中,这一日复一日,邹域也是觉着无聊透顶。 可是邹域又不能离开敬平王府,即便是为了白微影和司华圳,他也得盯着千回和司华圳的一举一动。 “调查马氏?事无巨细?她身上发生的巨大变故?”邹域打开密信,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在重复了一遍那密信上的内容后,才将那密信销毁。 邹域的眉头紧皱,暗忖道:“这马氏不是白文武新娶的继室吗?难不成是和白姑娘有了过节吗?” 邹域只道白微影是大材小用,但是白微影有了命令在先,邹域也只能按照白微影的吩咐,连夜去调查马氏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三章 突然的身孕 当初的事情本就鲜少有人知晓,再加上江氏与马夫人的接连出手,更是将证据和蛛丝马迹抹杀得一干二净。 邹域原本还存着几分漫不经心,只道费不了多大功夫,便能够探出江氏的底。 但是三日的时间过去,邹域依旧停留在原地打转,邹域这才暗道是自己疏忽了,白微影定然也是看出了这其中的棘手与隐秘之处,故而才会专程传密信,要他来查探的。 白微影在收到邹域传回来的消息后,并无甚意外,她本也不指望着这事情三两日就能成,眼下的情况,也是在意料之中。 邹域虽然有时莽撞,会凭着一腔热血去做事,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白微影还是信得过邹域的。 “莫急,事情即便掩饰得再如何完美,都会有不慎之处,你只需继续抽丝剥茧地盘查即可。”白微影给邹域又回了一封信,意在安抚邹域,不必着急,又在信中为邹域指出了几个查探的方向。 江氏背上的烫伤逐渐好转,只是不知为何,江氏依旧没有提出要将管家的权要回去,反而是做足了甩手掌柜的姿态。 下人们只道江氏是为了家宅安宁,避白微影锋芒才这般做的,而白文武更是觉得江氏贤惠大度,每日去江氏院子中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 江氏打了一手好牌,白微影却是被江氏就这般做了筏子,白微影不动声色地待在白府之中,犹如局外人一般,冷眼观察着白府中的一切。 身处皇宫的李嫣然每日既操劳着宫务,又担心着宫外白微影的状况,还要分心去查探灭门的线索,这多重的压力都压在了李嫣然的肩上。 时间一长,李嫣然即便是有着通天的本事,这身体也是渐渐吃不消,尤其是近日来她只觉得自个儿的身体越发得疲懒,就像没有骨头一般,只想赖在榻上不起。 这日,李嫣然将宫务处理完,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正准备小憩一会儿时,松芝领着仑御医走了进来。 “仑御医,娘娘最近总是提不起精神,会不会是这香料,或是其他地方有问题啊?”松芝跟在李嫣然身边久了,对宫里人那肮脏龌龊,防不胜防的手段也是深有领略,尤其是在出过白慕言那档子事儿后,松芝更是觉得这宫里处处都是危机。 就连皇帝也是靠不住,说不准哪一天就厌弃了自己曾经宠爱过的女人,甚至还要去狠狠地踩上一脚。 李嫣然听到松芝这般说,无奈地摇着头道:“松芝,本宫没事,不是说了,不必去请太医吗?这倒是劳烦仑御医走这一趟了。” 上次仑御医来请平安脉的途中就被松芝截走,让他去给白微影传了信,待到仑御医回宫后,皇帝又摆驾到了李嫣然的宫中,仑御医见状,也只好先行离开,免得扰到了皇帝的雅兴。 若是只这样,那还没什么,仑御医大可挑其它时候来,但在入了冬以后,皇后的身子骨便衰败了下去,太医院的众人只能够以各种名贵稀有的药材为皇后续命,又因着皇后下了死命令,不许透露半个字,故而仑御医也只能是太医院和皇后那边儿两头跑。 今日若非松芝亲自去请的话,只怕仑御医还是来不了李嫣然这儿。 “无事,娘娘不必这般客气。”仑御医谦和一笑,食指与中指搭上李嫣然的脉搏,却是在顷刻间变了脸色。 仑御医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又重新屏气凝神去探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却是与之前一般无二。 仑御医不知是该恭喜李嫣然,还是该安慰她,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李嫣然心中忽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沉声问道:“仑御医,可是本宫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你但说无妨。” “是啊,仑御医,你快说啊,娘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有人要加害娘娘!”松芝说到最后,更是破了音,她紧盯着仑御医问道。 仑御医看了一眼李嫣然,这才硬着头皮开口道:“娘娘的身体康健,并无不妥,而她之所以会感觉身体乏力嗜睡,是因为有了身孕。” “什么!”李嫣然当即便从榻上站了起来,因为起得有些急,再加上力道猛,李嫣然眼前又开始眩晕,“为何会突然怀孕,本宫明明……” 明明她每次在侍寝后都会喝仑御医特制的避子汤的,为何现在又会怀孕呢? 李嫣然的手抚摸着小腹处的位置,心绪更是复杂。 仑御医叹了口气,解释道:“长期服用避子汤对女子的伤害极大,故而微臣所选取的药材的药性皆是温和,将副作用降到了最低,但这避子汤也并非是万无一失,故而怀孕也是有可能的。” 李嫣然闻言,眉头更是紧皱,这个孩子并非她所求,可若是狠心除去的话,她却有些不忍。 即便这孩子的生父是李嫣然最讨厌的人,但说到底稚子无辜。 松芝看出了李嫣然的犹豫,她虽是心疼李嫣然,但是为了以后,松芝还是狠下心,劝道:“娘娘,您不能在这个关头心软啊,您忘了进宫的初衷了吗?若是有了孩子,您也就有了牵绊,往后的路,只怕更难走。” 李嫣然之所以能够一路爬上贵妃的位置,除去倚靠着皇后的助力,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李嫣然没有软肋。 但若是生下了腹中的孩子,李嫣然所受的牵绊必然会更大,而且一旦李嫣然怀有身孕的消息传了出去,这后宫众人虎视眈眈,松芝和李嫣然又该如何防范与自保? 李嫣然陷入了纠结与沉思之中,松芝的担心也正是她所顾忌的,这孩子的去留虽是只在她一念之间,但却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良久之后,李嫣然才重新说道:“松芝,仑御医,本宫怀孕的事情你们就先当做不知情,千万不能漏出一丁点的风声,其余的,待到本宫想好后,再做打算。” 李嫣然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寻求白微影的帮助与建议。 第三百三十四章 江氏偷听 松芝和仑御医是李嫣然在这宫中最信任的两人,即便是李嫣然不吩咐,他们也是不会贸然将此事给说与旁人听的。 在仑御医走后,李嫣然以派松芝出宫办事为由,让她去找白微影商议此事,她虽是能够继续用仑御医去给白微影传信,但皇后那边儿离不开人,若是仑御医为了给自己传消息,而误了皇后的事儿,只怕这罪过就大了。 松芝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这次的事情关系到李嫣然的未来,容不得她有半分的马虎。 松芝先是去了白微影所住的别院,结果却扑了个空,问府上的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无奈之下,松芝只能由下人领着去天字一号的铺子中碰碰运气。 “白姑娘在吗?我找她有急事。”松芝走进铺子里的时候,白崇明正在算着账。 白崇明闻言,抬起头,认出了松芝,回答道:“我姐这几日都在白府,要不然我带你去白府?” 松芝也顾不得多加思考,在道了声谢后,便跟在白崇明身后,一起朝白府走去。 “松芝姐姐,你莫要这般紧张,不然的话,这般情绪外露,会被别人看出端倪的。”萧沐见白崇明离开,自己也跟了上来,她凑到松芝身旁,笑着提醒道。 萧沐活得很是通透,往往一句不经意的提醒,便能够发挥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松芝闻言,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了一口气,僵硬地点了点头。 待三人走到白府门口的时候,萧沐忽然停下了脚步,“明哥哥,你和松芝姐姐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白崇明见状,也是“嗯”了一声,嘱咐萧沐待在原地不要走动后,便抬脚走进了白府大门。 “姐,松芝找你有事。”白崇明直奔白微影的院子,彼时白微影正在院中乘凉,在听到白崇明的话后,示意白崇明将门关上,这才转过头,对着松芝问道:“松芝,可是嫣然有急事?” 松芝忙不迭地应道:“对,这次是天大的事情,娘娘也拿不定主意了,只能来寻求您的帮助。” 白微影神情一凛,李嫣然在进宫后便成长不少,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宠妃,这手中所握的权力也是非往日可语,若是连李嫣然都觉得头痛的事情,只怕是更为棘手。 果不其然,松芝下一刻便颤声说道:“娘娘她怀孕了。” “怀孕?”白崇明惊讶地出声道,这有关李嫣然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难怪松芝会这般急切,若是换作他的话,也会六神无主,没了主意的。 松芝艰难地点头道:“对,仑御医虽然给娘娘开了避子药,但是那东西也并非是万无一失,白姑娘,娘娘这次该如何是好啊?若是留下那孩子的话,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白微影自然是知晓松芝和李嫣然的顾虑,这若是换作寻常的宫妃,在知晓自个儿身怀有孕后,只会觉着这泼天的富贵就要到手了,到时候母凭子贵,地位也会更上一层楼。 可是李嫣然不同,她本就是怀着要查探灭门惨案和为未婚夫与亲族报仇的初衷进宫的,所谓的恩宠于李嫣然而言,不过是一层道德的枷锁,在束缚着李嫣然。 而现在的这个孩子也来得的确不是时候,李嫣然这般难以决断,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能留。”白微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出了最佳的判断,但是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趁着这眼下的月份还小,一定要尽快落胎才是,不然的话,拖得时间越长,对嫣然越不利。” 白崇明闻言,正要出声相劝,却只见白微影站起了身,放缓了脚步,悄无声息地朝着院门走去。 白崇明捅了捅松芝的胳膊,示意道:“松芝,你回去好好劝一劝贵妃娘娘,莫要耽搁了才是。” 松芝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白崇明,院中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松芝顺势答道:“奴婢定然会将白姑娘所说转告给娘娘的。” 眨眼间,白微影已经走到了门后,她猛地伸手,将门打开,江氏踉跄的身影扑进了院中,好不狼狈。 江氏自知行迹败露,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白微影恍若洞悉一切的眼神。 “我……我只是来给影儿送些吃食罢了,这些日子影儿照顾我,处理府中的庶务也是辛苦了,所以我才想着犒劳犒劳影儿,给她做了些滋补的汤,而我在来的时候,刚巧听到你们在谈事情,故而才犹豫着该不该进来。”江氏即便是再如何巧舌如簧,她这偷听却是被抓了个现行,江氏只能这般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是吗?”白微影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问道:“那为何夫人会偷听呢?按照夫人这般高风亮节的性子,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才对啊。” 白微影这话明褒暗贬,字字戳着江氏的脊梁骨。 江氏暗恨白微影指桑骂槐,但仍旧强撑着那几分脸面,嘴硬道:“我也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只是怕扰了你们谈事罢了,我来了也只不过是片刻而已。” 江氏强调着自己是无心之失,她的手指紧握着托盘,指尖更是因为紧张而泛白。 白微影目光沉沉地盯着江氏,身上散发出逼人压迫的气势,江氏既是心虚,又是害怕,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江氏以为白微影会借此发难时,白微影却淡然一笑,接过江氏手中的托盘,“那就多谢夫人好意了,我定然不会辜负夫人的这般苦心的,你身体初痊愈,应当多在房中休息着才是,以后便不必如此了。” 江氏如蒙大赦般地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说道:“影儿这是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继续商议事情吧,我就先走了。” 江氏说完,不等白微影说话,便径直转身离开,那副模样倒是生怕白微影会将她扣下一般。 白微影本就怀疑着江氏,今日江氏的这番举动,却是在看似完美无缺的表象下,自露了马脚。 第三百三十五章 故弄玄虚 而实际上,白微影方才所说的那番话,也只是存心试探罢了,早在松芝进门的那一刻,白微影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暗处有人在窥探。 为了引出那个人,白微影故意将院门关闭,在引着松芝将所求之事说出后,又给出了与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江氏的偷听虽然白微影一早没有料到的,但这也在无形中印证了白微影对江氏的猜测,那便是这个江氏实际上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她所展现出来的,也不过是苦心经营后的结果。 “松芝,孩子是万万不能够打的。”白微影美眸半眯,神情意味不明地看着江氏离开的方向,说道:“我方才不过是故意说给马氏听的,你之前也向我说过,她与白慕言有所联系,若是我坦言说留下孩子的话,嫣然只怕立刻便会陷入险境当中。” 白微影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何白慕言会与江氏联手,但是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孩子的去留也不单单是李嫣然一人能够说得算了。 江氏在偷听到李嫣然怀孕的消息后,定然会告知白慕言,白微影所要做的,就是抢先一步打消白慕言对李嫣然的敌意,防止白慕言痛下杀手。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安全,白慕言多疑,这个法子也瞒不了太久。 “可是……这样不是会更危险吗吗?”松芝问道。 白微影转过头,看着松芝,幽幽地说道:“嫣然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身不由己,这个孩子是她的保命符,若是咱们今日偷偷将胎落了,他日白慕言将这件事情捅了出来,你觉着,嫣然还有活路吗?” 在外人看来,李嫣然怀孕是件天大的好事,可若是李嫣然落了胎,白慕言必然会借题发挥,这好好的事情,为何不说出来,还要遮遮掩掩呢? 这样一来,李嫣然就会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况,她不仅会失去皇帝的庇佑,而且还可能会引来皇帝的猜忌,若是再顺藤摸瓜,查出李嫣然进宫的真正目的,只怕李嫣然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松芝恍然大悟,她竟是没想到这一层,私自堕龙胎可是死罪,说不定那白慕言还会借着这个机会,往李嫣然身上泼脏水,说这个孩子并非是皇帝的,那李嫣然才会是一个百口莫辩。 “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将您的话如实转告给娘娘的。”松芝说着,就对白微影行了一个大礼,今日她若是不来找白微影,只怕会酿成滔天的大祸。 白微影伸手将松芝扶起,“但是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表现出一副嫣然已经打胎的模样,最好是瞒过三个月,之后让嫣然找机会,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陛下。” 左右白慕言是不会将李嫣然怀孕的事情贸然捅出来的,在白慕言寻找合适的时机的同时,这三个月便是李嫣然所能够利用的最佳黄金期。 趁着这三个月的时间,李嫣然也可以看出这宫中所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尤其是那些表面上与李嫣然交好,在无形中降低了李嫣然对其防备的人。 在松芝离开前,白微影又写了一道药方交给松芝,嘱咐道:“这是坐胎的药方,至于那落胎药,你们主仆二人便联合起来,给那些想要见到嫣然落胎的人演一出戏,蒙骗过去便是,切记,不要相信宫中的任何人,也不要将实情说给旁人听。” 松芝郑重其事地接过药方,塞入里衣中,随后便匆匆离去。 白崇明站在原地,对于白微影的这一出故弄玄虚,更是忍不住赞道:“姐,你真是算无遗策啊,这一环扣一环,给原本想要给李嫣然设套的人,却是给反套了进去,” 白微影听到白崇明对自己的评价,笑道:“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宫里哪里有什么真情?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只愿嫣然能够从这场激流中安然无恙地退出,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但白微影的这个期望终归是要落空的,此时她也没有想到,以后的李嫣然会选择那样惨烈而又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们的视线。 “一定会的。”白崇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拍了拍头,“我竟然忘了沐儿还在等着我,姐,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白微影挥了挥手,看着白崇明急不可待离去的身影,白微影的心底不禁有了几分怅然若失。 何时她才能够光明正大地与司华圳重新在一起,而不用再顾忌诸多了呢? 另一边,江氏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她瘫坐在软榻之上,又朝外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还好那个贱人没有再追根究底下去,这个白微影,果然一如既往地狡猾!真是可恨!”江氏狠狠地咒骂了白微影几句,她自知今日的所作所为定然是引起了白微影的怀疑,但是眼下更重要的,却是她所听到的那个消息。 这李嫣然怀孕,对白慕言可谓是一大威胁,江氏本以为李嫣然会好生护着这个孩子,却不想她竟然会派松芝来询问白微影,摆明了是想要舍弃腹中的龙胎。 李嫣然的举动极为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而白微影给出的做法也是让江氏心中止不住地打鼓。 她究竟该不该相信白微影的话呢?又是否要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白慕言呢? 江氏这般思量着,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就连白文武何时出现的,她也不曾发觉。 最后还是白文武扬高声音,又唤了一声江氏,她才反应过来。 “老爷,您来了。”江氏看到白文武,忽然心生一计,眼下暂且不论消息是真还是假,也不管李嫣然和白微影究竟要如何做,白慕言知道这件事情也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只是这白慕言要如何知晓,便是要从白文武身上做文章了。 “你在想什么呢?可是有什么心事?”白文武语气中满是关切地问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各方筹谋 江氏将忧愁都写在眉宇之间,她抬眼看向白文武,在白文武的殷切注视下,江氏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道:“老爷,妾身只是一时间有些感伤罢了,自打妾身嫁进白府,便是兢兢业业,无论是对逻儿,还是影儿和明儿,妾身都是同等地去对待,不偏袒任何人,只是……” 江氏故意欲言又止,白文武闻言,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妾身这心里总是放不下言妃娘娘,她一人身处深宫,大好的年华都被消耗在了那宫闱之中,实在是让妾身心疼,妾身每每想起,便是寝食难安。”当初白慕言换了身份,重进白府的事情,白文武也是知情的,只是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在白文武看来,江氏作为续弦,是不知晓这些白府的内幕的,所以江氏便正好利用了这个契机提出来,一方面激起白文武的恻隐之心,另一方面,也是会让白文武对自己的感情更深,更真切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白文武听到江氏如此说,面色浮现出几许的复杂,在他迎娶江氏的那天,也曾给白慕言传过话,希望她能够来白府一趟,好一家团圆。 但白慕言却未曾出现,而原本以为不会出席的白微影和白崇明,却是如期而至。 当日的事情,始终是白文武心底留有的一个遗憾,他沉吟了片刻,思量道:“我知晓你的性子,只是言儿她怕是现在还在怨我,我怕她迁怒于你,至于这进宫探望的事情,倒是没什么的。” 白文武这话算是松了口,摆明了他唯一顾忌的便是白慕言会存心刁难江氏,到时若是这好事成了坏事,江氏受了委屈,心存怨怼的话,也是得不偿失。 江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她忙不迭地保证道:“老爷,您无须顾虑太多,将事情交给妾身便是,言儿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罢了,妾身会好生开解她的。” 白文武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同意道:“事已至此,便只能如此了,在明日早朝后,我寻个合适的由头去找陛下请旨吧。” 江氏的目的达到,她更是不遗余力地去讨白文武的欢心,而松芝在回到皇宫后,便将白微影与她说得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 “娘娘,这便是白姑娘的原话了。”松芝目光含着担忧看向李嫣然,说道:“太医院那边有仑御医在,我们是不必担心的,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将头三个月的胎坐稳,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这吃食上也要注意着些,您万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偏好,以免被人揣测。” 李嫣然的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她抚摸着小腹说道:“其实在这中间,最重要的便是要给那些潜藏在暗处,心怀不轨的人演出戏,松芝,接下来的这三个月,或者是九个月,只怕是会很难熬。” 李嫣然既是选择了留下这个孩子,那便是要尽全力去护好他的,李嫣然也不想将孩子作为那争宠用的工具。 危机一触即发,松芝和李嫣然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凝重的意味。 “但是……”松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道:“敬事房那边那如何打点呢?您若是十天半个月不侍寝倒也罢了,这一连三月不侍寝,也说不过去啊……” 宫妃侍寝和月事的日子都是由专门的宫女记录在彤史之上的,为的就是能够在宫妃怀孕后,根据这彤史的记录推算初怀孕的大概日期,此举也是为了防止有心人混淆皇室血脉。 李嫣然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的神情讥诮,说道:“松芝,咱们的这位陛下最是喜欢新鲜的美人儿,只要有美人在身侧陪着,你觉着,他还会有心思来见本宫这个旧人吗?” 松芝瞬间领会到了李嫣然的意思,她们只需要从教坊司中选一个容貌上乘,能够蛊惑皇帝,而又听命于李嫣然的女子便可,这样一来,既能够稳固皇帝的恩宠,也可以掩人耳目,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松芝不敢耽搁,当即便去物色心仪的人选。 翌日,在早朝过后,白文武寻了合适的时机,去到了御书房,向皇帝恳求让江氏入宫看望白慕言。 皇帝的脸上闪过几分不快,他正欲拒绝,司苑琼却站了出来,替白文武求情道:“陛下,白大人用心良苦,您不妨给几分薄面,也好让万民看到您的仁爱之心,也并非是那般不通情达理。” 皇帝这才勉为其难地应道:“既然淮安王都替你说话了,那么朕便允了,若是无事的话,先退下去吧。” 待到白文武离开御书房后,皇帝才没好气地问道:“苑琼,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在是想要朕下不来台是吗?真是胆大妄为!” 皇帝有些埋怨司苑琼,若是江氏进了宫,见到白慕言,那白慕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传扬出去,只怕是会有损皇家的颜面。 但是当时的情况也由不得皇帝去拒绝,再加上司苑琼在旁帮了倒忙,更是将皇帝推向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而司苑琼自然不是一时心软或是昏了头,才会帮白文武说话,这白文武怎么会想到主动提出让江氏进宫看望白慕言呢?显然是江氏在背后推波助澜。 司苑琼真正想要知道的是这江氏是因着何事,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才要进宫的,或许这也会是一个对他有利的秘密。 所以司苑琼才会顺水推舟,全了白文武这个人情,毕竟他以后还是要迎娶白微影的,这对白文武多行些方便,到时在提亲时,也会少费些力气和少些阻拦。 司苑琼思及此,嘴角勾起的弧度深意更浓,他笑着说道:“陛下,这您可就冤枉臣弟了,臣弟都是为了陛下好啊,这江氏进宫与否,确实是能由您一人定夺,但若是因此而引起旁人对皇家内闻的揣测,伤及了陛下的颜面,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敌人的敌人 司苑琼见皇帝的神色出现了松动,又再接再厉道:“言妃那边您无须担心,臣弟会派人去监视着的,必然不会让言妃说出任何对您不利的只言片语的。” 皇帝这才放下了心,他再次被司苑琼的这番谈论给蒙了过去,任由司苑琼在那里牵着他的鼻子走。 司苑琼更是以光明正大的理由派人去白慕言的宫中,以此来方便他随时监听到江氏和白慕言之间的事情。 次日下午,江氏如愿以偿地进了宫,本来是要去拜见皇后的,但是皇后卧病在床,这道礼便被免了。 江氏也乐得轻松,而且皇帝只给了她半个时辰,她须得争分夺秒才是。 “娘娘,夫人来了。”水碧将江氏引了进来,随后便垂首站到了白慕言的身后。 “娘,您怎么会突然进宫来看我呢?而且陛下居然也同意了?”白慕言实在是不解,这皇帝不是在刻意防范她吗?又怎么会同意江氏进宫探望她的请求呢? “是……”还没等江氏把话说出口,门外便走进来一个小太监,他对着白慕言行了一礼,说道:“淮安王命奴才来侍奉夫人和娘娘,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白慕言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太监,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江氏,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心下也有了猜测。 想必是司苑琼在从中周旋,皇帝才会答应白文武的请求,不然的话,凭着白文武的那一官半职,又或是她这个早已遭到厌弃和皇帝诸多猜忌的宫妃,哪里会得到这样的恩准呢? “言儿,这……”江氏有些犹豫,这突然有了外人进来,她究竟该不该将事情说出来呢? 小太监看出了江氏的顾虑,他捏着嗓子,“夫人,言妃娘娘是淮安王那边的人,您无须这般担心,有什么就说什么,说不定的话,王爷还能帮到您二位呢。” 白慕言也附和道:“淮安王的确是我的靠山,娘,你说吧,没事的。” 江氏惴惴不安地开口道:“我那日在偶然间听到了白微影与容贵妃身边的丫鬟松芝说话,说是容贵妃有了身孕。” 江氏的话音刚落,白慕言尖利刺耳的声音便响起,“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怀孕?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到了那个贱人的头上!” 白慕言的神情扭曲,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妒忌与怨恨,江氏看着这样的白慕言,一时间也是有些心惊。 “言儿,你先别着急。”江氏出声安抚白慕言道:“那个松芝说,李嫣然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她自个儿也拿不定主意,就去找了白微影商议对策。” 白慕言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用力地抓住江氏的手,蔻红的指甲掐得江氏生疼,“白微影说什么?难道是要母凭子贵?还是让她给李嫣然开坐胎滋补的药?你快说啊!” 江氏忍着疼回答道:“白微影也说落胎为妙,他们还说这个孩子留着就是一个祸害,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祸害,究竟是指什么?” 江氏总觉着这其中藏着点什么,但是凭着江氏的手段和人脉,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的。 更别提有司华圳的人在暗中护着李嫣然,就算是司苑琼想要伸手去查,只怕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这都不重要!”白慕言听到白微影也要李嫣然落胎时,整个人便陷入了癫狂之中,“这不是正好合了我们的意吗?她既是要落胎,我们自然是不能拦着的,她这是在自掘坟墓!她活该!是她蠢!” 小太监不动声色地将白慕言和江氏的谈话记在了心底,待到半个时辰过后,江氏离开,小太监才将所听到的一切禀报给了司苑琼。 “哦?后患无穷?”司苑琼饶有兴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他倒是真的想知道,这所谓的后患,究竟是有些什么呢? “你去告诉言妃,让她去找皇后,把这件好事告诉皇后。”司苑琼准备坐山观虎斗,顺便再出手将这一池本就乱的春水,搅得更是天翻地覆。 白慕言得到司苑琼的指示,虽是不愿,但也只能听命于司苑琼的话行事。 皇后向来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去了皇后那儿,能落得个什么好处呢? 白慕言以请安的名义去求见皇后,而皇后也不出她所料地选择了拒绝,白慕言的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忍着怒气,对着皇后身边的刘嬷嬷说道:“刘嬷嬷,本宫今日来,乃是备足了诚意而来的,还希望嬷嬷能够通融一二,否则的话,只怕皇后娘娘会后悔。” 刘嬷嬷不苟言笑地说道:“言妃娘娘,您的好意,皇后娘娘心领了,只是屋子里病气重,受不得外人这般进进出出的,您还是请回吧。” 白慕言接连被拒之门外,若是依照她原来的性子,定然是受不了这闭门羹,会拂袖而去的,但是现下有着司苑琼的命令在先,而她又需要一个能够与李嫣然抗衡的靠山,便只能这般生生地受着。 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倒要看看,若是皇后知晓了李嫣然怀有身孕,还是否会一如既往地护着李嫣然,帮着李嫣然来一起对付自己。 刘嬷嬷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慕言却还是不为所动,仍旧站在院中,一副不见到皇后不肯罢休的模样。 “让她进来吧。”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白慕言站得腿脚都快要失去知觉时,皇后才出声让刘嬷嬷引白慕言进了寝殿。 “你找本宫,所为何事,你应当知晓,本宫可是不待见你的。”皇后直接将话挑明,继续说道:“你若是来告状的,本宫现在是没那个心力来替你主持公道的,你即便是对容贵妃有所不满,也只能忍着,她才是处理宫务的那个人。” 白慕言轻笑道:“皇后娘娘,您还真是偏心容贵妃啊,只是,臣妾偶然间听到了一桩秘闻,想要说与娘娘听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波澜四起 皇后轻咳了一声,刘嬷嬷见状,将皇后从床上扶了起来,并在她身后垫了厚厚的一层软枕,以使皇后在说话时,能够省些力气。 “这是什么样的秘闻,竟是要你这般费尽心思地要到本宫面前来讲。”皇后的唇色泛着青紫色,明眼人一眼便能够瞧得出皇后只怕是要熬得油尽灯枯了。 白慕言打量了一眼皇后,笑意更深,“自然是不能被容贵妃所知晓的秘闻了,臣妾听闻啊,咱们的这位容贵妃,可是身怀有孕了呢。” 皇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神情错愕,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很快归于平静,淡声道:“宫妃有孕,太医院那边在诊过脉后,都会如实告知陛下的,怎的现在陛下没收到消息,你一个小小的妃子便提前知晓了呢?莫不是你在这儿挑拨离间,或是无事生非?” 皇后说到最后,尾音上扬,更是带上了威胁与质疑,大有白慕言若是敢搬弄是非,她定然不轻饶的意味。 皇后虽是病体,但身为一国之母,掌管后宫多年,当独属于上位者的逼人气势散发开来时,也让人甚是忌惮与不由自主地害怕。 白慕言被皇后的威胁吓了一跳,不过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她很快便又扬起了笑容,“皇后娘娘,臣妾说的可是天大的实话啊,这容贵妃有了身孕,却瞒着不报,不想让人知晓,可不就是怕有人加害于她吗?” “荒唐。”皇后轻嗤道:“放眼后宫,除了你言妃,谁整日里还会这般兴风作浪呢?” 白慕言并不在意皇后对自己的这番评价,反正她今日来的目的便是要给皇后添堵,顺便拉拢皇后,离间皇后与李嫣然之间的联盟。 白慕言并没有将李嫣然准备落胎的事情告知皇后,若是说了的话,只怕这预期的效果却是达不到了。 再者这李嫣然是否真的要落胎,也须得那孩子真的没了以后,才能够做出判断,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 倒不如借着皇后的手去试探李嫣然,而她自个儿又能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即便最后是假的,那也是皇后自己的责任。 皇后知晓白慕言的这番心思,不得不说,白慕言这次算是踩准了她的七寸。 皇后时日无多,这身后事如何,她是不知晓的,也是再无能力去管的,所以她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地去铺路。 眼下皇后膝下只有一子,虽长了十岁有余,但根基尚浅,皇帝也未曾透露过要立谁为太子,若是在皇后薨逝后,李嫣然生下了皇子,皇帝又那般宠李嫣然,只怕这宫中再无皇后嫡子的位置了…… 皇后心下闪过诸多的思绪,白慕言见皇后面色无波,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皇后究竟是作如何打算。 “皇后娘娘,您真的要这般放任容贵妃继续一家独大吗?”白慕言意味深长地说道:“若臣妾是您的话,会尽早地斩草除根,在事情未成定局之前,将所有的隐患都全部铲除。” “言妃,这事情只是空穴来风,眼下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不是?本宫乏了,刘嬷嬷,送客。”皇后说完,便合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白慕言。 白慕言恨得直跺脚,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皇后居然还不表态,难不成这宫中,当真就没有能治得了李嫣然的人了吗? 刘嬷嬷以强硬的姿态将白慕言“请”了出去,在刘嬷嬷转身回来后,却是听到了皇后重重的咳嗽声,刘嬷嬷忙将帕子递到了皇后手中。 待到帕子展开后,殷红的血迹赫然出现,刘嬷嬷方寸大乱,心疼道:“都怪那个言妃,她好端端的,跑到您这儿来嚼什么舌根?老奴也是疏忽了,竟是放了那样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进来。” 刘嬷嬷用干净的帕子替皇后擦净嘴角渗出的血迹,皇后淑过口后,嘴里的那股血腥味逐渐散去,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也不怪言妃,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都清楚,只是,本宫在想,言妃所说的那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皇后不由得开始多想,若是李嫣然真的有孕,为何不报呢?难不成李嫣然真的生了异心,担心她在知晓李嫣然有孕后,暗自加害于李嫣然吗? 若是假的,白慕言也不可能冒着被她治罪的风险来将事情说出口,这中间,究竟是谁在撒谎?孰是孰非,究竟该如何论断呢? “这宫里的女人惯是会演戏的,谁又能真的看透呢?依老奴看,您若是真的担心,不妨试上一试,若咱们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的话,而言妃所言又是真的,到时候,只怕是陷入被动的局面。”刘嬷嬷弯着腰,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良久之后,皇后才缓缓地点头道:“好,那便先试探一下李嫣然,嬷嬷,你去准备一些东西,另外,给李嫣然那边传个信,说本宫想她了,想让她常来本宫这儿坐坐。” 皇后摊在锦被上的已然干瘦得不成形的手握紧,青筋在其中暴起,谁也不能拦到她儿子成为太子的路。 宫中波澜四起,宫外的局势也是越发得令人捉摸不透。 根据邹域最新打探到的消息,那马氏在短暂的失踪期间,曾经被一位妇人救起,只是那妇人后来不知是何缘故,竟是消失了,而那原本命悬一线的马氏却是在一夕之间恢复了健康,并且被马府的人接了回去。 见过那位妇人的人并不多,再加上隔了些时日,原本就乏善可陈的印象更是变得模糊。 邹域再无头绪和方向可找,只能先行回到了京城。 “看来这个马氏将所有的踪迹和线索都销毁得一干二净。”白微影回想着邹域话中所提及到的一个关键讯息,问道:“你说马氏曾经命悬一线,那必然是有大夫为她医治的,你可曾找到这大夫?” 邹域摊手,无奈地回答道:“那大夫也死了,我查过了,死因无甚蹊跷,与那马氏无关。”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入马府 白微影闻言,只觉得眼前的迷雾更盛,马府显然是对马氏曾经失踪一事很是忌讳,邹域这般细致地追查,都也只是找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 看来,在这件事情中插手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我们再去马府一趟。”白微影沉吟了许久,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道:“或许我们应该将视线重新转移到马府中人的身上,他们觉着人死了,便能够一了百了,但恰恰是那些尚且活着,并且心里有鬼的人,才是真的不堪一击。” 白微影想到了她之前易容扮成马府的丫鬟,在借着送东西的由头去到那马夫人房中时,曾看到马夫人供奉着一尊佛像,并且屋内的檀香气味也很是浓烈,看着倒不像是寻常的礼佛之人,倒是更像几分想要以礼佛来消解心底的害怕与心虚一般。 邹域并无异议,他当即便问道:“是易容进去呢,还是怎么样?” 白微影摇了摇头,摆手道:“这次不易容,咱们抹黑进马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马夫人房中,到时我会给马夫人用一味致幻的药物,躲在暗处,至于你……” 白微影看向邹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邹域暗道不妙,他默默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道:“白……白姑娘,我敬你是个奇……奇女子,你莫要坑害我才是。” 白微影挑眉,无辜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会呢?只是需要你做点儿小改变而已,没事,除了我,没人会知道的。” 邹域:“……”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当晚,白微影和邹域借着浓重的月色,身形在房顶间穿梭,提着灯笼巡逻的小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待到他不经意间回头一看时,却是正好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裙,头发凌乱的女子从他头顶的那片屋顶飘过。 小厮想要惊叫出声,但是因着那抹身影所造成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他白眼一翻,登时便晕了过去。 白微影见状,发出低笑声,邹域原本就黑如锅底的脸色,更是沉不见底,他颇有些嫌弃地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挥到一边,没好气地说道:“白姑娘,你还真是别出心裁啊,为何要我来扮这女鬼?现在好了,人都被吓晕过去了。” “我是要引诱马夫人说出心底的秘密的,这项任务更为艰巨,所以才交给你这个相对轻松的任务。”白微影以“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口吻说道,更有一种若是邹域再继续追问下去,便是他不识好歹的架势。 邹域无语凝噎,他以前竟是没看出来,白微影居然还有这种睁眼说瞎话,并且能够脸不红气不喘的本事。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邹域的神情郁卒,不过好在他只需要在窗外不时地用轻功飘过,并不需要进入房中,不然的话,只怕白微影还要对他的脸进行加工。 待到了马夫人所在的院子中时,白微影先跳到了院中,放缓了脚步与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白微影将药粉燃烧于香炉中,缥缈的烟气盘旋,不多时,马夫人便发出了呓语声。 白微影今晚所用的这味药并非是简单的使人致幻的药物,更是能让人在暂时失去神智的情况下,将实话说出口,并且在醒来过后,也会忘记这一段被问话的经历,只会是当做一场梦而已。 白微影走到马夫人床边,轻声唤道:“马夫人,马夫人,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你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为什么~” 白微影刻意将声音拉长,尾音上扬而又尖利,听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房中登时便被营造出了一种凄厉而又诡异的氛围。 马夫人在睡梦中听到这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下意识地睁开眼,结果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屋内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马夫人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她口中不停地默念着阿弥陀佛,手指间拨动佛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许是马夫人察觉到了窗外的异象,她猛地回过头,看到黑色的人影从窗前一掠而过。 马夫人的眼睛蓦地睁大,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手下的动作不曾停。 “马夫人,你可还记得我?”白微影变了声音,躲在暗处,出声问道。 马夫人终于无法忍受恐惧,“啊”地一声尖叫出声,佛珠应声而裂,散落了一地。 邹域飘在窗外,在听到这刺耳的尖叫声时,忍不住用手掏了掏耳朵,这个马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声音居然能够这么大。 “马夫人,你为了你的女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哈哈哈哈。”白微影发出瘆人的笑声,在漆黑的房间中,越发诡异,“凭什么要我们做你女儿的牺牲品,凭什么!” 马夫人抱住头,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她仿佛看到了那些被她遣送出府的下人,一个个地出现在她眼前,可马夫人虽然爱女心切,但实际上,她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些知情的下人都被马夫人送出了京城,还给了一大笔遣散的银两,为的就是不要再让他们有重新回到京城的那一日。 马夫人这般想着,便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软软失踪的事情若是被泄露了出去,她哪里还有活路?那白文武又如何再会娶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孤独终老啊!” 白微影细细琢磨着马夫人所说的话,在这种情况下,马夫人撒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会让一个待字闺中,并且即将的女子的名声毁于一旦,并且再嫁不出去呢? 除非…… 白微影的脑海中适时地闪过一个猜测,除非是因为那次的失踪,江氏清白不保,所以马夫人才要将知情人的嘴全部堵死。 白微影医术精湛,她自然是知道是有能够帮助这已非处子之身的女子,重新恢复完璧的法子。 第三百四十章 莫非她不是真的马氏 但若只是因着这个缘故,也无法解释江氏后来的所作所为,毕竟知晓她秘密的人已然被处理干净,她大可不必与白慕言扯上什么关系才是。 这两者之间,实在是说不通。 “我看,就是你们马家想要攀附权贵,不然的话,马氏又怎会如此滴水不漏地周旋在京城众世家之中。”白微影嗤笑道:“马夫人!你们就是把我们这些下层人当作了垫脚石而已!” 白微影说到最后,尾音更是扬高,教听的人只觉得这说话的人似是有着无穷的怨恨与不满一般。 马夫人从床上滚下,对着窗前跪拜道:“我没有,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软软她生性纯良,又怎会是那般耍弄心计之人,我只是想着软软许是受到了失踪一事的刺激,所以才会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她也只是为了自保啊!” 在母亲的眼中,无论子女做出何种的事情,她们都会下意识地偏袒于自己儿女的这边,马夫人更是如此,在旁人都夸赞江氏持家有道,玩得一手权衡之道时,马夫人却是在心疼着江氏,觉着江氏度日艰难,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白微影只道马夫人是被这盲目的爱冲昏了头脑,即便是受到了刺激,又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成长得这般快? 就算是揠苗助长,不也是需要时机和基础的吗? “是吗?你的女儿什么样,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白微影抛出了问题的关键点,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府中所待的那位江氏,已然很大可能不再是那真正的马氏了。 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下,江氏的行为才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江氏不是马氏,所以她能御家宅,为丈夫在外打点世家关系,才会跟那看似与马府打不着关系的白慕言厮混到一处去。 “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她都是我的软软,都是我的女儿!”马夫人或许很早之前便察觉到了江氏身上所透出的不对劲,但是她不愿去面对,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以前的马氏虽然嘴笨,脑子也有些慢,但对马夫人和马老爷那份孺慕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 如今的江氏在嫁入白府后,便与马府的联系少了许多,即便是回门的那一日,江氏与马夫人也不甚亲厚,马夫人出于关心女儿的角度,喋喋不休地问了许多的问题,而江氏虽然掩饰得很好,马夫人还是捕捉到了江氏在无意间表现出来的那点不耐烦。 再如后来江氏名声日盛,马夫人骄傲与欣慰之余,更多的是浓浓的不安与不真切,她几乎快要认不出来自己的这个女儿,只觉得江氏实在是有些陌生,陌生得让她害怕。 许是因着忧虑与那些秘密暗自憋了许久,又或是白微影的药起了作用,马夫人索性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白微影听罢,更加肯定了一个猜测,那便是那个真正的马氏已经被待在白府中的那个江氏给狸猫换太子了,至于那马氏,只怕是在那场大病后,彻底地离开了人世。 马夫人哭得肝肠寸断,最后竟是因为喘不上来气哭晕了过去,白微影有些不忍,将马夫人扶到了榻上,在将香炉中药的残渣倒干净后,才抬脚走出了房门。 邹域跳到白微影面前,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今晚定然是收获不小。 “白姑娘,怎么样了?那马夫人招了没有?”邹域问道。 白微影抬起头,看向夜空那一轮孤零零的皎月,叹了口气道:“倒是将实话都说了,我也大概有了论断,只是可惜了那马氏,竟是沦为了无名氏。” 邹域听到白微影这般没头没脑的感叹,更是疑惑,“什么叫无名氏?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真正的马氏已经死了,府里的那个马氏是冒牌货。”白微影丢下这句话,便抬脚走远。 邹域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白微影话里所透露的信息,白微影的身影便已然化成了一个小黑点。 白微影在回到白府后,邹域也紧跟着进了白微影的院子,“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揭穿这个冒牌货呢,还是静观其变?” “先按兵不动,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个冒牌货是怎么和白慕言扯上关系的。”白微影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却还是想不通江氏要帮白慕言的动机。 若说是白慕言指使江氏嫁入白府的话,那段时间白慕言又处于颓势,在宫里也被打压得厉害,她应当是无法分身来处理和谋划这些事情的。 而且依照白慕言的心计,她也是做不到这样的算无遗策的。 可若白慕言不是那个幕后人,那么这江氏便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失踪的马氏,从而与马氏产生了交集,在马氏死后,她才会顶着马氏的脸,重新回到马府。 既然这江氏是个意外,那么她又是如何将目标锁定在了白慕言身上呢?除非她们两人之间,本就有着斩不断的联系,而这一切从一开始,便真的是个巧合…… 邹域见白微影沉默不语,也不出声打扰,静默地坐在一旁,等待着白微影。 “你想明白了吗?”邹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看着天都要亮了,白微影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 “差不多了。”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假马氏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查了,我可以肯定,她是白慕言那边的人,你可以继续回到敬平王府了。” 邹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预备着怎么对付这个女人呢?她若是想要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邹域在下意识地替白微影担心,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同白微影说话时,脸上的神情在不自觉间所流露出对她的关切。 “她用着烫伤的名义,将我留在了府中,明显就是要做些什么的,若是说动手的话,也早已开始布局了。”白微影在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倒像是江氏所针对的人不是她,是其他人一般。 第三百四十一章 皇后试探 邹域见白微影这般模样,倒也见怪不怪,自他遇到白微影,认识她的那一刻起,白微影便总是这般的处变不惊,除了在司华圳的事情上面,白微影才会褪去这层展现于旁人眼中的,坚硬的外壳,露出最柔软的一面来。 “你能够应对就好。”邹域的眸中极快地闪过一道神伤,他将情绪掩饰好,说了声“先走一步”后,便翻身跃出了窗户。 白微影折腾了一夜,已然是有些疲惫,精神头也是不济,在邹域走后,白微影躺到软榻之上,渐渐睡了过去。 而李嫣然也按照白微影所说,派松芝“隐晦”地去了一趟太医院,在落胎药熬好后,将那药汁倒入了花盆之中,装作已然服下的模样。 松芝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在端着药碗离开时,她察觉到了李嫣然宫中所潜藏着的各方势力。 松芝尽可能地保持着神情自然,却不想在拐角处时,遇到了皇后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好,您这是?”松芝对着刘嬷嬷行了一礼,问道。 刘嬷嬷的视线在药碗上停留了片刻,说道:“皇后娘娘派我来请贵妃娘娘去坐坐,这药是?难不成贵妃娘娘身子不适?” 对于刘嬷嬷的试探,松芝举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却仍旧保证让刘嬷嬷看出来。 松芝似是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刘嬷嬷审视的目光,囫囵吞枣地回答道:“这入了冬,娘娘的身子便有些畏寒,这不过是替娘娘滋补的药物罢了。” “是吗?”刘嬷嬷仔细地观察着松芝的神情变化,松芝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刘嬷嬷,却是被抓了个正着。 松芝更是将头低到了胸前,越发战战兢兢道:“是……是的,您……您若是不信,大可以……” 就在松芝慌乱无措之时,刘嬷嬷却忽地一笑,拍了拍松芝的肩膀,说道:“你这个傻丫头,我不过是在逗你玩罢了,瞧你紧张的,既是贵妃娘娘身子不爽利,那我便先回去,改日再来。” 刘嬷嬷前后的变化出乎意料,松芝“啊”了一声,在反应过来刘嬷嬷所说的话后,脸上的笑也真切了几分,“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刘嬷嬷了,我们贵妃娘娘定然会时常探望皇后娘娘的。” 刘嬷嬷点了点头,在松芝的目送之下,转身朝路的另一头走去。 在刘嬷嬷没有看到的地方,松芝原本小心翼翼,做贼心虚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深意。 白微影曾告诫过松芝,要替李嫣然留意着宫里人的一举一动,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皇后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帮衬过李嫣然,可近来的表现却是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就好像是皇后知道了什么一般。 皇后在病中,连话都快要说不利索了,可还是一有空,便要召李嫣然过去,有时还要喝皇后宫中的那些所谓的驱寒汤。 有一次,李嫣然在喝完那驱寒汤后,借着帕子擦拭嘴角的动作,将残渣吐在了帕子上,在交给仑御医查看过后,才知道那驱寒汤虽也能够滋补身体,但是却加了分量极轻的麝香,若是有孕的女子长期服用的话,只怕是会出现诸多的不适。 李嫣然摸不准皇后的意思,幸而有着白微影所开的那味保胎药护着李嫣然,李嫣然虽是连着喝了一个月的驱寒汤,身子倒也没什么不适。 但仑御医却说尽量少去皇后那儿,免得这药量日积月累,对胎儿产生影响,那麝香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皇后接连请李嫣然去寝宫陪伴时,白慕言也频繁送来一些物件和吃食,对于白慕言送来的这些东西,李嫣然都是敬而远之,连碰都不曾碰一下。 或许,白慕言已然将李嫣然身怀有孕的消息告诉了皇后…… 所以李嫣然才会挑着这么一个时候,吩咐松芝熬了落胎药,这既是做给皇后和白慕言看的,也是在无形中告诉皇后,她近来身体“不适”,无法再去陪伴左右。 至于这怎么个不适法,想来彼此心中也是心知肚明的。 皇后躺在床上,在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时,侧过头一看,却发现只有刘嬷嬷一人,她问道:“容贵妃呢?她怎么没来?难不成是……” 皇后说着,又开始咳嗽,刘嬷嬷忙走到皇后床边,替她顺着气,说道:“容贵妃喝下了落胎药,眼下身子虚,怕是来不了,您瞧,这是松芝昨儿去太医院抓的药,虽然她行事很隐蔽,但还是没有逃过咱们的人的监视。” 皇后接过药方,在看到其中所列的藏红花一物后,才气若游丝地说道:“看来,容贵妃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了,那便好,只要她生不了孩子,本宫就放心了。” “只是,皇后娘娘,这常言道,斩草不除根,是春风吹又生啊!李嫣然虽然在眼下瞧着是没了孩子,但是这保不齐以后又有了呢?咱们必须要让那李嫣然再无怀孕的可能,才能够真正地高枕无忧啊!”刘嬷嬷言辞狠厉道。 她本就是皇后身边的人,自然是要替皇后着想,至于这李嫣然,她虽对李嫣然也有几分好感,但是在皇后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你的意思是……”皇后有些犹豫,刘嬷嬷所说也是有理,毕竟她现在最大的隐患与对手,便是来自李嫣然。 “皇后娘娘,老奴知道您心善,于心不忍,但是成大事者,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刘嬷嬷见皇后不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道:“容贵妃现在落了胎,身子定然是虚,咱们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损害其身体的根本!” 皇后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的手握紧又放松,在仁慈与个人私心当中,皇后终是选择了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好,不过须得等几日。”皇后顿了顿,吩咐道:“到那时,再宣容贵妃来,本宫顺势再赏赐一些补药给她。” 第三百四十二章 嚼舌根 刘嬷嬷见皇后总算是松了口,这才放下了忧心,她最担心的便是皇后在最后关头心生不忍,从而养虎为患,铸成大错。 “娘娘,您先歇息会儿吧,仔细伤神。”刘嬷嬷看到皇后眉宇间的那几分显而易见的凝重时,又不免心疼,若是皇后现在身子骨还是好好的,她们也不必这般着急就开始布局。 皇后也因着这连日来的思虑,越发得心力不济,在听到刘嬷嬷这般说时,正要点头,殿外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皇额娘,儿臣来看你了。”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司鹤临抬脚走进了殿中,对着躺在病榻上的皇后行礼道:“儿臣最近课业繁忙,一时间无暇分身,还望皇额娘恕罪。” 皇后瞧着司鹤临如同竹笋般抽节长高的身姿,在加上少年人特有的稚嫩与青涩之气,更是教皇后不由得喜笑颜开。 “临儿,皇额娘怎么会怪你呢?是皇额娘怕给你过了病气,你现在正是读书的时候,无须担心皇额娘。”皇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此刻的她如同天底下那千千万万的母亲一般,只是对子女有着最纯真的关怀与呵护。 司鹤临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儿臣知道皇额娘是一番好意,可是儿臣也想在皇额娘身前尽孝,儿臣不想落得一个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结果。” 皇后听到司鹤临这般说时,虽是感动于司鹤临对自己的这份惦念,可却开始怀疑是谁唆使的司鹤临,又或是在他耳旁嚼了什么不该嚼的舌根。 皇后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因着皇后起身不便,她又不想司鹤临闻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浓重的药味,所以才要让刘嬷嬷去代为试探。 刘嬷嬷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见惯了人心丑恶和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司鹤临在她面前更是同一张未经浸染的白纸没两样。 “二皇子,娘娘最近的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想来等到那来年开春的时候,娘娘的身子就能养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在那将养阶段,这病去如抽丝,凡事总得有个过程不是?”刘嬷嬷轻声诱哄道。 毫无城府的司鹤临下意识地相信了刘嬷嬷的话,刘嬷嬷见状,再接再厉道:“您不要听旁人在您那儿说了些什么,说明白点,她们也只是想要借着您来试探皇后娘娘,毕竟皇后娘娘身居凤位多年,这嫉恨她的女人,还少吗?” 刘嬷嬷已然将话题的重点,在不知不觉间偏到了后宫女子对皇后的所存的,或明或暗的敌意之上,司鹤临对皇后极为敬重,若是有亲近之人告诉他是被人给摆了一道,平白当了筏子,依着少年人的心性,他哪里还能够忍得住呢? 不出刘嬷嬷所料,司鹤临当即便忿忿不平地指责道:“刘嬷嬷说得对!本皇子就不应该相信言妃所说的话,亏得本皇子还以为她是真心悔改,关心皇额娘,现在看来,简直是居心叵测!” 司鹤临并不知晓自己在无形中,已然被刘嬷嬷套出了话,皇后在听到是白慕言暗中挑拨时,竟是没有半分的生气,反倒是觉着白慕言有些可笑。 白慕言这是见拉拢自己不成功,所以才将矛头对准了司鹤临不成?想要借着司鹤临来刺激她?然后达到白慕言扳倒李嫣然的目的么? 皇后嗤笑于白慕言的急于求成和目光短浅,她虽然忌惮李嫣然肚子里的那块儿肉,但是这并不代表皇后会放弃李嫣然这个盟友,转而选择白慕言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甚至还差点逼得她无路可走的人。 司鹤临难得来看望皇后,他自然是不想离开,而皇后也不忍心扫了司鹤临的兴致,又强撑着精神头与司鹤临说了多半个时辰的话。 最后还是司鹤临身边的教习师傅派人来唤他,司鹤临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皇后目送着司鹤临离开,随后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重新躺回了床上歇息。 皇后的眼睛紧盯着头顶的流苏,问道:“刘嬷嬷,派人看着言妃,莫要让这个狠毒的女人坏了咱们的计划。” 刘嬷嬷应了一声,又有些犹豫地说道:“皇后娘娘,其实,咱们也可以与言妃娘娘达成暂时的联盟。” 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出手对付李嫣然,已然是令她怀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若是再与那白慕言一起合起伙来的话,只怕李嫣然性命不保。 “不可,她那样的人,不值得我们去相信。”皇后一口否决了刘嬷嬷的建议,坚定道:“刘嬷嬷,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容贵妃再无生育的可能,她若是一生无孕,本宫也可在临终前,放心地将临儿托付于她,她定然会全心全意辅佐的。” 这条路皇后在最开始分权给李嫣然时,便是已经想好了的,凭着李嫣然的本事,在这场后宫争夺中,笑到最后不是什么难事,司鹤临跟着李嫣然,也会有最好的出路,那便是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即使司鹤临要将他人奉为太后,皇后也丝毫不在意。 “娘娘,您……”刘嬷嬷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只希望这最后的结果能够如她们所愿那般才好。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久之后的皇后却是深深地后悔今日的决定,后悔没能与白慕言联手,趁早除去李嫣然。 而本该喝下落胎药的李嫣然也做足了气血两亏的模样,对外也只是宣称入冬感染风寒,需要静养。 皇帝最开始的时候还每日来看望李嫣然的病况,在之后,这次数便越来越少,与此同时,一位叫芳华的舞姬成为了皇帝的新宠。 皇帝不来李嫣然这儿,李嫣然也乐得自在,只要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九个月便好。 “娘娘,芳华被册封为了贵人,您说,她会不会生了异心啊?”松芝在听到宫人们私底下对芳华得宠一事的讨论时,心底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芳华救场 芳华能够得到皇帝的宠幸,替李嫣然分散皇帝的注意力,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李嫣然怀孕生产的日子加起来差不多需要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若是这一年里发生点儿什么,也是李嫣然无法提前预知的。 相比于松芝这般担心,李嫣然倒是显得更为淡然,“生了异心也是正常的,毕竟人往高处走,谁又愿意回到最初身处底层,被人欺凌的那段日子呢?若是不生的话,也只能说明我们选对了人,仅此而已。” 松芝紧咬着下唇,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皇后对李嫣然现在的这重重试探,孩子始终是一个女人最大的牵绊。 李嫣然正和松芝说着话,一个小宫女弯腰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芳贵人来了。” 松芝见状,冷哼了一声,“算她识相,还知道来看您,这良心哪,总算是没有被狗给吃了。” 李嫣然轻笑着用指尖点了点松芝的额头,对着小宫女说道:“让她进来吧,外面冷,别冻坏了身子。” 现在的时节已然入了冬,李嫣然宫中也早早地升起了暖炉和地龙,松芝担心李嫣然受凉,更是吩咐底下的人用上好的银丝炭取暖。 芳华恭敬地站在门外,在掀帘走进殿内时,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迎面而来,在顷刻间便将原先所存的几分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芳华粗略地扫了一眼殿内的景象,眼底闪过一抹艳羡,皇帝果真是将李嫣然放到了心上去宠,不像她虽然也得了宠,但比起李嫣然来,总归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的。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芳华收回了视线,低头行礼道。 “起来吧,别跪着了,本宫这儿不兴这些虚礼。”李嫣然笑着伸手,虚扶了一把芳华,更是教芳华受宠若惊,“难得你有心来看望本宫,本宫很是欣慰。” 芳华忙不迭地答道:“娘娘的提携之恩,芳华没齿难忘!” 芳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做保证一般,急切地说道:“娘娘,嫔妾对娘娘绝无二心,您莫要听宫人们所传的那些谣言,嫔妾可以发誓,若是嫔妾……” 李嫣然挥了挥手,止住了芳华要说出口的誓言,“你不必向本宫发誓,本宫相信你的为人,孰是孰非,本宫心里也自有论断。” “哎哟,老奴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芳贵人也在啊,倒是打扰了两位主子说话了,老奴真是鲁莽了。”刘嬷嬷的声音响起,在刘嬷嬷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宫女,每一个宫女的手上都举着托盘。 刘嬷嬷的突然出现倒是出乎李嫣然的意料,她原本还以为皇后会再等几日,倒不想才四五日的功夫,皇后便等不及了。 芳华知道刘嬷嬷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想要向刘嬷嬷问好,但是又担心说错话,便只能借着身侧宫人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静默地坐到了一旁。 “嬷嬷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来,本宫欢迎还来不及呢,松芝,快替刘嬷嬷倒茶。”李嫣然虽然这几日都待在殿中,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但是该有的装扮,还都是齐全的。 就如现下李嫣然这惨白干裂的唇瓣,以及泛着不正常白的脸色,都在无形中透露出李嫣然身体状况不甚好的讯息。 刘嬷嬷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李嫣然,再加上殿内所传来的温度,更是教刘嬷嬷下意识地相信了李嫣然流产的事实。 想来这女子在流产后,身子骨会比以往更弱,这将养的时候也是需要极为细致才可以的,这受不得凉,许是因为怕落下什么病根吧。 刘嬷嬷想到这里,一张老脸上才浮现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她接过松芝递到眼前的茶盏,“娘娘不嫌弃老奴就好,老奴来呢,也不是为了讨杯茶喝的,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老奴要带给您的补品。” 刘嬷嬷说着,便将那锦匣中所放置的各种名贵药材一一展现给李嫣然观看,随后又指着汤盅说道:“这道补汤是皇后娘娘专程命太医熬制的,也是担心您身子虚,染了风寒,您快些趁热喝吧。” 李嫣然知晓这补汤是有来头的,虽然不会害她的性命,但其中必然有着什么别的药材。 而且刘嬷嬷用了这样的理由来压着她,她若是不喝的话,只怕是会让刘嬷嬷和皇后起疑,而且刘嬷嬷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嫣然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她要接过那补汤时,芳华不知怎的,一个趔趄倒到了一边,虽然没有波及到李嫣然这边,但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是怎么了?芳贵人没事吧?”李嫣然顺势将视线转到了跌倒在地的芳华,问道:“芳贵人,你还好吗?” 芳华嗫嚅着嘴,呼吸急促,伺候芳华的小宫女一边替芳华顺着气,一边哭着说道:“贵妃娘娘,我们主子这体内的气血自小便有些不足,再加上这几日来都未曾好好用过饭,这才会出现这种症状的。” “松芝,快将那补汤拿过来,喂芳贵人喝下。”李嫣然当机立断道。 刘嬷嬷有意想要阻止,但毕竟人命关天,瞧着那芳华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若是她再出手阻拦的话,只怕会殃及到皇后。 芳华已经开始不省人事,那汤药只是灌进去了一少部分,剩下的便都顺着芳华紧闭的牙关流到了一侧。 半晌后,芳华才从那种濒临窒息和晕厥的感觉中醒过来。 “娘娘,您就先好生照顾着芳贵人吧,老奴就不打扰您了,这补品就给您放下了。”刘嬷嬷虽然觉着遗憾,没能够看着李嫣然将补汤喝下,但也只能先就此作罢。 反正机会多得是,大不了明日再来。 李嫣然点了点头,吩咐松芝将刘嬷嬷好生送出去后,这才转过头,对着芳华说道:“行了,人都走了,今日倒是要感谢你这么一番演出了,要不是你的救场,只怕本宫就要喝下那补汤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为她择良婿 起初李嫣然也被芳华给骗了过去,但是在她蹲下身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芳华在她掌心轻微地挠了一下,李嫣然这才明白过来,芳华是在帮她躲过那碗补汤。 “这是嫔妾应该做的。”芳华脸上的虚弱之色不再,反倒是中气十足地回答道:“娘娘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娘娘达成心愿,绝无例外。” “你可知那碗补汤里有些什么?”李嫣然意味深长地问道。 芳华面色未变,说道:“皇后娘娘所赐的东西,定然是好东西,但也只是对寻常人来说,那碗补药名义上是替娘娘滋补身体,但是其中加了些什么,娘娘想必也是心知肚明的。” 芳华的视线在李嫣然的小腹处一闪而过,她虽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究竟是如何,但是她知道一点,那便是若李嫣然倒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嫣然察觉到芳华的目光,她索性不再隐瞒,笑着说道:“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宫是为何而担忧,只是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够及时出现救场,就算本宫在喝下那补汤的那一刻,便立刻催吐,这时间长了,终归也是有影响的。” 刘嬷嬷之所以会这般轻易离开,也是有着这个考量,所以无论李嫣然怎么躲,那隔三差五的补汤,只怕是躲不开的。 芳华沉吟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而跪倒在李嫣然脚下,“娘娘,嫔妾愿意替娘娘喝下那补汤,只要娘娘能够护着嫔妾,保嫔妾一生无虞。” 李嫣然嘴角噙着的笑意消失,眸中的深意犹如望不到底的深潭,芳华这是在向她表忠心。 芳华竟是愿意承担这后半生无法有孕的代价,来换得李嫣然的信任与庇护。 良久之后,李嫣然才点头道:“好,本宫答应你。” 芳华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李嫣然将芳华扶起来,又与她说起了别的闲话。 芳华也不再过多地去询问方才的事情,将疑惑都烂在了腹中,反正李嫣然会告诉她该如何去做的,她也不必上赶着去问,省得讨李嫣然心烦。 在芳华的暗中相助下,李嫣然躲过了皇后的暗算,而白微影也继续留在了白府,观察着江氏的一言一行。 江氏自知被白微影给盯上了,她近来在行事间更是小心谨慎,争取不留一丝错漏之处给白微影,同时江氏又暗恨白微影简直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转眼便到了腊八的那日,白府的人皆在正厅中相聚,白微影坐在白文武的左侧,白崇明紧挨着白微影,至于江氏与白逻则是坐在白文武的右侧。 腊八粥的香气在饭桌周围萦绕,江氏喝了一口粥,笑着开口道:“老爷,今个儿可算是大团圆了。” “是啊。”白文武看到这般温馨的景象,更是笑得开怀,“这一年过得还真是快,这一眨眼啊,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白文武提起往事,有了诸多的感慨,最后在说到已然去世的“江氏”时,声音戛然而止。 厅内热络的气氛瞬间增添了几分凝重与尴尬,江氏的名字始终是白微影和白崇明姐弟心中的一根刺,而白逻对江氏虽然有着不满与愤慨,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多的却是对江氏的思念。 只是白逻不敢表现出来,他害怕白微影和白崇明会更疏远自己。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江氏出言打圆场道:“过去的事情,便就此翻篇吧,过好以后的日子就成。” 江氏自然是知道这气氛为何会突变的原因,只是她现在顶着马氏的脸,这该说话的时候,是容不得她去躲避的。 “夫人说得对。”白微影率先开口附和道:“往事不可追忆,死者为大,就不说这么晦气的事情和人了。” 江氏见到白微影说话,嘴角那抹将要上扬的弧度在听到白微影的后半句话时,却陡然变得僵硬。 白微影居然敢说她晦气,真是…… 江氏紧握着双拳,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忍,千万不能因为白微影的话而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江氏自以为无人注意到她的这番变化,她甚至还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桌上所坐的人一圈,尤其是在看到白微影半垂着头,在认真吃着粥时,这才放下了心。 江氏收回了目光,转而投向了白文武,说道:“老爷,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不说别的,只是妾身始终担心着一件事,那便是影儿的终身大事。” 白微影将碗放下,神色不明地说道:“夫人,难不成你是嫌弃我在府上待得时间长了,若是你觉得厌烦,我大可离开,不必如此。” “怎么会呢?”江氏义正言辞地说道:“白府是你永远的家,说到底,我才是那个外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影儿你暗自神伤,心疼你罢了,我之所以要一直留着你住在白府,也是想着能够多照顾你一些,免得你一个弱女子那般操劳奔波,若是能为你重新择得良婿,那是再好不过的。” 江氏这番话,看似是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但是却将白微影推到了道德的制高点,若是白微影还要继续不依不饶的话,那便是白微影不知好歹了。 毕竟江氏一番“好意”,白微影即便是不领情,也不应该让江氏这样下不来台。 江氏的这般作态,倒是让白文武和白逻下意识地站到了江氏这边儿,眼看着白微影就要落了下风,白崇明适时地说道:“夫人的心意,我和姐姐心领了,只是姐姐与敬平王和离不足半年,若是现在就要思虑这嫁人的事情,只怕对姐姐的名声有碍。” 白文武赞同似地点了点头,“明儿这话也不无道理,京城中有不少人等着看咱们影儿的笑话,这一不小心,便会引起那无谓的口舌之争,我看啊,还是将此事先放一放再说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这只是个开始 既然白文武都发了话,江氏纵使有万分的不甘,也只能选择服从白文武,若是再这般僵持下去,不仅会引得白崇明和白微影对她有了不满,更是会让白文武对江氏有所异议。 江氏这般想着,顺势作出一副感触颇深的模样,神情动容道:“是妾身想得不周到,影儿的这层身份确实是有些不便,但妾身也是真心想要影儿得到幸福的,这样吧,妾身可以在平日里的时候暗自留意着那些能够与影儿相配的男子,如何?” 江氏依旧在白微影的婚事上做文章,只是她选择了迂回的法子,既然白微影不愿意现在便嫁人,那她总可以替白微影相看吧,毕竟她是白府的主母,这替府中的小姐或是公子张罗婚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江氏的这一步棋走得极为巧妙,不仅平衡了白文武对白微影的爱护,更是把白微影推到了一种无法拒绝的境况之下,若是在江氏这般的“退让”之下,白微影还是不肯松口,那便是白微影不懂事了。 白微影笑意吟吟地看向江氏,只是那份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江氏的目光毫不躲闪,与白微影相视而笑,不知情的人还只道两人是在无形中达成了共识。 白崇明坐在一旁,瞧着白微影和江氏之间的眼神对视,却是吧咂出了一些其它的意味。 看来,这江氏果真没有那般心思单纯,她必然是在蓄意谋划着什么。 只是……她图的到底是什么呢? 放眼白府,白逻,白微影,白崇明皆非她所生,而江氏还屡屡以各种借口留白微影在府中小住,若是说江氏蠢笨呢,她将平衡之道玩得极为巧妙,若说江氏聪慧,可她这般为白微影“劳心劳力”,却是显得操之过急,更是不小心露出了端倪。 白崇明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借着低头的动作,他极快地扫了一眼白文武和白逻,只见他们二人脸上的神色皆是若有所思,想来也是被江氏的那番话给说动了。 白崇明见状,暗自摇了摇头,之前白文武和白逻便是被那“已故”的江氏蒙骗,现在又被这新进府的马氏给灌了迷魂汤。 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白文武并不知晓白崇明对自己的评价,他赞同地附和道:“影儿,我倒是觉得,马氏的这个法子稳妥,世间优秀男子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咱们不抓点儿紧,那岂不是要平白看着那良婿另择他人?” 白崇明正要张口替白微影说话,在感受到袖口处传来的扯动时,他又讪讪地闭上了嘴。 “好,那便按照夫人所说的去细细谋划吧,只是……”白微影勾起嘴角,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实在是劳烦夫,您这伤势刚养好,便迫不及待地来替我操办这终身大事,真是教我感动呢。” 白微影嘴上说着感动,随后更是顺势站起了身,走到江氏身侧,无视江氏轻微的挣扎,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您说呢?夫人?” 江氏的脸色微变,白微影手上的力道捏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影儿不必这般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氏的话音刚落,那既痒又痛的感觉更盛,江氏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失态地将白微影一把推开。 江氏的力气不算大,但是白微影却被她推倒在地,就在江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微影便发出了痛呼声,更是在顷刻间吸引了白逻与白文武的注意力。 “影儿,你没事吧?”白文武一时情急,将江氏推到了一侧,白逻因着担心白微影,也凑了过去,一脸关切地问道:“姐,你怎么样了?可是哪里摔着了?” 江氏仿佛一个被孤立的局外人一般,她冷眼瞧着白府众人围着白微影转的这一幕,更是恨得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 “我无事,嘶——”白微影似是牵扯到了伤口,她将掌心翻转一看,殷红的血迹和血丝分外扎眼。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有什么不满的话,直言便是,我和姐姐都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再者,爹爹在这儿,他也会给我们所有的人一个公允的。”白崇明率先发难,白微影所受的虽只是皮外伤,但是江氏的那一推却是无可否认。 江氏自知理亏,她将怨气和不平咽回肚子里,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保持冷静,否则的话,只会再度掉入白微影的圈套之中。 “是我不对,我那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在无意中竟是推了影儿,影儿,真是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江氏摆出极为诚恳的认错态度,她蹲在白微影面前,言辞恳切道:“希望影儿你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定然会多加约束自己的。” 白文武原本还对江氏方才的举动存有几分愠怒,但是眼下听到她这般说,也是瞬间将心又偏向了江氏那边,替她开脱道:“影儿,我相信马氏也不是存心的,你看,这若是继续追究下去,也是闹得不好看。” “如此看来,倒是影儿误会夫人了,我还以为夫人是因着我先前的拒绝,而暗自不平呢。”白微影意有所指地说道,她本也不指望着就这一个小陷阱,就能够让江氏原形毕露。 这不过就是一个开始而已,如若不想落得下风,便只能主动出击。 更何况,现在的江氏,可是已经将手伸向了她呢,她若还坐以待毙,那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怎么会呢?你放心,我必然不会让老爷和影儿失望的,你们只管看那最后的结果便是。”江氏信誓旦旦地打包票道。 这一场小的的风波最终以白微影宽宏大量地“原谅”江氏落幕,江氏随后又派人送了好些东西到白微影的院中,示作安抚。 江氏虽是达到了拿捏白微影婚事的目的,但心中却也是被白微影的这一出反击膈应得慌,不过这和最终所获得的利益相比,也不算什么。 第三百四十六章 败坏她的名声 只要能够完成司苑琼想要迎娶白微影的心愿,那么江氏和白慕言才能够稳稳地靠着司苑琼这棵大树乘凉。 但是…… 江氏神色怨毒地剜了一眼白微影院子的方向,今日的账她先记下,待到来日,必然要白微影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因着到了年关,各世家间的走动也变得活跃和频繁起来,江氏更是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今日应了那家夫人的约,明日又去与另一家的夫人去听戏。 这日,白微影半躺在软塌之上,身上盖着一层用上好的皮绒做成的薄毯,她姿态闲适地翻阅着手中的医书,在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时,看书的兴致也未曾被打扰。 “影儿。”外面下了一层薄雪,江氏进来时,发髻间还残存着几片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这是我替你相看的京城中各家适龄,这品性又上佳的公子,你瞧瞧。” 江氏说着,便吩咐丫鬟将怀中所抱的画轴递到了白微影面前,又说道:“你若是看到了中意的,便与我说一声,我去进一步打听。” 白微影娥眉轻挑,她将医书放到一侧,素手接过了那画轴,随意地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这人她是认识的。 “夫人,这北墨寒乃是定北侯之子,是金尊玉贵的小公爷,即便是我未曾嫁人之前,以白府的地位,也是高攀了。”白微影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画像,摇头说道:“我若是要再嫁,这身份地位是其次,最重要的便是人品要好,皮囊算不得什么的。” 白微影的话是在暗指江氏肤浅,竟是要以皮相作为选人的标准,江氏看到白微影这般挑三拣四的模样,更是恨不得将白微影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给抓花。 许是因着这段时间无甚需要过分操心的事情,白微影在这白府中将养得却是容貌更盛从前,一颦一笑皆带着万种迷人而又难以言说的风情。 “是,影儿说得对。”江氏不和白微影争论,她指了下一幅画像,又说道:“那这个呢?这个是户部侍郎之子,他的父亲与老爷同居四品,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白微影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这个长相太过刻薄,我不喜欢,夫人的品味还真是独特,竟是会选了这样的人。” 江氏:“……” 江氏深吸了一口气,先前给白微影看的这些人不过是想要抛砖引玉罢了,白微影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那我们……”江氏正要让白微影再看看时,白微影却神情恹恹地收回了手,“我今日乏了,看得眼睛疼,夫人先请回吧,来日方长,我们不着急。” 白微影说完,便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江氏见状,也只能将那剩余的画像收拾好,灰溜溜地离开。 江氏走后,原本假寐的白微影忽然睁开了眼睛,若是她方才没瞧错的话,那里面似乎还有司苑琼的画像。 白微影随意地把玩着鬓角处散落的秀发,暗忖道:“莫非司苑琼还不肯死心?马氏是单纯地受司苑琼所托,将画像递给自己看呢?还是另有图谋呢?” 白微影思索了半晌,决定静观其变,她倒要看看,江氏会将这池春水搅成何种模样。 另一边,江氏刚一进院子,便有小厮迎了上来,对着江氏隐晦地摇了摇头。 江氏将披风解下,示意小厮跟自己进屋,随后又将伺候的下人都遣散了干净,这才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小厮点了点头,仍旧心有余悸地回答道:“小人按照您的吩咐,本来是要将白微影恬不知耻再度选婿嫁人的消息给传扬出去的,结果小人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整,就被……就被……” 江氏见小厮欲言又止,更是心生烦躁,“就被什么了?你倒是说啊?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 小厮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就被淮安王的人给拦了下来,他们带小人去见了淮安王,淮安王要小人转告您一句话。” 江氏闻言,心头猛地一咯噔,“他说什么?” “他要您守好本分,别想着去败坏白微影的名声,否则的话,您和言妃娘娘的秘密,就会在隔日传得满城风雨,让您后果自负。”小厮听司苑琼这么说时,只觉得是云里雾里,但也只能将话如实告知江氏,免得江氏迁怒于他。 “什么!”江氏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阵晕眩,她努力稳住心神,但脑海中却是有一个声音在清晰地提醒着她,那就是司苑琼已经知道了她换脸的事情,并且以此作为要挟。 虽然白慕言要江氏去投靠司苑琼,但江氏还自作聪明地留了一个心眼儿,没有将真实身份坦白,殊不知她的这点手段,早已被司苑琼和柳襄看穿。 江氏只觉得有一股寒意直逼她的骨髓深处,她面色灰败地摆了摆手,小厮见状,更是忙不迭地从地上起身,弯腰退了出去。 江氏被司苑琼吓得魂不守舍,缓了好几日才缓过来,而她原本打算趁机抹黑白微影的小算盘也被彻底打消。 又因为江氏心里有鬼,她又派人留意着京城中的动向,哪怕风吹草动都要来向她汇报。 然而京城中风平浪静,并没有任何的传言,江氏这才放下心来,她还真是担心司苑琼会为了替白微影出头,而将她的秘密给抖落出去。 江氏自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想在出门时,被司苑琼的人给“请”到了茶楼之中。 江氏如坐针毡地看着司苑琼,有些沉不住气地说道:“王爷……您……您叫妾身来此处,是为何事,又有何吩咐……” 司苑琼轻笑了一声,端起茶盏只是闻了一下那茶香味,便又放下,“马氏,哦不,应该叫你江氏,你倒是知进退,难得本分了几日,只不过,白姑娘那儿是个什么情况呢?你这一连多日不向本王汇报,本王可是等你的汇报,等得都有些着急了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年关夜宴 江氏的腿肚子一软,登时便从软凳上滑落,她低着头回答道:“回王爷的话,自从那日妾身给白微影看过北墨寒与户部侍郎之子的画像后,白微影便以身体乏困为由,将妾身逐了出去,之后妾身也没能再找到合适的机会……” 江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司苑琼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压几乎要凝为实质,江氏的后背出着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是你没能找,还是不想找啊。”司苑琼走到江氏身前,妖冶的面容之上神情越发莫测,“本王看啊,你不过就是在顾着你自己罢了。” 司苑琼将江氏的小心思一语道破,江氏更是不敢再和司苑琼打马虎眼,一五一十地说道:“是妾身担心秘密泄露,所以才没能去送画像,都是妾身的错,还请王爷恕罪。” 司苑琼眼底的不屑一闪而过,这个江氏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就她这样的手段,即便是再重新来十次,她也不会是白微影的对手。 司苑琼也没有将希望都寄托于江氏身上,左右江氏不过是他试探白微影心思的一个诱饵,现下看来,白微影应当是已经开始放下司华圳了。 若是这样说来的话,倒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信号,那么他便能着手应付皇帝那边儿了,毕竟皇帝之前可是动了要强抢白微影入宫的念头,甚至还付诸了行动,他想要求娶白微影,少不得要皇帝点头才可以。 “起来吧。”就在江氏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司苑琼忽地开口吩咐道:“画像的事情,待到年关过后再说,暂时不急,你只需要稳住白姑娘便可,这件事你要是还办砸的话……” 司苑琼没有将话说完,但是其中所透露出的威胁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江氏忙不迭地应道:“妾身知道,妾身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司苑琼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带着柳襄离开了雅间,直到房间内只剩下江氏一人时,她才恍若如获重生一般松了口气。 因着是冬日,江氏背后的冷汗将里衣打湿,那股冷风便趁着湿意一股股地钻入江氏的脖颈处,即便是江氏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白府,但还是感染了风寒。 江氏再度病倒,原先江氏所张罗的许多事情都暂且搁置,但是又需要人去继续推进,所以这份担子便又理所当然地落到了白微影的肩上。 再加上到了年底,铺子的年总账目也需要进一步核对,白微影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的那一日,按照以往的惯例,所有的皇室子弟皆是要在这一晚进宫参加夜宴。 司华圳坐在席间,目光晦涩不明地打量了一眼正与身旁的人相谈,且一副言笑晏晏模样的司苑琼,随后又收回了视线。 司华圳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去找白微影,但是他却是时刻都惦记着白微影,更是教人暗中留意着白府中人的动向。 江氏搜罗各家公子画像与名册的做法自然是没有瞒过司华圳的,他只需要深入地一查,便知道江氏是打着要替白微影选婿的名义。 若只是江氏这么打算,司华圳倒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白微影却未曾拒绝,这便叫司华圳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又因为无处诉说,司华圳只能够独自消解那份忧虑与憋闷。 司华圳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千回见司华圳似是有着什么心事,忍不住试探道:“阿圳,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如你说与我听听?” 司华圳听到千回的问题,却是自嘲地勾起嘴角,若非因为有千回在,他又何苦这般愁眉不展,无非就是因为他迎娶了千回,让她做了敬平王妃,这才使得司华圳根本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去管白微影的事情。 他甚至连一句看法都不能够说出,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司华圳摇了摇头,搪塞道:“没什么,不过是觉着今夜的酒好喝罢了,你无须担心。” 千回自然是知晓司华圳是在应付自己,但是她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千回转过头,同样沉默地吃着碟中的菜肴,开始思虑司华圳究竟是在为什么而烦恼。 这场夜宴所来的人并不多,气氛也是有些沉闷,像是殿中的人都是满腹心事一般。 皇后坐在上首的位置,她努力地压制自己的咳嗽声,但还是无可避免地发出,她的脸上虽敷了厚厚一层脂粉,但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出皇后的脸色是极差的。 皇帝离皇后最近,他听到皇后这般压抑的咳嗽声时,不禁心生厌烦,“皇后,你若是身体不适,便先回寝宫休息吧,左右是场家宴,不碍事的。” 皇后并未推辞,她点了点头,便在刘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宴会的大殿。 在皇后走后,皇帝的那抹不快才渐渐散去,他将视线投向了李嫣然,这几个月他被芳华绊住了脚,一直留宿于她宫中,有时想要去李嫣然那儿坐坐,也是因为各种事情而耽搁。 如今再看许久未见的李嫣然,皇帝却是被勾起了心思,李嫣然察觉到皇帝炽热的目光,她的嘴角有了轻微的上扬,却又极快地掩去。 转眼这三个月已过,李嫣然在芳华的相助下,也总算是躲过了皇后的各种手段,得以护得腹中胎儿的周全。 趁着今日夜宴,李嫣然便要将这怀孕一事给捅出来。 李嫣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芳华,芳华会意,当即便起身,举起酒杯道:“陛下,臣妾这杯酒想要敬您与容贵妃,若非您,臣妾无法得见天颜,身受皇恩眷顾,若非贵妃姐姐,臣妾也是没有机会侍奉陛下在侧的。” 皇帝闻言,点头道:“嗯,芳贵人这话说得不错,朕便先干为敬。” 李嫣然也跟着站起身,将白玉酒杯执于指尖,笑着应道:“芳妹妹这话实在是客气了,本宫身为贵妃,理应为陛下分忧,你我二人乃是姐妹,无须这般见外。” 第三百四十八章 众矢之的 芳华回以柔柔一笑,随后便将盏中酒饮尽,李嫣然作势要张口喝那酒时,脸色猛地一变,手掌抚上胸口的位置,好似很难受一般。 芳华快走了几步,扶着摇摇欲坠的李嫣然坐下,顺势问道:“贵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皇帝见李嫣然脸色苍白,好似很难受一般,也是关怀道:“爱妃,这入了冬天气凉,你若是受不住,便先回寝宫去歇着,别平白冻坏了身子才是。” 李嫣然原本粉嫩的唇瓣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她试图勾起嘴角,说自己没事,但是下一刻,她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干呕。 殿内有几位曾经生育过的妃子,在看到李嫣然这般举动时,都暗暗吃了一惊,莫非这李嫣然是怀孕了不成? 可是李嫣然才进宫半年有余,便一路高升,爬到了贵妃的尊位,现在若是再身怀有孕,凭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只怕这来日如何,将会是难以想象的尊贵。 或许,还能够取代皇后…… “贵妃姐姐,您最近可有出现什么诸如嗜睡,用膳时偏好酸或是辣的症状?在晚间休息时,是否还时不时地还感觉这胸口闷得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一般?”一个穿粉衫的宫装女子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探究心,开口问道。 有了人打头阵,其余或多或少猜出或是看出点儿什么端倪的人,自然也是跟着说道:“妾身瞧着,贵妃娘娘像是有喜了,这夫人怀孕初期,多半是会恶心干呕的。” 皇帝闻言,当即便大步流星地走到李嫣然身侧,紧握着李嫣然的手,神情激动道:“爱妃,她们说得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怀有朕的龙嗣了吗?” 李嫣然抬头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皇帝,眸中想要诉说的情意欲言又止,却是在无形中验证了皇帝的话。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待到爱妃你巍朕诞下龙子的那日,朕便晋你为嫣皇贵妃!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那张常年沉迷酒色的面容之上,现下也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 虽然皇帝膝下的皇子或是公主也不少,但不知为何,他对李嫣然腹中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却是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李嫣然被皇帝半搂在怀中,嘴角微勾,在听到皇帝这般说后,她正要行礼谢恩,也被皇帝以怀孕,身子不便为由,顺手给扶了起来。 皇帝这兴头上的那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原本就不平静的水面下,更是激起了一层惊涛骇浪。 尤其是那些进宫多年,早已失宠的宫妃,更是对李嫣然有着止不住的艳羡,本朝自开国以来,便只出过一位皇贵妃,位同副后,虽然后来未能成为真正的皇后,但是那份殊荣,也是令许多女子所向往。 而现在的李嫣然不仅是板上钉钉的皇贵妃,更是被皇帝加以封号,这有了封号,更是比那原先的皇贵妃一位要更为尊贵,只怕等到皇后薨逝后,李嫣然便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皇后宝座了…… 一时间,殿内女子看向李嫣然的目光中,或有艳羡,或有嫉恨与怨毒,而这怨毒之人,便是当白慕言为首,她千算万算,本以为自己万无一失,却不想李嫣然技高一筹,竟是躲过了她与皇后的双层夹击。 现在竟然还这般春风得意,怎能叫白慕言咽下这口气。 白慕言频频望向司苑琼,想要向他寻求帮助,司苑琼无视白慕言的张望,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品着盏中的美酒。 司苑琼对于李嫣然并未落胎一事,并未产生任何的意料之外或是吃惊,李嫣然这一次的举动,倒是让司苑琼对李嫣然高看了一眼,这才像是与白微影一起谋事的人,能够将事情的主动权掌握于自己手中,以最圆滑的方式来求得一个周全。 只可惜,李嫣然帮着司华圳与他作对,是注定要死的,他也不会因为白微影而放过李嫣然。 恰恰相反,在得到白微影的路上,他最先要铲除的,便是这个屡屡坏他好事的李嫣然,任何敢挡他路的人,都得死! 司苑琼在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与皇帝娇笑着说话的李嫣然,那眼神却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无甚波澜而又带着令人胆寒的诡意。 司苑琼察觉到另一束目光的注视,头偏转了几分,刚好与司华圳凌厉的视线相交汇,两人互不相让,以目光为剑相交锋,但却又在片刻后很快地移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夜宴接近尾声,皇帝喝得烂醉如泥,被大太监扶回了寝殿,司华圳也没有再多待,几乎是皇帝前脚刚走,他后脚便起身朝外走去。 待到回到敬平王府后,司华圳进了书房,对着身后的流风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提高警惕,本王总觉着淮安王要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容贵妃那边,千万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莫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流风应了一声,又像是有什么不明白一般,问道:“王爷,这贵妃娘娘怀孕,陛下必然是极为重视的,想来陛下也会让人多加照看着娘娘的,您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做的。” 司华圳缓缓转动着大拇指处的翠玉扳指,说道:“不,流风,你说错了。” 司华圳转过身,对上流风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后宫的争夺,有时候比前朝的纷争要来得更为残酷和冷血,本王最担心的不是明枪,而是这难以防范的暗箭,你当真以为,皇后会允许容贵妃安然无恙地生下孩子吗?” 无论皇后之前有多么的温良谦恭,但是从李嫣然怀孕的那一刻起,她们便已经站到了各自的对立面,皇帝对李嫣然的荣宠越是盛,那么李嫣然便越是那众矢之的。 流风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收敛了脸上的无所谓,正色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做梁上君子上瘾 司华圳点了点头,本以为流风会就此退下时,却不想过了片刻,流风还待在原地不动。 司华圳握拳轻咳道:“你为何还不走?” 司华圳话中的驱逐之意显而易见,流风却像是听不懂一般,兀自答道:“王爷还未安歇,属下怎能先行离去,这样实在是不妥。” 司华圳:“……” 流风抬起头,直视司华圳脸上所表现出来的一言难尽,继续朗声说道:“莫非王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而且不想属下打扰?” 司华圳被流风在无意间戳穿了小心思,更是有些尴尬,暗骂道:“这个流风,平日里该开窍的时候不开窍,到了需要他装傻的时候了,倒是变得这般精明。” 司华圳没有说话,但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流风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您该不会是又想偷偷去白府吧?” 司华圳敏锐地捕捉到了流风话中所提到的“又”字,剑眉挑起一个难以言说的弧度,反问道:“什么叫又,难不成本王以前便干过这事?” 流风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在您未曾与王妃,当然,是指白姑娘,那时候的您便时常做那梁上君子,现下瞧着,倒是重操旧业了。” 流风着重强调他所说的“王妃”是指白微影,而非千回,他可不想再让司华圳念起千回分毫。 自从千回偷窃了城防图给司苑琼的事情败露后,司华圳便开始疏离千回,期间千回也曾做小伏低,撒娇卖痴过,但却没有打动司华圳分毫。 相反的是,司华圳开始有意无意地去接近白微影,流风本以为一切都能够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时,北疆王又来京,司华圳前前后后地忙活和周旋,皇帝那边存着怨,在为司华圳官复原职后,更是甩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事情给司华圳。 故而关于白微影的消息,司华圳便只能从派去保护白微影的暗卫口中得知。 原本司华圳所做的打算是待到这一阵子忙过去了,再去寻白微影,但是当他听到江氏居然要开始替白微影选婿时,他这么多年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便全然化为了乌有。 司华圳不知该说些什么,流风也不再打趣司华圳,毕竟司华圳乃是王爷之尊,是他的主子,流风之所以敢这么以下犯上一回,不过就是仗着司华圳心里有白微影,不然的话,若是换作以往,流风敢这么没眼力见儿,只怕早就被军法处置了无数回了。 流风对着司华圳拱了拱手,在临走前,又贴心地提醒道:“白府的防卫不算严,您从西墙那儿进去,就能直接到白姑娘的院子里。” 司华圳面色不显,但是却将流风的这一提示默默地记在心底,他打开房门,身形跳跃,隐入了夜色之中。 因着今日是年三十,白崇明和萧沐也被白微影叫回了白府,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在用过饭后,白文武因为上了年纪,没有那个心力去陪着小辈们一起熬夜守岁,便与江氏先行回了房。 白微影、萧沐和白崇明则是留在正厅中,萧沐撑着下巴,看着夜幕中燃放泯灭的烟花,一时间不禁有些触景生情。 自从那日驿站一别,她便许久未曾见过萧璟,若是现在这个时候,萧璟能在她身旁陪着,那该有多好。 萧沐想起了在药王谷时,萧璟陪着她过年,守岁的情景,那时的萧沐自认为命不久矣,每一年的除夕,都让萧沐又期待,又害怕。 萧沐所期待的,是新的一年将来到,她总算是熬过了一年,但是她也在害怕,害怕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油尽灯枯,离开这般爱护她的哥哥。 萧沐的眼眶逐渐湿润,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将那股泪意憋回去。 白微影和白崇明自然是察觉到了小姑娘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白微影坐到萧沐身侧,轻声安慰道:“沐儿不哭,你哥哥也在惦念着你呢,他在外奔波,多少是不方便的,他很快便能够回来了。” 萧沐终于忍不住,她扑到白微影怀中,抽泣道:“影姐姐,我真的好想哥哥,以前我总觉得哥哥管束着我,嫌他唠叨,可是沐儿现在只想看到哥哥出现在沐儿面前,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啊……” 虽然白微影和白崇明对萧沐极好,但终归是无法取代萧璟在她心中的位置,萧沐也知道白微影是怕自己孤单,所以才会让她与白崇明一起到白府吃这顿团圆饭。 小姑娘的心思敏感而又细腻,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萧璟,可是又不敢表现出分毫,只能够将那份思念埋藏在心底。 白崇明见状,更是心疼,“沐儿,白府便是你的家,再不济,我和姐姐也都是你的家人啊,我向你保证,你哥哥在开春的时候,便能够与你团聚了。” 白崇明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但他又见不得萧沐这般难过,所以便只能以缓兵之计去哄萧沐一时的开心。 这时的白崇明还没有料到,他所许下的这个善意的谎言,竟会在不久之后真的实现。 萧沐听到白崇明这般笃定的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白崇明,问道:“这是真的吗?明哥哥,沐儿没有听错吧?你说的确定是真的吗?” 萧沐的杏眼哭得有些红肿,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崇明,等待着白崇明的回答。 白崇明正想向白微影投去求救的眼神,但是白微影先他一步站起了身,在丢下一句“夜深了,我先回房歇息了”,便扬长而去。 左右萧沐这边儿有白崇明在,她是无须过多担心的,至于这谎该怎么圆过去,那便是白崇明的事情了。 对于自家姐姐这般不讲义气的做法,白崇明只能暗自抹了一把辛酸泪,对上萧沐湿漉漉的眸子,白崇明硬着头皮答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不信的话,你只管数着日子,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第三百五十章 不要嫁给别人 萧沐这才破涕为笑,瓮声瓮气地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从明日起,沐儿每过一日,便用笔划掉一日,然后乖乖地等着哥哥回来。” 白崇明拿起帕子,仔细地替萧沐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除去无奈与心疼,更多的却是甜蜜。 而司华圳在按照流风的提示潜入白府后,却发现白微影的院子中并无任何的光亮,看起来也不像是已然歇下的模样。 就在司华圳犹豫着该不该去白微影的房中一探究竟时,院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司华圳看了一眼院中的槐树,飞身而上,躲在了暗处。 “我知道,你也在心忧萧璟,我也不想骗你,萧璟那边确实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的。”原来花影在听到白崇明那般说后,便下意识地相信了萧璟开春便能够回来的消息,白微影不想骗花影,便将实情说出。 花影脸上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头垂在胸前。 白微影拍了拍花影的肩膀,继续说道:“不过我估摸着,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倒是你,那汤药可每日在喝,若是有可能的话,你的嗓子也是能够发出些声音的。” 白微影将话题引到了花影的嗓子上,花影并非是天生的哑巴,而是在幼年生过一场大病后,再加上惊惧过度,这嗓子便发不出声音了。 花影听到白微影这般的问话,当即便乖觉地点了点头,随后张开嘴,费力地发出零散的音节,“那……多……谢……” 花影的声音犹如破锣鼓般沙哑而又艰涩,听起来实在是算不上好听,花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肯再发出剩下的音节。 “没事的,万事开头难,我们慢慢来。”白微影之所以会替花影治嗓子,一方面是因为花影秉性不坏,算得上是一个好姑娘,另一方面便是白微影看出了花影对萧璟的爱慕。 只是花影因着自己是个哑巴而自惭形秽,白微影有意想要帮花影一把,所以便主动提出了要为花影治嗓子的请求。 花影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扬起真诚的笑容,用唇语对着白微影说了声“谢谢”。 不知何时,飘零的雪花落下,浮在白微影的肩头处,却又消失不见,花影担心白微影着凉,快步朝屋内走去,准备拿一件披风出来。 白微影却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冷意,她反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安逸。 美人静立于雪景之中,无疑是那道更为夺人眼球的美景,司华圳一动不动地欣赏着这副美好的画面,竟是有些看痴了。 白微影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打量,她忽地睁开眼睛,花影取了披风出来,替白微影系好。 “怎么?还没看够吗?这冰天雪地的,莫不是想冻死在树上?”白微影接过花影递过来的手炉,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司华圳见自己被发现,索性也不再躲藏,一跃出现在白微影面前,“倒是本王唐突了。” 白微影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司苑琼或是其他暗中窥伺她的人,却不想这个所谓的梁上君子竟会是司华圳。 “你……”白微影又惊又喜,她暗自掐了一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敬平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莫不是来送上新年的祝福的?” 白微影为司华圳送上了一个借口,司华圳自然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这旧年辞去,新年将至,我心中颇多感怀,所以才会来寻姑娘你。” 花影自然是不会打扰到白微影和司华圳说话,更何况他们二人间的气氛是那般的融洽,让人觉着哪怕靠近一步,都是一种亵渎。 司华圳清隽的五官仿佛凝着一层水雾一般,他走近了几步,继续说道:“白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能够不吝赐教。” 司华圳距离白微影极近,白微影甚至能够感受大司华圳在说话时,那股呵出的热气的温度。 白微影晶莹的耳垂处染上了几分薄红,她稳住心神道:“王爷只管说便是,若是民女有答案的话,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华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声线带上了几分低沉,“白姑娘,你为何会突然想要嫁人呢?我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此事,想必白姑娘是能够为司某解答的吧。” 白微影瞬间便知晓了司华圳来白府的真实意图,她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弧度,故意打趣道:“哦?没想到堂堂敬平王,竟也会关注这种事情,我现在是自由身,相看合心意的夫婿,又怎么了呢?可是哪里于理不合?” 白微影说到最后,其间的笑意已然若隐若现,司华圳却是一心都扑在了白微影所说的“自由身”与“相看合心意的夫婿”之上。 “我不准。”司华圳本就不算平静的思绪更是变得混乱,他下意识地冷声说道:“我不要你另嫁他人,我不想看到你为他人妻,若是谁敢娶你的话,我便要他……” “嗯?那你便要如何?你说来,我暂且听上一听。”白微影笑意盈盈地看向司华圳,瞧着司华圳的这般模样,明显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醋了。 司华圳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拳握紧,就在司华圳要宣誓主权的那一刻,他忽而悲哀地意识到,他其实是没有资格去要求白微影的。 他的府中已然有了千回这位王妃,若是他想要白微影的话,是要让她做自己的侧王妃吗? 而且白微影还曾被他休弃,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有机会吗? 司华圳陷入了迷惘之中,他究竟该如何做? 白微影本来是想着逗一下司华圳,不想司华圳在听到她的问题后,却是沉默了下来。 白微影看出了司华圳的纠结与迷惑,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现在的司华圳还在顾念着千回,即便是司华圳想要任性一次,皇帝和北疆又怎么可能会这般轻易地就放过司华圳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会等你 他总是有着这许多的无奈,迫使着他做出不得已的退步,而她,便是那个可悲的牺牲品。 即便白微影的心思再如何通透,此刻她也难免钻入了那个牛角尖,为何要以牺牲她的爱情为前提,才能够换来这暂时的安宁,除了牺牲一个女子之外,就再无他法了么? 白微影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消极而又逐步步入极端的想法挥去,她深吸了一口气,下了逐客令道:“王爷的祝福我已经收到了,天气寒冷,若是无事的话,王爷便请回吧。” 白微影现在的思绪仿若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一般,它们如同层层密密的蜘蛛网一般,萦绕在白微影的心头,快要让白微影窒息。 司华圳在听到白微影这般说时,俊朗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不知为何,在白微影问出那个问题后,他竟是犹豫了。 司华圳嗫嚅着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般,小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始终都有着你的影子,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每一件事,都在无形中牵扯我的心,让我无时无刻不想要去关注你。” 司华圳下意识地说着诉衷肠的话,他丝毫不觉着这些话肉麻,相反,他觉着这些话是他憋了许久的心里话,眼下说出来,却是带着绵绵情意,更是打动人。 白微影原本已然坚固的心理防线再次因为司华圳的这几句话而彻底崩塌,“可是,你的王妃始终是横在你我之间的那道坎。” 白微影不愿再去逃避千回的存在,她将血淋淋的现实铺陈在司华圳面前,说道:“她是北疆的公主,代表的两国城邦的和平,而我不过是一介民女,对你,对江山的稳固更是毫无裨益,你无法舍弃千回,这是你的责任,是千千万万百姓加注于你的责任。” 司华圳痛苦地抱着头,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就是因为明白,才会痛苦。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回到最初与你相识的时候。”司华圳的黑眸中盛满了深情,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我现在忘记了我和你之间,那些美好而又动人的回忆,但是我的心始终都在你这儿,从未离开,千回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有那么一瞬间,被司华圳这般深情注视着的白微影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便是司华圳恢复了记忆。 白微影难得地陷入了沉默之中,司华圳趁势走近白微影,试探性地张开双臂,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白微影搂入怀中。 白微影的身体有了片刻的僵硬,这个拥抱于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但她并未挣扎,只是安静地靠在司华圳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心脏处的跳动。 “影儿,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你不要嫁给别人,可以吗?”骄傲如司华圳,在心爱的人面前也放下了所有引以自持的骄傲,他摆低了姿态,只为赢得心上人的首肯。 白微影自然是不会嫁给旁人的,即便是那人比司华圳优秀千倍,万倍,白微影的这颗心也早已送给了司华圳,再也无法收回。 “这个嘛……”白微影故意将尾音拉长,吊着司华圳的胃口,“可是我现在毕竟是未嫁之身,我……” 司华圳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白微影感受到司华圳这份隐忍的害怕,嘴角更是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我会等你,等你来接我回家,无论是何时,只要你回头,我都会在你身后等着你,绝不动摇。” 司华圳本以为白微影会对再嫁的事情避而不谈,毕竟她现在确实是自由的,而她又足够的优秀与迷人,心属白微影的男子更是数不胜数。 在这其中,最为强劲的对手便是司苑琼,司华圳与司苑琼彼此对立多年,自然是了解司苑琼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步步为营,若是不加以防范的话,白微影很有可能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受到伤害。 但是在白微影承诺的话音落下后,那些所有的担心,惶恐,不安都消失不见,余下的只有满腔的喜悦。 “真的吗?影儿,你没有骗我吧?”司华圳从巨大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结果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只管说出来,我必然不会强迫你。” 白微影闻言,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阿圳,你现在果然是学坏了,竟然还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会等,那便是要等的。” 白微影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落在司华圳眼中,更是觉得怎么都看不够,“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对有情人深情相拥,漫天的雪花飘舞,更是为这一幕增添了朦胧的美感。 萧沐本来是想要来找白微影一起守岁的,但是她刚一走近院门,就看到花影在不停地摆手摇头,同时又指了指里面,示意萧沐不要进去。 萧沐探出一个脑袋,在看清院中的景象后,萧沐更是会心一笑,怪不得花影不让她进院子,若是她真的闯进去了,只怕她今晚就会是那最亮眼的灯泡了。 萧沐没有再待下去,她转过身,在走了几步后,迎面遇到了白崇明,“明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白崇明在见到萧沐后松了口气,他温柔地伸手,将萧沐头顶所浮的雪花拂去,说道:“我是担心你天黑路滑,出些什么事,所以才跟着来的,你啊,说风就是雨,还跑得那么快,都不知道等等我。” 白崇明说着,便伸手捏了捏萧沐的鼻尖,萧沐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道:“那是明哥哥反应太慢,不过呢,现在我要和你回去了,里面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也不行哦。” 白崇明反应了片刻,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指着白微影的院子,说道:“难道敬平王在里面?” 第三百五十二章 联盟皇后 萧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白崇明当即便有些不乐意,这司华圳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怎么还要来找白微影,还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走啦!”萧沐不给白崇明冲进去的机会,伸手扯着白崇明的袖子,强拉着他离开。 月色正好,更是教人心向往之,但是这般美的月色,白慕言却是无暇去欣赏,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宴会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真是没想到,这个李嫣然会跟本宫玩这么一出金蝉脱壳!一定是白微影指使的,这两个贱人,简直是在故意戏耍于本宫!”白慕言怒气冲冲地走在回自个儿寝宫的小道上,却因为脚下一时打滑,差点摔倒在地。 水碧被吓得魂不附体,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白慕言的身体扶稳,“娘娘,您没事吧?” 白慕言狠狠地掐了一把水碧的胳膊,将怒气都撒在了水碧的身上,“你没长眼睛吗?都不知道看路吗?仔细着你的皮,本宫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白慕言的力道极大,但好在现在是冬日,所穿的衣物也厚,水碧被白慕言这般掐着,那股痛觉倒也不算强烈。 但是因着不想触白慕言的霉头,水碧还是作出一副难以忍受的痛苦神色,小声认错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白慕言这才觉着心中的怒气散去了些许,她原本是想要去找司苑琼商议对策的,但是司苑琼却提早离开了宴席,等到白慕言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司苑琼时,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白慕言吃不准司苑琼是不想帮她,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可李嫣然的威胁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若是不做些什么的话,只怕会很被动。 “水碧,本宫该怎么办,李嫣然没有落胎,等到她生下了孩子,只怕我们的日子,会更难过。”白慕言一时间有些慌了神,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水碧扶着白慕言的胳膊,低头回答道:“娘娘,其实,现在最着急上火的人,不止是咱们,还有皇后娘娘呢。” 白慕言杏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亮光,她顺着水碧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找皇后说道说道?本宫倒要看看,咱们这位清心寡欲的皇后娘娘,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白慕言当即便转了方向,有些迫不及待地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走去。 白慕言到时,宫女将要落锁宫门,水碧连忙出声阻拦道:“等一下,我们主子要见皇后娘娘,有要事要禀报!” 宫女犯了难,白慕言一向不受皇后的待见,若是她将人给放了进去,皇后因此而动怒的话,牵连到她可就不好办了。 白慕言见状,扬高声音,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若是拦着本宫,不让本宫进去的话,本宫自然是不会硬闯的,只是啊,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本宫要说出口的这件事情,只怕是会寝食难安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嬷嬷掀开门帘的一角,对着站在宫门口的白慕言冷声呵斥道:“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言妃就算是有再要紧的事情,也不该这般聒噪!免得扰了娘娘休息。” 白慕言现在倒是不着急了,她无所谓地摊手道:“好吧,既然嬷嬷这么不欢迎本宫,本宫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劳烦嬷嬷转告皇后娘娘,咱们的贵妃娘娘身怀有孕了。” 白慕言说完,转身就要走,刘嬷嬷也顾不得什么,快步追上白慕言,拦住了她的去路,追问道:“什么意思,容贵妃那胎不是落了吗?现在怎么会有孕呢?” 而且皇后也隔三差五地赏赐李嫣然那些“补汤”,负责送汤的小宫女也说汤药未曾剩下半滴,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嫣然怎么还会有孕呢? 但刘嬷嬷看着白慕言的这般作态,倒也不像是会拿此事开玩笑的人,难不成这李嫣然是耍了什么心眼,躲过了皇后所下的套,并且还成功地蒙骗了她们所有人不成? 在片刻间,刘嬷嬷便将所有的事情想了个明白,白慕言轻笑出声,“嬷嬷,现在你还赶本宫走吗?” 刘嬷嬷神情一凛,她让到一侧,白慕言高傲地轻抬起下巴,抬脚朝屋内走去。 “言妃,把你刚才的话,再和本宫重复一遍!”皇后躺在榻上,在隐约间听到了白慕言和刘嬷嬷的对话,只是那谈话中所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却是叫皇后心神不宁。 白慕言好整以暇地开口道:“皇后娘娘,今日夜宴,在您走后,容贵妃向陛下敬酒,结果呕吐,然后啊,您猜怎么着?容贵妃亲口承认自己有孕三月,特意挑着今天这个好日子说出来呢。” “什么!”皇后目眦欲裂地瞪向白慕言,咬牙问道:“三月?陛下怎么说的?” 刘嬷嬷见皇后的神情有些癫狂,更是忧心她会出些什么事,忙劝道:“娘娘,您莫着急,咱们慢慢听,言妃,你慢些讲,给娘娘一个缓冲的余地。” 白慕言却是不关心皇后的死活,她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陛下龙颜大悦,更是扬言要封容贵妃为嫣皇贵妃,位同副后,甚至还命钦天监现在就开始准备皇子的名字呢,那重视程度,真是叫人咋舌呢。”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欺骗本宫!”皇后心神俱焚,在大怒之下,鲜血从喉头涌出,喷溅在锦被之上,“李嫣然,本宫本来想着留你一条贱命,不想赶尽杀绝,但事到如今,却是你逼得本宫要出手的!” 刘嬷嬷在看到皇后居然被气得吐血时,心头猛地一震,在方寸大乱之下,她正要去为皇后去寻干净的帕子,却听到皇后的声音响起,宛若鬼魅一般,在这深夜中,更让人不寒而栗。 “言妃,你之前不是要与本宫联盟吗?现在本宫答应你,本宫要李嫣然死无全尸!”自觉受到李嫣然蒙骗的皇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尽早除去李嫣然和其腹中的孽种。 第三百五十三章 逐渐疯魔 皇后这般干脆,倒是出乎了白慕言的预料,她原先还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够说动皇后,不过眼下的这般情况,倒是合了白慕言的意。 “皇后娘娘此举果然是明智,臣妾愿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白慕言起身,施施然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又说道:“只是,皇后娘娘,臣妾这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您看……” 白慕言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能够为自己争得好处的机会,有皇后这棵大树在,若是不趁机讨些什么好处,那才是愚蠢。 皇后并没有直接答应白慕言的这个请求,她转而提道:“本宫知道,你与淮安王私下来往密切,本宫要你现在传信给淮安王,就说本宫要见他。” “哦?皇后娘娘这话……”白慕言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她倒是没想到,这位看似不理宫务,一心向佛的皇后,这私下里知道的却是不少,只是这秘而不发的背后,究竟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呢? 是真的不欲去管呢?还是早就有了更深层的考量,只是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白慕言重新去审视皇后,以往是她小瞧了这位病恹恹的皇后,现在看来,凭着皇后这样的段位,扳倒李嫣然,应当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皇后借着刘嬷嬷的手起了身,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白慕言面前,“本宫可以帮淮安王成功迎娶白微影,并且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但是他要帮本宫处理掉来自李嫣然的威胁,并且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 “是,臣妾遵命。”白慕言识趣地没有再去多问,只要皇后有野心,有自己的私心,那么便足够了。 人一旦有了欲望,那便是有了软肋。 在白慕言离开后,皇后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瘫坐在软塌之上,刘嬷嬷脸上的心疼更是难以言喻,“皇后娘娘,老奴知道您生气,但是这身子是您自个儿的,没必要为了那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而这样啊!” 皇后的身子说白了就是一个熬字,现在受到了这样大的刺激,情况只怕会更糟,刘嬷嬷不禁有些埋怨白慕言,若非她深夜来闯寝宫,皇后又怎么会被气得吐血? 皇后的神情讥诮,苍白得近乎泛紫的唇瓣紧抿,“本宫还真是没看出来这个李嫣然会有这么深的道行,竟然能摆本宫这么一道,她既然敢背叛本宫,就要承担应有的后果,而且,与言妃联盟,倒也不算是纯粹的无奈之举。” 皇帝之前那般忌惮白慕言,赏赐白慕言香料,使得白慕言发狂,无法有孕的事情,皇后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皇帝在这后宫之中,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有了皇帝发话,即便是太医察觉到什么,不也是要顺着皇帝的意思去办事。 给白慕言所下的那药根本无法自愈,而现在的白慕言又能够这般清楚条理地行事,若非有人在背后帮着她,她又怎么可能会逃脱皇帝的手掌心呢? 皇后一早便知道这帮着白慕言的人是司苑琼,但是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半也是为了维持后宫的平衡,毕竟那时的李嫣然已经是荣宠如日中天,若说皇后心中没点儿什么其他的心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而皇后之所以会下定决心与白慕言联盟,也是因为白慕言再也无法有孕,一个无法有孕的人,在皇后眼中,便是最好的盟友,最得力的棋子。 “刘嬷嬷,本宫先前一直觉着,自己是个良善之人,不懂得争和抢,但本宫现在才明白,你不去争,不去抢,就会有人来抢,来争属于你的东西。”皇后苍老枯瘦的面容之上疯狂之色更浓,“既然敢来抢,本宫就让你从最高处狠狠地摔下来!” 白慕言在离开皇后的寝宫后,便派了水碧去给司苑琼传信,原以为要隔几日才能够得到回复,却不想司苑琼当晚就给了回复,要皇后深夜出宫面谈。 当夜,皇后身披黑色斗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淮安王府。 司苑琼见到皇后,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说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弟恭候多时了。” 刘嬷嬷紧紧搀扶着皇后,在坐定后,皇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淮安王不必多礼,本宫来找淮安王,却也是有事相求,只要淮安王能够保得临儿成为太子,本宫便助淮安王你抱得美人归。” 司苑琼慢条斯理地吹了一下浮在水面的茶沫,问道:“陛下先前对臣弟所心属的人,也曾经动过心思,您该如何去说服陛下呢?难不成,您觉着只凭着一张嘴,就能够达到目的吗?” 皇后冷笑了一声,若说之前她对皇帝还有着几分情意的话,现在的她已然都化作了蚀骨的恨意,明明她才是皇帝的正妻,但是要被那些个妃子横压一头,以前是白慕言,如今又是李嫣然。 “淮安王想必已经有了计划吧,你这般算无遗策,只怕这每一步,都是在你的算计之中。”皇后并未与司苑琼虚以为蛇,“无论淮安王想要做什么,本宫都会帮你,包括陛下,他年事已高,脑子也糊涂了,可以退位让贤了。” 皇后的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但是司苑琼却是满意地点头道:“看来娘娘是真的想开了,这样的话,臣弟也就放心了,只不过呢,现在还不是动李嫣然的时候。” 皇后闻言,却是失态出声道:“为什么?她腹中的孩儿已经三月,若是再等下去,只怕更为棘手,本宫已经等不及了。” 司苑琼摇了摇头,缓声说道:“皇后娘娘,这事在人为,本王既然有这个底气说要与您结盟,自然是有这个把握和能力在的,您只需要看这最后的结果便好。” 司苑琼说着,递给了柳襄一个眼色,柳襄走上前,从袖筒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打开那瓷瓶,几粒药丸从中滚了出来,“这是?” 第三百五十四章 真正的毒蛇 柳襄欠身答道:“这是能够替皇后娘娘续命的良药。” 皇后闻言,更是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掌心的那几粒药丸,生死有命,单单凭着这几粒药丸就能够扭转她的命数吗?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地开口问道:“这药可有什么副作用?” 柳襄原本以为皇后会病急乱投医,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这药丸服下,现在看来,皇后倒也算是沉得住气,也不失为会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回禀皇后娘娘的话。”柳襄抬眸看了一眼司苑琼,得到他的首肯后,才继续说道:“这药能最大限度地帮助娘娘恢复以往的精气神,但是这也算是在无形中透支您未来的生命。” 刘嬷嬷听着,右眼皮狠狠地一跳,她当即便站出来,劝道:“皇后娘娘,这药是催命药啊,您不能服用啊,大不了让太医再用更为名贵的药材来替您续命,万万不能剑走偏锋啊!” 皇后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无悲无喜,似是早已看穿了这一切一般,“刘嬷嬷,天山雪莲和千年人参,这都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可这些药都没能让本宫好转半分,你觉着,本宫还有的选吗?” “可是……”刘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一点,那便是若皇后服下这续命药后,一切就真的回不了头了,待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刻,只怕会更为痛苦。 司苑琼好整以暇地瞧着刘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皇后,慢悠悠地说道:“刘嬷嬷说得对,这确实是催命药,就好比是揠苗助长,这原本的寿数摆在那里,凡人能耐几何,才能够起死回生,不过都是骗人的罢了,就看皇后娘娘是怎么打算的了。” 这续命药丸中加了许多大剂量的猛药,它们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刺激人的身体中的各项功能,但与此同时,也会加速人体的衰老,所以服下这药后,虽是会暂时好转起来,但是身体的衰老速度却会是以往的三倍。 皇后的指尖紧捏着那药丸,在思考的瞬间,无数的人脸从她眼前飞快闪过,最后定格在了司鹤临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庞之上。 不等刘嬷嬷反应过来,皇后便将那药丸送入口中,刘嬷嬷没想到皇后会如此决绝,她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就不想着点二皇子吗?他还那么小!” 那药丸顺着喉咙入到了腹中,皇后的口中还残存着几丝苦涩,“正是因为临儿,本宫才要吃下这药丸,不然的话,本宫哪里有那个精力去为我儿筹谋!淮安王,多谢你的续命药。” 司苑琼意味不明地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臣弟定会助二皇子登上皇位,必然不负娘娘所望,只不过……” 司苑琼故意卖起了关子,皇后知晓司苑琼是要谈条件,她坦然道:“淮安王想说什么,便只管说吧,或者是有何吩咐,本宫都会有求必应。” 司苑琼这才从自个儿的袖筒中掏出另一个瓷瓶,那瓷瓶通身雪白,在烛光的照映下,却是多了几分幽冷的意味。 “这是臣弟特意为陛下炼制的丹药,陛下年事已高,是时候颐养天年了,您说呢?”司苑琼犹如蛰伏在暗处已久的毒蛇一般,引诱着懵懂的人踏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皇后的神情一滞,“你这是……” 司苑琼笑而不语,他只是将握着瓷瓶的手伸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的瞳孔紧缩,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瓷瓶,略有些浑浊的眸中闪过挣扎。 若是她接过瓷瓶,便是默许了司苑琼要对皇帝不利的念头,而她也会成为那个帮凶,与司苑琼一起,成为那个加害皇帝的人。 可若是不接,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凭着皇帝对李嫣然的偏爱,她哪里还有能够与之较量的余地和资本? 皇后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抬手,将瓷瓶接过,“正巧本宫也是这么想的,淮安王忧国忧民,实在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就是不知,淮安王可有进一步的打算。” 司苑琼轻笑了一声,阴柔的面容之上浮现出志在必得之色,“自然是有的,本王不日便会请术士进宫,为陛下炼制丹药,以寻长生不老之术,只是这如何蛊惑陛下相信这长生不老之术,便是要交给娘娘来办了。” 待到皇帝开始服用那丹药,身体便会日渐衰败,而他又得到了皇后的支持,这行事间更是会如鱼得水,到时等到皇后薨逝,皇帝只会越发得昏庸,那这天下,还不会是他司苑琼的囊中之物吗? 只不过这背后的私心,司苑琼是不会告知皇后的,毕竟他现在打着的幌子是要扶司鹤临上位,若是现在就将真实目的展现了出来,那岂不是会失去这棋局中最为关键的一个棋子? 皇后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重新披上黑色的斗篷,在暗卫的护送下,离开了淮安王府。 在皇后离开后,柳襄走到司苑琼身旁,贺道:“恭喜王爷,大事将成,只怕皇后娘娘死也想不到,她所有的谋划,都只是在为您做嫁衣!” “要怪,就怪这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过可怕。”司苑琼似是想到了什么,薄唇上扬的弧度也明显了几分,“柳襄,去给江氏传个信,就说画像可以递到白姑娘跟前了。” 宫里有皇后钳制着李嫣然,李嫣然也只会是自顾不暇,这也算是牵绊住了她的手脚,再加上术士的蛊惑和丹药的服用,皇帝也会对他听之任之,那么他娶白微影,自然也会再无任何阻拦。 “是。”柳襄恭敬地应声道。 夜色更浓,一张看不见,摸不着的网正将所有的局内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皇后在回到自己的寝宫后,心跳还有些快,就好像她重新恢复了跳动的生命力一般。 “嬷嬷,这药就不喝了。”皇后将刘嬷嬷端过来的药碗推到了一边,转而开始把玩着司苑琼后递过来的那个瓷瓶。 第三百五十五章 打擂台 刘嬷嬷见状,叹了口气道:“娘娘,您果真要与淮安王一起……” 刘嬷嬷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但皇后却知晓刘嬷嬷是想要说些什么,她漫不经心地笑道:“刘嬷嬷,本宫以前一颗心都为陛下考虑,可是陛下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本宫的好,更是没有顾念过本宫分毫,既然他不仁,为何本宫不能不义?” “那……那您预备着怎么行事?”刘嬷嬷顿了许久,才重新开口问道,事已至此,她们已然上了司苑琼的船,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个儿起,恢复请安,本宫这儿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皇后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镜中那张饱受病痛折磨的面容,她若是恢复请安,必然是要重掌六宫大权的,到时皇帝一定会前来相问,在看到她重新恢复健康,并且更甚从前后,必然是会有疑问的。 这可不就是献出这丹药的最好时机吗? 刘嬷嬷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在听到皇后这般说,当即便了然地点头道:“老奴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您不如早些安置?” “不必,本宫今夜精神头很好。”皇后摆了摆手,并无就寝的意思,“给言妃打声招呼,让她争点气,别丢了本宫的人。” “是,老奴遵命。”刘嬷嬷暗道皇后这是要另扶白慕言与李嫣然打擂台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明眼人都能敲出来芳华是李嫣然的人,李嫣然有孕不能侍寝,便由芳华来替她固宠。 芳华保李嫣然怀胎的这十月中,无人能够越过李嫣然,待到李嫣然诞下皇子,她的地位只怕再无人能够撼动。 皇后自然是不会再放任着情形这般发展下去,刘嬷嬷在领会了皇后的意思后,趁着夜深,转身去了白慕言那儿。 白慕言得到刘嬷嬷的指示,更是喜不自胜,她得意地勾起嘴角,“李嫣然,你所拥有的,本宫都要一样一样地重新抢过来,你给本宫等着!” 翌日,阖宫都收到了皇后恢复请安的消息,众嫔妃一时间都有些措手不及,待到人到齐后,已然过了那请安的时辰许久。 因着李嫣然有孕,昨夜又下了小雪,这路上多少有些打滑,这来的时候,便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待到李嫣然姗姗来迟之时,皇后与众多的宫妃早已说开了话,有白慕言和刘嬷嬷从中调节气氛,这屋内叽叽喳喳的,更是热闹得很。 “哎哟,这不是贵妃娘娘吗?”芳华是李嫣然这边的人,自然是被白慕言排挤,在看到李嫣然出现时,她便迫不及待地出声道:“娘娘小心着些,这天儿路滑,定然是路上耽搁了。” 芳华替李嫣然找了借口,阐明了请安来迟的缘由,皇后见状,也只是温和一笑,“容贵妃快些坐下吧,都是本宫不好,竟是没提前通知你们,实在是本宫疏忽了。”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白慕言有意截住李嫣然的话头,笑着说道:“您是六宫之主,咱们姐妹都是应该听您的吩咐办事的,这有些人啊,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就为所欲为,真是无法无天!” “好了。”皇后见白慕言针对李嫣然,嗔怪道:“容贵妃现在身怀龙嗣,是有功之臣,哪里容得你在这儿编排,平白伤了和气。” 李嫣然瞧着皇后和白慕言一唱一和,面上维持着浅笑,心底却是浮现出了几分疑虑。 皇后怎么会突然恢复请安呢?而且先前皇后的脸色极差,听仑御医说,皇后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但是现在的皇后神采奕奕,眸中的光更是亮得惊人,实在不像是命不久矣之人,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李嫣然想得有些出神,竟是连皇后多声的呼唤都没听到,最后还是松芝稍微扬高了音量,在李嫣然耳旁提醒了一声,李嫣然才从繁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容贵妃,你在想什么呢?”皇后笑吟吟地问道。 李嫣然站起身,对着皇后福身道:“臣妾是在思念家人罢了,以往的时候,臣妾都能承欢于父母的膝下,如今却是只有臣妾一人了。” 李嫣然知晓这个时候示弱才是上策,毕竟当初的她父母亲族皆惨死,身后毫无根基,这也是皇后为什么会选择她的一大理由。 如今故技重施,李嫣然不过是想要分散些皇后的注意力,借以降低皇后对她的戒备心。 皇后闻言,眸子半眯,似是在考量着李嫣然这番话的用意,白慕言不屑地说道:“这宫里的姐妹,哪个不思念父母亲人?就你有特权是吗?也是,容贵妃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您呢?” 白慕言不仅拉踩了李嫣然,更是在无形中激起了其他的嫔妃对于李嫣然的那抹嫉恨。 芳华正要开口维护李嫣然,就被李嫣然摇头示意道:“言妃给本宫扣的帽子委实大了些,本宫不过是触景生情罢了,你又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但说到底,终归是本宫失神在先,亵渎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李嫣然将姿态放低,皇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觉着这一拳头像是打到了棉花上一般,实在是算不上痛快。 “好了,今日就先散了吧。”皇后没了看戏的兴致,随后便找借口将众人都打发了出去。 白慕言并未跟着众人离开,皇后对她还另有安排。 “敬事房那边已经重新挂上你的绿头牌了,你也是时候出现在陛下面前了。”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处的位置,继续说道:“你不必担心陛下会责怪你,本宫都替你打点好了,你只需要拿出你的本事来,勾着陛下,别让他到芳贵人那儿去。” 白慕言心下一喜,脸上的得意更是不加掩饰,“多谢皇后娘娘垂爱,臣妾必然不会叫陛下想起容贵妃分毫的。” 皇后“嗯”了一声,便挥了挥手,示意白慕言先退下。 “只希望言妃能够笼络得住陛下的心才好……”刘嬷嬷看着白慕言远去的身影,低声说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摆到台面上 “她会的。”皇后抬手扶了一把插在发髻之上的珠翠,说道:“本宫都替她把路铺好了,她若是走不通,那可就是她自个儿的问题了。” 当夜,白慕言便被皇帝翻了牌子侍寝,而后一连五天都宿在白慕言的宫中,若非有一日李嫣然派人来请皇帝,说是身子不适,只怕皇帝还会继续留在白慕言那里。 宫里的风向变得扑朔迷离,不知情的宫妃都有些看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到底在哪里,而江氏得到了司苑琼的信儿,特意挑了白文武不在府上的时候,将画像又送到了白微影跟前。 白微影知晓江氏不会善罢甘休,她也不想着现在就和江氏撕破脸皮,毕竟江氏身上还有着些疑团没有解清,她须得些时日另去摸索。 “影儿,今个儿我还给这每幅画像都标了具体的名字,制成了名册,你若是看着了中意的,便与我说一声,我将那册子那页给你翻出来,你好看得仔细些。”江氏颇有些殷勤地说道。 白微影娥眉轻挑,看来江氏这次倒是真下了些功夫在这上面,这般周全,却是有备而来。 莫非…… 白微影的心底隐隐闪过一个猜测,她面上不显,笑着应付道:“夫人真是辛苦了,我定会好好翻阅,必定不会让您的苦心白费的。” 江氏忙不迭地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在旁坐着,你有什么,便只管来问我。” 江氏说完,便坐到了软榻的另一侧,虽是在端着茶盏品茶,可是余光却是一直在留意着白微影的举动。 尤其是白微影将那一幅接一幅的画像拿起又放下之后,江氏握着茶盏的指尖更是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 待到展开司苑琼的画像时,江氏更是紧盯着白微影,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些什么心动的迹象。 然而白微影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将那画像如同之前所看到的那些画像一般,都搁置到了一侧。 江氏见状,不免有些着急,同时又暗自唾骂白微影在故作清高,都已经是下堂妃的身份了,还在那儿挑三拣四,真是不知所谓。 虽然江氏是低着头,但是她的神情变化却是没有瞒过白微影,白微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漏分毫,和她虚以蛇尾着。 白微影正要伸手去拿下一幅画像,江氏按捺不住地出声试探道:“影儿,都瞧了这么多了,就没一个能看得上的吗?我记得这其中有一位是淮安王,你也没有动心思吗?” “淮安王?”白微影顺着江氏的视线,将那幅司苑琼的画像重新拿起,又故作仔细地端详道:“淮安王乃是人中龙凤,想来也是不少女子的梦中如意郎君,我还是不要横刀夺爱的好。” 在白微影看到司苑琼画像出现的那一刻,江氏的心思便已经在无形中被摆到了台面上来。 白微影并不关心江氏为何会在过年的那几日突然消停,她更关心的是江氏的这番莫名的活跃。 “怎么会?”江氏以为白微影是羞怯,不好意思开口,她当即便起身走到白微影身侧,说道:“我既是能够得了淮安王的画像,也是向淮安王手下的人探过口风的,王爷他心悦于你,所以才会亲自将画像交到我手上,托我转交于你。” “哦?是吗?”白微影对上江氏含着急切的眼神,不急不躁地说道:“可惜了,我乃是残花败柳,配不上王爷的这般抬爱。” 白微影说完后,又叹了口气,自怨自怜道:“若是我还未出阁,夫人这般提议了,我便能答应,可眼下的这般情况,我是不敢肖想了。” 江氏看到白微影这般的表现,这才觉得心底痛快了许多,在她眼中,白微影被司华圳所休弃,合该是这幅怨妇模样,而不是活得那般风生水起的滋润模样。 “怎么会呢?”江氏将幸灾乐祸的神情掩饰好,又故作苦口婆心地劝慰道:“你不过是所遇非良人罢了,这人哪,总是要向前看的,我瞧着王爷也不是那般心思狭隘的糊涂人。” 白微影见状,更是摆出了小心翼翼试探的怯懦姿态,她咬着下唇,问道:“可是,王爷他必然是会嫌弃我的,而且,若是真的要答应嫁人的话,我这样的身份,如何上得了皇家玉碟呢?” 江氏倒是没想到白微影会思虑得这般多,不过看白微影的这般反应,多半也是动了心的。 这女人呐,只要动了心,一切就好办了。 只是,江氏又有些不确定似地再度问道:“你对王爷,应该也是有些好感的吧。” 白微影羞怯地低头不语,江氏满心以为自己完成了司苑琼吩咐的事情,也不再多想,在丢下一句“我去为你打点”后,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而在江氏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白微影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自持,她之所以会在江氏面前作出那般的姿态,无非就是要个司苑琼营造出一种假象来,也是在推着事情朝着另一个高潮发展。 这原本以为志在必得的东西,突然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中的落差与滋味,倒是令人期待得很哪…… 而且更为重要的便是白微影要趁此机会瓦解江氏和司苑琼之间的那层关系,不然的话,总有司苑琼替江氏遮掩,她这一时半会儿想要查清楚江氏的真实身份,还是有些难度的。 江氏在离开白微影的院子后,便出府去了司苑琼常去的那间茶楼,司苑琼曾经说过,若是江氏有什么要紧事,在不方便联络他的情况下,可以去那间茶楼等他。 江氏前脚刚踏进茶楼的门,后脚便有伙计去了淮安王府通风报信,江氏有些焦灼地等待着,终于,房门打开,司苑琼的身影出现在江氏眼前。 “王爷,您来了。”江氏咽了咽口水,急不可待地邀功道:“今个儿妾身按照您的要求,又将画像送到了白微影那儿,您所吩咐的事情,妾身办成了,白微影她答应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进献丹药 “果真?”司苑琼在听到江氏的话后,阴柔的面容之上神情一变,继而又问道:“你确定是亲口答应的?别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怎么会呢?确实是影儿亲自允诺的,还托妾身来询问王爷您的意见呢!”江氏见司苑琼似是还有什么疑虑,又将白微影与她逢场作戏时所说的那些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司苑琼听罢,深深地凝视了一眼江氏,见她那般作态不似作伪,这才相信了江氏的说辞。 不管怎么说,白微影能够应允这桩婚事,便是最好的消息,无论她心里在打算着些什么,待到她进了淮安王府的门,便只能是他的淮安王妃了。 “不错,你倒是替本王办成一桩大事。”司苑琼嘴角的弧度肉眼可见地上扬了些许,他居高临下般地说道:“行了,你想要什么,便说吧,本王从来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得到司苑琼的允诺,江氏的眸中瞬间便闪过一道贪婪的光,“妾身想要些银子,您也知道,之前为了讨好白崇明,买那文房四宝,实在是费了不少银两,所以……” 江氏这话说得倒也不是假话,马府虽然是富庶之家,但也非世家大族那般有着丰厚的底蕴,这陪嫁的嫁妆虽然也不少,但是在江氏的挥霍和收买人心之下,也已然所剩无几。 现在白府的中馈有一半儿都是由白微影掌着的,她即便是想要动什么手脚,也是颇有些难度和风险的。 而那白微影更是她费尽心思才留在白府中的,江氏越发地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是对着司苑琼,她却是不敢说白微影的一句坏话。 所以江氏只能够委婉以白崇明作暗示,来提醒司苑琼,她为了能够帮司苑琼抱得美人归,在这其中费了多少的功夫周旋。 对于江氏的那点小心思,司苑琼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不屑于去为难江氏,当即便点头道:“可以,便先赏你白银万两吧。” 司苑琼给柳襄使了一个眼色,柳襄会意,从袖筒中掏出几张银票,将它们递到了江氏的手上。 江氏忙不迭地接过那银票,生怕柳襄下一刻会反悔,将那银票给收回一般。 司苑琼瞧着江氏这般模样,阴沉的黑眸中深意更显,这个江氏虽然唯利是图,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将白慕言与江氏皆拿捏于掌心之中。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你好生照顾着白姑娘,缺什么就来知会本王一声。”司苑琼说完,便站起身离开了雅间。 柳襄在踏出房门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氏,而后又转过头,紧走了几步追上司苑琼,低声问道:“王爷,这江氏靠得住吗?她会不会是故意诳您呢?” 柳襄总觉得白微影不会这么轻易松口,可江氏却是那般地信誓旦旦,再加上他们也不方便去亲自询问白微影此事的真假,这诸多的因素交汇在一起,却是叫柳襄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不敢。”司苑琼胸有成竹地说道,“她若是敢骗本王,本王便将她最大的秘密抖落出来,白姑娘必然会对这个秘密感兴趣,无论过程怎么样,这最后的结果都会是白姑娘答应做本王的王妃的。” 柳襄见司苑琼将后路已然安排妥当,也识趣地不再多问,静默地跟在司苑琼身侧,一同离开了茶楼。 司苑琼自以为白微影应允了自己,而皇后那边又没什么动静,便派人给皇后递了信,意思是催她将进献丹药的事情记在心上,赶紧着办,他好尽快安排术士进宫。 皇后虽然也暗自着急,但是她也知晓此事须徐徐图之,最好是诱着皇帝亲自来一趟,不然的话,这般莽撞地就将丹药给出去,只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若是李嫣然再察觉到什么,只怕是不妙。 而皇帝自然也是听闻了皇后恢复请安的这一举动,他虽是有些不满,觉得皇后还守着那些个旧礼,实在是没有必要,但是在李嫣然的宽慰下,他倒也不再去过多地追究。 左右这后宫嫔妃给中宫皇后请安也是应当的,只是苦了李嫣然,这还怀着身子,还得每日晨昏定省,实在是有些劳累。 皇帝心疼李嫣然,便想着去替李嫣然开这个口,免了李嫣然的请安,又或者将请安的日子调开些,无须每日都来,只需隔三差五去坐坐便可。 “皇后,你觉得,朕的提议如何?”皇帝见皇后不说话,底气多少有些不足,他又欲盖弥彰地强调道:“朕也是体恤嫔妃怀有龙子不易,并非是有意护着她,你莫要想太多,你始终都是皇后,没人能够越得过你去。” “臣妾自然是知道的。”皇后轻笑了一声,落落大方地回答道:“既然如此,便依着陛下的意思去办,臣妾绝无异议,臣妾之所以要让姐妹们来请安,也是病了这许多日,有些想念她们了,所以才会如此的。” 皇后不动声色地提起自己病中的事情,皇帝这才细细地端详了一眼皇后,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有些惊讶地问道:“朕记得,年关夜宴时,你的身子还很是虚弱,怎的现在气色如此之好呢?” “臣妾不忍心就这般撒手人寰,郁郁而终,臣妾惦念着陛下与临儿,虽是浑浑噩噩,可一刻都不敢忘怀,许是臣妾的这份诚意感动了上苍,叫臣妾得到了那强身健体的良药,故而才能够痊愈的。”皇后说到动情处,更是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皇帝的神情也有几分动容,只不过他更关心的是皇后口中所说的那味良药,竟是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居然能够让一个濒临生死的人,重新焕发出生机。 “不知皇后所言的这良药,可能够让朕也来瞧上一瞧?”皇帝试探性地问道。 皇后笑道:“自然是可以的,臣妾也想着将那丹药进献给陛下,保得陛下龙体康健呢。”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徐徐诱之 皇帝闻言,当即便直起身,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皇后这般挂念朕,朕实在是感动,不知这丹药……” 皇后见状,起身走至梳妆台前,趁着弯腰的时候,透过铜镜的折射,皇后清晰地看到了皇帝正探头张望着她所在的位置,那般的模样,竟是教皇后又萌生了些许的退意。 皇帝对她虽是不闻不问,但该有的尊荣,也是给了她的,若是她将这丹药给了皇帝,皇帝必然是死路,她真的要这样对她的丈夫吗? 皇后犹豫着该不该打开那个暗格,皇帝却是着急了,出声催促道:“皇后,你在想什么呢?快些将丹药给朕拿过来,朕一会儿还要去容贵妃那儿呢。” 皇后听到皇帝提起李嫣然,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瞬间便狠了下来,她径直打开暗格,取出了其中的瓷瓶,款款走到了皇帝面前。 “陛下,这便是那丹药了,您服下后,定能够生龙活虎,龙马精神。”皇后笑意盈盈地说道,只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 皇帝并未察觉到皇后笑容中所带着的这几分冷意,他打开那药塞,倒出其中一粒丹药,又问道:“吃下这药,果真能够去除身体的病痛?延年益寿?” “那是自然的,臣妾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皇后不假思索地应道:“陛下大可以先试着吃一粒,看看效果如何,若是没有什么用的话,您就吃了一粒,也是不碍事的。” 皇帝被皇后的话所说服,当即便将那丹药送入了口中,皇后见皇帝吃下丹药,又将一杯清水送到了皇帝面前,贴心道:“陛下,您若是觉得吞咽有些困难的话,喝些水润润。” 皇帝仔细地品味着口腔中残存的丹药的味道,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又或是丹药起了作用,他竟是觉得小腹中莫名涌起一股暖意,倒是教原本有些颓散的皇帝,在这片刻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这丹药,果真是有用的!”皇帝只觉得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他大喜道:“皇后,你果真是朕的福星,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赏给你!” 皇帝龙颜大悦,皇后也没有推辞,她顺势说道:“陛下,臣妾觉着,您应该雨露均沾,您想啊,左右容贵妃现在身怀有孕,不能侍寝,您晚间若留宿在那儿,也多有不便,倒不如将目光转向其他的妹妹们,也能够全了容贵妃的贤名儿。” 皇帝现在的心思都被李嫣然勾走,所以皇后索性用李嫣然为由头来大做文章,反正皇帝也不知道芳华究竟是谁的人,也不清楚芳华为何会出现的真实意图。 既然如此,皇后便要趁此机会,将属于自己这一方的利益最大化,只有皇帝在后宫中多走动,白慕言才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皇帝。 皇帝沉吟了片刻,觉得皇后说得也有些道理,皇后见皇帝的神情出现了松动,装作无意间抬手,露出了手腕处所戴的琉璃手镯。 这个镯子本是一对儿,质地实属上乘,而且这镯子意义非凡,乃是皇后与皇帝大婚时,皇帝交到皇后手上的。 皇后便是抓住皇帝记着这镯子的缘故,所以才将另一只赏给了白慕言,眼下她又故意当着皇帝的面儿露出,也是为了让皇帝想起在后宫之中,还有着白慕言这么一号人物。 这么一来二去的,她就不信,皇帝会不上钩。 果不其然,皇帝想到了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个人戴着与皇后一模一样的手镯的人,他下意识地问道:“皇后,你为何将另一只手镯赏人了呢?” “这物件儿是死的,人是活的,臣妾人老珠黄,比不得妹妹们娇嫩,这美酒赠佳人,这手镯,便也要给那佳人去戴,才算是不委屈了它,不是吗?”皇后摆足了雍容华贵的姿态,在说话间,更是彰显了自己大度的一面。 皇帝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着等到看望完李嫣然,再去白慕言那儿坐坐。 左右白慕言现在对他也没了什么威胁,不过就是一只被他玩弄于掌心的纸老虎,也是不用再去过多顾虑的。 “时候不早了,陛下赶紧去看看容贵妃吧,她定然也是想您的。”皇后通情达理地说道。 皇帝也不再多待,便顺着皇后的意思,起身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在皇帝走后,皇后才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坐在皇帝方才坐过的位置,脸上的神情莫测。 “刘嬷嬷。”半晌后,皇后开口吩咐道:“传信给淮安王,就说本宫已经铺垫好了,待到陛下将那丹药服用完后,本宫便会提出术士进宫的建议,让淮安王尽管放心便是。” “是,老奴遵命。”若是说原先的刘嬷嬷还觉着谋害皇帝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刘嬷嬷却是觉得,皇帝的耳根子这般软,实在不是什么圣贤之人,既然如此,倒不如尽早换人来坐这九五至尊之位来得好。 当晚,皇帝在李嫣然那儿留了许久,最后才拐去了白慕言那儿,白慕言早已做足了准备,再加上皇后的指示,她更是在皇帝所喝的茶中加入了一味壮阳之物。 这一夜,皇帝只觉得那股力不从心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精力,白慕言也是尽力地配合和取悦着皇帝。 皇帝将这一切都归功于丹药的功劳,在与白慕言厮混了几日后,又转而去了芳华宫中。 待到云雨过后,芳华却是觉得今日的皇帝多少有些不对劲,以往的皇帝因着沉迷床榻之事,这身子的根本早就坏掉,能够坚持的时间自然也是不长。 可依照今晚的情形来看,皇帝却与从前大不相同,只是芳华也不敢多问,只能够半眯着眼睛,偷偷留意着皇帝的举动。 皇帝半躺在床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芳华见状,素手抚上皇帝的胸膛,散发出无声的勾引。 皇帝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就在他要欺身而上时,却忽然坐起身,拿出了一个瓷瓶。 第三百五十九章 针锋相对 下一刻,只见皇帝将那瓷瓶中的丹药取出一颗,随后送入口中。 芳华的眸中闪过一道了然,皇帝在这床底之间用壮阳药来助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皇帝转过头时,芳华已经收回了视线。 她将双臂绕到皇帝的脖颈后,娇声笑道:“陛下,您近来可是鲜少踏足臣妾这儿,莫不是陛下有了别的新欢,竟是忘记了臣妾吗?” “怎么会呢?朕只是近日来被那诸多的奏折琐事缠身,一时间无法分神而已。”皇帝耐着性子诱哄着芳华,同时也在等待着体内药性的发作。 芳华自是知道皇帝为何会突然这般有耐心,她全力扮演着一个恃宠而骄的妃子,不满地轻哼道:“是吗?可是臣妾瞧着,您去言妃那儿,倒是去的挺勤快的,陛下这还有两幅面孔呢?” “自然是没有的。”皇帝撑起胳膊,看着身下女人犹如雨后海棠般艳丽的脸颊,熟悉的燥热之感袭来,冲昏了皇帝的理智。 芳华见皇帝的眼神不再清明,便估摸着皇帝是要开始动作了,她将床榻的轻纱一挥,在那隐隐绰绰间,依稀可见两道交缠的人影。 翌日,在去给皇后请安的路上,芳华遇到了李嫣然,因着雪天路滑,这轿夫在抬轿子时,怕是会脚下打滑,故而李嫣然每日都是走着去给皇后请安的。 芳华看到李嫣然的身影,当即便出声命令轿子停下,随后从自个儿所坐的软轿中弯腰而出,快步走到了李嫣然身旁。 “贵妃娘娘。”芳华笑着寒暄道:“您近来的气色却是不错,臣妾瞧着,这容貌倒是更盛从前了呢。” “你啊,惯是个会哄本宫开心的。”李嫣然嗔怪道:“昨个儿陛下是歇在你那儿的,想来啊,是皇后从中调停,要陛下雨露均沾,你也莫要着急,左右言妃也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 李嫣然是担心芳华失了分寸,着了皇后的道,到时若是与那白慕言争风吃醋起来,只怕是落不得什么好。 “臣妾自然是知道的,您放心。”芳华又想起了昨夜所见到的一幕,对着李嫣然耳语了一番。 她的本意是想着当个笑话说给李嫣然听,毕竟皇帝力不从心,身子亏空的事实,也不是只有芳华一人知道的,皇帝服用壮阳药,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却不料李嫣然面色一变,低声问道:“你确定真的是那药,别是什么不清不楚的药,陛下不知情,给误服了。” 芳华有些迟疑地说道:“应该不会吧,陛下也不是那般莽撞之人,而且,您也知道,这事情,咱们哪里敢开口问呢?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呢吗?纵使是您,也不能上赶着犯这个忌讳不是?” 李嫣然听着,倒也觉得芳华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在这宫里,有时候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听到也装作没有听到,看到什么,也权当自己是个瞎子。 “那就先派人留意着陛下那边儿,应该也是本宫多心了,这自从怀孕后,便总觉得身边处处是危险,一有点风吹草动,便是要大惊小怪的。”眼看着走近了皇后的寝宫,李嫣然也不再过多地去纠结方才芳华所提到的丹药之事。 “这是正常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芳华扶着李嫣然越过了皇后宫门的门槛,随之也噤了声,不再说话。 待到请安过后,李嫣然也没有多待,但因着不想与众人去挤,便故意等到了最后才往外走去。 “哟,这不是我们的贵妃娘娘吗?”白慕言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李嫣然本来不欲理会,但是白慕言却是不依不饶地继续讽刺道:“您可赶紧回宫去躺着吧,别摔着了自己,免得将这罪过怪到我们身上。” “言妃娘娘,还请您谨言慎行。”松芝在白慕言出现的那一刻,便挺身护到了李嫣然面前,说道:“而且贵妃娘娘的品级在您之上,您合该行礼才是。” “是是是,不就行礼吗?睁大你的狗眼,给本宫看好了。”白慕言说完,竟是真的对着李嫣然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教人挑不出半分的差错。 “贵妃娘娘气性大,这身边的宫女也学会了拿个鸡毛当令箭。”白慕言神情讥诮道:“看来啊,这以后打狗还得看主人,水碧,你可得注意着点儿,以后但凡遇到贵妃娘娘宫里的人,都得绕着路走,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这神仙打架,水碧也是不想掺和进去,但她若是不顺着白慕言,只怕这回去以后,免不了要一顿责罚的。 对于白慕言的耀武扬威和指桑骂槐,李嫣然依然选择了漠视,自打她被皇后扶起来以后,便开始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今日李嫣然用了极品燕窝,明日白慕言便也要用。 内务总管将事情报到了皇后跟前,皇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揭过,这般的纵容,倒是在无形中助长了白慕言的嚣张气焰。 白慕言又恢复了之前那般目中无人的模样,她不停地挑着李嫣然的刺儿,总是变着法儿地想要激怒李嫣然。 今日便也是如此,李嫣然只觉得白慕言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她轻蔑一笑道:“不过是攀上了本宫之前所傍的人,至于这般耀武扬威的吗?言妃,本宫劝你,还是尽早筹谋出路,毕竟你不像本宫,可以有陛下和腹中的孩儿倚靠。” 李嫣然说完,便转身要走,白慕言张开双臂,拦住了李嫣然的去路,“怎么?以为放几句狠话就能够让本宫偃旗息鼓吗?容贵妃,你莫不是怀了个孕,脑子也傻了不成?” “行了。”皇帝威严的声音从白慕言身后传来,他出声命令道:“言妃,你也莫要再使小性子了,先回你宫里去,容贵妃,朕带你回寝殿。” 白慕言见状,也不再纠缠,她让到路的一侧,目送着皇帝与李嫣然离开。 “娘娘,您今日为何要……”水碧忍不住问道。 第三百六十章 权衡利弊 水碧实在没想到白慕言今日居然会这么好说话,这实在是不像她的作风。 而且看着白慕言这般的反应,倒像是一早便知道皇帝会出现一般,水碧思及此,更是觉着一头雾水。 “这都是皇后吩咐的,本宫也只是照办而已。”白慕言娇艳的面容之上神情多了几分诡异,“不得不说,皇后这算计起人来,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这根刺,扎得李嫣然深不深了。” 水碧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但是主子的事情,她也不敢多问,只能够安静地跟在白慕言身后,与她一同离开。 另一边,皇帝将李嫣然一路送回了寝殿,李嫣然如今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她一边抚摸着小腹处的隆起,一边问道:“陛下,您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儿呢?” 皇帝握拳轻咳了一声,“朕担心着你出点什么事情,便在你身边放了几个人,用来保护你的安危,今日的事情,也是他们来告诉朕的。” “哦?是吗?”李嫣然见皇帝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双眸更是不敢直视她,便知道这其中定然还有着别的隐情。 “当然是了。”皇帝信誓旦旦地说道:“若非如此的话,朕也没有那千里眼,顺风耳的功能,怎么可能会刚好出现呢?” 李嫣然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但是心底却是已经有了猜测。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今日的这场局,是皇后联合白慕言一起给她设下的,至于皇帝,也是推动这局发展的关键人物之一。 即便是白慕言再如何没脑子,也不会做出这般明目张胆针对她的举动,而白慕言现在却做了,无非是想要用最笨拙的法子来激化矛盾,从而将这出戏演给皇帝看。 只是,她们为何要这样做呢?就不怕皇帝真的因为她而责罚于白慕言吗?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陛下,您预备着,怎么处置今天的事儿呢?”李嫣然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这……”皇帝将声音软了下来,小心着哄道:“然儿,朕知道您并非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言妃也只是一时言行无状,你也无需这般介怀,毕竟这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就……” “臣妾知道了。”不等皇帝将话说完,李嫣然便出声打断了皇帝的话,“臣妾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必定不会让陛下为难。” 许是皇帝也觉得对不住李嫣然,但是他也无法将内里的实情告诉李嫣然。 皇后几次三番地在他面前提起白慕言,摆明了是要将她笼络到自己那边儿,而皇帝现在又有求于皇后,自然是要先紧着皇后那边儿,然后才能够顾得上李嫣然。 若是将那丹药的事情告诉李嫣然,只怕她会瞧不起自己,皇帝不允许自己受到女人的质疑,尤其是李嫣然。 “然儿,你能够这样想,便是再好不过了,朕很是欣慰。”皇帝憋了半天,干巴巴地说道。 皇帝觉着自己亏欠了李嫣然,又主动提出了要补偿李嫣然的要求,李嫣然也并未推辞,将赏赐如数收下,放入了库中。 “娘娘,陛下为何不帮着您呢?反而这般纵容那言妃,这以往都是没有过的啊。”松芝实在是想不明白,待到皇帝走后,她才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这其中的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呢?本宫瞧着,陛下像是被皇后抓住了什么软肋,所以才不得不妥协的。”李嫣然这话也只是在猜测,具体如何,她也并不知晓。 皇帝此举,不过是在权衡利弊,这利自然指的是皇后,弊便是出现在她这儿了。 松芝偷偷打量了一眼李嫣然,见她脸上竟是毫无怨怼之色,又问道:“那您就不怪陛下吗?” “怪?为何要怪?”李嫣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浅笑着回答道:“松芝,你莫不是以为本宫真的爱上了陛下吧?在本宫眼里,他只是皇帝,而非本宫的夫君,本宫的夫君已经死了。” 松芝听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原先还以为李嫣然是走出了那段阴影,倒不想,李嫣然却是从未曾释怀。 腹中传来胎动,李嫣然感受到那轻微的跳动,眉宇间更是多了几分柔和。 正因为她对皇帝没有爱,所以才不会生恨,生怨,今日的事情无论皇帝怎么处置,在李嫣然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眼下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而后呵护着他长大。 “娘娘,您还报仇吗?”松芝冷不丁地问道。 皇帝对李嫣然的好,松芝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李嫣然能够放弃心中的仇恨,专心经营在后宫的地位,这问鼎那皇后的尊位,也是不成问题的。 松芝的心境也在后宫的这诸多沉浮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遇到事情畏畏缩缩的小丫鬟,如今的她,也能够替李嫣然独当一面了。 “当然要报。”李嫣然没有片刻的犹豫,说道:“我李家惨死的那百十口人,我枉死的夫君,这桩桩件件,我未曾有过一刻的忘怀,只是现在的线索实在不甚明朗,我虽是查到了些端倪,但总觉着,在前面,还有更深的秘密在等着我。” 先前李嫣然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是宫里人动的手脚,比如是那身处高位的掌权者,但她当时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弱小,与那些人比起来,不过是螳臂当车,实在是微不足道。 而伴随着李嫣然手中所握的权势越来越大,她能够接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即便如此,有些东西,她还是碰不得的。 李嫣然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懊恼,“真是该死,那人竟是藏得这样深。” “娘娘,您还怀着皇子呢,莫要再因着这些事情忧心了,咱们来日方长,慢慢查吧。”松芝说着,将宫女熬好的燕窝端到了李嫣然跟前。 第三百六十一章 求问无果 “也只能先如此了。”李嫣然拿起汤匙,在用了几口燕窝粥之后,便将汤匙放下,“本宫没有胃口,撤下去吧。” 松芝见状,也知晓李嫣然心情不好,便没有再出声劝说些什么,就在松芝要端着托盘离开时,李嫣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松芝,你觉得,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嫣然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明不白的,松芝沉吟了片刻,回答道:“陛下心胸狭隘,自私虚伪,但是他对娘娘您,却也是实打实的好。” 松芝的评价很是中肯,并无半分的偏颇,皇帝确实不是一代贤君,甚至连中庸都算不上,当初司华圳讨伐北疆,皇帝为了一己之私,尽快除去司华圳,竟是迟迟不肯派兵增援,只是叫司华圳领了那几万将士,去对抗北疆十余万的精兵。 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摆明了是要借着北疆的手,光明正大地除去司华圳。 但好在司华圳有勇有谋,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劫,也因着此战,司华圳被百姓奉为了战神王爷。 “松芝,若是有人要加害陛下,本宫是该帮陛下还是不帮。”不知为何,李嫣然总是觉得心里不大平静,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若帮的话,皇帝安然无恙,必然会对司华圳和微影再度下手,若是本宫不帮的话,他好歹也护了本宫这般久……” 李嫣然无可避免地陷入纠结当中,稚子无辜,皇帝终归是她腹中孩儿的生身父亲,他虽昏聩,但对她的情意也算真切,何去何从,当真是难以抉择。 “娘娘,奴婢的建议是咱们视情况发展的程度而定,若陛下一直执迷不悟,对白姑娘和敬平王履下杀手,那我们自是要帮着有心人除去祸害,但若是陛下肯及时收手,帮衬一二,也是无妨的。”松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无论怎样做,都能够保证李嫣然受到最小的伤害,获得最大的利益。 李嫣然思索了许久,也觉着松芝所说的这个法子,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便缓缓点头应道:“就依照你说的行事吧。” 皇帝在从李嫣然宫中离开后,便径直回到了御书房,神色间多少染上了几分狼狈,熟悉的憋闷感再度袭来,皇帝忙打开那瓷瓶,却发现其中的丹药已然被用尽。 “药呢,这药怎么没了!”皇帝的暴喝声响起,站在门外侍候的随侍太监宁海心神一凛,暗道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问道:“陛下,出什么事情了?” 皇帝猛地将瓷瓶砸向大太监,厉声吼道:“丹药没了!朕的药没了!你去太医院找院判来,给朕配药!” 宁海听得一头雾水,皇帝什么时候用的这种丹药,他怎么全然没有印象呢? 但宁海也不敢多问,就在他要转身去按照皇帝的吩咐办事时,皇帝又将他喝止,“算了,你别去了,免得再节外生枝,滚出去吧!” 皇帝的这一系列举动实在是反常,宁海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在将殿门重新关好后,宁海思忖了片刻,在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低声耳语了几句后,便抬脚向另一侧走去。 皇帝将自己关在御书房之中,在最初的暴怒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倦怠与无力,皇帝瘫坐在软榻之上,胸前剧烈地起伏着。 皇帝之所以会撤回让宁海去太医院的命令,无非就是想着先去询问一下皇后,看看这药还能否再炼出,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去找太医配制这药,省得兴师动众,若是被司华圳知晓的话,他定然又会上书劝谏,皇帝厌烦司华圳,自然是想要能少一事,便少一事了。 皇帝这般想着,待到傍晚的时候,才起架去了皇后的寝宫。 对于皇帝的到来,皇后并不意外,毕竟现在有了宁海来报信,他虽是不知道皇帝暴怒的缘由,但皇后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丹药就犹如会让人上瘾的罂粟一般,纵使可以得到片刻的欢愉,但一旦停药,便会陷入无尽的深渊。 “陛下,您来了,臣妾恭迎陛下。”皇后站起身,作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惊喜模样,继而问道:“不知陛下此次前来,是有何吩咐,或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皇帝没想到皇后被“误打误撞”戳穿了他的心思,“那个……朕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问皇后的,还望皇后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温婉一笑,答道:“陛下请讲。” 皇后这般的坦荡大方,皇帝见状,也不再扭捏,笑着问道:“那个丹药,你这儿可还有?朕还想再讨几颗来。” 皇后闻言,却是“啊”了一声,眉宇间多了些为难与犹豫之色,皇帝看到皇后这般的模样,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皇后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皇帝,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将头偏到一侧,似是难以启齿,不忍心打破皇帝的期望一般。 皇帝更是被皇后的这般反应弄得心神不宁,他出声催促道:“皇后,你有什么,便只管说出来,朕绝对不会因此而怪罪你的。” 得到皇帝的允诺,皇后这才敢开口道:“不瞒陛下,臣妾那丹药也是沾着刘嬷嬷的光,从一位世外高人那儿求来的,他惯是个喜欢云游的人,臣妾是担心那人去了别处,又无踪迹可寻,所以才……” 皇后的话没有说完,但皇帝却是瞬间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皇后的意思是,须得等到那高人云游归来,才能够继续为朕炼制丹药?” 皇后扫了一眼皇帝阴沉的脸色,嘴角的弧度出现了极其轻微的变化,随后又忧心忡忡地说道:“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臣妾定会为陛下仔细留意着那人的动静的,若是有消息的话,便立刻派人去回禀陛下。” 皇帝的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处,形成了一道沟壑,良久之后,才面色不虞地“嗯”了一声。 第三百六十二章 暂且吊着他 皇帝未能得到丹药,但又便当即拂袖而去,在待了半个时辰后,皇帝才转身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娘娘,您为何不顺势将术士的事情说出呢?也好过陛下龙颜大怒啊!”刘嬷嬷一直站在一侧低着头,待到皇帝走后,她才抬脚走到皇后身旁,问道。 皇后轻笑着摇了摇头,用护甲轻勾着茶盏的边缘,说道:“刘嬷嬷,若是陛下这么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丹药,你觉着他会珍惜吗?这人哪,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但淮安王那边……”刘嬷嬷又不免担心司苑琼会因此而不满,若是惹恼了司苑琼,这步棋可就走得大错特错了。 “淮安王是个难得的聪明人,陛下没了那丹药,必然会有诸多的不适,而他又不是一个能够控制自个儿的人,你觉着,凭着淮安王的那双眼睛,会看不出来吗?”皇后撑着下巴,懒懒地说道:“只要陛下沾上了那药,便已然是本宫与淮安王的瓮中之鳖了。” 刘嬷嬷见皇后这般运筹帷幄,这才将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稳稳当当地落回了原处。 而接下来几日皇帝的反应,更是印证了皇后那日的断言,在没有丹药可用的情况下,皇帝越发精神不济,甚至变得暴躁易怒起来。 御书房的太监和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原本宫人们都是削尖了脑袋,想要留在皇帝身边儿伺候,但现在却都对御书房敬而远之,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被皇帝责罚,更有甚者,会小命难保。 “娘娘,您还是别进去了,陛下这儿心情不好,您……”宁海是皇后那边儿的人,他见到白慕言,担心她会受到皇帝的迁怒,便出声劝道。 白慕言却是一脸淡定地说道:“无事,本宫是有备而来,而且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只管让本宫进去便是。” 宁海闻言,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白慕言,见她这般胸有成竹时,便咬牙让到了一侧,引着白慕言进了御书房。 “陛下……”宁海只是叫了一声皇帝的名字,下一刻便有一本奏折劈头砸来,宁海也不敢躲,只能站在原处,忍着疼将剩下的话说完,“言妃娘娘来了。” “滚出去!朕现在谁都不想见,都滚出去!”皇帝的眸中染上了几分猩红,看起来越发可怖瘆人,白慕言却不慌不忙地将食盒打开,柔声道:“陛下,这是臣妾特意为您熬的汤,或许能够缓解陛下的不适,您不如尝尝?” 皇帝本是要拒绝,但是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涌入他的鼻腔,倒是让皇帝难得平静了片刻,“那便端过来吧。” 白慕言见状,笑着将瓷碗递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先是拿起汤匙喝了一口,随后眉头渐渐舒展,待到将一碗汤用完后,皇帝的脸色也好转了许多。 “这汤你是怎么做的?朕很满意,爱妃果真是心灵手巧。”皇帝意犹未尽地问道。 “臣妾听闻陛下近来心情不甚好,便挖空了心思想要做一道汤来慰劳陛下,如今瞧着,倒是极有用的,若是陛下想要知道这汤是如何做出来的……”白慕言故意卖起了关子,道:“那您便常来臣妾宫里坐坐。” 这汤不过是一道普通的,不能够再普通的补汤,但皇帝之所以会有这般的反应,是因为白慕言在其中加了些皇帝原先所服用的丹药的粉末。 那丹药还是皇后给白慕言的,目的便是要趁皇帝暴躁易怒,阴晴不定时,用这药讨好皇帝,缓解皇帝的不适,从而将皇帝引到白慕言那儿去,这么一来,任凭芳华和李嫣然有多大的能耐,都是无法将皇帝再勾走的。 毕竟白慕言那儿,可是有着皇帝魂牵梦绕,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白慕言思及此,更是笑颜如花道:“这样的话,既能让陛下身心舒畅,臣妾也不至于日日思念陛下,实在是两全其美啊。” 皇帝不假思索地应道:“好,朕便依你,今晚朕便去你宫里。” 就在两人说话间,宁海进来通传,说是司苑琼求见,皇帝这才想起来,他召司苑琼进宫是为了让司苑琼去帮着找寻皇后口中的那位世外高人。 “臣妾先告退了。”白慕言不等皇帝开口,便很有眼色地提起食盒,施施然走出了御书房。 在与司苑琼擦身而过时,两人的目光相对视,随后又很快地移开。 “苑琼,你快坐。”皇帝见到司苑琼,挥手免去了他行礼,又诉苦道:“朕最近身子不适,性子也是喜怒无常,大臣们对朕也是颇有微词,所以朕才要召你进宫,商议对策。” 司苑琼从椅中起身道:“陛下,您有何需要臣弟去做的,尽管直言,臣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能否帮朕找一个人,只有他才能够缓解朕的这些症状。”皇帝对上司苑琼隐含担忧的双眸,极为信任地说道:“在这宫里,朕相信的只有苑琼你,朕也不瞒你,那人是个术士,朕想着的是将人带进宫,为朕专门炼制丹药。” 司苑琼听罢,了然地点头道:“臣弟知道,但是,这高人向来飘忽不定,只怕不会甘愿留在宫中,不过臣弟会为陛下尽力去找寻。” “好。”皇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作出了让步道:“若是找不到那原来的高人,其他的有才之人也是可以的,只要他能够帮到朕,朕绝对不会亏待于他。” 皇帝担心的是到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想着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去拿那同样能够炼制丹药的人来解他的燃眉之急,这总好过像之前那般难受。 皇帝这话倒是正中了司苑琼的下怀,不过皇帝这所谓的退步,对司苑琼最终的影响都不不怎么大,为皇帝炼制出先前的那些丹药的术士,眼下正在他府上养着,这何时让人出现在皇帝面前,便是由司苑琼一人说了算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待到想好再说 “臣弟知晓了。”司苑琼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不过这找人也是需要花费些功夫和时间的,劳烦陛下耐心静候臣弟的佳音。” “好,不过,苑琼,此事你一定要保密,莫要被旁人知晓,尤其是司华圳。”在司苑琼临走之前,皇帝又不放心地嘱咐道。 司苑琼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在退出御书房后,司苑琼脸上的笑意仍旧未褪去,柳襄迎了上来,以眼神询问司苑琼。 司苑琼笑而不语,只是回过头,淡淡地扫了一眼御书房半开着的殿门,随后示意柳襄离开。 待回到淮安王府后,柳襄才出声恭贺道:“恭喜王爷,算无遗策,这每一步棋,都走到了咱们想要它落子的地方。” 司苑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反问道:“你如何现在就恭喜本王呢?就不担心皇帝说的不是那件事吗?” “小的虽然不知道您二人谈话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是言妃的出现,却是足以证明皇后也在其中插了手,这两人和我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多方的推动汇集到一处,说动和诱惑皇帝,自然是不足为奇。”柳襄抽丝剥茧地分析道。 司苑琼满意地勾唇道:“你倒是聪明,走吧,和本王去见一见那位世外高人。” 柳襄应了声“是”,跟在司苑琼身后,一起朝着王府西南角的一处院子走去。 “贫道参见王爷,王爷万安。”一个身穿道袍,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意味的男子站起身,对着司苑琼恭敬地行礼道:“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是有了进展,不过呢,现在还不着急。”司苑琼坐到上首的位置,似是闲聊一般,又问道:“九尚,你这炼制丹药的本事如何了?本王吩咐你新炼的丹药,可炼好了?” 那位被司苑琼唤作“九尚”的术士笑着应道:“差不多了,按照您的吩咐,炼制了两批,这第一批,便是能够强身健体的药,服用后能够延年益寿,第二批嘛,便是那能够迷惑人心智的丹药,其中加了罂粟粉。” “这罂粟粉,可会被御医或是其他懂医术的人察觉到不妥?”皇帝之所以会如此迷恋那丹药,便是要归功于这罂粟粉的功劳,寻常的罂粟是被加在饭菜中,用以引诱人食用,而九尚所用的却是经过层层提炼而成的,那绝顶纯粹的罂粟粉。 “绝对不会。”九尚在说话间,便站起身,对着司苑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只需要亲自看上一眼,便能够知晓贫道为何会如此自信了。” 司苑琼饶有兴味地挑起眉头,顺着九尚所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九尚将密室的门打开,朝里望去,便是一鼎巨大的炼药炉立于其中,在它周围还萦绕着缥缈的烟雾。 九尚将面巾递给司苑琼和柳襄,防止他们误吸入这烟雾,随后先行抬脚走了进去,说道:“王爷,这烟雾便是贫道所制的罂粟粉雾,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贫道便是以这罂粟粉在旁熏制,待到药炼好了,也便在无形中沾染了这浓度极高的罂粟,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甚好。”司苑琼一手以面巾掩口鼻,一边又靠近了那炼药炉,只见那炼药炉通身漆黑,在或明或暗的烛光照映下,依稀能够看到上面所铭刻着纹路诡异的花纹。 “不知王爷准备何时带贫道去觐见陛下。”待到司苑琼从密室中走出,九尚才出声询问道。 “十日后。”司苑琼丢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去,柳襄见九尚似是有所疑惑,替司苑琼解释道:“王爷自有打算,咱们只需要按照王爷吩咐的去办事即可,你这几日便多炼些丹药,至于赏银,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 九尚这才应声道:“贫道知道了,多谢柳先生。” 司苑琼这边一切已经安置妥当,而身在皇宫中的皇帝却是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他频频召见司苑琼入宫,询问找寻术士的进度如何。 司苑琼每次都作出一副竭尽全力的模样,应付道:“陛下再等等,现下已经有了些许苗头了,您莫要着急。” 就在皇帝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司苑琼才带着九尚进了宫。 “这位便是苑琼你为朕找来的人?”皇帝看到跟在司苑琼身侧的九尚,被他的这般模样唬住了几分,看上去倒是像极了那不问俗事的世外高人。 “正是,这位道长名唤九尚,是皇后所寻那位高人的亲传弟子。”司苑琼点头回答道。 九尚适时地对着皇帝作了一揖,“贫道的师傅已于前日得道升天,现下已经坐化成了舍利子,师傅他老人家感怀于王爷的盛情相邀,所以在临终前,特命贫道来度化陛下。” “哦,是这样啊。”皇帝对没法儿亲自请到司苑琼口中所提到的师傅,还是有些失望的,他狐疑不定地看向九尚,问道:“朕想要看看道长的本事,不知道长可否方便。” “自然方便,这是贫道进宫前,特意为陛下您炼制的丹药,还请陛下品尝。”九尚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瓷瓶,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那瓷瓶,先是让宁海以银针试毒,确认无毒后,才捏起其中一颗丹药送入口中。 “现在陛下感觉如何?”九尚自然是没有错过皇帝神情的变化,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不错,看来九尚道长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药果真是好药,”皇帝只觉得九尚所炼制的丹药比起之前的更胜一筹,当即便龙颜大悦道:“苑琼,你这次办的差事着实是不错,你想要什么赏赐,便尽管说出来,朕定然都满足你!” “多谢陛下,这是臣弟应当做的。”司苑琼在客套了一番后,才继续说道:“只是臣弟现在还没有想好,等到臣弟想好了,再来禀告陛下,只是,陛下,当真是什么要求都能够答应臣弟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偷拿丹药 皇帝正处在兴头上,听到司苑琼这么问,想也不想地应道:“那是自然的,只要朕能给你的,你只管开口便是,这论功行赏,朕也不是那般小气和言而无信的人,这个承诺,是有效的,不会更改。” 司苑琼半低着头,神情越发的莫测,若他说要皇位呢,皇帝也肯给么? 不过皇帝肯不肯给不重要,他司苑琼想要的东西,无论是白微影,还是那把龙椅,他都会得到,谁若是敢拦他的路,那便是找死。 “多谢陛下隆恩。”司苑琼又对着九尚叮嘱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宫中,陛下必然不会亏待于你,你要好生侍奉陛下才是,一切都要按部就班地进行,切不可操之过急,坏了陛下的大事。” 司苑琼的话中暗藏着玄机,也是在提醒着九尚,让他在恰当的时机将另一味丹药呈给皇帝。 九尚会意一笑,应道:“贫道定然不会负王爷与陛下所托。” 司苑琼这才向皇帝提出了告退,皇帝也并未多加挽留,此刻的皇帝已然被九尚的丹药吸引去了全副精力。 在司苑琼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在暗处的人流涌动,司苑琼面色不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朝前走去。 在这宫里安插的暗线的人,可不止司苑琼一个人,还有敬平王司华圳,他今日这般大张旗鼓地带九尚进宫,本也不打算瞒着司华圳。 他就是要将事情摆到明处,让司华圳无从下手,不然的话,他大可以在一个月黑风高之时,带着九尚进宫面圣,那样的法子倒也行得通,可以趁势在司华圳面前虚晃一招,让司华圳误以为他在替皇帝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不过…… 这样可就少了许多的趣味。 司苑琼此举是在堂而皇之地对司华圳示威,有了皇帝的允诺,任凭司华圳再怎么阻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成为他淮安王的王妃。 “司华圳,本王倒是很期待你的反应呢。”司苑琼低声呢喃,却是透露出无限的冷意。 而另一边,司华圳在听完暗卫的回禀后,却是陷入了沉思,流风见司华圳沉默不语,开口道:“王爷,这个淮安王必然是心怀鬼胎,咱们必须要将那个术士从陛下身边清除才可以啊!” 司华圳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淮安王既是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行事,便是不害怕我们会发现,既是不害怕这事迹败露,那便是有了完全的应对之策,我们若是贸然行事,只怕是会引来陛下的不满和诸多的祸事。” 按照暗卫的消息来分析,皇帝对司苑琼所带进宫的术士九尚很是满意,若是他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扫皇帝的兴,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中了司苑琼的圈套。 “那您是打算……”流风有些摸不准司华圳的心思,试探性地问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传信给李嫣然,让她有机会的话,偷拿那术士所炼制的丹药,而后再做进一步打算。”司华圳沉声吩咐道,不管怎么样,这丹药他还是要拿到手的,若是司苑琼胆敢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他也绝不会姑息。 “是,属下遵命。”流风给宫里的暗桩传回消息,李嫣然在得到司华圳委派的线人的委托后,心下当即便有了几分计较。 当晚,李嫣然并未提前知会皇帝,便在松芝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 皇帝听到门外李嫣然的声音时,忙不迭地示意九尚先寻个地方躲起来,在九尚藏好后,皇帝才扬声道:“既是爱妃来了,那便赶紧进来吧,省得冻着了身子。” 御书房内的灯光有些昏暗,李嫣然察觉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正有一束如同毒蛇一般阴冷的视线在紧紧地跟随着她。 李嫣然环视了屋内一圈,皱眉道:“陛下,臣妾来,是不是扰到了您处理奏折呢?这殿内的灯怎的这样暗,宁海,你是怎么伺候陛下的,竟是这般的懈怠,若是熬坏了陛下的眼睛,那可怎么得了?” 宁海受到李嫣然这无端指责,更是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倒是想要进御书房,可是皇帝在和九尚谈事,他怎么敢轻易打扰。 宁海只觉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认命般地跪下请罪道:“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疏忽,还请娘娘,陛下恕罪。” 皇帝轻咳了一声,说道:“爱妃,朕知道,你是关心朕,不过这奏折也快看完了,便不用去点灯了,省得麻烦。” 皇帝在说话时,眼神闪烁,仍旧不敢直视李嫣然的双眸,李嫣然眸子转了几转,反驳道:“这怎么会麻烦呢?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情,若是陛下嫌麻烦的话,那臣妾去为陛下点灯。” 李嫣然说着,作势就要去点亮已然熄灭的烛芯,皇帝生怕待到殿内的灯全数亮起,又或是李嫣然在点灯时,发现些什么,当即便握住了李嫣然的手,说道:“朕去吧,你坐在这儿歇一下,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走过来也是不容易的。” “好。”李嫣然顺势坐在了椅中,目光不露痕迹地搜索着可疑之物,在看到皇帝书案上所放的一个白瓷瓶时,李嫣然眸光一闪。 彼时皇帝正接过宁海手中的蜡烛,去为熄灭的灯盏点灯,李嫣然动作极快地将瓷瓶放入袖中,在将其中的一粒丹药倒在掌心后,又将瓷瓶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皇帝象征性地点亮了几盏灯后,正要转身,却发现李嫣然坐在书案后。 “爱妃,你……”皇帝欲言又止,他想要让李嫣然从那椅上起身,坐到别处,但又不知怎么开口才不会引起李嫣然的怀疑。 “嗯?陛下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的差?是哪里不舒服吗?”李嫣然自然看出了皇帝的异常,她故意停顿了片刻,才装作一副关心皇帝的模样,快步走至皇帝面前。 第三百六十五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皇帝见李嫣然离开了放有瓷瓶的书案,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握拳轻咳,作出一副难受却又隐忍的模样,“朕……咳咳……朕没事,爱妃无需担心。” 李嫣然动作轻柔地替皇帝抚着后背,对着松芝唤道:“松芝,你去替陛下倒一杯润喉的清茶来,注意着些水温。” 待到松芝将茶盏递给李嫣然时,李嫣然借着两人交换手的那一刻,将药丸稳稳地塞到了松芝的掌心,随后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转过头去轻声询问着皇帝现在的感觉如何。 松芝趁着殿内无人注意,弯腰退出了御书房,在走到一处隐秘的角落时,取出袖筒中的药丸,交给了前来接应的暗卫。 松芝做完这一切,才算是将那颗扑通直跳的心放回了原处,就在松芝要转身离开时,暗卫又低声说道:“松芝姑娘,这是另外的一颗丹药,若是有人要查那丹药的数目,也好蒙混过关,省得引人侧目。” 松芝恍然大悟,忙接过暗卫递过来的丹药,那丹药和李嫣然所偷得的丹药外观看起来却是一般无二,想来不仔细去辨认的话,是分不清这两者间的细微差别的。 松芝在回到御书房时,李嫣然正与皇帝下着棋,只是皇帝频频落错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趁着皇帝观察棋局,思量下一步该如何走时,松芝对着李嫣然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指了指书案周围。 李嫣然的眸中划过一抹了然,她将自己所坐的位置朝外侧挪动了几分,刚好能够挡住皇帝望向书案那儿的视线。 松芝不敢耽搁,她将那丹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瓷瓶中,又放轻步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李嫣然身侧。 “陛下,您又输了。”李嫣然笑意盈盈地将自己手中所执的黑子放下,像是倦怠了一般,说道:“臣妾累了,不玩了,您啊,还是继续批阅奏折吧。” 皇帝闻言,有些急不可待地应道:“好,那爱妃便先回去吧,朕得空了再去瞧你,对了,你今日赢了朕这么多回,朕也应该赏你,这样吧,爱妃喜欢什么,便去朕的私库中去拿。” “多谢陛下。”李嫣然施施然地行了一礼,在皇帝的目送下,走出了御书房。 在李嫣然走后,皇帝才对着不知躲到何处的九尚扬声喊道:“九尚道长,你出来吧,倒是委屈你了,藏了这么长时间。” 九尚从一道巨大的屏风后走出,用审视的目光将李嫣然和松芝活动过的区域都扫视了一遍,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嫣然看似是关心皇帝,前来犒劳,实际上却是另有所图。 更何况,在进宫之前,司苑琼便提醒过九尚,要他务必小心李嫣然,若是她有什么异常,都要及时向司苑琼汇报。 九尚思及此,一边摸着山羊胡,一边说道:“贫道哪里谈得上委屈二字,倒是娘娘是个难得的知心人,竟是这样关心陛下,倒是教贫道好生羡慕。” 皇帝被九尚的这番话取悦,哈哈大笑道:“容贵妃便是这么个性子,所以朕也愿意多宠着她,只是这炼制丹药的事情,朕不想告诉她,也不想走漏任何的风声,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怕是要继续委屈道长你了。” 九尚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谦和一笑,回答道:“无妨,只要能够帮到陛下,便是贫道的荣幸了,对了,陛下,贫道之前交给您的丹药呢?” 皇帝不知晓九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用意,但还是将瓷瓶拿起,交给了九尚,不安地问道:“道长,你突然问这丹药,可是有什么不妥?” 九尚将瓷瓶中的丹药如数倒出,而后凑近鼻尖一嗅,当即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但九尚并未声张,他将丹药重新放入瓶中,随后又物归原主,轻摇着头道:“并无不妥,是贫道将数目记岔了,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并未怪罪九尚,在留着九尚说了会儿话,便服了丹药,在皇帝半梦半醒间,九尚退出了御书房。 “去告诉王爷,说李嫣然偷偷换走了其中的一颗丹药,要王爷留意着些。”九尚回到皇帝给他安排的住处,便召来了司苑琼安插在宫中的暗桩。 身着一袭黑衣的暗探点了点头,在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屋内缥缈的烟雾升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另一边,司华圳在得到李嫣然所偷出的丹药后,第一时间便想要拿着这颗丹药去找白微影。 从流风口中,司华圳得知白微影医术高超,察看这么一颗小小的丹药有何玄机,想来是不在话下的,而且也能够趁着这个几乎去接近白微影,与她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就在司华圳踏出书房的门要离开时,千回突然出现,拦住了司华圳的去路。 “王爷,夜深了,您这是要去何处?”千回暗含着质问的声音响起,她定定地看向司华圳,似乎是司华圳要去做什么坏事,但是被她抓包了一般。 “本王有要事去办,现在不方便透露,王妃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等到本王回府再说。”不知从何时开始,司华圳对千回的称呼已经从“回儿”变成了王妃,态度也变得越发得疏离客气。 千回自是知道司华圳对她的转变,但是千回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再让司华圳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而她也开始后悔当初帮着司苑琼一起,利用城防图的事情来构陷司华圳。 而今夜千回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也是听了身边伺候的嬷嬷的话,司华圳的心不在府里,千回比谁都清楚,而嬷嬷却说,司华圳多半是在外面有了人,只是碍于千回,不方便将人带回府。 若是此时千回能够主动提出,摆出正妻应有的雍容大度来,给司华圳一个台阶下,司华圳在事后必然会感怀于千回的牺牲,这样一来,也算是挽回了千回在司华圳心中的些许印象。 第三百六十六章 少操些不必要的心 千回起初自然是不愿的,她想要独占司华圳,根本容不得任何女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但是在嬷嬷的劝说下,千回还是选择了退一步。 毕竟现在的情势逼人,若是她再与司华圳这般僵持下去,反倒是会将本就不算深厚的情分,给磨得越发一干二净。 此时的千回并不知晓司华圳中意的人其实是白微影,司苑琼对白微影是势在必得,在这样的前提下,千回更是一早就将白微影剔除了自己所怀疑的名单。 再加上司华圳这般小心谨慎,鬼鬼祟祟,千回便猜测和司华圳幽会的女人应该出身卑贱,极有可能是那勾栏里过活的女子,用了不知什么样的肮脏手段,勾搭上了司华圳。 千回再度开口,主动将窗户纸挑明道:“妾身不敢阻拦王爷去办正事,只是若王爷遇到了可心的人,便只管与妾身招呼一声,妾身必然会帮着王爷得偿所愿的。” 司华圳听到千回这般说,倒是有些讶异,平日里有丫鬟靠近他几步,千回便要寻遍各种各样的由头去整治,怎的现在会做出如此的让步呢? 千回抬眸,与司华圳投来的目光相对视,她继续开口道:“妾身自知以前心胸狭隘,王爷尽管放心,不管那人的出身如何,妾身都会与她姐妹相称,以礼相待,和平共处的。” “王妃,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莫不是你一时兴起,所以才会与本王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如何知晓,本王外面有了人的?”司华圳意味不明地问道。 千回以为司华圳是被自己说动了心,只是因为不敢确定,才要这般问的,一时间,千回的心底更是又酸又怨。 千回陷入了沉默当中,老嬷嬷见状,忙捅了捅千回的胳膊,示意她莫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使小性子。 司华圳自然是没有忽略老嬷嬷与千回之间的小动作,只需要细细一想,便能够猜出在千回背后撺掇她的人,只怕就是这个老刁奴。 流风对老嬷嬷不满已久,当初白微影前脚刚出了敬平王府,后脚老嬷嬷就迫不及待地抱紧了千回的大腿,甚至还给千回出了一个又一个损招。 “咳咳,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走吧,莫要耽误了时辰。”流风懒得再和这样两个惹人生厌的女人继续待在一处,便出声说道。 司华圳正要点头,千回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了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但是言语间却是带上了几分轻蔑之意,“王爷,妾身自然不是一时兴起,您若是真喜欢的话,大可抬妹妹进府,让她做小,妾身作为嫡妻,是不会与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人争风吃醋的。” 司华圳的神情猛地一变,细看之下,已然浮上了一层阴鹜,对于千回这般中伤白微影,司华圳觉着心中的不快几乎要喷薄欲出。 流风也是变了脸色,随后又目含嘲弄地瞥了一眼千回,真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竟是会这般口吐狂言,白微影哪里是她能够比得上的? 更何况,司华圳也不会同意让白微影为妾的,这是对白微影的侮辱。 千回见司华圳不说话,以为他是在顾忌些什么,但是她的话已经说出口,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王爷,您若是还不放心,臣妾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不会……” “够了!”司华圳冷声喝止了千回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王妃,你还是少操这些不必要的心了,本王对你所提议的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 千回却是没想到司华圳居然会拒绝,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没有其他喜欢的女人吗?您不想好好地照顾她吗?” 司华圳并没有回答千回的这个问题,确切地说,现在的他还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司华圳的确是心悦白微影,但是他的身份,他的处境都很是尴尬,在这样的前提下,他是无法真正地对白微影负责的。 “王妃,本王看你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哄得不知道分寸了。”司华圳眼神中的冷光猛地射向站在千回身后的老嬷嬷,“既然如此,本王便先替王妃你清理一下身边的人,省得你总是被蒙骗。” “您这是什么意思?”千回有些搞不清楚司华圳为何会突然发难,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不顾老嬷嬷的挣扎,将人拖了下去。 目睹这一切的莞香更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生怕她会成为司华圳下一个用来开刀的人。 “王爷,妾身即便是说错了什么,在无意间惹恼了您,您也不该这样对妾身啊?老嬷嬷她是无辜的啊。”千回试图替老嬷嬷求情,但司华圳却甩开千回扯着他衣袖的手,随后快步朝前走去。 千回正要去追司华圳时,流风挡到了千回面前,开口道:“王妃,属下劝您,还是先顾好您自己吧,别总是想这些不着边际,又天方夜谭的事情,该您知道的,自然是会知道的,若是不该您知道的,您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千回今晚本就觉得心气不顺,现下又被流风这么一顿讽刺,更是觉得面上挂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过一个卑贱的侍卫,也配这般与本王妃说话!信不信本王妃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司华圳已然离开,千回也不再伪装温婉善良的一面,流风看着暴露真面目的千回,竟是有些遗憾司华圳未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属下知错,还望王妃您能够高抬贵手,放属下一马。”流风表面上是认了错,但是说话时的语气却是阴阳怪气,更是把千回气得直跺脚。 “你!”千回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流风,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本王妃等着,本王妃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千回说完,便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莞香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逐渐隐入夜色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必定有什么企图 流风收回视线,千回的狠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左右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这个臭婆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知何时,邹域突然出现,冷不丁地咒骂道:“居然敢说白姑娘身份上不得台面,她自己却是在那儿使的一些下作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流风被突然出现的邹域吓了一跳,他咽了咽口水,“邹域,你下次出现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一声招呼,这样人吓人,迟早是会吓死人的。” 邹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仍旧在替白微影打抱不平道:“王爷也真的是,一方面放不下白姑娘,一边又不肯把这个臭婆娘赶走,真是……” 流风见邹域开始吐槽司华圳,忍不住替司华圳说话道:“邹域,王爷也是不得已,千回是北疆公主,她所代表的……” 没等流风将话说完,邹域就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只是替白姑娘感觉不值得而已,要不是千回从中作梗,他们二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 “是啊……”流风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道:“也不知道千回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教王爷忘记了与白姑娘之间的过往。” 流风不过是有感而发,而邹域的神情却因为流风的这话而变得有些不自然。 “行了,这主子们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咱们去过多地插手,先回去吧,时辰不早了。”流风拍了拍邹域的肩膀,作势就要揽着他一块走。 邹域并未挣脱流风的胳膊,“嗯”了一声后,便与他一前一后地离开。 因着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司华圳潜入白府倒是显得轻车熟路了许多,待到司华圳到了白微影的院子里时,白微影正翻阅着医书。 司华圳目不转睛地盯着倒映在窗户上,那道美丽的侧影,虽是无法看到那张面容究竟是怎样的,却不难想象这道人影所属主人的美好。 白微影看得入了迷,竟是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而司华圳原先还安分守己地待在院外的那棵槐树上,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司华圳有些按捺不住,他一跃到了院子里,随后抬脚走进了白微影的闺房。 因着门是半掩着的,司华圳推门时的动静又很是轻微,白微影并未曾察觉,直到司华圳故意发出一声咳嗽的声音,白微影才意识到屋内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会来?”白微影抬头望向来人,在看清是司华圳时,将医书放到一侧,含着关切问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怎么了?” 司华圳故作神伤地摇了摇头,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白微影见状,更是以为司华圳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你先坐下说话。”白微影担心司华圳,故而下意识地便牵住了司华圳的手,在软凳上坐下后,又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抚道:“你莫要伤神,若是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够想出什么法子来呢?” 司华圳的注意力都被两人相握的手所吸引,那份触感令司华圳很是欣喜而又满足,他继续装着可怜道:“我说出来,也是为你徒增烦恼罢了,还是不必说了,我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是要比一个人要快,你……”白微影还要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司华圳盛满笑意的黑眸时,又噤住了声。 “影儿,你这样关心我,我很欣喜。”司华圳的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喜悦,“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思念你罢了。” 白微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而她的手正被司华圳的大掌牢牢地相握,白微影只觉得心跳加快,下意识地就想要将手抽回。 司华圳自然是不会给白微影这个机会,他用另一只手将丹药拿了出来,转移话题道:“这是司苑琼给陛下呈上的丹药,这丹药乃是他带进宫的那个名叫九尚的术士所炼,你看,这丹药可有什么不妥?或是害人身体的东西?” 白微影听到司华圳的话,瞬间便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司华圳握着,她捏起那颗丹药,凑到鼻腔处,经过仔细地辨认后,缓声道:“这药并无不妥,其中加了龙眼,当归等滋补身体的药材,是一味补药。” “果真是补药这么简单?”司华圳并没有怀疑白微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难不成是他误会了司苑琼? 司华圳直觉不可能,在他的心底,有一个微妙的声音在提醒着他,那便是司苑琼必然是有什么企图,而且这实在是不像司苑琼的作风。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依着司苑琼的性子,他怎么会无端地给陛下炼制丹药呢?”白微影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心下闪过了许多的猜测,但是都无甚明朗的头绪。 但白微影可以肯定一点,那便是司苑琼多半是在给自己铺路,至于这所谓的路是指什么,却是不言而喻的。 只是依着上一世的记忆,司苑琼在夺位的过程当中,是不曾给皇帝进献过丹药的,如今突然有这一举动,也是教有些人捉摸不透他的意图。 这丹药确实是普通的补药,可是制作补药,太医院的御医们便能够完成,皇帝也并非是个很好糊弄的人,又怎会留下那术士在宫中呢? 白微影的娥眉蹙起,暗忖这微妙的变化,多半是蝴蝶效应所致。 在上一世,司华圳对司苑琼登上皇位的阻力虽然也是有的,但是绝对不及现在这般大,这一世,因为白微影的重生,原先的人或事都与之前的轨迹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偏移。 “你说,司苑琼是不是想要针对嫣然,所以才这么虚晃一招呢?”白微影提出了这样一个猜测,却又很快否决道:“可是这术士是司苑琼请进宫的,只要嫣然不主动去靠近,也是不会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是你听错了 司华圳点了点头道:“这样的分析也是合理的,不过你放心,容贵妃那里,我会再加派人手的,你无须担心她。” 白微影刚有了要司华圳多照看着些李嫣然的念头,便被司华圳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她莞尔一笑,应道:“好,不过你也要小心着些,司苑琼最是狡猾,而且又深得陛下的信任,我们即便是有十足的证据,也未必能够将他扳倒。” 司华圳看到白微影这般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失笑道:“我知道了,我方才还心疼你那般担心容贵妃,会寝食难安,可是当我看到你也这般担心我时,倒是觉得能够被你这般惦记,也是极好的。” 白微影神情一哂,嗔怪地瞪了一眼司华圳,笑骂道:“你何时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我这是在与你说正经的事情,你莫要再插科打诨,否则的话……” “是是是,我正经些,不开玩笑了。”司华圳说完,果真瞬间便正襟危坐起来,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白微影。 在司华圳这般直白的注视下,白微影多少有些不自在,“你最近可想起些什么,比如之前的一些事情……” 司华圳闻言,叹了口气道:“倒是想起来些,只是零零散散的,我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快些想起来的。” 司华圳知道自己缺失了一大段极为重要的记忆,可是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于他而言,却是如大海捞针一般,想要将其拼凑完整,还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不着急,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白微影不忍给司华圳造成太大的压力,正与他说着话,却在下一刻猛地站起了身,“不好,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个人,你快些走吧。” 司华圳侧耳细细分辨了一下,确实是有许多的脚步声正在靠近白微影的院子,“来不及了,我若是现在出去的话,必然会被看到,我先躲起来。” 司华圳说完,脚下一滑,径直钻到了床榻之下,白微影定了定神,坐回软榻之上,继续翻阅着医书。 很快,房门便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是江氏,而在她身后跟着的是十几个小丫鬟,每个丫鬟的手上都举着一个托盘。 “影儿,你还在看医书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江氏明知故问道。 白微影笑了笑,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个托盘上,问道:“夫人这样大的阵仗,是所为何事?这许多的珠宝首饰,又是何意呢?” “这些啊,是我为你出嫁所特意准备的。”江氏的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氛便陡然冷了几分,江氏搓了搓手,以为是门没关好,又吩咐道:“将门关严实些,小心漏了风进来。” 白微影用余光扫向床下的位置,不期然对上了司华圳的双眸,她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又在江氏说话时,再度移开。 司华圳藏在床下,听着江氏在那里聒噪,更是觉得厌烦,可偏偏白微影却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更是教他有苦难言。 “影儿,这些首饰可都是千金难求啊,你确定不再看一看了吗?”这首饰并非是江氏自个儿掏的腰包,而是司苑琼派人送来的,说白微影喜欢哪个,便留下哪个。 这般的大手笔,自然是引得江氏的嫉恨,但有司苑琼在,她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不喜欢。”白微影言简意赅地说道,“劳烦夫人送我礼物了。” “不劳烦,应当的,只是这也并非是一般意义的礼物,想必影儿也是清楚的。”江氏暗示道。 白微影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继续拿起了医书,作出一副仔细阅读的模样。 江氏见状,暗恨白微影是在故作清高,但是不知怎的,原本对这桩婚事信心满满的她,却因为白微影的表现而突然变得踌躇起来。 司苑琼那边已经给了准话,说是过几日便会派人来白府下聘,而江氏则是要将商议婚事的诸多事宜准备好。 而这首要的便是交换男女双方的庚帖和生辰八字,江氏想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情她做主便可。 所以江氏最开始并不想来找白微影,只是曾旁敲侧击地问过白文武,但是白文武也不甚清楚,无奈之下,江氏才只能来问白微影。 本以为会很顺利,但白微影这般不配合,倒是让江氏越发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江氏想要将事情尽快敲定,她耐着性子说道:“影儿,我知道你必然是害怕或是担心的,但是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帮你办妥的,你只需要安心做新娘便可。” 白微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反问道:“夫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什么做新娘?我可没有与你说过,我有意中人的啊。” “什么!”江氏的瞳孔猛地一缩,失态地惊叫出声道:“你上次明明与我说的,心悦淮安王,你现在怎的又变卦了呢?当时我还说着,要替你去相看打听,你也是应允了的呀。” 面对江氏的指责,白微影表现得很是淡定,她不慌不忙地答道:“是啊,我是问了几句关于淮安王的情况,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想要嫁给他啊,若是按照夫人这么说的话,那我多问几句旁人如何,便也是想要与那人成婚咯?夫人,我看啊,你怕是听错了。” 江氏听着白微影的这番话,只道是歪理,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白微影给耍了。 “影儿,你莫要与我开玩笑了。”江氏咬着牙说道:“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你就莫要再使小孩心性了,不然的话,我会很为难的,你就乖乖听话,做淮安王妃,这日后必然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 江氏信誓旦旦地和司苑琼保证会将婚事办妥,还讨要了不少的好处,若是现在再告诉司苑琼,说一切都是她搞错了,那岂不是上赶着找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倒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江氏是绝对不允许这煮熟了,快要到嘴的鸭子给飞了的,江氏见白微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觉着体内的气血不断翻涌。 枉她以为白微影是突然转了性的,却不想,白微影还是那个内里就透着一股子坏水,处处与她作对的死丫头。 “影儿。”江氏加重了语气,言语间也透出几分威胁的意味来,“现下淮安王那边是已经在准备了,不日这赐婚的圣旨便会到白府,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不同意的话,就不怕牵连到白府吗?这可是抗旨不尊的大罪啊。” 江氏想着的是拿白府的安危来逼迫白微影就范,却不想白微影面色未变,淡定地点头道:“夫人想得确实很周到,只是可惜了,我抗旨呢,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这圣旨不还没下的呢吗?不如等真的到了那一步,再行商榷也不迟啊。” “你!你真是冥顽不灵!”江氏拍案而起,但还是端着一副虚伪的架子,说道:“白微影,我好心好意帮着你张罗婚事,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这是在把白府的人往火坑里推啊,你这是……” 还不等江氏把这番话说完,白微影便下了逐客令,“夫人,有时候呢,这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我说到底,也是白府的大小姐,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幕发生的,时辰不早了,夫人,请回吧。” “你!我话还没说完,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江氏不依不饶地说道,作势就要去拉扯白微影,但是白微影闪身一躲,江氏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 “夫人都与我说出那样的话了,我身为你的晚辈,还能说些什么呢?”白微影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江氏,仿佛江氏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江氏被白微影这般戏耍,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她也知道,若是再继续待下去,只怕她还是落不得什么好。 江氏眼眸一转,又有了别的主意,白微影不把她的话当回事,那若是白文武发话,她就不信白微影还会这么不留情面地拒绝。 江氏冷哼了一声,借着丫鬟的手从地上站起,随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白微影的房间。 直到所有的喧嚣和脚步声都归于平静,白微影才对着还躲在床下的司华圳说道:“好了,人走了,你出来吧。” 白微影好整以暇地靠在软榻的一侧,司华圳瞬间便站在了白微影面前,他随意地轻拍了一下衣袍处不慎沾染的灰尘,开口道:“影儿,这个马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提到赐婚的圣旨呢?” “那谁知道呢?”白微影颇有些无奈地摊手道:“她表面上虽是做足了对我好的功夫,但是背地里却是使尽了阴损手段,只是她行事滴水不漏,我还没有抓到她的把柄。” 司华圳沉默地点了点头,江氏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便证明在她背后撑腰的那个人就是司苑琼,只是,司苑琼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皇帝必然会将白微影许给司苑琼呢? 难不成……与那术士进宫的事情有关? 司华圳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真是如此的话,司苑琼所做的这一切,倒是有了合理的理由去解释。 在皇帝眼中,司苑琼为他找寻术士,相当于是立了功,那么司苑琼得到某种意义上的奖赏,便也是无可厚非的。 司华圳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司苑琼竟是想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得到白微影,那么这次无论如何,他都是要与司苑琼争上一争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白微影见司华圳的脸色变了又变,有些奇怪地问道:“莫不是你觉着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还是?” 司华圳看向白微影,在烛光下,白微影的面容更显得恬静美好,恍如仕女图中的人儿走出来一般。 “确实是有的。”司华圳并没有将更深层的东西告诉白微影,转而说道:“不过也不打紧,我会处理好的,你无须担心,只是,我觉得这个马氏,很像一个人。” “哦?什么人?”白微影被司华圳的话挑起了好奇心,她追问道:“可是你认识的人?你还能想起来吗?” “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依稀之间,我觉得她似乎很久之前便在白府待过,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就不见了。”司华圳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是于白微影而言,却是给她提了一个醒。 白微影顺着司华圳抛出的这个线索继续往下理,再结合江氏的暗自针对,与白慕言不清不楚的亲近投靠,以及那突然的失踪,白微影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被糅合到了一处去探寻整理。 白微影从固有的思维模式中抽身,一个大胆而又荒诞的猜测在她脑中逐渐成型。 良久之后,白微影才像是想清楚了一般,缓缓说道:“或许,这个马氏就是白府曾经的故人,她改头换面归来,倒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因为这个假的马氏便是当初的江氏,所以她才会在嫁进白府不久,便能够游刃有余地主持处理白府的一切事务,而她在有了机会进宫之后,才会与看似素不相识的白慕言发生了交集。 “看来你已经有了推论了。”司华圳像是想到了什么人,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是要将这个发现告诉你爹爹,还是要静观其变?” “我静观其变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至于我爹那儿,还是先不用说了,毕竟我们现在还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这个江氏把事情粉饰得干干净净,想来这证据是极不好找了。”白微影说到最后,杏眸中的眼神陡然变冷。 江氏没死,倒也算是一桩好事,这样一来,她便能将所有的账,与江氏一笔一笔算清楚了,她会让江氏知道,什么叫做天道轮回,自作孽不可活! 第三百七十章 颠倒黑白 司华圳“嗯”了一声,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无论白微影选择怎么做,他都是会支持白微影的。 “那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司华圳在说话间,突然上前将白微影轻搂入怀,在她耳边低声道:“无论未来你会面对怎样的压力,我都会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有什么便尽管来寻我。” 白微影原本平静的心田因着司华圳的话起了几分涟漪,她忽然间觉得,正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安全感将她笼罩其中。 “好,我会的,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我也要歇息了。”白微影自然是想要与司华圳再多一些相处的时间的,但是他们二人目前的身份还很是尴尬,而且江氏那边,白微影也要着手开始布局。 司华圳轻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哎,真是没想到啊,这有朝一日,我竟是会沦落到被心仪之人嫌弃的地步。” 白微影挥拳在司华圳的胸膛处轻捶了一下,在与司华圳又说了几句话后,才目送着司华圳离去。 而江氏在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却是看到了房内的灯火通明,她招来在廊间站着的小丫鬟,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老爷是什么时候来的,可是等了有一会子功夫了?” 小丫鬟谨小慎微地答道:“回夫人的话,老爷是半个时辰前来的,在问过奴婢们您去哪儿了之后,便留在了屋中。” 江氏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小丫鬟先退到一侧,她又整理了一遍衣裙,扶正了因着走路太急而有些歪了的钗环,这才掀开了门帘,抬脚走进房间。 “你回来了。”白文武听到动静,抬眸望向江氏,问道:“都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儿了?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可是回来的路上冻着了?” 白文武说罢,便将手中所看的古书放下,起身走到江氏面前,将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现在感觉如何了?可好些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天气,你让丫鬟给你备着一个汤婆子,也好暖暖手。” “妾身知道了,多谢老爷关心。”江氏满足一笑,她反握白文武的手,柔声道:“有了老爷在,妾身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辛苦?看来你果真是去办什么事情了,说说吧,是什么人,值得你这般奔波操劳,都不爱惜自己个的身子。”白文武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嗔怪的意味,却是含着关心。 江氏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她自然是不会将实话说出口的,若是教白文武知道她想“卖”了白微影来求得荣华富贵,只怕她在白文武心中苦心经营的形象,便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哎,也没什么,妾身惦记着影儿的婚事,所以用自己的私房钱为影儿置办了些嫁妆,方才便是送东西去了。”江氏在说这话时,不曾有半分的心虚,更是大言不惭道:“我心疼影儿幼年便失去了母亲,现在我既是她的母亲,自然是要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这些嫁妆,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江氏表面上一副关心白微影,苦口婆心的长辈模样,但是在与白文武说话时,却是字字不离那所谓的“嫁妆”,更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白文武她所作出的“牺牲”和“付出”。 果不其然,白文武在听到江氏居然没有动用公中的银子,而是自己替白微影准备嫁妆时,越发觉得江氏大度贴心。 “难为你了,银子花了多少,我贴补给你,你也是不容易的。”白文武叹了口气,轻拍着江氏的手背道:“你为了这个家,果真是鞠躬尽瘁,劳心劳力,只是,这影儿所看中的人,是哪家的公子啊?” 既是开始准备了嫁妆,那么白微影也是有了看中的人的,白文武想着的是在两家议亲之前,去打探一番这男子的底细,免得白微影嫁过去后吃了什么亏。 毕竟白微影是曾经的敬平王妃,现在的下堂妃,若是男方那边的人因着这层原因而瞧不起白微影,也是要及早解决才好。 “是淮安王司苑琼,他不日便要来府上下聘了。”江氏的话音刚落,便瞧见了白文武脸上不赞同的神情,她忙不迭地继续说道:“这是影儿自己挑中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淮安王府上的人探了探口风。” “哦?那到底说了些什么?”白文武私心里是不想白微影再嫁给如司华圳那般的皇家王侯的,但依着江氏所说,若真是白微影看中的,他自然也是要支持的。 “淮安王在听闻是我去打探口风后,便亲自将我请进了王府,信誓旦旦地他心仪影儿许久,还承诺必定不会让影儿受半分的委屈,我瞧着淮安王一表人才,说话时情真意切,对影儿确实是真心的。”江氏说这话时,面色未曾有半分的不自然,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是以为江氏所言是真的一般。 “好吧……”白文武沉吟了良久,终是点头道:“既然是影儿喜欢的,那便随她去吧,我们只需要做好身为她的父母,所应尽到的职责便可。” 江氏见白文武松口答应,嘴角更是勾起了得逞的笑意,她就是要将事情推向无法挽回的地步,到时候,若是白微影拒了这门婚事,那也是白微影自己的错,与她可是没有半分的关系。 毕竟她为了白微影所费的“苦心”,可是有目共睹的。 至于司苑琼那边,江氏也是不打算将实情说出,司苑琼也是婚事是十拿九稳的,便没有去进一步查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如何蛊惑皇帝身上。 在九尚的协助下,原先强身健体的丹药逐渐被换成了掺有罂粟粉的丹药,皇帝对丹药的迷恋程度也是与日俱增,只是在原本看似顺利的计划下,却是凭空杀出了司华圳这只拦路虎。 司华圳也为皇帝引荐了一位术士,名叫寅由,那寅由炼制丹药的功夫并不在九尚之下,皇帝便索性也将寅由留在了宫中。 第三百七十一章 言听计从 一时间,寅由和九尚分庭抗礼,只是不知为何,九尚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争夺中,渐渐落了下风,司苑琼自是不会再继续作壁上观下去,现在多了寅由和司华圳这两个变数,先前的计划便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原先司苑琼所做的打算是以罂粟粉制成的丹药来控制皇帝,但是自从寅由进宫后,他也开始为皇帝炼制丹药,皇帝也是来者不拒,想着都是强身健体的丹药。 却不知寅由所呈给皇帝的丹药中,有一味与罂粟相克的药物,这样一来,却是极大程度地减少了丹药对皇帝的精神控制。 司苑琼暗恨寅由坏了大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另谋他法,重新吸引皇帝的注意力才行。 “柳襄,司华圳占尽了便宜还卖乖,本王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够扳回一局呢?”司苑琼自是知道司华圳此举的深意,无非是不想他顺利迎娶白微影,只要皇帝一天不点头,不下旨赐婚,司苑琼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是无济于事的。 “回王爷的话,依属下拙见,这是人都贪生怕死,我们大可从这上面做文章。”柳襄在思索了片刻后,将心底的那一想法说出了口。 “哦?你的意思是引诱陛下炼长生不老之术?”司苑琼拿起案上所放置的陶罐,将鱼食随意地洒向池面,继续说道:“他之所以会用那些丹药,也是想着多活些时候,此法倒也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不错。” “王爷说的极是,不过,这话不能由咱们来引出,须得借助旁人之口,方才算是稳妥。”柳襄虽未明言这旁人指的是谁,但司苑琼却是了然。 他竟是忽略了在宫中还有着皇后这张底牌在。 司苑琼看着池中正欢快扑食的鱼儿,笑意更深道:“允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由你去办了,莫要让本王失望才是。” “属下遵命。”柳襄说完,便转身退了下去。 柳襄将密信传给了刘嬷嬷,待到皇后将密信的内容看完后,倒是不甚意外,刘嬷嬷见皇后这般从容,忍不住出声问道:“皇后娘娘,这信上可说了些什么?老奴在拿到这信的时候,柳襄千叮咛,万嘱咐地要老奴亲手交给您,想来,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需要告诉您。” “也算不得机密。”皇后索性将信递给了刘嬷嬷,说道:“不过是要本宫帮一个小忙罢了,左右本宫也是闲着,倒是想要凑一下热闹了。” 刘嬷嬷一目三行地将信上所述浏览完后,惊疑不定道:“这……长生不老之术,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陛下怎么会相信呢?柳襄和淮安王这不是在害您吗?若是您因此受到了牵连,而失了圣心,那该如何是好啊?” 皇后轻嗤道:“嬷嬷,你太高看陛下了,他现在不过一个被掏空了身子底,迫切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罢了,再者,这行不行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不等刘嬷嬷再说什么,皇后便又对着刘嬷嬷挥了挥手,示意她靠近些,随后凑到刘嬷嬷身旁,耳语了一番。 刘嬷嬷听完皇后吩咐的事情后,神情间闪过挣扎和犹豫,但还是按照皇后所言开始准备了起来。 在刘嬷嬷将事情安排妥当后,皇后便命刘嬷嬷去御书房请了皇帝来寝宫一叙,皇帝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当夜如约而至。 “皇后,你叫朕来,是所为何事啊?”皇帝在与皇后推杯换盏,说了会所谓的知心话后,便按捺不住地问道。 皇后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她提起酒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在一饮而尽后,才借着那酒意说道:“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够恩准臣妾。” “皇后尽管明言便是。”皇帝有些摸不准皇后是想要做什么,只是瞧着,多半这事情是令皇后难以启齿的,否则的话,她也不必这般吞吞吐吐。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妾想要借九尚一用,有些问题,臣妾想要询问九尚,所以……” “哈哈哈,就这件事?”皇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你若是想要用九尚,便只管去用,何须这般不好意思?倒是与朕生分了,不过,皇后是有什么难解的问题需要去问,可否与朕透露一二?” 皇后见皇帝自己主动上钩,作势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扬声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与陛下有话要说。” 皇帝瞧着皇后竟是这般神秘,甚至于还亲自起身将殿门关好,更是多了几分好奇道:“皇后,这到底是何事?快些说来与朕听听。” 皇后有些羞赫地看向皇帝,轻笑道:“倒也没什么,就是臣妾偶然间看到了一本古籍上曾有记载,说是凡人能够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臣妾自从病愈后,便格外地爱惜身体,也存着贪念,想要多陪陪临儿,所以才……陛下可莫要笑臣妾痴心妄想才是。” 皇帝听到皇后提起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术,似是有些动心,皇后虽是半低着头,但是却始终留意着皇帝的神情变化。 “不过是全了臣妾的一点念想罢了,这问一问,也是无妨的,若是有,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臣妾也无怨无悔了。”皇后继续对皇帝下着猛药,在言语间对皇帝形成了一种无形的诱导。 皇帝从皇后寝宫出来后,便径直回到了御书房,宣见了九尚,九尚受到皇后的指示,先是作出一副隐晦莫测的姿态,在皇帝的再三追问下,才“勉为其难”地开了口。 九尚在故弄玄虚了一番之后,又补充道:“陛下,这长生不老之术乃是逆天而为,除去您和贫道,万万不能让第三人知晓,连皇后娘娘也不行,不然的话,上天会降下惩戒的。” 皇帝自然是忙不迭地应允,皇后那边也是草草应付了事,命九尚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皇后未能探到长生不老之术的口风,也是摆足了失望的模样,更是教皇帝对此深信不疑。 第三百七十二章 讨要奖赏 皇帝对九尚言听计从,而九尚也时常在皇帝面前为司苑琼说话,抹黑司华圳,更是让皇帝亲近了司苑琼,从而疏远了司华圳。 司苑琼瞧着时机成熟,在一日下朝后,便到了御书房。 “苑琼啊,你来找朕,是有什么要事禀报吗?”皇帝的眼底已然泛起了青黑,只是还不甚明显,他近来只觉得身体无端乏累,但是只要用过九尚炼制的丹药,再与九尚修行一会儿那长生不老之术,那些不适便能够消散。 皇帝将自己的变化都归功于长生不老之术的修炼,他重重奖赏了九尚,如今在面对司苑琼时,也是颇为和颜悦色。 司苑琼笑了笑,随即便撩袍下跪,问道:“陛下,您先前对臣弟所说的奖赏,现在可还奏数?” “奖赏?”皇帝愣怔了片刻,随即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司苑琼的事情,当即便点头道:“自然是算数的,看样子,你是想好了,既然如此,想要什么,便说吧。” 司苑琼得到皇帝的回复,掷地有声地答道:“臣弟所求,还是之前的那件事,臣弟心仪白文武之女白微影已久,还望陛下能够为臣弟与白微影赐婚,这是臣弟唯一的心愿。” 司苑琼说完,便以头抵地叩首,皇帝在听到司苑琼所讨要的奖赏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许错愕,“你还是想着白微影?都这么久了,朕还以为你早忘记了她呢。” 皇帝对白微影现在已然没了什么心思,毕竟经过上次白微影刺伤他一事,也是给皇帝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左右不过是个女人,也不是非要得到不可,再者,待到他能够长生不老的那日,白微影也早已人老珠黄,他大可以去找寻其他的绝色女子,犯不着如此执着于白微影。 司苑琼正是抓准了皇帝的这一点,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要迎娶白微影的请求。 “臣弟魂牵梦绕于佳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不敢忘怀,还望陛下能够恩准臣弟的请求。”司苑琼一字一句地说道。 皇帝并未犹豫,在“嗯”了一声后,便点头同意道:“既然你是真心喜欢白微影,那朕便允了你二人的婚事,就让她做你的侧……” 皇帝的“妃”字还未说出口,便被司苑琼截断了话头,“臣弟要娶白微影为正妻,臣弟不嫌弃她曾嫁过人,在臣弟心中,她配得上这淮安王正妃一位。” 皇帝皱了皱眉,还是觉着白微影的身份不配做正妃,但是在司苑琼的据理力争下,皇帝也只能做出了让步。 皇帝摇头道:“罢了,你也算是个痴情人,朕若是再这么拦下去,倒是在棒打鸳鸯了,你帮衬了朕这么多年,也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你要成婚,这聘礼,朕从国库给你拨些出去,十里红妆,也算是风光,如何?” 皇帝这般大手笔,司苑琼自然是不会推拒,在谢恩过后,司苑琼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御书房。 “王爷,那人瞧着像是淮安王,咱们……”流风仔细地辨认着那个越走越近的人影,越看便越觉着这来人就是司苑琼。 司华圳微眯着眸子,阳光虽是有些刺眼,晃花了人的视线,但司华圳还是看清楚了司苑琼脸上那春风得意的神色。 “圳弟,还真是巧啊,怎么?你也找陛下有事相商?”司苑琼率先笑着开口道。 司华圳淡淡地应声道:“是啊,想来是慢了淮安王一步,不过,这事情还未到结局的那一刻,也算不得什么。” 司苑琼与司华圳打起了机锋,意味深长地笑道:“确实是算不得什么,可是本王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比不得一些人,除去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却是不敢直接说出口,你说呢?圳弟?” 司华圳最大的软肋便是白微影,而与千回的婚事更是司华圳难以言说和推脱的负担,即便是司华圳有意护着白微影,但是他也要顾及白微影的名声和名节,不能够在外人面前露出分毫的真情。 “淮安王还真是一语中的,但本王绝不会坐视不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司华圳说到最后,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司苑琼,周身的气势也变得逼人。 司苑琼忽然拍手道:“本王很是欣赏圳弟的这份魄力,可惜了啊,这圣旨估摸着很快就到白府了,本王要回去准备聘礼了,就不陪圳弟在这儿闲聊了。” 司华圳目光沉沉地盯着司苑琼远去的背影,袖袍之下的指甲深陷进掌心,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流风见状,更是下意识地将呼吸放轻,试探性地问道:“王爷,咱们还去见陛下吗?这……” 流风想说的是司苑琼已然得到了皇帝的赐婚,他们现在去的话,也是难以挽回了,但司华圳却坚定地开口道:“自然要见,若是本王就此袖手旁观的话,也实在是窝囊。” 流风见司华圳心意已决,也只能跟在司华圳身后,流风虽是没有进到御书房之中,但是隔着门,流风还是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动静。 在司华圳出来后,皇帝的怒吼声从殿中传出:“司华圳,你藐视君上,对朕的决议擅自揣测,你现在就给朕滚回你的敬平王府!给朕思过!” 司华圳抚平衣袍处的褶皱,不甚在意地勾起嘴角,皇帝的处罚不过是无关痛痒,他自然是知道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很难再行更改收回。 而他之所以会这般“莽撞”,也是有着更深层的用意在其中的。 “司苑琼,你不会如愿的。”司华圳眺目望向宫门的方向,古井无波的面容之上神情越发难以捉摸。 流风静默地立在一侧,在听到司华圳这般的呢喃声时,也在心底暗自为司华圳和白微影祈祷,期盼着两人能够安然无恙地渡过这次赐婚风波,莫要再生出什么大的变故来才好。 只是可惜,流风所愿注定是妄想,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再无回旋的可能。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多事之秋 司苑琼回到王府后,便吩咐管家开了私库,从中挑选了许多价值连城而又名贵的玉器作为聘礼,随后皇帝所赏的东西也如流水般涌进了敬平王府。 待到将所有的东西归置整理好后,竟是足足有二百多抬箱的物什,将偌大的院子更是占得满满当当。 柳襄瞧着司苑琼这般大手笔,也是忍不住咋舌,司苑琼对白微影是怎样的心意,他自是知晓的,只是没想到会用情至斯,看这架势,将来白微影嫁入敬平王府后,只怕是会被司苑琼给娇惯得无法无天。 “王爷,您对白姑娘果真是极用心的,想来咱们明日去了白府下聘,必然是会名声大噪,引得京城内的所有女子都艳羡您与白姑娘的这段情意啊。”柳襄捡着司苑琼爱听的话可劲儿地恭维,言语间更是将司苑琼与白微影说成了是天上地下,都是难得一见的一对儿璧人。 “那是自然的,本王要向她证明,本王一点儿都不比司华圳差,嫁给本王,会是她此生最正确的选择!”司苑琼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名册,仔细翻阅了一遍后,又说道:“明日虽是下聘,但是一切都要按王妃出嫁时的排场来准备,知道吗?” “这……王爷,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于铺张了,这不过是……”管家想说的是这只是下聘而已,犯不着这般,但是在触及到司苑琼眼神中所透出的阴鹜时,又连忙噤声,不敢再抬头看向司苑琼。 司苑琼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意,说话时的声音未有起伏,仿佛只是在例行宣布什么事情一般道:“本王要做些什么,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只需要办好你分内的事情便可,再敢失言,你便不用在本王面前再出现了,本王不喜欢话多的奴才。” 管家闻言,登时便诚惶诚恐地应道:“老奴……老奴知道了,老奴绝不会再犯糊涂了。” 管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直到那双皂靴的主人抬脚离开,管家也未能从那种如坠冰窖般的幽冷恐惧中缓过来。 这一夜,淮安王府忙着准备司苑琼明日下聘白府的事宜,而敬平王府却也陷入了鸡飞狗跳之中,当然,这所谓的鸡飞狗跳,也是邹域闹出来的动静。 邹域从流风口中得知了白微影即将嫁人的消息,当即便坐不住,提着剑去找司华圳,扬言要与司华圳单挑,想着替白微影好生教训司华圳一顿。 司华圳并没有多加解释,他一言不发地便与邹域开始过招,两人出剑的速度都极快,并且不留一点余地,身形的移动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千回在听到消息后,连忙赶来劝阻,她满含担忧地盯着正在打斗的两人,扬声道:“阿圳,你们别打了,刀尖无眼,你仔细被伤到!邹域,你是王府的下人,你怎能与王爷打斗!你这是在以下犯上!你给我住手!” 邹域只觉得千回这道声音实在刺耳,再加上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暴躁得很,直接挥手砍下一段树枝,劈头射向了千回。 千回眼睁睁地看着那段树枝朝着她的面门袭来,她想要躲避,可脚下的步子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她尖叫出声,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 “邹域,不可伤及无辜。”司华圳飞身至千回身前,将树枝迎面砍断,冷声说道:“你对本王不满,本王可以理解,但事情并非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你这般鲁莽,实在是失了体统!” 千回听到司华圳的声音,瞬间便睁开了双眸,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她扑到司华圳怀中哭诉道:“阿圳,我方才真的好害怕,还好有你在,不然的话,我只怕是要被这个刁奴所伤。” 邹域听着千回一口一个刁奴,更是不耐烦地皱眉,“你若是再敢胡说,我便划花你的脸,让你再也不敢出门见人,还有,敬平王,我就是一个莽夫,胸无城府,不像你运筹帷幄,我只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莫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才来做那事后诸葛亮!” 邹域也并非是逞一时之勇,只是当他从流风口中得知白微影的消息时,便无法抑制地慌了神,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怼都发泄到了司华圳身上。 现下气也撒得差不多了,邹域的理智也逐渐恢复,只是为了不教司华圳看出破绽,他在丢下这句狠话后,便转身消失在原地。 “阿圳,他这话是何意?他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能够用这样的态度来与你说话,甚至还与你动手!阿圳,这样的人,必然不能再留在府上!他日后若是再生出什么祸端,牵连到敬平王府就不好了!”千回对邹域本就不满已久,现在抓到了邹域的把柄,更是要迫不及待地踩邹域一脚。 司华圳不动声色地拉开与千回之间的距离,摇头道:“邹域只是一时失态,本王也并非是那不能容人的主子,今夜你受惊了,先回去歇息吧。” 司华圳说完,便抬脚朝书房的方向走去,千回不满地跺了跺脚,正要追上去时,流风举起佩剑,拦住了千回道:“您还是听王爷的话,快些回去歇着吧,我提醒您一句,王爷今日的心情很不好,难道您是想要上赶着去当那出气筒不成?” 流风的话成功使千回打起了退堂鼓,千回只犹豫了片刻,便在莞香的搀扶下离去。 “哎,还真是多事之秋啊。”流风独自站在原地叹道,他只希望司华圳能够早些想出与司苑琼抗衡的法子,否则邹域那边必然是不会消停的。 流风并没有去细想邹域为何会如此失态的缘由,而司华圳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邹域对白微影的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样的发现却是教司华圳的心中郁气更盛。 司华圳一夜无眠,心事埋在心底,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第三百七十四章 绝不接旨 翌日,司苑琼因着一些事情被皇帝留在了御书房中,而司华圳也在场,司苑琼只当司华圳是想要拖延时间,便先命柳襄先行代表他去白府下聘。 柳襄带着上百抬的聘礼,大张旗鼓地从淮安王府出发,声势更是浩大,待到了白府门口时,收到消息的江氏早已等候多时。 “柳先生,您来了,王爷呢?他怎么……”江氏仔细地扫视了一遍前来的人,都没看到司苑琼的面孔,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司苑琼不是非白微影不娶么?怎的这下聘都不出现呢?难不成是觉得马上就要得到白微影,所以失去了兴趣? 江氏思及此,心底不免多了几分幸灾乐祸,她就说司苑琼贵为王爷,权势滔天,怎么会被区区一个白微影给迷得神魂颠倒,只怕嫁过去不足三月,便会被司苑琼所厌弃。 就在江氏这般不无恶意地妄加揣测之时,柳襄开口道:“王爷与陛下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而王爷又心念白姑娘,便先命我等来白府,稍后王爷便会亲自来的,您稍安勿躁。” 柳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时的音量竟是比平时高了些许,听上去像是在刻意强调白微影在司苑琼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这样啊,倒是我脑子转不过弯来,有些想岔了,那咱们快些进去吧。”江氏不无失望地叹了一声,但她很快便整理好了思绪,对着柳襄等人招呼道。 白府门口围了许多的百姓,尤其是在看到那蜿蜒了数里,还看不到头的聘礼时,更是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议论。 花影本来是要出门替白微影买些东西去的,但是她刚一走到门口,便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声,再细细一听,登时便变了脸色,抬脚便往回跑去。 白微影看到花影去而复返,并且神情很是慌张时,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别着急。” 花影努力地将气喘匀,费力地说道:“淮……淮安王下聘,现在……现在已经到了府上。” 白微影闻言,却是不见半分的惊讶,反而替花影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就这件事啊,我一早便料到了,不必如此慌张,又不是要出嫁了。” 花影见白微影竟然如此淡定,更是不免着急道:“你……你不是与那敬平王……淮安王这不行……” 花影说得语无伦次,甚至还有些颠三倒四,但是白微影却知晓她所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白微影与司华圳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司苑琼这般强势地插足,只怕是不好应付。 “我自有对策,既然人来了,我们这么躲着也是不行的,先去正厅吧。”白微影安抚性地拍了拍花影的肩膀,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衫后,便抬脚走出了院子。 彼时柳襄正与江氏你来我往地说着话,江氏担心白微影拒不配合,坏了今日的婚事,便一直推诿着不让柳襄派人去唤白微影来。 柳襄起初还未曾有什么怀疑,但是在江氏的闪烁其词,避重就轻之下,也多少嗅出了些不对劲。 “夫人,今日的主角乃是白姑娘,她若是不出现的话,也是不妥的,不如还是先唤白姑娘来正厅吧,如何?”柳襄开口建议道。 江氏脸上的笑意一僵,“这……影儿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能来见客,我既是她的母亲,便替她做了这个主。” “夫人只怕是在无中生有吧。”江氏的话音刚落,白微影清亮的声音便响起,“我的母亲已然去世多年,这世上能够替我做主的人,便只有我自己,旁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江氏没料到白微影居然会不请自来,甚至还说出这般打她脸的话,她努力维持着面色的平静道:“影儿说得对,我也是太过关心你所致,竟是越俎代庖,实在是不应该,不过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是先坐下说话吧。” 白微影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轻嗤道:“喜从何来?” 柳襄看到白微影和江氏如此针锋相对时,心底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稳了稳心神,插话道:“白姑娘,淮安王愿与您修秦晋之好,所以今日特派我来贵府下聘,这是聘礼的单子,还请您过目。” 柳襄说着,便将一本烫金的名册从怀中掏出,双手恭敬地递到了白微影面前。 白微影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名册,便将视线移开,“这男婚女嫁,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这般的强买强卖,是不是有失稳妥呢?” “白姑娘这话是何意,柳襄不明。”柳襄仍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出声问道。 “柳先生既是淮安王的幕僚,自然是聪慧过人,想必即便是我不说,凭着你的聪明才智,也是能够窥探出一二分的玄机的吧。”白微影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是柳襄是个聪明人,自然是能够领悟到白微影话中的深意。 更何况白微影对江氏的态度,以及江氏的反应都摆在那里,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已然是昭然若揭。 只是柳襄虽心知肚明,但也选择了继续装傻充愣道:“白姑娘,这是陛下御赐的婚事,您即将是淮安王妃,想必是没有做好准备,太过欣喜所致,倒是我们唐突了,实在是不应该。” “御赐?即便是圣旨来了,我也绝不接这道赐婚圣旨。”白微影并没有给柳襄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态度坚决地拒绝道:“我自知残花败柳,难登大雅之堂,这婚事我从一开始便没有点头答应过,若是柳先生再这般强人所难的话,白某虽手无缚鸡之力,也是要抗争到底的。” 不等柳襄说话,白微影又继续道:“这聘礼便请原路返回吧,白府的庙小,容不下淮安王对我的这般厚望,我这单是瞧着,也觉着心里有愧,实在无法同意。” 白微影的话一锤定音,柳襄再想装傻,也是不可能的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宁死不嫁 柳襄将目光投向江氏,示意江氏说几句话缓和一下这尴尬凝重的气氛。 江氏见状,站出来打圆场道:“影儿,这万事好商量,你若是还有什么顾忌,只管说出来便是,我知晓你向来便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柳先生与我都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夫人,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够踩着别人的肩膀往高处走,小心有朝一日踏空,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白微影面色带笑地看向江氏,字字珠玑地说道。 江氏被白微影的这般笑容弄得心底直发毛,而白微影看她的眼神,也像是要透过她的伪装,看穿她的真面目一般。 江氏不敢再随便开口说话,如坐针毡般地坐在一旁,白微影好整以暇地品着丫鬟新上的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柳襄挥手唤来小厮,要小厮去宫门口等着司苑琼,一旦司苑琼出宫,便要立刻将司苑琼请到白府来。 而司苑琼在见到前来等候的小厮时,还有些惊讶,不等司苑琼开口询问,小厮便着急忙慌地说道:“王爷,柳先生那边遇到了些麻烦,他命小的快些请您去白府一趟。” 司苑琼闻言,不再耽搁,他并未坐马车,而是直接翻身上马,随后策马扬鞭,飞速赶往白府。 待接近白府所在的那段路时,依然围着许多的百姓,将道路更是围得水泄不通,司苑琼无法,只能先行下了马,随后拨开人群,朝白府走去。 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认出了司苑琼,一时间更是吸引了许多或明或暗的目光的打量。 “这淮安王竟是亲自来下聘,倒真是重视这白府的大小姐啊。”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翁不无感慨地说道:“难为白府大小姐曾经的敬平王的下堂妃,看来啊,这因缘际会,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站在老翁身旁的男子婆娑着下巴,他放眼望去,只见司苑琼脸色有着难以掩饰的阴沉,若真是顺利的话,司苑琼不该是这般的反应才是。 司苑琼对众人的议论置若罔闻,他抬脚跨入白府的大门,径直朝着正厅走去。 柳襄看到司苑琼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当即便迎了上去,语速极快地说道:“王爷,白姑娘拒绝了婚事,并且态度很是坚决。” 司苑琼未置一词地走进正厅,暗含阴郁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江氏,似是在责怪江氏办事不力。 司苑琼只是看了一眼江氏,便将视线转向了白微影,而江氏却是被司苑琼吓得六神无主起来,整个人越发得坐立难安。 “白姑娘,本王是真心的,这你应当是看得出来的,这鸿雁为信,三书六聘,本王不曾有一处怠慢,不知白姑娘是哪里觉得不称心意,只管说出来便是。”司苑琼的语气很是温柔,但这份温柔却像是沾染着剧毒的刀子一般,在一刀一刀凌迟着人的身心。 对于司苑琼所释放的威压,白微影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她轻笑着答道:“王爷确实是礼数周全,只是民女对王爷无意,怕是要辜负王爷了,望王爷以后莫要再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这般冲动,却是不妥。” 白微影这番话在影射江氏是故意蒙骗司苑琼,事情发展成如今的这般田地,也都是江氏所为。 江氏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迟疑地说道:“王爷,我……我也是……” “闭嘴,本王没有问你。”司苑琼冷声打断了江氏的话,他从袖筒中拿出圣旨,缓缓展开,一字一句地念道:“白文武之女白微影,性情温婉,秉性纯良,堪当淮安王正妃,今特为白微影与司苑琼赐婚,愿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姑娘,这可是陛下的旨意,难不成,你是想要抗旨?” 司苑琼拿圣旨来压白微影,明黄色的布帛之上是一条翻飞腾跃的金龙,他的指尖拂过那干透的笔墨,继续说道:“这是本王今早特意求来的,只是白姑娘这般的不领情,实在是令本王进退两难啊。” 司苑琼因为来时匆忙,并未有时间去更换上朝时所穿的朝服,衣摆处也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若是换作一般的女子,在见到有人这般为自己奔波,并且义无反顾时,必然是极为开心的。 只是可惜,司苑琼所面对的人是白微影,而白微影也并非是那一般女子,所以即便司苑琼做得再如何完美,也是无法打动白微影分毫。 “那倒承蒙王爷错爱了。”白微影依旧不曾有半分的退让,即便是司苑琼手里握着圣旨,白微影也并没有屈服,一旦她今日屈服于皇家淫威,那么来日,便会是一步错,步步错。 司苑琼没料到白微影居然会如此坚决,他的眸光陡然转冷,凑到白微影身旁,威胁道:“白微影,本王好言相劝,你莫要这般不识抬举,今日你落了本王的面子,当真以为能够全身而退吗?你可要想好才是,否则最后喜事变成了丧事,可是不妙啊。” 正厅内的气氛一变再变,而在厅中伺候的下人也是个个提心吊胆,他们虽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但是他们可以确定一点,那便是白微影想要抗这赐婚的圣旨,拒绝了与司苑琼的婚事。 可圣旨并非儿戏,岂是白微影一己之力便能够违背的,江氏看准了时机,适时地煽风点火道:“影儿,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你也该想想白府这上百口人的安危啊,你又何必逞一时意气,要争个高低呢?更何况淮安王对你这般看重,你实在是不应该啊。” 江氏这话音刚落,便有人小声附和道:“小姐,依奴婢看,您不如就应了吧,您也不能总在白府待着啊……” 在白微影的幸福与自己的性命安危面前,不少人都选择站在了江氏这边,看向白微影的目光也是多了些异样。 第三百七十六章 引众怒 若是司苑琼真的怪罪下来,白府众人都要因为她而受到牵连,这委实是不公平。 有了第一个人说要白微影接下圣旨,紧接着便出现了第二,第三个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白微影,却是在无形中想要逼迫白微影就范。 “影儿,你倒是说句话啊。”对于白微影引得众人纷纷指责的处境,江氏表示很满意,她继续“苦口婆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以往你使小性子,我可以包容你,可这抄家灭族的大罪,我却是无能为力啊。” 不等白微影说什么,花影便有些无法忍受江氏如此阴阳怪气,明明她才是那个坏事做绝,想要将白微影逼上绝路的人,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着白微影是理所当然地要作出牺牲的那个人。 “你,你若是想嫁,想攀上淮安王府,你自个儿去嫁,何苦……何苦牵连我们小姐!”花影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她努力将每个字都咬得清楚,“你这般的趋炎附势,真是教人看了就恶心。” 江氏顿时便变了脸色,白微影讽刺她,她便忍了,可花影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是也敢这般出言不逊,实在是放肆! 江氏突然站起身,朝着白微影和花影所站的方向走去,花影以为江氏是要对白微影不利,下意识地就护到了白微影身前,紧盯着江氏。 就在江氏扬手要对花影甩耳光时,白微影抬手,将江氏的手腕一把抓住,五指缓缓收紧,淡声道:“夫人好大的威风,莫不是被花影不小心戳中了小心思,所以才要这般呢?你倒是会利用人心,这般的巧言令色,比之前倒是长进了不少。” 江氏尚且还不知道白微影已经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只当白微影是在故意恐吓自己。 “影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老爷不在家,我身为白府的女主人,自然是要站出来主持大局的啊。”江氏摆出一副义正言辞,且正义凛然的模样,说道:“若我是你的话,我会保大家,舍小我,而不是像你这般自私,只是想着自己的那一点子情爱。” “那你就代我嫁了吧。”白微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反正……你的脸再换一次,也是无妨的。” 白微影的后半句话并未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而是压低了声音,以仅能江氏和自己听到的音量说了出来。 江氏大惊,她猛地后退了几步,那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错愕,她明明掩饰得这般好,白微影是如何发现的? 江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白微影的那句话却犹如魔咒一般,不停地在她耳边响起,江氏更是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苑琼内功深厚,白微影对江氏所说的话,他自然是听了个分毫不差,对白微影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 若非江氏主动投诚,司苑琼也不可能查到江氏的真实身份,而白微影居然能够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看穿江氏的伪装,这般的洞察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司苑琼思及此,泛着妖冶冷光的眸中更是多了几分对白微影的势在必得,只要有了白微影在,他的大业必将能够再上一层楼,白微影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白姑娘,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是不肯答应么?”司苑琼对着白微影下了最后通牒,他抬眸扫视了一眼正厅内站着的人,又意有所指地说道:“本王觉着,马氏有句话说得还是对的,这白府人的命,可都握在你手上了,孰轻孰重,你应当分得清才是。” 白微影不为所动道:“圣旨我是不会接的,这亲我也不会成,若是淮安王想要得到的是一具尸体的话,那么我会在大婚那日,如你所愿。” “你!”司苑琼见白微影竟是软硬不吃,耐心也被耗了个干净,“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现在已然是他人的夫婿,你又何必这般作践自己!” “我若是在作践自己的话,那么王爷你,不也是与我一样么?”白微影扫了一眼江氏,神情讥诮道:“我心如磐石,早已不可移,只是有的人非要将那黑的说成白的,平白出了这许多的事端,你说,可笑不可笑?王爷竟是还相信,可悲否?” 司苑琼的注意力忽而被白微影给引到了江氏的身上,他这才想起来,若非江氏先与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说白微影允诺了这桩婚事,他也不会如此笃定地便来下聘,更是不会受到白微影如此的折辱。 “你是说,本王是被人给骗了?”司苑琼语气幽幽地问道,他的面色虽还是如以往一般平静,但是熟悉司苑琼的柳襄却是知道,胆敢蒙骗司苑琼的江氏的下场,只怕是会难以想象。 “王爷圣明,心中不是已然有了论断了吗?”白微影今日的目的便是要引起司苑琼和江氏的内讧,只有这样,失去了司苑琼的江氏才会再无兴风作浪的可能,而到了那一日,便是白微影与江氏清算的时候! “很好,你们白府的人,还真是将本王当成了掌心的玩物,以为可以任意戏耍,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必再留有任何的情面了,希望你们不要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才是!”司苑琼说罢,拂袖离去,周身所散发的低气压更是让人胆寒。 江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发现司苑琼在临走前,看向她的眼神中已经染上了浓重的煞气和杀意。 待到江氏反应过来后,司苑琼早已离去,可抬来的聘礼却还是堆在院中,不曾有人去管。 “夫人,这东西该怎么办?”管家站在堂下开口问道。 江氏与白微影都没有发话,他们身为下人,自是不能轻举妄动,但东西就这么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可若是抬回淮安王府,他们也是不敢,怕触了司苑琼的霉头,引来杀身之祸。 第三百七十七章 法不责众 无奈之下,管家只能硬着头皮来问江氏,但江氏现在全然顾不上再处理这府中的事情,管家唤了好几声,都没能得到江氏的答复。 管家见状,不禁心生奇怪,这江氏平日里行事最是稳妥周到,处理这么一桩小事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怎的江氏今日的反应会如此异常呢?就好像江氏是在忌惮或是害怕些什么一般。 “大小姐,您看这……”管家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白微影,期盼着能够有个人站出来收拾一下这残局。 白微影的眸光中含着讽意,扫了一眼那快要堆满整个院子,快要使人无从下脚的聘礼箱抬,事不关己般地开口道:“这事情是夫人揽来的,便是要问夫人的意见,我乏了,便先走了。” 白微影说完,便抬脚朝花圃间的小路走去,有几个下人原本还站在那小路的两侧,在看到白微影走近时,便忙不迭地从小路中走出,倒是一副如避白微影如蛇蝎的模样。 花影跟在白微影身后,不期然地听到了两句极小声的议论,她刚想转过身去替白微影说话时,但考虑到如今的情势对白微影有些不利,若是再因她的一时口舌之快而掀起什么风浪来,那对白微影来说,只会是雪上加霜。 花影强自忍下心底的不平,待回到院子里时,她才将憋了一路的话说出了口,“白姑娘,他们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一点都……都不动脑子,真是可恨!” “无妨,这世间的人,多都是人云亦云,他们之所以会议论,无非是因着司苑琼手中的那道圣旨罢了。”白微影的眉宇间闪过几道思量,继而又说道:“不过那道圣旨确实是有些麻烦,于我现在的身份而言,这道圣旨便是压我的那片天。” 花影闻言,小脸更是垮到了一处,惆怅道:“那我们该如何……如何是好?要不然,我们先行逃走,或许能……” 不等花影将自己所想的提议说完,白微影便以食指抵唇,示意花影不要再出声。 院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躲在院外偷听墙角的两人以为是白微影和花影的说话声变小,下意识地将身子更向前探了些。 “好像是没有再说话了,要不然,咱们先走吧,小姐可能是休息了呢。”一个稍显浑厚的男声响起,对着身旁的伙伴说道。 “行吧,不过我听着啊,这个花影像是要撺掇着小姐逃走,咱们可得加紧着看管,不然的话,她们二人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这留下的烂摊子,可是由谁来收拾?”另一个人却是没有忘记偷听到的谈话内容,他用警惕的目光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随后才与先前那人离去。 两人自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殊不知就在他们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花影便是躲在那两人方才蹲过的墙角的另一侧,说道:“小姐,他们竟是想要监视着你,这……你为何不当场便揭穿他们呢?正如当初揭穿那江氏偷听一般?” “这两者的性质是不一样的。”白微影站起身,随意地拂去裙摆处沾染的草灰,解释道:“他们会来监视我,是因为他们心底在害怕,这其中虽是受到了江氏在司苑琼来下聘时,所说的那番话的引导,但究竟根本,这事情却是怨不得他们,没了他们两人,还会有其他人来的。” 常言道法不责众,除非白微影能够将悬在白府头上的这把利剑彻底除去,否则的话,前来监视她,想要探听到她口风的人只会是前赴后继,越发地令她们防不胜防。 既是如此,那便不用防,只是白微影并非是坐以待毙的人,现下麻烦已经找上了门,她也不可能消极应对,只是这如何应对,却是应该要从司苑琼身上着手才可。 她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够让司苑琼主动退了这门婚事,并且绝口不提呢? 白微影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开始将上一世的记忆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一遍,在想到某一处时,白微影嘴角的弧度有了片刻的上扬。 “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这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是他失去了最重要的臂膀,那便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白微影轻声呢喃着说出这句话,却是透出无限令人遐想的深意。 而另一边,在白微影走后,江氏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中惊醒,彼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股冷风吹过,更是教江氏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你们将东西先收入库房,动作快些。”江氏许久未开口,现下说话时,声音多了几分艰涩,她又问道:“大……大小姐去了何处?可留下什么话?” 在江氏身侧伺候的嬷嬷适时地回答道:“小姐说交由您处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估摸着也是两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江氏听完嬷嬷的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老爷回府的时候记得知会我一声,还有,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乱传,否则的话,我定然不会轻饶。” 自江氏重新嫁入白府后,便一直以温婉可亲的形象示人,鲜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下人们更是吓得战战兢兢,忙不迭地说道:“奴婢,小的们知道了。” 就在江氏准备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慌乱不安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 左右她换脸的事情是无人知晓,那白微影多半也是一时侥幸给猜对了,而她因着心虚,也是不慎露出了些马脚。 毕竟依着白微影的性子,若是真的有了证据,白微影又岂会那般隐忍不发呢? 这既是没有证据,江氏又何须这般害怕东窗事发呢?若是白微影真的将此事捅了出来,她也大可说白微影是记恨自己所致。 毕竟她为了白微影的婚事也是“忙前忙后”,这不识好人心的人可是白微影,而她这些时日也收拢了不少人的忠心,想必到时也是可以与白微影抗衡一二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责问江氏 江氏开始冷静地分析起当时的情况,越想便越觉着懊恼,她竟是一时不察又着了白微影的道。 当真是可恨! 若是她不做些什么的话,却是对不住她这般的提心吊胆。 江氏思及此,故作神伤地叹息道:“真是作孽啊,影儿为何要将这天赐的良缘给拒了呢?我该如何面对老爷,面对白府的列祖列宗呢?或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还不甚周全,酿下今日苦果,真是不应该。” 江氏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是背对着那些正在忙着收拾箱抬的下人,而伺候江氏的嬷嬷却是看清了江氏使的眼色,她顺势与江氏一唱一和道:“或许小姐还是念着旧人,过些时日她想清楚了,兴许就能高高兴兴地嫁人了呢?咱们多给她些时间才是。” 这所谓的旧人指的是谁,众人都是心知肚明,而嬷嬷也在江氏的指使下,又往白微影的身上泼了一层脏水。 院中的气氛因着江氏与嬷嬷的搅和,再次变得诡异低迷,江氏见状,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江氏自以为能够高枕无忧,一切尽在她的算计之中,殊不知另一边,处于盛怒的司苑琼已然是开始思量着怎么处置江氏,才能够平息他今日所受的折辱和怒火。 “王爷,您息怒,江氏胆敢欺骗您,是死不足惜,不过咱们应当将这张牌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这样的话,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柳襄半低着头,对着坐在上首,脸色阴沉的司苑琼说道。 司苑琼冷笑了一声,在他身侧所放的是那些闻风而来的大臣们所送来的贺礼,他挥袖将堆砌的锦匣全数扫到了地上,眼底所酝酿的风暴更是呼之欲出。 “本王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忤逆,欺骗本王,难不成本王就要这么输给司华圳不成?”司苑琼仍旧是余怒未消,白微影坚定拒绝他的那一幕,不停地在司苑琼的眼前浮现,更是教司苑琼心生暴虐,恨不得将所有人杀之而后快。 “王爷。”柳襄一边弯腰将锦匣挨个捡起,一边又说道:“白姑娘拒绝了您,是她还沉浸在敬平王所编造的温柔假象之中,您若是先沉不住气,便是真的要着了敬平王的道了,您难道忘了他先前和您说的话了吗?” 司苑琼半倚在圈椅的一侧,用手撑着下巴,冷声道:“本王自是记得,想来影儿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冒着天下大不韪拒绝本王,本王该是要拿出更诱人的条件来,才能够吸引影儿的目光。” 司苑琼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司华圳和江氏身上,柳襄将锦匣摆放好后,司苑琼周身的气压虽然还是很低,但是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然是缓解了不少。 柳襄见司苑琼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处,这才继续说道:“王爷说的不错,若是属下记得没错的话,这白姑娘可是最恨这江氏的,因为她就是害得白姑娘生母辞世的罪魁祸首,所以……” 柳襄并没有将话说完,但是余下的意思,司苑琼却是明了。 司苑琼手中捏着江氏的所有把柄,包括当年那桩事情的知情人,也是在司苑琼的手上,所以只需要司苑琼向白微影抛出一个诱饵,这一切便能够水到渠成。 “若是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有了一个更巧妙的主意,影儿之所以会这般不听话,无非是觉着翅膀硬了,本王担心影儿受到什么伤害,所以,本王也只能忍痛,将她的羽翼一根根拔除了。”司苑琼说这话时的语气极尽温柔缱绻,似是在说着什么醉人的情话一般。 柳襄闻言,脑中的某一根弦忽地绷得更紧,莫非司苑琼是要从白微影身边的人开始下手,将白微影逼入绝境,从而…… 柳襄只是猜测,而很快,司苑琼便向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派人去将今日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告诉白文武,随后你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句话告诉白文武。”司苑琼说到最后,对着柳襄挥了挥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柳襄听罢司苑琼所说,恭敬地说了一声“属下遵命”,便转身朝外走去。 而白文武本是已经从衙门走出,他处理了一日的公务,自是乏累,刚登上马车小憩了片刻,马车便忽然停了下来。 随后便有一个人出现,待到那人将话说完,白文武早已睡意全无,当即便命令车夫快马赶回白府。 彼时江氏正好整以暇地绣着时新的花样,口中还哼着小调,白文武回复后,便怒气冲冲地直奔江氏所在的院子而来。 “老爷,您怎么这般匆忙,竟是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一件,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江氏听到白文武传来的动静,当即便站起身去迎白文武,在看到白文武身上所着的衣物时,又皱眉道:“你们是怎么伺候老爷的,竟是这般不上心。” “马氏,今日的事情,你该给我一个交代。”白文武紧握住江氏替他整理衣袍的手腕,问责道:“为何影儿会那般坚决地抗旨,那所谓的嫁妆,又是出自谁手,你从中周旋,又到底私吞了多少好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白文武的问题如同连环珠一般射向江氏,江氏本来已经打好的腹稿再次被打乱,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避重就轻道:“妾身也不知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至于所谓的好处,妾身并不知晓,想来老爷是听岔了吧,或是有人故意污蔑妾身。” 江氏下意识地以为是白微影恶人先告状,就在她继续数落白微影的不是,阐述自个儿的委屈时,白文武看向她的眼神中失望之色更浓。 “马氏,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竟是从未想到你会是这般两面三刀的人。”白文武退后了几步,拉开与江氏的距离,“到了现在这般田地,你竟还是要将罪过推与旁人,你这般作态,竟是与当初的江氏一般无二!” 第三百七十九章 枕边人的真面目 江氏大惊,暗忖着是不是白微影也将她的身份告诉了白文武,白文武见江氏不语,更是不住地摇头道:“马氏,我敬你,惜你,重你,可是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吗?你知不知道,白府因为你的一时之失,竟是落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江氏稳了稳心神,她悄悄打量了一眼白文武的神色,见他只是失望时,不禁松了口气,看样子白文武只是在因着今日的事发作,若是这么说来的话,倒也不足为惧。 “老爷。”江氏说着,就想去拉白文武的袖子,却被白文武侧身闪过,她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与怨恨,又极快地逝去。 这明明是白微影从中搞的鬼,为何到头来所有人都要来指责她的不是?司苑琼那边暂且不提,可就连白文武也是站到了白微影那边,就好似她才是那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一般。 江氏原本稍霁的心情瞬间又落入了谷底,但是面对白文武,她还是温柔小意地哄道:“妾身知错了,您莫要气坏了身子,妾身会想办法去说服影儿同意这桩婚事的,必然不会教老爷失望的。” 江氏想着只要将司苑琼和白微影的婚事敲定,白文武便不会再责骂她什么,可是令江氏始料未及的是,白文武却是断然拒绝了她的这一提议。 “不可。”白文武沉声道:“你本就是会错了影儿的意,她既是不喜淮安王,不想嫁给他为妃,咱们强逼着也不是个办法。” “那您准备怎么办?”江氏尖叫出声道:“难道老爷真的要抗旨不遵吗?这可是陛下的意思,您怎么可以为了白微影而置白府的众人于不顾呢?” 江氏万万没有想到白文武会偏心白微影到如此的地步,可若是皇帝怪罪下来,她身为白文武的正妻,必然是会受到牵连,江氏决不允许她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因为白微影而毁于一旦。 “我不同意。”江氏撕下了温婉的面具,说话间也拿出了原先不依不饶的架势,“老爷心疼影儿,妾身无话可说,她毕竟是您的女儿,但是您这样意气行事,实在是不妥,不过是牺牲一下自个儿的幸福,就能够换赖阖府的安宁,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白文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什么重重地锤了一下,在嗡嗡作响,“什么叫只是牺牲幸福,你当真是见识浅薄,又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旁人作何想,明明你对逻儿时,不是这样的啊,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江氏神情一哂,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怕是冲动了,她刚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局面时,却只见白文武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文武的意识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在恍惚间,他竟是觉着已然死去的江氏重新回到了白府,因为方才的马氏,竟是与江氏某一时刻的神韵如出一辙,两张面孔更是不停地在白文武眼前闪现,扰得白文武心神大乱。 “老爷,柳先生说想要见您,您看……”管家见白文武站在池边,疾走了几步,走到白文武身边说道。 “柳襄?”白文武烦躁地捏了捏鼻梁处的位置,“把人带到正厅去,我……” “不必了。”柳襄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他对着白文武拱了拱手道:“柳襄不请自来,实在是失礼,只不过我今日有极为机密且要紧的话要与白大人说,所以未能等得及管家带路,便径自进府,还望大人莫要怪罪才是。” 白文武现在全然没有怪罪柳襄的心思,相反,因为柳襄的突然出现,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因为柳襄所代表的乃是司苑琼,他此番前来,想必也是受司苑琼所托。 “柳先生说得是哪里的话,不知柳先生大驾光临,是为何事?”白文武极力掩饰心底的郁结和烦闷,不想教柳襄看出什么端倪来。 柳襄也恍若未觉一般,与白文武你来我往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王爷偶然间发现了一桩秘闻,竟是与大人有关,这眼看着白姑娘就要成为淮安王妃,王爷经过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将实情告与大人。” 白文武并没有去接柳襄的话,柳襄明里暗里都在强调白微影已然是淮安王妃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无非就是想要敲打一下白文武,如今的所谓告知秘闻,也是让他莫要再帮着白微影,与司苑琼站到对立面。 “劳烦王爷操心,只是府上的琐事,无须王爷这般挂怀,也是我疏忽了,待到腾出手来,定会好好整治一番府上的气象,必不会再出这般的事情了。”白文武的言辞委婉,但言语间却是透露出不愿司苑琼插手白府事端的意思。 “哦?是吗?”柳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文武,压低声音道:“可若是大人查不出来呢?毕竟都这么久了,这枕边人的真面目,您可还是未发现呢?王爷也是担心您受了蒙蔽,所以才好心相告的。” 白文武猛地转过头,在对上柳襄暗含深意的眼神时,突然有些莫名的心慌,难不成江氏身上真的有什么猫腻不成? “大人,您可得听好了。”柳襄凑近白文武的耳旁,一字一句地说道:“马氏,杀了马氏,当初的马氏已然被李代桃僵,至于这取而代之的人究竟是谁,大人也是极为熟悉的,难道大人就不觉得江氏与马氏除去面容截然不同,其余的都极为相似吗?” 这便是司苑琼要柳襄转告白文武的话,而司苑琼所打的算盘,便是抓住白文武对江氏的恻隐之心,逼迫他在维持白府的假意平静,和维护白微影的幸福中做出选择。 一旦江氏的身份被白微影知晓,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的白府必将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但若是白微影离开了白府,嫁给了司苑琼,江氏与白微影又再无交集的话,或许能够保得太平无虞。 第三百八十章 如何抉择 “柳先生这话听着,倒是有些空穴来风,可谓是无稽之谈,还望先生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虽不是什么聪慧之人,但是该有的判断,我还是能够做出的。”白文武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心下却是对柳襄的话相信了几分。 曾经被忽略的细枝末节接连涌出,其中最为让人怀疑的便是江氏对白逻的那种看似无端的好,原先白文武还想着许是江氏大度,所以才会将他的孩子当成是自己亲生的一般去对待。 可现在出了白微影的这桩事,却是让白文武将先前对江氏的所有印象都全部推翻,若江氏真是他心中那般高洁无私的人,又怎会步步紧逼白微影,甚至还说出要牺牲白微影的话来呢? 这样大的区别对待,若是不说有些什么,白文武也是决计不信的。 柳襄见白文武这般嘴硬,也只是一笑了之,“孰是孰非,如何抉择,都是由白大人说了算的,话尽于此,我便先告辞了。” 柳襄说完,便转身退了下去,白文武站在原地,脑中的念头越发地纷杂错乱。 在浑浑噩噩间,白文武竟是走到了白微影的院子外,待到白文武反应过来时,他已然踏进了院门。 “爹,你怎么来了。”白微影透过窗棂,看到了白文武的身影,随即出声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白文武抬起头,在与白微影的目光相交汇时,他有些狼狈地将视线移开,“今日的事情,你没受惊吧,莫要放在心上,爹会护着你的。” 白微影看到白文武这般模样,并不拆穿他的伪装,应了一声道:“有爹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只是爹爹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毕竟对方是淮安王,还手握圣旨。” 白文武嗫嚅着嘴说道:“我……我……” 白文武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若是他没有遇到柳襄,没有听柳襄说出那个秘密,那么他此刻也不会如此犹豫。 帮白微影,便是意味着要与司苑琼站到了对立面,这样所造成的后果将是无法估量的,可若是不帮,他本就已经亏欠了白微影许多,这次若还要这般对不起她,实在是教白文武良心难安。 原本白文武以为所有的争端都会随着江氏的离世而彻底落幕,可他怎么都没料到,江氏会摇身一变成了马氏,又重新回到了白府,还与白微影产生了这样大的摩擦。 白文武深深地叹了口气,即便是他极力想要将一碗水端平,可此时他心中的那杆秤还是无可避免地朝着某一处发生了偏移。 “爹,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白微影这话的语气虽是在反问,但却带着某种笃定的意味。 “影儿,你觉着马氏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或者说,你是否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白文武措辞了许久,终是将问题抛给了白微影,试图从她这里找到答案。 白微影淡然一笑,声线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道:“所见并非是真相,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因为你的心不会欺骗你,但倘若自欺欺人的话,即便是旁人将再多的证据摆到他眼前,他也会视而不见。” 白文武的心头猛地一震,白微影所说的话看似高深莫测,可却字字在理,又仿佛是在无形中回答着来自白文武的疑惑。 白微影的双眸清澈,好似能够看透这世间的所有污秽与不堪,她定定地看向白文武,又说道:“爹爹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而我今日所说,便只是我的一点拙见罢了,毕竟这选择权是握在爹爹手上的,无论你选择了哪一方,我都不会怪你的。” “你……你都知道了。”白文武的身形瞬间便垮了下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日,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已经是八九不离十,那么爹爹呢?是如何知晓的?莫要说什么心灵感应,你知道的,我不会信的,您与江氏相处的时日也这般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您很清楚不是吗?”白微影浅笑着问道。 “是柳襄告诉我的。”白文武颓然地垂下头,无力地说道:“我确实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可江氏她……她现在已经做出了极大的改变,或许我们可以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或许她想着改过自新了呢?” “不可能。”白微影连一丝退让的余地都没给白文武留,斩钉截铁地说道:“每一个人都要为她曾经犯下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是她想逃便能够逃的,当初我以为江氏死了,便不追究了,可现在我既是知道了,便绝不会心慈手软。” 白文武几度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爹爹。”在白文武要抬脚走出院子的那一刻,白微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希望你能够对此事有一个合理的解决,不过即便爹爹不想将事情闹大,我也是会彻查和追究到底的,我的本事和手段,爹爹应当清楚才是。” 白文武没有再说什么,他心事重重地从白微影处离开,在经过江氏的院子时,也并未有片刻的停留,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今晚的信息量太过庞大,白文武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整理和思索一番。 而自白文武怒气冲冲地从江氏这儿离开后,江氏先是自怨自怜,咒骂了白微影好一会儿,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没由来的心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藏不住了一般。 江氏派人留意着白文武的动静,在听到白文武去了白微影那儿,随后便回到书房歇息时,江氏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个贱人必然是将实情告诉了老爷,嬷嬷,我们完了,老爷不会放过我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粉饰太平 嬷嬷听着江氏这般语无伦次的叙述,眉头狠狠地一皱,马夫人将江氏非完璧之身的事情瞒得那般好,不应该被泄露出来才是。 “夫人,您莫急,您现在已然是这白府的夫人了,即便是咱们骗老爷在先,可那也是无奈之举,老爷他会理解我们的。”嬷嬷只当江氏在因着这件事而担忧,她轻拍着江氏的后背安抚道。 “不,不是这样的。”江氏只觉得现在是有口难开,她不住地摇着头,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她淹没,“我不甘心,我该怎么办?快去找言儿,快去找她,她会帮我的,我是她娘,她不会不管我的。” 江氏将希望全数寄托到了白慕言的身上,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情绪激动地低吼道:“你快去啊,再晚些的话,我就要没命了,快去找言妃娘娘,快!” 嬷嬷被江氏这般大力地摇晃着,却是不曾挪动脚步,不知为何,她总江氏最近的一些行为举止都越来越异常,在这样的情况下,江氏不是应该先去求救自己的母家马府吗?为何要去找一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白府远房亲戚的表妹呢? 江氏见嬷嬷毫无反应,索性大力将人推到了一侧,作势就要向外冲,结果没走几步,便晕倒在了房门口。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嬷嬷即便心存疑虑,看到江氏晕倒,她也顾不得再想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当即便将江氏扶到了床榻之上。 江氏陷入了梦魇之中,在梦中,白微影对江氏步步紧逼,江氏用尽全力去反抗,去逃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微影的刀朝着她落下。 这一夜,江氏睡得极不安稳,甚至是噩梦重重,而白文武同样一夜未眠,书房的烛火明了又暗,竟是点了一整夜的灯。 待到第二日拂晓,白文武的下颚处已然冒出了些许的青色胡茬,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沧桑了许多,白文武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出府去上朝。 司苑琼一直在留意着白文武的一举一动,余光在扫到白文武明显心不在焉的神情时,也只是勾唇一笑。 皇帝近来上朝的时间越来越短,今日也只是象征性地议了半个时辰的事,便散了朝会。 白文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殿内的人已然散了大半,他用力地揉了揉额头,想要以此来保持清醒。 就在这时,司苑琼抬脚走到了白文武身侧,意味深长地开口道:“白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夜没休息好?您毕竟上了年纪,可要保重身体才是,毕竟本王与令爱的婚事还是需要您来操劳的。” 白文武闻言,诺诺地应道:“微臣无事,多谢王爷关心,若是无事的话,微臣便先告退了。” 司苑琼却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白文武离开,“白大人,你为何不敢接本王的话呢?这般的躲躲藏藏,就好像本王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面对司苑琼的质问,白文武更是觉得如临大敌,额头处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王爷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不过是一个四品小官,与王爷相比,更是云泥之别,只是王爷所言,微臣还没有想好。” “哦?还没有想好?”司苑琼将白文武的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又慢悠悠地说道:“本王还以为白大人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呢,不过也对,白大人有情有义,这自古忠孝难两全,到了嫡女和夫人的身上,想必也是同样的难以抉择。” “多……多谢王爷。”白文武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与小女的婚事,微臣会仔细思量,还希望王爷能够继续保守那桩秘闻,莫要……莫要让第三人知晓。” 司苑琼听到白文武的这番话,眉头不出意料地轻挑道:“那是自然,白大人这般识大体,是白府众人的福分,那本王就静待白大人的佳音了。” 司苑琼说完,这才抬脚与白文武擦身而过,白文武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腿脚开始发麻,他才转身离去。 马车在白府门口停下时,白文武也终于做出了他的决定,他抬头望向白府的匾额,垂在身侧的掌心缓缓握紧。 白文武终究还是选择了粉饰太平,他怕极了白府只留下他孤单一人时的那段日子,现在的生活虽然只是平静的假象,可对于白文武而言,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白文武的心底升起一丝侥幸,或许江氏的针对也只是一时糊涂,待到他将话与江氏说清楚,她便不会再与白微影作对,那么这个家便也不会分崩离析。 白文武这般安慰着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白微影的院子走去。 白微影正用着早膳,在看到花影身后所站着的白文武时,她放下了竹筷,用帕子擦拭干净嘴角后,起身道:“爹爹,你来了,我想爹爹是要告诉我你的答案的吧。” “影儿,我……”白文武本来还想寒暄几句,但是白微影这般直白,倒是让他原本鼓起的勇气都全数消散。 白微影也不催促白文武,她为白文武倒了一杯清茶,与他面对而坐,安静地等待着白文武的下文。 不知过了多久,白文武才艰难地开口道:“我来是想恳求你,能否不要再追究以前的事,我们应当向前看才是,若是一味地流连过去,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我不想你总是被仇恨所包围……” 白微影将茶盏放在身侧的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再加上不辩悲喜的神情,更是教白文武心底一颤。 白文武刚想说些什么来补救时,白微影轻笑着说道:“爹爹,你这话委实有些让我觉得不痛快,凭什么我就要以德报怨呢?那么我娘的死,又该如何呢?江氏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欺凌,打压,暗害,又该如何去一笔勾销呢?爹爹,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良善之人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安分守己 白文武不敢抬头去看白微影,“我日后会补偿你的,况且,你娘的死,或许与江氏无关,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去直接证明……” “爹爹,当初在江氏的葬礼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白微影的语气中染满嘲讽,“怎的现在为了替江氏开脱,竟是要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吗?我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江氏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绝不姑息。” 早在昨日白文武来询问她有关江氏的事情时,白微影便料到了今日的结果,她虽不怪白文武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她却也无法认同与原谅白文武对江氏的包庇。 江氏的手上沾染了太多条人命,无论是白微影的生母,还是在白微影最孤立无援时,将她庇佑在身后的祖母周氏,若是白微影今日真的同意了白文武所言,那么她不仅对不起自己,更是对不起那些为了她而枉死的无辜之人。 “影儿,算爹求你了可以吗,我也是身不由己。”白文武神情悲痛地抱着头,恳求道:“你难道想要这个家真的散了吗?我承认我自私,可是你就当为了逻儿,若是再有丑闻传出,逻儿的仕途和婚事都将堪忧啊。” 白府现在已然沦为了京城中人的笑柄,先是有白文武宠妾灭妻,扰得家宅不宁,后来又是白微影被司华圳休弃,沦为下堂妃。 原本白文武替白逻安排好了差事,可因着后来一连串事情的发生,白文武自己也被贬了官位,至于给白逻留好的位置,自然也是泡了汤。 白文武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对于起伏沉降也早已看淡,可是白逻不同,他正值青春年少,还有一腔抱负未曾施展。 若是白微影还是敬平王妃,白文武也不至于如此惆怅,可白微影现下也是自顾不暇,她或许连白崇明都管不了,哪里还能护得白逻周全。 这偌大的白府,便只能靠他一人撑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白文武这般想着,更是作势要跪倒在白微影面前,白微影眼疾手快地将白文武扶起,手上加重了力道,迫使白文武保持站立的姿势。 “爹,你别让我瞧不起你。”白微影看向白文武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她冷声道:“你若是想护着江氏,便只管护,我不会有任何的异议,但我要做什么,也与你无关,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嫁给司苑琼,也不会放过江氏,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我不是要你……”不等白文武将话说完,白微影便扬声喊道:“花影,送客,以后我们的院子,您还是少来为妙,这儿不欢迎您!” 花影虽然站在门外,但是两人的争执声不算小,她也算是听了个大概,花影不免为白微影抱不平,在将白文武送到院门口后,花影才开口道:“老爷,您会后悔的,姑娘她已经对您彻底失望了,您这般有失偏颇,是在姑娘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花影虽然是后来才到白微影身边伺候的,时日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可花影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白微影埋藏在心底的,对白文武的那一丝期望。 白微影面上虽从不表现出些什么,也没有教任何人看出过端倪,可花影看得出来,当白微影回到白府暂住后,白微影其实是欣喜的。 父亲所给予的关怀和温暖,终究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取而代之的。 原本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白微影与白文武也是有和好如初的那一日的,可是当白文武对着白微影说出那样的话以后,白微影看向白文武的眼神中便没了那道光。 从今往后,白文武不再是她的父亲,只是白府的主人,仅此而已。 “是我对不住她,劳烦你替我照顾好她。”白文武的眸中泛起几许泪光,话音刚落,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离开。 白文武何尝不知晓白微影对他已然失望透顶,可是这个恶人只能由他来做,他别无选择。 白文武的嘴里泛起无边的苦涩,或许从今日起,他真的要彻底失去白微影这个女儿了。 白文武强打起精神,在将汹涌翻滚的思绪和悲痛强行压制后,又抬脚去了江氏的院子。 江氏不敢踏出房门半步,整个人都缩在床榻的一角,在看到白文武的身影出现时,她当即便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跪倒在白文武脚侧,凄声道:“老爷,妾身错了,妾身真的知道错了,您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妾身这一次,妾身再也不敢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白文武的语气很是平静,“你知道吗?我宁愿你当初便真的死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马氏,可你不仅没有死,反而还又嫁进了白府,做了你梦寐以求的白夫人,但是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为什么不能一直瞒着我呢?” 面对白文武的这一系列问题,江氏哑口无言,也无从辩解。 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江氏的心渐渐坠入谷底,就在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白文武重新说道:“从今天开始,以前的江氏不准再出现,你只能是马氏,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再兴风作浪。” 江氏惊喜地抬起头,似是难以置信般地颤声问道:“老爷,您不追究妾身的过错了吗?您是原谅妾身了吗?” 白文武自嘲着摇头道:“我只能保你一时,具体能保你到什么时候,也是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白文武说完,便挣脱了江氏抓着他衣摆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氏瘫坐在原地,仔细地琢磨着白文武话中的意思,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白文武这可谓是在变相地包庇她,又何尝不是一种默许。 若是这样的话,那白微影可就再没有任何能拿捏她的把柄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打蛇打七寸 江氏思及此,原先灰败的脸色瞬间便被得意取代,嬷嬷走进屋内时,见江氏独坐在地上,不免问道:“夫人,您这是?莫不是老爷来过了?” 江氏抬手,示意嬷嬷来扶她起身,“是啊,不过啊,我的后顾之忧却是全然没有了,老爷虽是警告了我一番,但也只是无关痛痒,不足为惧,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奈我何?” “老爷没有怪您隐瞒他吗?如此说来的话,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是老奴有一事不明,这其中怎的会有大小姐参与呢?她不应知晓此事才对啊。”嬷嬷暗道许是江氏深得白文武的心意,所以他才会忍下江氏并非处子之身的事实。 听到嬷嬷这般问话,江氏才想起自己先前在失态之下所说的那些话,她与嬷嬷所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现在嬷嬷问出了这个问题,江氏也只是欲盖弥彰地回答道:“她和她娘一样,都是下贱胚子,指不定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我乏了,先扶我去歇息吧。” 江氏自认为最大的隐患已然被爆出,又有白文武保她,江氏索性不再伪装,露出了属于她自个儿的真面目。 嬷嬷心底的疑窦却是更深,她总觉着江氏变了许多,不像是那种经历了某种事情才发生的变化,反而更像是江氏原本便是这样,现下只是被江氏释放出来了而已。 在服侍着江氏歇下后,嬷嬷关好房门,转身出了府。 而江氏在假装安分守己了几日后,便又开始作妖,她自然是不会在白文武面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这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是在处处针对着白微影,恨不得要将这几日所受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一般。 “小姐,江氏实在是太可恶了!奴婢瞧着她那张脸就犯恶心,而且那张脸还不是她的脸!”花影在去厨房端吃食时,听到下人们正在对白微影不肯嫁司苑琼一事议论纷纷,歪曲事实,凭空捏造者更是比比皆是。 先前白文武便就府上的这诸多议论声敲打过江氏,要她管着些下人的嘴,而那江氏也是嘴上应承得好听,一扭头便又继续不遗余力地中伤着白微影。 “不必与她置气,她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白微影将笔搁置在砚台之上,仔细地端详了一遍所写的信后,将其装入了信封道:“花影,将这封信交给司华圳,务必要亲自交到他手上,除了他,谁都不要给。” 花影见白微影这般的郑重其事,也随即正色道:“姑娘放心,我这便去替您给敬平王传信。” 白微影“嗯”了一声,在花影走后,她又展开一张宣纸,提笔作画,以用来平心静气,免得心生浮躁。 其实若是可以的话,白微影是想要将这个秘密亲口告诉司华圳的,可是现在的白府人多眼杂,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若是她与司华圳私会被人发现,只怕江氏会紧咬着这一点不松口,而司华圳也会受到无端的牵连。 现下托花影代交也是无奈之举,只盼着她没有记错,司华圳行事能够顺利些才好。 花影去了敬平王时,司华圳还未回府,期间邹域曾经出来见过花影,但是因为白微影再三叮嘱不可将信交与他人之手,花影便一直在府门口等着司华圳回府。 终于,在天色擦黑之时,敬平王府的马车才渐渐出现在花影的视野之中。 司华圳从马车上跃下,刚站定,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花影,他沉声问道:“可是影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花影点了点头,但是又很快地摇头否认道:“姑娘确实是遇到了点麻烦,处境也有些艰难,具体如何,您看了这封信便知道了。” 司华圳接过信,秀气却又不失风骨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待到司华圳将信的内容看完之后,纵使他再如何淡定自持,也是多了几分骇然。 若是白微影说的是真的话,她又岂会知晓这般绝顶机密的事情?可若是假的,这也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出路,只有这样,司苑琼才能够心甘情愿地退婚,不再拿那道赐婚圣旨说事。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影儿,本王必不会让她失望,她只需安心等待本王的好消息便可。”就在花影要转身离开时,司华圳又有些忍不住问道:“影儿她最近可还好?” 司华圳自知问的是句废话,但他如今也不方便去白府亲自探望白微影,旁人关于白微影的只言片语的消息,对他来说,便是唯一能够了解白微影的渠道了。 “若是姑娘在的话,她定会说自己一切都好,可是奴婢瞧着,姑娘过得不好。”花影说到最后,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江氏虎视眈眈,越发地恣意妄为,她自个儿在那充着好人,却是唆使着下人来逼迫姑娘点头答应,若非姑娘心性坚韧,只怕早已如了江氏的愿。” 司华圳闻言,心底更是泛起了细密的疼痛,但这儿并非是能够说话的地方,花影不欲再久留,她对着司华圳福了福身,便快步离开了敬平王府。 流风跟着司华圳回到了书房,他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在确认无人偷听后,流风才出言说道:“王爷,咱们的计划是否要提前?王妃眼下的境遇可谓是水深火热,咱们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其实司华圳已经拟好了一个计划,能够暂时分散司苑琼的注意力,从而借机将司苑琼与白微影的婚事延期。 但现在有了白微影的这封密信相助,却是可以打到司苑琼的七寸,并且解除了这桩婚事。 只是,这其中的风险与真假都将是未知数。 司华圳沉吟了许久,就在流风以为司华圳要继续按兵不动时,司华圳忽而坚定地说道:“流风,明晚召集三百精兵,随本王去一趟京郊。” “京郊?去哪儿做什么?”流风下意识地问道:“莫非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四章 威胁退婚 “没错,那里有一座豢养私兵的兵器库。”司华圳的薄唇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弧度,继而又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仍旧按照计划行事,算是给司苑琼提个醒。” “兵器库?难道这兵器库是淮安王的?那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便能够趁机给与淮安王重击,这样一来的话,他便再无与您抗衡的资本了。”流风这般说着,言语间竟是染上了几分难以抑制的兴奋。 但下一刻司华圳所说的话,却是教流风再也笑不出来:“这次还不能动,我们的目的是要威胁司苑琼退婚,至于所谓的重击,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豢养私兵是死罪,私藏兵器库更是罪不可恕,但司华圳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证皇帝会重重地惩治司苑琼,即便是真的如流风所愿,司苑琼元气大伤,可老虎的爪牙始终存在,待到卷土重来之时,必然会更加锋利。 而且北疆近来也不安稳,若是此时京城掀起了内乱,必然会给那些蠢蠢欲动的附属小国以可乘之机,届时生灵涂炭,百姓再度流离失所,这也是司华圳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但是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您就真的甘心吗?”流风想要劝司华圳以大局为重,但见司华圳这般态度坚决,也只能不甘心地咬牙应道:“属下遵命,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办妥。” “去吧。”司华圳挥了挥手,示意流风先行退下,而后他踱步至院中的走廊,抬头凝视着那轮被浓重的乌云所笼罩的皎月。 清冷的月光洒向司华圳犹如刀刻般的深邃五官,却是平添了几分薄凉,司华圳不住地婆娑着大拇指处的翠玉扳指,低声道:“影儿,我定然会助你解除这桩婚事的,只是,你是如何知晓这兵器库的位置的呢?竟还这般的准确……” 在冥冥之中,司华圳觉着白微影的背后似是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去,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想着婚约解除后,他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去找白微影问清楚心底的疑问,也好过一个人在这儿瞎猜。 流风的动作很快,安排也很是迅速,第二日司苑琼便接到了负责打探消息的情报网被一锅端的消息。 “王爷,咱们的情报据点被敬平王的人给查封了,说是窝藏朝廷私犯,不分青红皂白地便将人都扔进了大理寺监牢,属下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跪在下首的黑衣男子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不难看出他是经历了怎样的殊死搏斗才得以逃出生天。 “他这算是在向本王示威么?”司苑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本王还以为司华圳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柳襄,你去和大理寺那边的人打声招呼,用死刑犯将人都换出来。” “是,王爷,那情报网据点的位置是否要重新进行选择。”柳襄弯腰问道。 “那是自然的,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他现在是狗急了跳墙,自以为逮着了本王的一点把柄,就能够对本王怎么样,真是愚不可及。”在司苑琼眼中,司华圳此举不过是在隔靴搔痒,对他造成的伤害也是不值得一提。 柳襄按照司苑琼所吩咐,先是去了大理寺打点了一番,期间也并无甚波折,但不知怎的,柳襄总是觉着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些,就好像司华圳意不在此,只是一个警告一般。 怀揣着这样的预感,柳襄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慌张来报信的人,在听完那人所言后,神情大变,登时便朝着淮安王府奔去。 司苑琼正喝着茶,在看到柳襄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正厅时,沉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竟是这般失态,莫非是大理寺那边不肯放人?” 柳襄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嘴唇不住地颤抖道:“是兵器库那边出事了。” “什么!”司苑琼猛地坐直了身体,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那边不是很隐秘吗?为何会出事?可查出来是谁动的手了?损失如何?皇宫那边可有风声传出?皇帝又有何异常?” 柳襄将头埋在胸前,硬着头皮回答道:“是敬平王派人做的,皇宫那边目前还是风平浪静,敬平王派去的人在行事间也未曾有任何的避讳,只是将咱们的兵器军火暂时扣押了下来,还说……还说邀您今夜前去谈判,属下猜测,多半是为了白姑娘与您的婚约一事。” 司华圳若是真的有意针对司苑琼,那么此刻司苑琼便是应该被皇帝叫进了宫问罪,而不是由手底下的人前来给司苑琼通风报信。 这种种的现象便只能表明一点,那就是司华圳要利用司苑琼的这个见不得人的军火库做文章,胁迫司苑琼退婚。 “很好……”司苑琼的脸上布满了阴鹜,正厅内的气温更是瞬间降至冰点,“本王便不不如你愿,不过是个军火库,本王还不放在眼里,他既然想要白微影,那本王就偏不给!” 柳襄闻言,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司苑琼身前,顶着巨大的威压开口劝道:“王爷,切莫意气用事!婚事可以日后再行筹谋,实在不行,也可等到大业成就的那日,到时您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是您的!” 柳襄怕极了司苑琼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恼怒冲昏了头脑,这军火库是私兵和司苑琼立命的根本,万万不可拱手让人,更不能被皇帝知晓,否则的话,想要东山再起,只怕会多费不知多少的功夫。 而且现在皇帝迷上了长生不老之术,日渐昏庸,司苑琼只需要养足兵力,待到皇帝垮台的那日,便是司苑琼长驱直入皇宫,登顶皇位之时。 “可是本王的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啊,让本王想想,事后该怎么和司华很算这笔账。”司苑琼合上双眸,掩去眼底正缓缓酝酿的风暴,待到再度睁开眼睛时,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 第三百八十五章 那就走着瞧 柳襄站在司苑琼身侧,大气都未曾敢出,手心处更是出了一层薄汗,司苑琼今晚的决定可谓是生死攸关,万不能因为白微影一人而毁之于一旦。 过了许久,司苑琼意味不明地一笑,开口问道:“柳襄,先前咱们费尽功夫才抓回来的那个人,可还本分,最近可有什么异常?她活着的事情,未曾走漏半点的风声吧。” 柳襄忽地听到司苑琼这个问题,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才回答道:“回王爷的话,那产婆被安顿在城西的一座宅子里,平日里也是深居浅出,咱们的人也都在暗地里日夜不分地监视着,您尽管放心便是。” 司苑琼“嗯”了一声,在丢下一句“随本王去京郊”,便跃身朝外走去。 柳襄闻言,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瞧着司苑琼如今这般模样,多半是要答应与司华圳进行谈判了,这样看来,事情便有了转圜的余地。 夜渐深,在京郊的某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却是灯火通明,沿路更是有重兵把守。 司苑琼着黑色披风,领着一队亲兵出现,柳襄从马上跃下,清了清嗓子,对着把守的暗卫说道:“去告诉你们家王爷一声,淮安王已到,还请敬平王现身。” 暗卫扫了一眼马背上的司苑琼,黑色的帽檐将司苑琼的面容遮盖了大半,暗卫虽是有些看不清司苑琼的模样,但从司苑琼周身所散发的气势来看,应当是本人无疑。 不多时,暗卫去而复返,对着司苑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司苑琼这才翻身下马,皂靴不小心踩到了地面上的枯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更是为原本就诡异的气氛再添了几分萧杀之感。 柳襄为司苑琼掀开营帐的门帘,两人朝内一看,却是看到了司华圳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案后。 司华圳听到了门口处的动静,抬头与司苑琼的目光相对视,迸发出强烈的火药味。 “敬平王这般的鸠占鹊巢,却还能如此地安之若素,实在是令本王佩服,不过……”司苑琼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嘲弄道:“敬平王果真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虎归山,却不趁此机会打压本王,这样的气魄,还真是非常人所能及啊。” 柳襄听着司苑琼这般说话,偷摸用余光打量了一眼司华圳,生怕司华圳会中途反悔,转而选择了军火库。 司华圳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淮安王过奖,影儿的事,便是本王的事,她既是不想嫁,即便是天王老子来威胁,本王也是会与之抗衡一番的,这便是所谓的对事不对人,至于你方才所言的打压之说,也是无稽之谈罢了。” 司华圳四两拨千斤地便将司苑琼话怼了回去,司苑琼本就心里不甚畅快,现下更是不欲再与司华圳这般废话下去,直接道:“敬平王不过就是要本王解除婚约而已,这自然是可以的,本王答应,但愿敬平王也能够说话算话,否则的话,本王可是会拉着你们一起陪葬的。” 纵使司苑琼再如何喜欢白微影,在他的大业面前,白微影始终还是稍逊色一筹,他觊觎皇位已久,断然不会因为任何人便轻易改变了这想法。 为今之计,他只能暂避司华圳锋芒,再者这圣旨虽是废了,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再用其他的法子去逼迫白微影答应与自己成婚。 司苑琼这般思量着,薄唇抿出几许别具深意的笑意,他走近司华圳身侧,又说道:“司华圳,这次算你赢,不过下次,可就不一定了,来日方长,咱们且走着瞧。” “那淮安王可要将尾巴藏好了,莫要再让本王揪出来,不然的话,本王也只能够大义灭亲了。”司华圳说着,便举起右手,“击掌为誓,明日朝会过后,希望淮安王能够履行承诺。” “敬平王心思之缜密,还真是教人叹为观止。”司苑琼同样举手相击,司华圳见事情办成,也未曾多待,就在司华圳要走出营帐之时,司苑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是白姑娘求着要嫁给本王,本王可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只要本王在一日,便不会有你口中所说的那般假设发生。”司华圳并未转身,他的语气笃定,字里行间更是对白微影无由来的信任与维护,“她从不是攀附于男子而生的菟丝花,她顽强坚韧,即便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只会自己去解决,本王劝你还是早些歇了这份心思为妙。” 司华圳说完,便抬脚离去,紧接着,营帐外把守的精兵也随之撤离。 待到司华圳一行人逐渐远离京郊的那片私营后,流风才出言问道:“王爷,淮安王会按照承诺行事吗?咱们就这么撤了,是不是有些不妥,好歹也要派人看管着才是,免得淮安王狡兔三窟,若是他连夜将人马,兵器都转移到了别处,那可怎么办?” 这问题流风方才便想要问了,只是一直都未曾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而且司华圳与司苑琼交锋,他也不能拖了司华圳的后腿,而长司苑琼的威风。 “他不会的。”对于司苑琼的脾性司华圳还是了解几分的,更何况,这连夜撤离人马与兵器,所产生的动静必然不小,这里虽远离京城,但谁又能说得准,这里会没有别家暗探监视呢? 司苑琼既是来与他谈判,便是代表司苑琼不会将这军火库撤离,起码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好吧,但愿事情真的能够就这么风平浪静地结束……”事已至此,流风即便再想说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一声司华圳对白微影果真是深情如斯。 司华圳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拐去了白府,司华圳现在只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白微影,免得她再为此担心,顺便再向白微影解答一下他心中所存的疑团,省得他整日里猜来猜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退婚风波 司华圳去到白微影的院子中时,白微影已然围着斗篷坐在院中,显然是在等着司华圳到来。 “夜里温度凉,你在这儿坐着作甚?”司华圳快步走至白微影身侧,蹙眉道:“你若是想等我,在房间等便是,何苦坐在这院中受罪?” 不等白微影说话,司华圳便又自顾自地牵紧白微影的手,在感受到佳人手心的温度时,又嗔怪道:“这手倒是不怎么凉,但你以后记着,莫要再这般了,我本就担心扰了你休息,你现在这样,不是更让我担心吗?” 白微影瞧着司华圳这般喋喋不休的模样,却没有感到半分的厌烦,反而觉着萦绕在四周的寒意在顷刻间便消散,留下的只有司华圳与她的掌心相握时所传来的温暖。 “我知道了。”白微影认错态度良好,软声道:“你担心我,我也同样忧心着你,怎么样,今夜的事情可还顺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 “没有。”司华圳一边牵着白微影朝屋内走去,一边回答道:“今夜一切都如我所设想的那般,司苑琼答应退婚了,只是,我有个问题,需要你来解答。”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白微影转过头,在对上司华圳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眼神时,她半垂着眸道:“阿圳,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待到你恢复了记忆,我会将它们都如数相告,可以吗?” 白微影对司华圳也是同样的信任,只是重生一事太过荒谬,她无法确定现在记忆尚且残缺的司华圳,能否接受这样的事实。 “好,你既然不想说,那么我便不问。”司华圳的指腹轻轻婆娑着白微影粉嫩的唇瓣,“我也觉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此良辰美景,就这般辜负,倒是可惜……” 屋内的气氛因着司华圳的后半句话,瞬间变得暧昧起来,白微影的心口处传来剧烈的跳动,无一不在诉说着她此刻的心动。 司华圳浅尝辄止,细细地品尝着樱唇的美味,白微影也闭上了眼睛,专心地回应着司华圳的亲吻。 待到两人重新分开时,白微影早已是面红耳赤,司华圳瞧着白微影如玉般的脸颊两侧飞来的两朵醉人的红晕,更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影儿……”司华圳的声音喑哑,“怎么办?我不想走了,我只想就这样与你待在一处,即便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司华圳分外灼热的目光落在白微影的身上,似是要将她拆吞入腹,白微影面色一窘,暗骂了一声自己委实是不争气了些。 两人早已有过夫妻之实,按道理来说,这不过是普通的亲吻而已,白微影也不应该是这般的模样。 可如今对于司华圳的触碰,白微影却是被撩拨得芳心大乱,她稳了稳心神,无情拒绝道:“不可以,你还是快些离开吧。明日还有朝会呢。” 司华圳不满地撇了撇嘴,眸中的控诉与哀怨之色更浓,“影儿,你真的忍心赶我走吗?我可以在天快亮时离开的,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也不会误了早朝的,你就……” 白微影有一瞬间被司华圳的话所说动,可不知怎的,她又突然想起了千回,原先的旖旎心思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不可,我虽是解了与司苑琼的婚事,但是你的婚事可未曾解除,比起我来,你的才是最为棘手的问题,所以呢,你就先乖乖回王府,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白微影像是哄小孩一般地应付道。 司华圳满头黑线,在白微影眼中,他就是这般的好糊弄吗? 不过白微影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与白微影虽两情相悦,但如今他若是贸然留宿的话,是对白微影的不尊重。 司华圳压下心底的失望与遗憾,在白微影的嘴角处落下轻柔一吻,随后便翻窗离开。 夜色更深,白微影打了个秀气的呵欠,随后便熄了烛火,朝床榻走去。 翌日,早朝过后,司苑琼便去了御书房,皇帝近日来有些精神不济,听司苑琼说话时也是有几分萎靡。 “陛下,臣弟所求,还望陛下恩准。”司苑琼咬着牙将请求退婚的话说完,可皇帝却未有半分的反应,他见皇帝似是要睡着的模样,又扬高音量道:“陛下,臣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是白姑娘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臣弟也不想逼迫于她。” 皇帝这才清醒过来,在听到司苑琼居然要请求退婚时,不可置信般地追问道:“苑琼,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啊,而且你对白微影也算是情根深种,怎的不趁此机会将人娶回府呢?这感情以后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司苑琼摇头道:“臣弟不愿委屈了她,所以便由臣弟来做这个恶人。” 皇帝见状,也只能应了司苑琼的请求,感叹道:“你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啊,先前从国库拨出的那些赏赐,便照旧留在你府上,待到白微影什么时候想好了,你再去下聘,省得来回颠倒,麻烦。” 皇帝本就不是一个拘泥于纲常伦理的人,这所谓的圣旨,也是随心所欲地想收回,便能够收回的,而且司苑琼也着实帮了他许多,皇帝自是不会拂了司苑琼的面子。 由此,赐婚于白微影与司苑琼的圣旨便就此作废,而那些给白微影送去的聘礼,也由柳襄带人从白府取回。 彼时江氏正梳着妆,在看到铜镜中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蛋时,更是觉得厌恶,这张脸竟是连从前她半分的姿色都比不上。 江氏原先为了保命,倒也不觉得这张脸有多么的难以入眼,可现在所有的遮羞布都被扯下,江氏也没了后顾之忧,再重新看去,却是渐渐生了想要换回原先那张脸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经生根,便在江氏的心底开始疯狂地生长,她拿起一根金簪,缓缓划过脸颊的一侧,留下刺眼的红痕。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江氏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就在那金簪要刺破皮肤之时,嬷嬷劈手夺过了江氏手中的发簪,“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江氏脸上的憎恶还未来得及掩饰,“把簪子给我!” 嬷嬷却是将金簪藏到了身后,摇头道:“夫人,您万不能伤着了自个儿,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能拿自个儿撒气啊!” 江氏猛地起身,似是陷入了某种偏执之中一般,她朝着嬷嬷的方向一步步走去,“给我!我讨厌这张脸,我不要再顶着这张脸,我要毁了它!” 江氏的话音刚落,便趁嬷嬷不注意扑到她身前,随后伸手与嬷嬷抢夺那金簪,嬷嬷有所顾忌,担心会错伤到江氏,便一直都在躲避,未曾主动进攻。 而江氏却是发了狠般要夺回金簪,伴随着簪子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浓重的血腥味涌入江氏的鼻腔,江氏这才从魔怔中清醒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嬷嬷……你……”江氏在看到嬷嬷掌心不断涌出的血迹时,更是慌乱,“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非要与我争夺的,真是晦气,快些下去包扎吧。” 江氏说完,便率先起身,还向后退了好几步,嬷嬷没想到江氏竟是会如此冷漠,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脚步踉跄地出了房门。 待到嬷嬷走后,江氏又将沾染了血迹的金簪扔到了一旁,暗自咒骂道:“马府的人还真是爱多管闲事,这个老虞婆,仗着自己是马府的陪嫁,便一而再再而三地管我的事情,迟早本夫人要赶你离开白府,省得再这般碍眼。” “不好了,夫人。”管家惊慌失措地从门外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道:“柳先生来了白府,说要拿回聘礼!现在正在库房核算呢。” “什么!”江氏在听到管家所说的后半句话时,眼睛猛地睁大道:“什么意思?为何好端端的要取回聘礼,影儿不是要做淮安王妃了吗?” 江氏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劈一般,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司苑琼不是非白微影不娶吗?怎的现在又会做出此种举动呢?难不成是因着白微影那日的拒绝,这几日又不肯软化了态度,所以司苑琼因此而迁怒了白府? 江氏的本意是想将火都烧到白微影的身上,而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可现在又出了这般的变数,却是将江氏所打的如意算盘都毁了个干净。 江氏也顾不得什么,草草地收拾了一番仪容,便提起裙摆,快步朝库房的方向走去。 此时江氏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柳襄将东西抬走。 待到江氏火急火燎地赶到库房时,柳襄正指挥着王府带来的下人清点着那两百余箱抬的聘礼。 “柳先生。”江氏顾不得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何突然要取回这聘礼呢?若是王爷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便是,我定会帮着王爷排忧解难的,这般做,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柳襄闻言,看向江氏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鄙夷和不屑,亏得江氏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当日的事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非江氏蒙骗瞒报了真实情况,司苑琼又怎么丢那般大的人。 而若没有这假消息在前,司苑琼也不会请旨赐婚,那军火库也就不会被发现,那么他们现在也不必绞尽脑汁地瞒过各方势力,再另寻隐秘之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江氏而起! 柳襄冷哼了一声,说话时也越发得不客气,“白夫人,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这圣上已经收回了赐婚的旨意,王爷体恤白姑娘,所以才会忍痛割爱,倒是夫人你,张口闭口便是聘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满身铜臭味,只计较银钱的商人之流呢!” “这不可能!”江氏失态地惊叫道:“怎么会这样?柳先生,烦请你转告王爷,就说影儿答应嫁给王爷了,让他再耐心等几日,这婚事不能就此作废!” 若是作废的话,她还如何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踩白微影一脚,而她从中私自匿下的那些聘礼,不也要如数吐出来吗? 柳襄甩开江氏攥着他衣袍不放的手,江氏的身形一个踉跄,若非有丫鬟眼疾手快地扶稳了江氏,只怕江氏登时便会摔倒在地。 柳襄正欲转过头时,却被江氏发髻处的琉璃凤簪吸引了目光,他方才并没有仔细去瞧江氏,现在不经意间一瞧,当即便品出了几分端倪。 这琉璃凤簪极为珍贵,是用上好的昆仑玉铸就而成,这工艺自是极为繁琐复杂,而玉无同质,昆仑玉极为稀有,毫不夸张的说,这琉璃凤簪在这世间仅有一根。 因着琉璃凤簪贵重,且绝无仅有,所以柳襄对这根簪子记忆尤为深刻,可这簪子本该是白微影的聘礼,该是在这箱抬中的,但却出现在了江氏那里,再将江氏这般激动地阻拦他抬走聘礼,这么一来二去地联系起来,便不难猜出江氏在其中动了怎样的手脚。 先前江氏便偷偷昧下了司苑琼给白微影的那些首饰,还美其名曰是她自个儿准备的嫁妆,司苑琼懒得因这点小事与江氏计较,可现在江氏竟又动起了这聘礼的心思,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司苑琼已然将江氏当成了一颗废弃的棋子,柳襄自是也不再与江氏虚以为蛇,他弯下腰,动手将那琉璃凤簪从江氏的发髻间抽出,嗤笑道:“夫人,这东西不是你自己的,你怎么能乱碰呢?要知道这取而不问,可是偷啊!” 柳襄的话一出,众人看向江氏的目光顿时变得诡异复杂起来,原先还存着讨好江氏心思的丫鬟也悄悄拉开了与江氏的距离。 “我没有!我没有!这簪子是我的!”江氏自然是察觉到了那各异的眼神,她努力忽略那犹如芒刺在背般的不适感,仍旧死鸭子嘴硬道。 第三百八十八章 灰头土脸 柳襄懒得再与江氏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他刻意地将声音扬高,意有所指地说道:“将先前的名册和现下白府取回的聘礼一一作对比,万不可有任何的遗漏,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免得被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给偷走。” 江氏方寸大乱,见柳襄半分情面也不留,只能搬出了白微影,威胁道:“柳襄,我敬你淮安王府的人,所以才再三忍让,可是你这般做,却是将白府的脸面,更是将影儿的脸面踩到了地上,你这传出去,还怎么让影儿做人!” 不得不说,江氏的这招确实是起了些作用,柳襄闻言,难得地陷入了犹豫之中,这白府说到底也是白微影的母家,即便他们再怎么瞧不上江氏,若是将关系就此搞得一团糟,却也是不大妥当的。 可这般轻易地放过江氏,柳襄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江氏见柳襄神色似是出现了松动,再接再厉道:“我知道王爷心里有着些怨气,这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有可能的话,影儿还是会成为淮安王妃的,你又何苦这样赶尽杀绝呢?” “夫人还真是伶牙俐齿啊。”白微影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许是因为方才柳襄拆穿江氏偷昧白微影聘礼的事,下人们在见到白微影时,都有些惭愧地将头低下,更是在无形中为白微影让出了一条小路,确保她能够通过。 “影儿,你来了。”江氏虽是恨极了白微影,但此刻也不得不笑脸相迎,毕竟白微影才是能够解决如此尴尬境地的关键所在,那你也听到了,柳先生要取回聘礼,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本不该阻拦,可是今日的这事若是传扬了出去,多少会对你的名声有碍。” 江氏深谙操纵人心之道,她自以为只需要将白微影也一并拉入这趟浑水中,即便是白微影为了自己,也会出言维护白府。 只是这一次,江氏却是失算了。 “是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今我们既是不应下婚约,自然是要将王爷所赠与的物件儿如数归还才是,不然的话,外人只会说咱们白府贪图那些蝇头小利,目光短浅啊。”白微影毫不客气地指桑骂槐道。 白微影自认为不是什么以德报怨,在关键时刻还能够牺牲自个儿,成全大局的圣母,即便是要成全,那也是分场合,分具体的人的。 而这江氏拿自己做了这么多次的筏子,更是在背地里唆使下人们对白微影心生不满,如今的她也不过是讨回点儿利息罢了。 “你!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自个儿还这么不要你的脸面,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如何嫁得出去,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还真的指望自己是那人人吹捧的天仙不成?”江氏本来是想要单纯地指责几句白微影,可说着说着,话便不受控制般地变得难听起来。 江氏见白微影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戳中了痛处,江氏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恶意满满地继续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若是还顾着自己的名声,便与柳襄说你愿意嫁给淮安王,让他莫要再取回聘礼,全当这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 花影忍不住啐了一口江氏,叉着腰反骂道:“你还真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先是将姑娘的东西占为己有,而后还这般冠冕堂皇地将错处都推到了我们姑娘身上来,怎么?你真以为自己手脚干净不成?真是贻笑大方!” 花影原先说话还不甚利索,可经过这几日与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相争论,口才与语速都上了一层台阶,如今与江氏对峙,也是毫不费力。 “你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竟然还敢这般言行无状!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给我捆到柴房去!”江氏指着花影的鼻子,厉声喝道,只是江氏的话音落了许久,都未曾有任何人站出来。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江氏只觉得今天的面子和里子都输了个干净,她色厉内荏道:“难道你们也想落得一个和花影一样的下场吗?我才是白府的女主人,你们的卖身契,可都是捏在我手里的。” 下人们在听到江氏如此威胁时,不免开始低声议论起来,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是可以任由主家发卖的,若是江氏迁怒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那这辈子都将没有出头之日了。 有几个下人已经开始犹豫,江氏没好气地催促道:“快点!不要等本夫人的耐心耗尽!” 有两个怕事的小厮开始挪动脚步,朝着花影的方向走来,花影下意识将腰背挺直,就在那两人的手要触到花影的胳膊时,白微影好整以暇地出声道:“夫人恐怕是记错了什么,这府上下人的卖身契可都在我这儿呢,前日爹爹将府上的地契,卖身契都交给了我呢。” 江氏脸色大变,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白微影勾起嘴角,故意问道:“夫人可知道,爹爹为何会这么做吗?”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是不知晓白微影此问的深意,但江氏却是心知肚明,无非是白文武瞒下了江氏的真实身份,出于愧疚,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白微影。 江氏咽了咽口水,她嗫嚅着嘴,正要张口时,白微影淡淡地扫了一眼江氏,却是让江氏心虚地偏过了头。 “柳先生,王爷对民女厚爱,民女愧不敢当,所以今日既是退了婚约,王爷所赠与的所有东西,也该物归原主,尤其是夫人你,一定要在旁督促好才是啊。”白微影将督促二字的音咬得极重,更是在无形中打了江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江氏气势汹汹而来,却是灰头土脸地离开,白微影随后又派了花影前去与柳襄一同对照名册,让江氏将私吞的东西都乖乖地吐了个干净。 第三百八十九章 众叛亲离 江氏在下人们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而江氏也自觉这次丢了大人,整日里躲在院子里闭门不出,将府上的事情都扔给了白微影去管。 而那日白文武在回府后,管家便将事情的始末汇报给了白文武,白文武听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再做出多余的反应或是动作。 “江……马氏她自作自受,影儿此番教训得不无道理,不过你好歹也照看着,莫要让下人欺侮夫人,知道了吗。”白文武下意识地就要唤出江氏的名字,但又很快地改口。 “老奴知道,傍晚的时候二公子曾经来书房寻过您,只是当时您不在,现在您是否要老奴去找公子来呢?”管家似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 今日下午柳襄来白府取回聘礼时的声势虽不算浩大,可经过江氏那么一闹,却是彻底将这桩笑话传扬了开来,即便是白逻未曾到场,却也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白逻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江氏会是那样的为人,可众口铄金,饶是白逻再如何自欺欺人,却也是不得不承认他此次又看错了人。 但江氏对白逻确实是极好的,各种的吃穿用度都是上乘,白逻担心白文武会惩戒江氏,所以便想着来替江氏求几句情,省得江氏被白文武就此厌弃冷落。 白逻的心思白文武自是知晓,只是白文武现在还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白逻,难道要他亲口告诉白逻,江氏对他好,全然是因着他是江氏的亲生儿子吗? 若是换作旁人,便是会落得如白微影那般的下场,被江氏那般的算计和泼脏水。 白文武不愿再让白逻受到这样大的伤害与失望,如今在听到管家这般说时,白文武下意识地摇头道:“还是先算了,你代我去告诉他一声,此次的事情我会让江氏闭门思过,至于旁的端看影儿如何定夺了。” 白文武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的身形便如同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萎靡了下去。 管家看到白文武这般模样,也是于心不忍,暗自感叹白府命途多舛,本以为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又是横生波澜,再不平静。 白文武对江氏不闻不问,而白逻在得到管家的提点后,也陷入了沉寂之中,府上的风向再度发生变化,而这次站在上游的人却是只有白微影一人。 下人们见风使舵,对白微影百般讨好,而对江氏却是开始明里暗里地打压报复,只是因着白文武的面子,倒也不敢做得太过,只是以往那每日一餐的金丝燕窝粥却是大大打了折扣,月利银子也不似以往那般油水充足。 江氏从马府带来的嫁妆倒也算丰厚,但因着上次江氏昧下司苑琼送来的不少聘礼,其中不少东西都被江氏做了人情,这清点时所缺漏的自然是要江氏自己掏腰包补上。 江氏再有千万个不愿,也只能咬着牙拿出私房钱来贴补,从马府带来的嫁妆也是折进去了大半,江氏元气大伤,可又不敢对着白微影表示什么不满,只能够将一腔怨气都撒到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身上。 丫鬟和小厮不堪折磨,纷纷去求白微影将他们调到别处去,只要不是在江氏那里伺候,去哪儿都可以。 白微影也没有拒绝,反倒干脆利落地将人安排到了别处,并未有任何的苛待,这样的白微影自然也在无形中树立了一波威信。 白微影也不打算再给江氏那儿重新添人进去,江氏那边的人陆续走了个干净,不多几日,便只剩下了嬷嬷和从马府带来的陪嫁丫鬟翠莲,除此之外,却是再无旁人。 嬷嬷那日与江氏争夺发簪伤了手,什么活儿都不能干,她眼睁睁地瞧着一个个的丫鬟小厮离开江氏的院子,再加上她在闲暇时听到的下人们对江氏的各种议论,心下的感觉更是复杂。 偏偏江氏还不曾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反而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白微影的身上,纵使嬷嬷再想如何向着江氏,却也是只能道一声江氏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日,嬷嬷好说歹说才从大厨房讨了一碗江氏要喝的金丝燕窝粥来,待走到画廊的拐角处时,嬷嬷却是停下了脚步。 “花影姐姐,我真是羡慕你,得了大小姐那样一个好主子,不像我们,就想那无根的浮萍,只能任由风吹雨打。”说话的这个小丫鬟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也很是有辨识度。 嬷嬷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即便想起了这丫鬟是何许人。 这个小丫鬟名唤澜儿,也是江氏身边伺候的人之一,因着长了一张讨喜的脸蛋,嬷嬷对于澜儿也是有几分天然的亲近之意。 只是澜儿同旁人一样,都受不了江氏喜怒无常的性子,在忍耐了两日后,便求了离开。 “澜儿,你也莫要太过伤怀,也不是我嚼舌根,现在的妇人与先前的夫人实在是大相径庭,你说,会不会……夫人已经不是夫人了呢?”花影说到最后,声音也低了下去,但是却刚好保持着嬷嬷能够听清的音调。 “你莫要胡说,这青天白日的,我倒觉着有些恐怖。”澜儿作势搓了搓手臂,却是顺着花影的话继续道:“不过你说的也是不无道理,我早前便开始有了这个猜测,我听闻夫人在出嫁前最是温厚纯良,怎么也不像是会私吞大小姐聘礼的人啊……” 嬷嬷闻言,想要抬脚出去斥责花影和澜儿编排主子,可不知怎的,花影所说的话却是不停地回荡在嬷嬷的耳边,似是魔咒一般,扰得嬷嬷心神大乱。 “哎,算了,不说了,左右这不是你我能够管得了的事情,我们还是先去做事吧。”花影说着,就与澜儿一起绕过了画廊的拐弯处,却是迎面遇到了在发愣的嬷嬷。 嬷嬷躲闪不及,只能以轻咳掩饰尴尬,花影和澜儿互相对视了一眼,向着嬷嬷心虚地问了一声好后,便“落荒而逃”。 第三百九十章 造访马府 嬷嬷在原地驻立了许久,直至端着托盘的胳膊开始酸胀时,她才从自个儿的思绪中缓过了神。 花影和澜儿并未离开,而是拐了个弯又躲到了暗处,两人将嬷嬷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在见到嬷嬷神色复杂地离去后,花影的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她之所以这般凑巧地与澜儿说出那番话,无疑是受到了白微影的指使,包括那碗金丝燕窝粥,也是为了引嬷嬷前去大厨房,而这画廊也是通往江氏院子的必经之地。 故而花影便与澜儿联手演了那一出双簧,为的就是将嬷嬷压在心底的那个看似荒谬的猜测,给彻底释放出来,只有这样,嬷嬷才能够从局中跳出,成为白微影去马府指证江氏的最有力证人。 “好了,任务完成,嬷嬷必然会顺着咱们抛出的这根线去进一步查证,这么一来二去的,事情必然会如小姐所料想的那般去有序发展的,等着吧,江氏很快便要倒霉了。”花影说话时的声调是止不住地上扬,只要想到未来即将发生的那一幕,花影便无法抑制地兴奋。 澜儿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但瞧着花影这般欣喜,她也被感染,同样点着头道:“只要大小姐不再受到奸人迫害,我们能有好日子过,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微影在听完花影与澜儿的汇报后,满意地“嗯”了一声道:“不错,明日我们便去马府,去会一会那马夫人。” 花影有些期待地搓了搓手道:“姑娘,您说马夫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会不会当场就想撕了那江氏呢?” 对于江氏这种级别的毒妇,花影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省得满肚子坏水的江氏再想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阴招来。 白微影轻笑着嗔怪道:“我们在马夫人眼里,不过是外人罢了,她乃是马氏的生母,也是现在的江氏的名义上的母亲,你觉着,我们在那里能讨到什么便宜吗?你啊,性子虽是比以往活泼了,可是这想得却是有些简单了。” “啊?难道咱们还会被马夫人给赶出马府不成?现下嬷嬷也已经开始怀疑江氏了,有了嬷嬷在,我们应该不会这么惨吧?”花影试探性地开口道,只是话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显然也是没了底气。 白微影笑而不语,她将视线移到手中所执的医书之上,纤细嫩白的指尖轻翻着书页,端的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柔和画面。 花影抬眸望向白微影,似是被白微影身上虽散发的气质感染,她心底的担忧与不安,以及种种的疑问,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不见。 也罢,只要有白微影在,即便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到时候也会势如破竹般地解决,这次想必也是一样的。 然而,花影这般美好的想象,却是在与白微影登门马府后彻底被颠覆。 马府的下人们待白微影倒也算是客气有礼,马夫人与白微影说话时也是笑意盈盈,只是当白微影说出江氏并非马氏的话之后,原先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马夫人不仅没有领白微影的情,反而指着白微影的鼻子斥责道:“你这姑娘,我敬你是我儿的继女,不欲与你计较,可她好歹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哪有你这般往母亲身上扣黑锅的,你若是对我儿不满,尽管直言,又何苦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恶心我?” 马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对江氏的维护,她全然抛却了平日里端庄自持,化身为了一个全力护女的普通妇人。 白微影见到马夫人这般反应,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爱女心切的马夫人乍一听到她所说的这个真相,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白微影轻啜了一口清茶,与怒气冲冲的马夫人不同,白微影很是淡然地开口道:“马夫人,我知道,仅凭我的一面之词,你是很难相信我所说的话的,只是你大可在听完我身边这丫鬟的叙述后,再行做定论。” 白微影说着,便对着花影使了一个眼色,花影当即便走到堂下,对着马夫人行了一礼后,将江氏的所作所为一字不落地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花影在说话时的目光坚定坦然,并未有任何的躲闪,马夫人审视警惕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凌迟着花影,冷声道:“白大小姐,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丫鬟应当也是你的人吧,这既是你的人,这说什么话,自然都是向着你的,也是不足为据的。” 马夫人话音刚落,便抬手示意门外站着的几个粗使婆子走进来,随后噙着一抹讽刺道:“行了,我不想再听你这般的血口喷人了,我这耳根子也想清净清净,你看是你自个儿走出去呢?还是我派人请你出去呢?” 马夫人直接对白微影下了逐客令,这所谓的“请”也只是一种变相的威胁,若是白微影再执意留下去,这几个粗使婆子便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们给赶出去,到时候,这丢人的便是白微影了。 “夫人既是不欢迎我们,那我们改日再来叨扰。”白微影面色未变,仍旧端着一副不卑不亢的清冷模样,只是在转身之时,又别具深意地说道:“马夫人,你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了解,却是听信他人之谗言,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夫人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撑着说道:“这所谓的谗言便说的是你,白大小姐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既然脸都撕破了,我便不再说些什么客套话了,还望白大小姐能够自重。” 白微影见马夫人这般装傻充愣,直接点破道:“我才是江氏先派人知会了夫人一声,她必然是料到了我会来马府走这一遭,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的话,即便我再如何巧舌如簧,夫人也只会觉着是我在搬弄是非罢了。” 马夫人心头猛地一跳,再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却是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与难掩的惊讶。 第三百九十一章 惊闻真相 马夫人原先以为白微影只是空有美貌的草包,却不想心思如此通透,这双眼睛也是这般的毒辣。 但即便是被白微影这样拆穿,马夫人还是固执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之间便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相信我的女儿,外人的话,我连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可她不是你的女儿。”白微影的语气很是平静,她陈述道:“其实你也早有感觉不是吗,真正的马氏已然去世,你却宁愿对着江氏这样一个冒牌货作寄托,也不愿从固有的认知中走出,我竟不知该说夫人是大智若愚,还是在自欺欺人了。” “你胡说!滚!马上滚出马府!”马夫人被白微影三言两语便戳中了要害,她气得直跳脚,“以后再不许白微影来马府!我不要再看到她!” 花影见马夫人竟然这般的不知好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马夫人,你这般执迷不悟,迟早会有你后悔的一日的!” 花影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是白微影对着花影沉默地摇了摇头,花影见状,也只能忿忿不平地噤了声。 马夫人捂着耳朵,作出消极抵抗的姿态,几个粗使婆子有心要去拉白微影和花影,但是瞧着白微影的气度不凡,倒是被震慑了几分,不敢贸然上前。 白微影上前,不由分说地将马夫人的手腕握住,一字一句道:“马夫人,我并无恶意,只是不想你再被蒙骗,现在我给出夫人三个提示,你只需细细琢磨,便能够明白个大概。” 马夫人试图将手从白微影的禁锢中挣脱,但是在对上白微影清澈见底,似是能够洞悉一切的双眸时,手下的动作却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第一,若江氏真是令女,她本该命悬一线,可为何会安然无恙地归来,又对失踪一事避而不谈?”白微影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响起,在静谧的正厅中更显得清脆。 马夫人一怔,正要出言替江氏辩驳时,白微影又继续说道:“第二,江氏说自己非处子之身,遭受凌辱,这前后不过相隔十日的时间,印记必然不会全部小消退,那么夫人可曾看到过半分的印记?” 马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许多曾经被忽略的细节现在重新浮现眼前,那日她在听闻江氏说自己没了清白后,便只顾着心疼,竟是忘记了当时的江氏身上无一处破损之处,连半点的淤青都不曾有。 “第三。”白微影深深地看了一眼马夫人,“您真的相信,您的女儿会做出这般私昧继女聘礼的肮脏之事吗?若她真的是马氏,又怎会在采桑礼那日去见了言妃,难不成您真的以为马氏有那般大的魅力,能够迷得言妃与她把手言欢吗?” 待到白微影将三个问题问完,马夫人早已连半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她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无法消化白微影所给出的这三点巨大的信息量。 这几点提示,除去第三点,其余的两点马夫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以往的她不曾想到过这么深的一面,而至于那私昧聘礼的事情,江氏却是连半点口风都未曾向马夫人透过的…… 马夫人嗫嚅着嘴,想要问些什么时,白微影已然莲步轻移,走出了正厅。 在离去前,白微影还留下一句话:“想必不出三日,便会有另外的人来登门,那人您应当是极为熟悉的,到时候,您便能够知这事情的真假了。” 马夫人只觉得脑中混沌一片,有许多的声音与念头在脑海中不停地交织闪现,“我的软软,真的已经死了吗?” 无人能够解答马夫人的疑问,第二日时,伺候江氏的嬷嬷出现在了马府门口,在犹豫了片刻后,嬷嬷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马府的门槛。 “老奴参见夫人。”嬷嬷对着马夫人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而后悲痛难以地说道:“老奴前来,是为告诉夫人一件事情的真相,老奴不忍夫人再被蒙在鼓里,索性长痛不如短痛,早些知道那人的真面目,也能够早做打算。” 马夫人闻言,眼角的泪瞬间便涌出,难道这一切果真如白微影所言的那般吗? “夫人,现在嫁入白府的那个毒妇只是顶着小姐的脸,真正的小姐已经死了,老奴曾看到那毒妇极为憎恶地想要毁了那张脸,若非老奴拼死拦下,只怕……”嬷嬷说到最后,声音更是难以抑制地哽咽了起来。 “你……你继续说下去。”马夫人强忍着心口处的抽疼说道。 “小姐虽然性子迟缓,但绝不会那般的恶毒。”嬷嬷将江氏在白府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细细地讲述了一遍,马夫人听罢后,两眼一翻,登时便晕了过去。 待到马夫人醒来后,却是口歪眼斜,方嬷嬷当即便请了大夫来,大夫在看过马夫人后,只道马夫人是气急攻心,一时间气血翻涌,所以才会中风,如今这般的模样,倒算是好的了。 但马夫人如今中了风,却是需要好生调理,不然的话只怕会落下永久的病根儿。 马夫人却是等不及,她努力地将每一个字咬清楚,口水也顺着嘴角流下,“去……找白微影……” 嬷嬷不敢耽搁,连忙去了白府寻白微影,不过一个时辰,白微影便出现在了马府。 白微影在察看过马夫人的状况后,转过身将随身带的药包展开,只见许多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整齐地排列其中。 白微影用指尖捏起一根银针,朝着马夫人面部的穴位扎去,马夫人疼痛难忍,却还是咬牙忍受着这份难以言说的疼痛。 方嬷嬷与伺候江氏的嬷嬷在旁瞧着,将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得轻缓,生怕打扰到了白微影。 马夫人的脸上与头颅处皆插满了银针,瞧着分外得瘆人,半个时辰后,白微影将银针逐个取下,在银针刺入穴位的刺激下,马夫人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气色却是好了许多。 第三百九十二章 恨之入骨 方嬷嬷见状,忙绞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去替马夫人擦拭嘴角残存的血迹,马夫人清醒过来,伸手死死地握着白微影的胳膊道:“白姑娘,我要她死!” 马夫人的眸中是彻骨的恨意,血丝更是布满了整个眼眶,若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现在便将江氏碎尸万段,方能够泄她心头之恨。 白微影轻拍了拍马夫人的手背,话语中带着莫名的安抚人心的魔力道:“夫人所愿,也是我所愿,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您先注意着身体,莫要自己先垮了才是,我虽为您施了针,缓解了中风的痛苦,但是切莫再动气才是。” 马夫人努力平复着呼吸,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松,“我知道,但我只要一想到我的软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的心便止不住地疼。” 马夫人老泪纵横,热泪滴落在锦被之上,不多时便泅出了一滩显眼的泪渍。 方嬷嬷深深地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尽力宽慰着马夫人莫要太过伤心,待到马夫人的情绪逐渐稳定之后,白微影才将个中缘由告诉了马夫人。 “现下我之所以不动江氏,是因为她的背后还牵连着我母亲的死,我需要时间去查明,再者也是为了彻底绝了我爹爹对江氏的怜悯,我们要做的,便是降低江氏的防备心,将她逼上绝路,而后一击毙命。”白微影的声音深沉而又平缓,眸中的幽暗越发深不见底。 白微影先前便对母亲的突然暴毙怀有疑虑,只是无甚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是江氏所为,而在江氏所谓的葬礼之上,白微影也问过白文武母亲的死因是否与江氏有关,那时的白文武许是不想提起这个沉痛的话题,便三言两语遮盖了过去。 可这始终都是白微影心底的一根刺,她须得亲手将那刺拔出,才算是对母亲的慰藉,再者,现在的江氏有白文武护着,白微影虽不惧与白文武撕破脸皮,可顾忌到生母与周氏,白微影也必须要为白府的声誉考虑一二。 如今白微影要做的,便是要江氏心甘情愿地认罪伏诛,让任何人都无甚理由与借口再去推诿议论。 “好,那白姑娘,我该如何做,你只管吩咐便是。”马夫人收拾好心情,眼中虽还泛着泪光,但却透出了几分坚韧,“只要能够让那毒妇得到应有的惩罚,即便是要我与她继续虚以为蛇,我也绝无二话。” “夫人能有这般的觉悟,我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了。”白微影轻笑了一声,言下之意却是再清楚不过。 马夫人微怔,似是不可置信般地追问道:“难不成,真是要我与那毒妇继续做戏不成?可她如今鲜少踏足马府,我又怎地获取她的信任呢?” “夫人,你怕不是糊涂了。”方嬷嬷见马夫人没想明白,出言解释道:“你现在不正是卧病在床吗?只需给她捎句话,说你病了,这碍于面子,她也是会来的。” 马夫人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白微影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又说道:“不仅是夫人需要继续与江氏做戏,与我也是要保持原来那厌恶的态度才行,今日嬷嬷去了白府寻我,必然是会传到江氏的耳中,她生性多疑,必会细细盘问,咱们万不能露馅才是。” 嬷嬷懊恼地跺了跺脚,她当时只顾着担心马夫人,却是没想到人多眼杂,现下冷静了下来,却是暗道了一声鲁莽。 “还请大小姐明示。”嬷嬷对着白微影行了一礼,恭敬地问道。 “马夫人对我避而不见,而嬷嬷你听说了风声,担心我会中伤江氏,出于担心你来了马府,只是马夫人被我气晕了过去,你回了白府对我兴师问罪,我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才会与嬷嬷一同离开白府,重新到了这马府。”白微影说完,便将目光投向嬷嬷,示意她继续接下去。 嬷嬷会意,沉吟了片刻便道:“夫人醒来,痛骂大小姐居心叵测,派人将您赶了出去,老奴晚上回去后,便应当向那毒妇告状,一同嘲讽您的不自量力。” 白微影朝着嬷嬷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与聪明人说话向来是不费什么力气的。 “只是要委屈白姑娘你了。”马夫人的面容之上愧疚之色更浓,那日她对白微影那般恶语相加,可现下的白微影却是不计前嫌,还救了她一命,这般的大度,更是让马夫人觉着无地自容。 “无事,再大的委屈,我也是受过的,这算不得什么。”当日白微影被司华圳休弃之时,所遭受的流言蜚语与中伤可是远比今日要强烈。 白微影从不是一个会由流言所左右心境的人,至少在重生以后,她的心性便被自己打磨得极为坚韧,无论遇到再大的磨难,她都会咬牙扛过去,只因她不愿再被命运所捉弄。 马夫人瞧见白微影这般的宠辱不惊,更是动容道:“枉我活了这么多年,竟是连白姑娘的半分淡然都比不上,白姑娘尽管放心,我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必不会拖了姑娘的后腿!” 得了马夫人的保证后,白微影又坐了片刻,便被马府的婆子给“赶”了出去。 不仅如此,为了吸引更多人的注视,在白微影走出几十步远后,那婆子叉着腰,作出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扬声道:“有些人啊,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莫要仗着一张嘴便在那儿颠倒黑白,实在是可笑!我们夫人才不会相信那些阿猫阿狗的鬼话呢!” 围观的百姓有些不明所以,婆子在骂完后,努力无视自个儿的心虚,强忍着站了一刻钟后,才僵硬地转过身,回到了府中。 翠莲本来是奉了江氏的命来寻嬷嬷的,却不想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思量了片刻,也顾不得进马府看一眼,随后便快步返回了白府。 “你说的是真的?白微影果真被赶了出来?”江氏闻言,猛地从软榻之上坐起,暗含着幸灾乐祸问道。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再度丢脸 江氏原先还担心着是嬷嬷与马夫人被白微影说动,自己被拆穿了真实身份,却不想听到的却是白微影被马夫人赶出马府的消息,这怎能不令江氏激动。 “没错,奴婢亲眼瞧见的,那婆子骂得极难听,来往围了不少的人。”翠莲知晓江氏看不惯白微影,索性便添油加醋地说道,以讨得江氏的欢心。 “甚好!甚好!”江氏不禁拍手称快道:“那嬷嬷呢?为何还没有回来?白微影呢?现在可回府了?” “嬷嬷许是在陪着夫人,大小姐回来与否,奴婢是不太清楚的,但瞧着那架势,应该也是臊得慌,想必也不会在外面继续抛头露面的。”毕竟翠莲在听到那婆子叫骂时,便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向江氏通风报信,至于白微影,现在应当也快到白府了吧。 江氏闻言,神情了然地点了点头,翠莲抬眸打量了一眼江氏,见她心情还算不错的模样,试探性地开口道:“夫人,大小姐这次丢的人可是大发了,只怕这满京城的人都会知晓大小姐的丑事的,那……奴婢是否能得到什么奖赏呢?” 翠莲之所以会替江氏这么卖命,也是因着先前江氏出手时还算是阔绰,在她身边儿翠莲也落得了不少的好处,而如今自己立了这么一个大功,这江氏应当也是要意思意思的。 江氏听到翠莲讨赏,原本还算是和颜悦色的面容顿时便沉了下来,她如今的日子过得这般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来打赏下人? “翠莲。”江氏冷笑了一声,幽幽地问道:“你为本夫人卖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在这白府之中,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呢?” 翠莲当即便跪倒在地,不住地求饶道:“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了,夫人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翠莲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抖如筛糠的模样,可心底却是忍不住对江氏产生了怨怼和不屑,明明是自个儿舍不得将好东西拿出来,现在还拿身份来压她。 上次花影和柳襄到了江氏的院子里,可是好一阵的翻箱倒柜,闹得更是鸡飞狗跳,许多的宝贝都被搜刮了出来,翠莲看得直眼红,又思量着江氏应该还会偷偷藏起来些,所以便一直打着这个主意。 “哼,不知所谓。”江氏还要继续拿捏着架子斥责翠莲几句,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在丢下一句“随我到正院”之后,便率先走了出去。 翠莲从地上爬起,她并未急着去追赶江氏,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将屋内都扫视了一遍,随后将视线落到了那梳妆台之上。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梳妆台之中,是有一个暗格儿在的,那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翠莲探头向外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进出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梳妆台前,在摸索了一番后,那暗格应声而开。 “果然是藏在这里。”翠莲看着入眼的一副琉璃玉手镯,眸中的贪恋毫不掩饰,她当即便将这对手镯放入了自个儿的怀中,随后将梳妆台恢复原位。 翠莲做完这一切,才快步去追江氏,而江氏之所以会急匆匆地走出院子,也是想要在白府的门口堵住被“赶”回来的白微影,然后教白微影也出一番丑,让她也尝尝只敢躲在院子里,不敢出门是个什么滋味儿。 江氏掐得点刚刚好,白微影正提起裙摆,一只脚跨进了门槛,江氏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起:“大小姐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这般狼狈?莫不是不受主家欢迎,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吧?大小姐还真是不安于室啊,倒是让人操碎了心。” 翠莲刚跑近江氏,便听到了江氏的这句话,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白微影,却不期然地对上了白微影别具深意的眼神。 翠莲只觉得在被白微影盯上的那一刻,她身体内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一般。 好在白微影只是看了一眼翠莲,便移开了视线,白微影垂眸掩饰眼底的讥讽,这落在江氏眼中,更是让江氏觉着白微影理亏,没脸再说话。 “夫人,你我本是白府的人,又何必在这儿闹个不痛快呢?”白微影叹了口气,娥眉微皱,似是不赞同道:“即使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作为白府的女主人,也应当要维护我这个嫡女,莫要再往外声张才是,你如今这般,却是……我记着夫人也是马府的嫡女啊……” 在众人眼里,白微影端的是嫡女的气度,言语间为白府思量,行为举止更是落落大方,江氏在旁边那么一站,反而被衬得越发上不得台面。 这般的斤斤计较,一有点风吹草动便大张旗鼓,恨不得广而告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主母,甚至于连那小门小户的庶出都比不上。 在江氏看不到的地方,管家默不作声地将江氏与白微影之间的举动都尽收眼底。 “你!你休要再转移话题!你不过是在怨恨我母亲将你赶出府,你存心来挤兑我罢了。”江氏只恨白微影巧言令色,居然避开了她的质问,反倒是将问题的矛头又引到了所谓的嫡庶之分上。 而且更为可恨的是白微影明知道她是何种身份,却还是故意拿这身份来刺她,这不是存心在恶心她吗? 江氏思及此,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更是带上了恨意与杀气,白微影淡然一笑,真正令江氏恶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儿呢,自己这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我,想让我快点离开白府,但是你也不能在背地里搞那般的小动作啊。”白微影不给江氏说话的机会,话题一转,又义正言辞道:“我敬重您是长辈,马夫人对我如何,我都是能忍下来的,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白府的人就要任人磋磨与践踏。” 白微影说完,似是很失望地摇了摇头,没等江氏说话,便转身离去。 第三百九十四章 算计江氏 江氏的一拳软软地打在了棉花之上,原先想着兴师问罪,要白微影丢脸,可如今瞧着,却是被白微影给反将了一军,平白又让人看了笑话。 江氏越发恼恨地绞着手中的帕子,翠莲垂着头,站在江氏身后,眼珠子不停地转着。 江氏再度铩羽而归,而刚回到白府的嬷嬷,便理所当然地成了江氏针对与发泄的对象。 “嬷嬷,你莫不是回到了马府,一时间待得乐不思蜀了,竟是忘记了白府还有本夫人在。”江氏唇角掀起,吐露着刻薄的话语,眉宇间更是泛着阴厉,“你若是不想在我身边儿伺候了,便只管说,我呢,也是不会怪你的。” 嬷嬷眼眶一红,热泪从眼眶中涌出,泣不成声道:“夫人……老奴是去瞧夫人了,她重病在床,被那白微影气得差点中风,现下夫人嘴里一直念叨着您呢。” 江氏眉头一皱,听着嬷嬷的这话,倒是马夫人因着白微影病倒,所以她才会待了这般长的时间。 涉及到白微影,江氏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她将手中的团扇扔到了一侧,压着心底的不耐烦道:“既是如此,本夫人便不追究你的错失了,至于我娘那里,我会抽时间去看望她的。” 在江氏心中,马夫人已然没有了多大的利用价值,而且这次本想着能够教训一番白微影,可谁知又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不过好在马夫人是没有相信白微影,不然的话,倒是更麻烦了。 嬷嬷自是知晓江氏是在敷衍她,她以头叩首,让人瞧不真切她脸上的神情,“夫人,马府始终是您的娘家,不管您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马府都会无条件地维护您,包容您的。” 嬷嬷在离开马府前,马夫人曾叮嘱嬷嬷定要让江氏回马府一趟,具体的缘由并未多说。 嬷嬷的话成功打动了江氏,江氏的心思再度活泛起来,虽然这次马夫人赶白微影出府,并未让白微影受到多大的影响,但也间接证明了江氏在马夫人心中的地位。 江氏在心底盘算着能从马府捞到多少的好处,在沉吟了片刻后,她假模假式地应道:“我娘果真是最疼我的,如今她卧病在床,我作为女儿,理应在床前尽孝,那嬷嬷明日便随我回府一趟吧。” 嬷嬷弯着腰,忍着对江氏的憎恶,又说了好一堆恭维江氏的话,更是将江氏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嬷嬷伺候着江氏歇下后,趁着夜色拐去了白微影的院子中,彼时白微影正与白文武下着棋,父女两人皆沉默不语,谁也没有出声打破这份寂静。 白文武之所以会来白微影这儿,也是因着从管家那里听说了白微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管家对白微影的感官颇好,在禀报时便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别样的感情色彩。 经由管家这么一润色,更是让白文武觉得江氏行事张狂,白微影受了许多不该有的委屈。 故而白文武便想着来安慰一下白微影,省得白微影因此而不痛快,但当白文武见到白微影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女儿。 白微影仍如寻常一般对着白文武行礼问好,这般架势,倒是让白文武觉着不自在起来,最后还是白微影提出与白文武对弈,才算是缓解了白文武无所适从的尴尬。 棋局最终以黑子长驱直入为结束点,白微影婆娑着指尖触手升温的黑色棋子,漫不经心道:“父亲前来找我,莫不是怕我对江氏做些什么?还是说,父亲是来关心我的呢?” 白文武神色一怔,呐呐地答道:“我只是担心你想不开罢了,但……江氏与你确实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你既无事,我便放心了。” 白微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白文武,余光在扫到院子门口出现的那抹身影时,眸色一暗,转而对着白文武说道:“好了,今夜这棋下得也差不多了,父亲也该回去歇息了。” 白文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方才的措辞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待到白文武离开,白微影才扬高声音道:“嬷嬷既是来了,便出来吧,可是江氏那边有了什么动静?” “今夜老奴受夫人嘱咐,要江氏前去马府看望夫人,夫人想要往白府插一个人进来,不知大小姐可否愿意……”马夫人现在与白微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便想着提前询问一下白微影的意见,若是白微影不愿意的话,马夫人便再想其他的办法。 “无妨,只要此人品性端正,无论是何种身份,我都是欢迎的。”古往今来,这后院便是最热闹与不安分的地方,白微影自是知道马夫人所图。 虽然现在是无法立刻杀了江氏,可马夫人也不会甘心这般放过江氏,让她继续顶着马氏的脸为所欲为。 而对于马夫人的做法,白微影也是乐见其成,不过这人是不难找,难的是怎样才能一边恶心着江氏,让她无法拒绝,另一边又能制约着江氏,即便是人跟着江氏回了白府,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微影修长嫩白的指尖轻击着桌面,水眸中的情绪让人瞧得不太分明,花影知晓白微影是在想事情,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轻手轻脚地将棋盘收了起来。 一刻钟后,白微影勾唇一笑,声音轻浅,“嬷嬷,我可以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些,不过需要嬷嬷从旁协助,翠莲也是可拉拢之人,她会是你的助力,你且附耳过来。” 嬷嬷听着白微影的耳语,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待听到最后,竟是对白微影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是忍不住噙着热泪道:“大小姐,老奴相信,有您在,我们定能够惩治那恶人,还我们家小姐一个清白公道的!” 夜色渐浓,清冷的月光洒在屋檐之上,白微影感受到春日里的几许料峭寒意,也未再多留嬷嬷,又叮嘱了几句后,便吩咐花影将人送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婉拒 白微影正要抬脚向屋内走去时,耳廓微不可见地一动,似是有什么极为轻微的声响出现,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既是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虽然也不是君子,不过也不必这般行事。”白微影的语气似是很笃定一般,她回过头,定定地望向黑暗中的某一处,继续道:“而且淮安王也不是第一次来白府了,怎么这次倒是学会了小心谨慎,当真是难得啊。” 白微影并不知晓司苑琼是何时来的,也不清楚司苑琼将她与嬷嬷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不过她却是丝毫不担心。 毕竟江氏已经被司苑琼当做了弃子,再不会启用,不然的话,白文武又是如何在突然间便知晓了江氏的身份呢? “白姑娘果真是机警过人,越发得让本王对姑娘你心生佩服与迷恋。”司苑琼忽地出现在院中,他刻意将话说得暧昧,下一刻又欺身近至白微影身侧,低声道:“本王之所以来,只不过因着思念白姑娘,情难自已,不知怎的,便深夜前来贵府,想来是没有打扰到白姑娘算计人吧……” 白微影轻笑了一声,“我既是算计,又将如何?王爷也不会插手江氏的事,不是吗?” 司苑琼饶有兴味地挑眉,故意咬重音节道:“那若是本王想要路见不平呢?” 白微影不露痕迹地退后了几步,清丽动人的面容之上未见任何的波动,她静默地对上司苑琼探寻与询问的目光,笑而不语。 司苑琼见状,斜长的凤眸中一道暗光闪过,在月光之下,佳人就这般披着圣洁的光辉,倒是更想让人想要将这份美好破坏,然后占为己有…… 司苑琼并未掩饰自己目光中的强烈的侵略之意,“白姑娘,本王之所以深夜前来,是想要告诉白姑娘一个秘密,不过,白姑娘需要为此付出些代价才行,不然的话,本王倒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司苑琼这话并非只是局限于字面的意思,话语中所提到的夫人自然是暗指未能与白微影成婚,解除了婚约,至于这所谓的兵,便是指的被司华圳发现,并且用来威胁他的军火库了。 司苑琼这几日虽是没有其它的动作,可是却未曾放松过片刻对白微影与司华圳的监视。 他如那潜藏在暗处的致命的毒蛇一般,只是暂时的蛰伏,待到时机成熟,便会毫不留情地将所有的眼中钉与肉中刺铲除。 白微影暗自提高了几分警惕,面色却是不显,反而故意曲解司苑琼的意思道:“王爷莫不是也想要与那商贾之人相提并论,正好我对为商之道也算是有几分研究,若是王爷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崇明来指点王爷一二,也省得王爷日日惦念。” 司苑琼见白微影顾左右而言他,倒也不恼,反而被白微影越发勾得兴趣浓厚,“好啊,白姑娘肯出手相助,本王自是要却之不恭了,白姑娘手腕了得,本王也是自愧不如,不过啊,这有些事情,并非是有手段便能够做到的。” 司苑琼的尾音不可见地低了下去,在无边的夜色中,更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诡异与沉重。 “能不能做到,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还是说,王爷对我没信心呢?”白微影斜睨了一眼司苑琼,继续说道:“不过呢,不管王爷是否对我有信心,我都是不在乎的,因为我想要做成的事情,即便是有千难万阻,也是能够办得到的。” 司苑琼喉头微动,发出低沉的笑声,似是在嗤笑白微影这番豪情壮志的宣言。 “白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啊……”司苑琼以折扇挑起白微影胸前的一缕秀发,“为司华圳解蛊的事情,本王相信你能够做到,只不过本王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情,你可是难办得很啊。” 对于司苑琼知晓司华圳中蛊一事,白微影丝毫不觉得意外,她可以猜得到萧璟之所以会走了这般久,多半也是因着司苑琼从中作梗。 至于萧璟在后来为何会传信,说有了几分眉目,想必也是司苑琼将人手撤了回来。 白微影垂眸掩饰眼底的波澜与思量,纤长的睫毛如同蒲扇一般,在眼窝处投射出一片阴影,“那便请王爷明示,我实在愚钝,猜不出来个中深意。” “好。”司苑琼倒是不再与白微影继续这般打着哑谜,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晓你母亲的死与江氏有着说不清的干系,而且我手上又刚好握着些证据,能够彻底扳倒江氏,只不过嘛,我有一个条件。” 白微影抬眸与司苑琼对视,缓声道:“王爷莫不是想要以民女为条件,倒是费了王爷这般的苦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过啊,民女不是那随意就能够交换的物件儿,这次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呢。” 对于白微影的拒绝,司苑琼并不甚意外,若是白微影干脆地答应了,那他才觉着是意外。 白微影并非是那意气用事之人,虽然生母的死对白微影而言,是一项必须要查明且解决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白微影会丧失所有的理智与思考能力,只求将江氏拖下水。 相反,越是这样的情况,便越要保持冷静的判断。 司苑琼看着白微影这般模样,却是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赞赏与占有欲,这般出色的女子,他必然是要得到的。 “白姑娘,你也不必现在便急着拒绝,本王的这个条件是随时有效的,等到你查无可查时,尽管来淮安王府寻本王,本王会替你解决所有的烦恼,而本王的怀抱也始终为你一人而留。”司苑琼说到最后,却是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白微影仍旧不为所动,婉拒道:“王爷古道心肠,倒不如多分些关心给其余的人,至于这所谓的怀抱,想来也是有着其他识时务的女子来讨王爷欢喜的,时候不早了,还请王爷避嫌,先行离去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怨难言 司苑琼并未再纠缠或是多言,只是道了声“好自为之”,便转身隐去。 花影瞧着司苑琼走了,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原地,每次司苑琼出现,白微影便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姑娘,这淮安王还真是自大,他以为就他能找得到证据吗?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是有破绽可寻的。”花影并没有将司苑琼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反倒对白微影有着无穷的信心。 不过白微影却是摇了摇头,否认道:“不,这证据或许是独一无二的,我想着,多半是当年亲眼见证过那事的人,江氏必然是封了口或是灭了口的,至于如今的这个人,应当是侥幸逃脱,这便是司苑琼前来威胁与我的底牌。” 花影闻言,原先还斗志昂扬的小脸瞬间便垮了下来,听着白微影这话,莫不是她将话说早了,其实连白微影也是束手无策的。 白微影一眼便看穿了花影心中所想,她含着一丝无奈的笑意道:“花影,我原先觉着你稳重,内敛,如今瞧着,倒是不止一星半点的活泼,竟是将心事都写在了脸上,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我必然会凭着自己的本事,让江氏认罪伏诛。” 花影听得白微影这般调侃,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咬唇道:“我这……这不是受沐儿小姐的影响嘛,而且……而且……” 而且据花影从萧沐那里打听得来的消息,萧璟性情冷僻,实际上却是面冷心热,若是她能够性子活泼些,说不定能够与萧璟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或许就能够将冰山给融化了呢? 花影便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所以才默默地作出了改变,她也知晓萧璟心悦于白微影,只是花影不愿去模仿白微影,更是不愿意成为白微影在萧璟心中的替身。 花影难得地别扭了几分,说话时更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将后半句话讲出口,白微影也只是打趣了几句,便不再追问。 左右这是小儿女的青涩情事,她一个已然成过亲的人,还是不要去掺和了。 而嬷嬷在从白微影的院子里离去后,转身便回了下人所居住的耳房,她不动声色地走近翠莲的房间,透过门缝,嬷嬷却是看到了翠莲正捧着一对琉璃玉手镯。 嬷嬷并没有给翠莲反应的机会,一把将门推开,翠莲听到响声,想要将手镯藏起来,可是已然是来不及。 翠莲当即便跪下道:“嬷嬷,我错了,我不应该偷拿夫人的东西,我这将东西还回去,你莫要告诉夫人,我……” 翠莲还想再说些求饶的话,但是当嬷嬷的话音响起时,翠莲却是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你……你要我再去偷些夫人的首饰或是银两?”翠莲似是不敢置信般地重复问道。 嬷嬷点了点头,神情莫测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从夫人那儿得到什么好处吗?可是眼下你也瞧着了,夫人经由上次一事,已然元气大伤,往后必然是更加一毛不拔,你倒不如替我办好了这件事,到时候,大小姐那边儿也会有赏赐的。” 大小姐? 翠莲反应了片刻,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想来嬷嬷也是投靠了白微影,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至于为何会提出这要求,翠莲却是无甚兴趣想知道的。 反正只要不牵连到她,并且能有好处拿,跟着谁,替谁办事,那也是无所谓的。 “记着,越是贵重的东西,便越要拿个干净,一件不留。”嬷嬷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翠莲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双手却是蠢蠢欲动,翌日,在嬷嬷的从旁协助之下,江氏的吸引力被嬷嬷全数引去,翠莲便趁着这个机会,将江氏的房间翻了个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 待到江氏发现之后,已然是两日之后的事情,她自然是大发雷霆,将院子里伺候的人搜了个干干净净,但搜来搜去,也就翠莲与嬷嬷两人,而翠莲偷拿走的那些东西,早已交给了白微影。 江氏寻找无果,更是又气又恨,她将院中失盗的事情大肆宣扬,颇有一种要搜遍全府的架势。 白文武只当江氏是又要作妖,是故意设下的陷阱,指不定又是想要害什么人,故而白文武当即便一口回绝了江氏的请求,连半分的余地都不曾留。 江氏去见了好几次白文武,可每次都被白文武拒之门外,江氏有怨难言,她第一怀疑的人便是白微影,可是每当她想要靠近白微影的院子时,花影便会出现,对着江氏好一顿奚落。 府上的下人们也对江氏议论纷纷,虽然面上仍旧维持着起码的恭敬,但背地里都存了想要看江氏笑话的心思。 “真是该死!为何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明明这次受害者是我!”江氏气得快要发疯,她原先还想着靠着那些私藏,还是能够将生活维持下去的,可如今东西不翼而飞,她的月例银子也只有那么一点,哪里够她挥霍。 嬷嬷冷眼瞧着江氏在那里咒骂不停,待到江氏累极,不再出声时,嬷嬷才走到江氏面前,适时地建议道:“夫人,咱们先不说东西是怎么没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要得到银子才是,这手里有了银钱,说话的底气才会足啊。” 江氏只道嬷嬷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嬷嬷,你还真是足智多谋啊,我当然知道钱是个好东西,可问题是哪里去弄银两来?府上的中馈有一半都是被那个小贱人把持着,我即便是想插手,也是无可奈何。” 江氏越说越生气,她刚想举起手边的茶盏摔到地上时,却又顾忌到如今的处境,只能不甘将茶盏再度放回。 嬷嬷将江氏的举动看在眼里,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却又转瞬即逝,“您可以去马府啊,您先前不是说着要去看夫人吗?现在可是个好时候啊,既能够表明您的孝心,又能得到娘家的支持,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 拿人手软 嬷嬷见江氏原本坚定的神色有了几分松动,继而又循循善诱道:“您怎么说都是马府唯一的嫡小姐,而且夫人又对您那般疼爱与相信,您正好儿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夫人面前哭诉一番,到时夫人心疼您,对您自然也会是有求必应的。” 嬷嬷说完,斜睨了翠莲一眼,翠莲会意,顺着嬷嬷的话蛊惑道:“奴婢觉着嬷嬷这话说得不无道理,那日大小姐被赶出马府的事情,可是许多人都看到了呢,照奴婢这么看来啊,夫人是存心为您找场子呢!” 嬷嬷与翠莲你一言我一语,成功将处境窘迫,并且还端着架子的江氏所说服。 嬷嬷见江氏总算是点头答应,这才松了口气,她瞧着江氏一副万事大吉,丝毫不担心的模样,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马夫人自然是会将银钱给江氏的,毕竟这是一个引江氏上钩,并且让江氏无从拒绝的诱饵,而那美貌的丫鬟也是要送的,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江氏自是也不例外。 翌日,江氏便带着嬷嬷与翠莲一道回了马府,而在马府之中,知晓江氏真正身份的人也只有马夫人和方嬷嬷,马夫人很是谨慎,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替马氏报仇,但是又担心知道的人多了,难免走漏风声。 故而马夫人连马老爷也未曾告诉,为的就是给江氏营造一种-马府还是被她蒙在鼓里,任由她差使的错觉。 事实上,江氏也确实是被马夫人所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所蒙蔽,因着这些时日江氏躲在院子里避而不出,下人们也大多懒惫,江氏也遭受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白眼。 如今到了马府,江氏只觉着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呼风唤雨,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局面,这般想着,江氏原先还紧绷的神经瞬间便松懈了不少。 “软软。”江氏由方嬷嬷领着,刚一踏进房门,便听到了床榻之上,来自马夫人的呼唤。 江氏朝着马夫人望去,快步走至马夫人床前,虚以为蛇道:“娘,你最近身子可还好?我听着嬷嬷说了那日的事情,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我的话,娘也不会如此忧心。” 江氏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拿帕子沾了沾眼角,马夫人原先还能够保持冷静,但当江氏真的靠近她时,马夫人的神情无法控制地变得扭曲。 但也只是一瞬,马夫人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言笑晏晏,她轻拍着江氏的手背道:“软软这是哪里的话,你是马府的人,我护着你,是理所应当的,你有什么难处,便尽管和娘说,娘必然会帮你的。” “真的?”江氏本来还思索着该怎么将自个儿的难处说出口,如今有了马夫人这般铺垫,倒是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江氏喜上眉梢,一时间也忘记了伪装,急不可待道:“娘,白微影被你赶出马府后,她便怀恨在心,甚至还唆使府上的下人给我脸色看,我这些日子过得极为艰辛,而那白微影还不肯放过我,居然派人偷偷潜入了我的院子,将我的私房都偷了去,如今的我却是两袖清风了。” “哦?”马夫人听着江氏这般的叙述,却在心中暗道了一声痛快,江氏罪有应得,白微影对她的磋磨,倒是让马夫人狠狠地出了口气。 不过这还不够…… “我的软软真是受苦了,你既是这般艰难,何不早些跟娘来说?”马夫人嗔怪地看了一眼江氏,言语间却尽是心疼,“方嬷嬷,你去账上支一千两的银子给软软,若有人问起,便只说是我吩咐的。” 方嬷嬷道了声“是”,便转身出了房门,江氏见马夫人出手这般阔绰,贪念更盛,便想着再多向马夫人讨要些好东西。 毕竟,这一千两听起来是多,但也是不经花的。 马夫人一直都在观察着江氏的一举一动,眼下见她眼珠子咕噜转个不停,便猜出了江氏应当又是在心底泛什么坏水。 “娘,你对我真好。”江氏再看马夫人,只觉着马夫人像是一棵任她宰割的摇钱树,“我都出嫁这么久了,还要娘为我这般操心,我现在只盼着白微影能够早些嫁出白府,不然的话,她三天两头地便要寻各种借口找我的麻烦,上次还联合淮安王府的人构陷我呢。” 江氏在说这话时,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地颠倒着是非黑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白微影,所打的算盘便是要马夫人更厌恶白微影,从而对她更多几分怜惜,这样一来,马夫人爱女心切,只会越发远离白微影,而江氏也可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向白微影。 江氏想要将自个儿塑造成一个孤立无援的受害者,马夫人暗自啐了一口江氏的无耻,与江氏“同仇敌忾”道:“什么?竟是有这样的事情?那你日后岂不是会越发得如履薄冰?那银子怕也是会如同那石子儿掉进了海里,只能听个响儿,却是见不起什么浪花的。” “是啊……”江氏故作神伤地低垂着头,心底的狂喜与得意交织。 “倒是我疏忽了,以为这样就能够解决你的难处,如今听你这般说来,却是银子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那我就只能……”马夫人故意卖起了关子,拉长了声音,江氏听着,一颗心跳动得越发剧烈。 “娘,你要干什么啊?你快说啊!”江氏紧盯着马夫人,出声催促道。 马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氏,这才一字一句道:“我只能派个人在旁帮着你,与你一同与那白微影抗衡了。” 江氏下意识地皱眉,马夫人的这话似乎是别有深意的,“娘,你的意思是……” “软软,先前娘之所以不和你说,是因为娘以为你与白老爷琴瑟和鸣,想来是不会受到什么欺负,但现在想想,却是我大错特错,不过幸好为时未晚,现在还是来得及的。”马夫人作出一副很是自责的神色,语气却是透露出几分不容置疑。 第三百九十八章 岳珮进府 江氏的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僵硬地扯动着嘴角,“娘,你多虑了,我与老爷的感情很好,你不必……” 马夫人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江氏的话,苦口婆心地劝道:“软软,娘知道你肯定是心里不痛快的,但是有个人帮着你,娘也是放心的,而且你不必在娘面前这般伪装,白老爷若是真的倾心于你,又怎会任由那白微影这般欺凌你呢?” 江氏嗫嚅着嘴,几度想要张口,但对上马夫人殷切慈爱的眼神,却是又愤恨无奈地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江氏不禁埋怨起马夫人,这马夫人竟是与那白微影一样,存心踩着她的痛脚来说,白文武之所以会疏远她,不也是因着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吗? 江氏有苦难言,只能以沉默来回应马夫人,马夫人却是不打算任由江氏这么简单便蒙混过关,只见马夫人不由分说地对着门外扬声道:“岳珮,你进来吧。” 马夫人的话音刚落,门帘便被掀起,只见一位身姿窈窕,容貌秀丽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奴婢岳珮,参见夫人,小姐。”岳珮对着马夫人和江氏盈盈一拜,声调婉转。 江氏死死地盯着岳珮,目光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说道:“娘,我不同意岳珮进府!” 以如今江氏的容貌,在岳珮面前,却是如同那明珠与尘埃相较,而且在江氏的心底,出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若是收下了岳珮,将来岳珮必然会是她最大的敌人,后患无穷。 对于江氏的这般反应,马夫人表示很是满意,既是江氏厌恶这张属于马氏的脸,那么她便找一个比江氏美貌千万倍的人恶心江氏,也算是小小地报了一仇。 “软软,莫要意气用事,岳珮,你过来。”马夫人说着,便朝着岳珮招了招手,“岳珮是良家子,只是家道中落,所以才会进了马府做丫鬟,不过这诗词歌赋,却是样样精通,想来在白老爷身边伺候,却是能当一朵温柔的解语花的。” 江氏的眉头皱得更紧,若非马夫人先前给了她一千两,还将白微影赶出了白府,她几乎都要怀疑马夫人是故意的了。 江氏原本的出身不高,这琴棋书画也只是略懂皮毛,根本上不得台面,可如今的岳珮周身气度不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与这样的岳珮相比,江氏更多了几分自惭形秽。 “娘,白府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至于岳珮,我想还是不适合进白府大门的。”江氏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岳珮,继续说道:“难道娘是想看着老爷宠妾灭妻吗?这个岳佩瞧着便是个狐媚子,若是她祸乱白府,那我怎么担得起那罪责呢?” 江氏给马夫人扣了一顶这般大的帽子,本以为马夫人会有所顾虑,不再插手白府的事情,却不想马夫人像是铁定了心一般,笃定道:“天塌下来,娘给你顶着,你放心,岳珮的家人都在马府,即便是她想做些什么,也是要顾及到家人性命的。” 岳珮适时地跪在马夫人面前,言辞恳切道:“奴婢定不会做出有辱马府之事,必会衷心小姐,小姐与夫人尽管放心。” 江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夫人的一句话无情地驳回,“等下方嬷嬷就会将银两给你,你放心,有岳珮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至于以后你缺什么,便让嬷嬷来告诉我一声,我会为你准备妥当的。” 马夫人抓紧了江氏的软肋,江氏即便再怎么不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也罢,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待到她回了白府,还不是任由她磋磨?她必然不会让岳珮见到白文武! 江氏目光阴冷地扫了一眼岳珮,岳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明白江氏为何会这般厌恶她一般。 江氏见状,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进了一只死苍蝇一般,这岳珮的作态,像极了当初她与白微影的生母争宠,在白文武面前装无辜时的模样。 如今有了另一人跳出来,在她面前这般做戏,重演当初的戏码,江氏更是呕得要死。 可马夫人一口一个为了她好,而且还拿那一千两银票来压她,她如今最是缺银子,更是无从拒绝。 江氏强忍了片刻,随后便脸色阴沉地带着一千两的银票与岳珮离开了马府。 待到江氏回到白府后,江氏便迫不及待地将岳珮赶去了粗使婆子那里,岳珮很是委屈地看了一眼江氏,眼泪要落不落,最后还是屈服于江氏的淫威,在那最累最脏的地方留下。 江氏做完这一切,还觉得不解气,她又对着嬷嬷吩咐道:“从今日开始,岳珮要洗全府人的衣裳,谁都不许帮她,夜里还要去洗恭桶,不许她歇息,谁若是敢违背我的命令,我便要她与岳珮一起!” “是,老奴遵命。”嬷嬷面上恭敬,可心底却是咒骂了许多遍江氏阴损狠毒,她这分明是要活生生熬死岳珮! 嬷嬷出了江氏的院子,转头便去找白微影,彼时白微影并不在府中,花影在听完嬷嬷所言后,当即便愤慨道:“这个江氏,竟是这样的心狠手辣,我这便与你去将岳珮接到姑娘身边。” 嬷嬷刚想应声“好”,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道:“大小姐会同意岳珮进她院子里吗?毕竟……” 毕竟岳珮容貌也算是不俗,这女子皆有嫉妒心,若是白微影见了岳珮,也心生嫉妒,那可如何是好? “嬷嬷,这你就误会我们家姑娘了。”花影提起白微影时,与有荣焉道:“端且不论姑娘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女子,即便是她真的不如这岳珮模样生得好,她却也不会生出半分的嫉妒之心,姑娘胸壑宽广,远非常人所能及,若为男子,必也是惊艳卓绝的大人物!” 花影对白微影的评价极高,嬷嬷细细琢磨了片刻,也是觉着有几分道理,暗道一声是自己想岔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完美计划 晚间时,白微影才回了白府,在听花影讲完事情的经过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岳珮小心着些江氏,以防江氏暗中对岳珮不利。 岳珮对白微影言听计从,整日里都待在白微影的院子中,鲜少踏出院子半步,而江氏在听闻岳珮居然被白微影讨走做了丫鬟,更是气得直跳脚。 江氏去了马府,对着马夫人兴师问罪,指责若非马夫人执意要她带走岳珮,现下岳珮也不会站到白微影那边儿,如今却是养虎为患,只怕两人联起手来,更会置她于死地。 马夫人起初还摆出一副后悔莫及,尽心竭力要为江氏着想的模样,但伴随着江氏来马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再加上江氏不停地抱怨,马夫人也懒得再去搭理江氏,这日在不咸不淡地安慰了江氏几句后,便借口身子乏累,将江氏请出了马府。 而后江氏再来,马夫人却是让方嬷嬷去寻各种借口婉拒。 江氏连连吃了闭门羹,自是对马夫人有了更深的怨气,她心底想要将岳珮彻底铲除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可白微影的院子固若金汤,她即便是再想伸手,也是无能为力。 转眼距离岳珮进了白府已然半月有余,但白微影却不提让岳珮在白文武跟前露脸的事情,岳珮原先还沉得住气,但渐渐的却开始变得有些浮躁。 “大小姐,岳珮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小姐为岳珮指点一二。”岳珮终是无法再继续作壁上观下去,她忐忑不安地到了白微影房中,鼓起勇气问道:“您与夫人已然联手,为何迟迟不将奴婢引到老爷面前呢?难道您也担心……” 岳珮没有敢将最后的那半句话说出口,她抬眸望向白微影,担心白微影会因着她的贸然相问而动怒。 白微影的目光澄澈,眼中似是含着一汪清泉,能够容纳这世间所有的污秽,岳珮像是触电了般,将头猛地低下。 “岳珮,你可知,长久地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并且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前提是什么吗?”白微影缓缓开口道,声线平静,带着莫名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岳珮思索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皮囊是首要的,只有先吸引了男人的目光,才能够让他去探寻自己身上最吸引他的地方。” “你只说对了一半。”白微影迎上岳珮疑惑的眼神,朗声道:“若你只用皮相去吸引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对你的喜欢也只会流于表面,攻心才是上策,你想着,我这般就将你送去了我爹爹面前,他对你的第一印象也只会是一个美貌的丫鬟。” 岳珮听着白微影的话,似有所悟,白微影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如今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在我爹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而这印象,自是需要有人来衬托,方才能将原先占据那位置的人,给彻底赶出去。” 白文武对江氏还残留着怜悯与责任,只要这不忍有一日存在,白文武便一日不会放下江氏。 所以白微影要岳珮做的,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借由江氏的手,顺理成章地将岳珮送到白文武面前,那时才会是事半功倍。 岳珮福至心灵,再与江氏相联系,瞬间便明白了白微影的用意,“奴婢知道了,多谢大小姐指点。” 岳珮的心不再浮躁,她安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成熟,过了两日,白微影差岳珮去大厨房端新做的糕点回院子时,岳珮便猜到了是白微影要开始收网了。 岳珮将心底的那几丝兴奋掩藏好,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装有糕点的食盒,在经过一处画廊时,却是迎面遇上了嬷嬷。 嬷嬷对着岳珮隐晦地使了一个眼色,岳珮不动声色地朝着嬷嬷余光所及的方向望去,却是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衣角。 嬷嬷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刻薄刁钻的模样,扬声道:“岳珮,你如今可是抱得了大小姐的大腿,可你别忘了,你可是从马府出来的人,怎的?自以为跟了凤凰,自个儿也能从麻雀变成那凤凰不成?” 岳珮局促地搓着手,泫然若泣道:“我……我没有,是小姐开口将我讨过去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嬷嬷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是吗?我瞧着你可殷勤惬意得很哪,倒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小心着你的父母,他们可都在夫人手上呢!” 岳珮腿脚一软,登时便跪倒在嬷嬷沈身前,“奴婢……奴婢知错,您帮我向夫人求求情,莫要为难我的父母。” 嬷嬷摆足了仗势欺人的架势,而岳珮只顾着向嬷嬷做小伏低,食盒却是被放到了一侧,翠莲趁着岳珮不注意,蹑手蹑脚地绕到岳珮身后,将那食盒打开,随后便掏出一个药包,洒在了那糕点之上。 那药粉无色无味,经由空气挥发,瞬间便与那糕点融为一体。 江氏躲在暗处,看着翠莲与嬷嬷配合得“天衣无缝”,更是得意地勾起嘴角。 那可是江氏花重金买来的五毒散,而她想害的人,自然是岳珮。 至于那糕点虽是白微影吩咐岳珮去取的,但江氏却可以笃定,那便是白微影决计不会碰那糕点一口。 白微影不喜夹竹桃粉,对其也是避之不及,凭借着白微影的鼻子,闻出这糕点中掺杂了夹竹桃粉,却是轻而易举。 到时白微影必会将这糕点赏赐给岳珮,岳珮只需轻轻咬那么一口,便会立刻毒发身亡。 而岳珮又是死在了白微影的院子中,江氏便可趁机跳出来,将罪过都推给白微影,至于白微影为何要害岳珮,那自然是因为江氏将岳珮带进了白府,白微影对她不满已久,迁怒到了岳珮身上,故而才会下此毒手。 江氏这一系列计划环环相扣,说一句完美倒也不为过,若非嬷嬷与翠莲早已叛变的话,她今日的计划多半是能够成功的。 只可惜,江氏注定是要为他人作嫁衣了。 第四百章 白文武中毒 嬷嬷又装模作样地为难了好一会儿岳珮,直至岳珮哭得眼眶红肿,惨惨戚戚时,才出言将人放走。 岳珮重新提起食盒,脚步慌张地离开,期间更是差点绊倒了自己,江氏见状,对岳珮的警惕心更是一降再降,嬷嬷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她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想来也是不足为惧的。 更何况,这岳珮马上就要吃下那有毒的糕点了,倒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岳珮则是尽心尽力地表演,待到彻底远离画廊周围后,岳珮才从袖中掏出帕子,细细地将脸上的泪痕拭去。 待到岳珮将食盒提回白微影的院子中时,白微影只是看了一眼岳珮的模样,便开口道:“想来你回来的路上,是遇到了嬷嬷或翠莲,然后呢,你应当是被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给作势为难了一番。” 岳珮点了点头,白微影将食盒打开,指尖轻捏起一块糕点,凑到鼻尖轻嗅,“这江氏倒也算是有几分算计,若非我们才是那布局人,只怕今日你就要命丧黄泉了。” “什么?”饶是岳珮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事情真切发生时,她还是有些心慌,“那……那这糕点该如何处置,是要扔掉,还是……” “送上门的好机会,怎么能就此白白浪费呢?她既是想要有人中这毒,我们便中毒给她看。”白微影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饶有深意道:“你说,这毒该下给谁,才会得到最好的效果呢?” 岳珮听着白微影这般的问题,心下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却不敢说出口,但是在白微影的目光投向她时,岳珮咬了咬牙,说道:“奴婢想,这毒给老爷下,是再合适不过的,在老爷毒发后,由大小姐亲自来医治老爷,这样一来,既能堵了江氏的嘴,也能顺势将奴婢引给老爷。” “不错。”白微影将那糕点放回摆放精致的盘中,随后又道:“花影,今晚邀我爹爹来我院中一叙,就说我有事情与他说。” “是,奴婢遵命。”花影咬了咬唇,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姑娘,这……这毒不会死人吧?别把老爷给毒死了。” 花影自知问的是废话,但还是免不了为白微影担心,若是白文武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糟了。 “这毒是五毒散,你在药王谷这么久,连这种毒也闻不出来吗?”白微影没好气地扫了一眼花影,“即便是我过了一夜再去医治我爹,他都是有救的,这毒不同于别的烈性毒药,不会侵入人的五脏六腑。” 花影将信将疑地凑到那食盒旁,随后弯腰一闻,确实是五毒散不假,她干笑了两声,“那个……我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什么结果都要考虑到,这才算是一位合格的追随者。” 白微影有些糟心地将头偏到一侧,不再去看花影,而岳珮的思绪则是沉浸在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情之中,两人谁都没有再理会花影。 花影掰着手指头数着时辰,待到天色渐暗,她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院子,去请白文武。 白文武彼时刚回到书房,还没坐稳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花影便出现在书房门口。 “花影,你怎么会来?可是影儿那边出了什么事?”不等花影开口,白文武便率先问道。 花影的面色紧绷,神情严肃道:“姑娘请您去她的院子一趟,说是有事情要和您说。” 白文武被花影的这般模样唬到,当即便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顾不得多想,抬脚就朝外走去。 白文武脚下生风般地朝白微影的院子的方向赶去,花影提着裙摆,在眨眼间便落后了白文武一段距离。 “影儿,你……”白文武火急火燎地走进院门,却看到白微影正好整以暇地在那里喝着茶,他稳了稳心神,问道:“花影说你有事要与我说,是什么事情?” 白微影笑而不答,反而是对着白文武招呼道:“爹爹,你先坐下说话,莫要着急。” 白文武乍一见白微影不再对他冷言冷语,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到白微影的对面,白微影将糕点推至白文武面前,说道:“爹爹请用茶,这糕点也不错,你可以尝尝的。” “好,好。”白文武机械般地捏起面前的糕点,随后便往口中送去,甜腻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白文武有些不适应地蹙眉,却还是将那糕点咽下。 “这糕点的味道如何?”白微影轻笑着询问道,顺势也捏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倒是有些甜了,大厨房那边儿的人应当是没把握好这个度。” 白文武用了一杯清茶,才觉着口腔中那股甜味散去了大半,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便觉着喉头处传来一股腥甜。 “爹爹,你怎么了……”白微影见白文武吐出一口黑血,正要起身去察看白文武的情况时,她的嘴角也渗出了黑色的血迹。 白文武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是当他看到白微影也吐血之时,指着那盘糕点,撑着一口气道:“那……那糕点有毒!” 白文武的话音刚落,便无法受住那毒性,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微影从善如流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瓶中的药丸咽下,不多时便恢复了正常。 “小姐,您确定,您不将这解药给老爷吗?”岳珮将白文武扶到了床榻之上,用干净的帕子将白文武嘴角残存的血迹擦拭干净。 “自然是不能就这般轻易就将他的毒解了的。”白微影伸手替白文武诊了诊脉后,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我爹现在的脉搏跳动有力,撑几天是没问题的,我会用最慢的法子替他解毒,而这解毒的几日,便是你能够把握的黄金期。” 岳珮闻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只是她转念又想到了江氏,不免又开始担心。 现在白文武成了中毒的那个人,江氏若是与她争夺照顾白文武的机会,她身为一介奴婢,自然是争不过江氏的。 第四百零一章 大肆宣扬 若是江氏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白文武身边照顾,那她们费了这么一圈儿功夫,岂不是什么都没落到? 岳珮思及此,娥眉紧蹙,手下的动作不停,拼命地绞弄着手中的帕子。 “那若是我爹亲口要你留下呢?”白微影莞尔,又不疾不徐地说道:“这白府的主人是我爹,他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你只管顾着他便是,其余的人,交给我就好。” 岳珮抬眸,对上白微影胸有成竹的目光时,终是缓缓点了点头。 也罢,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一切都要顺利些才好。 岳珮的余光扫向身侧那个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只见他双眸禁闭,素来沉稳儒雅的面容也多了几分苍白,岳珮紧咬着下唇,眸光流转间的担忧之色虽是不显,却是真切。 白微影将岳珮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淡淡一笑,看来这岳珮是真心关怀白文武的,这么说来,这次的引荐倒也不全然说是一桩算计了。 白微影收回那道落在岳珮身上的探寻的视线,随后转过头,对着花影吩咐道:“花影,你现在便去请府医过来,切记,一定要表现得越着急越好,知道的人也须得是多多益善才行。” 江氏原本想害的人是岳珮,可若是当她知晓这中毒的人变成了白文武时,她必然会陷入极度的慌张之中,这人越紧张,便越容易卸下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 白微影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既然江氏上赶着把机会送到了她眼前,她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那也太对不起江氏的“良苦用心”。 花影先是愣怔了片刻,而后才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脑袋,原来白微影打的是这个主意! 花影顾不上再多说些什么,现在每一刻的时间都不容再浪费,遵循白微影的吩咐,花影行色匆匆地走出白微影的院子,这一路上,有许多的下人都见着了花影六神无主的模样。 有与花影平日里交好的丫鬟大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花影未语泪先流,却还是强忍着坚强道:“无事,待到事情查明,我再与你们细说。” 花影的这般反应,落到有心人的眼中,却是更加的耐人寻味,而后花影带着府医招摇过市,闹出来的动静也是不小。 白微影的院门今日未曾关闭,再加上花影“不经意间”的散播,却是让众人都知晓了这背后的隐情:原是白文武身中剧毒,所以白微影的院子才会这般的乱,而花影那般的失态也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传播着这消息,不多时,关于白文武中毒之事便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 江氏本半倚在软榻之上,惬意地打着扇,却只见嬷嬷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夫人,不好了,老爷中毒了。” “什么?”江氏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猛地先一步坐直,神情大惊道:“老爷怎么会中毒?难道他去了白微影那儿?许是……许是意外吧……” 江氏心底存着一丝侥幸,迫切地希望白文武不是因着她的糕点才会中毒,但嬷嬷却是点头道:“是,现下大小姐已经请了府医去,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府医?”江氏紧拧着眉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暗忖道:“这白微影不就是大夫吗?她若是想解毒的话,直接解了便是,又何须请府医去呢?难不成她又在打什么算盘不成?” 江氏误打误撞地猜对了白微影此举的深意,而嬷嬷却是一本正经地反驳道:“这世上的毒药千千万,夫人你手中的毒药乃是一掷千金才得来的,大小姐不知晓这毒性如何,又担心行事疏忽,耽误了老爷的病情,这也都是有可能的。” 白微影那边虽是没有和嬷嬷提前通过气,但嬷嬷也浸淫内宅多年,从江氏蓄意给岳珮下毒,到白文武离奇中毒,这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件事一旦挂起了钩,所图与所求已然是昭然若揭。 不过嬷嬷并不打算将这些真相告诉江氏,她巴不得江氏一猛子扎进死胡同,将自个儿给送上绝路。 江氏似有所动,但还是持着几分警惕道:“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嬷嬷,你再去细细打探一番,确认是否如你所说的那般。” 嬷嬷暗骂了一声江氏多疑,但还是保持着面色的恭敬,在离开江氏的视线范围后,嬷嬷寻了一个鲜少有人经过的清净处待了一个多时辰,随后才去而复返。 “如何了?白微影那边是什么状况?是否如你先前所猜测的那般?还是说,这是一场局?”在嬷嬷离开的这一个时辰里,江氏的心便一直被吊在半空中,眼下见嬷嬷回来,更是难掩焦虑。 “与我们先前猜测得一般无二,大小姐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想着拉府医一块儿做垫背,一旦有了任何的突发情况发生,大小姐便会顺理成章地将责任都推给府医了。”嬷嬷说这话时,心里一阵发虚,默默地对着白微影说了好几声对不住。 为了能够引诱江氏前去,她也只能暂时抹黑白微影了。 江氏听罢,这才全然摒弃了所有的疑虑,她转身走至梳妆台前,将最底层暗格中所放的瓷瓶取出,正要转身走出房门时,却在将要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又陷入了犹豫之中。 白文武对自己也算是有情有义,若非白文武的庇护,她也是无法继续全头全尾地待在白府的,可若是就这么替白文武解了毒,那岂不是太过便宜岳珮?不仅没有铲除了这个眼中钉,反而还连累了白文武。 江氏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嬷嬷适时地引诱道:“夫人,您要知道,这糕点是岳珮断去的,老爷是在大小姐那里中的毒,这一切可都和咱们没关系吧,您大可顺水推舟,将这罪名安到岳珮的头上。” 至于为什么不是向白微影泼脏水,即便是嬷嬷点明,江氏却也是心知肚明的。 第四百零二章 蓄意谋害 白微影生性狡猾,这一点江氏是深有领会,今日即便是江氏问罪白微影,想要将事情推到白微影的头上,凭着白文武对白微影的偏心,她也定然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相反,若这人换成了岳珮,事情的结果便不一定会这般的轻拿轻放了。 一则是因为岳珮说到底也是马府的人,这马府现在可是站在江氏这边的,若是岳珮出了什么事情,白微影也只当这是马府帮着江氏,却不小心折进来一颗无关痛痒的棋子。 当事情可能牵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这要作出牺牲的人,便只能是那替死鬼了。 江氏想到这里,嘴角露出的笑意更是阴狠,她就不信,白微影那般自私虚伪的人,会为了一个岳珮而受到无端的沾染! 江氏握着瓷瓶的指尖用力,泛起了不正常的白,在嬷嬷的再度询问下,江氏深吸了一口气,将瓷瓶放入了衣袖之中,随后便抬脚朝外走去。 待到江氏赶到白微影的院子里时,院中并无任何的人影,喧哗声从里屋传来,江氏整理了一番衣裳,高昂着下巴,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屋中。 彼时白微影正与府医一脸严肃地商议着解毒之法,在江氏这个不速之客出现后,白微影冷声道:“夫人,现在我没工夫陪你玩,你若是识相的话,便哪凉快哪呆着去。” 白微影的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但江氏却没有生气,反倒是恶意满满地问道:“大小姐,你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怎么?现在也是束手无策了吗?还有啊,老爷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府医提笔写药方的手猛地一顿,暗道不妙,这家宅内院的争论,他一个外人若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进去,必然是会遭来主家的忌惮。 “大小姐,夫人,小的先去替老爷煎药了。”府医站起了身,在对着白微影和江氏拱了拱手后,便快步退出了屋子。 江氏见状,轻蔑地哼了一声,又将矛头对准了正服侍着白文武,如同一朵娇弱之花的岳珮身上。 江氏三步并作两步,在走到岳珮身前时,她忽地弯腰,伸手用力地握住岳珮的胳膊,而蔻红的指甲也是带着十成十的力道,直掐得岳珮不住地呼痛。 “岳珮,你为何要谋害老爷,你既是对我不满,便对着我来,何苦对老爷下手!”江氏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你就是一个不安于室的狐媚子,这白府你也是不能再留了,你还妄图谋害老爷,更是罪大恶极!” 岳珮无措地摇着头,楚楚可怜地说道:“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害老爷!” 江氏早料到岳珮会否认,她厉声道:“是吗?可这糕点是你端来的,老爷也是因为这糕点才中的毒,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的话,还能有谁!” 岳珮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演绎得淋漓尽致,她的眼眶通红,明明想要辩驳些什么,但是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却只能苍白无力地重复说着“我是无辜的”“我没有谋害老爷”。 江氏见状,只觉得分外解气,她当即便拍板定案道:“岳珮狼子野心,断不能再留在府中,即日起便发卖出府,没入最下等的暗窑之中!” 岳珮如遭雷劈般地愣在原地,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膝行至白微影脚下,苦苦地哀求道:“大小姐,奴婢求求您,帮奴婢说句话吧,奴婢真的没有做,奴婢真的没有啊!奴婢不想被卖入暗窑,若是真的去了,这一生就真没了盼头!” 岳珮的声音凄厉,却不至于刺耳,反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更是教闻者也跟着揪起了一颗心。 花影站在白微影身后,将岳珮的这番深入人心的演技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白微影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帮岳珮,江氏见状,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大小姐,您若是不能将这丫鬟治罪,那可就只能连着这整个院子一块儿查了,到时候,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啊。” 白微影看了一眼小人得志的江氏,又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的岳珮,视线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似是在进行着什么计较与思量一般。 室内陷入了寂静之中,就在江氏以为白微影会顺着她的意思,推岳珮去挡刀时,白微影却缓声道:“事情还未彻底查清楚,断然不能就这般盖棺定论,如今最重要的,是要等爹爹醒过来,再行做定夺才可。” “不行!”江氏断然拒绝,若是真的等白文武醒过来,见到了岳珮这个狐狸精,心生不忍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的谋划都要泡汤! “大小姐,这有功当赏,有错自当是要罚,你可不能这般有失偏颇啊!”江氏说到最后,更是将“偏颇”二字的音节咬得极重。 白微影的目光冷了下来,冷意更是如同凝霜一般浮在周围,“夫人这话,可是别有深意啊,怎么?你是觉得我会刻意包庇岳珮,置爹爹的安危于不顾吗?” “那谁知道呢?”江氏无甚所谓地摊了摊手,却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微弱的声音时,猛地止住了话头。 白文武的神色痛苦,眼睛也是半眯着,他方才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下,便听到了江氏在盛气凌人地针对白微影和一个名叫岳珮的丫鬟。 他有心想要喝止江氏莫要再小题大做,但发出的声音却是被江氏的吵嚷声给生生地盖了过去。 眼看着江氏那般为难白微影,白文武终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发出那微乎其微的声音。 “老爷,您醒了。”江氏见白文武似是恢复了意识,忙不迭地恶人先告状道:“妾身怕极了您出什么事,可大小姐却不让这犯错的贱婢受到应有的惩罚,妾身知道大小姐宅心仁厚,但是这份善心,可是要量力而行才可,不然的话,便是助纣为虐。” 第四百零三章 以身试毒 江氏这话乍一听是在为白文武抱不平,但若是细细一琢磨,却是能品出另一层的意思。 白文武现下根本没有心思去过多地揣测,他只觉得江氏在他耳旁叽叽喳喳个不停,很是烦人。 白文武心生烦躁,暗含着几许不耐,江氏却沉浸在自个儿的独角戏中,根本没有察觉到白文武细微的变化。 “老爷,妾身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若是今日不严加惩治,将来必定会后患无穷啊,您万不能因着一时的心慈手软,就放过岳珮。”江氏把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江氏的这般做派,只怕就要被江氏给唬过去。 但白文武却是深知江氏的目的绝非那般单纯,但具体是为了什么,白文武也无暇多想,他的唇瓣干裂,喉咙处也是火一般的灼烧。 白文武伸舌舔了舔唇瓣,岳珮瞧见,忙起身为白文武倒了一杯清水,而后轻抬起白文武的头,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入了白文武口中。 清水下肚,白文武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他半眯着眼睛,在恍惚中,竟是将岳珮错认成了白微影故去的生母。 “妍卿,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吗?”白文武的神智开始涣散,他紧紧握着岳珮的手,说起了胡话,“当年是我不好,若非是我的疏忽,你也不会那般早就撒手人寰,妍卿,你还怪我吗?” 白微影听着白文武口中呢喃的名字,眸光微不可见地一暗,唇瓣紧抿,“妍卿”是她母亲的小字,在江氏还未出现之前,白文武便是这般亲昵地唤着白母,可是到了后来,白文武被江氏勾走了全部的心思,再对着白母时,却是只冷冷地唤一声“夫人”。 那时的白微影尚且年幼,还不懂这称呼的变化有何深意,但是如今重活一世,再回想与白母相处时的种种,却是看清楚了许多。 只可惜,斯人已逝,留给生人的,只有无尽的懊悔与遗憾。 白微影坐在桌前,不急不缓地品着茶,指腹婆娑着茶盏的边缘,感受着那仅存的一点并不算温暖的温度。 白微影能够如此淡定,相比之下,江氏却是脸色大变,她怎么都没想到,白文武在恍惚之中所念着的人会是白母。 江氏的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甘,她将怨恨不平的眼神射向岳珮,她好不容易整死了白母,可现在又冒出了岳珮,这一个两个的,是专门来与她作对的不成? 江氏霍然起身,将岳珮一把拉开,岳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所防范,竟是跌坐在地,岳珮轻呼了一声痛,细看却是掌心被擦伤了。 白文武见岳珮孤立无援地坐在地上,突然间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江氏不明所以地看向白文武,想要去替白文武顺顺气,却被白文武毫不留情地挥开了手。 “你……你休要再想欺凌妍卿,我绝对不允许,不允许……”白文武的脸色蓦地涨得通红,而后开始发紫,下一刻,白文武猛地恶友吐出一口鲜血,血迹四溅。 江氏离得白文武最近,衣裙和脸颊之上都不免沾染上了殷红的血迹,她当即便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紧锁着眉头,一副颇为嫌弃和害怕的模样。 白文武失了力气,眼看着就要朝前栽倒时,岳珮忙不迭地稳住白文武的身形,而后将他扶回了床上躺好。 “好了。”白微影轻咳了一声,在这场剧快要进行到高潮之时,她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府医方才已经去给爹爹煎药了,只是这药性凶猛,怕是爹爹难以承受,现在需要有人以身试毒,不知夫人和岳珮,谁肯站出来呢?” “以身试毒?”江氏听到这四个字,下意识地便往旁边退了退,谁知道白微影会往那药里面加些什么,若是加了些旁的东西,她手中的解药无法解毒,那不是会被白微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除掉吗? 江氏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握紧了瓷瓶,她原先是打算将解药给白文武的,但谁知白文武会将岳珮错认成白母,这比直接纳了岳珮还要让江氏生恨。 江氏半垂着头,脸上的怨怼之色更浓,甚至还冒出了一个更为恶毒的念头,倒不如岳珮陪着白文武一起去死好了,省得两个人在那里眉来眼去。 白文武虽是奄奄一息,但是白微影的话他却还是听清了的,当他听到以身试毒时,也是吃了一惊,他担心白微影会因此来解决掉江氏,正想出言替江氏解围时,余光却是看到了江氏那般避之不及的反应。 失望席卷了白文武的内心,他竟是没想到,他全心全意想要庇护的人,在这般关键的时刻,竟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怎能不教人心寒。 白文武的眼角溢出一滴浑浊的泪,他不愿再睁开眼睛去看这屋内的每一个人,就在这时,一道含着颤音,却笃定的女声响起:“奴婢愿意!多谢大小姐给奴婢自证清白的机会,奴婢愿为老爷以身试毒!” 白微影娥眉轻扬,意有所指地强调道:“你要知道,这以身试毒可不仅仅是简单的试解药那般简单的,还要先将那毒药服下,而后再行试药,你就不害怕吗?” 岳珮看了一眼白文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就连白文武也感受到了岳珮的“害怕”,他不禁有些动容。 “奴婢不害怕!”岳珮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小跑到桌前,捏起掺有五毒散的糕点送入口中。 白微影瞧着岳珮这如行云流水般的举动,不动声色地朝岳珮投去赞赏的眼神,会审时度势,又能够精准无误地接住她抛出的每一个点,这样人倒是值得提携一二。 “好。”白微影看完了戏,作势站起了身,拍了拍岳珮的肩膀,随即对着外面扬声道:“府医,将药端进来,岳珮,你先喝下这碗解药,看是否有用。” 岳珮点了点头,府医端着托盘走进屋内,岳珮伸手端起其中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汤,随后一饮而尽。 第四百零四章 期待那一日 些许的药渍残留在岳珮的嘴角,过了片刻后,无边的苦涩席卷岳珮的整个口腔,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江氏在一旁瞧着,却是以为毒性发作,她更是以前所未有的炽热的目光锁向岳珮,盼望着岳珮登时便毒发声亡,自讨苦吃。 白微影随手将桌上的蜜饯捏起,递给了岳珮,岳珮口中的苦涩得以缓解。 “你现在感觉如何?”白微影作势伸手,去替岳珮把脉。 “还好,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岳珮如实答道,事实上,即便是岳珮想要有什么别的反应,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花影在趁着江氏不注意时,已然将那解药放入了岳珮所喝的那碗药汤之中,岳珮吃下真正的解药,自是会恢复如初,至于白文武的那一碗,只是加入了少量的解药。 若是需要全数解了毒,则是需要连着服用十日,白微影也不会真的坑白文武,她还在其中加了不少固本培元的药材,省得这毒耗了白文武的元气。 “好,看样子,这解药的法子是可行的。”白微影递给岳珮一个眼色,示意她将瓷碗端到白文武跟前。 江氏见药汤真的有用,更是难掩失望,为何不能就此了结岳珮的性命,反倒是教她活了下来! 但失望之余,江氏又死死地盯着逐渐走近的岳珮,她劈手便将瓷碗躲过,那药汤还泛着些热气,因着江氏的抢夺,有些许的药汁溅出,烫到了岳珮的手背。 江氏看到岳珮瞬间红肿起来的手背,更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可当江氏将汤匙喂到白文武嘴边时,白文武却是偏过了头。 江氏的面色瞬间便变得有些难堪,她锲而不舍地继续去喂,可白文武仍旧是以沉默拒绝,如此几次后,江氏没了耐心,竟是要强势地将那药汤灌入白文武口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白微影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江氏,可那眼神中的嘲讽与冷意却是刺得江氏如芒刺在背般难受,“若是不想在这儿待着,趁早就回你自个儿的院子去,这儿可不欢迎闲杂人等。” “你!”江氏正要指着白微影的鼻子破口大骂,花影便主动上前,不由分说地便将江氏给赶出了房间。 岳珮拿起江氏搁置在一旁的瓷碗,试探性地去喂白文武,白文武却是张开了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岳珮。 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些许微妙而旖旎的变化,白微影见状,也不再继续待在屋中做那不识趣的灯泡。 白微影将房门关好,因着春寒还未过,再加上白文武眼下卧病在床,故而窗子也是紧闭的。 院子里的动静并不能够影响到屋内的人,而江氏却是赖着不肯走,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江氏,都说这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白微影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直接唤了江氏的本名,“你看着岳珮,可曾觉得熟悉?那床前的一幕,是否觉得历历在目呢?我倒是觉着,你若是再年轻些,倒是可以与岳珮做一对双生姐妹。” “胡说八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江氏有意识地将声音放大,叫嚷道:“你不就是扶持岳珮与我打擂台吗?你这样的手段,我还真是瞧不上,枉你觉着自己聪敏过人,可到头来,不还是用了与我一样的手段,真是贻笑大方!” 白微影被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吵得耳鼓膜发痒,她轻嗤道:“当你看到如今的岳珮得了我爹的欢心,可曾想过,当日我娘看着你二人耳鬓厮磨时,是怎样的穿心之痛,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日子且长着呢,我母亲和祖母的命,可还记在你头上呢。” 白微影的后半句话声调降低,江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再加上不时拂过的冷风,却是更让江氏下意识地发颤。 “你莫要血口喷人!老爷会护着我的。”江氏色厉内荏地反驳道:“你真的以为你就能只手遮天了吗?那个岳珮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用了她,小心有朝一日,她反咬你一口!” 白微影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丝毫不将江氏口中所说的威胁放在眼中,“你有空去管别人,倒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毕竟这报应,可是快到了呢,而失去了爹爹庇护的你,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呢?我还真是期待那一日早些到来啊……” 江氏方寸大乱,呼吸声变得越发急促,她再度看向白微影时,脸上却是露出见鬼的表情,而后直接转身,慌不择路地逃走。 “果真是亏心事做多了啊。”白微影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又对着花影低声吩咐道:“这几日你便多给岳珮和我爹些独处的空间,江氏若是来看望,直接轰走便可。” “是,奴婢知道了,但是……”花影又想起方才江氏所说,虽然江氏现在已然像是一条疯狗,逮着谁便要狠狠地咬一口,可江氏所言,也是不无道理的。 “花影,在这白府之中,除了你与崇明,其余的人我是都不相信的,至于嬷嬷和岳珮,也是因着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才会联手,这世上,只有永恒的利益,并没有永远的盟友,所以无须想太多,左右等惩治完江氏,我们也是要走的。”白微影将一切都看得很透彻,却不会自命清高,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而这也是白微影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知世俗而能恰到好处地融于世俗,既是岳珮能够帮着她恶心江氏,那么她便用岳珮。 所谓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是这个理。 至于所谓的背叛,白微影却是丝毫不担心,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岳珮日后发生了变化,那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谁。 只要岳珮不将主意动到她头上,不去伤害她身边的人,白微影便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岳珮逾越雷池半步,那么该杀伐果断之时,白微影也不会存有半分的恻隐之心。 第四百零五章 找替罪羊 花影听着白微影这般说,眸子不由自主地轻抬,却是瞧见白微影半是慵懒地撑着下巴,素手中把玩着团扇,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度萦绕在周围。 “奴婢省得了。”花影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话到了嘴边,却只能是这样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似乎从见到白微影的那一刻起,白微影便始终是理智、清醒的化身,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白微影都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 而自己却只是这般的渺小,她与白微影相比,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这样的她,不仅萧璟不会喜欢,就连她自己也是不喜欢的。 花影的眼底浮上几许黯然,白微影察觉到花影突然低落的情绪,温声道:“花影,这世间男女情缘,或是相处之道,最讲究的便是一物降一物,身份,地位,容貌,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那颗契合的心,” 白微影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是为了给花影留些自个儿的空间和思考的余地,若是她什么都摆到了明面上,反倒是失了本来的味道。 花影闻言,在犹豫了片刻后,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问道:“姑娘,您真是这么想的吗?若是您先遇到的公子,您会喜欢他吗?” 白微影淡淡地勾起嘴角,声音轻浅,却是透着风轻云淡,“不会,我与他从不是一路人,即便重来千万回,也只会是知交,而非恋人。” 萧璟确实是很好,但是不适合她,她的一颗心早在上一世就被磋磨得异常冷硬,而重活一世,她原以为自己会是冷心冷情的那一个人,但是她却偏偏遇到了司华圳。 许是上一世的情感作祟,白微影的心再度为司华圳而跳动,两人互相扶持的经历与过往都是无可取代,并且最为珍贵的回忆,也是在那样的相濡以沫中,白微影深深地爱上了司华圳。 而这样的因缘际会,却是萧璟此生都无法理解与体会到的,有些人,从一开始便注定是要输的。 白微影为花影解去了心头的困惑与不安,而花影也是如释重负,再度扬起了笑脸,而后话题一转道:“多谢姑娘替我解惑,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姑娘,江氏的事情,您准备怎么办?” 白微影神情未变,嗓音中含着嘲弄,“现在的江氏只怕还沉浸在对岳珮夺得爹爹青睐的怨恨之中,待到她冷静过后,便会开始担心我或是爹爹追查事情的真相,我们须得留给她一些寻那替罪羊的时间才行。” 白微影固然是可以打江氏一个措手不及,再借着岳珮吹的耳边风,将江氏彻底拉下马,可若是这么做,倒是太过便宜江氏。 而且若是一下子就把这老鼠给玩儿死了,倒是无趣。 “可若是她找着了替罪羊,咱们是要拆穿她,还是?”花影有点跟不上白微影的思绪,她一头雾水地问道。 白微影却是卖起了关子,神秘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用意了,现在暂且先留个谜底。” 花影见状,知道白微影心里应当是有了打算,便识趣地噤了声。 而江氏在狼狈地离开白微影的院子后,一路顶着下人们投来的或明或暗的,异样的目光跑回了自个儿的房中。 “真是该死!岳珮和白微影狼狈为奸,这两个贱人!贱人!”江氏将手中的帕子当成了岳珮和白微影的脸,用剪子将那帕子剪得七零八落,锋利的刀刃不慎划破了江氏的指尖,江氏却也置若罔闻,仍沉浸在对两人的怨恨与咒骂之中。 “夫人,这花瓶可值不少银子,您还是小心着些。”嬷嬷见江氏似是觉着不解气,又抱起了身侧的花瓶,作势要砸时,在一旁凉凉地开口提醒道。 江氏砸什么她并不关心,只是这花瓶若是碎了,还得她来收拾整理那些碎片,实在是麻烦。 江氏的胸前因为怒火而剧烈地起伏着,原本坚定要砸的心却是产生了动摇,随后又愤愤然地将花瓶放回了原处。 留着这花瓶也是有用处的,起码日后有需要用银两的时候,能够拿去换几个钱。 江氏这般思量着,才勉强将心口处堵着的那口气给顺下去,嬷嬷见江氏逐渐恢复了冷静,又猝不及防地添了把火道:“夫人,如今污蔑岳珮的事情是不成了,但是下毒的事情可还没个着落呢,您想啊,这次可是老爷中了毒,大小姐必然是要彻查一番的。” 江氏刚舒展开的眉头瞬间紧皱,愠色浮在眼周,“白微影那个小贱人早就知道是我动的手,她就是想要借题发挥,离间我与老爷!如今她成功地将岳珮送到了老爷跟前,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嬷嬷半垂着头,在听到江氏的话后,脸色微变,江氏这次怎的开窍这么快?若是江氏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如何引得白文武对江氏彻底失望呢? 就在嬷嬷思考着该怎么劝说江氏时,江氏又咬着牙道:“但我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嬷嬷,你去随便找一个替死鬼,将这事给扛下来。” “是,老奴遵命。”嬷嬷心下闪过无数的算计,在走出江氏的院子后,刚想抬脚去找白微影时,又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既是白微影现在还没什么动作,便证明她是在故意给江氏回旋的余地,她即便是问了,多半也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的。 倒不如在这所谓的替罪羊身上做文章,故意露出许多的马脚,到时便能够让白微影顺理成章地发落了江氏,最好是直接将江氏给赶出府。 嬷嬷回过神,转身出了府,准备去找马夫人商议此事。 过了两日,白微影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大张旗鼓地开始调查。 这糕点是从大厨房端出来的,理当是要从大厨房查起,白微影将当日出入过厨房的众人都集中到了正院之中,在经过一轮的盘问后,却是留下了两个有嫌疑的人。 第四百零六章 轻拿轻放 白微影并不知晓哪个才是江氏找的替罪羊,但若是想揪出来那人,倒也不会费什么大功夫。 就在白微影想继续逗弄一番这两人时,嬷嬷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白微影的袖子,而后将纸条塞到了白微影的手中。 嬷嬷是奉了江氏的命来这儿监督着盘问情况的,江氏早已料到了结果,便是懒得出现,而嬷嬷一直在旁观察着情形,如今瞧见白微影顺利揪出了马夫人特意安插进来的那人,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给白微影些提示。 便是想要白微影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那人的谎言,从而将火引到江氏的身上。 白微影接过那纸条,塞入了袖筒之中,却是没有打开看,而后轻咳了一声,将锐利的目光射向堂下战战兢兢的两人。 “岳珮去大厨房端糕点的那日,你二人都曾接触过那盘糕点,且是出现次数最频繁的人,故而你二人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而那毒药又是五毒散,市值千金,你们若是肯乖乖招供呢,我便能对你们网开一面,否则的话……”白微影的声音沉缓,却带着浓浓的威压,更是教人心悸。 “小的……小的是无辜的啊,奴才在府上不曾见过这人,他必然是趁机蒙混进来的,您若是不信,大可问一下其他人。”身穿灰色布袍的下人指着身侧的人,几乎快要破音。 站在一旁的丫鬟与小厮纷纷走上前,细细地端详了一番那人,而后低头议论道:“这……似乎是个生面孔,不曾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差。”白微影水眸半眯,余光留意着嬷嬷的神情,而就在白微影走向另一人时,嬷嬷的脸上多了些急切与兴奋之色。 那人偷偷看了一眼嬷嬷,而后按照嬷嬷先前的吩咐,故意将话说得漏洞百出,“小的贱名刘海,是……是前几日才进府的,在做些打杂的活计,所以瞧着脸生,也是正常的。” “哦?是吗?是何人领你进府的,可曾登记过,原先又是在哪里做事的?”白微影把玩着嫩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小的记性不好,忘记了那人长什么模样,原先也是各处帮人打杂,混口饭吃。”刘海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花影瞧着刘海频频露出马脚,就是想要引得白微影怀疑追问时,更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表现得这般明显,倒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心里有鬼一般。 白微影别具深意地“嗯”了一声,就在嬷嬷要站出来替白微影斥责那人时,白微影却忽然直接指着刘海,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行了,这便是谋害老爷的凶手,此人来历不明,说话吞吞吐吐,打二十棍,发卖到最下等的暗窑中。” “是!”白微影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人上前,要将目瞪口呆的刘海拖走,他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嬷嬷,一时间却是没反应过来。 对于白微影凭着三言两语就将刘海定了罪,且没有多加追问时,嬷嬷更是觉着不可思议。 方才白微影亲口说的五毒散值千金,一个小小的奴仆如何买得起这五毒散,可白微影却如同视而不见般,直接轻而易举地将人给定了罪。 这实在是不像白微影的作风。 嬷嬷往出走了几步,脸上满是不赞同之色道:“大小姐,您确定不再多问几句了吗?或许能够有什么大鱼也说不定呢?” 嬷嬷暗示意味十足,但白微影却是面不改色地应付道:“嬷嬷,这是爹爹的意思,他不愿家宅内乱,故而小惩大诫,这便是盼着众人能够铭记此次的教训,莫要在日后犯下同样的错误。” 白微影说完,便又转过头,环视了一眼院内所站着的人,清了清嗓子,又敲打道:“今日之事,便就此定案,若是再敢有议论,便是与刘海同样的下场。” 众人自然是点头称是,嬷嬷的面色紧绷,待到下人散得差不多之时,带着责怪的语气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这般的轻拿轻放,我家夫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刘海这么个人,本来已经将供词都串通好了,就差这临门一脚,你居然……” “放肆!”花影见嬷嬷说话竟是这般的不客气,更是回怼道:“姑娘这么做,自是有她的考量,你们如何做,是你们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况且,你们不也没有提前与我们姑娘打过招呼吗?” 嬷嬷被花影的这番话怼得语塞,她冷笑了一声,更是没好气地说道:“看来大小姐是准备过河拆桥了?当真是老奴看走了眼,我原本以为你是帮着夫人的,可如今瞧着,大小姐倒是有些沽名钓誉了。” 面对嬷嬷的这番莫须有的指责,白微影娥眉微挑,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嬷嬷道:“嬷嬷,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晓得吗?你们一来是想要将江氏彻底赶走,而后好让她自食恶果,二来,却是想要将岳珮当作是傀儡,随后借机蚕食白家的家产,你且说,是与不是呢?” 岳珮的出现看似合理,却是暗藏着诸多的玄机,或许连岳珮都不知道马夫人的真正用意。 爱女的死,使得马夫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江氏偿命,而贪念的驱使,却是让马夫人滋生了暗中操控白府的念头。 白微影目光沉沉地看向嬷嬷,那双眼睛似是要透过嬷嬷伪装的外表,将她心底的小心思给察看个明白。 嬷嬷蓦地睁大了眼睛,顷刻间便方寸大乱,因着白微影此番的猜测确是分毫不差。 马夫人在得知真相后,便就此陷入了偏执与疯狂之中,为了弥补对逝去马氏的亏欠,马夫人想要将原先该马氏拥有的一切,都以另一种方式来还给马氏。 至于岳珮,最后的下场自然是会被悄无声息地解决,而白文武,便只能是马氏一人的,即使是马氏死了,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染指。 只是马夫人千算万算,却是没想到,她自认为隐秘的心思,从一开始就暴露在了白微影的眼皮子底下。 第四百零七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嬷嬷,我虽是厌恶江氏,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搞垮白府,马氏已经身死,劳烦嬷嬷转告马夫人,多替马氏积些阴德,省得她在地底下受罪。”白微影的嘴角轻勾,不无嘲讽地开口道,说出的每一句话更是深深地刺着嬷嬷的心。 嬷嬷稳了稳心神,努力维持着冷静道:“大小姐,我们何须现在就撕破脸,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江氏吗?这次的事情,便当做是我们错了,可眼下什么都还没干,倒也为时未晚。” 嬷嬷想要白微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此事轻描淡写地揭过,毕竟她们眼下还须得仰仗白微影。 “我送嬷嬷一句话。”白微影朝着嬷嬷勾了勾手指,轻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嬷嬷以为白微影的态度有所松动,却不想白微影居然一点情面都未曾留方才露出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嬷嬷不期然地抬头望向白微影,却被白微影淡冽的目光吓得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原先想着白微影好说话,看起来像是个面善的,在马夫人的那般为难之下,又能够不计前嫌地告诉马夫人真相,所以嬷嬷与马夫人才会想着算计白府。 如今再瞧白微影,却是觉得大错特错,嬷嬷甚至觉得,若是这目光能够化作实质的话,只怕她与马夫人早已被白微影千刀万剐了。 嬷嬷不敢再说些什么,缩着脖子退到了一处,生怕再碍着白微影的眼。 白微影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嬷嬷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腿脚发麻,她才转身,一步一步地朝江氏的院子走去。 “怎的去了这么久?”江氏看到嬷嬷的脸色不好,再加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她开口问道:“莫不是那个小贱人为难你了?还是说了些什么话?” 嬷嬷听着江氏一口一个小贱人,眉头紧拧,却是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曾,大小姐很痛快地便将咱们找的那个替罪之人给处置了。” “那你这副表情是给谁看?像死人了一样!”江氏瞧着嬷嬷耷拉着一张脸,更是心生不耐烦,“行了,你先出去吧,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了。” 嬷嬷应了一声,便如行尸走肉般出了房门,天色渐暗,冷风顺着衣领口钻入后背,倒是让浑浑噩噩的嬷嬷略微清醒了几分。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嬷嬷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未来的路似是看不到个头。 而白微影在雷厉风行地处理完刘海之事后,便拐去了白文武的住处,向他简单地禀明了这一切。 白文武听罢,却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开始咳嗽,岳珮忙不迭地去轻拍白文武的后背,为他顺着气。 “影儿,谢谢你。”白文武顿了良久,方才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若是换作从前的白文武,说不定他便会被白微影的这一套说辞给蒙混过去,可是当白文武亲身经历过江氏,白慕言与白微影的后院争夺后,他便不再想当然地去看待每一件事。 如今的下毒之事,看似与江氏毫无瓜葛,可江氏那日的表现却是在无形中透出了种种的端倪,即便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但白文武也已然猜得八九不离十。 再加上白微影将中毒之事轻拿轻放,更是在无声地告诉白文武,江氏是凶手。 白文武只觉得心中的感觉五味陈杂,一时间更是觉得无颜再去面对白微影。 白微影在听到白文武开口道谢时,并不意外,只是不冷不热地吩咐岳珮继续好好照顾白文武,随后便转身离去。 白文武看着白微影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浑浊的眼眸中泛起了几许的泪光,就在白文武独自神伤时,一双手轻覆于他的手背之上。 “你……”白文武迟疑地转眸,想要挣脱岳珮的手,但不知怎的,却是像被定在了原处一般。 “老爷,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岳珮的杏眸中流转的是绵绵情意,声音轻浅,却是让人分外得安心,“你有你的苦衷,大小姐自有她的立场,你们都没有错,所以老爷也无须这般自责。” “她原本可以不这样的。”若是白微影就那般处置了刘海,并且揪出了江氏,白文武的心里反而能够觉得好受些,可白微影并没有那么做,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当年的白文武便是这般的眼盲心瞎,任由江氏牵着他的鼻子走,如今的白微影便身体力行地为他展现了一幕明知真相如何,却仍旧自欺欺人的画面。 岳珮见白文武半垂着头,很是懊丧时,大着胆子上前,让白文武靠在自己的胸前,轻声安抚道:“老爷,没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白文武只觉得身心疲乏,在岳珮的温声细语中,他缓缓地合上了双眸。 待到确认了白文武睡着后,岳珮将他轻手轻脚地安置好,而后转身出了房门。 “姑娘,岳珮来了,您看……”花影本来是想以天色已晚,白微影已然歇息为借口,将岳珮打发走的,可岳珮却像是铁了心一般,就站在院中,无论花影怎么赶都赶不走。 “让她进来吧。”白微影随意地盖了层薄毯,右手支着头,懒懒地说道。 岳珮跟在花影身后,在见到白微影的那一刻,她便作势要跪下。 “你凭着自己的本事达成所愿,无须跪我,我不过是伸手推了你一把而已。”白微影的声音响起,递给花影一个眼色,示意她将人给扶起来。 岳珮却是不肯,执意给白微影叩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 “您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此生都会铭记在心,您也大可放心,奴婢必不会帮着夫人一起来谋算白府的。”岳珮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原来你都知道。”白微影忽地勾起嘴角,语气带上了几分探寻之意,“那你也应当已经猜到,我与嬷嬷分道扬镳了,你若是帮着我,你的父母可是落不得什么好的,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第四百零八章 傀儡术 岳珮哑然,她有些为难地紧咬着下唇,那粉嫩的唇瓣登时便出现了几个牙印。 “所以啊,你也不必来向我表忠心,我不会表示出什么态度,也不会相信什么话,天下人皆是因利而合,如今共同目标既已发生变化,便是到了要各自为阵的时候了。”白微影并没有说什么重话,但恰恰是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才更让人不敢小觑。 岳珮原本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可在白微影说完这番话后,她却是一句话都再说不出。 马夫人图谋整个白府,可岳珮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待在白府,留在白文武的身边。 幼年遭逢巨变,岳珮从天之娇女沦为了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底层之人,她过够了仰人鼻息,受人轻慢,惶恐不安的日子。 所以当马夫人提出要岳珮到白府时,岳珮毫不犹豫地便点头同意,因为于她而言,白文武是她此生唯一的出路与指望。 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会渴望光明与安宁,所以岳珮并不会帮着马夫人去害白府,可也无法真的做到全心全意站在白微影这边儿。 总归是世间难得两全法,人人皆有不得已的无奈。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惟愿你能够保持着那颗本心,莫要被眼前一时的富贵给晃花了眼,不过你也无须担心我这儿,马夫人不足为惧,你管好自己便可。”白微影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便从软榻之上坐起了身,施施然朝着内室走去。 花影瞥了一眼有些愣怔的岳珮,出声道:“我送你出去吧。” 岳珮点了点头,在要走出院门时,又低声补充道:“我知道大小姐有本事,但是难保马夫人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我会尽力照看着的。” 岳珮说完,才抬脚朝着小路那头走去,花影目送着岳珮远去,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先以为能够顺顺利利,和和气气地将这段日子过完,可如今瞧着,却是今时不同往日,怪不得当时的白微影便说莫要轻易相信一个人。 当时的花影只道白微影小心谨慎,可如今再细细一品,却是暗道白微影深谋远虑,眼界长远。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白府看似是风平浪静,实则却是开始暗潮汹涌,岳珮得了白文武扶持,一跃成了姨娘,而在她的恳求下,岳珮的父母也被安置到了城郊的一处别院之中。 马夫人暗恨白微影倒戈,开始明里暗里地针对白微影,而白微影却不以为然,只当马夫人是在隔靴搔痒,至于江氏,则是和岳珮斗起了法。 司华圳始终关注着白府众人的一举一动,对白微影更是上了十二分的心,而他也没有擅自插手白府的事情,只是在马夫人针对完白微影后,又对马夫人施以惩罚,想着替白微影出口气。 白微影并不知晓司华圳为她所做的这一切,而司华圳也是守口如瓶,未曾多说一个字。 千回瞧着司华圳为白微影神魂颠倒,更是看在眼里,恨在心底,可她现在连近司华圳的身都是难如登天。 司华圳对千回的态度倒是不冷不热,不会轻慢于她,却也不热络,而流风和邹域却是对千回开始了全方位的防守,一旦千回想要靠近司华圳,流风或是邹域便会出现,千方百计地阻拦千回。 千回向司华圳抱怨了多次,可每次司华圳都是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便就此揭过,而流风和邹域也是明着恭敬应下哎,待到背地里又故技重施。 司华圳的疏离,邹域与流风的针对,皆化作了千回走向极端的导火索,千回对司华圳的爱意逐渐被恨意和不甘所取代,整个人也变得阴鹜起来。 所以当千回收到司苑琼再度合作的请求时,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应了下来。 “本王与千回公主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如今瞧着,公主却着实是变了不少啊。”司苑琼轻啜了一口茶盏中的清茶,绕有深意地继续说道:“公主能够前来,是本王的荣幸,不过本王还以为公主你会思量一番呢,看来啊,公主与本王都一样,快要忍不下去了呢。” 司苑琼这段时日并未有太多的动作,他一直在派人暗中打听着那能够彻底控制人心的傀儡术,为的就是报司华圳横插一脚,威胁他退婚的拦路之仇。 待到一切都准备就绪,确保万无一失后,司苑琼才找上了千回。 这傀儡术对控制者的身体伤害极大,相当于是在耗着控制者的心血与精气神,去操控着被控制傀儡的心神,司苑琼自是不愿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者这操控与被操控者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的,否则那控制的力量便会大打折扣,司苑琼思来想去,却是觉得千回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本公主是要被逼疯了,若是能够彻底控制阿圳,那该多好,忘情蛊竟是这般的没用!”千回狠狠地咬着牙,娇艳的脸上神情扭曲。 司苑琼瞧着千回这般癫狂瘆人的模样,笑意更深,随后蛊惑意味十足地说道:“公主所愿,本王倒是可以帮着你达成,只是嘛,就是不知道公主你愿意不愿意了,这法子知晓的人很少,本王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成功参悟到这里面的玄机。” “什么法子?”千回想也不想地问道。 “傀儡术。”司苑琼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此法能够对被控制者产生极为强烈的精神干扰,迫使被控制者按照自己所言去办事,只不过嘛,须得控制者每三日便以心头血相饲,如此一来,便是万无一失。” “此言当真?”千回沉吟了片刻,又问道:“心头血该如何取出,难不成要在本公主的心口处划一刀?那岂不是会死人?” 司苑琼轻摇着头,狭长的凤眸中幽色显得更为诡异,“倒也不必这般,只须医者在公主的心口处取几滴血,无须动刀,但这心头血不比旁的东西,在取的过程中,公主怕是会有些疼痛难忍的。” 第四百零九章 每日一滴指尖血 千回闻言,不期然地抬眸,却是与司苑琼那双泛着妖冶暗光的凤眸相对视,那眸中似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在对千回发出致命的蛊惑。 “若是对性命无甚大碍的话,那也无妨,至于这疼。”千回想到了在敬平王府的种种,冷笑了一声道:“本公主每日所受的煎熬,可是比这取血之痛要疼得多。” 司苑琼见状,唇角更是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缓声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的公主,倒是让本王心生敬意啊,不过呢,真正下傀儡术却是在七日后,在这之前,还需要做些其它的准备工作。” 千回挑眉,顺着司苑琼的话问道:“需要做何准备?还请王爷解释一二。” 司苑琼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街边来往的人群,声调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森寒:“千回公主需要连着七日在司华圳的饭食或是饮茶中滴入你的指尖血,待到第七日时,本王会派人知会公主一声,到时便由公主你引司华圳去那傀儡阵中。” “指尖血?”千回不明所以地反问道:“王爷先前不是说心头血吗?怎的现在又成了指尖血?” 司苑琼早料到千回如此问,他并未有任何的不耐烦,反倒是一反常态地耐心解释道:“十指连心,这指尖血与心头血自然有着同种的作用,只不过是一强一弱罢了,至于为何要先用指尖血,自是因为这是在让司华圳习惯公主的血,这可是七日后控制司华圳的基础。” 千回了然地点头,在她要起身离开之时,司苑琼又意味深长地叮嘱道:“切记,七日,一日都不可落下,否则的话,司华圳可是不会任由你驱使的。” 千回默默地将这句话记在心底,在出了雅间后,莞香跟在身后,终是难忍心中的那一丝说不出的别扭之感,对着千回开口道:“公主,这傀儡术……真的靠谱吗?会不会出现什么反噬?毕竟这凡事都有两面性,您还是三思而后行……” 莞香这猜测倒也不算是空穴来风,毕竟这司苑琼与司华圳向来是水火不容,若是真有那等能够控制人心的好事,司苑琼为何不直接自己控制了司华圳,从而将他变作垫脚石,反倒是迂回地找上了千回。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猫腻或是隐情。 对于莞香的提醒,千回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彻底控制司华圳,让白微影再无插足两人之间的可能,至于所谓的代价,不过就是在取血的时候会疼些,倒也算不得什么。 “你就是想太多。”千回只当莞香是在胡思乱想,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而后又开始思考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司华圳喝下她的指尖血。 莞香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套了摇头,而后将满腹的劝诫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千回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多说也是无益的。 若是因此而惹怒了千回,只怕她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千回怀揣着心事回到了敬平王府,正要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时,她的余光忽而扫到几个丫鬟的身影,当即便问道:“莞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莞香不知道千回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还是如实答道:“回公主的话,现在是申时了。” 因着还未进入夏日,这天儿便黑得有些快,眼下那日头已然落了大半,待到天色全黑,便是要准备晚膳了。 千回思及此,上扬的眼角处多了些晦暗不明的味道,“这样啊,既是每日一滴指尖血,那便从今日开始吧,莞香,随本公主去一趟大厨房。” “是。”莞香亦步亦趋地跟着千回,待进了大厨房时,众人已然开始忙碌,在见到千回出现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朝着千回行了大礼。 因着嫌弃厨房中油烟呛人,千回便只是站在门口处,她居高临下地扫了一遍厨房中的下人,递给了莞香一个眼色。 莞香会意,在来时的路上,千回便指使莞香待会儿要尽可能地为难主厨,最好是根本无法做出来的菜。 莞香暗暗想了许久,在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王妃今晚想吃清蒸鱼,但是必须要饱含酸甜苦辣四种口味,只是这苦味要若有似无,必须要带着些清香,辣味要浓些,可也不能呛喉咙,酸度适中,要让王妃有食欲。” 莞香的话音刚落,便引得众人一片哗然,千回点名要吃的这道菜,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现在又到了晚膳的时辰,他们还得先紧着司华圳那边儿。 “这……王妃,恕小的无能,这菜实在是闻所未闻啊。”主厨很是为难地挠着头,无所适从地说道:“而且王爷那边已经开始传膳了,待会儿便会有人来,要不然您……” “这样啊。”千回打断了主厨的话,随后破天荒地让步道:“既是这样,本王妃今日便不用这菜了,我且瞧瞧今日有些什么菜。” 主厨不可置信地般眨了眨眼睛,似是不相信平日里刁蛮任性,难以相处的千回今日会这么好说话。 现下见千回总算是不再用那道菜来为难他们,自是对着千回点头哈腰道:“承蒙王妃不嫌弃,您小心着些,这地上滑。” 千回用帕子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生怕沾染到这地上的泥水,在走到司华圳所独用的琉璃盏前时,余光瞧见那里面已然盛好了菜肴。 主厨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跟在千回身后,生怕千回毁了今晚给司华圳的晚膳,但千回却是淡淡地巡视了一圈,在丢下一句“随便做些清淡的饭菜”后,便抬脚离开了大厨房。 主厨瞧着千回这般作态,更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主厨便将疑问抛到了脑后,重新回到了灶台前。 千回在走出大厨房一段距离后,才停下了脚步,她轻抚着指尖,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针眼,淡淡的血色萦绕在周围。 第四百一十章 巧妙之法 “莞香,你可将本公主的指尖血都滴入了那琉璃盏中。”千回垂着眼睫,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莞香点了点头,但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道:“滴是滴了,但是奴婢只来得及将那指尖血滴入了汤盅之中,其余的却是没能顾得上。” 因着千回太过显眼,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暴露在人前,会被众人给无限放大的,所以千回便索性吸引众人的目光,而后让莞香趁着众人未曾察觉之际,将她先前就准备好的瓷瓶中的指尖血滴入司华圳的饭食中。 可是因为时间紧迫,而那有的菜还未做好,所以莞香便只能挑了那已然盛好的汤下手。 “这样啊……”千回听完莞香的汇报,眉头轻蹙,随后又无所谓地摇头道:“也没什么,滴在了汤盅之中,倒也算是一个巧妙的做法。” 莞香见千回没有责怪于她,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问道:“但是,公主,若是王爷没有用那汤呢?那岂不是……” 千回并未回答莞香的问题,她转身寻了一处亭子坐下,莞香站在千回身侧,顺着千回的视线望去,只见在透过那层层密林,却是刚好看到了司华圳书房外的景象。 莞香眼观鼻口观心地保持着沉默,心底开始不住地祈祷今日之事能够顺利些。 过了一会儿,只见四五个丫鬟排着队,整齐地进了司华圳的书房,彼时司华圳正处理着公文,对于流风传膳的举动,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随意地吩咐了一具,让丫鬟将饭菜摆在一旁的桌上。 “王爷,还是先用些菜吧。”流风瞧着那饭菜的热气都快要冒没了,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司华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流风,端着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直到他将手头的公文全部处理完,才起身走至桌前。 司华圳在用膳时并没有使唤下人布菜的习惯,他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几道菜,却是觉着没什么食欲,在简单地用了几筷子后,便将银筷放下。 “王爷,要不然您再用些笋竹排骨汤吧,这汤的味道应当也是不错的。”流风说着,便眼疾手快地为司华圳盛了一碗汤,递到了司华圳跟前。 瓷碗中的汤汁色泽鲜美,司华圳动作优雅地尝了一口,剑眉微不可见地一蹙,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那汤汁入口的那一刻,一股极为淡的血腥味便在司华圳的口腔中似有若无地蔓延。 可当司华圳再去细品时,那味道却又荡然无存,再瞧那银筷并未变色,显然是无毒的,司华圳也不再多想,只当是一时的错觉,并未将汤的味道放在心上。 在流风的殷切劝诱下,司华圳又尝了几口,便吩咐流风将菜撤下。 紧闭的书房门重新打开,紧接着,便有丫鬟端盘而出,千回站在不远处的亭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王妃,人出来了,这次用膳的时间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您说,王爷用了那汤了吗?”莞香试探性地开口道。 千回却是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目光中含着几分不屑,“本公主虽然与阿圳貌合神离,不受他待见,可是本公主却是了解他的习惯,你来了王府这么久,可曾见过阿圳因为吃饭而耽误了处理公务?” 千回并不了解先前的司华圳是什么样的习惯,可是在她嫁入敬平王府后,她眼中的司华圳却是一心扑在了公务之上,平日里遇到公务堆积得繁多的时候,他便会等到将事情处理完,才会去想起用饭之事。 而这处理公务的时间可长可短,若是时间长了,这饭菜必然会冷,司华圳懒得再去吩咐下人重新去热或是重做膳食,便只会意思性地对付一下。 千回之所以会那般笃定地吩咐莞香在汤盅中滴血,也是因着这个缘由,毕竟这汤盅是密封的,这温度转凉也是需要些时间的。 最初的时候,千回担心司华圳熬垮了身子,曾亲力亲为地去替司华圳送饭菜,叮嘱着他用饭,可是到了后来,尤其是在城防图一事发生后,她便再进不得司华圳的书房,更别说服侍司华圳用膳了。 千回回想起之前的种种,面上的神色渐渐淡了下去,下颌紧绷,许是因为不放心,她又吩咐道:“莞香,你去察看一下那汤盅是否有用过的痕迹,用了多少,打探清楚后回来禀报本公主。” 莞香恭敬地应了声“是”,便转身出了亭子,重新返回了大厨房。 莞香去而复返,主厨正忙着替千回做膳食,余光扫到莞香的身影,只当她是千回派来催促的,一时间更是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又忙不迭地出声安抚道:“莞香姑娘,您且等一下就好,这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了。” “嗯,你快些吧。”莞香随意地应付了一句,视线若有若无地朝着一旁的琉璃汤盅望去。 “好了。”主厨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大声招呼着丫鬟赶紧将所有的菜装盘,莞香趁着众人不注意,掀开汤盅的盖子看了一眼,随后又动作极快地放下。 “既是装好了,那便走吧。”莞香心中约莫有了答案,她也不再多待,直接带着传菜的几个小丫鬟离开。 千回率先回到了院子里等消息,在听到门外响起的通传声时,懒懒地出声道:“进来吧。”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在将饭菜摆好后,便识趣地退下。 “如何了?”千回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之上,随意地变换了一个姿势,饶有深意地问道:“没有人察觉到吧。” “没有,那汤盅虽然瞧着量还多,但是明显有被用过的痕迹,公主尽管放心。”莞香替千回打着扇,从善如流地答道。 “很好,接下来的几日,你便依照今日的做法,若是大厨房那边没有给王爷准备汤,你便寻着机会在那茶水中动手脚。”千回的声音极轻,却又像是催命符一般,听得直让人心底发毛。 第四百一十一章 起争执 接下来的几日,莞香遵照着千回的吩咐,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大厨房,变着法儿地出各种难题给主厨,而后在趁众人忙着应付她所抛出的难题时,莞香便顺势将血滴入为司华圳准备的膳食之中。 转眼便到了最后一日,千回每日都在掰着手指头算着这一日的到来,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千回刚起身,便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就好似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千回神色恹恹地坐于铜镜前,抬眸望向镜中人,随后执起梳妆台之上的螺黛笔,在细细地描眉过后,桃花般含情的眸中更是勾人。 若只是这么瞧着,千回也算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但美人眼眸中的阴鹜却是让这份美大大打了折扣。 平日里千回的发髻都是莞香挽的,可今日莞香却迟迟没有出现,千回想着莞香许是去了大厨房,便让另一个小丫鬟来替她挽发髻。 小丫鬟平日里最是胆小,眼下千回有了吩咐,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替千回梳理着秀发,可却因为太过紧张,手下的力道稍微重了些,竟是不小心扯痛了千回。 “你这是要做什么?是想疼死本公主吗?笨手笨脚的。”千回本就觉得心气不顺,再加上莞香迟迟未归,更是让千回烦躁不已,“来人,掌嘴二十。” 小丫鬟不敢出声求饶,只能噙着眼泪退出了房间去接受惩罚。 又过了不知多久,莞香才掀开门帘,走进了屋中。 “怎么今日去的这么久?事情可办成了?”千回见莞香总算是出现,没好气地问道,言语间更是有了一种兴师问罪的意味,“还是你又背着本公主去干了什么,若是偷奸耍滑的话,本公主可是不会饶了你。” 莞香闻言,却是腿肚子直发软,她当即跪倒在地,不住地朝着千回磕头求饶道:“公主,奴婢……奴婢今日连大厨房的门都没能进去,流风瞧见奴婢,便吩咐人将奴婢堵在了厨房外,奴婢本来是想着等到流风走了再进去的,可谁知,流风就像是和奴婢杠上了一般,怎么都不肯走。” 千回听到流风的名字,脸色更是沉如锅底,而在听完莞香的叙述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流风,当真是本公主的克星!” 原本流风就与那邹域联手,明里暗里给千回难堪,如今更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蹦了出来,成了那最碍眼的挡路石,更是让千回心中的憎恶达到了顶峰。 “无论如何,今日都要让阿圳喝下指尖血。”千回思索了许久,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狠厉,“谁都不能阻拦本公主的计划!先替本公主挽发,本公主倒是要去会一会这个流风,还真当本公主是那软柿子了不成?” 莞香死死地将头埋在胸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千回的命令下,她先是动作麻利地替千回挽了一个飞天髻,而后便跟在千回身后,一起走出了院子。 千回气势汹汹地朝着大厨房的方向走去,流风斜倚着门框,眼眸半眯,好整以暇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逐渐走近。 “哎,厨房重地,闲人免进。”流风伸出手,以刀鞘拦在千回身前,“公主是金枝玉叶,更是不能随便出入这厨房,要不然的话,可是有损您的身份啊。” “让开!”千回眸色阴冷,低吼道:“本王妃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来说三道四。” 流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出的话也是一针见血,“可是属下很怀疑您是在使什么坏呢,今天一早,莞香便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大厨房门口,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你,你胡说!”莞香下意识地反驳道,明明是流风故意刁难她,还说了许多指桑骂槐的话,只是到底因为心里有鬼,莞香在苍白地反驳了几句后,便噤了声。 千回听着流风这般说话,却是冷笑连连,脸上的阴狠之色尽显,“你这是在故意针对本公主了?本公主可还是敬平王妃,是你的主子,信不信本公主立刻就要了你的命!” 若是换作旁人,只怕会被千回身上的这股气势给吓得屁滚尿流,当即便会让到一边,再不敢说半个“不”字。 但流风却是见惯了千回这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模样,他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公主好大的气派啊,只是属下的王爷的人,这怎么处置,也是由王爷说了算的,您这般的越俎代庖,是不是不妥呢?说得在不好听些,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流风说完,厨房中便响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在王府中,敢与千回这般硬碰硬的人,除去邹域,便只剩流风了。 只是这神仙打架,身为旁观的人却也是不大好做的,毕竟流风与千回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这两人无论是哪一方落了下风,于他们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好事,毕竟若是这其中一人因此而迁怒到他们身上,那岂不是无妄之灾。 许是众人都有这般的共识,故而在流风的话音刚落时,便都不动声色的朝后挪动了几步,确保自己是在安全的范围内。 流风自是注意到了众人的这般反应,却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千回不过是个纸老虎,又何须这般忌惮她? 千回似是被流风气得失去了理智,她竟是直接扑上前,与流风厮打到了一处,流风虽然也很想教训一顿千回,但千回说到底也是司华圳的王妃,所以流风便只能一个劲儿地防守,躲闪着来自千回的攻击。 千回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所使的招数也只是掐或者挠,流风左右躲闪,想要耗尽千回的力气,却不想余光扫到了莞香进入大厨房的身影,他一时分神,竟是被千回狠狠地用指甲挠了一下。 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流风下意识地“嘶”了一声,他不再与千回多做纠缠,直接动手点了千回的穴,而后快步走进厨房中,将莞香毫不客气地扔了出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你果真愿意和离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怎么?你是想着趁你家公主和我纠缠的空当儿,你好趁机在那儿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吗?”流风面色嘲讽地说道,随后又转过头,让丫鬟将先前所有为司华圳准备好的,已然摆盘的饭食全部都倒掉。 莞香见状,更是暗自着急,若是今日她还不能寻得机会将指尖血滴入膳食中,便是要功亏一篑了。 可这次流风却是越发地严防死守起来,莞香竟是连接近半步的机会都不再有,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莞香整个人更是陷入了无措之中,而千回却是一反常态,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的焦急之色,反倒是有些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 “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流风阻止最后一步计划吗?”莞香瞧着丫鬟已经端了膳食离开,对着千回急声问道。 流风已经彻底起了疑心,她们再想在饭食中动手脚,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千回看了一眼莞香,示意莞香离近一些,而后对着她耳语了几句,莞香的眼睛蓦地睁大,不可置信般地重复问道:“您……您确定吗?若是此计不成,您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千回轻笑出声,眼眸嘴角写满了嘲讽,“你觉着,流风会将今日之事告诉阿圳吗?我们只能破釜沉舟了不是吗?你尽管按照本公主的吩咐去办即可。” 莞香嗫嚅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千回已经抬脚去追赶流风等人,莞香站在原地,咬了咬牙,随后转身离去。 流风走在那几个丫鬟的最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千回。 待走到书房门外时,流风转过身,声音冷硬地对着千回说道:“公主,王爷要用膳了,您若是无事的话,还是先回去整理一番仪容,再来想着见王爷吧。” 千回的发髻已然有些散乱,整个人更是多了一分狼狈,可她却毫不在意,眼底闪过一道疯狂之色。 流风见千回这副反应,暗道不妙,下一刻,千回便要越过流风去书房,流风挡在千回身前。 千回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发簪,作势就要朝流风刺去,流风下意识地一闪,千回扑了空,而后更是身形一歪,直接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那台阶并不算高,可千回却是不断地呻吟出声,大有将司华圳引出书房之意。 流风暗恨着了千回的道,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司华圳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司华圳深黑色的眸中仍是一贯的冷静之色,只是说话时的声音却是染上了几分不悦与威压。 “王爷,是王妃非要进书房,属下拦着她不让进,所以才……”流风说这话时本来还是理直气壮,但触及到司华圳幽暗深邃的眼神时,他讪讪地闭上了嘴。 好吧,与千回动手确实是他不对,可他也是不想再让千回找着任何机会接近司华圳,却不想这千回会另辟蹊径,竟是不惜用这么一出苦肉计来博得司华圳的同情。 千回适时地发出痛呼声,端的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阿圳,我好痛啊,你可以抱我回房吗?” 流风见状,更是将白眼翻出了天际,他就知道千回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不知羞耻,狡诈阴险。 司华圳听到千回的话,转动玉扳指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他抬脚朝千回走去,一把将人抱起。 千回小鸟依人般地缩在司华圳的怀中,轻嗅着司华圳身上传来的淡洌清香,嘴角满意地勾起。 司华圳在将千回放到床榻之上后,便毫不留恋地站直了身,以不远不近的口吻关心道:“你伤势如何?可需要大夫为你诊治?” “自然是需要的。”千回作出温顺的姿态,娇声道:“而且我方才跌得可是有些狠,想来有些地方也是破了皮,必然是会留下淤青的。” 千回在说这话时,更是含着盈盈泪光,然而司华圳面色未变,心底更是连一丝的怜惜之心都未曾产生。 “好,流风,你去请大夫来。”司华圳沉声吩咐道。 流风暗骂了一声千回矫情,随后出了房门,司华圳转身坐于软凳之上,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与千回一起等着大夫前来。 千回不动声色地将食指凑近了嘴角,而后张口狠心一咬,待到那血腥味传来时,她将那血迹含-入口中,又将手收回衣袖中,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阿圳。”千回期期艾艾地看向司华圳,眼眶中的泪似落非落,“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意吗?我是你的妻子,理应是你最亲密的人,可如今的你,却是对我冷落疏离至斯,是不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强求这段姻缘。” 司华圳无言,黑色的眸中荡漾着让人猜不透的神情,千回见状,自嘲地笑出了声,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陡然变得凄楚低落,“既然郎无意,那妾便只能顺着郎君之意,自请和离,愿君岁岁安,莫要再念着妾。” 司华圳眸色微动,转头看向千回,只见她神情惨淡,整个人也好似是陷入了万念俱灰之中,再提不起半分的生气。 “你……当真愿意和离?”司华圳终于张开了口,可却是问了这个问题,在千回主动提出和离时,司华圳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毕竟千回是那般的固执,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可现下千回却是这般轻而易举,又似是顺理成章地说要和离,究竟是真的心如死灰,想清楚了呢?还是在故意做戏,想要博得他的同情呢? “自然是真的。”千回苍白的唇瓣紧抿,更生出几分显而易见的自嘲之意,“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是争不过她,现如今,我也累了,不想再去争了,我乃是北疆公主,本该千恩万宠,被人娇宠,可你却……” 千回说到最后,似是提到了伤心事一般,声音更是止不住地哽咽。 第四百一十三章 最后一滴血 千回没了以往的嚣张跋扈,更多的却是让人生出一种不由得去怜惜她的柔弱之感,只是司华圳瞧着这样的千回,除去一声无奈的叹息,却是再无多余的感情。 在这场感情的较量中,从头到尾都是千回在自导自演,若是千回当初便能早些看清楚,及时收手,白微影与他也不会走至如今的境地,更何况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司华圳并非是一个同情心泛滥之人,所以千回的示弱与忏悔于他而言,却是掀不起什么波澜的。 “阿圳,你能原谅我吗?”千回见司华圳面色沉着,眸中的不甘与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她都做到了如此的地步,竟是还无法博得这个冷心冷情的男人的半分恻隐之心。 司华圳轻捻着指腹,似是在思量着什么,而后才淡淡地开口道:“本王从未怪过你,和离一事,不是你一句话便能够决定的,你的背后是北疆,还是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司华圳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千回期期艾艾地看向司华圳,又添了一剂猛药道:“我已经让莞香去拿和离书了,和离是我提出的,我自是会亲自与我的父王禀明这一切,你无须担心。” “你……”司华圳侧目,狐疑地看了一眼千回,“你倒是准备得充足,莫不是真的愿意和离?” 千回神色哀戚地点了点头,一滴清泪适时地从眼角划过,“既是已成了一对怨偶,倒不如早些收手,也好过最后相看两厌。” 两人在说话间,莞香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低着头走至千回身旁,从袖筒中拿出了那封和离书。 “阿圳,这是和离书,你可以看看。”千回将和离书递给司华圳,随后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无力地瘫在了身后所垫的软枕之上。 司华圳一目十行地将那书信看完,眸色微动,流转着些不易察觉的变换之色,若说原来他还对千回抱有八分的怀疑的话,现下却是只剩下了三分。 毕竟这和离书乃是千回主动交给他的,若是到时出了些什么事情,闹到了皇帝跟前,也是千回不占理,而明面上,司华圳也只不过是在配合千回罢了。 司华圳这般想着,思绪不由得有些飘远,如今他与千回已然没了什么联系与需要负的责任,那是不是说明他就能光明正大地与白微影在一起了呢? 千回一直在留意着司华圳的一举一动,见他似是有些失神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递给了莞香一个眼神,莞香搀扶着千回下了床,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了离司华圳几步远的地方。 司华圳察觉到有人靠近,忽地一转头,将含着凌厉与戒备的目光射向千回,而后似是觉得不妥,又收敛了神色道:“你既是受了伤,就不要乱走动,好生将养着,这和离书本王便先收下了,这事说到底也是你吃亏,本王会补偿你的。” 千回呐呐地应了一声,面上瞧着温顺至极,可心底却是止不住地冷笑,只怕司华圳这会儿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白微影,与她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了。 只是可惜,这可注定不会如他们所愿呢。 “阿圳。”就在司华圳要抬脚向前走时,千回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司华圳,而后趁着司华圳转头之际,将唇瓣引于司华圳的薄唇之上,淡淡的血腥味或多或少地涌入了司华圳的口腔之中。 司华圳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排斥与厌恶,他猛地将千回推开,却因着力道大了些,千回退了好几步都没能稳住身形,最后更是摔倒在地。 “公主,您没事吧,您还伤着呢。”莞香不敢去抬头看司华圳此刻阴沉的脸色,她努力配合着柔弱无助的千回演戏。 “我没事。”千回垂着视线,低头掩饰脸上的神情,语气嘲弄道:“我不过是想要最后满足一次自己的心愿罢了,谁能够想得到,我嫁与你这么久,竟还是完璧之身呢?阿圳,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你莫要怪我才是。” 千回说着,在袖袍的掩饰下,用力地拧了一下大腿处的软-肉,因着身体的疼痛,千回的眼中登时间便蓄满了泪水。 泪滴凭空而落,砸在了衣裙之上,很快便泅出了一滩水渍,司华圳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重话,在丢下一句“好生歇息”时,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莞香瞧着司华圳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从地上爬起身,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将房门关上。 千回脸上的哀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瘆人的狠厉,杏眸因着刚哭过,还泛着些红色的血丝,更是多了几分诡异与寒意。 “他还真是避本公主如蛇蝎一般啊,真以为拿着那份和离书,便能够摆脱本公主了吗?”千回轻蔑地撇了撇嘴,转而又对着莞香吩咐道:“如今这最后一滴指尖血也喂给了司华圳,你等一会儿天黑了,再去淮安王府,将这件事禀报给淮安王。” 和离书不过是千回为了让司华圳放下戒心的一个诱饵,她自然是不指望着司华圳能够全心全意地信她,只需对她降低些戒备心便可。 而她之所以会不顾脸面,与流风起争执,自然也是为着能近距离地接触司华圳,毕竟这通过饭食或是茶水做文章,已然是行不通了,倒不如破釜沉舟,以暂时的委曲求全获得长久的利益。 “司华圳,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怎么逃得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千回的嘴角缓缓地勾起,周身的气息变得越发危险。 莞香默然,按照千回的吩咐,待到天色渐黑时,她从后门离开,直奔淮安王府。 柳襄听下人通传说莞香在门口候着时,当即便派人赶紧着将人带到了司苑琼的书房。 彼时司苑琼正与一道长在商议着些什么,在听到柳襄前来汇报时,司苑琼对着道长示意性地瞥了一眼,随后便端坐于书案之后,好整以暇地等着莞香进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越发猜不透 “王爷。”莞香一踏进书房,便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压与冷意,让她觉着整个人都极为不适,“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公主问您何时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哦?千回公主这次办得倒是极为顺利,不错。”司苑琼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染上了妖冶,“时施道长,这接下来,可就轮到你登场了,可莫要辜负本王与公主对你寄予的厚望才是啊。” “贫道定会尽力而为。”站在一侧,名唤时施的道人轻扬了一下拂尘,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起伏与压抑,“明日日落之时,贫道会在城西一处宅院布下阵法,千回公主须得将入阵人引入那宅院之中。” 莞香闻言,心头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说话的时施,却在对上时施似是空洞无物的双眸时,又匆匆收回目光,只是心跳声却越发得强烈。 时施瞧见莞香这般受惊惶恐的模样,笑意更深,“不必害怕,贫道这双眼睛天生便是这样,可即便是如此,贫道也能够看得清东西,这位姑娘,可是听清楚了?” “清……清楚了。”莞香语无伦次地答道,却是更想赶快逃离这处处透着诡异的书房。 “行了,事情也吩咐完了,便先退下吧,记着时施道长的话,要在日落之前,把握好时间,宁早不能晚。”司苑琼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在莞香要走出房门时,又幽幽地说道:“司华圳的软肋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养母,现下在封地,一个是白微影,千回公主若是觉得没什么把握,可以从这两人身上做些文章。” 司苑琼看着是给了千回两个选择,但实际上,千回能够选择的却是只有后者。司华圳的封地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是想要对他的养母做些什么,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来不及的。 莞香忙不迭地应道:“奴婢知晓了。”随后才在司苑琼的示意下,悄然退出了书房。 柳襄和时施待了片刻后,也都相继退下,两人并肩而走,待离得书房远了些时,柳襄才开口问道:“时道长,我有一问,须得道长来替我解答,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 时施笑着应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让贫道来猜一猜,柳先生是想要问那傀儡术的奥秘吧。” 柳襄有些讶然,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点头道:“不错,这世间果真有如此神奇的术法吗?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虽然这傀儡术听起来是万无一失,可若是这术法不知何时失了效,或是被什么人给破了,而他们又不知道的话,只怕是会从主动化为被动。 “自然是有的,这世间并无十全十美的东西,阴阳相合,互补而存,傀儡术也是如此。”时施故弄玄虚地打起了哑谜,余光扫了一眼迷惑不解的柳襄,继续说道:“解傀儡术的法子很简单,却也很难,端看这被控制者的心性如何,若是有他最在意的东西去不停地唤醒他,这术法便是会失效的。” 柳襄闻言,眉宇间登时便拧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依着时施的这话,莫不是只要白微影去唤醒司华圳,这术法就会被破解? 柳襄沉吟了片刻,忽地福至心灵,对着时施拱了拱手道:“倒是我钻了牛角尖,这既是被控制了,如何对待那珍惜之人,便是任由这控制者去发号施令的。” 眼下司华圳的记忆是未完全恢复的,那么他的心防和精气神实则是有些脆弱的,虽然他的潜意识里是深爱着白微影,可是面对强有力的精神干扰,他也会如同那提线木偶般,没有自主的意识,单凭命令而行。 届时只需要千回将司华圳看得牢些,最好是只让司华圳待在敬平王府之中,这一回两回的,白微影或许会锲而不舍地去寻司华圳,可当司华圳对她横眉冷对,并且瞧着毫无怜惜之情时,任凭白微影的心力如何强大,却也是会出现裂痕。 如此一来,便是司苑琼献殷勤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够趁着控制司华圳的这段时间,将他手中的权给夺过来。 时施坦然地受下了柳襄所行的这个礼,柳襄主动让到一侧,示意时施先行离去,而后他回头望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却是觉着所有的惴惴不安都烟消云散。 司苑琼早已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好,既是与时施商议出了傀儡术,便是将后续的路都已然铺好,相比之下,他所担心的那些,倒算得上是在杞人忧天了。 柳襄呼出一口浊气,而后才迈着松快的步伐朝夜色深处走去,而另一边,司华圳却是对司苑琼所暗中谋划的一切都无所察觉,此刻他正坐在书案后,听着流风的汇报。 “王爷,属下真的是亲眼所见,而且据下人们说,这连着六日,莞香日日都到大厨房去,并且各种刁难,今日属下只是拦了莞香,公主便亲自到了大厨房,若是没什么猫腻的话,依着公主那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性子,又怎会出现在那里呢?”流风说这话时很是中肯,而且他虽看不惯千回,却也不会无端地往千回头上扣黑锅。 司华圳了然地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掌撑着下巴,“这几日的吃食可有问题?” 听到司华圳提起那膳食,流风更是觉着有些郁卒,“并无,虽然前几日的饭食已然都被倒掉,但是昨日的还在,属下去查验过,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那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司华圳的视线停留在书案之上所放的那封和离书,眸色变得越发深沉,这次他倒是有些猜不透千回是想做什么了。 若是想要下毒,进一步控制他的话,又为何要主动求和离呢?若是真的想要和离,频频派莞香接近大厨房,又是在蓄谋着些什么呢? 烛花爆破,司华圳陷入沉思,跳跃的烛光照映着锋利深邃的五官,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反其道而行之 夜渐深,却是无人睡得安稳,千回在听完莞香传达的话后,更是难以入眠。 要想引得司华圳方寸大乱,没了思考的能力,便只能以白微影为诱饵,若是她扮作白微影的模样,假装被什么人掳走,而后诱使司华圳前往城西阵法,倒也是使得。 只是,司华圳必然不会轻易就相信,他定然是会亲自验证过后,才会按照他们给出的提示前去寻找。 千回最担心,也是最棘手的问题,便是她要如何保证在司华圳去寻白微影时,她并不在府上,并且谁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只有如此,才会造成白微影被掳走的假象,而他们才能够趁虚而入。 “莞香!”千回脑海中灵光一现,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在看到莞香推门而入时,眸中的亮光更盛,“你明日将自己弄得狼狈些,然后去一趟白府,见到白微影后,就说邹域被本公主关了起来,现在危在旦夕。” “这……”莞香有些不赞同地皱眉,小声问道:“可是邹域武功高强,怕是白微影不会相信的。” “哼,要的就是她不相信,她那么狡猾的人,就凭着这点儿伎俩,怎么可能会让她相信?”千回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不过你要装得逼真些,脸上的伤口和慌乱都要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然后在不经意间露出什么马脚,这样的话,白微影定会觉得本公主又在想什么法子来陷害她。” 依着白微影的性子,在察觉到有人是故意设套,在等着她往里钻时,她很大的可能并不会选择退缩,而是将计就计,千回便是要利用白微影的这一点,引得她出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敬平王府。 而莞香则是可以装成一副历经艰难,才好不容易将消息传出去的人,她必然是不能被自己所发现,正好可以顺势提出要小心行事,莫要泄露行踪。 明面上,并没有任何人知晓白微影究竟去了哪里,等到司华圳去了白府,更是会不出意外地扑个空。 “白微影,本公主就是要你亲手将你心爱的人,送入本公主的陷阱之中,这反其道而行之的法子,本公主可是从阿圳那学的呢,希望你能够仔细地品味一番才好。”千回说着,又对着莞香勾了勾手指,而后猝不及防地抬手,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莞香的右脸登时便出现一个鲜红的掌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莞香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却不敢乱动,下一刻,另一边的脸也挨了一巴掌。 千回用手轻抬起莞香的下巴,在仔细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后,满意地点头道:“不错,这伤看起来便是最近才打的,至于身上,倒是什么都不用,明日记着,破绽不能露得太多,若是坏了本公主的事,你这张脸,可就真的要变肿了。” “奴婢……奴婢遵命。”因着两边的脸同时开始变肿,莞香在说话时也有些费力,又因着恐惧与害怕,更是眼眶发热,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惹得千回不喜。 翌日,莞香在服侍着千回扮好白微影的模样后,便趁着天色尚早出了王府,径直朝着白府走去。 “你是说,莞香找我?”白微影梳着发髻,在听到下人这般话后,倒是觉着有些稀奇,“她人呢?若是想进来,便带到我院中来吧。” “回大小姐的话,那丫鬟不肯进府,只是待在后门那里,看起来一副惨惨戚戚的模样,说着有天大的秘密要和您当面说呢。”下人弯着腰,恭敬地说道。 “哦?秘密?那我便亲自去会一会她。”白微影饶有兴味地挑眉,莞香身为千回身边的人,现在却主动找到了自己,甚至还口口声声说有秘密要告诉她,这里面若是没点儿什么算计,白微影可是不会信。 白微影随意地将桌上的白玉发簪插到发髻间,随后便起身,悠然朝外走去。 莞香缩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在这儿时辰尚早,来往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 “不知莞香姑娘找我是有何事?竟是连府门都不敢入。”白微影出现在莞香面前,而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莞香,视线在那脸颊处的红肿之上停留了片刻,便又很快地移开。 “奴婢……奴婢前来,确实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白姑娘。”莞香的呼吸急促,颤颤巍巍地说道:“邹域侍卫惹怒了公主,现在公主把他关入了水牢,还给他喂下了蛊虫,想着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吗?”白微影很是配合,甚至还带着些急切追问道:“那他现在如何了?可曾安好?” “人是前日里被押入水牢的,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奴婢也是趁着公主不在王府,所以才偷偷跑了出来,来向您报信的。”莞香似是担心白微影不相信,又欲盖弥彰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声音带上了哭腔道:“奴婢也是受够了公主的打骂,不忍再看得无辜之人枉死,所以才会冒死前来的。” 莞香在抬手时,袖口不由得滑落了些许,只是那露出的皮肉虽不算是精致,但也看得出,并不是经常受到打骂的。 而且那脸上的肿胀瞧着倒像是昨日才添的,这么一来,倒是更让人生疑。 邹域武功高强,而且本来就看千回不顺眼,自然是不可能坐等着千回去抓他,所以这关入水牢一事,却是无稽之谈。 白微影的心下闪过几分计较,她目光沉沉地盯着莞香,似是要透过莞香拙劣的伪装,看清楚其意图一般。 莞香提着一口气,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良久之后,白微影淡淡地勾唇一笑道:“我与邹域乃是知交,他落了难,我必是要帮的,既是如此,我便随你去一趟敬平王府。” “真的吗?”莞香惊喜地抬头,而后像是察觉到了自己这般的反应不对劲,又忙恢复了那般小心谨慎的模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 错过 莞香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对着白微影唯唯诺诺地说道:“只是奴婢是瞒着公主偷偷来的,若是白姑娘想和奴婢一起去,只怕是要避着些人的,不然的话,事情被公主察觉到,奴婢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白微影听着莞香的这话,莞尔一笑,说话时的语气却是带上了探询的深意,“是吗?可若是真的怕被人发现,怎的不晚上才来呢?现在白天,人多眼杂,倒是与你的初衷背道而驰呢。” 莞香僵硬地扯动着嘴角,原先与白微影对视的眼神开始闪烁,“那个……奴婢也是趁着公主不在府上,才敢出来的,白姑娘,若是再耽误下去的话,只怕邹域却是要多受些磨难了。” 白微影倏然抿了抿樱唇,饶有深意的笑容在唇角蔓延,她虽是看着是笑的模样,可却让人感到无端的恐惧。 这份恐惧并不是说白微影的手段有多恐怖或是狠辣,而是让人觉着在白微影面前,好似什么衣服都没穿一般,那份尴尬和无所适从却是最让人难捱的。 半晌后,白微影才顺着莞香的催促,与莞香一起朝着敬平王府的方向走去。 左右这不过是个陷阱,而且幕后主使人又是千回,她闲来无事,陪着千回玩玩也是无妨。 白微影这般想着,又瞥了一眼跟在她身旁,明显松了口气的莞香,澄澈见底的水眸中划过一道讽刺。 莞香并不知晓白微影是如何想的,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一般,心底不住地祈祷千回那边顺利些,莫要再发生些什么幺蛾子。 而千回在低调地离开敬平王府后,便上了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她盘算着时间,估摸着白微影已经被莞香诓走后,又让车夫赶马车去了白府后门。 千回戴上帷帽,随后下了马车,她走近白府,故意停留了片刻,因着衣裳是白微影常穿的样式,千回的身形又与白微影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帷帽的阻隔,来往的下人大多都将千回当成了是白微影,纷纷向千回问好。 千回沉默不语,却是以点头示意,而后抬脚重新上了马车。 “张均,人都安排好了吗?可是最繁华的那条街道?王爷现在下朝了吗?”马车外虽是看着其貌不扬,不甚豪华,但内里却是精致舒适,千回斜靠着软枕,随手捏起一颗葡萄,对着正驾车的车夫张均问道。 千回的声音并不高,但张均却能够听得一清二楚,他是北疆王替千回安插在暗处保护她的暗卫,平日里并不会轻易出现,因着今日事情可能会出现意外,千回又不放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外人,便将张均唤到了明处差使。 眼下听着千回这般问询,张均答道:“都安排好了,再过一条街,便是京都人群最密集之处,那里已然埋伏了我们的人,到时公主只需要作势下了马车,便会被掳走,王爷现在已经出了宫门,衙门里堆积了不少的公务,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 千回淡淡地“嗯”了一声,待到马车再度停下时,她先是去了一间字画铺坐了一会儿,待到走出铺子门口的那一刻,突然几个黑衣人闪过,“毫不设防”的千回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张均扯着嗓子,神情慌乱地扬声喊道:“不好了,小姐被人掳走了,你们快去追!快啊!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唯你们是问!” “是!”余下的两个小厮忙不迭地便撒腿去追,因着这事是发生在最热闹的街道,来往的人有许多,再加上张均的刻意宣扬,自然是引得不少人侧目与议论。 “这……这被掳走的人,究竟是谁家的小姐?”人群中有人发出这么一声问,张均却是不答,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那人见张均突然变了哑巴,也是反应过来了不妥,这姑娘的名声是最重要的,张均这般遮掩,多半也是担心有闲言碎语传出。 这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很是“及时”地为众人解开了迷惑,“我觉着这小姐像是白府的大小姐白微影,那般出尘的气质,放眼京都,也是难得一见啊。” 张均似是被戳破了真相,当即便一头扎进了人群中,脚步匆匆地离开。 而这样的作态落在众人的眼里,更是觉着是落荒而逃,加上有心人的宣扬引导,关于白微影被黑衣人掳走的消息却是沸沸扬扬地传扬开来。 负责保护白微影的暗卫在听闻京中所传之事时,当即便去向司华圳禀报。 司华圳闻言,手头所看的公文猛地放下,他保持着理智,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影儿为何会被无端掳走,你们为何没有及早察觉?而且,你们确定那人真的是影儿吗?莫不是旁人用来迷惑视听的。” 暗卫硬着头皮汇报道:“应当是,我们害怕被王妃发现,所以一直都是在远处监视着,早上时,王妃在白府后门站立了片刻,随后上了一辆马车,在从字画铺出来后,便被掳走了。” 心底的直觉告诉司华圳,此事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在思索了片刻后,司华圳提气出了衙门,朝着白府的方向纵身跃去,这被掳走一事尚不能辨真假,他须得亲自去一趟白府,才可知道内里之缘由究竟是如何。 暗卫留在原地,有些愣怔,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流风虽也担心白微影,但也和司华圳保持着同样的怀疑,在去追赶司华圳前,他对着暗卫吩咐道:“王爷应该是去白府了,你现在先带着人去打听王妃的下落,我去追王爷。” 流风说完,便也飞身离开了衙门,而司华圳在到达白府时,却是正好遇到了站在院中的花影,只是她一脸疑惑,并且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花影,你们小姐现在在何处?”司华圳瞧着花影这般模样,心下已然有了猜测,声音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紧张。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误闯宅院 花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司华圳,而后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按照以往的时辰进房去伺候姑娘,可房内早已空无一人,问了别的下人,也都说没看到姑娘。” 司华圳的脸色忽地一暗,凌厉的眉峰紧拧,白府中没有白微影的人影,而花影身为白微影的贴身丫鬟,竟是都不清楚白微影的去向,难道那个被掳走的人当真是白微影不成? 可白微影会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这么多人去做呢? “王爷,难道是姑娘出什么事儿了吗?”花影瞧见司华圳这副模样,不祥的预感在心底瞬间蔓延开来。 “可能是。”司华圳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但既是白微影有落入贼手的可能,那么他便必须要去亲自寻一遭,否则的话,他永远都无法安心。 “本王先去寻人,你待在白府,若是影儿回来了,你便差人去敬平王府说一声。”司华圳说完,便又转身提气,消失在了院中。 细密的慌乱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了司华圳身体的每一处,面色虽仍是如往常一般平静,可隐藏在之下的,却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担忧与害怕。 白微影是司华圳唯一的软肋,他不想,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到白微影,哪怕只有一根汗毛。 按照暗卫回禀,那贼人逃走的方向是西边,司华圳一路向西,却未曾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就在司华圳开始怀疑这条路是否对时,忽地一道黑影窜过,与他相重合出现的,竟是一道熟悉的白色。 司华圳的瞳孔蓦地紧缩,他来不及思考,当即便运气朝着那身影追赶。 那道黑影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在后追踪,一时间也是加快了速度,司华圳的内功深厚,远非常人所能及,那黑衣人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被司华圳渐渐追了上来。 但在追逐间,司华圳已然离得那座宅子越来越近,司华圳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黑衣人,在看到黑衣人从房顶跃下时,司华圳也跟着回到了平地。 司华圳向前走了两步,却是看到一座院门紧闭的宅子,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便是在这儿,司华圳的心口处传来一阵诡异的压抑之感,好似离这宅子越近,他的那份不适便会越大。 在门的背后,千回看着那道迟迟未被推开的门,不禁有些着急,距离她进了这宅子已经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可司华圳却一直都都在门外徘徊,不曾踏入宅院半步。 “莫不是被阿圳发现了不对劲?”千回压低了声音,对着身侧的司苑琼低声问道。 司苑琼狭长的凤眸中闪烁着不明的暗光,语气却是带着笃定道:“即便是发现了不对劲,他也会自己进到阵法中的,因为这门的背后,可是白微影啊。” 千回听着,虽是心里闪过几分不痛快,可到底还是忍下,无论司华圳到底爱谁,过了今日,他便只能爱她一人。 过了不知多久,司华圳的手覆上宅门的铁环,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将门缓缓推开。 院中是死一般的寂静,明明已经是春日,可站在院中,却是觉着那无处不在的森寒逼得人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司华圳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而又慌乱,心神更是不宁,扰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司华圳暗道不妙,正要转身离开时,宅门关闭,时施从暗处走出,而在时施的身后,赫然是一袭白衣的千回与司苑琼。 “王爷,您这般担心妾身,妾身好生感动啊。”千回故作姿态地捏着帕子,矫揉造作地说道:“只是可惜了,妾身并非你心中所愿所求的那位佳人,妾身这么做,也是因着爱慕王爷啊。” 司华圳的眼底泛起无边的深寒,凌厉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千回,“你果然还是贼心不死,竟是用影儿来引本王入陷阱。” 千回不慌不忙地对上司华圳阴冷疏离的目光,神情讥诮,“是又怎样?你们两个还不是被本公主耍得团团转?只是可惜了,你的白微影现在可是去了敬平王府,不过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邹域,看来啊,你在白微影心中的地位,也是不过尔尔。” 司华圳并未理会千回这番添油加醋的挑拨,只是在听到千回说白微影是去了敬平王府后,才微微放下了心。 于白微影而言,敬平王府相对还是安全的,王府内更是潜藏着无数的暗卫,即便是千回想要做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司苑琼一直留意着司华圳的神情变化,在看到他眉宇间微不可见的松动时,唇角轻勾道:“让本王来猜一猜敬平王是在想什么,应当是觉着放下了心,不担心白姑娘会发生什么不测了是吧?只是啊,本王觉着,敬平王还是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才是。” 司华圳对上司苑琼阴郁妖冶的双眸,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与嘲弄,“本王向来不是怕事之人,淮安王费尽心思地针对本王,这般的执着,当真令人敬佩啊,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想来是上一次的教训还没给够,不然的话,淮安王怎的连屁股都没擦干净,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将本王置于死地呢?” 面对司华圳的嘲讽,司苑琼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好似司华圳的话对他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一般。 “本王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白微影。”司苑琼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继续说道:“可是你百般阻挠,令本王很是不喜,但是本王后来也想明白了,那便是纵使旁人如何阻挠,那都是无用功,还是得你亲自挥剑断情丝,白姑娘才会对你彻底死心。” 司华圳冷笑了一声,幽深的眸色中浮上了令人胆寒的阴霾,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除非本王死,否则影儿绝不会与你产生任何感情上的纠葛,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司苑琼轻啧道:“是吗?既然如此,时道长,动手吧,让敬平王瞧瞧你的本事。” 第四百一十八章 提线木偶 “是。”时施轻扬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念着什么咒语,而后四周狂风四起,阵法启动,司华圳被困在阵中,竟是动弹不得。 司华圳紧咬着牙关,忍受着来自阵法的威压,他努力稳住心神,摒弃所有的杂念。 “司华圳,白微影注定是本王的,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司苑琼的话清晰地传入司华圳耳中,司华圳置若罔闻,盘腿打坐,双拳紧握。 司苑琼见状,眉头轻挑,似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司华圳,你当真以为,你斗得过这阵法吗?有了千回公主每日喂给你的指尖血,你觉着,你还能有胜算吗?” 司苑琼的这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可司华圳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若是说司华圳原先还有些搞不清楚千回为何要派莞香去大厨房的意图,现下听着司苑琼所言,却是一瞬间顿悟。 他所察觉到的那些细小,几乎可以忽略的不对劲并非是他多想,而是千回真的动了手脚,那日千回主动提出和离,随后又突然扑上来亲吻他的唇瓣,也是为了将最后一滴指尖血送入他的口中。 司苑琼平静的心绪开始发生剧烈的起伏,时施见状,更是加快了念咒语,四面八方响起了无数的声音,在司苑琼耳边不住地徘徊。 司苑琼脑海中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侵入他的潜意识,霸占了主导权。 “别挣扎了,放弃吧,只要你听我们的话,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司苑琼的语调带上了致命的诱引,不断地对司华圳发出暗示,“你不爱白微影,她只是你利用的棋子,你爱的人只有千回,你恨白微影,是她杀了你的生身母亲,你恨她。” “不……不是这样的。”司华圳浑身颤栗,明明已经痛苦到了极致,却还是不肯屈服于那强有力的暗示,他反驳道:“我爱的人……只有白微影!从始至终,矢志不渝!永不会变!啊!” 司华圳终是无法抵挡阵法的威力,喉头处涌上一股腥甜,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可眼前的景象早已开始旋转,司华圳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时施念完咒语,呼出一口浊气,额头处也渗出了一层薄汗,“贫道活了这么多年,竟是第一次见着这般意志坚强之人,寻常人根本坚持不了一刻钟,可敬平王却是生生地挺到了阵法的最后一刻。” 若非有千回之前每日一滴的指尖血,只怕这阵法也是奈何不了司华圳的。 “你还真是爱白微影入了骨。”司苑琼轻笑了一声,余光扫了一眼陷入昏迷的司华圳,而后蹲下身,又在他耳边轻声意味不明地轻声呢喃道:“只是啊,从今往后,你和她,是再无任何的关系了。” 陷入昏迷中的司华圳指尖微不可见的一动,似是对司苑琼的这话产生了什么反应,可也只是一瞬,便又归于平静。 “淮安王。”千回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阿圳从今往后,是不是只会听本公主的话?无论本公主要他做什么,他都会按照本公主的吩咐去办?” “对,公主尽管放心。”司苑琼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道:“往后,他便是你的提线木偶,任由你差遣,恭喜公主,得偿所愿。” 千回闻言,狂喜与得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心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咬着下唇,犹疑不定地说道:“可阿圳怎么还没醒,他莫不是……受了什么内伤吧?” 千回虽是对司华圳多日来的冷待心存不满和恨意,但到底还是不忍司华圳受什么伤,更何况这次下手的人还是司苑琼,若是留下什么隐晦的病根,那可是得不偿失。 司苑琼瞥了一眼时施,时施会意,主动站出来,解答道:“公主尽管放心,王爷只是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和压迫所致,休息片刻便好了,待到王爷醒来,公主喂下您的一滴心头血,便可安然无恙。” 千回了然地点头道:“嗯,本公主知道了,若是淮安王今日无事的话,本公主便先带阿圳回府了。” 司苑琼让到一侧,示意千回可以离开,在千回带着司华圳离开后,柳襄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司苑琼行了一礼,而后说道:“王爷,眼下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 “那是自然。”司苑琼收回视线,垂眸吩咐道:“把昨日压下的折子,明日都送到皇帝跟前,之前选定的人也都顺势提拔上去,把司华圳的人都替换下来。” 司华圳如今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绝无仅有的良机把控朝政,而宫里有九尚给皇帝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皇帝的身子也已经开始出现不可逆转的亏空,想来再过不久,这江山,便是要换个人坐了。 司苑琼思及此,眼底的幽深更盛,他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手段,最后都必须是他的。 而另一边的白微影在随着莞香到了敬平王府,莞香在前为白微影引着路,想要拖延时间。 但白微影对王府的地形了如指掌,她不疾不徐地跟在莞香身后,好整以暇地等着莞香的下一步行动。 莞香带着白微影渐渐走入无人经过的荒凉偏僻之处,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响起,白微影神情未变,却是放慢了脚步。 这时,白微影的心底传来一阵莫名的绞痛,她下意识地蹙紧眉头,而莞香则是趁着白微影低头的空当,小跑着离开了原地,消失不见。 那股绞痛之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白微影深吸了一口,站直身体后,却是发现莞香已然不出意外地离开。 原先的白微影还有心思陪莞香多玩一会,可当绞痛袭来后,白微影隐约感知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司华圳。 白微影当机立断,转身便要出府,却是迎面遇到了被“关”的邹域。 第四百一十九章 凶多吉少 邹域只是远远地瞧见那人的背影有几分像白微影,可又觉着白微影不会无故出现在敬平王府,但心底的好奇与隐隐的期待却是驱使着邹域朝那抹背影靠近。 “白姑娘,你怎么会来?”邹域的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还是王爷叫你来的。” 邹域几乎是刚问出这个问题,便自己否认了这后者发生的可能,毕竟白微影的身份尴尬,而千回又是名义上的敬平王妃,这下堂的王妃若是出现的话,那不得闹翻天? 白微影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邹域,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莞香大清早的便去找我,说你被千回关入了水牢,我自是知道她是骗我的,但是想着随她一起来,看看是想在葫芦里卖什么药,谁成想,能正好遇到你。” 邹域闻言,却是抓错了重点,又惊又喜地开口道:“所以白姑娘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会只身前来王府?” 白微影:“……”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应该是莞香唱这出究竟是何用意吗? 邹域敏锐地捕捉到了白微影眼神中透出的明晃晃的嫌弃,握拳轻咳道:“那什么,我不过是调节一下气氛罢了,莞香引你来,必然是受了千回那个恶毒婆娘的指使,但我方才经过她院子时,却是没发现里面有人,而且王爷现在也不在府上。” 白微影心神一动,却是越发得觉着今日之事扑朔迷离,“这好端端的,为何要摆一出空城计出来呢?莫不是故意想要引我出府,实则是想借着这个时候暗中谋划些什么?” 白微影心下闪过许多的猜测,柳叶般的娥眉轻蹙,这时,邹域似是想到了什么,直接上前抓住白微影的胳膊,出声催促道:“不好!说不定那个恶毒的婆娘在这王府中摆了什么机关,当务之急你便先出王府,其余的交给我,我会将真相查明的。” “可是……”不等白微影将话说完,邹域便提气,带着白微影跃上了高墙,眨眼间,白微影便站到了王府外。 “我先走了,你好生保重。”邹域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白微影有心想要拦下邹域,但最终还是无奈地轻摇了摇头。 白微影站在原地,不安仍旧笼罩在心头,在思索了片刻后,白微影还是决定去找一下司华圳,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白微影抬脚走出了小巷,待到走了几十步远的距离后,身后响起了流风的声音。 “王妃?您怎么会在这儿?您不是……”流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不好!有人使诈!王爷听说您被奸人掳走,先是去了白府,在发现您不在后,便沿着城西的方向去找您了。” 流风落后了司华圳一步,等他到了白府时,司华圳已然离开,流风无法,只能与司华圳兵分两路去找白微影。 可流风几乎要将整个京都给翻过来,都没找到白微影的踪迹。 无奈之下,流风便想着回王府碰碰运气,或许先前派出去搜寻的暗卫已经有了什么眉目,却是没想到会在王府外遇到“失踪”的白微影。 “什么?”白微影闻言,右眼皮狠狠地一跳,她努力维持着心神稳定,“你是说,阿圳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去找我了,可我是被莞香带到了王府,阿圳去寻我,必然是找不到人的。”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白微影只觉着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今日的布局人明显就是千回,先是让莞香将自己从白府支走,而后又趁着她不在白府,导一出她下落不明的戏码,司华圳关心则乱,在发现白府没人后,自是会按照千回想要他去找的方向追查。 如此一来,利用时间和空间上的误差,竟是让两人生生地错过。 流风听完白微影的话,面色更沉,又见白微影提起了莞香,他将千回自请和离,并且将和离书递给司华圳的事情也一并说给了白微影。 白微影听罢,越发觉着这是一场阴谋,而且已然布局了多日,或许是在他们都未曾有所察觉的时候,那张大网便已然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其中。 “这个千回,当真是可恶!今日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流风的眸中猩红,已然是泛起了杀意,他紧握着刀鞘,当即就要去找千回问罪。 “她不在府上。”白微影出声拦下了流风,沉声说道:“她现在应当是与阿圳在一处的,我们就按照她给出的提示去找,或许还来得及。” 流风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点了点头,跟在白微影身后,一起朝着城西的方向飞身而去。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找到那处宅子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 白微影轻嗅着鼻尖,却是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曼陀罗花香的味道,她踱步走至宅院正中央,那阵法虽已失效,但空气中还是充斥着若有似无的压抑之感。 “王妃,这宅子是不是不对劲?”流风见白微影的神情不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是不对劲,可是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白微影顿了顿,婆娑着下巴,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曼陀罗花香会令人心智遭受短暂的蛊惑,想必是千回将阿圳引到这里来后,在此处燃了此物,可又没这么简单,倒像是还经历过什么一般。” “这个毒妇!当真是该死!竟是想着利用王爷对您的情意,将王爷引到了这种地方来。”流风恨恨地咬着牙,对千回的厌恶和恨意几乎要达到顶峰。 白微影虽是猜出了千回大致的计划,可她却并未感到有任何的轻松,相反,她现在心里的那个念头却是变得越发强烈,那就是司华圳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微影闭眼沉思,在几个呼吸间,她又重新睁开双眼,对着流风说道:“你现在先回王府,看看阿圳和千回是否已经回去,待到探查清楚情况,便去白府寻我。” 第四百二十章 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是,王妃。”流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那处宅子。 白微影待了片刻,不多时也抬脚离去。 千回在带着司华圳回王府的途中,司华圳便已醒来,他的目光呆滞,眼珠更是一动不动,好似真的是一个木偶人一般。 千回看着这样的司华圳,虽是有些淡淡的内疚,但更多的却是得偿所愿的畅快,她对着司华圳勾了勾手指道:“过来,抱着本公主,说你爱我。” 司华圳的身形一动,下一刻便按照千回所言挪动到了千回身侧,而后将手搭在千回的腰间,说道:“我爱你。” “乖,阿圳,你爱的人叫千回,你最讨厌的人就是白微影,她背叛了你,想要嫁给别人,她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到处勾引男人,是这天底下最坏的女人。”千回不遗余力地抹黑白微影,说出的话更是难以入耳。 司华圳听着千回这般的咒骂,神情未曾出现些许的波澜,只是在那里保持着抱千回的姿势。 待到马车停下,千回与司华圳携手踏进王府,路过的下人们瞧见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平日里司华圳对千回避之不及,对于她的触碰更是下意识地反感,怎的今日司华圳会与千回作出这般亲密的举动呢? 饶是众人的心底有再多的疑问,却是无从知晓,而且司华圳与千回如何,也是轮不到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多加置喙的。 千回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司华圳的身上,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阿圳,上次给你的和离书,你放在了哪里?” 千回始终惦记着和离书这件事,现下司华圳又这般的听话,她自然是要问出这和离书在哪儿,而后堂而皇之地销毁。 “在书房的左手边的暗格中。”司华圳从善如流地答道。 千回当即便拉着司华圳去了书房,在打开暗格,找到那封和离书后,更是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千回用指尖捏着那和离书,走至司华圳面前,当着他的面将那和离书烧毁,“阿圳,以后我说什么,你便要做什么,知道了吗?” 司华圳僵硬地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流风忽地从书房门外闯了进来,他先是看到了司华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发现千回也在书房之中。 流风想起今日的风波都是千回在背后搞鬼,说话时更是丝毫不客气道:“千回公主,书房重地,您还是赶紧出去吧,这儿可没有第二份城防图让您偷了,还有,多行不义必自毙,您现在已经与王爷和离,还是避着些嫌吧。” 流风本以为千回会恼羞成怒,却不想今日的千回在听到他这般说话后,却是丝毫不在意般地说道:“是吗?可是这和离书方才已经被烧了呢,既是烧了,那便不作数了,至于这书房该不该本公主进,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就能够说得算的你说呢,阿圳?” 司华圳听到千回询问,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再无反应。 不等流风说些什么,千回就率先发难道:“流风屡次以下犯上,本公主今日便要以儆效尤,再加上你疏忽职守,更是该罚!” 流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嘲讽道:“公主,您还是少多管闲事了,属下是王爷的人,自是要王爷发话,才算数的。” “这样啊……”千回转过头,对上司华圳空洞的双眸,命令道:“阿圳,我要你惩罚流风。” 流风本以为司华圳会拒绝,却不想司华圳竟是顺着千回的话说道:“流风以下犯上,责罚五十军棍,现在便去领罚。” “王爷,你……”流风的神情错愕,他抬头去看司华圳,却是发现司华圳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好似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一般。 流风正想再去细看时,却已经被人带出了书房。 千回看着流风不甘又无奈的模样,笑得更是开怀,“所有和本公主作对的人,本公主一个都不会放过!” 敬平王府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白微影在回到白府后,关于她被掳走的流言已然是传得沸沸扬扬,就连白崇明也因为担心白微影,慌慌张张地朝白府赶去。 期间江氏对着白微影一顿冷嘲热讽,语气也是恶劣,但白微影却无暇与江氏争论,直接将人一把推开,便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江氏被白微影这般对待,更是气得直跳脚,白微影回到院中没多久,白崇明便出现在了白微影面前。 白崇明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微影,在确认她毫发无伤后,才算是放下了心,“姐,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呢,只是,为何所有人都在说你被掳走了呢?难道是想要借机败坏你的名声?” 白崇明的这番猜测倒也不无道理,现下京城关于白微影被不知名的黑衣人掳走之事,已然传遍了大街小巷,女子的名声本就是最可贵的,更何况白微影的身上已然背了一个下堂妃的名声,若是借机再对白微影泼什么脏水,也是有可能的。 白微影听着白崇明的猜测,却是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即便那人真的是我被掳走,也不能够代表什么,更何况我今日还沿街寻了好一会儿的人,必然是有不少人看到的,流言自然是会不攻自破的。” 白微影说完,神色变得更为沉重,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深,越来越浓,竟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便入了迷局而不自知。 如今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又发生了怎样的事,便只能等流风那边传来消息了。 白崇明见白微影垂眸不语,试探性地问道:“姐,你今日不在府上,是去哪儿了?是去找敬平王了吗?难道这次的事情,与王爷有关?” 白微影“嗯”了一声,缓声道:“千回故意使计,让我与阿圳错过,她将阿圳引到了城西的宅院,我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可是在那宅院里,我闻到了曼陀罗的花香,并且觉着很压抑和诡异。”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微影百思不得其解,多重的不解压在她的心头,白崇明见白微影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待到白崇明走出白微影的院子后,却是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脸踌躇与关切之色的白文武。 “爹,你怎么会来?你也是听说了京中的那些流言吗?”白崇明走上前,主动开口问道。 白崇明艰难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道:“现下那些流言已经被处理干净,所谓的影儿失踪一事也是子虚乌有,只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担心她,可又觉着说不上什么话……” 白文武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关心白微影,可是又害怕白微影会觉着他是来兴师问罪,不信任自己的女儿,反而是信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毕竟之前的白文武就是这样受到江氏的蛊惑,一步一步地,眼睁睁地看着父女两人间的误会越来越多,将自己的女儿推得越来越远。 白崇明眉宇间闪过几分不忍,他对白文武虽然也有着怨和不满,但终归还是存着至诚的孺慕之情。 “爹,你放心吧,姐姐没事,只是……”白崇明似是想到了什么,混着自己的臆测,继续说道:“姐姐最担心的便是王爷,待到爹爹明日上朝时,多多留意着些王爷,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及时来告知姐姐。” 白文武闻言,当即便一口答应,白崇明又回头看了一眼白微影院子的方向,眸中的凝重一闪而过。 也不知何时,他的姐姐和司华圳才能够修成正果,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鬼魅魍魉又何时才能够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而另一边,流风在被责罚了五十军棍后,却是一时间难以动弹,又因着背后有伤,他只能趴在床榻之上。 邹域听闻流风被罚一事,带着金创药来看望流风,流风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动静,艰难地转过头,发现邹域正靠着门框,带着几分揶揄看着他。 “喂,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能站在那里稳如泰山,真是……”流风作势就要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当即便“嘶”了一声。 “王爷不是最看重你吗?怎的还会罚你?”邹域挪动脚步,走至流风床前的,动作粗鲁地将他后背的衣料撕开,在看到那满背的血痕与深重的淤青时,含着些惊讶道:“我原先还想着这会不会王爷故意做戏给那个恶婆娘看的,现下瞧着,却是想岔了。” 流风幽幽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最开始也以为王爷不会真的动手,可是直到我挨完五十军棍,并且还被莞香告知,说以后再不许近王爷身旁伺候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远非我们想象得那般简单,王妃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邹域见流风提起白微影,神情微不可见地一变,而后不动声色地问道:“白姑娘说什么了?是她让你先回府找王爷的?” “是啊。”流风将遇到白微影后的事情,给邹域大致地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王爷也不知道是被千回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任由她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和离书给烧了,我看啊,这敬平王府只怕过不了几日,就是千回的天下了。” 流风也不过是发发牢骚,待到怨气撒得差不多了,才收敛了神色,正色道:“邹域,眼下我不方便出府,你去一趟白府,将王府的情况告知王妃,务必要将王爷的异常详细地说给王妃听,或许她能够从中发现些什么。” 邹域“嗯”了一声,沉默不语地替流风上好药后,便抬脚走出了房间。 白微影彼时正在院子里独自对弈,借以梳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在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时,她也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头也不回地说道:“可是阿圳那边有消息了。” “是有些情况需要告诉你。”邹域的视线停留在白微影的背影之上,含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与情意,却在白微影转身之时,瞬间恢复了平静。 “怎么是你?流风他……”白微影以为来的人是流风,却不想一回头,却是看到了邹域的脸。 “他被王爷罚了五十军棍,现在正躺在床上歇息呢。”邹域将流风和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都转述给了白微影听。 白微影听罢,半垂着眼眸,卷翘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映下一片阴影,葱白的指尖婆娑着触手升温的棋子。 邹域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白微影的下文。 片刻后,白微影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这次的情况远比之前要复杂得多,我必须亲眼见到阿圳,才能够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邹域闻言,有些不赞同地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亲自去王府,可你要知道,现在的王府可谓是龙潭虎穴,那个恶婆娘还不知道设了什么陷阱给你,你若是贸然前去,只怕是会……” 不等邹域将话说完,白微影便打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光凭你的叙述,和我那日闻到的曼陀罗花香,这些加起来,都无法推出最后的事实,这其中插手的人必然不是千回一个人,我去王府,也是为了引出另一个帮助千回的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千回心狠手辣,但手段多少还是有些拙劣,行事时又难免会有所纰漏,可这次的计划却是异常得缜密,一环扣一环,竟是将她与司华圳都算计了进去,而且死死地握住了他们彼此的软肋,分毫不差。 放眼京都,能够有这样深的城府的人,除去司苑琼,白微影再想不到任何人。 所以她才想着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去一趟敬平王府,这既是去求证司华圳性情大变,行事异常的真正缘由,也是要借着这股风,引得司苑琼主动来找她。 说不定,这背后的真相就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浮出水面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原来我只是你的棋子 邹域见白微影这般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随着她一起去了敬平王府。 千回正与司华圳用着午膳,在听到莞香说白微影前来拜访时,她不耐烦地说道:“将人赶走,真是阴魂不散,等等!” 就在莞香转身要出去赶人时,千回却忽地变了主意,嘴角轻勾,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司华圳,说道:“将人带到院子来,本公主定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是……”莞香弯腰出了房门,不多时,白微影与邹域出现在了院子中。 “阿圳,这是你最爱吃的三鲜鲫鱼,这虾尾也不错,你尝尝。”千回亲昵地靠在司华圳身侧,笑意盈盈地给司华圳夹着菜。 而司华圳也很听话吃着千回给他夹到碗中的菜,千回抬眸看向站在院中的白微影,投去挑衅一笑,白微影面色不显,身体却是微微地颤抖,泄露了白微影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邹域将白微影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幽暗,主动上前,轻拍了拍白微影的肩膀,劝慰道:“白姑娘,既是他们在这里郎情妾意,我们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也省得在这里碍了某些人的眼。” 白微影神伤地蹙眉,期期艾艾地看向司华圳,试图激起对方的怜惜,但司华圳却是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赏给白微影。 千回见状,更是得意,她附在司华圳耳旁,娇滴滴地说道:“阿圳,你瞧啊,那就是白微影,真是不知羞耻,前脚刚出了敬平王府的大门,后脚就与别的男人在一处厮混。” “你给老子闭嘴!”邹域暴走,来之前白微影虽然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待会儿千回做出什么事情,又或者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要尽力地忍耐,但现下邹域在听到千回如此中伤白微影,而司华圳却毫无反应之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阿圳,我好害怕啊。”千回将矫揉造作演绎得淋漓尽致,邹域厌恶地偏过头,心底直犯恶心。 “莫怕,本王会护着你的。”司华圳的声音不带一丝的起伏,就好似他只是在遵照主人的命令,机械性地进行这所谓的表达,“本王心悦的人是回儿,往后也只会爱她一人。” 白微影听到司华圳这般说时,水眸蓦地睁大,盈盈泪光泛起,一副似落非落、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圳,你怎么能这样……”白微影大受打击,她似是心痛难忍般,捂着心口处的位置,凄声道:“我为了你抗旨,无论别人怎样的诋毁与为难,我都不曾有过半分的动摇,可如今你却说,你爱她,那我呢?你将我放到了何处?” 白微影的演技说来就来,邹域虽是知晓白微影是在做戏给千回看,好让她掉以轻心,放松警惕,可瞧着白微影这么惨惨戚戚的小模样,他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心疼。 千回冷笑了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说出的话越发得不堪入耳,“你还有脸说?本公主现在才是阿圳的妻子,他敬爱本公主,又有何错?倒是你,明明已经被阿圳休弃,却还是要死缠烂打,怎么,骨子里便是这般的犯贱吗?既是想要男人,何不去青楼挂起头牌,想来也是有不少的人会对白姑娘一掷千金的。” 司华圳在听到千回将白微影比作是青楼妓子时,古井无波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就在他要张口反驳时,又像是被什么死死地压制住了一般,再无法做出什么多余的反应。 千回只顾着针对和贬低白微影,并未察觉到司华圳细微的变化,而白微影却是始终关注着司华圳的一举一动,他的变化虽然极其微小,可也足够说明一切。 方才司华圳在对她说那些所谓的重话时,语调并无明显的情感变化,即便是司华圳对她再无情意,断然不会连起码的情感波动都没有。 这样的反应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更像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白微影心神一动,脑海中的念头越发得清晰,那便是:司华圳真的是被千回用了什么阴损的,见不得人的手段给控制了心神。 白微影心下了然,但依旧作出西子捧心般的伤心欲绝之态,毕竟她前来王府的目的可是有两个。 现下只是完成了第一个,还得借千回的手完成第二个。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白微影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司华圳,仿佛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千回见状,背过身,在白微影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对着司华圳说道:“我只是把你当做了是一颗棋子。” “本王只是将你当做是一颗棋子。”司华圳重复道。 “你!”白微影低下头,借着袖袍的掩饰,将血包送入口中,“你竟是把我当做了一颗棋子?我这般的为你谋划,你怎能视而不见!司华圳,你还有没有心!” 白微影的话音刚落,下一刻,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她恍若未觉一般,只是自嘲着摇头道:“原来,一切都是我在痴心妄想,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哈哈哈哈。” 白微影仰天长笑,眼角一滴清泪恰到好处的滑落,“司华圳,你且记着,从今往后,我白微影与你恩断义绝,若是我再不与你产生任何的瓜葛,我必会天大雷劈,不得好死!” 白微影巧妙地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只是加了一个“不”字,这句话的意思便变了一个味儿。 邹域和千回却是毫无察觉,邹域甚至还紧拧着眉头,暗忖白微影演得是否太过卖力了些,也不至于发这样的毒誓才是。 而千回在看到白微影这般心神俱灭,目眦欲裂的癫狂模样时,几乎要压制不住心底的畅快。 白微影说完,便夺路而走,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给千回和司华圳留下了一个绝望而又寂寥的背影。 邹域在义正言辞地指责了一番司华圳后,也跟着离开,去追赶已经离去的白微影。 第四百二十三章 入木三分 司华圳缓缓地抬眸,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处的位置,心跳声仍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可司华圳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平静,他应该难过才对。 千回志得意满地以为司华圳的那一番话,以及今日的态度是彻底伤到了白微影,而白微影经此羞辱,必然不会再来找司华圳。 千回满意地勾唇一笑,对着若有所思的司华圳夸赞道:“阿圳,今日你做得很不错,你要记着,以后看到那个叫白微影的女人,一定不能够再搭理她,若是她缠着你,你便如今日一般,狠狠地羞辱她。” 司华圳机械性地“嗯”了一声,眼底是死一般的寂静。 白微影捂着脸“羞愤”而走,待跑到无人处时,她才停下了步子,一边等着邹域,一边又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将眼角挤出的泪水擦拭干净。 “白姑娘,你方才的演技当真是入木三分,若不是我提前知道了内幕,只怕也会被你给蒙过去。”邹域很是真诚地对着白微影竖起了大拇指,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伤心吗?还有,你为什么要发那么毒的誓?若是奏数了怎么办?” 邹域仍旧记得上一次时,白微影被皇帝强取豪夺地“请”进了宫,是司华圳将白微影救了出来,只是那时的司华圳似是与千回很是恩爱,白微影大受打击,那时的白微影可谓是肝肠寸断,憔悴至极。 可如今的白微影不仅没有任何异常的情绪波动,反而很是冷静与理智地见招拆招,邹域表示不能理解。 白微影轻笑了一声,狡黠的笑意在眼角眉梢荡漾,“我知道阿圳是被控制了,他是无意识的,只是在重复千回的命令,他既是迫于无奈,我又为何要怪他,为何要伤心,之前我不过是庸人自扰,所以才会徒添许多的烦恼。” 邹域:“……”之前明明是你说要保持距离的。 邹域暗自摇头,独自感叹女人心海底针,今日是这般的想法,到了明日,又不知会变成何种的模样。 “至于那所谓的毒誓……”白微影故意拉长了声音,在邹域的好奇心达到顶峰之后,才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与千回玩儿了一场文字游戏罢了,我那时说的,可是若是再不与阿圳产生任何的瓜葛,你仔细地品一下这句话的深意。” 邹域闻言,按照白微影所言,在将那话低声念了一遍后,猛地抬起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的意思,白姑娘,你果真是老谋深算啊!” “邹域,这不是夸人的词。”白微影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过,这入木三分的演技还没有落幕呢,你信不信,一会儿就会出现另外一条大鱼?” 邹域不求甚解地挠了挠头,他有些跟不上白微影这般跳跃的思路,白微影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随后继续朝前走去。 邹域跟在白微影身后,待到两人走出王府门口十几步远时,一辆马车缓缓在两人身侧停下。 邹域暗自纳罕,他转头,朝着那车厢内望去,却是隐约扫到了一抹绛紫色衣角。 “白姑娘,我家王爷想要邀您一同去品茶,不知姑娘可否方便。”柳襄掀开车帘的一角,对着白微影恭敬地说道。 借着那被掀开的车帘,邹域得以看清坐在车厢正中的那人,司苑琼注意到邹域的窥探,漫不经心地投去目光,而后又极快地转向白微影。 白微影的面色瞧着与以往无甚差别,但只需细细一观察,便能够发现还有些红肿的双眸,淡淡的血丝充斥在眼眶中,却是瞧着更让人心疼。 “民女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够赴王爷的约了。”白微影极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眼睫毛飞快地眨动,似是受了惊的麋鹿一般。 对于白微影的拒绝,司苑琼并不觉着意外,他甚至觉着这是在情理之中,毕竟白微影刚从司华圳那儿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若是她还能够与自己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只怕他都会怀疑白微影是察觉到了什么,是在故意试探他。 “白姑娘,本王是诚意相邀,并无任何的唐突之意,这有些话一个人憋在心里,终归是不舒服的。”司苑琼意有所指地开口道,却是不打算就此放过白微影。 这么好的安慰失意佳人的机会,若是错过,只怕是再难找寻。 “我……”白微影有些犹豫地轻咬着下唇,贝齿在粉嫩的唇瓣上留下淡淡的印记,片刻后,白微影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司苑琼的邀约。 “白姑娘,你……”邹域伸出手,似是想要阻拦白微影去上司苑琼的马车,只是因着白微影已然做出了决定,他只能“无奈”地收回手,独自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马车离去。 “啧啧。”邹域不住地摇着头,再次感叹道:“这演技,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入木三分都不足以形容。” 而白微影在上了马车后,柳襄便很有眼色地坐到了马车外,与车夫一起赶着马儿向前走。 白微影半垂着头,低压在周身缓缓散发,车厢内一片寂静,司苑琼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微影精致的侧颜。 良久之后,司苑琼才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白姑娘,莫要再为不值得的人,或事再伤神才是,这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或者说,白姑娘也可以适当地回一下头,本王说过,本王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的。” 对于司苑琼的这番真情表白,白微影心底不住地冷笑,面上却仍旧端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语气嘲弄地说道:“是啊,这撞了南墙,才会知道是有多么得痛入骨髓的,只是他为何会变得这么快呢?明明他说过……不会负我的。” 白微影将说话时语气的停顿拿捏得刚刚好,既不会显得做作,也能够让司苑琼进一步地体会到她的“心如死灰”。 第四百二十四章 柳暗花明 司苑琼心神一动,而后上前,伸手将白微影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司华圳朝秦暮楚,实非你良人,而且他还当众羞辱与你,更是可恶,影儿,你当真看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 白微影忍着推开司苑琼的冲动,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司苑琼见白微影未曾挣脱,冷郁妖冶的眸色更是多了几分暗意。 “多谢淮安王垂怜,只是民女却是不打算再沾染感情的是是非非。”白微影垂眸,掩去神色的变化,低声道:“世间男子多薄幸,当初阿圳也是这般的海誓山盟,可如今不也是物是人非,这般的苦,民女却是不想尝了。” “影儿,本王与他不一样。”司苑琼最不愿听到白微影提起司华圳,他面色不虞地反驳道。 “哦?有何不同呢?”白微影不露痕迹地稍微拉开了与司苑琼之间的距离,飞快地扫了一眼司苑琼,又收回目光道:“王爷可莫要说交给时间去验证,这话啊,还是别说的好。” “本王并没有这个意思。”司苑琼只当白微影是在害怕,他耐着性子诱哄道:“敬平王是被千回公主所蛊惑,而本王却只对你一人动心,旁人再入不得本王的眼,这样说,你可明白?本王保证,以后绝不会纳妾,只此一生,唯你所求。” 司苑琼本以为自己的这腔真心能够换得白微影的动容,但白微影却是抓住了司苑琼话中所提及的“蛊惑”不放,咬着字眼问道:“王爷是如何知晓敬平王是被千回所蛊惑呢?千回虽是个美人,但若真要论起来的话,民女的姿色却是略胜于她的。” 白微影这话乍一听觉得有些狂妄,却又觉得合情合理,白微影的绝色已然不能够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那是一种超凡脱俗,让人忍不住去追寻,独树一帜的曼妙之美。 司苑琼难得有些语塞,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诚然,影儿的美确实是少有人能及,只是这蛊惑却也分是何种的手段,用什么样的方法,这内里如何,外人却是不知晓的。” 司苑琼自是可以用别的话来应付白微影,但白微影聪慧,只怕是会一眼就看穿他是在搪塞,故而司苑琼只能够模棱两可地将这问题给圆了过去。 白微影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也不再去咬着这个话题不放。 连司苑琼都觉着千回不可能用美色去诱惑司华圳,而司华圳对千回又是显而易见的厌恶与疏离,在这样的情况下,司华圳还能够对千回听之任之,这所使的手段必然是比那忘情蛊还要鲜少有人听过的手段。 会是什么呢? 白微影的指尖轻敲着膝盖,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同时她又与司苑琼虚以为蛇,你来我往地周旋。 待白微影觉着时机差不多了,才婉言提出了告辞,以身体乏累为借口,回到了白府。 因着白微影的要求,司苑琼并没有下马车,他透过车帘,凝视着白微影的身影踏入了白府之中。 柳襄进到车厢,对着司苑琼恭贺道:“恭喜王爷即将抱得美人归,您须得好好把握这几日,在白姑娘心防最脆弱时,将人一举拿下。” “本王也是这样想的。”司苑琼回味着方才揽白微影入怀时的感受,只觉得心神都开始不住地荡漾。 司苑琼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对白微影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而白微影也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骗过了司苑琼,也找到了大致的查探方向。 白微影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一头钻入了书房之中,在翻阅了许多的古籍之后,才找到了有关人突然变成行尸走肉的记载: 传闻世间有一傀儡术,能够使被控制者意识尽失,只按着控制者的命令行事,然此术有悖人伦,若是执意控制,必会反噬,被控制者若想脱离控制,只能够以存在于内心深处的人前去诱导,方可破此术。 白微影将那一页的记载浏览过后,又细细地揣摩了一遍,她与司华圳经历了这么多,在他心中的分量与地位都是举足轻重的,只是现下司华圳忘记了她,即便是司华圳对她的情意还存在,可是这残缺的记忆,终归是有些棘手的。 看来,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让司华圳恢复记忆,然后顺势破解傀儡术。 白微影将古籍放回原处,随意地坐在软榻之上,望着窗前那一棵开始抽条发芽的槐树,她还记着,在过年时,萧沐曾经问过她,萧璟何时能够回来。 那时的白崇明为了安慰萧沐,骗萧沐说待到开春时,萧璟便会回京。 眼下这时节已然是阳春三月,可萧璟却还未归,而萧沐却再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想来也是已然意识到白崇明是在哄骗她,但又知晓这是善意的谎言,便将苦楚与思念一人都吞入了腹中。 白微影正这般想着,院门口却是突然出现了萧沐的身影,而后那道身影欢快地跑进了屋中,白微影自是看到了萧沐,她坐起身,还未等她出声询问,萧沐便兴奋地说道:“影姐姐!我哥哥来信了!他说五日后便能够抵达京城。” “果真?”白微影莞尔一笑,只觉着此刻算得上是柳暗花明,她正思虑着解药之事,萧璟那边便有了消息。 她与萧璟相处时日虽然不多,但她却了解萧璟的为人,若是没有拿到那药引的话,萧璟是断然不可能来信的。 白微影的心思瞬间变得活泛起来,水眸中所萦绕的淡淡的阴霾也逐渐散去。 这时,信鸽扇动翅膀的声音响起,白微影走至窗前,从那信鸽的腿上取下密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是让人无端的心安——“药引已拿到,勿念。” “影姐姐,是我哥哥的信吗?”萧沐见白微影手里同样拿着一张字条,怀揣着好奇凑过去,待到看清楚那上面所写的内容时,又忍不住嫌弃道:“都不知道多写一些,倒像是生怕浪费了纸一般。” 第四百二十五章 暂稳局势 白微影听到萧沐这般吐槽萧璟,也是忍不住失笑地摇头道:“许是这一路奔波,无暇顾及这些,他若是听到了你的话,只怕恨不得快马加鞭就回来,好生教训你一番。” 萧沐神气十足地哼了一声,轻抬起下巴反驳道:“哥哥若是真的连夜赶回,那多半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 萧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后知后觉地捂上了嘴,眼神开始不自觉地向四处游离。 糟糕,她方才得意忘形,竟是差点将萧璟对白微影的情意给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幸好她及时住了嘴,否则的话,只怕萧璟在回来以后,知道了她将秘密泄露,她多半是要被狠狠地修理警告一番。 萧沐原先还幻想着白微影能够成为她的嫂嫂,可是当她亲眼看到过白微影与司华圳相处的场景过后,她便知道,无论白微影遇到怎样优秀,怎样俊朗不凡的人,白微影都不会为之动心。 司苑琼或是萧璟的相貌与司华圳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权力与地位也都旗鼓相当,可是白微影不喜欢他们,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的时候,人都是很残忍的。 萧沐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为萧璟默默地点了一根蜡。 “因为什么?”白微影饶有兴味地挑眉,问道:“在萧璟的心中,你可是他最重要的妹妹,他连药王谷都能说走就走,可见你才是他唯一的牵挂。” “好吧,影姐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萧沐自知说多错多,她索性便顺着白微影的话去说。 白微影见萧沐含糊其辞,也只是一笑了之,左右萧沐只是个小姑娘,有时胡思乱想,思绪天马行空也是正常的。 白微影不经意间转头,却是发现院门口那抹熟悉的灰色衣袍的衣角,她转身,拍了拍萧沐的发顶,说道:“沐儿,你先随花影出去找崇明吧,我这儿还有些事情,不方便留你了。” “好,那影姐姐再见。”萧沐脆生生地应道,随后便乖乖地跟在花影身后,出了院子。 白文武见萧沐离开,这才抬脚踏入了院中,“影儿,那日我受崇明所托,在朝堂上暗自留意敬平王的举动,如今却是发现了些蹊跷和不妥之处,你看……” 白文武在面对白微影时,总是有些下意识地局促,白微影点了点头,替白文武斟了一杯清茶,示意道:“爹爹坐下说话吧,我洗耳恭听。” “哎,好。”白文武受宠若惊地应了一声,在措辞了片刻后,才以比较中肯的语气说道:“淮安王的爪牙近来三番两次向陛下请奏,要调动朝堂中的官员位置,陛下大多也都准奏,只是淮安王的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与非议,这自然也是有不少官员去暗地里弹劾他。” 白文武说到这里,神情不由得变得凝重了些,他摸着胡子,继续说道:“而那些弹劾司苑琼的官员虽是将折子送到了陛下跟前,可陛下就和没事人一样,仍旧由着淮安王去指点这官员调动之事,我虽愚钝,但也瞧得出来,他所动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暗中拥护敬平王的人。” 朝堂之上,拉帮结派已然是司空见惯之事,白文武自然也是这随波逐流中的一员,只是这次他没急着站队,无论司苑琼怎样对他示好,抛出橄榄枝,白文武都是婉言应付,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白微影听罢,指尖婆娑着茶盏的边缘,感受着其中传来的茶水的温热,思索过后,说道:“所以,爹爹是认为淮安王想要借机将属于阿圳的势力吞并铲除,而陛下昏聩,不理朝政,依着我猜测,这所谓的批阅奏章之事,根本就不是陛下在批。” “什么?”白文武听到白微影这般胆大妄为的猜测,脸色大变,他失态地从石凳上站起,呢喃道:“这不可能啊,陛下虽然昏庸,可……可臣子又如何能代替一国之君去批阅奏折呢?莫非……” 白文武说着,声音猛地低了下去,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他将信将疑地将目光无声地投向白微影,白微影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白文武的猜测。 司苑琼狼子野心,偏偏皇帝被司苑琼蒙骗,竟是听不得旁人对司苑琼有半分的诋毁,这全然都是因为那所谓的血缘关系。 只因着司苑琼是皇帝的亲弟弟,所以他便任人唯亲,以为司苑琼才是那个真心帮着他的人。 如此独断专行,枉顾纲常的皇帝,也怪不得上一世的司苑琼会将其取而代之,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太大的力气。 “那阿圳呢?”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刚问出口,便又兀自给出了答案,“他应当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连一句不满的话都未曾说,那些暗中拥护他的人,只怕也是开始动起了别的心思。” 白微影虽没有亲身去经历过朝堂之上的纷争与波诡云谲,但却也看得分外通透,司华圳被千回所控制,已然失了自主意识。 而那千回又是一个正想着儿女情长,与司华圳长相厮守,将其独占的无知蠢妇,自然是不会关心司华圳的地位会受到如何大的威胁。 只怕千回还想着司华圳能够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日日都待在敬平王府中,与她花前月下。 “没错。”白文武有些惊讶地看向白微影,眼底的赞赏毫不掩饰,“没想到影儿虽非朝堂之人,却是胸中暗藏着沟壑,我来便是想要问问你,你想要怎么做?或者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自然是想要爹爹帮着阿圳的。”白微影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将事情都摆到了明面上来谈,“阿圳那里我会想办法解决,只是需要些时日,而在这段时间中,我需要爹爹暗中扶持阿圳一把,在淮安王提出要调动官员时,您能够站出来适当地阻止,莫要让局势彻底倾向淮安王便可。” 白文武几乎是想也没想地便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只是,若是如此的话,只怕白府是站到了淮安王的对立面,爹倒是没什么事,左右也为官这么多年,是时候赋闲在家了,可是……爹最担心的便是你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蠢蠢欲动 白文武深切地知晓司苑琼对得到白微影一事是何种的执着,尤其是在他得知司苑琼暗自布下这么一盘大的棋局后,更是对司苑琼讳莫如深。 白微影不甚在意地勾唇,倒是反过来,开始安抚起忧心忡忡的白文武,“爹,我没事的,我会把握好分寸的,至于这所谓的赋闲,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司苑琼自以为一切天衣无缝,白微影也已然向他这边靠拢,所以白微影便利用了他的这一点心理,顺势而为。 白文武身为白微影的父亲,自然是司苑琼想要示好的对象,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白文武站出来,压下了这所谓的升调之事,司苑琼就算再如何不满,也是不会将这气撒到白文武的头上的,反而是会暂时偃旗息鼓。 这样一来的话,司苑琼便是在无形中受到了这所谓的恻隐之心的牵制,那朝堂之上的局势也可得到暂时的稳定,待到过了这几日,萧璟回了京城,她将解药制成,一切的难题也将迎刃而解。 “希望如此吧……”白文武不忍白微影再因着他而多加费心,只是眉宇间拧出的那道沟壑,却是怎么都无法真正地舒展开来。 白文武按照白微影所言,在朝堂之上几次暗中协助拥护司华圳的大臣,使得司苑琼的计划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虽然白微影告诉白文武说不会有什么事,但白文武还是免不了杞人忧天,就在他以为司苑琼会对他下手时,司苑琼却是如白微影所料的那般,不仅没有任何的怪罪,甚至于他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向白文武示好。 白文武这才渐渐放下了心,他极力保持着理智和冷静,拿出多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的姿态,与司苑琼虚以为蛇,却是不表明任何的态度与立场。 前朝看似风平浪静,可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的,却是越发汹涌的暗流,而后宫也是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就连平日里最张牙舞爪的白慕言,大多时候也都是待在自己的宫里,皇后仍旧是老样子,只是近来频频吐血,身体已然是熬到了极限。 原先皇后服用司苑琼所给她的续命药的频率是十日一次,那药性本就十分的强劲,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极大,而到了后来,皇后的身子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如今也是强撑着,可那衣袍下的身体早已干瘦如柴,如皮包骨一般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又起来了?”刘嬷嬷端着盛有汤药的瓷碗走了进来,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又挣扎着想要起床的皇后,她快步走至皇后床前,劝道:“老奴知道您是想要处理那些宫务,可御医说了,您必须好生卧床休养,万不能再操劳。” 皇后无力地挥开刘嬷嬷的手,执拗道:“不,本宫不能休息,那些宫务必须处理完,若是陛下知道了本宫有心无力的话,他必然会将这宫权重新交给李嫣然的,本宫绝对不允许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决不允许!” 皇后说到最后,情绪更是激动,咳嗽声不住地响起,灰败的脸色登时便涨得通红。 刘嬷嬷见状,既是心疼,又是无奈,“皇后娘娘,您……您这又是何苦呢?淮安王前日刚传了信来,说再等些时日,便可动手铲除容贵妃,您若是先将自己弄垮了,那到时可怎么办?” 皇后冷笑了一声,她粗喘着气,语气嘲弄,“再等些时日?本宫都等了多少时日了?她现在已经怀孕五月有余了,再不动手的话,只怕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皇后说到这儿,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可纵使再如何不甘,她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只是她已经等不及了,这些天她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皇后生怕有一日她睡着了,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若是她就此撒手人寰,那司鹤临又将如何自处?只怕是会被那李嫣然和她还未出世的孩儿,给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皇后娘娘!”刘嬷嬷加重了声音,她含泪说道:“您就听老奴的,再等几日,若是到时淮安王还没有消息传来,那咱们便自己动手。” 皇后艰难地点了点头,可还是撑着胳膊,费力地从床上坐起,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书案前,皇后连拿起那公文的奏本力气都没有,刘嬷嬷便在一旁替她轻声而又缓慢地念着,再由皇后对所奏之事作出定夺。 李嫣然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时也多加不便,故而她也尽量地减少了往出走的次数,实在憋得狠了,才在院中走动一番。 “皇后娘娘还是每日坚持处理宫务,不曾假手于人,只是今日换成了皇后娘娘口述,刘嬷嬷代为执笔。”前去探信的小太监猫着腰走到院中,对着李嫣然恭敬地说道。 李嫣然轻抚着腹部,“嗯”了一声后,又说道:“本宫知道了,继续盯紧皇后那边,若是她派人与宫外的人联络,及时来禀报本宫。” 李嫣然知道皇后已然与司苑琼联盟,她也知晓皇后容不下她,更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儿,所以为了防止皇后暗下杀手,李嫣然每日都派人去盯着皇后那边的动静,要求小太监将皇后的一举一动,都详尽地告知于她。 “松芝,陛下那边如何了?”李嫣然扶着腰,缓慢地挪动着脚步,对着身侧的松芝问道。 “据咱们的人来报,最近陛下竟是连奏章都不批阅了。”松芝将声音下意识地放低,以仅能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着李嫣然说道:“每日都是淮安王借着去御书房请安的由头,代为批阅,那字迹与陛下的一模一样,故而朝臣未曾起疑。” “本宫还真是没想到,淮安王的势力竟是渗透至此,当真是……”李嫣然的心头缓缓压上了一块巨石,柳眉紧蹙,半晌都未能舒展。 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宫人必然是最早察觉到不对劲的,可他们却是连一点儿风声都未曾传出。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必须要帮她 若非李嫣然早早地,就在御前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去,只怕她现在也是被蒙在鼓里,一点儿风声都收不到。 松芝抬眸看向李嫣然,犹豫地咬着下唇,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将另外一桩探听到的事情告知李嫣然。 李嫣然在宫中待了将近一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如今松芝的异样,更是瞒不过李嫣然的眼睛,她温声说道:“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那便跟本宫说出来,本宫不会怪罪你的。” 松芝闻言,更是纠结,按道理来说,这白微影也没有传消息给李嫣然,瞧着也是不用李嫣然帮忙的。 可如今白微影的处境实在是算不上好,她若是知道,却秘而不宣,瞒着李嫣然的话,又实在算不上厚道,更何况白微影帮了李嫣然那么多次,现下白微影遭难,她们若是袖手旁观,也是不妥。 松芝叹了口气,对上李嫣然温柔如水的杏眸,终是咬了咬牙,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前朝竟是经历了这样的动荡!”李嫣然本来已经坐在了石凳上,可因着听到松芝所言,当即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松芝生怕李嫣然一个不小心,然后磕着碰着,她忙将李嫣然重新扶好坐下,“您身在后宫,这消息接收不及时也是正常的,可您也该知道,这后宫不得参政,您虽是陛下的宠妃,可也不能例外。” 松芝这话说得倒是不假,李嫣然之所以能够深得皇帝宠爱,一来是因着她知趣,懂得什么时候该作小女儿的姿态撒娇,与皇帝痴缠,更懂得什么时候该端庄懂事,不给皇帝添麻烦。 而这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李嫣然知晓皇帝的底线在哪里,她也从不去触碰。 可现下白微影与司华圳身陷囹圄,李嫣然自然不能够明哲保身虽然白微影没有传信给她,要她帮着司华圳,但李嫣然却知道,她才是最接近皇帝的人,也是最有可能与最有把握去力挽狂澜的人。 “本宫必须要帮白姐姐。”李嫣然以不容拒绝的口吻沉声说道,她不给松芝劝诫自己的余地,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松芝,你去回禀陛下,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再将仑御医请来,同样以本宫胎像不稳为由。” “娘娘……”松芝还想要说些什么,李嫣然却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松芝,本宫知道,你是不想让本宫趟这浑水,可司苑琼实在太过可怕,本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姐姐独自与她周旋,本宫虽与她无亲缘关系,却早已胜似姐妹。” 李嫣然说到动情处,眼眶更是不自觉地变红,当初白微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顺利带出了宫,重获自由。 如今她便要逆浪而行,尽己所能去为白微影做些什么。 “奴婢遵命……”松芝低下头,眼泪跌落,她草草地用衣袖擦了一遍,便快步朝外走去。 不多时,仑御医提着药箱赶来,李嫣然与他耳语了一番后,仑御医似有所悟,对着李嫣然拱了拱手道:“微臣定会助娘娘,助白姑娘达成所愿。” 而皇帝正与九尚探讨着所谓的修炼功法,司苑琼在旁替皇帝翻阅着奏折,这时,松芝不等通传,便急急忙忙地闯进了御书房,跪倒在地,一脸急色地开口道:“陛下,娘娘今日起了身,便一直觉着腹痛,下午时,更是见了红,您快去看看娘娘吧。” “什么!”皇帝闻言,当即便站起了身,一脸焦急地朝外走去。 “九尚,你也跟着去,看看这个李嫣然是在耍什么把戏。”司苑琼是视线停留在手中的奏章之上,头也不抬地对着九尚吩咐道。 “是。”因着皇帝和松芝还未走远,九尚不多时便赶上了两人。 松芝见九尚居然也跟着到了李嫣然宫中,面色不悦道:“九尚大人,奴婢知道您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但这是后妃的居住之所,您擅自进入,是不是不妥当?” 松芝担心九尚会看出些什么,故而更是坚定了要拦下九尚的决心。 九尚轻扬拂尘,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松芝,随后收回了目光,一脸淡然道:“既然不方便,那贫道便在此处等着,这总行了吧。” 九尚说着,竟是主动退到了宫门口的门槛外,松芝见状,也是不好再赶九尚走。 毕竟九尚都已经退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若是再紧咬着不放,只怕更会令人起疑。 松芝本是想看着九尚,不让他有可乘之机,但殿内传来了皇帝的喊声,松芝无奈,只能转身朝内走去。 但是在离开前,她也对着守门的宫人千叮咛,万嘱咐,莫要让九尚踏进门槛半步。 宫人恭敬地应下,待到松芝掀开门帘,走进殿内后,那宫人主动退让到了一侧,九尚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而后堂而皇之地踏进了宫门。 “容贵妃失眠多梦,夜里歇息不好,总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这些你怎么都不及早来向朕禀报?”不等松芝行礼,皇帝劈头盖脸的问责声便响起。 松芝稳了稳心神,跪下答道:“回陛下的话,娘娘是不想您分心,所以才一直秘而不宣的,奴婢也曾请人来看过,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那道人说是娘娘宫里的阳气太弱,所以那些邪祟才想着出来作乱。” 若说这普天之下谁的阳气最盛,那自然是非真龙天子莫属。 皇帝闻言,沉吟了片刻,又转过头,对着脸色苍白,分外“虚弱”的李嫣然嗔怪地说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早些派人来告诉朕,从今日起,朕便日日留宿你这儿,等你什么时候觉着那东西没有了,朕再搬回寝殿。” 皇帝本来是想着白日的时候,他在御书房中炼制丹药,待到了晚上,他再来李嫣然这儿歇息,这样一来的话,既不耽误修炼丹药,也能够陪着和护着李嫣然,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李嫣然闻言,虽是乖巧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些什么,可抬眸时的那几分欲言又止,还是恰到好处地展现在了皇帝眼前。 第四百二十八章 那就除掉她 就在皇帝试图要问李嫣然是何想法时,在一旁做背景板的仑御医适时地撑起了,替李嫣然说出这“难以启齿”的隐情的角色。 “陛下,虽然在白日的时候,这殿内的阳气不算衰弱,可是,娘娘现下正怀着身孕,这身子重,也是更弱了些,说句不好听的,更是易遭这邪祟入体啊,微臣斗胆,恳求陛下在白日时,也能够多多来陪伴娘娘,如此,才能保娘娘此胎无虞啊。” “这……”皇帝听到仑御医这么说,当即便转头去看李嫣然,而李嫣然似是因着心事被道出,又或是羞赫,将头偏到了一侧,不敢去正对皇帝。 皇帝见状,自是了然,半晌后,他才艰难地点头道:“好,朕从明日起,白日的时候也到你这儿来常坐,毕竟你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李嫣然本以为还要再对皇帝好生诱导一番,又或是她再演得惨一些,用苦肉计才能让皇帝答应,却不想皇帝竟是自己主动提出要留下。 这倒是正中李嫣然的下怀,她爬起身,似是不敢置信般,动容地扑到皇帝怀中,温柔小意道:“多谢陛下,有了陛下在,臣妾什么都不怕了,只是,却是要劳烦陛下来回奔波了,臣妾待会儿就让松芝将书房清理干净,陛下便可在那儿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陪着臣妾了。” 李嫣然一口气将话都说完,不给皇帝任何反驳的余地,皇帝哑然,却也只能点头称是。 若是让李嫣然知道他将批阅奏折一事假手于人的话,只怕她会在心底对他生出些什么意见来。 皇帝向来并不在意旁人是如何看待他的,但若是对方换作是李嫣然的话,他却是想将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李嫣然看。 在不知不觉中,皇帝对李嫣然的宠中也多了些真心在其中,可李嫣然除去对皇帝那些待她真心实意的好,所带来的感动外,却是再无别的感情。 李嫣然又挑起了别的话头,让松芝将她为小孩做的肚兜和鞋帽都找了出来,带着盈盈笑意说道:“陛下,您看,这是臣妾为我们的孩子做的小衣裳,多可爱啊。” 皇帝的注意力瞬间被李嫣然手中的东西所吸引,仑御医与松芝对视了一眼,皆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 而九尚也早已重新站回了宫门口,在看到仑御医出来,身后并未跟随着皇帝时,他装着模样张望了一番,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柳襄在得了九尚派人传出的密信后,马不停蹄地便将事情禀报给了司苑琼。 “这个李嫣然,还真是会坏本王的好事。”司苑琼冷沉阴郁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厉色,“既然她上赶着想送死,那便除掉她,本王记着,她现在的孕期应当是有五个月了吧。” 柳襄听着司苑琼最后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差不多,王爷,您这是何意?” “李嫣然自以为得到皇帝的庇护,就能够高枕无忧,可若是当她知道,给了她这一切荣华富贵的男人,其实是她的灭族仇人时,她又会作何反应呢?”司苑琼的语调悠长,却是带着入骨的寒意,眸中的冷光更是如那冬日里的凛冽疾风一般,让人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柳襄的呼吸猛地一滞,“您的意思是……将陛下暗中派人将容贵妃母家的人尽灭,并且残忍杀害其夫婿的事情,捅到容贵妃跟前去?” “不错。”司苑琼轻摇着折扇,语气幽冷,“这次可是她上赶着找死的,本王忍了她这么多日,也是时候让她付出点儿代价了,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居然还妄想插手本王的事。” 眼下司苑琼虽是已经将朝堂之上,原先属于司华圳的一半的人都成功换了下来,可那几个至关重要的职位上,却还是司华圳的人霸占着。 司苑琼本想徐徐图之,但李嫣然却是半路杀了出来,将他的计划再次全盘打乱。 司苑琼自然是再容不下李嫣然,这既然是决定了要提前结果李嫣然,却是不单单是让她那么一死简单。 司苑琼似笑非笑地抿唇,妖冶的凤眸中闪过一道诡异和兴味,他还真是期待李嫣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又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来。 皇帝连着十几日都未曾批阅过奏折,现下当着李嫣然的面,再看那些长篇大论时,更是没由来地觉着厌烦。 李嫣然坐在一旁,指尖捏着葡萄送入口中,明面上是在陪着皇帝批阅奏折,可实际上却是在监督皇帝,免得皇帝因着一时头脑发热,顺了司苑琼的意,将那些提名的官员一股脑地都安置下来。 “陛下,您歇会儿吧。”李嫣然起身,缓缓走至皇帝身后,主动伸手去替他捏肩。 皇帝看了一上午的奏章,早已头晕眼花,他闭上了眼睛休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李嫣然对着松芝使了一个眼色。 松芝会意,借着上茶的动作,将那封呈有朝中某一位官员调动的奏折给压到了别处,转而又装作若无其事般,将另一份奏折摊开在皇帝面前。 皇帝并未察觉到李嫣然与松芝的小动作,待到小憩片刻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又拿起了奏章翻阅。 李嫣然乖觉地退到了一处,余光扫向皇帝,见他无甚察觉后,才偷偷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李嫣然的上下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而后撑着下巴,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的李嫣然还不知晓,危险已然缓缓逼近她的身旁,而这也将是她为数不多的,仅存的安逸时日。 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无情揭开的那一日,却也是李嫣然得以解脱的那一日,她终是与心爱之人,父母“团聚”到了一处,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李嫣然。 李嫣然似是有所感一般,梦境之中不知出现了些什么,她的眉头轻蹙,在低声呓语了几句后,很快便又归于了平静。 第四百二十九章 萧璟回京 经过连日千里奔袭,萧璟竟是比信中所言的归期还提前了一日,萧璟并未去直接去白府寻白微影,而是先去了天字一号的店铺。 “明哥哥,你说我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萧沐撑着下巴,托腮看向白崇明,“也不知哥哥变成了什么样,你说,他是黑了,还是瘦了呢?” 白崇明对上萧沐澄澈的双眸,眉头一皱,他哪里能说得清楚萧璟现在是什么模样,不过这远赴江湖寻药,必定历经奔波,想来也是会消瘦或是沧桑几分的吧。 白崇明这般想着,正要开口回答萧沐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好好的人就站在你面前,怎的还须问别人?” 萧沐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地转过头,却是看到了一袭红衣的萧璟站在门口,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哥哥!”萧沐当即便站起身,扑到了萧璟怀中,“你不是明日才回来吗?怎的今日……哥哥,我好想你啊!” “乖。”萧璟轻抚着萧沐的柔顺乌黑的秀发,声音沉稳有力道:“我是担心你,所以才会连夜赶回,不过,想来你在京中过得也是不错的,这脸蛋都丰腴了不少。” 萧璟说着,作势就去捏了一把萧沐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他在外四处奔波,与各方势力明争暗夺地较量,这其中有多艰辛,自是不用多说. 可眼下他回来,瞧见了自家妹妹被养得如同一颗粉玉团子一般可口时,萧璟的心底还是多了些难以言明的感觉。 白崇明感受到萧璟向他投来的目光,虽是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便移开,但那目光却带着隐隐的威压和不易察觉的警惕,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白崇明果断选择缩起脖子,只当自己是空气,同时又在祈祷萧璟能够快些离开去别处,莫要再留在这儿当那不说话,浑身只放着冷气的黑面阎王了。 许是白崇明的祈祷奏效,萧璟幽深的紫眸中划过一道柔光,他沉声问道:“白姑娘现在身在何处?本座有要事与白姑娘相商。” 萧璟说话时的声音并未有任何的起伏,听着也只像是在不咸不淡地询问,但萧璟骗得过旁人,却瞒不了萧沐。 “哥哥,不如你明日再去找影姐姐吧,今日先好好歇息,而且,你总不能就这般模样去见影姐姐吧?”萧沐仰头,正好看到了萧璟下颌冒出的青色胡茬。 萧璟垂眸,似是在思量着该如何做,萧沐的呼吸声不自觉地放得轻缓,心口处传来的跳动越发急促。 “好。”萧璟终是点了点头,应道:“就如沐儿所言,一切事情待到明日再说。” “嗯!”萧沐见萧璟松口,更是喜上眉梢,眼角处扬起的笑意更是真切动人,兄妹两人许久未见,如今久别重逢,自然是有许多的话要说,白崇明也不敢擅自插话,生怕惹得萧璟的冷眼或是不满。 花影原本是按照白微影的吩咐,来铺中察看一下情况,却在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不期然地对上了那双在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遍,令她魂牵梦绕,为之追随的紫眸。 “谷主,你……你回来了!”花影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她下意识地朝着萧璟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但又在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生生地克制了下来。 萧璟抬眸,淡淡地扫向花影,在脑海中翻找了片刻的记忆,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花影。 萧璟矜贵自持地点头示意,花影见状,激动散去,却是开始难掩局促地整理着衣裙,又带着颤音道:“谷主这段时间可还安好,这般的风餐露宿,想来也是极辛苦的。” 面对花影的关心,萧璟并未有任何神色间的动容,反而像是保持着最起码的礼貌,言简意赅地答道:“尚可。” 花影还想要再问些什么时,萧璟似是想到了什么,暗含着一丝兴味问道:“本座记着,你应当是不能说话的,怎的如今会说话了呢?” 萧璟虽是以疑问的语气在问花影话,但心下已然有了答案,只怕这也是白微影才能够办到的事情。 果不其然,花影压制着心底翻滚的欣喜,温顺地说道:“是姑娘帮奴婢治好嗓子的。” 提起白微影,花影的话也变得更多,细致地讲述着白微影是如何尽心尽力地替她医治,为她配药。 而萧璟面上不见任何的不耐烦,而是端着一派正色,仔细地听着花影讲着有关白微影的点点滴滴。 萧沐坐在一旁,瞧着面前两人看似和谐的谈话氛围,却是不住地轻摇着头,萧璟之所以会表现出这般的神色,全然是因为白微影,而花影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激动之中,竟是半分都未曾察觉。 若是花影知道这和谐表面下的真相是多么的残忍,只怕也是…… 萧沐的眼底浮现了几许怜悯,如今只希望萧璟能够先认清现状,而后死心了,不然的话,花影即便是将整颗心都捧给萧璟,那也是无济于事,激不起萧璟的半分波动。 花影讲得有些口干舌燥,但见萧璟听得津津有味,她也不忍停下,萧沐适时地替花影端去一盏清茶,示意她先用些茶水,润润喉咙。 花影受宠若惊地接过茶盏,在小心翼翼地抿了几口清茶后,又继续接着方才的话头说了下去。 饶是白崇明身为一个局外人,也是看出了花影对萧璟隐忍而又克制的情意,他借着衣袍的掩饰,拉了一下萧沐的衣袖。 萧沐感受到白崇明的动作,疑惑的目光投向白崇明,白崇明不动声色地用手指了指萧璟和花影,随后又眨了眨眼,发出无声的询问。 萧沐拉过白崇明的手,在他的手掌缓缓写了一个“情”字,在那字写完后,萧沐与白崇明相互对视了一眼,所有的意思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情这一字,当真是半分都由不得人,萧璟爱慕着白微影,甚至为了白微影,离开了待了十几年的药王谷。 第四百三十章 相见 反观花影,则是在默默地替萧璟守护和照顾着白微影,只因为她不想让他担心。 白崇明瞧着萧沐这般故作老成的模样,忍不住失笑摇头,待到萧璟与花影说完话,才起身道:“萧谷主,你是要住客栈,还是住姐姐的别院,我与沐儿都是在那别院中住的。” 白崇明只是单纯地询问,但萧璟却是大大地曲解了白崇明话里的意思,他面色不善地反问道:“怎么,沐儿住的地方,本座却是不能去吗?还是白公子以为本座只配住客栈,不配得到你的照拂呢?” 白崇明闻言,当即便瞪大了眼睛,正想解释时,萧璟直接打断白崇明的话头,冷哼了一声,带着些阴阳怪气的讽刺意味道:“想来也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才会遭到这般的轻视,既然如此,本座便去客栈下榻,省得白公子这般为难。” 白崇明此时此刻却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何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嗫嚅着嘴反驳,却是越描越黑,最后还是萧沐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打圆场道:“好啦,反正别院里现在也就只有我和明哥哥两个人,有哥哥在的话,也能够热闹些。” 萧璟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挑,面色沉沉,并未再说些什么。 萧沐见萧璟总算是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暗暗松了口气,而后便带着萧璟出了铺子,朝那处别院的方向走去。 花影有心想要跟着去,但事情分轻重缓急,这当务之急是先要将萧璟已然回京的消息告诉白微影才是。 花影并未再耽搁,在目送着萧璟的身影离去,再看不见后才转身离开了铺子。 白崇明自知萧璟看他不顺眼,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给萧璟添堵,而现下花影也跟着离开,铺子里竟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白崇明幽幽地叹了口气,同时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花影急匆匆地回到白府,白微影见花影竟回来得这样快,也是有些惊讶道:“花影,你怎的回来这般早?今日铺子里很清闲吗?” “不是,是谷主回来了!”花影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萧沐小姐让谷主去了别院休息,然后明日再来白府寻您。” 白微影了然,清艳沉冷的面容之上也跟着多了些笑意,指尖婆娑着腰间的玉佩,“看来,明日便可帮阿圳制成解药了,一切都要好了。” 花影默然,她抬眸扫了一眼半倚在窗前,虽只一袭白衣,但仍旧仪态万千的女子,一时间竟是有些自惭形秽。 或许,萧璟这般加快脚程回京,是为了见到白微影…… 翌日,萧璟一早便到了白府,因着极为出色的容貌以及那双妖冶,异于常人的紫眸,更是吸引了不少下人的侧目和议论。 花影早早地就在门口候着,在看到萧璟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对着萧璟福了福身道:“谷主,姑娘已经在院中等您了,现在奴婢就带您去找姑娘。” 萧璟仍旧只是发出了一个单字音节,待到了白微影的院子中时,白微影坐在院中槐树旁的石凳下,随意地支着下巴,似乎是在神游。 微风拂过,轻扬起白微影的秀发,更显得飘逸动人,素裙拖地,身姿窈窕,端的是少年郎眼中最迷人的风景。 萧璟深深地凝视着白微影的侧颜,仿佛是要将她的每一寸都刻入心底,他放轻了脚步,朝着白微影所在的位置走去。 “你来了。”白微影头也不回地轻声开口道,音调清婉,“此次你也是辛苦了,为着药引,竟是在外奔波了半年之久。” “这是本座答应你的,自然会竭尽全力办到。”萧璟今日并没有穿常日里的绛紫色衣袍,而是换上了月牙色长衫,一眼瞧去,只让人叹一声陌上公子世如玉。 “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要谢谢你。”白微影澄澈动人的双眸定定地看向萧璟,一字一句,含着真切的谢意,“那药引本就极为难找,而且,即便是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这寻药的途中,是有人在暗中与你相争,多番阻拦你的。” 司苑琼的消息暗网遍布天下,想要知道萧璟替她去寻药引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之前在药王谷时,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以及药王谷的爆炸,八九不离十都是出自司苑琼的手笔。 “不错。”萧璟似是想到了什么,含着丝不解道:“只是,到了后来,那些人不知为何,突然收了手,本座以为他们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但现下本座已然回了京城,他们却还是毫无动静,这一点,本座始终是想不通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璟自拿到那药引后,便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在回京的途中,更是不眠不休,生怕一着不慎,便会引得不轨之人的暗杀。 可是意料之外的,这一路竟是分外的顺利。 相比于萧璟的疑惑,白微影却是淡淡一笑,似是早已知道些什么一般,柳月弯眉轻扬,启唇道:“我知道这是因着何种缘由,与你抢夺药引,多番阻拦你的人是淮安王司苑琼派去的,他之所以会这般,全然是因为不想我将解药制成,解了阿圳的忘情蛊之毒。” 白微影并不是十分清楚司苑琼突然收手的意图和隐情,但是也能够大致猜出,应当是司苑琼觉着找到了其他的法子来打压司华圳,同时挑拨她和司华圳之间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命人将线收回。 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因着当时的司苑琼处于比较被动的境地,李嫣然与司华圳联手,将他在宫里的暗线拔除,使得他元气大伤。 至于其三,也是最后的一点,那便是白微影前几日在敬平王府门口的那番做戏,司苑琼被她蒙骗,以为她再不会与司华圳产生任何的瓜葛,这么一来,司苑琼便更不会想起这所谓的药引之事了。 萧璟在听到白微影对司华圳那般亲昵的称呼时,眸色一暗,神情也变得晦涩。 第四百三十一章 制解药 “这便是你想要的药引。”萧璟将锦匣从袖袍中取出,放到了白微影面前。 白微影打开那锦匣,素手轻抚其中盛放的物件,嘴角勾起一抹愉悦怡人的弧度,她拿起那药引,当即便抬脚走进了屋中。 萧璟很是自觉地跟随其后,堂而皇之地进入了白微影的“闺房”,淡淡的栀子香充斥在萧璟的身旁,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屋内的陈设,阳光透过窗棂,为上好的红木家具镀上了一层精光,更是为这房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古朴与素雅,但是又能够不失灵气,正如这房间的主人一般。 萧璟随意地坐在软榻的一侧,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竟是觉着身下的这张垫子好似是白微影刚坐过的一般,若有若无的温度透过衣物的布料,灼烧着萧璟的心。 “本座就在旁边守着,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便只管喊本座。”萧璟为了不让白微影将他赶出房间,又补充道:“本座好歹也是药王谷的谷主,这医术或许是没你精湛,但是有些你不知道的东西,本座或许是了解一二的。” “好吧。”白微影细细一想,觉着萧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默认了萧璟的存在。 白微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所摆放的各种药材之上,她一边回想着之前在藏书阁时看到的有关忘情蛊的记载,以及姜婆所留下的那张药方,一边又斟酌着该如何将这些药材完美恰当地融合到一处,且将药物副作用降到最小。 “本座觉着或许这样会更好。”萧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白微影的身侧,他伸手,将那味仙鹤草与凌霄花放到了一处,而后碾碎,“这两样东西都能有清理体内残余毒素,强身健体之效用,在都为木叶状态时,确实是相生相克,可若是……” 萧璟并没有将话说完,白微影顿悟,粲然一笑,顺着萧璟的话说道:“可若是被碾碎,这原先的相克,便也能够相存,而且会达到比之前更好的效果。” “不错。”在白微影犹豫之时,萧璟适当地给上自己的建议,两人一边商议着,一边配制着解药。 在不远处,花影透过窗棂,看到了屋内似是相依偎的那两道身影,一时间,却是觉得眼睛发涩,她的心口处更是传来细密的疼痛。 花影在药王谷中伺候萧璟也算是有些时日,她知晓萧璟最不喜的便是这素色衣裳,谷中丫鬟们所穿的衣物大多也都是沉色,并不鲜艳。 可今日的萧璟却是换上了这月牙色的衣袍,他身上那妖冶张扬的气质得以收敛,取而代之的却是清隽温润。 明明是那样一个狂放不羁的人,却甘愿收起锋芒,只愿讨心上人的欢心。 花影用近乎贪婪的目光,躲在暗处,窥视着萧璟的一举一动,他与白微影看上去是那般的般配,仿佛他的眼中再容不下第二人的存在。 花影垂眸,眼底是破碎的期冀与伤神,良久之后,花影从那棵槐树后抬脚离开,萧璟似有所感,抬头扫了一眼花影离去的方向,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花影,影姐姐将解药制好了吗?”萧沐与白崇明携手而来,在看到花影时,紧走了几步,又问道:“我哥哥呢?他在影姐姐那儿吗?那你为何会出来啊?他们不需要帮忙吗?” 花影闻言,强自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道:“不需要,谷主和姑娘正在房中制着解药,奴婢出来替他们二人做些吃食,不然这身子顶不住。” “还是你最贴心。”萧沐心思细腻,自然是察觉到了花影低落的情绪,她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我记得哥哥最喜欢吃桂花酪,我与你一同去厨房准备,明哥哥,你先去影姐姐的院子里等着吧。” “好。”白崇明不疑有他,又叮嘱了几句萧沐,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朝着小路那头走去。 待到走出一段距离后,萧沐才开口道:“花影,既然真心喜欢的话,就应该要努力争取才是,不要害怕。” 花影摇着头,脸上满是落寞之色,“小姐,你不懂的,奴婢与谷主之间,无论是身份,相貌,还是能力,都是天差地别,奴婢只想着能够远远地望着他就好,只要他开心,奴婢甘之如饴。” 萧沐见状,不仅没有丝毫的同情之色,反而是笑意盈盈地打趣道:“巧了,我哥哥也总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影姐姐有敬平王,是画本子里的男女主角,而你和哥哥就好像那默默守护和付出的配角,正好也能凑一对。” 萧沐说完,不给花影反驳的余地,又兀自给花影洗脑,“你想啊,这默默守护自己所爱的人,确实是伟大和无私,可是这一颗心总有累和厌倦的时候,你呢,就是我哥哥退一步的港湾。” “真……真的吗?”花影所有想说的话都被花影给怼回了肚子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萧沐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萧沐毫不犹豫地点头,在哄得花影终于重新扬起笑意后,两人才高高兴兴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萧沐正是爱玩好动的年纪,性子自然也是天真烂漫,她如同飘逸翻飞的蝴蝶一般,向前蹦蹦跳跳地走着,结果却在拐角处时,迎面撞上了行踪鬼鬼祟祟的江氏。 “哎哟,这是谁啊?竟然这么莽撞,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江氏恶声恶气地骂道,在看清撞她的人是萧沐和花影后,眼底顿时划过一道算计。 今早萧璟来白府的时候,可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江氏自然也是收到了风声,她直觉这萧璟的出现必然不同寻常,所以便想着去白微影那儿探探消息,或许能够得到什么意外之喜。 萧沐自然是认得江氏的,她对江氏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不想给白微影惹事,便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声“抱歉”,便要拉着花影离开。 第四百三十二章 将功赎罪 江氏却是不依不饶,她张开双臂,阻拦道:“你们撞了人,竟是这么容易就想要走的吗?萧姑娘,你可别忘了,我是崇明名义上的生母,你后若是想要嫁进白府,却是要先过我这一关的。” 萧沐冷眼看着江氏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拿乔,暗搓搓地讽刺道:“是吗?可是我据我所知,现在白府的女主人可是影姐姐,而且白伯父和影姐姐都很喜欢我,有他们两个人在,我觉着,我应当是不怕进不了白家的门的。” 江氏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她竟是没想到看起来绵软的萧沐竟然也会这般的巧言令色。 “倒还真是长了一张好嘴,不过是个孤女,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拿架子,真是可笑。”江氏心思一转,想着借此机会激怒萧沐,不动声色地将那紫眸男子的身份给打听清楚。 萧沐不仅没有动怒,反而一脸平静,声音平缓道:“白夫人,我敬重你是长辈,所以才多番忍让,但是也希望你别给脸不要脸,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真的软柿子和良善之人,至于你所说的孤女……” 萧沐走近江氏,黑色的瞳孔散发出诡异的幽光,似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 江氏被这般的萧沐吓了一跳,她竟是被震慑到了几分,而后脚步下意识地不断后退,外强中干道:“你……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我……” “你什么?嗯?”萧沐目含嘲弄地看了一眼江氏,随后移开视线,似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我告诉你,我有哥哥,我不是所谓的孤女,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我便将你揪到影姐姐的院中,让他们两人好好收拾你一顿。” 萧沐说完,便拉着花影头也不回地离开,而江氏也是从萧沐的话中,间接地得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这上午的时候,紫眸男子去找了白微影,现下萧沐又说有哥哥撑腰,这两者相联系,刚好证明,那男子便是萧沐的哥哥,而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机密之事。 “会是什么事情呢?”江氏细细地思量了一番,忽地灵光一闪,她当即便转身朝白府后门的方向走去。 江氏的离府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出了白府后,便直奔淮安王府的方向而去。 柳襄听到下人回禀,说江氏在门外求见,他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将人打发走了事。 下人点头称是,可不多时,去而复返,面露难色道:“那妇人不肯离开,嚷嚷着要见王爷,还说有要紧的话需要告诉王爷,您看……” “轰走,这不过是她耍的手段罢了,不用管。”柳襄毫不在意地说道,想着这江氏或许是知道了司苑琼将她的底细和把柄都告诉了白微影,所以才不知死活地前来求见。 柳襄懒得理会这样一个毫无用处,并且蠢笨恶毒的女人,他原本以为江氏会就此离开,但他没想到的是,江氏竟然还不肯走,并且态度十分坚决。 柳襄纵使再如何淡定,现下也是忍不住起了些疑心,莫非这江氏不是来质问的,而是真的有话要说? 柳襄秉持着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抬手示意,让下人将江氏带进了淮安王府。 “江氏,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柳襄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赏给江氏,怠慢之意显而易见。 江氏却恍若未觉一般,她将自己在白府听到的那点风声交代得一干二净,而后又说道:“我虽然不清楚这萧氏兄妹的身份,可我总觉着,他们二人必然不寻常,我此次前来,也是想着将功赎罪,或许能够平息王爷心中的怒火。” 江氏经由岳珮进府,马夫人的不管不顾,以及其他的一系列事情,也看清楚了她已然是被所有人抛弃的那颗棋子,就连白文武也对她不闻不问,虽然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可那颗心却是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岳珮的身上。 江氏忍无可忍,却也无可奈何,所以当她好不容易抓到一点事情的苗头后,便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攀上司苑琼,如此才能够重新与白微影抗衡。 江氏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被泄露是因为司苑琼,反而是当白微影在暗中调查和挑唆所致。 柳襄对上江氏炽热的目光,心下大惊,这紫眸男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萧璟,他乃是药王谷的谷主,在药王谷被清理后,他便远赴江湖,为白微影寻那解药的药引。 如今萧璟回了京城,莫非是找到了那药引,难道白微影还没有放弃要为司华圳制解药吗? 若真是如此的话,必须要尽快告诉司苑琼,看是否需要调整下一步的计划才行。 柳襄正要起身离开,却又转过头,对着江氏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江氏,你这次做得很不错,这将功赎罪的心愿,想来是达成了,待到我禀明王爷后,再对你论功行赏。” 江氏大喜,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多谢柳先生,先生慢走。” 柳襄出了正厅,便直奔书房,司苑琼彼时正为缸中的几尾鱼投喂着鱼食,听着柳襄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王爷,萧璟回京了,而且看样子,他拿到了忘情蛊解药的药引。”柳襄的神色凝重,目露担心道:“今日他去找了白姑娘,想必是将这药引交给了她,如今解药应当已经制成了,您看……” 司苑琼投喂鱼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停滞,而后随手一扬,将那鱼食都撒向了水面。 鱼儿欢快地扑食,可那鱼食的量太多,不多时,原先还欢腾的几尾鱼却是都没了动静,再细细一瞧,竟是都肚皮向了上,活活撑死。 司苑琼淡漠地扫了一眼那缸鱼,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将这鱼扔了吧,再换一缸新的来,通知千回,让她看好了司华圳,莫要让白微影寻到给他喂解药的机会,另外,在敬平王府外加派我们的暗卫过去,务必要将那王府内外围成一个铁桶才是。” 第四百三十三章 软禁司华圳 “属下遵命。”柳襄得到司苑琼的吩咐,当即便召集了府上养着的暗卫,又另增派了二十位武功高手在敬平王府外蛰伏,以防有什么人想要逃出敬平王府,去给白微影他们报信。 敬平王府看似无甚风吹草动,但是在这份平静下,却是处处透露着诡异,千回得到柳襄的指示,吩咐下人将王府大门紧闭,不许接待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进出。 而司苑琼也以司华圳突染重病为由,将司华圳软禁在了敬平王府之中,李嫣然在听说了司华圳称病在府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眼下却是分身乏术。 因为李嫣然找到了灭她家族满门之凶手的线索,只要顺着那条线索查下去,真相必然会顺势浮出水面,为父母亲族,还有死去的夫君报仇,这是支撑李嫣然苟延残喘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故而她只能先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寻找线索之中,至于司华圳那边,却是让松芝给白微影递了消息,让白微影多加警醒着些,以防司苑琼再下毒手。 而白微影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司苑琼必然是知道了萧璟回京的事情,他担心司华圳会恢复记忆,而后冲破傀儡术的禁制,到时候,司华圳便会如那冲破牢笼的野兽一般,再度亮出锋利的爪牙,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白姑娘,不如我们直接闯进那敬平王府,将这药直接灌到司华圳嘴里,简单粗暴。”萧璟冷不丁地说道,余光扫向在一旁蹙眉思索的白微影,观察着她的反应。 “哥哥!”萧沐只当萧璟是在开玩笑,她嗔怪地瞪了一眼萧璟,“影姐姐在这里忧愁不已,你却还在那儿说风凉话,真是……” 萧沐正想借机教训一番萧璟,却不想,白微影缓缓出声,竟是肯定了萧璟的这个提议,“我倒觉得,萧璟的法子可行,有时候,越是简单直接的办法,越是有效。” “啊?”萧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追问道:“影姐姐,你确定吗?可这样横冲直撞地便闯那王府,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萧沐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现在王府内的情况,他们并不了解,而潜藏在暗处的危机和威胁,也是一触即发,这一里一外,司苑琼明显就是要耗着白微影,要她知难而退。 白微影葱白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梳理着脑海中纷飞的思绪,“要闯王府的前提是我们要知道那里面的情况究竟是如何,尤其是阿圳的情况,我们的最终目标是阿圳,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即便是真的进了王府,也是自投罗网。” “那……”萧璟领会到了白微影话中的意思,带着些试探的意味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如今只能先等王府里面的人出来,在了解情况后,伺机再闯。” 白微影点了点头,“只希望邹域能够冲破那铜墙铁壁,将消息传递出来才好。” 这次的情况不比从前,以往都是白微影将需要做的事情传达给邹域,让他去办,可如今,白微影根本无法将命令告知邹域,这次只能够靠邹域自己去领会这层无法传达的深意了。 白微影将希望寄托在了邹域的身上,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一向平静如水的面容之上,隐隐被一层郁色所笼罩。 但愿一切能够顺利些才好。 萧璟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白微影,眸色渐深。 邹域并不知晓自己在无形中竟是背负了这样大的责任和使命,不过他虽然平日里神经大条,但现下却也是感受到了王府内那一分萧杀和蠢蠢欲动。 因着先前白微影曾说过,一旦觉察到了不对劲,便要将情况及时地告知白微影,可千回命令所有人都不允许随意进出王府,就连基本的采买,也是让司苑琼派人送进王府。 邹域原先是想强行闯出去的,但是当他暗中观察了一圈后,却是发现藏在暗处的人远比他想得要多,若是强闯,只怕胜算极小,须得有人在旁辅助才行。 邹域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流风商议一下对策,彼时流风正在院中练剑,身上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可他已经被千回彻底放逐到了远离司华圳的地方。 流风也曾寻着机会,好不容易出现在了司华圳面前,可还没等他说话,便被司华圳命人拖了下去,并且由此看管得更严。 流风无奈,只能先以不变以万变,可近几日,那些监视他的人,却似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上面,对流风也不再是寸步不离地看守。 “邹域,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流风听到脚步声响起,转过头,在发现来人是邹域时,带着几分惊讶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放到邹域身上更是恰当,邹域每次来找他,都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事。 “你猜得不错,王府里呢,确实是出事了。”邹域一改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你难道没有觉着,这几天王府很不对劲吗?我猜想,千回这个恶婆娘是受了司苑琼的指使,想要将王爷给软禁起来,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邹域这话虽然只是在猜测,但却带着七八分笃定的意味,流风闻言,收敛了神色,沉声道:“当真?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眼下,这第一危险的便是王爷了,王妃那边想必也是心急如焚,只有王妃能够解王爷的困境,我们须得将这里的消息尽快传出去才是,好让王妃早做打算。”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邹域赞同似地点了点头,这几日邹域也没有闲着,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各处隐藏的暗卫人数和大致的地点都暗自记在了心底,为的就是在逃出王府时,能够顺利些。 “不如我们这样……”流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邹域挥了挥手,示意他将耳朵侧过来,随后低声耳语了一番。 第四百三十四章 伪装 待到商议过后,邹域与流风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志在必得之意。 而后,流风与邹域一同出了院子,却是兵分两路,流风小心翼翼地靠近千回的院子,趁着丫鬟婆子不注意,翻窗闪身进了屋中。 司华圳既是被千回所控制,自然是事事都听千回的话,原先司华圳住在书房,但身上被下了傀儡术后,便搬到了千回这儿,与她同住。 千回本想借机将生米煮成熟饭,可司华圳的潜意识在深深地抗拒着千回,无论怎么千回怎么命令,或是勾引,司华圳的身体都对她没有半分的反应。 千回既是挫败,又是羞愤,但在众人眼里,却是司华圳已然与千回有了夫妻之实,成了真正的夫妻。 流风将脚步放得极轻,在进了内室后,将视线定格在了那座镂空的屏风上所搭的男子衣袍。 流风蹑手蹑脚地将那衣袍放入怀中,随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日薄西山,夜色降临,王府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来往的下人皆神情肃穆。 这时,一道人影飞快地闪过,下人们不明所以,邹域躲在暗处,适时地扬声喊道:“不好了,王爷出事了,快来人啊!快点!” 这话更是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紧接着,“司华圳”作势就要跃上王府的高墙。 顷刻间,无数的暗卫将“司华圳”包围,邹域默默地向假扮司华圳的流风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这也是两人计划中的一环。 毕竟之前的流风就曾经假扮过司华圳,这白微影给他留下的人-皮面具也还在,所以假扮司华圳也是信手拈来的易事。 只是这一真一假,却是不能够相遇的,所以这个时候,便轮到了邹域将真正的司华圳带离众人的视野,而后再寻着合适的时机,趁着王府的注意力和火力都被流风吸引时,他再逃出这如铁笼一般的敬平王府。 流风似有所感地侧过头,不动声色地以眼神催促邹域动作快些,他虽然武功不弱,可这是以一敌百,胜算很是渺茫。 “王爷,您现下身体不适,属下建议您还是先行回房歇息吧。”为首的暗卫龙三乃是司苑琼的人,他的态度虽然恭敬,但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却是十足。 流风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让人猜不透此刻他是怎样的心情,“若是本王执意要出去呢?” 龙三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目含嘲弄地看了一眼流风,并没有将流风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对着身侧的属下吩咐道:“去唤王妃来,就说王爷不听话,需要有人来好生管教一番。” 这话说得虽然大逆不道,可却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流风如同雕塑一般,岑然不动地站在高墙之上,而周围的暗卫也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流风,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逃离。 而千回在得到龙三派人传来的消息时,脸色猛地一变,厉声问道:“你确定那人是王爷吗?莫不是有什么人在伪装?” 千回经历了这么多事,心计和城府都胜于从前,眼下她在听到所谓的“司华圳”要逃跑时,震惊过后,却是觉得有些蹊跷。 “那人所穿的衣裳,说话的语气,以及那张脸,确实是王爷不假,”被龙三派来传话的人并不了解司华圳,但是因着他的主子是司苑琼,在见到千回这般犹豫时,又催促道:“千回公主,属下劝您还是快些去吧,免得最后出了什么事情,王爷那边怪罪下来。” 瞧着这人搬出了司苑琼,千回也顾不上再多想,只能先行随他出了院子,只是心底始终存着疑虑。 “莞香。”千回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她对着身侧的莞香吩咐道:“你去一趟书房,看看王爷究竟在不在,若是不在的话,便无大碍,若是在的话,立刻回来禀报本公主。” 千回说到最后,眸底一道狠色和杀意划过,司华圳若是真的在书房,那么便间接证明龙三抓住的那人是冒牌货。 至于为何要冒充司华圳,其意图却已然是昭然若揭。 莞香虽然不清楚千回是何用意,但还是照着千回所说,转身朝路的另一侧走去。 就在莞香站在书房门外的前一刻,司华圳却是被邹域诱使离开了书房。 “王爷,您在吗?”莞香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书房的门,又侧耳听里面的动静,“王爷?王妃唤您有事。” 莞香的话音落下,久久都没有人回复,莞香大着胆子推开了房门,却是发现其中空无一人。 莞香并没有再多留,径直抬脚离开,而此刻的司华圳已然被邹域引到了一处极为偏僻和荒凉的院中。 “司华圳,怎么?不敢追上来了?”邹域故意挑衅司华圳,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厉害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自从白姑娘离开后,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司华圳面色未动,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并未因着邹域的话而产生任何的波动,邹域见状,自然也不觉着奇怪,他转了转眼眸,又开口道:“千回就在前面等你,你快去找她吧。” “你当本王是傻子?”司华圳冷眼看向邹域,语气嘲弄道:“回儿身为王妃,怎么可能会半夜出现在这里,本王之所以会跟着你来,不过是想要看看你耍的是什么把戏,如今瞧着,倒是本王高估你了。” 司华圳说完,作势就要转身离开,邹域却是嬉皮笑脸地拦住了司华圳的去路,率先发动了进攻。 凌厉的掌风袭来,司华圳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与邹域缠斗到了一起,邹域不欲恋战,在一个回合结束后,便转身隐入了夜色之中,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才勉强将穷追不舍的司华圳抛在了身后。 其实邹域本来是想借机直接将司华圳给引出王府的,左右有流风在那里假扮司华圳,即便是真正的司华圳离开,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失声散 但是因为千回对司华圳的牵制,没有千回的命令,司华圳却是不会主动离开敬平王府的。 这也是邹域一番验证后得出的结论,他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所以只能先行离开。 司华圳看着那抹身影逐渐隐入夜色消失不见后,也不再去追逐,恍若没事人一般,抬脚朝另一处的方向走去。 邹域与流风约定以烟花为信,在邹域离开敬平王府后,他便点燃了烟花,流风正与众多的暗卫僵持不下,冷不丁地瞧见夜幕中闪现的烟花,几乎要喜极而泣。 天知道他在这儿站着的时候有多心虚,生怕邹域引不开司华圳,倒是让千回认出了他是冒牌的。 流风现在丝毫不怀疑千回会借着司华圳的手将他彻底除掉,挫骨扬灰。 眼下既是目的达成,流风也该功成身退,正巧千回姗姗来迟,她将探究的目光投向流风,开口道:“阿圳,你快些下来吧,我今日新得了一首曲谱,很是好听,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合奏,如何?” 千回这话是在试探流风,所谓的曲谱更是子虚乌有,流风正要顺势开口应声“好”时,却又生生止住了话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流风无意间听说司华圳最近的手腕似是受了什么伤,既是如此,又如何与千回合奏呢? “合奏?可是,回儿,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啊……”流风佯装手腕处传来酸痛一般,愣怔地说道:“本王的手腕受了伤,又如何拿得稳萧呢?” 千回眉头微挑,暗自纳罕道:“莫非真是本公主想岔了?这人真是阿圳?” 莞香穿过层层人墙,走近千回身旁,低声耳语道:“公主,王爷确实不在书房。” 莞香的声音虽然低,可在场的暗卫,包括流风在内,武功都是不弱的,自然是听清了莞香对千回所说的话。 流风闻言,更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顺着千回的话去说,否则的话,必然又会在不知不觉中,落入千回的圈套之中。 千回这才相信流风就是司华圳,她的声线陡然变得低沉,音调也变得诡异起来,“阿圳,你随我回房吧,莫要再想着出府了,府外有坏人要刺杀你,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流风象征性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对上千回催促的眼神时,他忽地一跃到了地面,而后又提气朝王府内院的方向走去。 千回忙提起裙摆去追赶流风,但因着不会武功,不多时,便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千回与流风相继离开,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三见状,轻咳了一声,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既是王爷已经改了主意,我等便先行告退了,所有人,回到原处,继续保护王爷!不要让一只苍蝇飞进敬平王府!” 众人齐声应了声“是”后,便有序散去,而流风在甩掉千回后,换回了自己的衣裳,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至于司华圳,却是重新回到了书房。 邹域直奔白府而去,白微影彼时已然歇下,在半梦半醒间,白微影察觉到院中似乎是多了什么人,她将房间内的灯点燃,从床上起身,随意地披了件外袍,转而坐至桌前,静心等待着那人推门而入。 邹域进了院子才发现白微影已然歇下,他正在思量着该不该打扰白微影时,原先漆黑的房屋瞬间透出光亮,邹域见状,才抬脚踏上台阶,轻敲着房门,低声道:“白姑娘,是我,邹域,我有要事与你汇报。” 白微影听到邹域的声音,心下一喜,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示意邹域进屋说话。 “好,我知道了。”白微影在听完邹域的讲述后,沉吟了片刻,又说道:“我们之前便是想着强闯王府,将阿圳给带出来,只是因着不了解具体情况,担心会身陷囹圄,如今有了你在,却是不用担心了,只是……” “只是这件事情,光靠你和这个莽夫,是不够的。”萧璟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道绛紫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屋中。 “你说谁是莽夫?”邹域面色不善地半眯着眸子,用警惕的目光上下将萧璟打量了一番,只觉着眼前的这人哪哪都透露着诡异。 尤其是那张脸,竟是生得比女子还好看,必然不适什么善茬。 萧璟并没有搭理邹域,而是自顾自地坐至白微影对面,伸手斟了一杯清茶,说道:“白姑娘以为本座说得对还是不对呢?” 萧璟将球踢给了白微影,邹域立刻转头,紧盯着白微影,期待着她的回答。 白微影面色一哂,她不过是想要尽快救出司华圳,让他恢复记忆而已,怎的好端端的,邹域又和从未见过面的萧璟杠上了呢? “这个……”白微影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话题道:“千回对阿圳的控制,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番,依着邹域方才所言,阿圳明明是能够离开王府的,可是他却没有离开,或许就是因为千回对阿圳的牵制,我们要做的,便是让千回主动下达命令,如此一来,才能够引得阿圳出王府。” 白微影说罢,又似是想到了另一点,还未等她将心底新出现的疑虑说出口,萧璟便像是猜中了白微影的心思一般,替她说道:“既要让那个千回让司华圳来追赶我们,又要让她能够及时地闭嘴,这样的话,才算是万全之策。” “是啊……只是该如何做,才能够让千回暂时失声呢?”白微影婆娑着如白玉般细嫩的下巴,眼睫半垂,眉眼之间似有光华流动。 “失声散!”萧璟与白微影同时将这个答案说出来口,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又同时失笑着摇头。 “想不到,本座与白姑娘倒也是心有灵犀。”萧璟意有所指地暗示道:“所以啊,这志趣相投,才能够聚到一块儿,不然的话,可不就是莽夫一个吗?” 邹域:“……”我竟无力反驳。 第四百三十六章 孤注一掷 邹域自知在口舌之争上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故而他也不再张口说话,而是沉默地站在一侧。 这配制所谓失声散倒也不算难,药材也都是寻常可见的。只是这配制的步骤却是复杂了些。 白微影正要张口去吩咐邹域去寻药材来时,邹域早已极有眼色地闪身出了房间,不多时,便替白微影寻好了配制所需的药材。 “你是要这千回永远都说不了话呢?还是?”萧璟掂量着掌心龙舌草的分量,意味不明地开口问道。 这龙舌草可多可少,但所发挥的效用却是会全然不同,少量的龙舌草会让人暂时失声,却无须解药,不多时便会自行解除药性。 但若是这龙舌草量多的话,也会导致永久的失声,且无药可解,这便是失声散的妙处。 白微影瞥了一眼那龙舌草,便收回了目光,眸光流转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我本无害人之心,我虽与千回有些愁怨,但也不至于要主动去害她性命。” “哦,本座竟是没看出来,白姑娘竟是这般的菩萨心肠。”萧璟伸手,将那多余分量的龙舌草撇到了一处。 “菩萨心肠?”白微影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似笑非笑地勾唇道:“我只是说这次暂时不与她算账罢了,待到事情解决,我却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若是换作上一世的白微影,她或许会大度地原谅千回,可重活一世,白微影再不想委曲求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做错了事情,不付出些代价,又如何能行呢? 萧璟并未再说话,只是妖冶的紫眸中极快地划过一道赞赏之色,若是白微影真的不再去追究千回的过错,萧璟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只是会觉着白微影的善良用错了地方。 但好在,白微影并未让他失望,敢爱敢恨,果决狠辣,却有着善良的底线,这才是白微影最令人着迷的地方。 房内的红烛几近燃尽,却又被一旁的邹域悄无声息地点亮,如此循环往复,似乎只是一转眼的世家,天际便已然拂晓。 晨晓的日光透过窗户,折射到了房间中,白微影眨了眨酸涩的双眸,而后秀气地打了一个呵欠,虽是不眠不休,可却丝毫不觉着累。 而萧璟的脸上也未见任何的倦色,这时,花影睡眼朦胧地推门而入,正要出声喊白微影时,却猛然间噤了声。 花影似是不敢置信一般地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景象丝毫未变,依旧是邹域,萧璟以及白微影三人共处一室的画面,花影的嘴更是惊讶地张大。 白微影抬眸,在看到花影这般的憨态时,轻笑出声,打趣道:“花影,你若是再不把这下巴合上,只怕一会儿啊,就要掉了,到时候你可别来找我哭诉,我可是提醒过你了。” “这……姑娘,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花影极力保持着镇静,可说话时还是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谁能够告诉她,为什么萧璟和邹域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是一大清早,莫非,他们昨夜便来了白府? 花影并非是保守之人,可一早便经历了这样大的冲击,一时间却也是难以回过神来的。 “萧璟。”白微影忽然出声唤道,她看着手中的成品,唇角溢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这失声散现下已经配制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看看这失声散的效果是如何呢?” 萧璟心神一凛,当即便离得白微影远了些,干笑了两声道:“白姑娘,本座没有功劳,不也是有苦劳的吗?这说到底,本座也是你配制这失声散的指导恩师,你如今竟然这般的恩将仇报,却是不大好的。” 白微影“哎”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反驳道:“这药方既是你与我共同商议出来的,自然也是需要你来亲自尝试的,况且,你都说了,你是指导的人,这若是我自己尝试的话,岂不是不尊重你?而且据我所知,这失声散的效用也就维持三个时辰左右,过后就会自动解开的,这可是谷主亲口说的。” 白微影的这番话将萧璟所有拒绝的退路都堵了个干干净净,邹域更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出好戏。 “本座……”萧璟听着白微影的这通歪理,太阳穴却是突突直跳,他正要说话时,却被花影突然打断了话头,“若是可以的话,奴婢是愿意试一试的。” 只见花影缓慢而又坚定地走到白微影面前,伸手接过白微影掌心中的药丸,随后一口咽下。 萧璟看着这样的花影,心底忽地生出了些许难以言说的异样,白微影的视线在萧璟和花影身上来回打了个转,而后说道:“萧谷主,这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时候,这最美的风景啊,往往就是在自己的身边啊。” 花影听到白微影这么说时,湿漉漉的水眸暗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冀和渴望,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萧璟,似是在期待着萧璟会如何回应白微影的话。 萧璟轻捻着手指,视线在花影的裙摆处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极快地移开,淡声道:“本座知道了,这失声散效用如何?可有用。” “有用。”花影下意识地想要张口说话,却如意料之中一般,并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们便商议一下具体的计划。”白微影对着邹域和萧璟挥了挥手,而后执笔,在王府的平面图之上圈圈点点,将后续逃走的路线以及最终的汇合之处敲定。 待到一切商议完毕,白微影,萧璟与邹域一起离开了白府,花影虽然也想跟着三人前去,可是她不会武功,现下又暂时不能说话,只怕会是个拖累。 “姑娘,谷主,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才是……”花影合上双眸,双手合十,无声地祈祷道。 白微影等人刚靠近敬平王府周围,便有数十个暗卫出现,下一刻,便将几人团团包围。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冲破阻碍 龙三听闻属下来报,说有人擅闯王府,待到他发现来人竟是白微影时,龙三罕见地开始犹豫。 龙三自是认得白微影的,也知晓司苑琼对白微影是何等的重视,若没有司苑琼的命令,龙三是不敢擅动白微影的。 可司苑琼下了死命令,说若是有人胆敢强闯敬平王府,无论是谁,格杀勿论,就是不知,这格杀勿论的人当中,是否包括白微影。 龙三沉吟了片刻,开口劝道:“白姑娘,属下奉命前来保护敬平王,还望白姑娘能够体谅属下等人的职责,莫要让我等为难才是。” 白微影唇角微勾,柔顺乌黑的长发束起,自带着几分英飒之气,“我今日即便是死,也是要将阿圳带出来的,倒是淮安王,这般的越俎代庖,倒真是为人所不齿,只是这有时候,阴损的手段使多了,也是会遭报应的。” 龙三闻言,却是右眼皮直跳,不敢去接白微影的话,他的双拳紧握,拱手道:“白姑娘,您……” “行了,少废话,要么就痛痛快快打一场,要么就乖乖让路,这般的磨磨唧唧,真是和娘们儿一样。”邹域甚是嫌弃地轻啧了一声,故意将话说得难听,试图激怒对方。 龙三再度抬眸看向白微影,几度思量间,终是咬牙,扬声对着属下吩咐道:“我等无法让路,便只能死战,但务必不要伤害到白姑娘,剩下的人,一律诛杀!” 龙三说到最后,神情变得肃穆而又狠厉,闪着冷光的剑身缓缓从剑鞘中拔出。 “萧璟,邹域。”白微影朱唇轻启,带着冷静克制,并未见丝毫的慌乱,“你们准备好了吗?” 萧璟和邹域同时应了一声,而后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萧璟狭长的凤眸微眯,将目标锁定在了龙三的身上。 按照今日商议的计划,便是由萧璟来对付这些暗卫,白微影由邹域护着,跳出包围圈,闯进敬平王府。 龙三注意到萧璟身上迸发的杀意,他自是不甘落了下风,当即便与萧璟的身影交缠在了一处,只听得刀剑声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音,却无法瞧见两人究竟是使了何种的招式。 白微影的武功尚可自保,但在遇到真正的高手时,却是有些不够看,邹域紧握着白微影的手腕,生生在一众暗卫的包围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邹域身上各处,包括脸上,都多少挂了彩,他恍若未觉一般,将白微影牢牢地护在身后,抵挡着来自四处的刀剑攻击。 “邹域,你可有大碍?这是暂时保伤口不会流血的药,你先服下。”白微影说着,便从袖筒中拿出瓷瓶,将其中的药丸倒出,放到了邹域的掌心之中。 “多谢。”邹域其实已然是有些体力不支,但他不愿让白微影为自己分心,便一直在咬牙强撑着,现下服了药丸,只觉着丹田之气突然变得充盈起来,不再觉着是一股有心无力的感觉。 “白微影,你居然还敢强闯敬平王府,怎么,你以为凭着邹域和你,就能够随意地在我这敬平王府中兴风作浪不成?”千回在白微影出现在王府门口的那一刻,便收到了消息,原先的千回还有些害怕,担心王府外的人拦不住白微影。 但是当她听到只有三人前来时,却是突然间放下了心,即便是白微影再如何有能耐,还能同时抵得住这上百人的攻击吗? 不过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罢了。 千回这般想着,更是冷笑出声,嘲讽道:“白微影,看在淮安王的份儿上,我可以放你一马,你若是识相呢,就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呢?”白微影佯装害怕地“啊”了一声,随后意味深长地反问道:“千回,有时候,人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靠的不是蛮力,而是脑子,难道千回公主你,就没有觉着,自己的身体有些说不上来的酸软乏力吗?” 千回的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喝道:“白微影,你又对本公主使了什么诡计,你这个毒妇,当真是该被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白微影笑得人畜无害,语气极为真诚地说道:“许你以多欺少,就不许我适当地使些手段了吗?怎的这所有的好处都该偏向你呢?你未免想得太美了些。” 白微影说完,便将视线移到了站在千回身侧的司华圳身上,司华圳似有所感,古井无波的眸子对上白微影的注视,却是无甚明显的情感波动。 千回见状,顿时便换上了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亲昵地攀附着司华圳的胳膊,语气甜腻道:“阿圳,你瞧啊,坏女人在欺负我,你替我杀了她好不好?杀了她,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邹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千回,你这个恶婆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还好意思说白姑娘坏,我看啊,你才是那个烂到了骨子里的人,连那臭虾烂鱼都要对你退避三舍。” 邹域的话说得直接,虽然并未有过多的辞藻修饰,但是胜在简单粗暴,三言两语便将千回的伪装撕下,激得千回动了怒气。 千回的神色陡然变得阴狠,眼眸中充斥的红血丝更是泛着森冷的煞气,“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今日本公主便让你二人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千回已然将与司苑琼的约定抛到了脑后,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用最残忍的手段,将白微影和邹域彻底杀死。 白微影将千回的这般反应收入眼底,杏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想不到邹域在激怒千回这一方面,倒是颇有几分造诣。 这第一步既是已经成功迈出,这第二步,也合该着是要付诸行动了。 白微影对着邹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似是在暗示着什么,邹域会意,提剑与那些围上来的侍卫厮杀。 第四百三十八章 功亏一篑 千回躲在层层人墙后,阴冷的视线定格在白微影的身上,“白微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来人,将白微影给本公主拿下,谁若是能摘下她的项上人头,本公主赏银黄金万两!” 千回对白微影的恨意已然达到了顶峰,若非白微影三番两次坏她好事,她又何须将司华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微影在从中作梗! 千回的话音刚落,便有按捺不住的人蠢蠢欲动上前,可没走两步,便瘫倒在地,再无法起身。 又有几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白微影,可同样的,都是跌倒在离白微影几步远的地方。 “不好意思哦,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给他们下了麻醉散,没有半个时辰,这麻醉散是解不了的。”白微影“好心”出声提醒道:“还有啊,你们若是想要尽量减少身体的乏力感,便尽量屏住呼吸,不然的话,可是不太好办哦。” 白微影说到最后,更是尾音上扬,这麻醉散也是她特意制出来的,寻常的麻醉散需要将其倒于巾帕之上,而后敷于病人的口鼻处,顺着鼻腔涌入,随后便会失去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只是这样的麻醉散不适用于人多势众,并且难以近身的情况之下,故而白微影便另辟蹊径,将原先的麻醉散制成了烟雾的形式,这样便能在不知不觉中,麻醉人的身体神经,这效力虽是比不上近身麻醉来得好,可也是半斤八两。 “你!你这个!”千回正要张口大骂,却因为情绪激动,而吸入了不少的麻醉散,一时间却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过了片刻后,原先还提剑相向的侍卫纷纷无力倒地,邹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好整以暇地抱着剑,靠近了千回的身侧。 “恶婆娘,你方才说什么?就地诛杀?你觉着,你现在还有机会吗?”邹域以锋利的刀锋轻挑千回的下巴,却在顷刻间,被司华圳用内力将那刀锋弹开,发出“嗡嗡”鸣声。 千回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死死地拉着司华圳的衣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阿圳,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邹域,还有白微影,全部诛杀!我要他们死!快杀了他们!” 司华圳得到千回的命令,终于挪动脚步,而后飞身与邹域的身影缠斗到了一处,千回本以为邹域很快就会落了下风,被司华圳亲手斩杀。 可两人的武功却是不分伯仲,一时间更是打得难舍难分。 邹域的余光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在扫到萧璟的身影出现时在,邹域猛地变了方向,闪身朝王府外飞去。 司华圳受到千回的指示,自然是下意识地跟着邹域离开,千回见状,瞳孔猛地紧缩,电光火石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暗道不妙,正要出声喝止司华圳前去追赶邹域时,一颗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弹入她的口腔。 千回下意识地就想要将那药丸吐出,但是那药丸却是入口即化,无论千回怎样拼命干呕,都是无济于事。 “阿圳!你快回来啊!”千回恼羞成怒地大喊,可却只是张嘴,未曾发出半点的声音,“白微影!你又害我!” 白微影读懂千回的唇语,神情坦荡地点头道:“是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了吗?” 千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失了声,无边的恐惧将她紧紧包围,在对上白微影似笑非笑的双眸时,更是脊背生寒。 白微影莫不是想要将她毒哑,好让她再说不了话?无法命令司华圳? 白微影似是猜到了千回的想法,轻笑着肯定道:“你猜得不错,的确是如你所想,你既是命令阿圳,便是需要说话的,那么我便让你说不了话,这样的话,阿圳便会突破这所谓的禁制,按照我想要他的路线,离开王府。” 千回大惊,目眦欲裂地瞪着白微影,她这次竟是在无形中成全了白微影的诡计,辛苦一场,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白微影的耳廓微动,马蹄声与脚步声四起,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着萧璟说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援兵到了!” 萧璟也不再恋战,顺势将白微影揽入怀中,提气带着她飞上了屋檐。 白微影下意识地便想要挣扎,萧璟端着一本正经的神情,说道:“白姑娘,你的轻功再如何厉害,也是比不上本座的,若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摆脱追兵,这便是最好的办法,本座也是为了你好。” 萧璟的话成功让白微影停止了动作,萧璟见状,唇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嗅着从白微影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栀香,心底渐渐生出一种渴望,想要让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 即便是片刻的,短暂到转瞬即逝的靠近,他也会将这一刻永远记在心里,永生珍藏。 而在两人离开后,司苑琼带着人出现,却是已然晚了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却是连三个人都拦不住吗?”司苑琼的眸色变得幽深,似是在酝酿着风暴,下颌紧绷,沉沉低压瞬间从身周释放开来。 “回……回王爷的话。”因着千回暂时无法说话,只能由莞香硬着头皮解释道:“白微影给公主下了失声散,我们中了麻醉散,无法与之抗衡,现下王爷去追赶那邹域了。”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司苑琼的声音变得低沉平缓,好似是在重复着莞香的话,淡声质问道:“司华圳出了王府?本王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离开王府半步的吗?” 千回因着心虚与恐惧,将头埋在胸前,不敢直视司苑琼如毒蛇般幽冷入骨的眼神,在场的人也都眼观鼻,口观心地保持着沉默,生怕触了司苑琼的霉头。 最后还是柳襄站了出来,说道:“王爷,只怕敬平王现在已经服下了解药,很快,傀儡术的禁制也会解除,想要补救却是不可能了,不如……” 第四百三十九章 恢复记忆 柳襄是想着既然事情已然成了定局,便不用再去做过多的投入,应当将大部分的精力转而投到巩固现有的势力之上,免得司华圳在恢复记忆后,进行反扑。 因着人多眼杂,柳襄并未明确地将话点明,司苑琼知晓柳襄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可是若是这般轻易地放过司华圳,他也实在是不甘心。 司苑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千回,踱步至她身前,蹲下身,慢条斯理地说道:“千回公主,如今你的大势已去,确实是无力回天,不过这司华圳伙同外人一起来对付你,实在是可恶,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如何?” 千回无法说话,只能以无声询问的目光投向司苑琼,示意司苑琼继续说下去。 司苑琼见状,薄唇微勾的弧度越发深意浓厚,循循善诱道:“司华圳现在应该是被那个邹域给引到了京郊,你可以带人前去追赶,即便是司华圳恢复了记忆,你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白微影他们重重一击,毕竟若是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恢复了元气,这第一要对付的人,可就是你我二人呢。” 司苑琼踩准了千回的痛脚处,而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柳襄,柳襄会意,适时地替司苑琼继续蛊惑着千回道:“但是我家王爷说到底还是有根基在的,公主你虽然有北疆王在背后替你撑腰,可是这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敬平王突然发难,北疆王纵使再如何疼爱公主你,那也将会是望尘莫及啊。” 柳襄与司苑琼一唱一和,千回彻底被两人所引导的方向带偏,她犹豫了片刻,双拳紧握,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司苑琼的提议。 而后千回便带着司苑琼给她的人,前去追杀白微影和司华圳等人,在千回走后,司苑琼站起身,并未回头,神情淡漠道:“这些人已经没用了,杀了吧。” “是,属下遵命。”龙三等人领了命,手起刀落,院内的侍卫在顷刻间便失了呼吸,血迹顺着庭院,向低洼处流去,不多时,便汇聚成了一条血色的小流。 而另一边,白微影与萧璟按照邹域沿路所留下的标记,一路追赶,最终掩入山谷之中,停在了山间泉水处。 司华圳提剑,冷厉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在场的几人,“你们为了引本王离开王府,当真是煞费苦心,但是本王绝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回儿的半根毫毛!” 司华圳的话语间全然是对千回的维护,白微影纵使知晓司华圳是受忘情蛊和傀儡术禁制,可是当她听到司华圳说出这样的话时,心底却也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阿圳。”白微影下意识地朝着司华圳所站的方向挪动着脚步,她只需要将解药喂给司华圳,一切便能够恢复如初。 “小心,他现在很危险,对你也是有着强烈的敌意。”萧璟伸手,紧握着白微影的胳膊,提醒道。 白微影挣脱萧璟的手,摇头道:“无事,我相信阿圳是不会伤害我的。” 这是白微影给予司华圳的无条件信任,萧璟闻言,眸色一暗,原来她竟是如此相信司华圳的吗? 原来白微影的理智,克制,冷静,皆是呈现给外人看的保护色,而在司华圳面前,她却如同天底下所有的普通女子一般,会嫉妒,会害怕,更是会吃醋。 这时,邹域忽然轻拍了拍萧璟的肩膀,虽是无言,但萧璟却知晓邹域这是在变相地安慰他。 萧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落得如此的地步,竟是会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一步一步朝着别人坚定地走去,而他却只能和别人一起站在一旁,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位合格的旁观者的角色。 “阿圳,我是白微影,我马上就能让你恢复记忆了,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白微影并未有任何的犹豫或是担心,她缓慢而又坚定地逐渐靠近司华圳。 “阿圳,这是解药,你只要服下这解药,便好了。”白微影轻声说道,她将药丸倒在掌心,试图喂给司华圳。 司华圳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白微影以为司华圳不再抗拒她的靠近,唇角的欣喜之意还未蔓延开来时,司华圳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竟是对白微影举剑相向。 邹域眼疾手快地将司华圳的剑锋挑到一侧,再度与司华圳缠斗到了一处,萧璟也加入了邹域的队伍之中,两人一同对抗着司华圳。 司华圳以一敌二,却未见落了任何的下风,反而还有些游刃有余的味道。 即便骄傲如萧璟,也是不得不承认,他比起司华圳,的确是稍逊色几分。 当然,这所谓的逊色只不过是指武功上面,其余的,却是旗鼓相当的。 千回对司华圳的心理暗示会无时无刻影响着司华圳,白微影在收到来自司华圳的反抗后,便决定强行喂司华圳服下解药。 白微影看准了时机,趁着司华圳分神对付萧璟之际,将那药丸强硬地塞入司华圳口中。 司华圳下意识地就要将那药丸吐出,可白微影却是死死地捂着他的嘴,不让他有半分的机会将那药丸吐出。 钝器捅入皮肉的声音突地响起,白微影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股疼痛。 白微影并未去在意司华圳插向她腰间的那把利刃,她感受得到,那把利刃其实插得并不深,也不会造成任何的生命危险。 毕竟这是司华圳的本能反抗,即便是他失手伤了她,白微影却也是不会忍心去责怪。 但是白微影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会计较,尤其是萧璟,在他看到白微影被司华圳刺伤,却还是执意不肯挪动半分时,紫眸中的阴鹜和怒气翻滚,下一刻,竟是将凌厉的掌风猛地袭向司华圳。 司华圳一时不察,生生地接下了萧璟的那道掌风,黑色的血迹喷涌而出。 还未等白微影开口询问司华圳的状况,司华圳的声音便响起,低声唤道:“影儿……” 第四百四十章 方可换得一线生机 “阿圳,你……你想起来了吗?”白微影试探性地靠近司华圳,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司华圳嘴角的血迹拭去,一滴清泪不期然地从眼角滑落,“阿圳,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吗?你是我的阿圳吗?”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司华圳轻抬起手,婆娑抚摸着面前这张让他魂牵梦萦,至死都不能忘怀的清丽面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道:“都是我不好,着了千回的道,让你为我这般的伤神。” 白微影喜极而泣,她紧握着司华圳的手,梨花带雨道:“只要你能够想起我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走下去。” 白微影说罢,更是情难自已地扑到了司华圳的怀中,司华圳同样用力地回着白微影,似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两人重新恢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可这落在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是犹如那砒-霜一般。 萧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不断起伏的心绪,这样的一幕无疑是在用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的心,可他却没有丝毫的立场去吃醋,或是做些什么。 “好了,这种事情呢,习惯就好了。”邹域的语气倒是没那么沉重,虽然他也不想看到白微影与司华圳这般亲昵恩爱的模样,让他觉着自己更加多余。 可是总比连看都看不到要好得多,毕竟有些人,能够相遇,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邹域斜眼打量了一番萧璟,他与萧璟都是男人,自然是知道萧璟在打些什么主意,他原先还以为这个萧璟会不择手段地将白微影占为己有,可让邹域意外的是,萧璟同样选择了默默守护着白微影。 两人倒是虽是性子不大合,但在这件事情的选择上,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萧璟并未搭理邹域的话,而是轻咳了一声,很是煞风景地开口道:“这里现在也不安全,还是先行离开再说吧,免得被什么人给追上来才是。” 萧璟这话说得也是不无道理,毕竟他们前脚才姿态强硬地闯了敬平王府,依着千回的性子,只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白微影和司华圳。 尤其是司华圳,这可是千回费尽心机才好不容易抢来的男人,若是就此拱手相让,千回又如何甘心? 萧璟面色不善地瞥了一眼司华圳,吐槽道:“还真是一个蓝颜祸水,竟是平白惹出了这般多的祸事。” 司华圳感受到了萧璟身上散发的敌意,他不慌不忙地与萧璟的眼神相对视,而后淡声道:“这事情自是本王不对,待本王回去后,必然会好生补偿影儿,断不会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司华圳说着,又垂眸望向白微影腰间的伤口,剑眉紧蹙,心底的怜惜与自责更盛,“都是我不好,竟是这般混蛋,居然失手刺伤了你。” “无事,不过是些皮外伤。”白微影带上了几分揶揄的意味,打趣道:“还好没什么大碍,若是你再用力些的话,说不定现在你已经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司华圳见白微影居然还有闲心取笑他,宠溺地轻刮了一下白微影饱满小巧的鼻头,无奈地摇头道:“你啊,总是这般为我着想,倒是让我越发得心疼你,离不开你了。” “行了!”邹域忍无可忍,听着这两人说情话,他的牙都快要被酸掉了,“大庭广众之下的,你们俩注意着些,真是……” 萦绕在心头的迷雾与重压如数散去,但是危险始终存在,就在邹域的话音刚落下时,脚步声响起,几人顿时便收敛了神色,而后转身,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千回到了那山间的那一捧泉眼处时,白微影等人已然没了踪影,龙三耸动鼻尖,说道:“这里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很淡,但是足以证明,这里是有人来过的,这周围地势高耸,他们必然是进了谷中。” “那还不赶紧去追人?”千回无声地催促道,虽然依旧不能说话,但是配上那张脸上扭曲和愤恨的神情,自是不难猜出这语气该是有多么的恶劣。 龙三不屑地撇了撇嘴,事情之所以会落到这般的田地,不就是因为千回轻敌所致吗?若是千回能够警醒着些,也不会让原先的优势全然都变成了劣势。 龙三面色未显,提起千回的衣领,飞身跃向山谷深处,其余的人紧随龙三其后。 “不好!这里居然是一条死路。”邹域环视了周围一圈,却是发现除了这眼前深不见底的悬崖,却是再没有了别的退路。 身后追兵不舍,往前是万丈深的悬崖,两相夹击,却是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们要追杀的人是本王,不如本王便佯装被他们俘虏,你们寻着合适的时机离开便是。”司华圳沉吟了片刻,沉声开口道。 萧璟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你还真是小瞧了我们,既是有本事救你出了那铁桶一般的敬平王府,又如何能这般轻易地就束手就擒呢?” “萧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而且,这既然是追兵,那么除去有千回的人在,必然还有司苑琼的人在,你若是落入了司苑琼的人手里,那才是自投罗网。”白微影同样否认了司华圳的这一提议,但一时半会,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千回等人追了上来,将几人逼得直退到了悬崖边上。 白微影轻轻扯了扯司华圳的衣袖,司华圳不露痕迹地半垂眸,见白微影指了指悬崖底的方向。 两人之间早已有了深切的默契,如今只需要一个动作暗示,一切便都了然于胸。 司苑琼针对的人是司华圳,而千回想要杀的人却是白微影,只是有司苑琼的人在,千回是伤不到白微影的。 既然这两方的势力各自有所图谋,那么他们便联手再做一场戏给司苑琼和千回看,在破釜沉舟过后,方可换得一线生机。 第四百四十一章 孰真孰假 “白微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千回面色扭曲,眸中翻滚着的是蚀骨的恨意和嫉妒,“来人,给本公主将白微影拿下!本公主要她死无全尸!” “且慢!”龙三适时地出声,阻止了千回所带之人的动作,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司华圳,慢悠悠地说道:“千回公主,这白姑娘是我们王爷点名要的人,您是没有资格处置白姑娘的,至于敬平王,却也是惹怒了王爷,须得接受些惩罚才好啊。” “你这是何意!”千回没想到龙三竟会是那个拦路虎,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眼底的鄙夷丝毫不加以掩饰,“本公主乃是北疆公主,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不成?信不信本公主连你一块儿收拾!” 若是常人,见着千回这般可怖阴鹜的模样,或许会产生些退却和犹豫,但龙三跟在苑琼身边多年,自是十年如一日般,过着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在龙三眼中,千回不过是一个只知儿女情长,并无半分头脑的无知妇人罢了。 至于这所谓的北疆公主的身份,龙三也不甚在意,不过为了不彻底撕破脸,让她面子上好看些,龙三还是适当地退了几步,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千回公主,您可要知道,王爷对白姑娘可是用了不少心思的,莫非,你是想要与王爷作对不成?” 千回下意识地就想要说声“是”,但在话出口的那一刻,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噤了声。 千回毕竟是身在京都,司苑琼的势力和人脉远非她所能及,而且如今的司华圳也不知有没有恢复记忆,若是没有恢复,直接将人带回去的话,倒也无甚大事,可若是司华圳恢复了记忆,在知晓了她做下的这许多事情之后,只怕她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到时他若是再失去了司苑琼这个助力,多半是要任由司华圳和白微影二人去磋磨的,高傲如千回,自然是不会任由旁人这般践踏。 在心思转换间,千回再度开口,“既是王爷钟情这残花败柳,本公主也有成人之美,便不扫王爷的兴致了。” 千回说话时的语气虽然算不上太好,但龙三听了,却是满意地勾唇道:“千回公主果真是睿智,属下佩服。” “喂,你二人商量好了没有?”邹域提着剑,冷眼瞧着龙三和千回在那里你来我往地打着太极,有些不耐烦道:“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不打的话,就趁早滚蛋走人,小爷没那么多时间和闲心在这儿陪你们耗!” 龙三闻言,神情未变,径直忽略了邹域的挑衅,转而对着白微影恭敬地说道:“白姑娘,王爷说了,他不会计较今日的事情,还希望白姑娘能够随属下回去,也好少些周折,不然的话,最后事情的结果是很难收场的。” 白微影并未立刻回答龙三的话,而是半垂着眼睫,似是在思量着这其中的关系利害,片刻后,白微影才启唇道:“我从不后悔今日做下的一切,虽然未能如愿,但也算是求仁得仁,他们二人是为了帮我,所以才会与我一起闯王府的。” 白微影虽然没有明确点明是什么意思,但龙三却是能够领会到这未尽之意,左右不过是要他们放了邹域和萧璟。 可是…… 司苑琼是下了死命令,要将除白微影以外的人全部诛杀的,这若是答应的话,司苑琼瞧见还有活口,必然会问罪于他们身上,可若是不答应的话,这提出要求的人乃是白微影,惹恼了白微影,再做出些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他也是担待不起的。 龙三眼眸一转,在几个呼吸间,便在心中做出了决定,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萧璟和邹域,朗声说道:“王爷宅心仁厚,自然也是会酌情处置这二人的,至于敬平王,便先由千回公主带回王府,继续好生休养便是。” 龙三不过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着先安抚好白微影,之后再不动声色地将司华圳,萧璟和邹域处理干净。 “这样啊,既然如此,那就……”白微影故意拉长了声音,龙三见状,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微影,期待着白微影能够乖乖随他们离开。 “杀了白微影,杀了她!”司华圳的话音刚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将白微影一起带着朝悬崖深处坠去,两人的身影很快便被层层迷雾所包围,再不见踪影。 龙三狠狠地一怔,心神大乱,方才露出的些许笑意也凝在了嘴角,霍然冲到悬崖边,大喊道:“白姑娘!白姑娘!” 然而,回应龙三的只是无边的回声,邹域和萧璟也是有些猝不及防,随后才反应过来,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不慎”坠崖的司华圳和白微影身上时,两人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地。 “阿圳!阿圳!都怪你!这个白微影就是一个祸水,如果不是她,阿圳怎么会带着她一起跳崖!”千回被这巨变吓得魂不附体,而后便是如那肝胆俱裂般的痛苦,将满腔的怨愤都撒到了龙三的头上。 龙三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千回又在他耳旁吵个不停,他冷脸喝道:“行了!为今之计,我先回去向王爷复命,随后听从王爷的吩咐,再行派人到崖底去寻人现在先回去!” 千回听到龙三这般说时,更是不依不饶,想要让龙三现在就带人到崖底去找人。 龙三不为所动,余光深深地凝视了一眼那崖底,这悬崖少说也有几百丈深,若是真的掉下去的话,即便是轻功再如何好,想来也是凶多吉少的。 再者,这司华圳若是真的死了,倒也算是死得其所,少了司苑琼再去动手。 就是这白微影也跟着坠崖,有些不好交代。 龙三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脚转身离去,心底默默地希望着司苑琼在知道这事后,能够少些雷霆之怒,否则的话,只怕他们所有的人都要去给白微影陪葬。 第四百四十二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千回见龙三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更是恼怒地直跺脚,她指着自己身侧的一人,命令道:“你!现在就去悬崖底处寻王爷,只管救王爷便可,不用管那个贱人的死活!” 千回的话音落了许久,那人都是唯唯诺诺地缩着头,却是不肯挪动半分的脚步。 “你是聋了吗!”千回作势就要将那人推搡到崖边,却被那人下意识地一把用力推开,“大胆!来人,给本公主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人拿下!” “公主,您消消气。”莞香忙走到千回身侧,轻握住千回的胳膊,缓声安抚道:“现下白微影和王爷已经跌落悬崖,咱们须得回去找些武功高强的人来才可,不如,去找流风,他是王爷的侍卫,武功也不弱,由他来找,想来是最合适的。” 千回闻言,却是渐渐恢复了情绪的平静,在思索了片刻后,才沉着脸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而另一边,龙三在回到淮安王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完后,便认命般地垂下头,等待着来自司苑琼的发落和责罚。 司苑琼的手段远非狠辣二字能够形容,当初曾有一密探,未能完成司苑琼交代的任务,并且还中途逃跑,险些坏了司苑琼的大事。 那人在被司苑琼派人抓回来后,却是没有立刻就被处死,而是活活地被剥了皮,制成了人面鼓,放置在地牢门口,用来警示所有人。 听闻那鼓半夜不敲而鸣,众人皆心照不宣地认为这是那人的冤魂在哭诉与悲鸣。 龙三思及此,更是觉着头顶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司苑琼向他投来的那道森然的目光,似是也要将他凌迟处死一般。 龙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长久的死寂过后,司苑琼终于开口说话,却是出乎意料地未曾惩罚龙三。 “这事,不怪你。”司苑琼端起身侧案几上的浓茶,径自饮了一口后,饶有深意地开口道:“司华圳应当是已经服下了解药,白微影的医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为何还会坠崖呢?” 龙三将呼吸声放得极尽轻缓,半垂着头,眼观鼻口观心地跪在堂下,司苑琼的这问题他没法回答。 “破釜沉舟,金蝉脱壳。”柳襄在说完这八个字后,便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司苑琼。 司苑琼支着下颌,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道:“是啊,这内里孰真孰假,旁人有时却是看不清的,不过,司华圳这步走的倒是一步极其凶险的棋。” 司苑琼变换了一个姿势,继续道:“暂且不说那悬崖有多深,崖底状况如何,端是想要安然无恙,也是不可能的,他们二人必会受伤,你们现在便下到崖底,一寸一寸地去搜寻。” 龙三忙不迭地应了声“是”,而后又有些欲言又止地小声道:“若是……若是死了呢?” “那就将尸体抬回来,挫骨扬灰,再请得道高僧将灵魂永生永世地拘束,不许转入轮回。”司苑琼说这话时,音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变化,好似只是在简单地评论今日天气是如何一般。 柳襄暗自心惊,呼吸也停顿了一瞬,司苑琼对白微影的执念竟然已经深到了此种地步,即便是白微影真的死了,也要将她永生永世留在自己身边。 这份爱,还能够被称之为是爱吗? 柳襄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涩,但同时又隐隐生出一种期望,那便是白微影这般死了,倒也算是一桩好事。 毕竟有了白微影在,司苑琼在行事时,多少是会有些受到牵制,只要白微影死了,待到难过了几日后,便会渐渐淡忘。 柳襄思及此,心底有了另外的盘算。 至于千回在追赶司华圳等人失败后,便灰溜溜地回到了敬平王府,而后便直奔流风的院子,直接开门见山地命令道:“流风,王爷不慎坠崖,你现在便去寻人。” 流风淡淡地“哦”了一声,擦拭剑身的动作却是未曾有任何的停顿。 “本公主要你现在去寻找王爷的下落!”千回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般无视,一时间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流风的鼻子,骂道:“你不过就是在记恨本公主将你调离了王爷身边,可是你现在竟然见死不救,真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千回还要继续骂下去,就被流风截住了话头,回怼道:“公主,这话怎么都让你说了呢?这理也都变成了你的?属下有说不去吗?这磨刀不误砍柴工,待到属下收拾好,自然是会去的,你稍安勿躁,还是回去歇着吧,别再出来蹦跶了,碍眼。” “放肆!”千回正要发作,就被莞香不动声色地拦下,以眼神示意千回先暂时忍耐,莫要将流风给逼急了。 流风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着千回明明气得快要吐血,却还是不得不强自忍耐,压抑着怒气和他说话,“你尽快去寻王爷,白微影也在崖底!” 千回说完,便携着一股子发不出来的火抬脚离开,她原本以为只要搬出了白微影,流风再怎么样也是会动身去寻人的。 可一连两日过去,流风都不曾有任何的动作,千回差莞香来催促,流风也是以“还未准备妥当”为由,敷衍意味十足地应付。 这日,莞香再次来催他动身,却是又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离开,流风看着莞香离去的背影,更是得意,“老子才不会傻到去打扰王爷和王妃独处呢,你们啊,就继续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吧,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日司华圳和白微影坠崖后,邹域伺机离开后,便又回到了王府,将大致的经过与流风复述了一遍。故而流风才会这般的淡定。 流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这王府里现下只剩下了他一人,邹域因着要暂避风头,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他每日还要应付着千回,更是觉着乏味无趣。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忘川村 “王爷,王妃,你们究竟何时才能够回到王府中呢?”流风嘴角处叼着一根狗尾草,极目眺向天际。 而此时的司华圳和白微影却是陷入了昏迷之中,那悬崖深不可测,在往下落时,虽然司华圳拼尽全力去减缓急速下降所带来的冲击,但最终两人还是跌入了山间的溪流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白微影的手指微不可见地一动,而后眼睫毛开始不住地上下乱颤,似是在挣扎着醒来。 “嘶——”白微影睁开朦胧的双眼,掌心下意识地一撑,却是不小心牵扯到了某一处的暗伤,她环顾了四周一眼,却只见司华圳正躺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双眸紧闭。 “阿圳,阿圳!你醒醒啊,阿圳!”白微影不断地出声呼唤着司华圳,在替他把脉过后,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好在两人都无甚大碍,只是有些地方难免被擦伤而已,只是…… 白微影抬头向上望去,心中暗自纳罕,这悬崖如此深,她与司华圳居然只是受了些轻伤,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还未等白微影从这一认知中反应过来,下一刻,她的周围便出现了一群衣着怪异的人,他们的手中皆手执武器,虎视眈眈地紧盯着被围在中央的白微影。 “你们是何人?”白微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人,率先发问道。 “我们是忘川村的村民,这里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进过外来的人,你与这男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说话间,一位手拄龙头拐杖的老者出现在白微影面前,端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我与我夫君不慎跌落悬崖,所以才会这般。”白微影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毕竟她现在还不了解这里究竟是何种情况,若是一张口就将所有的底都泄了的话,实在是危险。 那老者见状,却也没有再追问,对着身侧的人吩咐道:“将他们带回村子里,待到长老看后,再做打算。” 老者并没有给白微影任何拒绝的余地,而白微影也确实是需要寻一个清净处,来照顾昏迷的司华圳。 司华圳先是解了忘情蛊的毒,又有傀儡术侵蚀了些许身体的元气,再加上跳崖一事,这身体本就已经达到了极限,故而他这昏迷,实际上也算是在休养生息。 在司华圳昏迷的几日里,白微影也大致对忘川村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这忘川村坐落于悬崖之下,拥有数不清的宝藏,忘川村的村民也是奉先祖之命,世代镇守宝藏,不知从何时起,这忘川宝藏的传说渐渐在市井中流传开来,数不清的人想要来抢夺宝藏,却是从无人能够活着到这悬崖底。 不仅仅是因为悬崖地势陡峭,更是因着这山谷迷障,即便是有人想要强闯这迷障,也是会被无数的幻境所困,而白微影和司华圳不仅冲破了这迷障,更是以极小的代价便到了这谷底,若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只是忘川村从不招待外来之人,却是对白微影与司华圳开了先例,一来是因为两人穿过祖先设下的迷障,许是有缘人,二来便是忘川村的长老曾断言,在未来的某一日,会有两位贵客出现在忘川村。 故而村长才会命人先将白微影和司华圳带回村子里,想着等到长老出关后,再行商议。 “白姑娘,你无须担心你夫君的病情,他不过是内里虚,调养几日便好了。”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到了白微影的耳中,在说话间,一位淳朴好客的妇人掀开门帘,对着正坐在床侧,照顾着司华圳的白微影说道。 “我知道,多谢林大娘。”白微影回以善意的一笑,而后接过林大娘手中的瓷碗,将那汤药喂入司华圳的口中。 “林大娘,长老何时才能够出关?”白微影用帕子一边擦拭着司华圳沾有些许药渍的嘴角,一边对着林大娘问道。 “这个……”林大娘面露为难之色,吞吞吐吐道:“这我也不清楚,许是快了吧,长老这次入关,乃是为了参透上天所降下的一道指示,至于这具体是什么,我们也是不清楚的。” 白微影轻点了点头,林大娘许是担心白微影多想些什么,又讪讪地小声补充道:“白姑娘,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是无奈之举,等到长老出关后,一切都会见分晓的。” 白微影转过头,语气带上了几分打趣的意味,忍不住失笑道:“我理解,你也不必这般小心谨慎,你们对我与夫君以礼相待,并且全心帮着我医治我夫君,这些情分我都是会记在心里的。” “那就好。”林大娘见白微影坦荡的模样,丝毫不见任何的别扭之色,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又夸赞道:“白姑娘不仅人美,还心善通透,你夫君当真是极有福气的。” “遇到他,也是我的福气。”白微影与司华圳十指相扣,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了司华圳指尖的颤动。 白微影一喜,唤道:“阿圳,阿圳,你要醒了吗?” 司华圳紧蹙着眉头,待到睁开眼时,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脸忧色的白微影,他轻咳了一声。 白微影忙替司华圳顺了顺胸前的气,“你现在感觉如何?可好些了?还是有哪里还不舒服?” 司华圳喉咙沙哑,发出的音节也是有些艰涩,“我……我没事,你无须担心,咳咳。” 林大娘适时地替白微影端来一碗清水,白微影小心翼翼地将那清水送入司华圳的口中。 一饮而尽后,司华圳才觉着喉咙处的灼烧感散去,待到抬眸时,却是发现正置身于一处陌生的环境之中。 “这里是忘川村,我们被这里的村民救下。”白微影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司华圳听罢后,神色间多了几许了然,而后对着林大娘颔首道:“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第四百四十四章 片刻安宁 林大娘原先只道司华圳尊贵俊美,可现下瞧见司华圳睁开双眼时,却是更生出了几分对司华圳的敬畏,如今又见司华圳主动向她道谢,忙摆手道:“客气了,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人救下你二人的,我不过是提供个住所,担不起这声谢的。” 林大娘站在这屋中,多少有些局促,她随便寻了个借口,便掀帘走了出去,将这独处的空间留给司华圳和白微影两人。 司华圳如今恢复了大半,只是久坐时,还是有些乏力,白微影在他身后垫了一方软枕,柔声道:“你再歇会儿吧,毕竟是刚醒,身体状况还不是太稳定。” 司华圳满含深情地凝视着眼前的白微影,却是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动半分,“我不累,我只想就这样瞧着你,这半年多的时间我只觉着是虚度了一般,没有你在,这世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在中了忘情蛊后,司华圳便忘却了与白微影的过往,在重遇白微影后,他虽有了零星的记忆,可对司华圳而言,却是远远不够的。 再到后来,又是被千回和司苑琼下了傀儡术,他如同提线木偶般,没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和意识,如今清醒后,可不是觉着那段时间如清水入喉般,只道一声乏味与无趣。 白微影听着司华圳这般吐露衷肠的情话,眉宇间的动容之色更浓,她又何尝不是食之无味,每日都在惦念着司华圳。 “阿圳。”话语还未说出口,白微影的声音便已然开始哽咽,“还好你醒过来了,否则的话,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白微影这话倒是不假的,她再如何运筹帷幄,足智多谋,说到底还是一个女子,她也与这世间所有的普通女子一般,将夫君视为她头顶的那片天。 只是在司华圳出事后,便只能由她独自撑起这片摇摇欲坠的天,同时更是担起了这许多的责任,为自己披荆斩棘。 白微影说到动情处,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司华圳瞧着,眸色中的怜惜之意更盛,他轻轻吻去白微影脸颊侧的泪痕,目光温润,“我也恨自己清醒得太迟,不过幸好,我的娘子没有放弃我,始终坚定地选择我,站在了我这边。” 司华圳其实也是后怕的,若今日经历此番变故的人成了他,他也无十足的把握,会如白微影这般,在心爱的男子迎娶他人之时,还能够保持冷静,用绝对的理智去将每一件事情抽丝剥茧地分析,以一己之力,坚定地朝着那条似乎看不到底的路走下去,同时也帮他抵挡了不少来自司苑琼的明枪暗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司华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将白微影搂入怀中,鼻尖轻嗅着佳人身上传来的栀香,只觉着岁月静好,一生足矣。 白微影也极其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她与司华圳终于能够暂时抛却所有的顾虑,如这世间所有的普通夫妻一般,琴瑟和鸣,相知相守。 林大娘在离开后,先是去了厨房,本来是想着司华圳昏迷了几日,现下醒了,必然是有些饿的,故而便端了些吃食来给司华圳。 却不林大娘想一掀门帘,竟是不小心看到了两人深情相拥的场景,林大娘老脸一红,将那饭菜“砰”地一声放在桌上,便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落荒而逃。 白微影看着林大娘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与司华圳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发出一阵轻快的笑声。 “都怪你,早让你松手了,竟还是这般的孟浪,现在好了,林大娘多半是不会再轻易踏足这屋子了。”白微影嗔怪地瞪了一眼司华圳,可不知怎的,那眼神又像是一把若有若无的钩子,轻拂过司华圳的心田,留下数不清的波澜。 司华圳一时情动,食指轻抬起白微影光滑如玉的下巴,很是没诚意地道歉,“是为夫的错,为夫愿用一生的时间,来向夫人赔罪,不知夫人可满意?” 司华圳说到最后,尾音更是上扬,眼角眉梢的欣喜与愉悦几乎要溢出,白微影虽与司华圳早已是夫妻,可在听到司华圳这般调笑的话时,却还是不争气地脸红了片刻。 白微影娇美动人的脸颊翻滚着两朵摄人心魄的红晕,这般的景象,更是让司华圳暗道了一声秀色可餐,若是司华圳再无任何的表示,只怕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司华圳的薄唇轻覆于白微影粉嫩可口的唇瓣之上,最先是浅尝辄止的情动,到后来,却是如那狂风暴雨一般,肆虐地倾吐着数不尽的情意。 白微影也并非是那保守之人,尤其面前之人是她的夫君,羞涩至于,却也是不会扭捏,柔软的双臂缠绕于司华圳脖颈之后,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司华圳。 良久之后,一吻结束,白微影才得以恢复了正常平缓的呼吸。 白微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耳畔是司华圳低沉的笑声,“影儿,都是老夫老妻了,你竟然还是这般的害羞,当真是……” 白微影未理会司华圳,她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挥去脑海中那些旖旎的心思,而后站起身,径直走至桌前。 白微影伸手在那瓷碗的边缘摸了摸,温度还算有些温热,她稳了稳心神,将那碗筷端于司华圳面前,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好了,你现在先吃些东西吧,这饭菜虽比不上京都里的珍贵菜肴,但是胜在清淡,即便是你不想吃,也须得用些。” 司华圳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白微影红肿的唇瓣,应道:“为夫遵命,夫人莫要担心才是。”说完后,司华圳便接过了碗筷。 碗中的饭菜无甚色香味俱全之说,但司华圳也并未有任何的嫌弃,只见他动作迅速却又不失优雅地将那饭菜吞入腹中。 躺了这么多日,司华圳确实也是有些饿了,这入口的饭菜虽也只是粗茶淡饭,但是对司华圳而言,却是胜过了无数的山珍海味。 第四百四十五章 批天命 司华圳吃完,竟是觉着有些吃撑,但如今他还不方便下地,便只能半倚在床榻之上,由白微影为他轻揉着小腹。 “我觉得,此刻的角色有些互换,寻常不应该是小妻子贪嘴吃多了饭食,嚷着要夫君来消食,如今却是换成了阿圳在这儿躺着,倒也不觉着违和。”白微影的唇角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促狭一笑道。 司华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白微影,“你何时变得这般的伶牙俐齿,竟是学会了拿我来取笑,不过嘛,这一时的口舌之争,我却也不会与夫人相争,只需这床榻之间,是由我说了算便好。” 司华圳的前半句话还算是正经,白微影听着,嘴角刚上扬了几分,却在听清这后半句话时,使坏地在司华圳腰间重重地拧了一下,“你还是那个矜贵自持的敬平王吗?莫不是被什么人给掉了包?现在说话竟是这般的不着调!” 白微影不禁想起初遇司华圳时的模样,那时的司华圳端着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对谁都是保持着疏离,人人都道司华圳冷心冷情,可只有白微影知道,在那副冷漠的外表下,所掩藏着的是一颗跳动着的,火热的心。 只是如今的司华圳变得却是油嘴滑舌起来,这般的转变倒是有些猝不及防,相比之下,司华圳却是淡定了许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过是尽力了此番的失忆与被控制,想通了许多,你我本是夫妻,理应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两人,所以,与我的娘子说些私房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司华圳不过短短几句话,便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了别处,白微影见司华圳这般偷换概念,却是找不到任何能够反驳的话。 左右都是司华圳,这不着调些,也是无妨的,反正他的这一面也是只对自己展现,也算是一种别样的爱意。 在忘川村的日子惬意而又舒适,司华圳在醒来后的第二日便能够下床走动,白微影在一旁搀扶着他,出外散步,在遇着好客的村民时,也会主动打声招呼。 “这忘川村,倒也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这里的人干净而又纯粹,喜欢与不喜欢都写在脸上,倒是让人瞧着欢喜。”司华圳只是待了两三日,便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 白微影也是同样的心情,她莞尔一笑,应道:“是啊,在面具下活得久了,却是忘记了这般纯粹的感觉,如今猛地经历此情此景,除去感怀,更多的却是向往,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够从那湍急的激流中安然无恙地退出。” 司华圳敏锐地察觉到了白微影话语中的些许落寞与向往之意,他揽过白微影瘦削的肩头,似是承诺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会的,会有那一日的,终有一日,待到山川无恙,四海升平之时,我会带着你回到属于我们的封地,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白微影靠在司华圳的肩头,感受着他胸膛中传来的有力跳动,应了一声好。 两人皆极目眺向远方,天际笼罩着的乌云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动,微弱的阳光丝丝缕缕地照射于大地之上,正如白微影与司华圳未来所要经历的一切一般,那条路虽然很长,很艰难,但庆幸的是,黑暗终将会过去,余下的,便是这照射正道的光明。 这时,林大娘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白微影回过头,看到林大娘的身后还跟着村长的身影。 白微影与司华圳向前迎了几步,在林大娘走至面前时,出声问道:“大娘,怎的了?是出了何事?莫非,是你们的长老出关了不成?” 林大娘猛地拍了拍大腿,说道:“对,白姑娘算是说对了,现下长老正等着你们呢,快些随村长去吧。” 白微影不疑有他,应了声“好”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大娘可知长老找我们,是所为何事?” “是为你们二人批天命。”村长替林大娘回答道,他摸着花白的胡须,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微影与司华圳,继续说道:“长老从不为任何人批天命,你二人倒算是头一遭,不过,待会儿见着了长老,这说话时,还是要注意着些分寸才是。 “那是自然,必不会让村长担心的。”司华圳微微一笑,态度甚好,村长见状,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却能够入乡随俗,这二人或许真的是长老口中的贵人吧。 随后,司华圳便与白微影跟在村长身后,一起去见这传闻中的长老,林大娘有心想要跟去,但是顾忌到长老不喜在商议重要之事时,有外人在场打扰,便只能悻悻然作罢。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路程后,三人在一间环境甚是清幽怡人的竹屋前停下,村长并未推门而入,而是站在外侧,对着白微影和司华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长老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你们快些进去吧。” “好。”白微影下意识地握紧了与司华圳的手,换作从前的她,是不信这所谓的天命的,可重活一世,白微影却也对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之事有了敬畏之心。 若是真的有天命,那这一世的她,还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吗?司苑琼又是否真的是那天命所归之人?若是她执意要逆天改命,这天道,又会奈她如何? 白微影的神情变得有些晦涩不明,心绪也不由得复杂了许多,司华圳感受到了白微影的异状,出声安抚道:“莫怕,一切有我在,。” “好。”白微影躁动不安的心因着这短短的几个字,竟是没由来地安定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与司华圳一起推开了那竹屋的门。 端坐于竹屋中央的老者似有所感,睁开了双眸,在看清两人的面容时,波澜不惊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松动,声音轻颤,“果然,果然是你们,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见到你们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命定之人 “不知前辈是……”白微影听着老者的这话,似是在这忘川村中等了她与司华圳许久,可他们二人在此之前,却是从未见过这老者的,莫非这内里真是有什么缘由? “唤我伍佑便可。”伍佑朝着两人挥了挥手,鹤发童颜的面容之上满是慈眉善目的笑意,“在十八年前,我夜观天象,瞧着这东方似是有异象发生,而后掐指一算,却是算出了你二位乃是我忘川村的有缘人。” 十几年前?那岂不是白微影与司华圳出生的时间?白微影将无声的询问目光投向伍佑,他轻点着头,算是默认了白微影的猜测,“不过啊,这异象却是发生了两次,一次是你身侧的这位男子出生之日,另一次,便是去年年初之时。” 伍佑说到最后,眸中漾出了几许深意,他与白微影的目光相对视,而后高深莫测地一笑。 白微影被伍佑这么一瞧,却是觉着伍佑能够透过她的表象,看穿她所经历的那些光怪陆离之事一般,她思忖了片刻,斟酌着问道:“异象发生,必是有变化随之而来,前辈能否告知我与阿圳,这所谓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姑娘觉着这是好事,那么它便是好事,若是姑娘觉着它是坏事,那么即便是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也是无力回天的坏事。”伍佑这话听着像是在回答白微影的问题,可内里的玄机却是极为深厚。 白微影自是知道伍佑是在与她打着机锋,想要追问下去,却又觉着伍佑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的重生,对司苑琼、白慕言,又或是江氏而言,并非是一桩好事,但是对司华圳和白崇明而言,却是算得上好事。 世间之事,本就是真真假假,好坏交织,她的重生,不过是将上一世偏离的轨迹拨正,既是一处发生了变化,那么这紧接着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蝴蝶效应似的变化。 这也代表着当上一世的变化到了头之后,白微影与司华圳所要经历的,乃是全新的考验,到时白微影便只能凭借着真本事去与司苑琼抗衡了。 白微影眼底的情绪变了又变,最终归于了平静,她对着伍佑轻笑颔首道:“多谢前辈赐教,晚辈知晓了。” 伍佑见白微影有所顿悟,也是颇为欣慰地赞了一句道:“姑娘有慧根,这看事看人自然也是通透得很,而这位公子,也是人中龙凤,你二人乃是天命姻缘,这一阳一阴相互调和,若是离了任意的一方,便会如那明珠蒙尘一般,再无法绽放其本有的耀眼光辉。” “天命姻缘?”司华圳在听到伍佑这般说时,沉沉面色终是有了几分波动,“意思是,我与影儿乃是天生一对,若是我离了她,便会如那折了翼的猛虎一般,即便是经天纵纬之才,也是无济于事,是这样吗?” 伍佑轻笑着点头道:“不错,你要知晓,若非白姑娘屡屡出手相助,只怕你的命格早已陨落,难道你没有发觉,自你遇到白姑娘后,在每次身陷险境时,都能够绝处逢生,寻得那一线微妙不过的生机吗?” 伍佑话尽于此,司华圳心下大骇,他将与白微影相遇后的点点滴滴都梳理了一遍,却是发现与伍佑所言分毫不差。 “司公子与白姑娘,皆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清贵命格,这样的命格乃是为拯救苍生而造,却也是上天为你二人未尽的上一世,所结下的善缘。”伍佑轻啜了一口清茶,缓声道:“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我只希望你二人能够尽己所能,护得这天下苍生安然无恙,否则,山河动荡,奸人当道,等待这个王朝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灾难。” 白微影听伍佑提及上一世之事,更是生出了几分探寻之意,但伍佑却像是料到了白微影会追问一般,率先摆了摆手道:“白姑娘,这天机若是泄露得过多,可是会遭受反噬的,我所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白微影默然,司华圳余光扫了一眼白微影,只觉着白微影在听到这伍佑说起所谓的上一世后,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怪异和激动起来。 就好像白微影真的有过上一世一般。 这个荒唐的想法一经冒出,便势如破竹地一般地在司华圳的心底疯长,莫非白微影果真是有过上一世,那么他呢?他上一世是如何呢?与这一世,又有何不同呢? 司华圳垂眸,掩去眼底翻滚着的风暴,伍佑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轻叹道:“白姑娘,司公子,这忘川村中的宝藏一事,想必你们也是听着村里人说过了,我们世世代代守护这片宝藏,如今,我便将这宝藏交到你们二人的手上了。” “万万不可。”白微影想也不想地便出言推辞道:“这宝藏贵重万分,我与阿圳,对你们而言,不过是萍水相逢,哪里受得起这般贵重的馈赠。” “钱财乃是身外物,这宝藏若是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价值,便也只是死物一般。”伍佑的语气虽然仍旧平缓,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他将一副羊皮卷轴从袖筒中拿出,而后还有一把金钥匙,一同放置到了桌上。 “这便是宝藏的具体位置和开启它的方法,它们在以后会帮到你们二人的。”伍佑说完,脸上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在你们离开后,忘川村也会随之迁移离开,经此一别,虽是再无相见之日,但也算是不枉此行。” 事已至此,司华圳和白微影也只能受下伍佑的好意,两人又坐了片刻,而后才起身离开,只是在司华圳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伍佑又开口道:“司公子,好生珍惜白姑娘,无论以后遇到怎样的事情,都不要松开你身边人的手,她是历经了千难万阻,才得了这份善缘,出现在你身侧的。” 司华圳闻言,转过头,黑眸对上了白微影清澈动人的琥珀色的眼眸,承诺道:“我会的,即是死别,也绝不会生离,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便护她至死的那一刻。”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古怪 话落,白微影与司华圳相视一笑,而后携手离去,伍佑仍是端坐于竹屋之中,他看着逐渐远去的一对璧人的身影,嘴角轻勾,叹道:“有缘之人,自会相遇。” 村长见两人走出,忙迎了上去,旁敲侧击地问道:“长老可给了你们什么批示?或是些告诫,又或者说一些什么物件,比如说宝藏的钥匙……” 村长说到最后,眸光一闪,似是酝酿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还未等白微影看清,便一闪而过。 白微影心下有了几分思量,面上却是不显,答道:“是有的。” “哦?是什么?”村长波澜不惊的面容却是登时便出现了几分松动,有些急切地追问道:“莫非是这开启宝藏的金钥匙不成?” 白微影半真半假地回答道:“长老说我与阿圳乃是天命之人,是为拯救苍生而来,在临走前,还叮嘱我夫妇二人要好生珍惜这段缘分,其余的,却是没有明言了。” 白微影在说这话时,下意识地将那金钥匙藏得更深了些,而司华圳在听到白微影这般说时,也是一唱一和道:“村长应当也知道,我二人不过是外来之人,即便是真有些什么,长老想必也是不放心将全部东西都如实告知我与夫人的。” 事实上,伍佑不仅将天命的批示告诉了白微影与司华圳,而且还将村长似乎最关心的宝藏地图和金钥匙交到了他们二人的手上。 不过这些事情白微影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村长,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这村长的身上似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古怪。 “好吧。”村长并未怀疑司华圳的说辞,却也是难掩失望地挥了挥手道:“既然无事了,你们便先回去吧。” 白微影轻点了点头,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不经意间回头,却是正巧看到村长蹙眉沉思的模样,目光也是不住地投向竹屋之中。 司华圳捏了捏白微影的手背,沉声问道:“可是觉着有蹊跷?” 白微影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此地并非是说话的好地方,他们须得等到回去之后,才能够将心底的疑问与思量说出。 司华圳自然是了解白微影的用意,他也同样保持了沉默,两人一路无言,待回到林大娘的院子中时,林大娘正在厨房中忙活。 “我去帮一下林大娘,顺便打听一下村长的情况。”白微影以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对着身侧的司华圳耳语道。 司华圳了然,“好,我随你一起。” 白微影闻言,却是按住了司华圳的胳膊,“你现在还是恢复期,先在院中坐着,一会儿就好,别担心。” 司华圳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白微影已然做出了决定,他也不好再反驳,便只能坐于院中,当着望夫石。 白微影这才将衣袖挽起,抬脚走进了厨房之中。 “哎哟,白姑娘,你怎么进来了?这粗活儿交给我来做就好。”林大娘猛地一转头,却是看到了正动手要洗菜的白微影,她忙上前道:“你是客人,理应我来招待你,你还是出去歇着吧。” “无事,我左右也是闲着。”白微影秋水般动人的眸子盛满了善意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与林大娘之间的距离,“大娘有个人帮衬着,这做饭的时候,也能够快些不是?大娘就莫要再推辞了。” 林大娘见白微影说话时的语气虽然绵软,可是却暗藏着不容拒绝,便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白微干活时手脚麻利,原先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够完成的活计,却是半个时辰就已然完成,林大娘对着这样高效率的白微影,更是赞不绝口道:“白姑娘,你果真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我若是男子,必然也是会倾心于你的。” 白微影清艳绝俗的面容之上适时地出现了几分羞赫之色,谦逊道:“大娘就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雕虫小技,班门弄斧罢了,哪里担得起大娘这般的赞誉。” 林大娘见状,却是越发地喜欢白微影,不骄不躁,人美心善,这般的女子,任谁见了,都是会不由自主想要去接近的。 “大娘,你们在这儿生活了有多久了?”白微影见林大娘已然放下了戒心,眼珠子一转,又试探性地问道:“难道,你们从来都没有出过忘川村吗?是祖辈不允许,颁发了禁令,还是……” 林大娘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也多了些凝重与无奈,说道:“自我出生起,便是从未出过村子的,原先这规定还没有这般的严,祖辈虽是担心我们会遭遇某些不测,但也适当地放宽了这规定,在偶尔的时候,我们也是可以到悬崖之上的世界去瞧一瞧的,可是……” 林大娘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这任的村长上任之后,这忘川村的规矩便变得严苛起来,现在无论是谁,都是不允许踏出这忘川村半步的,若是擅自踏出,便会遭受来自天神的惩罚。” 任凭是谁,都是向往着自由的,但村长却是以需要世代镇守宝藏为由,彻底断绝了忘川村与外界的往来。 对于村长的这一做法,村民们也都表示谅解,但终归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白微影闻言,佯装可惜地叹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想来也是不得已之举,村长这般做,也是有他的道理在的,或许他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呢?不过,他对忘川村的占有欲,或是保护欲,却是有些强的。” 隔断与外界的往来,听上去是为了保护宝藏和村落的安全,但若是细细一品,却是能发现村长对忘川村的某种执拗而又疯狂的情感。 这样的情感,或许便是村长行事可疑的缘由,但具体是什么,白微影现在还无从知晓,一切都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或许吧,村长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好的,他虽是严厉和古板了些,但却是真心实意地爱护着忘川村的。”林大娘对村长并未有任何的怨怼,反而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第四百四十八章 暗查 白微影默不作声地将这些信息就记在心底,想着等夜深人静后,再与司华圳一同梳理这其中的重重疑点和略显繁杂的思绪。 “好了,咱们先吃饭吧,你们去了长老那儿一趟,想来也是劳累了。”林大娘站起身,随意地将手擦了擦,而后便端着碗筷出了厨房。 白微影紧随其后,在吃饭时,林大娘也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两句情况,白微影模棱两可了回答了几句,便就此揭过。 待到夜深人静,白微影打开房门,警惕的视线扫视了四周一圈,发现无甚异常后,才将房门关上。 “阿圳,你觉着,这个村长是好,还是坏?”白微影并未拐弯抹角,反而开门见山地问道。 司华圳婆娑着下巴,在仔细地思量了片刻后,沉声道:“不算好,也不算坏,或者说,好得没那么纯粹,坏得又没这么彻底,是一个比较矛盾的人。” 司华圳对村长的评价很是中肯,白微影也是这般认为,从与林大娘的交谈中,白微影可以得出这村长也算是兢兢业业,为着忘川村的一切,始终都是鞠躬尽瘁,尽职尽责的。 但竹屋前的试探与异状,却也是不能忽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村长做出这样的反应的呢? 白微影陷入了沉思之中,司华圳同样也在思考,只不过他的注意力逐渐被坐于灯下,娴静恬淡的白微影所吸引。 女子姿态闲适地坐于桌前,双眸闪烁着令人不容小觑的慧光,纤细的长睫一挡,乌黑柔顺的长发披于肩后,未曾束发髻,反倒是为着方便,只是随意地拿束带挽了一挽。 白微影沉吟了许久,却还是无甚明朗的头绪,本想着转头去问一问司华圳有何发现,却是正巧对上了司华圳热烈而又不加掩饰的目光。 白微影一哂,如烟一般的柳眉轻蹙,嗔怪道:“阿圳,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盯着我看,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查清楚那村长的底细。” 司华圳并未有任何被抓包的心虚,反而很是坦然地摊手道:“你在桥上看风景,而你在我眼中,便是最美的风景,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我瞧一瞧,不也是赏心悦目,或许还能够延年益寿呢。” 白微影:“……”歪理! 司华圳适可而止,转而又正色道:“好了,这村长自然是要查的,不过我觉着,这伍佑长老,或许是知道些什么,正因为他了解这村长,所以他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所谓的宽容。” 司华圳的猜测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毕竟那伍佑瞧着也是有些道行在身上的,若是想要参透人心,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村长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有时候,却也是会不经意间露出些马脚。 聪慧通透如伍佑,又怎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端倪,而端倪之所以隐忍不发,多半也是有着某些考量在。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白微影赞同似地点头,而后起身,将灯熄灭,“时辰不早了,我们先歇息吧,待到明日,我们再去暗查这村长。” 司华圳“嗯”了一声,而后将白微影揽入怀中,白微影顾念着司华圳身体应当还有些虚弱,挣扎道:“你现在……” “嘘……”司华圳打断了白微影未说出口的话,反倒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睡觉。” 白微影挣扎无果,只能随司华圳去,许是因着太累,又或许是有司华圳在身旁,白微影很快便合上了双眸,沉沉地睡了过去。 身旁均匀而又沉缓的呼吸声响起,司华圳转过头,凝视着白微影的面容,俊朗深邃的五官之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忧虑。 今日伍佑所说的话,始终都萦绕在司华圳的心头,似是魔咒一般,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身侧的白微影有着他不知晓的秘密。 司华圳也并非是好奇心重的人,只是当事情涉及到白微影时,他却想尽可能地多些了解,而且,伍佑所说的上一世,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瞧着白微影的模样,也是知道那上一世是何因果缘由,这么一来,倒是司华圳成了那个迷惑不解的局中人。 这是是非非,如何解惑,却是强求不得,司华圳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忽地茅塞顿开。 “影儿,不要离开我。”司华圳在白微影的额头上印下轻柔一吻,轻声呢喃道:“你是照亮我无边黑暗的人生中,那仅存的光明,无论你与我之前发生过什么,我现在都只想与你厮守到老,你不说,我便不问,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考量在的。” 至于这所谓的上一世,便等到白微影想说的时候再说吧,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 这般想着,司华圳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睡。 翌日清早,司华圳与白微影便与外出散心为由,在村子里闲逛,在遇到村民时,先是不动声色地攀谈,在降低其戒备心之后,再套出有关村长的话。 经过一天的努力,白微影更加肯定了昨晚与司华圳所作出的猜测,直至暮色西沉,两人才回到林大娘的院中,却是不期然地遇到了他们现下最想见到的人。 “伍佑长老,你怎么会在这儿?”白微影有些惊喜,当即便走上前,问道。 伍佑长老微微一笑,起身道:“自然是算到你们有些疑难需要详解,我左右也是无事,也算是行一桩好事。” “那……长老可知我们想要问的是什么?晚辈愿与夫君洗耳恭听。”白微影的声线沉稳,却是隐隐藏着几分好奇,如水一般澄澈的双眸中,并未掩饰心底的思绪。 伍佑用眼神示意两人,随后抬脚进了屋中,白微影与司华圳相互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待到坐定后,伍佑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清水,这才说道:“村长也是一个可怜人,你们不用担心,他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股子执念罢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执念 “执念?”白微影暗道了声果然如此,抬眸望向伍佑平淡如水的面容,等待着伍佑的下文。 “这宝藏便是村长的执念,约是四十几年前,村长继任,他将守护宝藏的责任看得如同天一般大,他不愿将这宝藏交与外人的手上,是因为他不想离开这片世代生存的土地,可因为你们是忘川村命定的贵人,故而,他也不能,也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伍佑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声音未曾有起伏,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既是如此……”白微影沉吟了许久,而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这宝藏,我们也是可以不要的,这本就不是属于我们的东西,理应留下。” 这未知的宝藏的确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和吸引,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有了这宝藏在,他们便能够度过某一次的险境。 可这一切都是未知数,现在提及,还为时尚早。 伍佑细细地审视了一番白微影,见她说这话时神情坦荡,却是毫无留恋之意,更是摆了摆手道:“不必,他的执念,我自会去消除,你们无须挂怀,这宝藏若是不交到你们的手上,也只是些死物罢了,这我之前便与你们说过。” 伍佑说完,便拄着拐杖起身离去,白微影目送着伍佑离开,启唇道:“阿圳,你怎么看?” “执念的形成,非一朝一夕,若是想要消除,只怕也是要费许多的功夫,我有些不放心长老,不如,我们也跟上去,以防万一。”司华圳面色沉着,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好。”白微影与司华圳出了院门,为了不被伍佑发现,两人与伍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刻意收敛周身的气息,却是加快了脚下跟随的步伐。 伍佑驻足于一间草屋前,院门未关,留着一条缝,似是在专程等候着伍佑的到来。 伍佑未曾犹豫,推门而入,村长早已等候多时,在听到院中响起的动静时,神情闪过几分讥诮,“长老,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长老是被那两个外来人给绊住了脚,过不来了呢。” 伍佑听着村长这般阴阳怪气的话,并未有任何的怒意,只是不甚在意地一笑,唤道:“阿霖,世事皆有定数,你又何必留恋着过去不放,放下意味着重新开始,宝藏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你也该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村长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将桌上的茶壶一举拂到了地上,含着不甘低吼道:“凭什么!我守了这么多年的宝藏,凭什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交到他们两个的手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宝藏,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村长自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赋予了守护宝藏的使命,这么多年,他早已将宝藏视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并未娶妻,为的就是能将一腔赤诚与精力都奉先给他所热爱的忘川村,可是他不能接受,只是萍水相逢的白微影和司华圳,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他视若无价之宝的一切。 伍佑见状,无奈地摇头叹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忘川村会感怀于你的付出的,只是这是上天的旨意,我们是不能违抗的。” “上天?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今日便要逆天而行!”村长已然陷入了癫狂之中,眸中的血色翻滚,理智全然丧失。 村长的眸中含着瘆人的恨意,他紧盯着伍佑,似是泣血般,咬牙问道:“你到底给了他们什么东西!交出来!否则的话,我让他们现在便祭了天神,永生永世都留在忘川村。” 伍佑缓缓合上双眸,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衣袂飘飞,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归去一般。 “很好,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村长将满腔的恨意付诸于行动,双手掐上伍佑的脖颈,力道极大,伍佑的脸色已然由红润转为紫胀,所能够吸入的空气越发稀薄,但伍佑却没有任何的挣扎动作。 白微影与司华圳悄无声息地躲在暗处,白微影在看到屋内的景象时,正想出去解救伍佑时,司华圳按住了白微影,对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伍佑猛然被村长甩到了一边,发出巨大的声响,脖颈处的淤青甚是显眼,“阿……阿霖,咳咳……” “别喊我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村长有那么一刻,是想要掐死伍佑的,可当他亲眼看着伍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时,他的心开始发生了动摇,终是难抵恻隐之心,在关键时刻,放开了钳制着伍佑的手。 “这是我欠你的交代,天道机密,不可泄露,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平息你的怨气。”伍佑重重地咳了几声,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既是来了,便出来吧。” 村长不明所以地看向伍佑,白微影和司华圳从暗处闪出,出现在两人面前。 白微影对着村长颔首示意,村长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赏给白微影。 白微影却也不恼,她将伍佑搀扶至长凳之上,而后对着村长恳切地说道:“村长,我与阿圳本不愿卷入这宝藏的纷争之中,但既是伍佑长老有此意,晚辈只能却之不恭,对于您的执念,晚辈也大概了然于胸。” “少说这些漂亮话,你们不过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罢了。”村长只觉着白微影虚伪至极,明明得到了这无价之宝藏,却还在那里惺惺作态。 “村长,您要如何,才会心服口服呢?”白微影虽只穿着林大娘给她的粗布麻衣,却仍旧难掩其傲然的风骨和通透的气度,她直面村长如毒蛇一般苛刻的审视,率先发问道。 “哼,自然是你要有着能担这天命职责的才德,否则的话,你又凭什么拿走这宝藏?”村长说这话时,格外咬重了“才德”二字,言下之意却是再清楚不过。 无非是在讽刺白微影与司华圳运气好,遇到了伍佑,仗着得到了他的庇护,便这般口出狂言。 第四百五十章 幻境迷林 “那便着依伍佑长和村长所言,由村长亲自设下考验,到时,我夫妇二人必会竭尽所能前去应对,如何?”白微影将姿态放低,朗声说道。 其实这考验也是可有可无,因为村长再如何,也是不会对白微影和司华圳两人下手的,这宝藏终归是属于二人的,但为着免去村长的后顾之忧以及心中的不忿,白微影便主动提出设考验一说。 至于这考验是否难,却是不知晓,不过白微影也并不曾害怕或是担心,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司华圳也是如此想的,在这一方面,他倒是与白微影不谋而合,在出现质疑声时,这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直面这质疑。 而且,在忘川村中,与村长这般想法的人定然不在少数,倒不如趁着机会,将所有的问题一并解决,也省得伍佑因着他们二人为难。 伍佑自是知晓白微影的用意,顿时生了几分感触,神色慨然,而村长仍旧冷着一张脸,恶声恶气地说道:“好!既然你们上赶着送死,我便成全你们!定要让你们有去无回!” 村长将神情与语气表现得极尽凶狠,然而伍佑却是在一旁幽幽说道:“阿霖,你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想,你应该是要将白姑娘与司公子带入幻境迷林吧。” 伍佑这话听着像是在询问,却是带上了笃定的意味,村长一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糟老头子,平日里爱故弄玄虚也就罢了,怎的关键时刻还拆起了他的台?这岂不是让白微影与司华圳在这儿瞧他的笑话? 村长狠狠地瞪了一眼伍佑,轻嗤道:“谁说我要用幻境迷林来考验他们了?我看你是想尽早去见你的天道了吧?” 伍佑不甚在意地摊了摊手,村长见状,更是将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翌日,待到村长将白微影和司华圳带到所谓的考验之地时,眼前的景象赫然是幻境迷林,村长一本正经地说道:“思来想去,这幻境迷林才是最适合你们的闯关处,若是你们心思纯粹,这迷林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够走出,可若是心思不正,这被困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想要出来,也会是难如登天。” “晚辈多谢村长好意。”司华圳忍着笑,对着村长拱了拱手,村长确实是没有要存心伤害他们的意思,不过是想给他们点儿苦头吃罢了,以泻心头之怨气。 村长面子上直觉有些挂不住,催促道:“行了,快些进去吧。”说到最后,也忍不住补充道:“若是你们遇到了危险,喊我便是,我看在你们这么弱的份儿上,也是会高抬贵手饶了你们的。” “晚辈定然会给村长一个交代的,请村长放心。”白微影正色道,而后便与司华圳一同抬脚,毫不犹豫地向森林深处走去。 村长目送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这才放下了一直端着的架子,左右张望了一圈,在确定伍佑没有跟来后,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若是让伍佑知道他还是用的老办法,指不定会怎么消化他呢。 “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闯出这幻境迷林。”村长神气十足地抬了抬下巴,而后寻了一棵粗壮的槐树,靠在身后,颇是悠闲地等着两人出来。 幻境秘林中,浓雾在眼前笼罩,根本瞧不清前方的路是如何,司华圳紧紧牵着白微影的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着。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眼前的景象忽地发生了改变,白微影一瞧,却是觉着分外得熟悉。 画面中的那个女子便是白微影,是上一世时,她被人害得失去了清白,被迫以一顶小轿送入那老王爷的后院中的缩影。 那时的白微影懦弱无助,只能苟延残喘,得以延续性命,但即便是这样,江氏和白慕言还是不肯放过她,最终,白微影惨死,得以重生。 画面在白微影咽气的那一刻定格,白微影见到如此的自己,心底传来一阵钝痛,司华圳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身侧,一道蛊惑意味十足的声音响起:“白微影,你瞧啊,上一世的你,死得有多惨啊,想不想改变她的命运,让那些该死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微影的心智忽地出现了片刻的迷失,她紧咬着舌尖,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铁锈味时,理智回归。 白微影保持着沉着与冷静,反问道:“那你要如何帮我?而且,我现在已然重生,正在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哈哈哈哈!”含着讽刺的笑声响起,却更显压抑与诡异,“不是吧?你真的以为,单凭你自己,就能够改变这命运吗?我告诉你,你必须要重新进入那画面之中,才能够彻底改写命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白微影闻言,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似是在思量着这话的真实性,那声音见状,趁热打铁道:“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阿圳惨死,司苑琼登上皇位吗?上一世的悲剧还可挽回,快点来吧,只要你进来了,一切便好了。” 白微影似是不受控制般地向前挪动了几步,就在要触碰那画面时,白微影樱唇轻掀,语气嘲弄道:“也不过如此,过去如何,皆是镜花水月,如今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你这话,当真是用来骗那三岁小孩儿的不成!” 听到白微影如此的质问,那声音也是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威胁道:“是吗?你当真不愿进去?可是你的阿圳已经在里面等你了,难道,你想看着他被困在里面吗?” 画面一闪,赫然是司华圳的身影,而他的面容之上也满是焦急,正不住地呼唤着白微影的名字。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心绪开始不受控制地被干扰,那里面被困的人是司华圳,无论是真,或是假,都是能够深深牵动着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的人。 第四百五十一章 蛊惑 那声音见状,音调陡然变得怪异,听得更是让人止不住地心浮气躁:“白微影,你重生,不就是为了改写命运吗?你为了司华圳,付出了这么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居然还能够对他置身的险境袖手旁观,你最爱的,当真是只有你自己。” 不得不说,这幻境设计得极为巧妙,每个人的软肋都会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白微影努力调整着心绪的平稳,不停地向自己发出暗示,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白微影合上双眸,忽略来自身侧声音的干扰,回想着与司华圳的点点滴滴,渐渐地,那声音似乎离白微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归于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当白微影重新睁开双眼时,萦绕她四周的迷雾已然散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只是司华圳却始终不见踪影。 “阿圳,阿圳!你在哪儿啊?阿圳!”白微影扬高了声音,不停地呼喊着司华圳的名字,但回应她的,只有那几只被白微影的声音所惊动的鸟儿,除此之外,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让人无端的担忧与惶恐。 白微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与冷静,或许,这幻境还没有结束,只是从一层掉到了另一层之中,换句话说,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孰真孰假,皆在局中人的一念之间。 白微影这般思索着,脑海中忽地灵光一现,嘴角微勾,或许,她找到能破这幻境的法子了。 白微影蓦地转身,竟是朝着面前耸立的古树走去,那树的树干极为粗壮,树身竟是连几个成年男子都未必能将其合抱住,白微影脚下的步子未曾有片刻的停顿,即便是那古树已然离她不过几步远,却还是保持着向前的趋势。 在穿过古树的那一刹那,白微影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她的双拳紧握,手心更是渗出一层薄汗。 身后传来破裂的声音,白微影方才睁开双眸,回过头时,却只见那幻境已然消失,如今她所处的环境,才是真正的迷林深处。 白微影通过了幻境的考验,这迷林的出路自然也随之显现,在路的那头,有隐隐约约的光亮传来,若是细细分辨的话,还能够听到村长的声音。 白微影并未抬脚走向那出路,反而是再度转身,去寻司华圳的踪迹。 白微影与司华圳进入这迷林还不足半个时辰,但村长却是从一开始的悠然自得,变成了如今的如坐针毡,他负手背于身后,在原地来回打转,目光更是不住地向那迷林之中望去。 “该不会真的被困住了吧?那我是救,还是不救?如果救的话,那岂不是代表我对他们放下了这成见,承认了他们?可若是不救的话,我也答应过伍佑,不可伤他们性命的,而且这也是两条人命,这见死不救,实在非君子所为。”村长陷入了纠结之中,思量了许久,都未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就在这时,迷林出口处的迷雾散去,村长面色一喜,忙向前走了几步,半眯着眼,搜寻着白微影和司华圳的身影。 依稀之中,村长似是看到了白微影模糊的面容,只是她并未踏上这出路,而是出乎意料地朝着反方向走去。 村长不解,连忙出声喊道:“白姑娘!你已经通过考验了,快出来吧!白姑娘!你听到了吗?白姑娘?” 村长的声音很大,只是在传入迷林时,却变得极其微小,所以这也是为何白微影会只是听到些许声音,却无法听清的缘由。 村长喊得喉咙沙哑,但仍旧没有半分的回应,无奈之下,村长只能继续站在原处,等待着两人出来的那一刻。 只是,原先满腹的成见,却是在这等待中逐渐被打磨消散,白微影放着出路不走,却要回头,明摆着是要去寻司华圳,这两人即便深陷未知的险境,却还是如此互相信赖与扶持,再者,白微影的能力也是显而易见,不过半个时辰,便破了幻境。 村长叹了口气,仿佛一夕之间便老了十几岁一般,“或许,真的是我错了。” 在村长看不见的地方,一条黑蟒蛇却是蛰伏在暗处,吐露着猩红的蛇尖,危险逼近,村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迷林之上,待到他反应过来时,剧痛袭来,村长登时便瘫倒在地。 而另一边,司华圳也是在眨眼间,便与白微影莫名走散,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呼唤声,司华圳面上一喜,下意识地转过身,却只见白微影身着一袭红色嫁衣,斑驳的泪痕遍布苍白的小脸之上,看起来好不可怜的模样。 “阿圳,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嫁给那个老王爷,你救救我。”白微影的声音哽咽,身体更是下意识地颤抖,似是经历了什么痛苦而又让她惊惧交加的事情一般,“爹爹不要我了,江氏和白慕言更是害得我失去了清白,阿圳,我好害怕啊。” 司华圳闻言,剑眉下那双深邃狭长的黑眸中,浮现了几许疑惑,白微影明明是嫁给了他,又怎会与那所谓的老王爷扯上关系呢? 而且,司华圳印象中的白微影却是没有这般的柔弱,或者可以称之为懦弱,在司华圳眼里,白微影永远是那般的耀眼,即便是遇到再难的事情,她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心性之坚韧,有时连他这个男子都要逊色三分。 再退一步来讲,那江氏和白慕言根本不是白微影的对手,只是……这陷害失去清白一事,司华圳却是有所了解的。 在最初时,白微影因着那迷香之事,险些着了江氏和白慕言设下的圈套,但那事不是未能得逞,而且还被白微影四两拨千斤地给还了回去,又怎会…… 无数的疑问笼罩在司华圳的心头,白微影见状,却是哭得更为凄惨,“阿圳,我不是真的我,现在的我是假的,陪在你身边的那个白微影,她是冒牌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及时相救 白微影似是担心司华圳不相信,她吸了吸鼻子,又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如今的白微影她不过是一缕窃取我身体的鬼魂,她早就该死了,阿圳,难道你不觉得,她身上有着许多的古怪之处吗?” 白微影话落,司华圳冷冽的清眸中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冷光,眉梢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愠怒,平日里的司华圳并非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当他听到面前之人这荒谬的说辞时,却是动了怒。 “哼,即便是窃取,她也比你这般的惺惺作态,要来得更为让人喜欢。”司华圳这话说得还不客气,只是那人顶着白微影的脸,他多少还是有几分动容。 白微影似是没料到司华圳竟是会这般说,她的眼底忽地多了几分诡异,而后又声音嘶哑,期期艾艾地说道:“阿圳,你为何不肯相信我?难道你忘记了,伍佑对她说的话了吗?所谓的前世今生,你莫不是都能当做不存在一般?” 司华圳抬眸,与白微影投来的目光相对视,虽然面容一模一样,可那双眸中所蕴含的东西,却是大相径庭。 白微影的眼睛很是清澈,眸色虽带着几分凌厉,可在面对在乎的人时,却是有温柔与之相调和,似是一汪能容纳世间所有污秽的清泉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靠近她。 可面前的白微影,却是失了这几分神韵,功利性和目的性虽然得到了很好的掩饰,但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些许,尤其是当看到司华圳这般坚决的态度时,神色间的阴冷转瞬即逝。 司华圳心下有了几分计较,他忽地改变了主意,或许,从这诡异的女子身上,能够得知些许关于白微影的前世之消息。 这般想着,司华圳半垂着眸,俊逸的五官多了些犹豫之色,白微影见状,以为是司华圳因着她的话而产生了松动,又继续蛊惑道:“前世的我,被迫惨死,后来因着被那缕鬼魂所迫害,竟是无法转世投胎,而那鬼魂却是李代桃僵,成为了新的白微影。” 司华圳古井无波的面孔忽地多了一抹惊诧,似是不敢相信陪伴了他这般久的白微影会如此狠毒,还未出声询问,那身影便犹如鬼魅一般,靠近了他的身侧,红唇妖艳,倾吐道:“阿圳,你帮我杀了那个坏女人好不好?只要她死了,我就能回到属于我的身体了,阿圳,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司华圳意味不明地一笑,反诘道:“可是,我很想知道你的前世是如何模样?不然的话,我又如何能帮你呢?” “这……”白微影没料到司华圳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觉着所谓的前世也没什么可遮掩的,红袖一挥,关于前世的画面,便如数展现在了司华圳的面前。 “阿圳,待到你看完,便会明白了。”白微影巧笑嫣然地搭上司华圳的肩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涌入司华圳的鼻腔,司华圳适时地闭了气,且不露痕迹地挪动了脚步,离得白微影远了些。 司华圳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便凝视着那画面中的人儿,上一世的事态发展与这一世背道而驰,原本该反将一军的白微影却是被江氏和白慕言暗算,而后被白文武斥责,名声尽毁。 画面一转,白微影以一顶小轿,在夜深时,悄无声息地从小门送入了那王爷府,身为白府的嫡女,却是沦为了令人不齿的妾室,而后更是遭受到了老王爷的百般凌辱。 白微影终是无法忍受,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结束了她短暂而又悲哀的一生,而其他人,却是活得自在逍遥。 所有人都仿佛遗忘了白微影一般,他们只将白微影认为是耻辱,不屑提起,而画面的司华圳,同样也是惨死战场。 司华圳看着这一幕幕,只觉着心口甚是发堵,这些事情看似与他毫无关联,他不过一个局外人,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这,多半也是白微影的前世。 画面再度转换,坐在那九五至尊位置上的人变成了司苑琼,画面中的人似是感受到了司华圳的凝视,将凌厉阴冷的目光射向司华圳。 司华圳心神一凛,所有的一切登时便如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烟消云散。 司华圳脸上的神情略显复杂,在他看到白微影所经历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时,他除去心疼,更多的无奈,对自己的憎恨。 他恨自己没有早些出现在白微影身旁,反倒让她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怎么样?”那人并未察觉到司华圳这般的情绪变化,她自以为司华圳会怜惜于她的惨状,更是迫不及待地说道:“阿圳,你也瞧见了,我真的很惨,你为了我,也该把那个贱人给杀死的。” 司华圳在听到身侧人如此中伤白微影时,周身的气势陡然冷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蓦地一紧,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显然是怒极。 “阿圳?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未等这红衣女子将话说完,白微影的声音便混了进来,那红衣女子没想到白微影竟是来得如此快,她也顾不得其他,语速极快地说道:“阿圳,她来了!你快杀死她,只要她死了,我就能活过来了,快啊!” 司华圳终于抬起头,幽深冷寂的眸色中,尽显狠厉,就在红衣女子以为司华圳会替她“报仇”时,却不想司华圳却是对她发起了攻势,且招招致命。 “你竟然敢伤我!”红衣女子的神情变得扭曲可怖,如瀑布一般的黑发疯长,而后更是丝丝缕缕地朝着司华圳袭去,司华圳的身体被这数不清的头发逐渐缠绕禁锢,“你若是不杀了她,我便杀了你,你这个负心汉,你该死!” “此言差矣!”真正的白微影闪身出现,利刃以极大的力道插入红衣女子的脖颈,下一刻,那本还张牙舞爪的女子竟是在顷刻间,便化为了一阵烟雾。 第四百五十三章 还死不了 白微影不屑地扯动着嘴角道:“这个冒牌货,也不过如此。” 虽然这红衣女子模仿得惟妙惟肖,可若是真正了解白微影的人,自然是一眼便能够看出其中的破绽。 “阿圳,你没事吧?”白微影快步走至司华圳面前,满含关切地问道:“那不过是幻境,只不过你遇到的这个东西还算是有几分本事,你没有被这幻境伤到吧?” 司华圳轻笑着摇了摇头,一向沉冷疏离的眸光中,此刻却是泛着潋滟之色,“既是幻境,那便是假的,我无事,只不过,你是如何知晓那红衣女子的命门的?” 那红衣女子显然不属于人的范畴,即便是幻象,但那加注在身上的疼痛,也好似真实存在一般。 白微影莞尔一笑,嘴角的弧度狡黠动人,“若是普通人,这最脆弱的地方便是这心口处的位置,但是这鬼魅不同,我曾在一本《怪事集注》上见过这有关鬼魅的记载,而那书上便是这般写的。” 那时的白微影也不过是想着随手一翻,并未当成一回事,却不想如今却是派上了这般大的用场。 “影儿果真是极聪慧的。”司华圳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除去温柔,却是夹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以后有我在,即便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也会护着你的。” 白微影对司华圳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到莫名其妙,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狐疑地问道:“阿圳,你是不是相信这鬼魅所说的话?还是你看到了什么?” “关于前世。”司华圳只是说了这四个字,白微影便在瞬间了然。 白微影正要启唇说些什么事,司华圳以温柔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影儿,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比起我所看到的那些画面,我更想亲耳听你说,好吗?” 白微影默然,轻点了点头,而后将司华圳从地上扶起,一同朝外走去。 待到两人出了这幻境迷林时,村长却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那黑蟒蛇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滩乌黑发臭的液体。 “村长!你醒醒,村长!”那液体实在是臭得很,白微影刚靠近村长,便被臭得直发晕。 司华圳适时地撕下一块布,示意白微影先捂住口鼻,白微影忙将那布料裹于口鼻之间,而后蹲下身,为村长把脉。 “村长中了那赤链蛇毒,此蛇身形巨大,常年隐藏于潮湿密林之处,毒性极强,中毒之人会随之产生无数的幻境,若是在半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亡。”白微影的神情有些凝重,现下时间这般紧,根本来不及制作解药。 白微影找到那蛇咬的位置,那周围早已发黑,渗出的血迹同样也是乌黑发臭,白微影沉吟了片刻,决定先将这毒放出来些许,为制作解药延长时间。 只是若任由这毒液这般流动,只怕不过半个时辰,村长就会毒发身亡,白微影咬了咬牙,正要俯身去替村长将这赤链蛇毒吸出来时,村长轻咳了一声,奄奄一息地说道:“着什么急,我这不还没死的吗?而且,你若是吸了这毒,你不是也会跟着中毒吗?何必呢?我若是死了,不正好没人拦你们了吗?” 村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在说完后,更是不住地咳嗽,面色更是发紫得厉害。 白微影见村长仍旧这般的得理不饶人,无奈一笑,神色却是严肃道:“医者仁心,我断不能看着你这般死去,而且,我只是替你吸出来些,并不是全部吸出,毕竟我也是不想死的。” 村长:“……”是我想多了。 村长听着,也不再阻挠,如英勇就义一般,瘫倒在地上,说道:“那来吧,少吸点,不然你死了,我就没解药了。” “影儿,还是我来吧。”司华圳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夺过那利刃,在村长的伤口处划了一道口子,而后将那毒液吸了出来。 司华圳的唇色登时便变得黑紫,只是比起村长,情况倒是好了不少,白微影看了一眼那伤口只见流出的血迹已经有了些许的淡红色,她也不敢再耽搁,与司华圳一左一右将村长搀扶起来,而后快步离去。 伍佑彼时正在打坐,竹门被推开,只见白微影和司华圳带着村长出现在门口,还不等伍佑出声问些什么,司华圳便因着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他们中了赤链蛇毒,阿圳为了救村长,吸了毒液,所以也中了毒。”白微影将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而后将两人安置好,对着伍佑说道:“劳烦长老随我一起去制作解药。” “好,我这便帮白姑娘一起解毒。”伍佑不疑有他,当即便应了下来,白微影往两人口中各塞了一颗解毒丸,这解毒丸虽然无法解这赤链蛇毒,但却能延缓毒性发作。 在做完这一切后,白微影与伍佑分头去准备解毒所需的药材,要解赤链蛇毒,须得以剧毒之物做药引,而后先以猛药催毒,待到中毒之人将这毒血吐出,再以温和滋补的药物固本培元,同时循序渐进,将原先的猛药减弱药量,直至将毒素清除干净。 有了伍佑帮忙,这药材找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毒蝎却是有些难度,找来找去,也只有一只半毒的毒蝎可堪用。 无奈之下,白微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毕竟药引是最为关键的存在,若是没了这药引,无论用再好的药,都是无法将其真正的效用给发挥出来的。 “村长,阿圳,你们忍着些。”白微影与伍佑同时将司华圳和村长固定,而后将毒蝎放到了两人伤口处,因着司华圳并无伤口,白微影便在其掌心处划了一道,以便毒蝎能够清毒。 半个时辰后,两人的面色好转,白微影将那汤药灌入两人口中,不多时,司华圳先吐出一大滩黑血,村长的反应虽然慢了些,但好歹也算是将这毒素清除了大半。 第四百五十四章 放下成见 不多时,司华圳与村长先后悠悠转醒,白微影见司华圳睁眼,娥眉轻蹙,关切道:“阿圳,现在感觉如何?你本就身体虚弱,怎能代我去吸那赤链蛇毒,好在没有大碍。” 白微影说到最后,语气却上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嗔怪的意味,司华圳见美人这副嗔怪的娇俏的模样,却是不甚在意地一笑,伸手捏了捏白微影的鼻尖,宠溺道:“是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娘子就莫要再这般责怪为夫了,为夫现在还是一个伤员呢。” 白微影轻啐了一口司华圳不正经,而后才对着村长问道:“村长,您现在可好些了?是否还觉着哪里不适?” 村长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觉着我这心口堵得慌,你们小两口在这里谈情说爱,何必要这样折磨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不知羞!” 白微影神情一哂,她的脸皮终究还是没有司华圳那般厚,反倒是先觉着不好意思起来,最后还是伍佑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阿霖,事到如今,你也该放下对白姑娘和司公子的成见了吧,若非他们夫妇二人救你,只怕你现在早已魂归天神了。” 村长淡然的神色忽地多了几分别扭,他对上伍佑含笑的双眸,狠狠地瞪了一眼,似是在说伍佑莫要多管闲事。 不过村长也并非是认死理之人,更何况,在那最危急的时候,是司华圳舍身救了他,这份恩情,村长是记在了心底的,至于白微影,她的才德自然是不用说,若是将那宝藏交与这二人的手上,倒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村长思及此,装模作样地握拳轻咳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伍佑长老言之有理,我如今,却是再无异议了。” 伍佑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对着白微影颔首示意道:“我算着你们来了忘川村也有七八日了,两日后,便是离开的好时机,你们二人也该回到悬崖上面去了,那上面的烂摊子,可还是需要你二人去收拾的。” 司华圳认真地应道:“晚辈知晓,多谢这几日前辈的照拂与收留。” 伍佑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又叮嘱道:“将我交与你们的东西藏好,莫要让任何人知晓,经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保重啊。” 聚散不由人,经此忘川村一行,白微影和司华圳的感情也越发地亲近,再加之司华圳知晓了七八分关于白微影的秘密,对白微影的疼惜自是更多。 两日过后,待到白微影与司华圳起身时,林大娘早已不知所踪,而平日里热闹的忘川村也是一片寂静,白微影不禁有些感怀,叹了口气道:“他们已经走了,竟是连说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司华圳轻拍了拍白微影的肩膀,柔声安抚道:“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我们要做的,便是将这忘川村所赋予我们的新的使命担起来,守护苍生,方才不算是辜负了伍佑长老。” 白微影也只是触景伤情,如今得了司华圳安慰,倒也不再伤春悲秋,在将心绪整理好后,又说道:“既是他们走了,我们便也离开吧。” 司华圳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这悬崖虽是看着深不可测,但许是那结界解除,倒是凭空生出了一条向上的路。 不多时,两人便攀上了那悬崖,重新回到了地面,待到赶回京城中后,已然是日落时分,饿意袭来,司华圳随意寻了一处酒楼,想着先垫一垫肚子。 小二见客人进门,忙迎了出来,却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司华圳后,多了些轻慢道:“客官,你是要吃些什么啊?小店菜品上乘,怕是有些贵,您还是想好了再点吧。” 司华圳和白微影穿的仍是林大娘给他们准备的粗布麻衣,故而这小二看菜下碟,以为白微影和司华圳是那乡下来的人,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 司华圳未曾受到过如此的慢待,薄唇紧抿,如锋削刻过一般的面庞之上登时便多了一层寒意,那小二瞧见司华圳这模样,却是连头都不敢抬,暗道莫不是冲撞了什么贵人。 “好了,来些桂花酥,什锦鱼还有酪子鸡-吧。”白微影瞧了一眼那菜单,顺势报了几个菜名儿,那小二登时便如蒙大赦一般地连连点头,而后转过身离开,竟是连头都不敢回。 司华圳的面色仍是有些阴沉,但对着白微影,自是也不会一直冷着脸,两人面对而坐,邻桌传来说话声,白微影对着司华圳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皆提起了精神,留意着邻桌人说出的话。 “你们听说了吗?这敬平王不知怎么的,竟是身染恶疾,听说啊,都十几日未曾出过这王府了,你说,会不会是命不久矣了啊?”一位大汉粗着嗓子说道,那声音,似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另一人的声音稍显尖锐,却是有意地压低声音说道:“你且小声着些,那可是堂堂王爷,可不是咱们能够编排的人,我有一个亲戚在敬平王府打杂,却是说,王府这几日可谓是鸡飞狗跳,很不太平呢。” 白微影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她凝神细听,却是在不期然间听到了邹域的名字。 “那个叫邹域的侍卫还是什么,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被敬平王妃好一顿毒打,现在正关在水牢之中呢!” 白微影的瞳孔蓦地紧缩,如果这几人不是故意为之,要让她听到这消息的话,那么邹域很可能是不小心着了千回的道。 千回现在已然是丧心病狂,在得不到司华圳,且失踪的前提下,她很可能会将这矛头对准当日与白微影有牵连的人。 萧璟武功高强,且是药王谷的谷主,千回自然是不敢擅动,至于这邹域,或许是千回使了什么手段,将人重新诓到了王府之中,而后趁其不备,将人给扣了下来。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稳,却是暗含着冷冽之意道:“我得去王府一趟,若是邹域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必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未知的变数 邹域帮了她许多,即便是看在这个份儿上,白微影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在白微影的心中,她早已将邹域当成了挚友,既是朋友有了难,她更不能袖手旁观才是。 司华圳眉头微皱,冷峻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担忧,“只是,你若是这般前去,只怕会中了千回的奸计,我断不能让你一人陷入那险境之中,我必须与你同去。” 司华圳想着的是,即便是要重新回到王府,也该他陪在白微影身旁,若是白微影不慎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及时帮衬着。 白微影瞧见司华圳如此正襟危坐的严肃模样,莞尔一笑道:“那是自然的,难不成你还想丢下我一人不成?” 在最初的担心过后,白微影又有了新的怀疑,那便是这几人的出现,多半也是有人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引得白微影前去敬平王府。 而这所谓的布局者,手段简单,却又带着几分针对性,很显然是出自千回之手,若是司苑琼的话,他断然不会这般简单地就做出选择,而是会徐徐图之,隔岸观火,在等到时机成熟时,再行出手。 至于司华圳,千回多半是以为白微影好不容易才解了司华圳的忘情蛊和傀儡术,定然不会再让他涉足险境,但若是这样的话,白微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千回的计划全盘崩溃。 毕竟这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只有让这原先拟好的计划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他们才能够有胜算的可能。 而司华圳,便是这计划里最大的变数,白微影思及此,唇角漫过促狭的笑意,即便是千回吃一堑,长一智又能如何,她自有办法去应对。 司华圳倒是没料到白微影会这般说,又见她眼神漫不经心地瞟向邻桌的方向,忽地顿悟,这时,小二端着饭菜上前,将那精致的菜肴放下后,便又快步离开。 邻桌的人在将该透露的信息给说完后,便一直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司华圳和白微影的动静,见两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待了没多久,便抬脚离去。 白微影凝视着那几人远去的背影,沉冷的目光中深意渐浓,还真是有些期待明日千回会作何反应呢。 而那几人自以为一切天衣无缝,在佯装无事一般地走进那胡同后,便径直拐去了敬平王府的后门。 “你是说,王爷会与白微影一同回王府,共同营救邹域?”千回诡异的音调带着说不出的感觉,在这寂静的夜里传来,越发多了几分阴森之意,“这可是你们亲耳听到的?别是又上了那白微影的当,说不定啊,她不过是在故意设局骗你们呢。” 经过这三番两次的教训,千回的疑心和警惕都达到了顶峰,眼下听到白微影堂而皇之地说要与司华圳一起来救邹域,千回的第一反应便是白微影多半又是在耍什么诡计。 只是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千回却也是不得而知,跪在下首的几人闻言,强忍着害怕,忙不迭地保证道:“王妃,小的们可以用性命起誓,那白微影真是这么说的,而且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发现这里面的蹊跷。” 千回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让人越发猜不透她的心情如何,有一人大着胆子出言问道:“王妃,这差事我们都办好了,这赏银……” 他们之所以要帮着千回办事,无非就是因为千回给出的高额赏银,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却是半分不假,在这赏银面前,即便是要帮着千回做些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他们的眼睛,也眨都不会眨一下的。 “当然是有的。”千回轻笑出声,却是带着莫名的寒意,她对着莞香使了一个眼色,而后莞香端着托盘走到几人跟前,只见那托盘之中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几人一哄而上,顷刻间,便将那荷包分刮干净。 “退下去吧,本公主累了。”千回随意地挥了挥手,在那几人恭敬地退出房门后,又对着身侧的莞香说道:“不留活口,知道了吗?” “是,奴婢遵命。”莞香瞧着眼前的千回,只觉着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来的千回虽然刁蛮任性,但也不会如此滥杀无辜,可如今,千回竟是变成了那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竟是丝毫不介意她所走过的这段路,是由累累白骨堆砌的一般。 千回半只脚已经踏出了房门,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看紧了密牢里的人,水牢里冒充邹域的人安排好了吗?” 莞香垂首答道:“都安排好了,公主放心。” 千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影隐入夜色之中,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而另一边,白微影与司华圳先是回到了别院,萧璟在见到司华圳时,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敬平王吗?本座还以为是看错了人呢,怎么?这是好不容易从那悬崖下面儿死里逃生了不成?这下可是好了,这既得了佳人,又得了宝藏。” 萧璟想着埋汰一顿司华圳,白微影面色微变,问道:“萧璟,你是如何知晓那宝藏的秘密的?莫非,你一早就知道那悬崖之下是何景况?” 白微影这话的语气虽是在反问,但却暗含着笃定的意味,如此一来的话,当日萧璟的反应才算是有理可寻。 萧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然呢?本座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掉落悬崖,什么都不做吗?当真是蠢。” 司华圳感受到萧璟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的敌意,轻捻着指尖,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就在萧璟以为司华圳是无话可说时,司华圳却是在萧璟的注视下,缓缓将下颌搭在白微影的肩头之上。 白微影感受到肩头处的重量,以为是司华圳赶了一日路,身体疲累,柔声道:“阿圳,你可是累了?若是累了的话,便先歇息吧。” “好。”司华圳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字,却是将斗志昂扬的萧璟瞬间击溃。 第四百五十六章 再回王府 “你们!”萧璟原先还算淡然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只觉着眼前的这一幕分外得碍眼。 白微影不以为然地勾起嘴角,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时候不早了,先去歇息吧,明日我先与阿圳回王府,等到我回来后,再行商议余下的事情。” 萧璟想说的话被迫咽回了腹中,萧沐自然是不想让萧璟再站在那儿当那碍眼的灯泡,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萧璟拉出了房间。 待走出院门,萧璟拂袖挥开萧沐的手,冷声道:“行了,本座现在不会进去打扰他二人了,你可满意了?” 萧沐闻言,嘿嘿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道:“哥哥,我这也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嘛,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我呢?我会很难过的。” 萧璟满头黑线地扯了扯嘴角,萧沐这话,听着实在是假得很。 萧沐像是没有察觉到萧璟投来的无语的目光一般,自顾自地继续拉起萧璟的手,一蹦一跳地抬脚离开。 翌日,司华圳与白微影出现在敬平王府门口,管家瞧见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处,忙迎了出来,对着司华圳行了一礼道:“王爷,您回来了!您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怎的会和王妃在一块……那千回公主?” 管家对白微影自然是有着好感,他与流风一样,在司华圳面前,唤千回永远是“千回公主”,而非王妃。 司华圳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他刚跨过门槛,王府大门便随之紧闭,紧接着,十几人将司华圳与白微影团团包围起来。 这样的场景并不算陌生,当日白微影与邹域,萧璟强闯敬平王府时,便是如此的场面,管家见状,当即便对着司华圳拔剑相向的人厉声喝道:“这是王爷!这里是王府!怎么?你们是不想让王爷这个主子了吗?还不快放下刀剑!” 话音落下,却是无人有任何的动作,千回走近,听到管家这般说时,却是毫不留情地嗤笑道:“这可不是敬平王府的人,是淮安王借给本公主的人,你觉着,他们会听王爷的话吗?” 千回说着,将视线落到了白微影与司华圳的身上,生出了几分讶异,她原先只以为白微影是虚晃一招,想要降低她的警惕和防备,却是没想到,白微影真的会舍得带司华圳前来。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得她再费功夫了。 “你!”管家正要出声斥责千回,却被白微影不动声色地按下了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千回这看到白微影的那般作态,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明知故问道:“白姑娘竟是对王爷这般情根深种,本公主瞧着,也是颇为感动啊,先前将王爷掳走,不顾皇家颜面,现在又与王爷一同出现,本公主倒是有些有些好奇,白姑娘这次前来,是所为何事啊?” 白微影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清冷的面容之上笑意全无,带着沁人心骨的阴冷,千回见白微影不说话,不耐烦地抬眸去看,却在与白微影对视的瞬间,心跳骤然停止。 千回并未见过这样的白微影,一时间,竟是被她身上所迸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势和威压所压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千回自是不想在白微影面前落了下风,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强自镇定道:“怎么?自己也觉着心虚?害臊了?” 白微影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神情讥诮,“我看,这该心虚,并且该忏悔的人是千回公主才对吧?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恨我入骨,这我并不介意,也早已知晓,可你怎么能对阿圳下手,居然指使姜婆给了我假的解药方子。” 千回闻言,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假的解药?难不成司华圳体内的忘情蛊没有解除? 这般想着,千回将复杂而又含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司华圳身上,只见司华圳的周身多了些生气,黑眸也不再僵直如行尸走肉一般。 难道白微影是只解了种在司华圳身上的傀儡术不成??可是,若是忘情蛊未曾解除的话,司华圳又如何能想起白微影是他最爱的那个人呢? 先前的白微影也是用着如此道貌岸然的模样来欺骗她,那时的她居然真的相信白微影会与司华圳恩断义绝,可没想到,一转头,这白微影便带着人闯进了敬平王府,光明正大地掳走了司华圳。 千回被白微影戏耍了这么多回,对白微影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如今的千回也只当白微影是故技重施。 千回的面色变了又变,白微影将千回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她自然是知道千回会怀疑他们二人,或许是直接拆穿,又或许是虚以为蛇,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白微影都已然想好了应对之策。 千回自以为是布局者,却不知白微影借着千回的手,布下了这局中局。 千回眸色淡淡地扫了一眼白微影,语气嘲弄,“白微影,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着骗本公主?怎么,真当你是这世间最聪明的人不成?本公主的确是不知道那解药是什么,姜婆已然身死,你说什么,怎么说,到头来也只会是死无对证,你这手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千回说完,便紧盯着白微影的双眸,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被拆穿的慌乱或是无措来。 只是千回注定是要失望,白微影似是懒得再与千回这般废话下去,索性开门见山道:“千回,交出邹域,否则的话,我让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得不到阿圳!” 白微影利用司华圳来反制千回,倒是打了千回一个措手不及,到头来,她成了那个最先方寸大乱的人。 不等千回说话,白微影又故意混淆视听道:“忘情蛊虽是无解,但阿圳的傀儡术可是解了,即便是阿圳这一生都无法再想起我,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千回原先坚定的心思不由得产生了动摇,她下意识地去看司华圳,却只见他的眸中充斥着挣扎与不安。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你要选谁 为何会不安? 千回眼底精光闪过,忽地生出了另一个主意,若是真如白微影所说,这忘情蛊还未解的话,司华圳对白微影的情意和记忆应当还是处于朦胧不定的状态。 若真是如此,她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利用邹域,在司华圳面前,离间白微影与他的感情,若是假的话,也是可以用邹域来刺激一下司华圳,毕竟身为一个男人,谁又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困境面前,抛弃自己,转而去选择别人呢? 千回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冷声开口道:“白微影,你少在那里巧言令色,如今你可是没有与我谈判的资格,你必须要留下阿圳,否则的话,我让你今日便葬身在敬平王府!” 千回的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她也知道,想要用司苑琼的人去动白微影,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即便是白微影无数次欺骗,利用司苑琼,他都不会用极端的方式去逼迫白微影。 千回其实是有些羡慕白微影的,既拥有司华圳,邹域的倾心相待,也有司苑琼替她保驾护航,而她争了半天,算计许久,却还是一无所获。 “你确定?”白微影挑眉,并不将千回这所谓的威胁放在眼里,“千回公主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只是这说话的时候,该过脑子,还是要过的,而且啊,我要送公主一句话,这强求来的姻缘,终究是从旁人那里偷来的,你再怎么守着,那也是假的。” 千回被白微影踩到了痛脚,不顾仪态地吼道:“即便是口气大,那又如何?邹域如今在本公主的手里,你只能按照本公主的吩咐去办事!本公主要你永远地离开阿圳!” “不可能!”白微影断然拒绝,这个时候她还不能做出让步,否则先前所营造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千回见白微影居然如此态度坚决地拒绝时,心底的怀疑倒是在无形中打消了几分,她面色不显,冷哼了一声道:“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本公主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来人,将邹域带上来!” 不多时,两人便拖着邹域出现在白微影等人的面前,衣衫褴褛之下,多的是遍布全身的伤痕,有的甚至还泛着青黑,看起来像是中了毒的模样。 “这手底下的人没轻没重的,在对邹域这个叛徒的时候,这下手就狠了些,至于这毒嘛,倒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千回意有所指地开口道:“白微影,在阿圳和邹域面前,你要选谁,嗯?” 千回将难题抛回给白微影,今日若是白微影选了邹域,那便是在司华圳的心头扎了一根刺,无论日后如何弥补,都会是一种难以愈合的伤害。 而若是白微影放弃了邹域,千回也绝不会让白微影带着司华圳离开,这从一开始,便是一场死局,白微影别无选择。 白微影神色一滞,身形出现颤动,她似是不忍一般,将视线从邹域身上移开,而后又投向暗含期冀的司华圳。 司华圳似是担心白微影会放弃自己一般,口不择言道:“影儿,你不要丢下本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邹域,死了便死了,你……” “够了!”不等司华圳将话说完,白微影便一脸失望地摇着头,挣开了司华圳紧握着她的手,“阿圳,邹域他不仅仅是一个侍卫,或许他在你们眼里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是在我心里,他是我的朋友。” 瘫倒在地上的邹域似是有所感一般,指尖微动,而后艰难地抬起头,发出晦涩沙哑的声音,“白姑娘,邹某死不足惜,你……你莫要将王爷再留给这……恶婆娘,你……啊!” 邹域发出痛呼声,只见千回狠狠地用脚碾压着邹域的五指,迫使他发出更大的声音,邹域紧咬着牙关,即便是钻心的疼,他也始终咬着牙忍受。 “影儿,你的意思是,在你心里,本王还不如这个侍卫来的重要吗?”白微影模棱两可的回答似是激怒了司华圳,他猛地捏起白微影的下巴,不让她将目光再集中在邹域身上。 “你先放开我。”白微影用力推开司华圳,与他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你说话啊!”司华圳的忍耐到了极限,他质问道:“你到底要选谁!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本王的吗?这就是你爱的方式吗?” 面对司华圳的“质问”,白微影很是恰当地表现出了悲痛和犹豫,不过想想也是,一面是相濡以沫的爱人,一面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任凭是谁,都是无法在顷刻间,便做出抉择的。 千回看到白微影如此模样,不由得发出一阵畅快的笑意,她就是要将司华圳和白微影之间的信任摧毁,即便她得不到,她也要尽可能地去恶心这两个人。 过了不知多久,白微影合上双眸,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我选邹域。” 白微影说完这句话,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身形前后摇晃,司华圳试图伸手去扶稳白微影,却又想起白微影的选择,颓然地放下了手。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的微不足道。”司华圳自嘲地摇着头,眼眶微红,似是无法承受这打击一般,“那你为何要将我带走,为何给了我希望,却又亲手将这希望亲手泯灭,白微影,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在做事之前,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是如何的吗?” 白微影在心里默默给司华圳拍手叫好,这么好的演技,都让白微影对自己生出了一种诡异的唾弃感。 在众人眼里,白微影就像是那负心女一般,而司华圳却是错信他人,如今落得个万念俱灰,心神俱灭的下场。 “我……”白微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司华圳,她只能偏过头,不敢去看司华圳的目光,喏喏地说了声“对不起”。 “白姑娘,你不必为难!”邹域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身侧两人的禁锢,企图拔剑自戕。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你也有今天 “快!快给本公主拦住他!莫要让人死了!”千回脸色巨变,若是让邹域死了,那她还如何去威胁白微影? 邹域的剑被暗卫眼疾手快地打落,而后一脚踹向邹域的腹部,邹域本就奄奄一息,这么一踹,更是无了那还手之力。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居然想着成全白微影?”千回啐了一口邹域,鄙夷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邹域并不理会千回如此的折辱,他转过头,对着白微影吼道:“白姑娘!快带着王爷离开!我死不足惜!” 邹域自然是看出了司华圳今日的不对劲,且不说司华圳会不会如同怨妇一般,说出那样质问的话,这所谓的忘情蛊,可是真真切切地解了的。 如今白微影却说忘情蛊未解,或许是想要借此降低千回的戒备心,又或是有着其他的打算,故而邹域便很是配合地“寻死觅活”,力求达到真实。 不过……这所谓的做戏之中,却是含着几分真情与动容的。 无论白微影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她能够选择自己,都足以让邹域为之动容。 “你没事吧?你先莫要激动,小心牵扯到伤口。”白微影刚开始也有些意料之外,只是当她接收到邹域投来的隐晦的眼神时,白微影顿时便明白了几分,索性便按照邹域的这出苦肉计,继续演下去。 邹域想要说些什么,但无法控制的眩晕感袭来,他只能无力地合上了双眸。 未得到邹域回复的白微影上前走了几步,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千回,说道:“现在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也该放过邹域了。” 千回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本公主什么时候说要放过邹域?谁听到了?只是让你选择而已,你还真的以为会让你这么顺利就把人带走吗?” 白微影眉宇间闪过几分错愕,而后便是怒意袭来,“你竟然敢骗我!” 千回无辜地耸了耸肩,火上浇油般地说道:“是又怎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白微影,你也有今天啊,真是让本公主好生畅快呢。” 千回说完,又看向司华圳,“阿圳,瞧见了吗?她选的可不是你,是这个邹域,这两个人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已经勾搭到了一起,只是你傻,还没察觉出来呢。” 千回抿嘴轻笑,对于自己的这一出设计,显然是极为满意的,司华圳再无法忍受,竟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血迹四溅,白微影瞳孔紧缩,正想去扶司华圳时,却被司华圳不露痕迹地拂开。 “本王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照顾,你既然心里有了别人,又何苦还作践本王。”司华圳的声音不大,却是让白微影的面色登时便变得惨白。 白微影百口莫辩,只能无力地解释道:“阿圳,我没有,我只是……” 千回并没有给白微影解释的机会,当即便扬声喊道:“来人,将白姑娘,给本公主请出去!” 千回将“请”字咬得格外重,下一刻,白微影便迫于无奈,离开了王府,无论白微影说什么,司华圳都始终站在原地,未曾有半分多余的反应。 直到四周的人散去,司华圳抬眸,深深地凝视着王府门口,眼底的落寞不加掩饰,千回凑到司华圳身旁,说着白微影的坏话,“我早说过,这白微影就是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现在看清楚,也是为时未晚啊……” 司华圳刚要张口说话,却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千回忙招呼下人将司华圳扶回院子,至于邹域,则是继续被押到密室之中看押。 这次负责看管密室的人乃是司苑琼派来的暗卫,其武功更是个中翘楚,流风屏息,跟在那群人身后,在探清楚密室的位置,以及如何启动密室后,又转身离开。 “大夫,王爷他如何了?可有大碍?”千回见大夫蹙眉不语,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大夫轻摇着头,收回了替司华圳把脉的手,说道:“回王妃的话,王爷这是急火攻心,所以才会晕过去,只是万不可再受什么刺激,否则的话,必定会经脉逆行而亡啊。” “什么?”千回惊讶出声,大夫又嘱咐道:“这段时间,王爷必须要静养,还有,尽量顺着些王爷,莫要让他再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加重了这病情。” 千回魂不守舍地凝视着紧闭双眸,面如纸色的司华圳,莞香将大夫请了出去,而后对着千回宽慰道:“公主,您也莫要如此忧心了,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不过,如今这般的局面,倒也不失为是一种最好,对您最有利的结果。” 千回正神伤,听到莞香如此说时,问道:“有何利处?” 莞香的脑子转得飞快,条条是道地开口:“咱们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王爷现在与那白微影之间是生了嫌隙的,王爷如今又回到了您身边,您只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增进与王爷之间的感情,到时,王爷必会感动于您的付出的。” 千回闻言,却也觉着莞香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与她心里所想的,也是无甚大的出入,这一次,似乎是她赢了。 莞香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人在脆弱的时候,是最需要关怀的,王爷自然也不例外,刚才那场景您也瞧见了,王爷主动甩开了白微影的手,不正是代表了他对白微影失望了吗?您正好可以敞开您的怀抱,给予王爷希望,让他真正地离不开您。” 主仆两人忙着说话,并未注意到原本该是昏迷不醒的司华圳,眼珠子微不可见地转了一转。 而另一边,白微影在出了敬平王府后,便回了别院,萧璟瞧见只有白微影一个人回来,幸灾乐祸地说道:“白姑娘,瞧瞧,这敬平王啊,就是不靠谱,虽说是用了美男计,要去勾引那千回,但是这种男人,连女人都能算计,简直是……” 白微影凉凉地瞥了一眼萧璟,萧璟当即便噤了声,微笑不语。 第四百五十九章 回白府 白微影眸中不明的情绪流转,杏眼微眯,自带一股子审视道:“萧璟,你别以为我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萧璟心下猛地一咯噔,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白微影知晓了他对她的心意,但现在这个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时机,莫非…… 萧璟深眸凝笑,眉峰轻挑道:“白姑娘这是何意,若是你对本座……” 不等萧璟将话说完,白微影便冷哼了一声,摆出护犊子的架势道:“你不过是看阿圳不顺眼,才屡次刁难,但这次情况特殊,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便将你赶出这别院,你自个儿寻住处去。” 萧璟闻言,薄唇勾起的弧度变得有些僵硬,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啊,他将情绪收拾好,若无其事般地摊手道:“好好好,我不编排他了,不过,现下人已经回了敬平王府,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这次莫不是还要把那个敬平王给带出来吧!” 萧璟实在是不想经历像上次一般,那种以一敌百的场景了,若非他武功高强,关键时刻还搞了点毒药去对付那些暗卫,只怕他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白微影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抹亮意,“这次不用,王府内自有流风与阿圳接应,到时我们只需要趁着夜色,将邹域带出即可,至于阿圳,他自有打算。” 司华圳所做的打算是如何,她并不清楚,不过她大致也猜得出来,无非是要先想着法儿地和千回和离,这和离须得是千回心甘情愿才行,不然的话,对北疆和皇帝,都是不好交代的。 司华圳不愿过多提及这事,白微影便也不会多问,她相信司华圳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 “行吧。”萧璟见白微影早已计划了后续的一切,索性也不再闲操心,随后便闪身到了 房檐之上,甚是惬意地喝起了酒。 因着这几日都有事,白微影自回到京城后,便没有回过白府,眼下稍稍得了些空闲,便想着回去瞧一眼。 白微影突然离开,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这若是换作普通的大家闺秀,早已被父母关了禁闭,勒令好生修身养性了,但白文武知道白微影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做事章程,这次白微影离开白府的事情,他也捂得严严实实的,连江氏都不知道这些时日,白微影其实都不在白府。 眼下瞧见白微影回来,白文武努力克制脸上的欣喜之色,免得被旁人看出些什么端倪,只是那略微颤抖的手和说话时难以抑制的激动,还是出卖了此刻白文武的心情。 “影儿,你回来了,这次没什么事吧?”白文武想要将关心的话都说出口,但又担心白微影会厌烦,便只能这般斟酌再三地问道。 白微影轻摇了摇头,笑道:“无事,不过是遇到了些小麻烦,现在已经解决了,不过,近几日我还要再离开一趟,暂住在我买的那所别院中。” 白文武听罢,登时便站起了身,而后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影儿,可是在白府住得不习惯,或是有其他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说出来,我……我都可以满足你的。” 白文武以为白微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搬出白府,即便是白微影对他误会重重,有着许多的意见和不满,但白文武还是不愿意失去这段自欺欺人的亲情。 这段时间,有了岳珮在他耳边吹着枕边风,白文武对白微影的感官更是多了些复杂和怜惜,若非他只想着粉饰太平,他的儿女也不会和他离心,但错误已经造成,他又无法做到快刀斩乱麻,只能这般不清不楚地耗着。 白微影看了一眼白文武,半垂眸道:“不是这个原因,是我的朋友遇到了些麻烦,我需要帮他,至于搬离白府,等到我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完,便会离开。” “影儿,我……”不等白文武将话说完,白微影便已然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去。 白微影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大度地原谅白文武,她要惩治江氏,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点她是必须要做到的,无论是谁来劝,或是来阻挠,白微影都不会退让半分。 白文武眼睁睁地看着白微影渐行渐远,伸在半空的手无力地垂下,岳珮见状,适时地拍了拍白文武的肩膀,宽慰道:“老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血缘关系摆在那里,终有一日会破冰的,我们只需要尽人事,听天命便好。” 白文武闷闷地应了一声,眉宇间的那道沟壑,却是未曾消失,反而加深了许多。 白微影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后,花影正坐在院中发着呆,连白微影走进院子,她都未曾察觉到。 花影支着下巴,盯着墙角的某一处出着神,她要守着院子,不让江氏有机可乘,打听到任何有关白微影的消息,而距离她上一次见到萧璟,也已经过去了十几日的时间。 “也不知道谷主现在在做些什么?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花影伤春悲秋完,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在回头时,猛地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花影的眼眸蓦地睁大,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用力揉了揉眼睛,而后才雀跃道:“姑娘!你回来了!这一路可还好?有没有受伤,瞧着都……” 花影本来是想说一句瞧着白微影都瘦了,但是当她看到白微影明显圆润丰盈了不少的脸颊后,忽地咽下了这句话。 看来,这段时间,白微影过得不错。 “姑娘。”花影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带上了几分八卦的意味,“你与那位敬平王这几日是不是过得很自在?奴婢看着姑娘气色红润,如雨后绽放的牡丹一般,越发得娇嫩可口,想来啊,也是受到了爱情的滋润。” 白微影一哂,两朵红晕适时地飘到颊侧,更多了些难以言喻的风情,“倒也不算是滋润,不过是与阿圳独处了些时日,关系更亲密了而已。” 第四百六十章 打消疑虑 花影瞧见白微影这般模样,啧啧了两声后,摇头晃脑地感叹道:“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奴婢原先以为姑娘是九天高洁的皎月,可如今瞧着,却是沾染着人世烟火气息的富贵花。” 白微影嗔怪地看了一眼花影,假意怒道:“你倒是会调侃我,不过,我倒是想问一问,你准备什么时候与你的那位萧谷主表露心迹啊?” 花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她抬眸望向白微影,只觉着眼前的白微影是哪哪都好,而她与明珠相比,却是卑微入尘,如何配得上萧璟那般光华霁月的人物? 白微影知晓花影又是在自卑着容貌和出身,她有心帮衬一把花影,转身走进屋内,将一本古籍和几个瓷瓶拿出,递给了花影。 花影纳罕道:“姑娘,这些是……” 白微影嘴角带笑,对着花影柔声说道:“这些能帮助女子重塑冰肌玉骨的香膏,这本医书也是我偶然间得来的,这其中有着许多能助女子容貌更盛的药方,这些方子我都看过了,并无甚问题,你日后也可以自己去配。” 原本白微影是早想将这香膏送给花影的,但是因着一直在忙司华圳的事情,竟是耽搁到了现在,不过现在倒也不算晚,若是能够帮助花影多些自信,那便是这香膏所能发挥的最大的用处了。 花影不胜感激地一笑,而后眼眶突地变得湿热,“多谢姑娘,奴婢,奴婢绝对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乖,收拾些衣裳,随我去别院住几天。” 花影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握着瓷瓶和医书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而今日在敬平王府所发生的那一出闹剧,也由在王府中看守的暗卫转达给了司苑琼,司苑琼听罢后,阴翳的眸中闪过一道浓重的戾气和轻蔑。 司华圳果然没死,并且还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京城,傀儡术也被破解,不过…… 司苑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却是透着幽森的冷意,“你是说,司华圳没有解了那忘情蛊,现在因为白姑娘选了邹域,吐血昏迷了?” 跪在下首的暗卫不敢隐瞒,如实答道:“确实如此,邹域甚至还想要拔剑自尽,若非拦得及时,只怕是会登时殒命。” 司苑琼凝望那暗卫许久,似是在思忖这其中的深意,而后对着柳襄问道:“柳襄,你觉得呢?这是真的,还是又是一场戏呢?” 柳襄思索了片刻,字斟句酌地说道:“依属下拙见,这其中多半是半真半假,只是不知道这何处是真,何处是假。” 毕竟他们都非医者,也未接触过蛊虫这种东西,不过若是这蛊虫在体内待得时间长了的话,这解药无法完全解除这蛊毒,倒也是有可能的。 但若是这忘情蛊已经解了的话,又为何要再入王府呢?除非是另有所谋。 柳襄思及此,抬眸望向司苑琼,似是在无声地询问司苑琼他所猜测的,是否正确。 司苑琼但笑不语,半晌后,才挥了挥手,示意暗卫先行退下,而后站起身,踱步至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春景,开口道:“真亦时假,假亦真,给那蠢货提个醒,莫要让她轻信司华圳。” 司苑琼所说的蠢货自然是指千回,柳襄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若是千回公主不相信呢?” 司苑琼面目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风轻云淡地说道:“那就随她去,反正本王已然是仁至义尽,她若是想要被休弃的话,那也是她自作自受。” 柳襄了然,随后恭敬地退出了书房,派人去给千回传了消息,而千回在得到来自司苑琼的提醒后,神情复杂地审视着躺在床榻之上,紧闭双眸的司华圳。 司华圳半个时辰前刚喝完药,现下已然陷入了沉睡之中,千回的指尖伴随着目光,一寸寸拂过司华圳的五官,而后停留在了那略微失色的薄唇之上。 “阿圳,我究竟该不该相信你,若是你再骗我,我该如何……”千回平静的心绪再度出现波动,她有些疲惫地揉弄着眉心,不知该如何做,才算是妥帖。 若是让千回就这般放弃司华圳,她自然是不甘心,可若是不放弃的话,司苑琼的提醒又如魔咒一般在无时无刻缠绕着她。 就在千回犹豫时,司华圳缓缓睁开了带着几分迷蒙的黑眸,眼睫微颤,千回察觉到司华圳的注视,忙敛了神色,问道:“阿圳,你醒了?要不要喝些清茶?” 司华圳眨了眨眼,趁着千回转身去端茶的功夫,司华圳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了千回腰间的位置处,似是在探寻着什么。 而当千回端着茶盏回到床榻前后,司华圳又恢复了神色恹恹的模样,千回在给司华圳的药中加了一味安神的药物,自以为这样便能够让司华圳睡死,却没有想到司华圳会将她与莞香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现如今司苑琼提醒了千回,无疑是将千回原本已然打消的疑心再度给激了起来,看来,温水煮青蛙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只能下一剂猛药了…… 司华圳心思一动,借着千回的手饮尽茶盏中的清茶后,微微垂眸,露出一个嘲讽又痛苦的神情,再抬眸时,黑眸中的失落更是显眼,“本王当真是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地步,所爱非良人,当真是可笑。” “阿圳,你……”千回见状,恻隐之心微动,“你莫要如此伤怀,好在及时止损,为时未晚,我会一直在你身旁,陪着你的。” “真的吗?”司华圳犹如溺水的人一般,紧抓着那浮木不放,“回儿,之前是本王对不住你,本王愿意用余生的时间来弥补你。” 得到司华圳如此承诺的千回顷刻间便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又惊又喜地扑到司华圳的怀中,低声诉说道:“阿圳,你终于看到我了,我会向你证明,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 司华圳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眼底的厌恶与疏离一闪而过。 第四百六十一章 同床共枕 到了夜间,司华圳又作出一副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惊惶模样,紧抓着千回的手不放道:“回儿,你不要离开本王,本王害怕。” 千回对司华圳如今这般的依赖模样很是受用,以为司华圳是受打击太深,才会做出如此的应激反应。 千回扬起一抹笑意,说道:“好,我听你的,阿圳,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都不去,好不好?” 司华圳闻言,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许,“好,只要你不离开我。” 烛火熄灭,两人同床共枕,千回有意向司华圳靠近,想着做些什么,但司华圳却是握住千回游移的手,轻叹了一声道:“本王现在身体还未恢复,回儿再耐心等些时日可好?” 千回闻言,虽是失望,但也不好再这般继续下去,只能安稳地靠在司华圳的胸膛处,缓缓合上了双眸,进入了沉睡状态。 均匀轻缓的呼吸声响起,司华圳从床上坐起,唤了一声千回的名字,见她无甚反应,这才将手探向千回腰间的位置,白日时,司华圳便察觉到千回的腰侧似是有隆起,但不甚分明,司华圳猜想着那或许是密室的钥匙。 而今晚更衣时,一向娇纵的千回提出要自己梳洗,不用丫鬟婆子近身伺候时,更是在无形中印证了司华圳的猜测。 如今千回熟睡,司华圳探去,果不其然,拿到了那一串钥匙。 千回似是无所察觉一般,时不时发出呓语声,司华圳披上外袍,走至香炉前,从里衣中掏出一小块香料,投入其中。 这香料是白微影特意交给他的,燃烧时无色无味,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到任何的异样,而吸入这香后,便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沉睡之中,无论是发出怎样的动静,都是无法将人唤醒的,直至香料燃烧殆尽,才会从睡梦中醒来。 司华圳走出房门,流风早已在阴暗处等候多时,现下看到司华圳出现,当即便迎了上去,恭敬地拱手道:“王爷,拿到了吗?” 司华圳将掌心的钥匙递给流风,沉声道:“将这钥匙复刻一把,若是就这般拿走,必然会生起无端的风波,现在还不能暴露。” 这钥匙即便是不还回去,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到时邹域被救出,任凭千回如何懊恼,也是无济于事。 但是司华圳还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让千回重新在和离书上签字,之前的那份和离书早已被千回销毁。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司华圳不想再让白微影受到任何的委屈,白微影可以不计较这名分,但是他不可以,他想要尽己所能,给白微影最好的。 流风默然,也不再耽搁,闪身出了王府,一炷香的功夫后,流风再度出现,额头处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将原先的那把钥匙还给司华圳,司华圳并未多言,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后,便要抬脚回房。 “那个,王爷……”流风有些欲言又止地喊住了司华圳,但又觉着难以启齿,在司华圳的凝视下,流风咬牙跪地道:“王爷实在是受委屈了,属下无能,这房中的事,便只能靠王爷自己了,切记,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司华圳原先以为流风是要说什么重要的机密,但当他听清楚流风的话后,脸色瞬间阴沉,流风这是什么意思?是担心他被千回扑倒吗? 司华圳只觉得糟心不已,流风见司华圳不语,以为他是在难为情,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王爷,您也不必如此难过,咱们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好在只是肢体接触,也不算什么,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司华圳:“……” 司华圳对着流风勾了勾手指,示意流风靠近些,而后薄唇轻掀,淡漠地吐出一个“滚”字。 流风心神一凛,当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生怕迟了半步,便会被司华圳射来的眼刀凌迟处死。 司华圳平复好心绪,转身回到房间,将钥匙放回了原处,而后若无其事地合上了双眸。 夜更深,流风又潜入了别院,想要将复刻的钥匙交给白微影,但是他刚跃过墙头,便迎面遇上了萧璟。 流风并不认识萧璟,此刻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萧璟,只觉着眼前的这人浑身上下只透露出四个字,那就是——蓝颜祸水! 有这么一个小白脸白微影身边,莫不是想要蓄意挖墙脚? 流风神色瞬间变得肃穆,握紧剑柄,率先发动了进攻,萧璟只当流风是哪里来的暗探,与流风过招时也并未手下留情,几个回合后,流风渐渐落了下风。 流风见好就收,忙出声道:“这位公子,我乃是奉我家主子命令前来,还望公子能够行个方便。” 萧璟漠然地看了一眼流风,声音不带丝毫起伏地说道:“不能,要么快些滚,要么,就在这儿就地解决,正好本座缺些花肥,你便顶上吧。” 萧璟说着,就要抬脚走向流风,流风能屈能伸,忙忙不迭地抬手阻拦道:“公子莫急,我真是有事要寻王……白姑娘的,瞧着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就通融这一回。” 萧璟这次连多余的话都没再和流风说,见他赖着不肯走,凌厉的掌风朝流风的面门袭去。 就在流风以为他今晚要将这条小命交代在别院时,白微影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响起,“萧璟,住手。” 萧璟的掌风倏地停下,流风稳了稳心神,将钥匙交到了白微影的手上,“这是关押邹域密室的钥匙。” 白微影了然地点头,指尖轻捻着钥匙,问道:“这钥匙应当是复刻的吧。” “对,王爷说现在还不能撕破脸,还有些事情需要办。”流风警惕地扫了一眼萧璟,而后刻意凑到了白微影耳旁,以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萧璟嗤笑道:“本座的内功深厚,你就算声音再低,都是能听到的,没想到你居然是司华圳的侍卫,怎么?他是想要继续留在敬平王府,和那个千回公主你侬我侬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救邹域 流风见萧璟如此贬损司华圳,当即便回怼道:“我家王爷是有苦衷,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很好,不需要旁人加以置喙。” 萧璟漫不经心地“嘁”了一声,并不把流风的话放在心上,白微影见状,出声打圆场道:“好了,阿圳的心思我理解,他多半是想要让千回自愿离开王府,流风,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流风对着白微影恭敬地拱了拱手,在转身面对萧璟时,又翻了一个快到天际的白眼,而后才气势汹汹地离开。 “白姑娘,你想要如何做呢?莫不是想要易容进王府?”萧璟环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挑眉问道。 在所有的办法中,易容是最安全,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一种,装成自己人的模样,才能够让那些司苑琼的走狗们降低警惕,从而达到营救邹域的目的。 “对,不过这次,我们要扮演的人,是司苑琼。”若说在如今的敬平王府中,能够做到通行无阻的人,便只有司苑琼一人,所以易容成司苑琼的模样,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萧璟原以为白微影会易容成暗卫中的一员,却不想白微影会如此冒险,竟是直取要害,萧璟的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不愧是他中意的女子,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 萧璟与司苑琼的身形相似,便是由他扮成司苑琼,再加上二人身上的气质相近,萧璟易容过后,竟是与司苑琼一般无二,即便是白微影一眼瞧去,也是无法发现任何的端倪。 至于白微影,便是扮成司苑琼身侧随行的仆役,白微影原先是想着易容成柳襄,但柳襄的身量比她高一些,为了避免穿帮,白微影还是选择先扮成仆役,方便行事。 翌日下午,在准备妥当后,白微影与萧璟堂而皇之地登临敬平王府,千回听闻司苑琼来访,匆忙整理了一番仪容,便赶到了正厅。 司华圳借着不想离开千回半步的名义,跟随在千回身后,一同到了正厅,司华圳最开始还没有认出坐在圈椅中,好整以暇品着茶的人是萧璟,还是白微影不动声色地对着司华圳眨了眨眼睛,司华圳才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 萧璟淡淡地瞥了一眼司华圳,便收回了目光,矜贵地轻抬下颌道:“千回公主,本王前来王府,是要带邹域离开,事到如今,这王府已然不安全,本王为了防止公主意气用事,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公主能够理解本王的用意。” 萧璟说完,甚至还意味深长地看向司华圳,似乎是在怀疑,或是在暗示着什么。 司华圳半垂着头,不去直视萧璟,千回不忍萧璟为难司华圳,而她留着邹域也没什么用,当即便应了下来,“淮安王肯帮本公主带走邹域,本公主自然是求之不得,多谢淮安王。” 萧璟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站起身示意道:“既是如此,便去密室吧。” 千回不疑有他,主动在前引路,倒是省去了萧璟和白微影寻路的麻烦,待到了密室门口时,千回摸了摸腰间的钥匙,正要取出时,萧璟抬手,从袖筒中取出了另一把钥匙,然后递给了白微影。 密室的门应声打开,遍身伤痕,奄奄一息的邹域也随之出现在众人面前,邹域似是察觉到了动静,费力地抬眸,在看清来人是些谁后,啐了一口道:“哼,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杀人灭口吗?真是恶心,你们不得好死!” 千回趾高气昂地走到邹域面前,狠狠地踩上邹域的腿骨,狞笑道:“是吗?都落到这副田地了,居然还在这儿强撑着,怎么?还在等你的白姑娘吗?她早就放弃你了,她那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 邹域忽然没了动静,千回狐疑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却不期然被邹域咬了一口,邹域用尽全身的力气,似是要将千回的肩头咬下来一般。 千回吃痛,不管不顾地吼道:“快来人哪!快啊!把这个疯子给本公主拉开!” 因着密室内的人都是司苑琼的人,在未得到司苑琼指示前,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而萧璟却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待到千回快要痛晕过去时,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上去按住邹域,莫要误伤了千回公主。” “是。”两个暗卫顺势走到千回身旁,将邹域擒制在地,他看着眼前的几人,哈哈大笑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璟似是嫌邹域聒噪,递给暗卫一个眼色,示意他先将人打晕了事,而后才看向千回,挂着虚伪至极的笑容道:“来人,将千回公主扶回房间,快些唤大夫来为千回公主诊治,莫要留下疤痕才是。” 旁人或许是没瞧清,但萧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邹域那厮几乎要将千回肩头的那块皮肉给咬下来,日后即便是愈合,也会留下奇丑的伤疤。 而千回在听到萧璟如此说后,更是又怒又急,想要差人将邹域打死泄愤,但因为肩头的疼痛深入骨髓,还未等千回说出一个字,便被不由分说地抬出了密室。 “三儿,将邹域带走。”萧璟冷不丁地叫了一声白微影,指着已然昏迷的邹域说道。 白微影嘴角一抽,这是什么破名字,居然叫她三儿。 司华圳闻言,同样是太阳穴隐隐作痛,司华圳十分怀疑萧璟是在故意指桑骂槐。 “奴才遵命。”白微影看似娇小,但一把便将邹域给提了起来,萧璟又对着密室中的其他暗卫说道:“行了,都撤回去吧,本王要带着邹域去一趟京郊。” “属下遵命。”暗卫低下头,对着萧璟恭敬地说道。 在萧璟和白微影带着邹域离开后,司华圳也没有多待,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千回的院子走去。 千回受伤,他理应去照看才是,现如今这第一步的计划完成,这接下来,便是如何和离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报还一报 待到司华圳走近千回的院子时,凄厉的咒骂声传来,司华圳面色未变,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千回做了这么多错事,也是该受些惩罚了。 如今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也算不得什么。 司华圳掀开门帘,却是一眼便瞧见莞香和几个婆子正死死地按着千回,另有大夫在替千回上药,去除那几乎快要分离的皮肉。 “公主,您且再忍忍,若是这肉不挖掉的话,这新的皮肉是长不出来的。”莞香急得满头大汗,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司华圳站在不远处时,忙对着千回说道:“公主,您瞧,王爷来看您了。” 莞香的话音刚落,千回便转头,望向司华圳所站的方向,莞香见千回的注意力总算是转移,对着大夫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下一刻,大夫手起刀落,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坏了的皮肉剜下,千回登时便两眼一翻,竟是痛晕了过去。 大夫将柳叶刀放置一旁,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处冒出的冷汗,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了,待会儿我开些生肌化瘀的方子,内服和外用都要同时进行,想来是能够慢慢愈合的,只不过……” 莞香见大夫欲言又止,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只见大夫轻摇了摇头,很是无奈道:“只不过这天气渐热,不利于伤口的恢复,你千万要检点着王妃,莫要让她去随意地触碰伤口,否则的话,这伤口不仅会溃烂发脓,更是会引发其他的病症。” 莞香听到大夫这般说时,只觉着一个头有两个头,千回是什么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千回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地听她的话? 若是到时不慎因此惹怒了千回,只怕她这条小命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正在莞香为难时,司华圳犹如救世主一般,“贴心”地提出了建议,“回儿娇纵,怕是会不肯配合,不如这样,在回儿所服用的药中加些安神助眠的药物,这若是睡着了的话,想来是不会有太大的动作的。” 流风站在司华圳身后,在听到司华圳如此轻声细语地说出这建议时,在心底默默地为千回点了一根蜡,之前千回就想着用这安神药来麻痹司华圳的神经和意识,如今却是被司华圳不着痕迹,且又冠冕堂皇地还了回来。 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王爷说的极是。”莞香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立刻附和道:“王爷心疼公主,若是公主知道了,必然也会感动的。” 千回感不感动,莞香是不知道的,但是莞香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千回即便是要作妖,也只是这一天中短暂的几个时辰,其余的时候,她还是安全的。 这般想着,莞香对司华圳更是多了几分感激,司华圳收到来自莞香的目光,淡然一笑,而后对着大夫,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夫以为本王的建议如何?这可都是为了回儿好啊,你觉得呢?” 司华圳说到最后,尾音拉长,虽是在询问大夫的意见,但其背后的深意,早已是不言而喻。 大夫也不是个傻的,他行医数十载,这家宅内斗的事情他也司空见惯,不过这男主人亲自下手,倒还是头一遭见。 不过这也不关大夫的事情,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大夫便果断站到了司华圳这边,恭敬地说道:“王爷说的极是,草民这就按照王爷所言,去开方子。” 司华圳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大夫提笔写方子时,司华圳坐在一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大夫原先还在冥思苦想这药量该如何取舍,只听到司华圳指尖传来的敲击声加快,大夫心神一动,试探性地在纸上写下一味药材的用量,又不动声色地将身子侧过,以便司华圳能够看清这上面多写的内容。 司华圳并未多言,但大夫却从那放缓的敲击速度中,品出了司华圳应当是没有异议的,原本该一刻钟就能够写完的药方,大夫竟是用了半个时辰,待到写完后,大夫便迫不及待地将那药方递给了莞香,好似那药方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 莞香瞧了一眼那药方,只见其中安神的药材竟是有不少,她虽是不通药理,但也知晓这是药三分毒,若是这么用下去的话,会不会对千回的身体产生什么问题。 莞香有心想要询问,但是对着司华圳,她也不敢开口,大夫似是看出了莞香的疑问,半真半假地说道:“这去腐生肌的过程奇痒难忍,寻常人是断然无法忍受的,这安神药又带有几分镇定的效果,能够在无形中加速伤口的愈合,这可是老朽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方子,你可莫要缺斤短两才是。” 莞香忙不迭地应了声“是”,流风见装,又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恶声恶气地恐吓道:“你若是不按这药量熬药,你家主子拿你撒气的时候,可别想着王爷能来救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公主这脾气和妒忌心有多可怕。” 莞香脸色一白,原先还萦绕在心头的疑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千回的安危和自个儿的性命中,莞香终是选择了后者。 莞香并不觉着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这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她受了千回这么久的磋磨,还能够这样尽心尽力地为千回着想,服侍千回,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这以后的路,只能看千回的造化了。 莞香想到这儿,捏着药方的手紧了紧,深深地凝视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千回,而后又收回了视线。 司华圳将莞香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道隐晦的暗光,而后随意地吩咐了几句,便抬脚出了房间。 而另一边,在萧璟和白微影带走邹域后,原本守在敬平王府中的暗卫也随之撤出,回到了淮安王府。 柳襄远远地瞧见那几个暗卫有些熟悉,对着几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来回话。 第四百六十四章 鸡飞蛋打 “你们怎的突然回府了?莫不是敬平王府那边出了什么差池?”柳襄皱眉问道,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这其中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猫腻。 龙三听到柳襄如此的问话,只当他是不知晓司苑琼已然带走了邹域,便将事情的经过与柳襄说了一遍。 毕竟那时候他瞧着,柳襄并没有跟随在司苑琼身侧,反而是带了一个看起来瘦弱,实则力大无穷的奴役。 “什么?王爷亲自带走了邹域,还去了京郊。”柳襄更是觉得奇怪和诡异,但因着司苑琼这会儿确实不在王府,便只能将心底翻滚的层层疑惑压下,想着等司苑琼回府后,再行询问。 或许司苑琼是另有打算呢?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司苑琼回府后,柳襄便急急地去了书房,斟酌着问道:“王爷,龙三说您今天去了敬平王府,还将那邹域带到了京郊,您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柳襄问到最后时,抬眸扫了一眼司苑琼,却是瞧见司苑琼也是一脸错愕,柳襄暗道不好,下一刻,司苑琼冷沉阴郁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暴虐之色,咬着牙道:“你是说,本王亲自去带走了邹域?你觉得可能吗?这帮蠢货!竟然这么容易便被人给骗了过去!”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昭然若揭,无非是有人趁着司苑琼不在王府,假借司苑琼的名义,易容进了敬平王府,来了一招瞒天过海。 而这真正带走的邹域的人,自然是非白微影莫属,放眼京城,谁又能掌握如此精妙的易容术,又有谁,会非要救出邹域不可? 柳襄大惊,“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去与白姑娘抢人吗?” “当然不能。”司苑琼一口否决柳襄所说的话,食指转动扳指的速度越发得快,柳襄见司苑琼在思考,默默地噤了声,与他一起想着弥补的法子。 “随本王去一趟敬平王府。”司苑琼丢下这句话,便抬脚出了书房,柳襄愣怔了片刻,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而千回在用过那药后,虽是睡了几个时辰,但许是药性不够强,在天色将黑时,千回悠悠转醒,一睁眼,那深入骨髓般的痛楚便再度席卷了千回身体的每一处。 “啊!好疼!莞香!你死哪里去了?给本公主滚进来!”千回连翻身都极为困难,她的声音尖利刺耳,似是要穿透人的耳膜。 莞香本来在打盹,以为千回应该是会继续睡下去的,却不想千回会半路转醒,在听到千回的喊声后,莞香更是被吓得一激灵,稳了稳心神后,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内。 “公主。”莞香轻手轻脚地靠近千回,却不想猛地对上了千回投来的怨毒的目光,她伸手,一把掐住莞香的胳膊,神色阴冷道:“你去哪儿了?怎么?瞧见本公主受伤,竟敢如此怠慢,是不是你也想变成本公主这样?真是个贱蹄子!” 莞香无措地摇着头,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她也并非是想哭,只是千回掐得实在太狠,好似是想要将她的皮肉也掐下来一块儿一般。 千回瞧见莞香这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更是生出一种凌虐的快感,莞香的痛感更盛,就在莞香痛得几欲麻木时,司华圳前来探望。 千回慌张地整理了一番仪容,压低声音,对着莞香警告道:“收起你的眼泪,别在本公主面前装柔弱,瞧着就恶心,滚到一边去!” 莞香含着泪,默默退到了一侧,胳膊不住地颤抖。 “阿圳,我好疼。”千回见到司华圳,便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紧咬着下唇,眸中更是泪光闪闪,想要以此来激起司华圳的怜惜。 司华圳垂眸,掩去眼底的厌恶,再度抬眸时,温润的目光投向千回,化作无声的安慰。 千回作势就要伸手去扯司华圳的衣袖,想要让他离得自己更近些,司华圳不露痕迹地拂开那双碍眼的手,千回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正要继续去探司华圳的手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千回公主这么怎么了?为何会躺在床榻之上呢?”司苑琼虽是在问着千回的情况,但视线却是锁定在了司华圳的身上。 千回只觉着司苑琼是在明知故问,没好气地答道:“本公主在密室中时,被那邹域给咬了一口,那时王爷也是看到了的,怎的现在才想起来过问本公主的情况?” 司苑琼犹疑地“哦”了一声,缓声道:“本王那时在衙门中处理着公务,是如何看到千回公主受伤的场景呢?莫不是公主看错了不成?” “你说什么!”千回的眼眸蓦地瞪大,错愕与不可置信的表情变幻纷呈,那人明明是司苑琼的模样,她是不可能看错的,但是司苑琼瞧着像是丝毫不知情的模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司华圳看了一眼司苑琼,故意混淆视听道:“许是淮安王记错了,毕竟这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有的人一回生,二回熟,也是不足为奇的。” 虽然司华圳并未言明所说是指何人,但在场的皆是人精,哪里会想不透这背后的暗示。 千回闻言,思绪却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司华圳而走,这多半又是司苑琼故意摆下的迷魂阵,或许是那邹域被什么人给中途劫走,司苑琼想要将所有的黑锅都顺势推到她身上来。 千回思及此,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测,再度看向司苑琼时,语气也变得不友善,“淮安王,本公主的眼神好使得很,若是你真心来探望本公主,本公主自然是欢迎的,可若是倒打一耙的话,本公主也不是那般会忍气吞声的人。” “好吧,既是千回公主不信,本王也是爱莫能助了,只是本王希望千回公主日后莫要后悔才是。”司苑琼似是怜悯地啧啧了两声,别有深意地看向司华圳,又说道:“被骗而不自知,果真是愚蠢至极,本王有心提点,也是无济于事,索性,随你去吧。” 第四百六十五章 送密信 司苑琼这话说得暗含玄机,又透露出几分古怪,若是想要表明态度,放弃千回这个盟友,也无须这般特意指出才是,除非,他是故意的。 司华圳不慌不忙地与司苑琼的对视,目光坦然,却是未有任何的躲闪之色,声音也是极为平稳道:“回儿有本王护着,自是会护她周全,不劳烦淮安王费心了。” 司苑琼似笑非笑地勾唇一笑,而后抬脚离开,柳襄更是一头雾水,合着司苑琼走这么一遭,就是为了讽刺千回吗? 柳襄直觉司苑琼不会如此莽撞,但这次司苑琼的心思,他却是觉得有些难以捉摸了。 待到了马车之上时,柳襄刚想出声询问时,司苑琼便摆了摆手,示意道:“过不了几日,你便知晓本王如此做的用意了,若是不给司华圳一个梯子,他又如何能将这把柄主动送到本王跟前呢?” “这……”柳襄只觉着现在的事情发展与走向实在是扑朔迷离,越想便越觉着事情复杂,但司苑琼不愿过多透露,柳襄便也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在司苑琼走后,司华圳又诱哄着千回喝下了汤药,不多时,千回便沉沉睡去。 千回躺于床榻之上,双眸紧闭,似是睡得极不安稳,嘴边也不停地溢出呓语声,“阿圳……阿圳,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司华圳为千回编织了一场温柔乡,千回得到安抚,情绪得以平静,却是越发地对司华圳唯命是从。 先前的主导者在不知不觉中,已然从千回变成了司华圳,而司华圳也没有拖泥带水,在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后,在深夜时分,将流风唤进了书房,将一封密信交给了流风。 流风以为这是司华圳给白微影的信,正要揣入里衣中离开时,司华圳沉冷清隽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复杂,“这信,不是给影儿的。” 流风不明所以地看向司华圳,问道:“那王爷是想给下面的人一些交代吗?” 司华圳再度摇头,流风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就差说出司苑琼的名字,不过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被流风第一时间扼杀。 司华圳和司苑琼早已是水火不容,司华圳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写信给司苑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当流风听清司华圳口中所说的那个名字时,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下巴惊讶地张大,脸上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老天爷,为什么司华圳真的要将这信给司苑琼?这信里是什么内容,怎么会与司苑琼那种人扯上关系? “你只需将这信悄无声息的放入司苑琼的书房中便好,放心,你即便是被发现,也是无人会动你的,还有,莫要将此事告诉影儿,须得保密才可。”司华圳说着,甚至还拍了拍流风的肩膀,而后不等流风反应过来,便将人赶出了自己的书房。 流风独自站在风中凌乱,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他是极想要拆开这信瞧一瞧的,但是这信已然被密封,若是贸然打开,许是会坏了司华圳的大事,可是流风实在是想不明白,司华圳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书房的门紧闭,司华圳看书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之上,流风回头看了一眼那投映的黑影,而后飞身离开了王府。 许是为了印证司华圳所说的话,流风今晚在行动时,故意制造了不小的动静,可奇怪的是,即便是淮安王府中的人察觉到他的潜入,却还是无动于衷,这般的无视,更是让那个流风心生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好的预感。 在将那信如愿放入司苑琼的书房后,流风并未直接回到王府,而是转道去了白微影的别院中。 彼时白微影正在为邹域诊治,无暇分身,流风到院中时,萧璟正在门外当着守门神。 “你先让我进去,我找王妃真的有要事说!”流风试遍了各种法子,但还是无法冲破萧璟的阻拦。 萧璟冷眼瞧着流风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时,紫眸中闪过一道得逞的笑意,而后轻启薄唇,如同施舍一般地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先告诉本座吧,你也看到了,白姑娘现在一心忙着救邹域,这有什么,会比人命还要来得重要呢?” “这……这事我和你说不清楚。”流风下意识地不想将这密信之事告诉萧璟,省得萧璟又说出什么风凉话来。 萧璟斜倚着门框,眼眸流转,多了几分慵懒自适,“既然你不想说,本座就不问了,你等着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萧璟说罢,便合眸假寐,流风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还要回去向司华圳复命,而司华圳又着重强调过不可向白微影走漏半点的风声,如今流风已经是阳奉阴违,但他又见不着白微影,莫不是真的要白来一趟? 流风的右眼皮猛地一跳,他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一鼓作气地说道:“今晚王爷让我去淮安王府给司苑琼放了一封密信,我觉着不对劲,所以才特地前来告知王妃,那封密信或许与和离之事有关,但是我也不确定,言尽于此,烦请转达,告辞!” 萧璟在听到“和离”二字时,淡然无波的眸中漾出一圈波澜,他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安静地等待着白微影打开房门。 许久之后,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白微影有些疲惫地揉弄着眉心,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人来找过我?” 白微影在恍惚间,似是听到了流风的声音,但因为当时邹域的情况发生突变,白微影顾不上多加留意,只能将全副精神都集中到了邹域的身上。 萧璟点了点头,将流风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给了白微影,只是在说到和离时,萧璟的声音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你是如何想的?”萧璟目光沉沉地盯着白微影,含着隐隐绰绰的期望。 他依旧存着一丝的侥幸,想从白微影口中听到另外的,不同的答案。 第四百六十六章 通敌叛国 即便是再如何的情比金坚,当看到心爱的人与其他女子共处一个屋檐下,同床共枕时,这心里必然也是会介意的,而期待了很久的东西在得到的那一刻,心境也会随之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或许是惊喜交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人或事物,但或许也会是物是人非。 但可惜的是,白微影的态度仍是如以往一般坚定,她对司华圳,竟是没有丝毫的不信任,她相信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但是也由衷地担心他,会受到未知的伤害。 “流风离开有多久了。”白微影想要亲自去敬平王府一趟,不知为何,她总觉着不甚安心,萧璟自是看穿了白微影的心思,脸上的神情莫名,“约莫快两个时辰了,你确定你要现在去王府吗?你就不怕看到你害怕看到的画面吗?” “害怕看到的画面?”白微影挑眉,瞬间便领会到了萧璟话中的深意,她浅笑道:“有何怕?既是假的,便代表不了什么,你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萧璟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是嗫嚅着嘴,归于了平静,他原以为白微影会就此去王府,但白微影却是活动了一下手脚,凝视着天际那抹微弱的光亮道:“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了,还是等白日的时候再说吧,我去稍微歇息一下,你守了一晚上,也该歇会儿了。” 萧璟点了点头,他目送着白微影离开,有些贪婪地轻嗅着空气中残存的,从白微影身上所散发的清香气味。 流风回到王府时,书房的灯仍旧亮着,司华圳背对着流风而站,背影虽高大,却透出几分苍凉,“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流风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虽然司华圳未必会告诉他这密信中的蹊跷,但他还是不肯死心,再度问道:“王爷,您为何会如此笃定属下今晚之行会如此顺利呢?” 流风问出这个问题后,便做好了司华圳不会回答,或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的心理准备,但司华圳却是出乎意料地沉声答道:“司苑琼与本王积怨许久,这次的密信,正是他用来架在本王脖子上的一把利刃,待到明日,王府将会迎来一场不大不小的浩劫。” “什么?”流风神情巨变,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便要转身出去,想要将那密信再夺回,司华圳回过头,俊容之上的神色多了几分释然与解脱,“不必去了,司苑琼现在应当已经准备着要参本王的奏折了,这一次,本王必然会让千回心甘情愿地签下和离书。” 果然是和离书! 流风的瞳孔紧缩,他努力控制着大乱的心绪,劝道:“王爷,您又何必冒如此大的危险,您大可以选择其他的法子,若是这般做的话,陛下那儿正看您不顺眼,他二人必然是想借着这个天赐的好机会,堂而皇之地除掉您,您若是入了狱,这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又该如何是好?您这……” 司华圳抬手,止住了流风的话头,他不甚在意地勾唇道:“放心,本王已然将后路都安排妥当,明日不出意外的话,本王会被押入大理寺监牢,严加看管,王府也会被禁卫军监视包围,到时,你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地营造本王大势已去,且命不久矣的假象,余下的,你无须过虑。” 流风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半晌后,才跪地,对着司华圳掷地有声地承诺道:“属下定不辱命,王爷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下去吧。”在流风退出书房后,司华圳展开书案上横着的一幅画轴,女子巧笑嫣然,素裙拖地,即便未施粉黛,也教那画中景失色了几分。 “影儿,本王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司华圳轻抚着画中人的面容,恍惚中,他竟是看到了白微影站到了他面前,与他相视一笑。 因着司华圳现在还处于称病的阶段,故而他并未去上朝,但到了黎明时分,王府大门外却是传来一阵嘈杂声,禁卫军首领敲响了王府大门,而后,众人便看到司华圳被禁卫军带走。 王府的大门随之紧闭,无论男女老少,皆被限制进出,在一夕之间,敬平王府发生了巨变。 有关司华圳的传言很快便席卷了整个京城,白崇明本来是想着早起来替萧沐排队买她最喜欢吃的那家李记包子,可在付钱时,却是听到了掌柜和旁人闲聊的内容。 “你们听说了吗?敬平王今天早上的时候,因为通敌叛国,被陛下给下令抓到了大理寺监牢!”说话的那人语调死气沉沉,更是让人无端地不安,白崇明掏出钱袋的手一顿,等着那人的下文。 掌柜同样也是一脸不敢相信,感慨道:“王爷宅心仁厚,又数次在沙场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若说他叛国,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谁说不是呢?可听说那密信都从那书房里搜出来了,听说啊,还是淮安王向陛下检举的呢,我看啊,这事多半是……” 白崇明的脑子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他再听不清那人究竟还继续说了些什么,在匆匆付过钱后,竟是连包子都顾不上拿,转身飞奔离开。 小二见白崇明这般着急,也是摸不着头脑,连着吆喝了好几声,白崇明都未曾回头。 “哎,我瞧着,那人是敬平王妃的弟弟啊。”那人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回忆道:“想当初这白家大小姐白微影被迫下堂,本以为会是老死不相往来,可如今瞧着这白崇明的架势,却还是关心着敬平王的,只是可惜了,敬平王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谁说不是呢。”掌柜的也不觉有些惋惜,只是这终归是不关他们的事情,这些所谓的皇室秘闻,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用来闲谈的一些谈资罢了。 至于真相,从来都是上位者在操控,他想要百姓看到的是什么,那么呈现在百姓面前的,便会是什么。 第四百六十七章 置之死地 白崇明一刻都不敢停地跑回了白府,萧沐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白崇明的身影,结果还没等萧沐反应过来,白崇明便从她身侧跑过,竟是连一眼都未曾看向萧沐。 萧沐看着这副模样的白崇明,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萧沐思及此,也抬脚跟了上去,白微影刚梳洗完,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姐,你醒了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姐!” 白微影从铜镜前站起身,打开房门,瞧见的便是自家弟弟气喘吁吁的模样,“莫着急,出了何事?你慢慢说。” 白微影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崇明从门外引了进来,替白崇明倒了一盏茶,白崇明饮尽后,心跳仍是前所未有的快。 “姐,我要是说了,你莫要着急。”白崇明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白微影,欲言又止道:“敬平王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情?”不好的预感得到验证,昨日夜里睡觉时,白微影便睡得不甚安稳,梦里出现了许多前世的记忆,与这一世混合在一起,犹如乱麻一般,理不清头绪。 白崇明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拳,而后闭上眼睛说道:“我早上去买包子时,听到有人说敬平王涉嫌通敌叛国之罪,现下已然被关到大理寺监牢中去了。” 在听清白崇明所说的话后,白微影脑海中的某一根弦应声而断,司华圳怎么可能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举?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要将司华圳拉下马? 可若是说遭人陷害的话,也是不大可能,这罪名虽然是极大,可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皇帝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将人先抓了起来,而且还是送到大理寺那边儿去。 寻常犯了什么事情,需要审查,但证据未全之时,人都是在刑部那儿的大牢关着的,可现在既已是挪到了大理寺监牢之中,便代表证据的搜罗已然完成,故而才能够直接越过刑部,跳到这一阶段。 这证据难找,而事情又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便是只有一个可能了…… 白微影的眸色变得晦涩,司华圳的这一步走的实在是太过惊险,一旦其中的某一环出了差池,那便是灭门抄家的下场,而他之所以将自己置之死地,却是只为了能够与千回和离。 白崇明见白微影垂眸不语,以为她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安抚道:“姐,我相信王爷是无辜的,等到大理寺那边把事情查清楚,王爷就能被放出来了。” 白微影摇了摇头,沉沉的目光凝视着手中茶盏的边缘,眼眸犹如一团幽深不见底的黑雾一般,含着浓郁而又无法消散的复杂,甚至还有几分自责。 “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白崇明见状,忽地福至心灵,将心底的猜测说出了口,“难道这是早有预谋,而这样的结果,也是提前就预料到的吗?” 白微影并未点头应下,也未摇头表示否认,“是,也不是。昨日流风来找过我,说阿圳让他将密信送入淮安王府,并且不许声张,如今想来,应当是那信帮着坐实了阿圳故意捏造出来的罪名,为的就是,能与千回和离。” “什么!”饶是白崇明再如何淡定,现下也是一脸错愕,司华圳对白微影竟是用情至斯,竟是不惜用性命相赌。 “如今我们该怎么办?王爷现在应该是很危险的。”在缓冲了片刻后,白崇明又意识到了另一点,忙问道。 白微影也是一时间没了头绪,她不停地按压着跳动不停的太阳穴,陷入了思索之中。 司华圳究竟是希望她插手,还是不希望她搅和进这件事情中,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司华圳能够应付得过来吗? 无数的疑问和顾虑在白微影的心头盘旋,萧沐虽然姗姗来迟,但也将白崇明与白微影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比起身处局中的白微影,萧沐所想便客观了许多,她斟酌着开口道:“影姐姐,若我是敬平王,我必然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后路,必然是不想你再因着这事忧虑,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去管王爷安排了些什么,是怎么安排的,我们可以尽可能地将外界的干预降到最低,保证王爷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白微影似有所悟地抬眸,看向萧沐,顺着她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稳住陛下,看好司苑琼,在预期的目的达到后,再适时地扭转舆论,化被动为主动?” 萧沐会意一笑,白微影心思通透,是难得的聪明人,现在之所以会没了章程,是因为心爱的人身陷险境,但只需要轻松一点拨,所有的一切,便会迎刃而解,迷雾也会随之而散去。 白微影又沉吟了许久,白崇明和萧沐也不敢出声打扰白微影,萧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白微影的房中,他自是也听说了司华圳的事情。 原先是想着来与白微影商议一下对策,不过瞧着这模样,白微影应当是已经有了办法的。 故而萧璟也只是淡然地坐在一旁,慵懒惬意地品着茶,静待着白微影说出下文。 “萧璟。”白微影终于开口,她转头看向萧璟,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盯着敬平王府那边,莫要让什么有心人趁机潜入王府。” 萧璟干脆地应了声“好”,随后,白微影对着白崇明吩咐道:“崇明,你时刻注意着京城中的传言风向,先将事情推到最高潮,在王府那边出现动静后,我会通知你,到时,你便放出风声,并且尽可能地将声势造起来。” 白微影说完后,便站起身出了房门,她原先是想要去王府找流风,但想着流风如今应当也是有着司华圳的任务在身,许是会无暇分神,这般想着,白微影转脚又回了白府。 今日朝会散得很早,几乎是皇帝将司华圳定罪后,便不给任何人求情或是反驳的机会,直接将人下了狱。 白文武心事重重地回到白府,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想要害司华圳。 第四百六十八章 抄家 “爹。”白微影一进白府大门,便瞧见了坐在正厅中,蹙眉沉思的白文武,她快步走进正厅,问道:“我前来是想麻烦爹,和我详细地说一遍今日朝会之上的情况,可是淮安王检举的阿圳,可曾交给陛下什么东西?” 白微影问这话,不过是想要最后验证一下,免得忽略掉这其中那些容易被人所遗漏的小细节。 白文武没想到白微影会如此精准地猜到是司苑琼所为,他叹了口气,说道:“是,淮安王将密信呈给陛下,在比对后,确实是敬平王的字迹不假,我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周围人的想法,都觉着敬平王不会是干出这样事情的人,可是又找不到任何能够翻案的证据,这就……” 当时皇帝美其名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场便雷厉风行地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连丝毫的情面都未曾给司华圳留。 白微影还未说些什么,余光便扫到了那抹不经意间露出的藏蓝色衣角,她眸光一转,将原先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那该如何是好?若是阿圳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 白微影的声音中甚至还染上了几分哭腔和无奈,听着更是让人不忍,但是落到江氏的耳中,却是越发得幸灾乐祸,甚至还不无恶毒地想着司华圳能无声无息地死在大理寺监牢中。 “影儿,你莫要难过,我会尽可能地帮敬平王脱罪,证明清白的。”白文武以为白微影是真的忧心,想也不想地出声承诺道。 白微影却是没料到白文武会这般说,一时间难得有些愣怔,白文武的处事态度向来便是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次的事情如此扑朔迷离又凶险,他怎的会…… 白文武似是看出了白微影的不解,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垂眸道:“影儿,爹知道,是爹对不住你,所以爹只想尽可能地去弥补你,爹是真的知道错了,爹不求你能原谅,但只希望,你能够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可以吗?” 白文武将姿态放得极低,甚至还染上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你原不必如此的。”白微影脸上神色莫名,似是探寻,似是疑惑,还带着些许转瞬即逝的动容。 许是担心白微影会拒绝自己,白文武在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氏见白文武离开,正想着转身时,白微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冷不丁地开口道:“江氏,你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些什么?嗯?” 江氏本就心虚,在听到这声音时,更是吓得心神一凛,她僵硬地转过身,“我……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这借口找的还不如不找,江氏在话说出口后,登时便后悔不迭,这话莫说是白微影了,说给三岁的孩童听,那都是不相信的。 江氏本以为白微影又会借题发挥,讽刺她一顿时,却不想白微影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氏,便抬脚离去。 在白微影走后,江氏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倒是不奇怪今日的白微影会如此的轻拿轻放,无非是因为司华圳被抓进了大牢,白微影无暇再顾及她身上罢了。 江氏眼珠子一转,一道精光闪过,或许,她可以再探听些什么机密,然后向司苑琼告密,到时若是司华圳倒台,她也算是出了力的功臣,这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 江氏沉浸在未来所获得的荣华富贵之中,却没有想到,她的时日已然无多。 今日京城有关司华圳被下狱的消息传得轰轰烈烈,就连病中的千回也听到了这风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阿圳怎么会与通敌叛国之罪扯上关系呢?”千回挣扎着要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发出一声痛呼,“嘶——好疼,王爷呢?王爷在哪儿,那些是不是假的,王爷其实根本没有事情?” 千回想到了上次城防图的事情,那一次千回受司苑琼唆使,潜入司华圳的书房中,偷了假的城防图给司苑琼,而真正的城防图早已被司华圳派人收了起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这次的千回在猛地听到这传言后,第一时间便认为是司华圳在自导自演,只是,他是为了什么呢? 莞香上前,轻手轻脚地在千回身后垫了一个软枕,确保她能够舒适些,而后才回道:“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方才奴婢出去的时候,王府的大门外围了许多的禁卫军,任何人进出都要受到仔细的搜身和盘问。” 这次的架势远比上一次要大,莞香瞧着也是心惊胆战,那些人如同冷面煞神一般,不苟言笑,冰冷的铠甲好似是千年玄冰一般,让人无端看着就心生寒意。 千回并没有忽略莞香眼底深切的恐慌与害怕,但她还是觉着这其中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没等千回细细想下去,司苑琼便带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千回看到司苑琼,瞬间便放下了心,正要出声时,却只见司苑琼厌恶地瞥了一眼千回,好似她是什么垃圾一般,而后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命令道:“将这屋中值钱的物件都给本王搜刮干净,莫要遗漏一分一毫才是。” 千回闻言,不可思议般地瞪大了眼睛,“淮安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本公主的闺房,岂止是你们这些外男能够随意闯入的,给本公主……” 不等千回趾高气昂地将话说完,便被司苑琼幽幽地打断,“千回公主,你怕不是还不知道,陛下方才下令,要将敬平王府中的一切扣押,瞧着那意思,多半是要充公的,本王也是奉命行事,公主莫要胡搅蛮缠才是。”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千回方寸大乱,无边的恐慌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谁能够告诉她,为什么敬平王府会在一夕之间便沦落到了要抄家的地步。 抄家过后,等待敬平王府的,又会是什么……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取舍 千回不敢再继续深想,指尖不住地轻颤,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司苑琼瞧见千回这般慌乱无措的模样,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而后又像是故意点火一般,说道:“千回公主,不日这罪状定下,敬平王便会被问斩,公主是个聪明人,应该是知道该如何做的。” 司苑琼说完,便云淡风轻地抬脚离去,留下千回在床榻之上愣怔地发着呆。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柳襄才出声道:“王爷,您为何要说那句话呢?您不是应该劝着千回公主莫要与敬平王和离吗?怎的会……” 司苑琼狭长的凤眸微眯,瞧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声音不辩悲喜地开口道:“柳襄,你莫不是被近日的儿女情长给迷住了眼睛,这千回公主乃是北疆公主,司华圳与她和离,虽是成全了白微影,但是,他也无疑是自断羽翼,懂了吗?” 先前司华圳会从城防图之事中脱身,多半是因着那北疆王横插一脚,致使司华圳能够绝境翻盘,但这次却不一样,司华圳的目的是为了与千回和离,既是断绝了关系,北疆王又如何再会管这个便宜女婿? 到时,他便再这般忌惮司华圳,可以说,司华圳此举,却是正中司苑琼的下怀,不过是配合着司华圳作这出戏,司苑琼也不甚在意,只要最后达到目的,便是皆大欢喜了…… 只是,这喜的人,可是他司苑琼,而非司华圳。 柳襄恍然大悟,暗骂了一声自己愚钝,赞道:“王爷果真是英明,属下自愧不如,如此筹谋,大业必将可成,敬平王这次,可谓是自掘坟墓了。” 司苑琼对于这般的赞美之词早已听腻,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头,而后继续朝前走去。 而在司苑琼走后,千回不顾肩上的伤口下了榻,赤脚出了房门,一眼望去,尽然都是下人们战战兢兢,人人自危的模样。 许是觉着大祸将至,人性丑恶的一面便毫无顾忌地暴露了出来,平日里受到千回诸多责骂的下人们群起而攻之,对千回更是恶语相加,诸多谩骂,更有甚者,还想要越过莞香对千回动手。 莞香被迫挡在千回身前,替她抵挡着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出了房门,却是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千回只能如过街老鼠一般,夹着尾巴再度回房。 而千回前脚刚走,流风后脚便出现,那些面目可憎的下人便恢复了平静。 “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待到王爷回来后,必然会奖赏你们的。”流风早就看千回不顺眼,眼下这么好的出气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而鼓动这些人也没有费什么力气,毕竟千回平日里刁蛮任性,下人们早已在暗地里千回怨声载道,如今能够堂而皇之地将所受的怨气给发泄出来,并且不用承担任何的责罚,自然是有不少人主动请缨。 “流风侍卫实在是客气,我们早想着这一天了,只是可恨那毒妇还要霸占着王妃的位置不放。”说话的这人原先是想抱千回的大腿,得到些什么好处,但是经由这一段时间,却是对着当初的想法后悔至极,对白微影也是越发得想念。 身为伺候人的奴才,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遇到一个脾性温和,好伺候的主子,在受过千回的磋磨后,王府众人对白微影的拥护和期盼已然是达到了顶峰。 不然的话,先前白微影闯王府时,为何会没有敬平王府中的人站出来阻拦,千回也是知道自己使唤不动王府的人,便去求了司苑琼。 “放心吧,很快了……”流风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抱着剑闪身离去,却是留下了无限的遐想与深思。 千回并不知晓自己已然在无形中跌入了司华圳设下的天罗地网之中,此刻的她又气又急,还在咒骂着那些胆敢以下犯上的下人。 “本公主乃是北疆公主,是千金之躯,怎能任由那些贱奴这般地折辱,真是该死!” 莞香顾不得自己,先替千回清理着衣裙上不慎沾染的污秽,劝道:“公主,如今的王府不胜从前,咱们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为今之计,应当是尽早寻得出路,脱离这漩涡中心才是。” 千回闻言,眉头紧皱,她竟是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若是司华圳真的被问斩,她作为司华圳的正妻,必然也会被一同问罪。 但她是北疆公主,皇帝在量刑时,应当会特赦于她吧…… 千回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犹疑不定地说道:“或许这事情还有所转机呢,阿圳虽是犯了大罪,但本公主有北疆撑腰,陛下也会对本公主网开一面的。” “公主,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莞香不知千回是真蠢还是假蠢,她深吸了一口气,分析道:“您的身份特殊,这可以是您的护身符,但也会是您的催命符,您要知道,王爷这次的罪名是通敌叛国,若是陛下顺势怀疑到了北疆的身上,那岂不是又会掀起更大的风浪,事到如今,您必须要尽快做出取舍才是啊。” 千回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她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平日里还算激灵的脑袋竟是如一团浆糊一般,难道她真的要陪着司华圳一块儿去死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千回原以为自己深爱司华圳,但是在性命面前,她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舍弃司华圳,只要留得一条命在,待回到北疆后,她还能遇到更多的像司华圳这般才能出众,俊朗不凡的男子,又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 千回面色稍霁,沉入谷底的心再度活跃起来,只是,千回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苦恼,她若是想要脱离与司华圳的关系,和离便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之前的那封和离书被她撕毁,如今司华圳又身在监牢之中,怕是不容易见到。 这样一来的话,还如何让司华圳在定罪前,再次写下和离书,放她自由呢? 第四百七十章 碰壁 千回思来想去,心中倒是有了一个能够带她神不知鬼不觉混进监牢的人,那便是白微影,纵使千回再怎么不想承认,白微影的手段确实是过人的。 但想到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千回又多少有些犹豫,要知道她不仅给司华圳种下了忘情蛊,挑拨他与白微影之间的感情,更是屡次欺骗白微影,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定然是不会与她这样的人合作的。 可事到如今,千回也没有了别的退路,许是因为走投无路,千回竟是生出了几分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留一线退的余地,也不会如此左右为难。 “莞香,随本公主出府,去寻白微影。”千回深吸了一口气,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就不信白微影会见死不救,毕竟现在入了大牢的人可是司华圳。 莞香闻言,迟疑道:“公主,您确定要去找白姑娘吗?她……会帮您吗?” 千回冷笑了一声,轻蔑地勾了勾嘴角道:“她当然会,而且她不是一直想要回到阿圳身边吗?本公主现在就满足她,让他二人到阴曹地府去做一对儿亡命鸳鸯!” 莞香嗫嚅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时,千回已然自顾自地抬脚踏出了房门,无奈之下,莞香只得快步跟了上去,只是心里始终觉得千回想要这般出去,是不大可能的,甚至还可能遭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刁难。 但莞香也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千回,免得千回迁怒于她,觉得她是在故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毕竟莞香是有过前车之鉴的,伺候千回,还是少说话为妙。 不多时,千回便到了王府门口,她刚要踏出门槛时,一柄冷剑不期然地出现在千回眼前,剑身更是泛着幽幽的冷光。 “你们这是干什么!”千回色厉内荏地喊道,“本公主可是北疆公主,你们是瞎了狗眼吗?胆敢拦本公主的去路!” 这个时候,千回也不再自称是敬平王妃,她很聪明地拿北疆公主的身份做起了幌子,试图借着这个名头混出府。 然而,禁卫军首领林申却是不吃这一套,黝黑的面容之上神情肃穆,不苟言笑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敬平王府,还请王妃回去歇息,莫要为难属下。” 千回气急,登时就要抬脚朝出走,甚至还叫嚣道:“本公主要见淮安王,你们识相点就给本公主让开,本公主今天还就是要出去,你能耐本公……” 不等千回把话说完,林申便将那剑刃转了个方向,对准千回,冷声道:“敬平王妃,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次敬平王涉嫌通敌叛国,为了避免府内的人与外界的人相勾结,还是请王妃稍安勿躁些好,否则的话,这刀剑可是不长眼的!还有,淮安王日理万机,想来是没有空闲功夫接见王妃的,王妃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林申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就好像千回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一般,所谓的公主身份在他眼里也是不值一提。 千回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是不甘心,她的态度仍旧强硬跋扈,“本公主竟是不知道你们敢这样对待北疆的人!怎么?是想要本公主去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吗?真是自寻死路!” 林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公主是见不到陛下了,听说啊,敬平王不日就要处斩,想来这满府的人,也会很快得到发落的。” 林申在说话时,有意地凑到了千回的耳旁,那声音也是只有他与千回两人能够听得到,其余的人只是看到了林申在与千回说话,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是无从知晓。 千回的脸上血色尽失,呼吸声变得急促,“这……这不可能,陛下不能这么对本公主,不可能的。” 千回想要强行闯出去,但看着守在门口长枪短剑,凶神恶煞的禁卫军时,她还是萌生了退意,在丢下一句“你们给本公主等着”后,便仓皇离开。 众人瞧见千回这般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更是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有时候啊,这落草的凤凰,还真是比不上这家养的鸡呢。 “关门!”林申一声令下,大门缓缓关闭,透过那门缝,林申隐晦地与躲在暗处的流风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极快地收回。 没有人察觉到流风和林申的互动,而流风在看完这出好戏后,转而变了个方向,慢慢悠悠地朝着千回所住院子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千回很快就会派人来寻他了,他可得“及时”些出现才行。 千回怒气冲冲地回到院子里,只觉得今天是面子和里子全数丢了个干净,她身为北疆公主,还从未受到过如此的怠慢。 莞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冷眼瞧着碰壁的千回在那里发着脾气,约莫着千回的气撒得差不多了,莞香才上前道:“公主,事到如今,我们须得找另外的人来帮忙才是,凭着我们的势力,多半是无法与外界产生交集的。” 司苑琼已经彻底靠不住,甚至于还是亲自来抄敬平王府的人,而千回从北疆带来的人也所剩无几,除了这些人,还有谁能带她出府去找白微影呢? 千回的眉头紧皱,眸中的戾气更盛,莞香适时地提醒道:“公主,您可以找流风啊,他武功高强,趁着夜色带您出府,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千回闻言,登时便在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对她厌恶至极,极度排斥的脸,她实在是怀疑流风会不会帮她。 莞香知晓千回的顾虑,她对着千回耳语了一番,千回听罢,转过头,抬眸看向莞香,心下闪过几分计较,“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你快去将流风叫到本公主的院子里来,就说本公主有要事与他相商!” 莞香干脆地应了声“是”,便抬脚朝外走去,千回独坐于房中,脸上的神色莫名。 第四百七十一章 好算计 莞香先是去了流风的院中,却是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问遍了下人,也都说不清楚,无奈之下,莞香只能顺着原来的路回去,却是在拐角处迎面遇到了流风。 “流风!”莞香出声喊住了流风,小跑至流风身侧,生怕流风会跑了一般。 流风隐去眸中的笑意,转过身,不耐烦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流风的满脸都写着他很烦,不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莞香稳了稳心神,斟酌着开口道:“公主找你有些事情,还请你现在去公主的院子里一趟。” 流风闻言,翻了个白眼,当即就要转身离开,莞香连忙展开双臂,拦住了流风的去路,“你不能走,公主找你真的有事情要说。” 流风不屑地“切”了一声,并不把莞香的话放在心上,莞香见状,却是暗自着急,找流风帮忙的提议是她提出来的,若是办砸了,千回势必是不会饶过她的。 这般想着,莞香更是死死地盯着流风,生怕一眨眼,流风就闪身离开,事实上,莞香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流风真的有心要离开的话,无论莞香怎么严防死守,都是无济于事的。 而他之所以会陪着莞香在这里做这些无谓的争论,不过是在为之后所要上演的好戏做提前的铺垫罢了。 “你到底让不让开!”流风瞧着时机成熟,面色顺势彻底沉了下来,说话时的冷意更是惊人。 莞香努力无视从流风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硬着头皮说道:“流风,我只是想要你去见一下公主而已,她……她能够救王爷!” 莞香被逼无奈,只能拿司华圳做借口,想着先将流风给诓到千回那儿去,莞香见流风的神色出现松动,忙再接再厉道:“你也不想让王爷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陷害斩首吧?公主有办法为王爷洗刷冤屈,但是你得先随我去找公主。” 莞香索性把谎继续撒了下去,而流风也不再“挣扎”,顺着莞香的意,与她一前一后地朝千回的住处走去。 千回翘首以盼,在看到流风的身影出现时,千回面色一喜,仍是端着一副高傲的姿态,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流风,本公主要出府,你给本公主想想办法。” 流风嗤笑道:“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呢?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惯着你这个臭毛病,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千回正要理所当然地点头时,莞香忽地轻咳出声,示意千回不要轻举妄动,流风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对千回的鄙夷更盛。 就连串口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他实在是高估了千回的段位。 流风眼眸一转,决定给千回一点提示,省得她再这么蠢下去,“莞香不是说,你有办法能够救王爷吗?是什么法子?快些说,我没那闲工夫陪你闲聊!” 千回会意,忽地福至心灵,心头闪过一计,她故作神秘地说道:“本公主的确是能够为王爷洗刷这莫须有的罪名,但是本公主需要出府一趟,你若是能帮着本公主出了府,本公主便将那法子告诉你。” 千回觉得自己说的这话也不算是在欺骗流风,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府,见到了白微影,想来凭着白微影对司华圳的情意,白微影应当是很乐意帮忙的,这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流风一眼便看穿了千回的心思,不过就是想拿着他和白微影当那梯子使,待到千回达到了目的,恐怕是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会赏给他。 这个女人,还真是自私到了极点,所做的算计真真是全为了她自个儿。 但千回此举倒是正中流风的意,他本来还想着该怎样帮着司华圳诱哄这千回签下和离书,如今千回这种信口胡诌的行为以及主动的央求,倒是一个绝佳的送上门的机会,凭着千回这股贪生怕死的劲,只要她看到司华圳在牢中所受的苦,只怕会迫不及待地要求司华圳与她和离。 这样一来,可谓是水到渠成,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不过为了不引起千回的怀疑,流风还是表现出一副动心又担心的模样,这动心自然是因为千回所说的那个法子,这担心也是害怕千回会再度欺骗他。 千回深知说多错多,她紧张地交握着双手,屏息凝神,等待着流风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千回觉着自个儿的手脚都已经僵硬时,流风才“勉为其难”地点头道:“好吧,我姑且信你这一回。” 千回见流风答应,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她方才有多担心,好在这一切还算是顺利。 深夜,流风带着一袭黑色斗篷的千回穿梭在王府中,最后在一墙角处停下,千回不明所以地看向流风,催促道:“你快些带本公主出去啊,怎的停在了这儿?” 流风蹲下身,将杂草拨开,露出一个隐约的洞口,千回的心底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失声道:“你是要本公主钻这个狗洞出去!” “是啊,我一人自然是可以自由地出入王府,可是带了你,这行动多有不便,若是引来什么注意,只怕是不妙啊……”流风说这话时,带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的意味,他就是故意的,谁让千回坏事做绝,想要让他带她出府,可不是得收点儿利息先。 千回冷着脸拒绝道:“本公主才不要钻狗洞,你快点把本公主带上墙头,然后纵身飞出去,再晚些的话,就出不去了!” 千回这话说得倒是极轻巧,好似这轻功便是随随便便地带着一个人,就能够飞檐走壁一般。 “爱钻不钻。”流风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千回钻狗洞的狼狈模样,无论千回怎么威逼利诱,他都坚持着一点,那就是钻狗洞是为了掩人耳目,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两人僵持了一刻钟,在性命攸关的节骨眼儿上,千回还是选择了纡尊降贵地钻那个只有头一般大小的狗洞。 许是因为身量不够纤细,千回在爬到一半时,却是卡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第四百七十二章 果然够无耻 千回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再向前挪动半分,这时,流风果断抬脚,用力地踹向千回的屁股,一脚将人给踹出了狗洞。 千回猝不及防地摔了个狗吃屎,好不狼狈,反观流风,施施然跃过墙头,站立在千回面前,“哎呀,公主,你没事吧?没摔着碰着哪儿吧?可得小心着些啊。” 千回本就觉着羞愤,现下听到流风的这般明知故问,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发作道:“你为什么要踹本公主!流风,你就是故意的!” “我如果不踹你的话,你能这么顺利出来吗?”流风理所当然地反问,甚至还摆出一副我全部都是为了你好的姿态,“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如果再不收敛一点的话,可是会引得别人注意哦。” 流风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明晃晃的威胁,千回闻言,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噤了声,现在是她有求于流风,只能暂时低头。 流风看到千回吃瘪的模样,眼底一抹笑意闪过,忽然,流风神情一凛,虽然隔得距离有些远,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朝着他和千回所站的地方张望。 “别动。”流风看到千回要往出走时,一把将人拉回原地,千回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更是将脖子缩了起来,生怕让什么人给发现。 “你在看什么呢?”林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个盯着某一处出神的侍卫身后,出声问道。 那侍卫被吓了一跳,将注意力转回到林申的身上,恭敬地回答道:“属下看到那王府的墙根处,似乎是有人影窜动,会不会是有人偷偷跑出来了啊?” 林申闻言,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朝着暗处深深地看了一眼,在看到那里已然归于平静之后,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过去瞧瞧吧,也好放心些。” 早在侍卫听到林申声音,转身的那一刻,流风便带着千回闪身离开。因着侍卫背对着千回和流风,故而这一切做得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林申跟在侍卫的身后,与他一同走向那暗处,侍卫道了声奇怪,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莫不是他瞧错了? 林申勾唇一笑,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安抚道:“你立功心切,这我也能理解,不过也不能过于地草木皆兵,行了,回去当值吧。” “是。”侍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挠头表示不解,可是他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影闪过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人能够回答侍卫的疑问,而流风与千回在离开后,更是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两人便出现了别院门口。 流风轻车熟路地跨过门槛,朝里走去,千回落后一步,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想不到白微影还真是会享受,这别院从外面瞧着不甚稀奇,没想到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你是何人?”萧璟的身子半边隐在暗处,犹如暗夜的鬼魅一般。 千回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正好对上了萧璟幽深的紫眸,在看清萧璟面容的那一刻,千回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这人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妖孽了些,千回虽不识此人究竟姓甚名谁,但却能够看出萧璟身上难掩的贵气,在眼尾处,似是有着一颗泪痣,更是生出了几分禁欲之感。 “我……”千回有些语无伦次道:“本公主是北疆公主,来找白微影,你又是何人?” 好在夜深,千回即便是脸色有些微红,也是看不大真切,萧璟听到千回的名讳后,轻笑了一声,含着嘲弄说道:“本座知道,先前还道闻名不如一见,在见过一面后,对你也是记忆犹新,如今瞧着,你还是半分没有变,仍旧那么……蠢毒粗鄙。” “你说什么!”千回本以为萧璟是要夸赞她一番,却不想会给出如此的评价,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萧璟的鼻子,骂道:“你胆敢侮辱本公主,你是不是不想要你那条贱命了!” 千回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半眯着眼,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瞳孔蓦地缩小,愕然道:“是你!你就是那天伙同白微影一起闯进王府的那个男人!” 千回终于想起了萧璟是谁,而白微影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出现在了千回的面前。 对于千回的出现,白微影丝毫不觉得意外,只不过为了配合司华圳的那一出釜底抽薪,白微影还是皱着眉,语气平淡道:“千回公主,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流风说你能够救阿圳,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既然海口都已经夸了出去,千回自然是要将这个谎圆到底,“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让本公主见阿圳一面。” “嗯?公主为何要见阿圳呢?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呢?”白微影饶有兴趣地反问道,如果细听的话,还能够察觉到白微影在说这话时暗藏的笑意。 只是当听话的人变成千回时,她自动忽略了这诸多的细节,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子心思,狭隘地开口道:“自然是要事,只要你帮本公主想了能够见到阿圳的办法,本公主便将阿圳还给你。” 千回在说这话时,神情依旧是那么的不可一世,就好似她这所谓的相让,是在好心施舍白微影一般。 白微影对千回的认识再次被刷新,萧璟和流风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条讯息:千回果然是够无耻!怪不得能蹦跶这么久。 “哼,你让?”白微影有心逗一逗千回,她步步逼近千回,眼神似笑非笑道:“阿圳又不是什么物件儿,你说让,就能让吗?还有,我凭什么要帮你,就因为你红口白牙地说了一句能帮阿圳吗?千回,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还是你真的觉得,自个儿是那最聪明的人?” 千回被怼得哑口无言,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白微影在听到她说要让出司华圳后,不是应该得意吗?为何会如此咄咄逼人呢? 第四百七十三章 探监 但事到如今,千回能靠的人也只有白微影,她咽下心底翻滚的怨气和嫉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难道就忍心看着阿圳被问斩吗?白微影,你还真是狠心啊,怎么?有了邹域,有了萧璟这个野男人,你就忘了阿圳对你的好了吗?” 萧璟在听到千回话中所提到的眼男人时,眸色倏地一暗,他倒是不排斥这个野男人的称呼,但千回敢如此诋毁白微影,他却是不能忍的。 萧璟不动声色地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瓷瓶,朝着千回所站的方向一扬,下一刻,千回便觉着浑身不住地瘙痒,那种痒并不是皮肤表面的痒,更像是来自深处的一种痒。 千回将全身抓得通红,但痒意却是更盛,无奈之下,千回只能向白微影低头,求饶道:“我错了,我不该那般说,你……你莫要记在心上,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白微影仍旧不为所动,在千回快要将那张脸抓破时,白微影才示意萧璟将解药递给千回,千回忙不迭地将那解药吞下,白微影顺势蹲在千回身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千回,“算你识相,明日我会想办法将你带进大理寺监牢中,今晚你就暂时住在这儿吧,流风,带她走吧。” “好嘞!”不等千回说些什么,流风直接抓起千回的衣领,闪身消失在了白微影眼前。 “你明日要如何进大理寺监牢?”萧璟顿了顿,又继续道:“可需要本座帮忙?” 白微影摇了摇头,眼眸流转间,早已有了详尽的计划,这既是要探监,须得是朝廷命官才能够有资格进入那监牢。 “我爹会帮我的,你无须担心。”白微影的面色温和,但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萧璟见白微影已经拿好了主意,了然地点头,在无边的夜色中,白微影抬眸,望向天际闪烁的繁星,美目中的亮光渐浓。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司华圳在一起了,只要过了明天,千回便不再是敬平王妃,她也无需再顾忌着什么。 而且这次是千回主动要求和离,即便是北疆王知晓司华圳和千回在私下里和离,想要兴师问罪,也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的。 萧璟侧目,微凉的月色铺洒在佳人姣好的面容之上,为本就晶莹的肌肤更是渡上了一层柔光。 “白微影。”这是萧璟第一次喊白微影的全名,他强行压下心头的苦楚和疼痛,笑着说道:“祝你幸福。” 白微影莞尔,梨涡微显,“谢谢,你也是。” 无边的苦涩在萧璟的口腔中蔓延,但他却只能兀自吞下,其实这样也很好,起码,白微影能够幸福,至于他,就当是黄粱一梦吧。 翌日,白微影便为千回做了一副人皮-面具,带着她去了白府,白微影见到白文武,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爹,我需要你带着我与她一起去大理寺监牢一趟。” 白文武听罢,右眼皮猛地一跳,这大理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进出的地方,但因为提出这要求的人是白微影,白文武纵使有些为难和担心,但还是果断点头应了下来。 千回站在一旁,眼底的羡慕和嫉妒之色更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向着白微影,邹域是,萧璟是,司华圳更是,如今就连白文武,也是全心全意地帮着白微影,她到底哪里好! 许是千回的神情太过扭曲可怖,白文武只是一转头,便看到了千回正死死地盯着白微影,好似要将白微影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影儿,这个丫鬟……”白文武欲言又止,他想要问这丫鬟的身份是如何,为何敢会对白微影有如此之深的怨恨,但在触及到白微影别有深意的眼神时,白文武又默默地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爹爹无须放在心上。”白微影云淡风轻地一笑,似乎并不把千回放在眼里,“左右以后也见不到了,无所谓的。” “好吧。”白文武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而后站起身,说道:“那你先去收拾一下,待会儿便去大理寺。” 白微影经过乔装易容,摇身一变成了不起眼的小厮,与千回站在一处,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或是侧目。 马车在大理寺衙门前停下,白文武率先下了马车,抬脚朝里走去,千回与白微影紧随其后。 “白大人。”大理寺少卿上官顿与白文武的关系还算不错,眼下瞧着白文武出现,也是猜出了几分白文武前来的意图,他将白文武拉到一侧,而后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敬平王的事情而来,这按理来说呢,是不该让你们探监的,但现在毕竟是有关系在,又是你亲自带着人来,我自然是会给予些通融的。” 毕竟身处官场,总是要顾及着些人情往来,再者,上官顿对司华圳的感官也是颇好,若非因为大理寺处事须得绝对公正,不准拉帮结派,他倒是也想与司华圳好生认识一番。 白文武对着上官顿拱了拱手,笑道:“既是如此,倒是谢谢上官兄这般体谅了,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你为难,只进去一刻钟的功夫,如何?” “好。”有了上官顿引路,几乎畅通无阻地便到了司华圳所在的监牢之中,司华圳毕竟是王爷之尊,即便是皇帝说与庶民同罪,也不会真的有人会对司华圳动刑。 只是…… 当上官顿看清司华圳的面容时,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几分惊愕和不可置信,司华圳怎么会变得如何狼狈和憔悴,还有,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也没听说有人提审司华圳啊! 上官顿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他正要扬声喊人时,白微影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上官顿的袖子。 上官顿回过头,白微影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暗示意味十足,上官顿这么多年的官场自然是也不是白混的,再结合白微影的这般暗示,瞬间便知晓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第四百七十四章 和离 虽说司华圳现在被下了狱,是犯人之身,但也没有谁会真的不长眼到明着对司华圳下手,尤其这些伤,明摆着就是司华圳自己弄出来的,至于这目的是什么,上官顿并不关心。 要知道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大智若愚未尝不是一种明哲保身的做法。 “这……怎么会这样?阿圳,你……”千回不可置信般地看着眼前的司华圳,和离的决心在无形中又坚定了几分。 如今的司华圳早已是虎落平阳,再无翻身之日,不然的话,又有谁敢对皇亲国戚动刑呢?必然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暂时不声张而已。 千回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身侧的上官顿,透着探究和紧张,今日他们能顺利进入监牢,该不是这个上官顿故意为之吧,为的就是能够再揪出司华圳的同伙。 千回想到这儿,面色不由变得难看了几分,上官顿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眼下千回的这般模样,根本瞒不过上官顿的眼睛。 上官顿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道:“这想来是手底下的人下手时没了个分寸,本官这就去警醒一番这群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上官顿说完,便“气势汹汹”挥袖离开,白文武也很有眼色地走到了外边儿,替白微影和千回放风。 上官顿一走,千回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阿圳,他们是不是对你严刑拷打了?你在这里面过得还好吗?你有没有办法,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白微影听着千回问出的这三个问题,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这都是些什么降智的问题?伤都摆在这儿了,可不是被拷打了?过得好与不好更是在明知故问,至于这所谓的自证清白,多半也是千回最后想要再确认一下,然后好堂而皇之地提出和离。 司华圳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道:“我还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怕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司华圳的背影看上去清瘦了几分,青色的胡茬也从下颌周围冒出,竟是无法从司华圳身上找到昔日矜贵温润的敬平王的影子。 司华圳借着转身的机会,和白微影的目光相对视,而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阿圳,我……我来,是有事情想和你说的。”千回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语气带着些许颤抖和害怕,“我对你的情意是不会变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才二八年华,我真的不想死,所以……” 司华圳闻言,似是受到了打击一般,他捂着胸口,神情受伤道:“回儿,如今连你也要离开我吗?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我们生亦同衾,死亦同穴不好吗?” 司华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说话时,刻意咬重“死”这个字的音节,更是让千回汗毛倒竖,如见着瘟神一般,退后了几步道:“阿圳,你不能这么自私,我还年轻,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还有父王需要尽孝,我……” “够了。”司华圳打断了千回的话,字字珠玑地反驳道:“你有遗憾,我就没有遗憾了吗?当初是你哭着闹着要嫁与我当王妃,还给我种下忘情蛊和傀儡术,如今遇到了危险,你竟是毫不犹豫地就将我舍弃,不过是害怕我连累你罢了,至于所谓的尽孝。” 司华圳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语气嘲弄道:“千回公主有着十多个兄弟姐妹,想来北疆王是不用担心这如何养老的问题的。” 千回虚伪的面具被司华圳无情地撕下,她索性也不再虚以为蛇,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是,我虽然喜欢你,但是我更珍爱我自个儿的命,你不是喜欢白微影吗?现在人就在这儿,我把白微影还给你,满意了吗?” 千回现在瞧着司华圳就如瞧见狗皮膏药一般,只要能让司华圳不再缠着她,同意和离,她做什么都愿意。 司华圳见状,眼底闪过一道笑意,随后又归于平静,白微影适时地站了出来,期期艾艾地看向司华圳,“阿圳,我愿意陪着你,不管你是生,还是死,我始终都是你的妻子。” 司华圳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而后又有些狼狈地将头偏过,冷声道:“本王的妻子只有回儿一人,白姑娘请自重!” “不!我现在不是你的王妃了,我只是北疆的公主。”千回的语速极快,甚至还贴心地拿出了纸和笔,递到了司华圳的眼前,“阿圳,这是和离书,我已然签下了名字,现在只剩你的了。” 司华圳的眼眸蓦地睁大,身形摇晃,他“颤颤巍巍”地接过那和离书,“你,也罢,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强求,这和离书,我签!” 司华圳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好似是经过激烈的挣扎一般,千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司华圳手中的两份和离书,在其中一份的名字签下后,千回忙将那份和离书夺了过来,那副模样倒像是生怕司华圳会临时反悔一般。 得了和离书,千回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将和离书郑重其事地收好,而后才抬眸道:“好了,我们走吧,这个地方太晦气,我可不想继续待下去。” 千回把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演绎得淋漓尽致,前几天还在与司华圳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现在竟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在千回的认知中,司华圳已经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且慢。”司华圳幽幽地出声,说道:“千回公主,你我二人有缘无分,我也不再强求,只是,现在我正是风口浪尖之上,和离之事不宜节外生枝,不如等到事情平息,再无半点水花后,公主再行回北疆。” 千回乍一听到“且慢”这两个字,心下猛地一咯噔,就在她以为司华圳是想毁约时,却不想司华圳竟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千回沉吟了片刻,觉着司华圳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在。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施压 虽说北疆民风开放,对于和离的女子也不会太过苛刻,可是千回毕竟是公主,这一国的公主被夫家休弃,传出去多少脸面上挂不住。 更何况还是在司华圳落罪之后,她若是现在便启程回了北疆,只怕会引来更多的非议和指责,说不定还会指责她贪生怕死。 千回可不想落得一个名声尽毁的下场,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点头应道:“好,不过现在你我二人既然已经和离,我若是再住在敬平王府,难免不合适,你看……” 千回没有把话说完,但言外之意明了,无非是她没有合适的住处,但是又不想再在敬平王府待着,要司华圳给她想办法。 若是换作平时,司华圳必然会觉着千回蹬鼻子上脸,但现在瞧着,千回此举深得他意,他早已安排了千回的去处,既能够暂时的掩人耳目,又能换得清净,不会打扰到他和白微影。 “这点你不用担心,本王在城北还有一处私宅,你可以住在那里。”司华圳非常“体贴”和“及时”地解决了千回的困扰,他又将目光转向白微影,“我还有些话要同影儿说,你先出去吧。” 千回自然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待,她很是干脆地抬脚朝外走去,而此时一阵极其轻微和压抑的咳嗽声响起,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白微影忍着笑,将声音放得极低,问道:“你倒是如愿了,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司苑琼只怕已经开始动手了,你若是不能及时反击,我来帮你。” 司华圳伸手,将白微影柔弱无骨的手握在掌心,黑眸中含着点点亲昵道:“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次不会出现任何的差池,因为……” 眼看着司华圳说话时的声音越来越小,白微影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她只是在隐隐约约中听到了“司苑琼”这三个字,但接下来的内容,她却是听得不甚真切。 湿热软弹的触感袭来,白微影一怔,嗔怪地瞪了一眼司华圳,“不正经,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居然还……” 司华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薄唇微勾道:“食色性也,我爱慕影儿,所以无法做到发乎情,止于礼,相信影儿也不会怪我的。” “贫嘴!”白微影还要说些什么,余光便扫到上官顿的身影,她立刻敛了神色,正色道:“借力打力倒是一个极好的办法,不过陛下那儿会有些麻烦,到时我会告知嫣然,让她帮着司苑琼一起说服陛下,你照顾好自己。” 白微影说完的那一刻,上官顿的脚步刚好停在了白微影几步远的地方,白微影转过身,对着上官顿福了福身,而后离去。 “上官大人,多谢。”司华圳言辞恳切地道了声谢,对着上官顿拱了拱手道:“只是大人多半会收到来自淮安王的威压,倒是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 上官顿闻言,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他既是稳坐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这么多年,便是不惧怕这明里暗里的打压和威胁。 白文武深夜带人前去大理寺监牢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司苑琼的耳中,司苑琼施施然地踏进大理寺衙门正厅,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首的位置,等着上官顿前来。 上官顿正与司华圳说着话,在听到手下的人前来通报时,他挺直了腰背,带着一身正气离去。 司华圳凝视着上官顿的背影,黑眸中的情绪不甚分明,这个上官顿倒是有意思,一般来说,这若是恪守法规之人,必然是古板教条的,若是能够圆滑处世,必然是左右逢源,可这看似矛盾的两种性格竟是在上官顿的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既能够坚守自己的底线,公正地审理每一桩案件,又能够与朝中大臣处理好这人际关系,不会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地步,这样的人,倒是有趣得很。 只是可惜,难以拉拢。 司华圳不免觉着有些可惜,他席地而坐,看着铁窗外的一轮皎月,思绪逐渐飘远。 另一边,上官顿见着司苑琼,循规蹈矩地行了一礼,而后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王爷大驾,卑职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是所为何事啊?” 司苑琼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上官顿,目光却是透出几分难言的冷意和压迫之感,“本王起来,是奉陛下之命,督促少卿大人尽快将结案,这都三日过去了,怎的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司苑琼自然知道上官顿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任凭是谁,都不相信司华圳会是那个通敌叛国之人,都觉着是有人故意陷害,所以才想着拖延,为证据浮出水面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时间。 司苑琼变换了一个姿势,慵懒地撑着下颌,继续道:“少卿大人,本王一直都很是敬重你,还希望大人莫要也成了那以权谋私的宵小之辈,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不要顾忌着些什么人情啊,今晚的事情,本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望少卿大人能够时刻警醒着自己才是啊。” 上官顿眼珠子转了一转,在几个呼吸间,便出声与司苑琼打起了太极,“王爷所言极是,下官人微言轻,哪里能扭转乾坤呢?只是这定罪之事非儿戏,下官也是想着小心为上,若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在眼前,下官必然是会以雷霆之势,将案子给处理好的。” 上官顿回答了这么一番,可真正有用的话却是没有一句,司苑琼的脸色沉了沉,暗道上官顿老奸巨猾。 司苑琼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逐渐淡去,意味深长地发问道:“是吗?只要有了确凿的证据,就能够定罪?别是少卿大人在拿本王寻开心啊,上官大人的嘴皮子倒是挺溜,想来也是说惯了这场面话和客套话吧。” 司苑琼若是真的能够捏造出什么真正有力的证据来,他又岂会前来碰上官顿这个软钉子。 第四百七十六章 被动 要说司华圳也是狡兔三窟,明着是把密信送上了门,要司苑琼去揭发他的“罪行”,可是后路也安排得严丝合缝。 司苑琼派人捏造的证据对司华圳而言,简直是不堪一击,司苑琼没想到司华圳会占据这主导权,可若是就这般白白放过司华圳,他自然也不甘心。 所以司苑琼才会在收到白文武众人前来探监的消息后,想着利用这个机会,给上官顿顺势施压,逼迫他早日定案,而不是这样一直不冷不热地耗着时间。 上官顿心中了然,面色未变,淡定地回答道:“下官岂敢?不过这口才好,倒是真的,多谢王爷夸赞。” 司苑琼看着软硬不吃的上官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当即便站起了身,冷声道:“上官顿!本王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本王要看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上官顿不慌不忙地撩袍跪地,仍是以慢悠悠的口吻说道:“下官遵命,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司苑琼头也不回地离开,柳襄远远地便看到司苑琼的身影出现,再走近些时,便看到了司苑琼冷沉阴郁的神色,想来是在上官顿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王爷。”待进了马车的车厢后,柳襄才出声,旁敲侧击地问道:“今夜之事,是否不甚顺利,好在这上官顿始终保持着中立状态,并不偏向任何一方,这倒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柳襄说这话,是想着稍微平息一些司苑琼的怒火,却不想司苑琼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道:“好消息?恰恰是哪一方都不偏,才是最坏的消息,现如今,走上官顿这条路是行不通了,须得想别的法子。” 司苑琼婆娑着触手升温的玉佩,合眸陷入了思量之中,良久之后,司苑琼重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在不甚明亮的车厢中更显得诡异。 柳襄瞧着司苑琼这般的模样,便知道司苑琼应当是有了主意,果不其然,司苑琼重新开口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司华圳的那些个爪牙虽是能帮他,但是,也能成为被怀疑,被猜忌的致命弱点。” “王爷的意思是让敬平王的人去向陛下求情,以此来激怒陛下?”柳襄见司苑琼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说道:“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越是有人求情,陛下便会越震怒。” 皇帝本就对司华圳不满已久,先前便想过各种各样的法子,想要置司华圳于死地,现下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定足以抄家灭祖的罪名送上门,皇帝自然是不允许任何人跳出来,为司华圳开脱的。 而这个时候为司华圳开脱的人,也会被皇帝同样视作是眼中钉,因为在君权和司华圳之间,那些人选择了拥护司华圳,这对上位者而言,更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刻薄寡幸如皇帝,又怎么坐视不理,在这样的情况下,无须司苑琼说些什么,皇帝就会以雷霆之势,将这桩案子给彻底定下来。 如今的皇帝之所以还不动手,是因为在顾忌,又或者是说,是受到了某人的挑唆,致使皇帝瞻前顾后,犹豫至斯。 “可是……”柳襄刚想要开口夸赞司苑琼英明,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敬平王多半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的人应该也收到了口风,咱们去鼓动,只怕是不会成功的,难道您是要……” 柳襄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他登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司苑琼也太过冒险了些,竟是存着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念头,也要将敬平王彻底打败。 柳襄跪倒在司苑琼脚下,哀声道:“王爷,请您三思啊!这人才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咱们用了多少年,才将朝堂中的局势稳定下来,现在为了敬平王一人,实在是不值得啊,您莫要冲动才是啊!” 既然司华圳的人不会去求情,那么司苑琼便让他的人,以那些人的名义去向皇帝上奏折,这样一来,虽说是达到了皇帝憎恶,对司华圳处之而后快的目的,但这也代表着司苑琼多年来的拉拢都将随着这次的定罪而烟消云散。 司苑琼淡漠地摆了摆手,眉宇间不见丝毫的松动,这还不是他最后的底牌,不过是少些自己人,也算不得什么,只要除去司华圳,再大的代价,他也是付得起的。 柳襄更是目眦欲裂,他正要说些什么时,马车忽地停下,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龙三在看到车内的情形时,讶异了片刻,而后反应过来,对着司苑琼禀报道:“王爷,方才底下人来报,军火库中的兵器全部不翼而飞。” “怎么会这样!”司苑琼的神情陡然变得阴狠扭曲,周身的气势更是在一瞬间冷如寒霜,“这是怎么回事?” 龙三硬着头皮说道:“原本那批负责兵器的队伍行进很是隐秘,也算顺利,可就在昨夜,他们被一队不知名的黑衣人所打劫,那些人武功极高,我们的人奋力反抗,却还是落了下风。” 若那批兵器只是寻常之物,司苑琼也不会如此震怒,但那些兵器是司苑琼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塞外打造运来的。 它们的杀伤力极大,经两年交由专业的工匠日夜不停地打造,方才有了今日之成,放眼中原,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司苑琼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事出必有因,司苑琼即便是没有直接的线索或是证据指向是司华圳所为,这次的事情也多半是司华圳计划中的一环。 他固然可以不管不顾地将司华圳置于死地,但带来的后果,远比损失几个身边人要大得多。人可以再培养,可若是称手的兵器没了,便是在坐以待毙。 司苑琼的双拳紧握,发出咯咯的声响,上次司华圳突然占领了军火库,这次又劫下了兵器,这其中,究竟是有谁在帮他,竟然能够如此算无遗策。 第四百七十七章 捏造证据 无人能够告诉司苑琼答案,夜晚一片死寂,柳襄和龙三面面相觑,皆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声,谁都不知道司苑琼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柳襄可以肯定一点,那便是司苑琼不会再冒极大的风险去扳倒司华圳,相反,司苑琼还会帮司华圳。 虽说这证明罪行的证据难以捏造,可若是想要证明司华圳的清白,却是极为简单的,只需要找几个替死鬼,再说这几人是蓄意陷害,如此一来,司华圳自然是能够安然无恙。 只是…… 司苑琼垂眸,眼底透着浓浓的不甘和戾气,原本以为是天赐良机,能够顺势铲除异己,可没想到,兜了一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而且司华圳居然能够精准无误地踩到他的痛脚处,更是让司苑琼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一次是劫走了兵器,那么下一次呢? 司苑琼及时止住了思绪,现如今还不到思索这些的时候,司苑琼唤了一声柳襄的名字,而后对着他低声耳语了一番,柳襄听罢,恭敬地点头应了声“是”,而后便与龙三一同下了马车,按照司苑琼的吩咐去办事。 翌日,皇帝照例听着大臣们上奏,在朝会要结束时,司苑琼忽地站了出来,对着皇帝朗声道:“陛下,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着司苑琼的这一出,一时间更是有些不明所以,“淮安王这是何意?有何罪?” 不仅是皇帝,在场的大臣也都是一头雾水,司苑琼面色泰然,不疾不徐地说道:“臣前几日参奏敬平王通敌叛国,经由臣查实,敬平王并无罪,是臣冤枉了敬平王。” 此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众人的神情各异,看向司苑琼的眼神也是颇为复杂,尤其是原先站在司苑琼这边儿的大臣,更是目瞪口呆,司苑琼怎么会帮司华圳脱罪?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有心人在心底早已将此事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白文武对司苑琼也是侧目而视,他可不相信司苑琼会这么好心,但他也很好奇司苑琼此举的缘由。 “哦?是吗。”皇帝眸色沉沉地盯着司苑琼,“你可有证据?” 司苑琼轻拍了拍手,只见柳襄带着几个人出现在正殿之中,“启禀陛下,这便是诬陷敬平王,给淮安王传递假消息的奸贼!若非他们故意捏造证据,王爷也不会轻信此等小人,而冤枉了敬平王,还请陛下明察!” 柳襄依然不忘替司苑琼说话,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这几个替罪羊身上,那几人乃是柳襄费了一番功夫才找来的死囚,一切都已然打点妥当。 而且,柳襄相信大理寺那边只会是走个过场,病不会对这几人真正地实施审讯,事情已然拍板定案,谁也不会上赶着给司华圳和司苑琼找不痛快,而且这件事情本就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便不能用真的模式去看待和处理。 这才是真正的,真亦是假,假亦真。 那几人按照柳襄教好的说辞,将一切都如实“坦白”了出来,待到陈述罪状结束,皇帝狠狠地剜了一眼司苑琼,只说了一句“交由大理寺定夺”,便挥袖而去。 朝会散去,司苑琼仍旧站在原地,不多时,大太监方海便走到司苑琼身边,弯腰对着司苑琼说道:“淮安王,陛下有请,请您移驾御书房觐见。” 司苑琼点了点头,在走进御书房后,大太监极有眼色地屏退了多余的宫女和太监,并且将殿门从外关得严严实实。 “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司苑琼刚跪下,皇帝便将一沓奏折迎面砸向司苑琼,司苑琼并未躲避,任由那劈头盖脸的疼痛袭来。 “你让朕很失望!”皇帝暴跳如雷,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拼了命地压下这些辩驳司华圳无罪的折子,想着将此事赶快定案,有个了结,好正大光明地除掉司华圳,可到了最后,捅了他一刀的人,竟然是他最信任的亲弟弟。 司苑琼早料到皇帝会有如此的反应,他以头叩地,声音艰涩道:“陛下明鉴,臣弟也是无奈之举,臣弟听闻民间已然有了组织,打着要为敬平王洗刷冤屈的名号在大肆招兵,若是我们不将此风及时刹住,只怕是会如星星之火一般,形成燎原之势啊。” 所谓的民间组织,自然是假的,司苑琼绝不会将真正的原因说出口,顺便还能给皇帝添次堵,即便是他为了司华圳脱罪,但他也绝对不会让司华圳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民间组织,何须如此惶恐?朕自然知道司华圳无罪,可是朕要他死,他就必须死!” 因着司苑琼的头磕在地面之上,皇帝看不到司苑琼脸上的表情,只能够听到司苑琼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响起,“陛下,其实很多东西都是经不起仔细的推敲的,司华圳在朝中地位稳固,势力更是盘根错节,我们若是擅动,必然会遭受到反噬,这次的事情,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皇帝嗫嚅着嘴,反驳的话却是就此咽回了肚子里,司苑琼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带着几分致命的蛊惑道:“陛下,这伤筋动骨,还需一百天来休养,除一个司华圳,自然也需要仔细地布局才是,这次也是臣弟鲁莽,只想着为陛下立功,却没有想过这背后暗藏的危机,所以,臣弟有罪,还望陛下从轻处罚。” 皇帝的神色出现松动,他的思绪早已被司苑琼牵着鼻子走,况且司苑琼说得也不无道理,或许,司苑琼是为了护得他的颜面,所以才会在朝会上毅然决然地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和非议。 皇帝思及此,叹了口气,抬脚走至司苑琼面前,亲手将司苑琼从地上扶起,“是朕错怪你了,苑琼,你莫要怪朕才是。” 司苑琼摇了摇头,摆出恭敬和谦卑的姿态道:“臣弟不敢,只要能够为陛下分忧,便是臣弟最大的荣幸。” 第四百七十八章 册封 皇帝瞧见司苑琼这般为他尽心尽力着想,且鞍前马后办事的模样,心中更是觉着熨帖,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苑琼,现下这事已然闹大,不给出一个合理的处理方法,只怕是难以服众,你看……” 皇帝并没有明说是他要惩治司苑琼,反而是将皮球踢给了司苑琼,要司苑琼自己张口说出这处罚,一来是想要借此向众人展示他明君的一面,即便是自个儿的亲弟弟,他也是能够大义灭亲的。 二来也是担心他处置不当,寒了司苑琼的心,所以皇帝才想出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司苑琼自诩了解皇帝,现下听了这话,心中暗自嗤笑皇帝是在掩耳盗铃,但面上却仍端着一副恭敬之色,“臣弟愿在府中思过一月,罚俸一年。” 皇帝闻言,浑浊的眸中划过赞许之色,“苑琼果真识大体,朕很满意。” 两人正说着话,外间传来了通报声,皇帝当即便扬声道:“快让贵妃进来,外面儿天热,别晒着。” 皇帝似乎是嫌太监动作慢,竟是自己抬脚迎了出去,李嫣然一手扶着腰,一边小心翼翼地跨进了殿门,在看到皇帝时,正要福身,就被皇帝一把扶住。 “朕说过,你无须向朕行这些虚礼,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皇帝关切地看向李嫣然隆起的小腹,柔声问道:“近几天孩子可还乖?没有再闹你吧。” 说来也奇怪,寻常女子怀孕时,都是前三个月遭罪,可到了李嫣然这儿,竟是从第五个月开始,不管吃什么,喝什么,最后都会吐出来,原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皇帝暗自着急,李嫣然自个儿也是苦不堪言,不过好在这种难受的经历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白微影从仑御医那儿听闻了李嫣然害喜,过了几日便让仑御医转交给了李嫣然一味能缓解这症状的药丸。 李嫣然服下后,那种不适果真是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虽然偶尔还是会泛酸水,但比起之前,已然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李嫣然莞尔,乖巧地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妾已经好多了,这还是多亏了白姑娘呢,若非是她,臣妾只怕现在还守在那寝宫中,不能挪动半步呢。” 李嫣然明面上瞧着是在回答皇帝的问题,但最终的目的却是不动声色地替白微影说好话,要知道今日朝会时,关于司华圳无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李嫣然原先还担心着司华圳会遭司苑琼暗害,无法挺过这一关,所以她才会尽可能地拖着皇帝动手的速度,以各种借口阻挠皇帝定罪。 但令李嫣然始料未及的是,最后替司华圳证明清白的人,会是司苑琼。 司苑琼此人阴险狡诈,这实在是不像司苑琼的行事作风,李嫣然心里存着疑惑,有些坐不住,恰巧听到松芝说司苑琼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所以才会不辞辛劳,挺着肚子来打探消息。 皇帝听罢,神情纳罕地“哦”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来,还是白微影的功劳?你与她的关系倒是不错。” 李嫣然伺候皇帝也有了大半年,眼下听着皇帝的这语调,便知晓皇帝是生了疑心,不过李嫣然并不害怕皇帝的怀疑,毕竟她现在肚子里有着一张天然的免罪金牌,皇帝即便是看在这孩子的份儿上,也是会对她多加爱护的。 思绪变换间,李嫣然换上了一副宜笑宜嗔的模样,扯着皇帝的衣袖,撒娇道:“臣妾身在后宫,明枪冷箭的防不胜防,臣妾不得有个自己信任得过的人,帮着臣妾调理着身子吗?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臣妾既是选择了相信白姑娘,自然是要全心全意的,您说是吗?” 李嫣然在不知不觉间偷换了概念,而皇帝也未曾察觉,倒是被李嫣然的话引得思考的方向发生了偏移。 “这样啊,倒是朕疏忽了。”皇帝沉吟了片刻,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眸说道:“既然如此,朕便升爱妃为嫣皇贵妃,位同副后,这样一来的话,在这后宫之中,连皇后都要礼让你三分,旁人若是想动些什么手脚,也是要忌惮几分的。” 原先皇帝是想要等到李嫣然将腹中的皇子生下后,再行册封的,可现下听到李嫣然的这番“抱怨”,却是觉得李嫣然必是明里暗里受了不少的委屈,他身为皇帝,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儿的女人被人算计的。 李嫣然蓦地睁大了美眸,她的本意并非如此,怎的皇帝会理解到这个份儿上呢?李嫣然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引得过多人的关注,正要措辞婉拒皇帝的好意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司苑琼倒是附和着皇帝道:“陛下此举,真是让臣弟感动,臣弟恭喜嫣皇贵妃。” 李嫣然自然是不会相信司苑琼是真心实意地恭贺她晋升位份,可司苑琼究竟是为了什么,李嫣然也是不得而知。 按理来说,她若是成了副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只会更重,到时吹耳边风也只会更加地方便,这对司苑琼来说,可是极大的不利。 但为什么司苑琼丝毫不担心,反而还存着一股想要促成册封之事的意味呢? 李嫣然眉头微蹙,将审视与探究的目光投向司苑琼,司苑琼似是察觉到了李嫣然的注视,薄唇轻勾,坦然与李嫣然的目光相对视,在电光火石间,李嫣然被那如毒蛇一般幽冷诡异的目光劝退,有些狼狈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好,爱妃莫要担心,朕会护着你的。”皇帝以为李嫣然是担心别人说闲话,他轻拍了拍李嫣然的手背,示作安抚,而后又问道:“苑琼,待会儿你代朕去钦天监问一声,最近可有什么好日子,朕要尽快举行册封礼,让爱妃安心。” “臣弟遵旨。”司苑琼果断而又干脆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第四百七十九章 接风洗尘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司苑琼在与李嫣然擦肩而过之际,他的目光在李嫣然的隆起的小腹处停留了一瞬,但仅是这么一眼,也让李嫣然觉着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李嫣然强撑着笑意,与皇帝说了会儿话后,便起身提出了告辞,皇帝本来是想要亲自送李嫣然回宫的,但李嫣然却是以温柔而又不容拒绝的口吻劝道:“陛下还有这么多奏折未批阅呢,若是耽搁了,只怕夜里又要点灯看奏折,臣妾一人回去便好。” 皇帝闻言,也只好作罢,目送着李嫣然的身影离开,李嫣然有些心不在焉地朝前走着,在拐角处时,一袭熟悉的暗紫色衣角映入眼帘,李嫣然心头猛地一跳,抬眸望去,却是司苑琼站在她跟前。 李嫣然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松芝更是以保护的姿态挡在李嫣然的身前,戒备地盯着司苑琼。 司苑琼嗤笑了一声道:“嫣皇贵妃,本王还没有傻到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还有,若是本王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你觉着,凭着你和你的这个婢女,能拦得住本王吗?” 司苑琼在说话间,脚步朝前挪动了几分,他压低了声音,似是如地狱传来的鬼魅之音一般,“本王问过了,五日后便是一个极好的日子,在那天,您会得到最隆重的册封礼,也会成为尊贵的副后,到时,本王也会为娘娘送上一份大礼,希望娘娘喜欢才是。” 司苑琼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李嫣然心头的那抹不安更盛,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要被揭开谜底一般。 而这件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李嫣然心神大乱,差点因为司苑琼的这番话动了胎气,仑御医叮嘱李嫣然莫要再如此忧虑,应当放宽心才是。 李嫣然担心胎儿出什么事,便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司苑琼与自己说的那份大礼究竟是指些什么。 而另一边,司华圳在经过一番场面上的审问后,便被上官顿请出了监牢。 这次大理寺的人动作很快,虽然在皇帝和司苑琼要求他们尽快定案时,各种磨磨蹭蹭和推诿,但是这次皇帝前脚刚下了圣旨,后脚上官顿便拍板宣布了司华圳无罪。 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已然不重要,上官顿自然也知道那些所谓的证据是假的,但司华圳无罪却是真的,既然结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过程怎么样并不重要。 上官顿半眯着眼眸,远远地便瞧见了白微影与司华圳相拥的画面,轻摇着头叹道:“王爷果真是好福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可惜啊,本官至今还是孑然一身,果真是不能比啊。” 司华圳并不知晓上官顿对他的艳羡,此刻他的眼里和心里全然都被自己怀中所抱着的人充斥,哑声道:“影儿,我终于可以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们不用再担心别人的非议了,我们之间,只有我和你,却是再无旁人了。” 白微影的眼眶不自觉地变得湿热,眼角眉梢尽是满足和笑意,“我知道,阿圳,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司华圳捏了捏白微影小巧的鼻尖,眼底的宠溺快要溢出,“不辛苦,我们现在就回王府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白微影却是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从司华圳的怀中退出,对上司华圳不解的眼神,解释道:“现在我还不能回去,我娘真正的死因还未查明,我须得在白府再待些时日,你可以再等等我吗?” 白微影原先以为当年的事情即便做得再如何天衣无缝,也是有蛛丝马迹可循的,可她却是没想到,当年知晓那件事情的人,除去为白母接生的那个稳婆,竟是全部被江氏灭了口。 稳婆被司苑琼控制,她若是想要用这个稳婆当做人证,必然是要去找司苑琼,但白微影并不想和司苑琼再扯上什么关系,更不想欠他人情,便只能尽力再去查探摸索。 “好吧。”司华圳虽是有些失望,但他也知晓白微影心底的这抹执念,“我等你,关于你生母的事情,我也会派人与你一同查寻。必然会让江氏付出她应有的代价,还你生母一个公道。” 司华圳说到最后,忍不住握紧了白微影的柔夷,白微影抬起秀气而又精致的面容,对着司华圳粲然一笑。 两人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彼此,再容不下第三人的存在,许是觉着大理寺衙门的门口并非的合适的说话之地,司华圳和白微影待了没多久,便携手离去。 “阿圳,你今晚便在别院住下吧,我们也好为你接风洗尘,如何?”虽然此次有惊无险,但监牢那种地方毕竟是有些晦气,白微影还是觉着少去为妙。 司华圳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能够与自家媳妇儿在一起,那自然是最好的。 到了别院,司华圳沐浴过后,换上了一袭玄色衣袍,白微影在司华圳身后为他簪发,司华圳摇身一变,再次成为了清隽俊朗的男儿,眼眸流转间,是专注满含温柔的眼神,更是惹得人移不开眼。 白微影一时间看得出了神,司华圳很是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看来长得帅还是有好处的。 “影儿……”司华圳站起身,正想与白微影耳鬓厮磨一番时,就被煞风景的萧璟打断。 “哟,这不是敬平王吗?”萧璟遇上司华圳,是看哪儿,觉得哪儿不顺眼,说话时也是夹枪带棒,“本座还以为王爷会回王府呢,却不想来了这儿,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司华圳闻言,眉峰微拧,怎么听着萧璟的这意思,好似他是个外人,而萧璟才是这别院的主人呢? 司华圳自是能察觉到萧璟对白微影的心思,眼下既是受到了萧璟挑衅,司华圳自然也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只见他神情淡然地回怼道:“本王与自己的妻子住在一起,有何不妥?萧谷主管的,未免是有些宽了。” 第四百八十章 宣誓主权 萧璟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语气嘲弄道:“妻子?本座若是没记错的话,敬平王是有王妃的,怎的又说白姑娘是你的妻子?莫不是你也想着娥皇女英的美事?” 萧璟还不知晓司华圳已然与千回和离的事情,他只觉着司华圳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嘴上说得好听,只想和白微影在一起,但是另一边又和千回牵扯不清。 司华圳并未回答萧璟的这问题,他转头看向白微影,白微影会意,她轻咳了一声,“那个,阿圳与千回已经和离了,而我与阿圳本就相爱,所以这妻子的称呼,倒也是没错的。” 白微影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既是话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自然是要解释清楚的,免得再生出什么无端的误会来。 司华圳伸手揽过白微影的肩头,温润的嗓音中透着宣誓主权的味道,“萧谷主,你听清楚了吗?以往的种种,皆是有着许多的无奈,如今一切都已然解决,我必会好生照顾影儿,绝不会再让她受到本分的委屈,就不劳萧谷主这般的操心了。” 萧璟看着面前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更是觉得扎眼,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但他仍旧作出如一副没事人般的模样道:“是吗?那就好,白姑娘对本座恩重如山,你且警醒着。” 萧璟丢下这句话,便冷哼了一声,施施然离去,司华圳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远去的绛紫色身影,薄唇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现在的他可是自由身,与白微影在一起,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轮不到旁人再来指手画脚的。 “你啊,还真是幼稚。”白微影瞧着司华圳这副如临大敌般的作态,失笑着摇头道:“萧璟也是关心则乱,你也莫要与他太过计较才是。” 司华圳斜睨了一眼白微影,瞧着这模样,白微影应当还不知晓萧璟对她的情意,不过这样也好,及时扼杀在摇篮里,防止别的蓝颜祸水想要爬白微影的墙头。 “下次注意。”司华圳很没诚意地说道,而后便又扯开了话题。 萧璟走出白微影的院子后,脚步便慢了下来,他的听力极佳,即使是隔了百米远,他也能够隐隐约约听到白微影的嗔怪声和发自内心的笑声。 原来,白微影并非是生性淡然稳重,只是因着他不是司华圳,所以才无法看到白微影任性天真的一面,当真是…… 萧璟呼出一口浊气,他抬眸望向渐落的夕阳,紫眸中被寂寥之色淹没,他原以为白微影会是他无边黑暗中的那一抹光亮,可是他终究是晚了不知多少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亮光悬于天际,却无法触摸,爱而不得。 萧璟心中郁结难舒,他提着几坛酒,飞身上了房檐,独自喝着闷酒。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萧璟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怎的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床上,然后躺着歇息吗?病刚好就忙着下地蹦跶?” 邹域在萧璟身侧坐下,随意地提起一坛酒,灌了几口道:“没事,我实在睡不着,在房中待着又实在憋闷,所以便出来看看,正好就遇到了你,倒是巧得很。” 萧璟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说起来,他与邹域倒也算是同病相怜,同样都爱慕着白微影,却都害怕将情意诉出口。 如果把那层窗户纸捅破的话,只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萧璟暗恨自己的瞻前顾后和畏畏缩缩,又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酒渍顺着嘴角流下,在月色的照映下,多了几分潋滟,萧璟不甚在意地勾唇道:“邹域,你喜欢她什么?” 邹域默然,垂眸不语,就在萧璟以为邹域不会再说话时,邹域的声线夹杂着几分懵懂和无奈,缓声道:“我也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她保下了我的命,我便想着报恩,到了后来,她被迫下堂,我们一同去南疆求解药,那两个月,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邹域也说不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对白微影动了心,或许是白微影淋雨失态的那一天,他第一次看到了那样脆弱无助,让他心疼的白微影。 又或许是白微影在面对千回抛出的所谓的抉择时,选择了他的那一刻,邹域知道那是假的,可就是那份袒护和坚定,让邹域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沉沦与自欺欺人。 邹域在被安顿在别院后,时常会想,若是当初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那是不是说明,他在白微影心里也是有着些分量的。 但臆想过后,邹域却是觉得自己无耻和卑鄙,他明知司华圳与白微影两情相悦,却还是残存着这样阴暗的念头。 邹域合眸,不愿再去深究,他捅了捅萧璟的胳膊,反问道:“那你呢?你是何时动心的?”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夸我眼睛好看,她是第一个不害怕我的人,我很新奇,也同样的心动。”萧璟在提到白微影时,下意识地将自称换成了“我”。 萧璟仍旧记得初遇白微影的那一天,他起初只是想着将白微影当成一个豢养的宠物一般,高兴了就宠两天,等到厌倦了,就一脚踢开。 可意外的,那抹绝色的身影一经闯入他的眸中,便再也挥之不去,牢牢地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 萧璟最先与众多人一样,都只看到了白微影过人的容貌,却没有想到她还有着高超的医术,过人的胆识与谋略。 这样的白微影深深地吸引了萧璟的目光,所以萧璟才会不远万里的奔波,前去塞外求药,这是他对白微影的承诺,他必须要做到。 萧璟与邹域同时叹了口气,多的是慨然和求之不得的愁怨,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有八九,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尽可能地去坦然接受罢了。 “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还要继续待在敬平王府做你的侍卫?”萧璟起了逗弄邹域的心思,故意戳着他的痛处说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 春梦无痕 “难道你想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恩爱缠绵吗?”萧璟故意咬重后半句话的音节,说完后,便好整以暇地看向邹域,试图看到邹域无措狼狈的一面。 邹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萧璟果然是幼稚,激怒自己,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还是要对月独酌吗?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邹域心生躁意,萧璟见状,似是得逞,哈哈大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来,喝酒吧!” 邹域面色稍霁,与萧璟你来我往地灌着酒,脚下的空酒坛逐渐增多,在两人喝得天昏地暗时,花影出现。 花影原本是要去给邹域送药的,结果发现邹域并不在房中,问了几个下人,才循着这条路找到了邹域,她抬头,竟是发现萧璟也在。 “喂,邹域,你快点下来,药还没喝呢。”花影见邹域摇摇晃晃地起身,又忙补充道:“顺便将谷主也扶下来吧,我上不去。” 邹域“哦”了一声,提起醉意沉沉的萧璟,眨眼间,便落到了地上,只是因为不胜酒力,邹域在落地时,脚下打了个趔趄,还是花影及时伸手,才将邹域给扶稳。 花影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酒意,皱眉道:“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 “也没多少。”邹域话音刚落,就打了个酒嗝,花影见状,更是无奈,“好了,我送你们回房去歇息吧。” 若是放任这两个醉鬼在这儿待着,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呢,但花影毕竟是个弱女子,扶两个人大马大的男子回去也非易事。 就在这时,邹域似是看出了花影的为难,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丢下一句“你送萧璟回房吧”,便迈着虚浮的步子转身离开。 花影有心想要喊住邹域,但萧璟却是冷不丁地将头靠在了花影的肩上,小巧的身形瞬间被笼罩其中,投射出一片阴影。 “谷……谷主,你还好吗?”花影的身体瞬间绷紧,因为萧璟的靠近,她觉着自己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萧璟无意识呢喃道:“影儿,是你吗?” “谷主,我送你回房。”花影脸侧飞来两朵晕红,下一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血色尽失。 她竟然以为萧璟喊的“影儿”是在喊他,可实际上,萧璟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是白微影。 花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翻滚的泪意,她将手搭在萧璟傅腰侧,费力地转身,带着萧璟向前走去。 萧璟醉意朦胧,几乎是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花影的身上,待到花影将人扶回房后,花影的腿肚子更是直发软。 萧璟无意识地躺在床榻之上,花影正要上前去替萧璟更衣时,萧璟猛地握住了花影的手。 “谷主,奴婢只是帮您更衣而已,您莫要担心。”花影忍着手腕处那股巨大的力道所带来的疼痛,尽量咬字清楚地解释道。 萧璟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对于花影的靠近,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防御。 而在花影把话说完后,萧璟似是放下了心,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花影得以解除了禁锢,动作极快地替萧璟将衣袍换下,而后转身出了房间,想着去打盆水回来,替萧璟擦洗。 萧璟虽是处于昏睡状态,但睡得并不安稳,在他的梦中,白微影与司华圳琴瑟和鸣,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无论萧璟怎么努力,都无法从白微影那里分得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 “影儿,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和司华圳一样爱你啊……”萧璟发出近乎卑微的呓语声,细听之下,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花影在一旁,将这话听得分明。 “我也爱你。”许是因着萧璟醉酒,花影的胆子也稍稍大了几分,她轻柔地替萧璟擦拭着俊逸妖冶的面容,吐露着心声:“在你爱别人的时候,我也在你的背后,默默地喜欢着你,萧璟,即便是我永远都没有靠近你的资格,我也想要告诉你,我心悦于你,不求回报,只愿心安。” 萧璟似是听到了这份回应,在潜意识里,他不想这份温暖消失,就在花影要站起身时,萧璟猛地用力,将花影带入怀中,随后将人压到了身下。 “谷主。”花影只唤了一声,唇瓣便被萧璟的薄唇所覆,前所未有的柔软和触碰酥麻了花影的身心,在深吻间,花影也伸出舌尖,试探性地去回应着萧璟。 殊不知,这样的回应更是如燎原之火一般,将萧璟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他将身下的人当成了白微影,以为这只是一场上天恩赐的春梦。 萧璟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愿接受这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萧璟以绝对的强势,在花影的身上索取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无边的情欲将萧璟淹没,花影与萧璟共同沉沦,待到云收雨歇,萧璟沉沉睡去。 花影听着身侧人传来的轻缓均匀的呼吸声,她小心翼翼地支起了身,将萧璟的胳膊移到了一侧,随后绕过萧璟,下了床榻,花影将散落的衣裙一件件穿好,恍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花影并不打算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萧璟,或许这样的肌肤之亲能够让萧璟对她有几分责任感,但花影却不想勉强萧璟。 第四百八十二章 所谓乌龙 萧璟那般光华霁月的人,不是她这样出身卑微,容貌才情皆不入流的人能够配得上的。 花影走近床榻,满目深情地凝视着沉睡的萧璟,以虔诚而又郑重的姿势,在萧璟的唇侧印下一吻,“萧璟,我爱你。” 萧璟似是有所察觉,但最终敌不过醉意,只是轻微地动了动手指,花影含泪一笑,将所有属于她的踪迹抹去,随后趁着夜色出了房门。 翌日,萧璟是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和回忆交错,让萧璟分不清昨晚的那一切,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是梦境,为何触感会那般的真实,竟是让萧璟也无法自拔地沉沦,若是真实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白微影,那又会是谁,与他共度良宵? 疑问笼罩在萧璟的心头挥之不去,萧璟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处的位置,不经意间一扫,却是看到了床单上那抹干涸的暗红血迹。 萧璟的瞳孔猛地紧缩,电光火石间,萧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当即便翻身下床,草草地收拾了一番,便抬脚离开房间。 邹域彼时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萧璟“砰”地一声,将房门踹开,揪起邹域的衣领,问道:“邹域,昨晚是谁送我回房的?你快醒醒!邹域!” 邹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在听清萧璟的问题时,含混不清地回答道:“是花影,她送你回去的。” 萧璟得到答案,一把松开了钳制邹域的衣领,又风风火火地朝花影的住处走去,在走近院门时,萧璟又难得地犹豫了几分,如果昨晚的人真是花影,那他该怎么处置? 按理来说,花影不过是个丫鬟,丫鬟爬了主子的床,充其量也只能做通房,或者是直接当成暖床的女人去对待即可,这一切全然是凭着萧璟的心情。 若是换作以前,萧璟并不会把花影的事情当回事,但是现在不一样,花影伺候着白微影,如果白微影知道了他是这样一个薄情寡幸的人,会不会对他的印象更差呢? 萧璟的眉头紧蹙,周身的气压也逐渐低沉,花影打开房门,看到的便是萧璟站在院门口,若有所思的模样。 花影心头猛地一跳,难道是萧璟发现了什么?激动,兴奋,还有羞耻,担心,这诸多的情绪在花影的心底不断地翻滚交织。 花影稳了稳心神,故作惊讶地出声问道:“谷主?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脸色这般的难看?” 听到花影的声音,萧璟面色复杂地抬眸,眸色中透着一丝审视和探究,带着几分晦涩说道:“听邹域说,昨晚是你送我回房的?在那之后,房中可发生过什么事情?” 萧璟将问题问出了口,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花影自然是感受了萧璟身上所刻意克制的那抹情绪波动,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如果承认了,萧璟是会对她负责的,但与此同时,他也会与她保持着距离。 因为这所谓的负责,就真的只是负责而已,给她一个该有的名分,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在几个呼吸转换间,花影便下定了决心,既然昨晚都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如今的这出戏,更是需要全须全尾地唱完才是。 “没有啊,奴婢将谷主扶回了房间,服侍着谷主洗漱后,便离开了。”花影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和演技,在说完后,坦然地迎上萧璟的目光,接受着萧璟毒辣的审视。 在这个时候,她不能露出任何一丝的怯意。 “真的吗?那血迹是怎么回事?”萧璟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抓住了问题的要害,若是真如花影所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抹血迹又该如何解释? 花影闻言,暗道了一声不妙,她竟然忘记了将床单换下,可即便是花影记得换床单一事,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怕也是难以动手。 “这……奴婢不敢说。”花影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地咬着下唇,萧璟见状,合上了眼眸,声音不辩悲喜地说道:“你尽管说,本座……不会怪你。” 花影得到了萧璟的承诺,这才故作放心地小声道:“谷主身形高大,奴婢扶谷主回房的时候,颇费了些力气,待到将谷主放到床榻上时,早已失去了大半的力气,结果不小心跌坐在了榻上,奴婢恰逢月事,所以才……” 花影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但聪明如萧璟,即使不用花影刻意去点破,也已然领会到了这其中的意思。 “所以说,那抹血迹只是你不小心蹭上的,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萧璟似是不确定一般,最后问道。 花影咬着牙,忍下那抹泪意,点头道:“应当是的,都怪奴婢不小心,本以为没什么事情,但却没想到,真的会污了谷主的床榻,奴婢该死。” 萧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面对花影的请罪,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无事,本座先走了。” 萧璟相信了花影的说辞,脚步轻快地离开,而花影看着萧璟离去的背影,眼泪终是蓄满了整个眼眶,而后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 萧璟将昨夜的事情只当做了是一场乌龙,并没有放在心上,在回到房间后,他正要将那床单扔掉时,却在鬼使神差下,将那污了的床单收好,放到了衣柜中的最底层。 萧璟觉着他应当是疯魔了,只是因着昨晚那场梦境的对象是白微影,便留下了这床单,想着做个纪念,却没察觉到,他的心里已经悄然住进了另外一个人,虽然分量极轻,但也已然牢牢地扎根。 别院中的白微影与司华圳再续前缘,而另一边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千回却是再度陷入了鸡飞狗跳之中。 关于司华圳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莞香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几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等回到那座司华圳安置千回的宅子中后,莞香将所闻如实禀报给了千回。 第四百八十三章 自取其辱 “你说什么!”千回脸上的自得与安逸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扭曲而又癫狂的神情,“这不可能!本公主去见司华圳时,他明明亲口告诉本公主,说命不久矣的,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听错了?实际上,司华圳已经死了?” 千回宁愿司华圳已经被处斩,她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莞香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抖,硬着头皮回答道:“奴婢,奴婢没有听错,陛下已经下令赦免了王爷,并且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给王爷。” 千回猛地挥袖,将桌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碎裂声响起,千回彻底陷入了暴怒之中,“这就是一场骗局!司华圳,你这个骗子!为何要骗本公主,为什么!” 莞香大气不敢出地跪倒在一侧,不着痕迹地朝一旁缩了缩身子,免得千回扔的那些个东西砸到她身上。 如今的局势已是了然,司华圳为了和离,不惜用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来逼迫千回,让她签下和离书,千回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搬到了这座宅子中,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先的千回以为自己计高一筹,躲过了被株连的命运,现下瞧着,不过是如跳梁小丑一般,只怕白微影也是一早就知道此事,在故意存着心思,想要看她的笑话。 “本公主不甘心,不甘心!”千回的眸中染上了一抹猩红,她站起身,作势就要冲出门,莞香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跟在千回身后,省得千回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千回先是去了敬平王府,想要闯进王府中,管家和流风像两堵墙一般立在王府门口,无论千回怎么说,怎么闹,两人都充耳不闻。 “千回公主,您是尊贵的北疆公主,敬平王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请回吧。”流风对千回说话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一来是因为千回已然与司华圳和离,她都搬出了王府,可谓是眼不见心不烦。 二来也是因着千回毕竟是北疆公主的身份,先前流风会那般针对千回,也是因着千回总是想出阴损蠢毒的法子害人,现如今千回不再是敬平王妃,流风若是再对千回不敬,万一被千回这个疯婆子给抓到了小辫子,再借题发挥,只怕司华圳都保不了他。 流风自认为能屈能伸,不过是做一下面子功夫,并不碍事。 千回自然是察觉到了流风前后态度的变化,她气极反笑,用手指着流风的鼻子,咒骂道:“好,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本公主是不是?王爷一定在白微影那儿,本公主倒要去亲自瞧一瞧,她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千回说完,便气势汹汹地离开,流风也不打算去追千回,他摸了摸鼻子,嘟囔道:“要说不要脸,谁能比得过你。” 管家失笑着摇头道:“不管怎么样,府上终于是能够清净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用成天里提心吊胆的咯。” 千回给敬平王府的人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可以说,从千回进府的那一天起,整个敬平王府就是处在低压和各种鸡飞狗跳当中。 偏偏千回丝毫不觉着自己有什么错处,甚至还认为所有人都该捧着她,让着她。 流风与管家相视一笑,脸上皆是松快的笑意,至于千回去了白微影的别院一事,流风是一点都不担心,有萧璟,邹域,司华圳在,千回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白微影,你给本公主滚出来!”千回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叉着腰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勾引别人夫君的贱女人,你竟然敢这样算计本公主!” 千回的声音尖利而已刺耳,幸好是进了正院,而别院的四周又算得上清净,故而也没引得旁人的注意和侧目。 下人眼疾手快地关好院门,省得千回的叫嚷声传了出去,让人平白看了笑话,而后又动作迅速地去向白微影和司华圳通报。 不多时,两人携手而来,萧璟和邹域也同样收到了消息,千回以一敌四,难免有些发怵,但还是色厉内荏道:“司华圳,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就是为了白微影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瞎了眼,她有哪里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司华圳在听到千回如此咒骂诋毁白微影时,漆黑的凤眸中闪过一道危险之色,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得低沉,“千回,和离书是你自愿签的,本王可未曾逼迫于你,至于本王与影儿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是你骗我的!”千回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目眦欲裂地盯着白微影,“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即将被问斩,我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和离,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们害得我!” 白微影见千回将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推到了旁人的身上,嗤笑出声道:“千回,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中计吗?因为你贪生怕死,你口口声声说爱阿圳,但是当遇到危险时,你也只会选择保全自己,你最爱的人,不过是你自个儿罢了,少在那儿装清高了。” 白微影清亮的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讥诮,许是想到了什么,淡然的神情中又多了些凌厉,她一步一步逼近千回,冷声说道:“你设计阿圳中蛊,又害死姜婆,与司苑琼狼狈为奸,甚至还想杀我灭口,之后用傀儡术钳制阿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是冤枉了你,你落得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是你活该!” 白微影说到最后,尾音更是扬高,种种质问,千回皆是无言以对,良久之后,千回才嗫嚅着嘴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逼我的?都是你们,如果你们肯乖乖听话,我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事情来。” 白微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再给千回,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千回赶出去。 千回自然是不肯离开,她拼命地挣扎,双眼通红,发钗散乱,但在场的人却无一人同情千回。 第四百八十四章 时机已到 就连贴身伺候千回的莞香,也觉着千回实在是活该,若是千回真的对司华圳情比金坚的话,纵使白微影等人再如何的老谋深算,也是无法强迫千回签下那和离书的。 千回被丢出别院,偶尔有路过的百姓瞧见千回这般狼狈的模样,皆是投去异样的打量,千回更是觉着无地自容,偏偏现在理亏的那一方是她,她暂且也无法改变如今的局面,便只能含着泪,和着血,将恶气咽回了自个儿的肚子里。 “莞香!回府!”千回低着头,不敢抬头,逃也似地离开了原地。 没了千回,别院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和谐融洽起来,邹域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地问道:“王爷,千回若是将和离之事告知北疆王,那北疆王会不会迁怒于王爷,而后顺势发兵征讨?到时该如何是好?” 司华圳勾唇一笑,神情漠然,“你放心,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千回自诩高贵,被休弃本就觉着是一桩耻辱的事情,经由今天的这一闹,她断然不会再作出如此出格的泄愤之举,至于征讨,更是无稽之谈,北疆王虽然宠爱这个女儿,但是和北疆比起来,千回也是不值一提。” 再者,现下朝堂局势风云变幻,百姓更是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在这个时候,谁都不会想要看到战乱的发生,即便是终有一战,那也绝不会是现在。 纵使是有人察觉到了司华圳和千回之间的不对劲,他们也不会大肆宣扬,反而会不动声色地去替司华圳遮掩,因为这不仅仅是司华圳的内宅家事,更是上升到了两国交往的层面,可谓是休戚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就好。”邹域得了司华圳的话,倒也不再杞人忧天,司华圳在别院又赖着住了两日,直至第三日时,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王府。 “王爷,宫里传出消息,说是陛下在明日要册封嫣贵妃为皇贵妃,位同副后。”流风知晓李嫣然与白微影的关系密切,而李嫣然又帮过自家王爷和王妃许多回,现下得到关于李嫣然的消息,流风便想着第一时间转告给司华圳。 “副后?这升位分的时间,是否太短了些?”司华圳婆娑着拇指处的扳指,幽深的眸中闪过几许复杂,“明日派人盯着册封礼,小心每一个人,防止有人暗害李嫣然。” 不管如何,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只是千防万防,司华圳终是没能算到司苑琼会借着在府思过的由头,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皇宫,随后发生的一切,更是犹如倾泻的洪潮一般,再无半分挽回的可能。 “都打点好了吗?”司苑琼坐于书案后,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之中,明灭的烛火跳跃,更是让人无端地生出几分害怕。 “好了,明日王爷须扮成小太监入宫,而后会有人带着王爷去皇后娘娘那里。”柳襄半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很好,皇后知道本王进宫所为何事吗?”司苑琼的声音带着些难以言说的起伏,诡异的声调中暗藏着几分杀机,“若是没有明说的话,明日本王亲自告知皇后,若是说了的话,虽然是少了些乐趣,不过也无伤大雅。” “并不知。” 司苑琼闻言,并不再说话,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柳襄先行退下,司苑琼独坐于书房之中,转眸眺向窗外。 窗外树影婆娑,几许微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响声,司苑琼闭眼假寐,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翌日,司苑琼瞒天过海,很顺利地便到了皇后宫中,皇后见着司苑琼,也是吓了一跳,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暗含着激动问道:“现在可是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司苑琼轻笑着点了点头,缓声道:“本王知晓皇后娘娘等这一日,已然等了许久,也知晓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但无奈,本王今日是必须要去那册封礼现场的,所以,就只能依靠娘娘帮衬本王一把了。” 皇后想也不想地便一口答应,原先觉着无力的四肢在这一刻充满了无限的动力,皇后甚至没有让刘嬷嬷扶她起身,自个儿便下了床榻,坐到了铜镜前。 皇后早已恨毒了李嫣然,尤其是皇帝对李嫣然这般的疼宠与偏爱,更是犹如一计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向皇后的脸。 皇后与皇帝毕竟是二十余年的夫妻,她自然也能猜得到,如今的皇帝只怕还在盼着她快点儿死,然后好给李嫣然那个贱人腾位置。 但正因为如此,皇后才更不甘心就这样撒手人寰,她一定要拉着李嫣然一起陪葬,所有阻碍司鹤临成为太子的人,都必须要死。 皇后的双手紧紧交握,因为难掩激动,常年浮着病色的苍老面容之上,更是多了些诡异的红润。 待到皇后将朝服穿戴好,便由刘嬷嬷扶着走出了寝殿,皇后到册封李嫣然的大殿中时,还引起了不少宫女和太监的议论。 毕竟皇后缠绵病榻多日,听说连起身都有些费力,而这册封礼原先是需要皇后来主持的,皇帝顾忌到皇后的身体状况,便特许免去了皇后前来,省得奔波。 只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会不请自来,倒真是有些奇怪。 不过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众人也只敢在心底这么议论,面儿上仍是一副恭敬之色。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李嫣然怀着身孕,下跪行礼时并不甚方便,但既是皇后来了,她便只能依照礼数向皇后请安问好。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她脚下的李嫣然,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凌虐的快意,很快,李嫣然和她肚子里的孽种都要一起下地狱了,今日的册封礼,便是她最后的辉煌。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在李嫣然的身形开始不住摇晃之时,皇后才幽幽地喊了声“起”,李嫣然跪得有些腿脚发麻,松芝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嫣然起身,想要蹲下身替李嫣然按摩一下酸麻的小腿时,也被李嫣然不动声色地摇头拒绝。 第四百八十五章 送上好礼 皇后见李嫣然这般识相,也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而后走至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李嫣然,“吉时快要到了,嫣皇贵妃接旨吧。” 皇后在说话时,将“皇贵妃”三个字的音节咬得极重,似是要生生撕下李嫣然的皮肉的一般,蚀骨的恨意惊人,李嫣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今日的册封礼对李嫣然而言并不算十分的重要,所谓的位份,她也不甚在意,但这毕竟是皇帝赐给她和腹中孩儿的殊荣,故而李嫣然也不想在册封礼上发生什么不愉快或是意外。 李嫣然刚站起身,便又徐徐跪下,执礼太监拉长了声音,唱喏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氏嫣然锦心绣口,才貌无双,蕙心纨质,深得朕心,今仰承先祖慈谕,封李嫣然为嫣皇贵妃,位同副后,望卿诫勉,钦此。” “臣妾接旨。”李嫣然双手举于头顶,执礼太监笑意吟吟地将明黄色的圣旨交与李嫣然,顺道说着吉祥话:“恭喜嫣皇贵妃,贺喜皇贵妃,愿娘娘能够平平安安诞下皇子,恩宠不衰。” 李嫣然不骄不躁,淡然一笑,既是接了旨,接下来的一步便是由皇后为李嫣然戴上皇贵妃规制的发冠,那发冠乃是由纯金打造,上面所镶嵌的夜明珠更是价值连城,比之中宫皇后的发冠,也只是逊色了些许。 皇后手执发冠,在看着盈盈拜于自己身前的李嫣然时,浑浊的眸中戾气与不甘翻滚,司苑琼适时地轻咳了一声,唤回了皇后的理智。 皇后稳了稳心神,将发冠郑重其事地戴于李嫣然的发顶之上,手下的力道加重,李嫣然被迫承受着发冠的重量,以及来自皇后的压迫。 李嫣然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保持着腰背的挺直,头皮被不断地撕扯,痛感蔓延,更是让李嫣然的额头处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本宫在这里先恭喜皇贵妃了。”皇后终于收回了手,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李嫣然,“不过本宫有一句话要提点皇贵妃,也算是本宫对皇贵妃走到今日的祝福了。” 李嫣然温顺地颔首,“臣妾洗耳恭听。” 皇后抬脚走下高台,缓缓踱步至李嫣然身侧,李嫣然脑海中那根弦绷得更紧,对皇后的提防达到了顶峰,这般近的距离,若是皇后突然发疯,伸手推她一把,李嫣然必定是来不及闪躲的。 李嫣然隐藏在袖袍下的掌心紧握,呼吸也放得轻缓,松芝同样严阵以待,戒备的目光紧紧定格在逐渐走近的皇后身上。 皇后似是没有察觉到主仆二人的警惕,旁若无人般地低声道:“盛极必衰,乐极生悲,皇贵妃看似尊贵,可这背后是荣华还是悬崖,却是不得而知,希望皇贵妃你,能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啊。” 皇后说到最后,更是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李嫣然恭敬地应了声“是”,不再多言。 皇后许是觉着无趣,待了片刻后,便带人离去,司苑琼趁着众人不注意,已然混入了原先就待在正殿中的太监队伍中。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在今日的盛大册封礼之下,显得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皇后走后,李嫣然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原先还担心着皇后会作出什么出格之举,毕竟她现在的地位可是直逼皇后,不过好在皇后已然离开,她也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想起皇后方才所言,李嫣然总是觉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之处,何为乐极生悲,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李嫣然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怀孕后,她对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多了一种常人所没有的观察力和捕捉力。 可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会让皇后觉着是大悲呢?李嫣然并不知晓,她如今看似尊贵,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活得并不快乐,至爱至亲早已离她而去,如今的李嫣然,不过是在为了腹中的孩儿苟延残喘罢了。 李嫣然自嘲着摇了摇头,许是皇后看不惯她,故意想要给她添堵吧,毕竟再如何惨的事情,她也是经历过的,余下的,算不得什么的。 皇帝体恤李嫣然辛苦,故而册封礼的步骤都是尽可能地精简,在半炷香的功夫后,便进行到了最后一项,那便是由李嫣然参拜皇室列宗,向祖宗祷告,待到李嫣然的名字上了皇家玉碟,这一切才算是结束。 祠堂重地,普通的宫女和太监都没有资格在内伺候,殿内只有李嫣然一人,李嫣然独跪于蒲团之上,她头顶着金冠,在行跪拜礼时,更是有一种无端的重力在拉着她的头往下坠,耳廓微动,似是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松芝。”李嫣然下意识地以为是松芝走了进来,想要察看她的情况,却不想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李嫣然猛地转过头,却是对上了司苑琼妖冶冷郁的双眸,“淮安王这是作何打扮?怎的还成了随侍的小太监,倒是折辱淮安王的身份。” 李嫣然似是觉着这般跪着不甚安全,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与司苑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司苑琼将李嫣然的举动看在眼底,语气嘲弄道:“皇贵妃不必这般防着本王,本王对你肚子里的那块儿肉没兴趣。” “是吗?”李嫣然表情淡漠,带着几分敷衍问道:“那淮安王前来,是所为何事?还值得这般的算计,像是生怕被旁人给发现了一般。” 李嫣然并不想着能从司苑琼嘴里套出什么真话,与司苑琼客套,也不过是在做所谓的表面功夫,省得两人将脸给彻底撕破,传到皇帝耳中也是不大好听的。 “本王那日说的,要给皇贵妃一份大礼,皇贵妃可还记得?”司苑琼的声音轻缓,说出的话却是字字挑动着李嫣然脆弱敏感的神经,“本王知道皇贵妃的秘密,你不过是为了查明灭族真相,所以才进的宫,刚巧,本王找到了凶手是谁。” 第四百八十六章 五脏俱焚 “那个人是谁!”李嫣然的神色陡然变得狠厉,美眸中露出凌厉的寒光,“淮安王可别想着将脏水往旁人身上泼,王爷还是趁早收起那坐收渔翁之利的好算盘才是,本宫希望王爷能够坦诚相待,否则的话,本宫也不屑于知晓这所谓的真相是如何。” 李嫣然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查明亲族尽灭的真相,但因着此刻站在她对面的人是司苑琼,他最是狡诈阴险,而且李嫣然进宫的目的也并非真的藏得严实,只需有些手段,便能够探查出一二。 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像司苑琼这样的人,他必然不会这般的好心,不求回报地将真相说与李嫣然听,这背后,定然是藏着什么更深的动机。 所以,若是此刻的司苑琼想要着借这个由头来威胁李嫣然,让她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话,李嫣然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仇自然是要报,但与虎谋皮,却是不可取的。 司苑琼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含着不加掩饰的讥诮和讽刺,“皇贵妃,你的确是聪明,本王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你死。” “呵,好大的口气。”李嫣然努力控制着面色的稳定,在这个时候,她万万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怯意,否则,只会是着了司苑琼的套。 司苑琼的眼神凉薄,徐徐说道:“李嫣然,其实,你早已在心中有了答案,不是吗?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便是你最大的仇人,可笑可悲,你现在竟然还有了仇人的孩子,若是你的爹娘,还有你那惨死的未婚夫,在地下有知你委身于仇人,他们该作何感想呢?” “这不可能!”李嫣然的第一反应便是断然反驳,但当她对上司苑琼恍若洞悉一切的目光时,李嫣然的心底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悸。 整个人更是如坠冰窖一般,刺骨的寒冷顺着身体的每一处,在无比清醒地提醒着李嫣然,这一切不是梦,而司苑琼所言,多半也都是真的。 “你……你有什么证据,若是你想要污蔑陛下,本宫……”李嫣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司苑琼从袖筒中拿出的那封特制的密旨和密令。 这密令李嫣然是见过的,在灭门当日,李嫣然假死逃过一劫,待到她醒来后,周围已然燃起了熊熊火光,那是李嫣然此生所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一日,那火仿佛在她的心上彻底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李嫣然,莫要忘记那日的悲痛。 在李母弥留之际,她要李嫣然躲得越远越好,不要再掺染这京都中的是是非非,可李嫣然又如何能甘心,但母家已亡,李嫣然没了任何的倚靠,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李母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大限已至,已然是无力回天,李嫣然心痛无法自已,却是在抱着李母时,察觉到了她手中所握之物。 那是一枚青铜令,上面所雕刻的花纹繁复精美,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入手更是冷意沁人,李嫣然想着这密令多半便是那些人下手时,李母奋力挣扎,无意中所得。 只是因着李母不想让李嫣然踏上复仇的不归路,所以她选择了将这份密令掩藏,李嫣然的眼底是蚀骨的恨意,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她在这世上,已然没了任何的牵挂。 就这样,李嫣然重新进了宫,那份密令也被李嫣然与李氏全府的人长埋于地下,至于那密令的模样,早已深深地刻印在李嫣然的脑海中。 如今再见到司苑琼手中所持之物,自然是觉着熟悉,但李嫣然仍是保留着最后一丝的理智,浸淫后宫大半年的李嫣然忽地又有了新的猜测,她不敢轻易去相信司苑琼。 或许那日的人是司苑琼派去的,他在查到她进宫的目的后,便想着用这样的法子来离间她与皇帝之间的关系,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李嫣然曾多次坏了司苑琼的好事,若是司苑琼存着这样的心思,也是无可厚非的。 “怎么?还不信?”司苑琼似是早料到李嫣然不会这般轻易相信他所说的话,继续道:“若是你还觉着本王是在巧言令色的话,你大可看看这密旨,皇贵妃在陛下身边儿伺候的时日也不短了,想必什么珍奇物件儿都是见过的,你瞧瞧这密旨的布帛,可是有什么玄机。” 司苑琼说到最后,尾音上扬,透出无限的深意,李嫣然神情一滞,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司苑琼手中的密旨,在仔细地婆娑后,李嫣然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湮灭。 这封密旨的布帛很是特殊,普天之下,只有皇帝的私库中有着这样的布帛,可以说,即便是皇帝最信任的司苑琼,又或是皇后,都不曾有幸见过这布帛,而李嫣然之所以会知晓这布帛的来历,也是借着腹中孩子的光,在偶然间得见的。 血淋淋的真相无须特意去梳理,便自动在李嫣然分毫不差地呈现了出来,纵使李嫣然当初假借着得了那易传染的水痘的缘由混出了宫,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又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允许进了宫的女人出宫再嫁? 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连出身贵族的李嫣然,在皇权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李嫣然五脏俱焚,身形摇摇欲坠,几欲昏厥,“我竟没想到,真相会是如此,我竟还怀了他的孩子,我怎能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嫣然现在只觉着她是李家的罪人,而腹中的孩子,更是逃不掉的罪证! 司苑琼瞧着李嫣然的这副模样,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便是这般的效果,要知道,他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现下他腾出了手,自然是要来收拾李嫣然的,而这,便是李嫣然的下场。 司苑琼心情颇好地拂袖离开,想必接下来,会有一段好戏要上演了,他还真是期待得很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 灭族之仇 李嫣然颓然地坐于地上,她掩面痛哭,这是在为李家无辜死去的一百余口人哭,也是在为她自己哭,竟是如此愚蠢,居然还想着安然无恙地生下腹中之子。 李嫣然的眼眶中充斥着猩红的血丝,精美的护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痛,即便是她的仇人是皇帝,这灭族之仇,她也定然是要报的! 这是她对李家枉死众人的交代,即便是一死,她也在所不惜。 李嫣然掏出锦帕,缓缓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站起身,若无其事一般地走出了宗祠。 松芝见李嫣然出来,当即便迎了上去,她并未察觉到李嫣然的异常,低声关切地说道:“娘娘,礼成了,咱们回宫吧,您也劳累了一日,也该歇歇了。” 李嫣然闻言,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而后对着松芝吩咐道:“今晚时,你去求见陛下,就说本宫想要与陛下一叙,还望陛下能够赏脸,至于缘由,便说是因着这册封礼吧。” 李嫣然的声音不见任何的起伏,好似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般,松芝知晓李嫣然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虚名,只想着李嫣然是要做一做这场面上的功夫,并未多想。 李嫣然由松芝搀扶着回了寝宫,背影却是无端地透出几分萧索和寂寥,而司苑琼在从宗祠离开后,便径直出了宫,并未再多逗留。 柳襄早已在宫外等候多时,见着司苑琼的身影出现,并未立刻去迎,而是等到司苑琼走近时,才对着司苑琼恭敬地拱了拱手,问道:“王爷,事情可成了?” “自然是成了,想来明日,便会有一桩大消息传出了,且看着吧,这次即便是大罗神仙来,这李嫣然也是非死不可了。”司苑琼沉缓开口,却是带着幽幽的阴冷,妖冶疏离的凤眸中幽暗之色更浓。 “如此便好。”柳襄听到司苑琼这般说,也是松了口气,而后不再耽搁,驾着马车离开。 除去皇后和李嫣然,没有人知晓司苑琼今日曾经进过宫,就连司华圳安插在宫中的暗卫,也未曾注意到司苑琼的异常。 许是因着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白微影今日自起身后,便总是心神不宁,尤其是在知晓今日是李嫣然的册封礼之后,白微影更是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白微影疲惫地揉捏着眉心处的位置,沉吟了片刻后,还是招来了邹域,对着邹域吩咐道:“邹域,我总觉着不放心,你去找一下阿圳,让他加紧对宫里的监视,尤其是要保护好嫣然,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岔子才是。” 邹域见白微影神色凝重,也没有多问,干脆地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此时的白微影并没有料到,即便是她察觉到了李嫣然可能会出事,可她还是没能阻止李嫣然走向极端,一切似乎早已是命中注定,李嫣然不属于皇宫。 司华圳得了邹域传来的消息,先是召来了宫中的暗卫仔细询问了一番,在得到无任何风波的消息后,又按照白微影所言,让暗卫着重在李嫣然的寝宫四周蛰伏保护,时刻提防着不轨之人动手脚。 天色渐暗,松芝按照李嫣然所言,前去御书房请皇帝,“陛下,娘娘特要奴婢邀陛下前去一叙,娘娘今日很高兴,说想着当面对陛下聊表谢意呢。” 皇帝闻言,当即便站起了身,含着笑意问道:“果真?爱妃真的有那般高兴吗?” “自然是的。”松芝恭敬地半垂着头,应道。 高不高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松芝必须要将皇帝请到李嫣然那儿去,这是松芝临走前,李嫣然再三嘱咐过的。 “好,那朕便随你去!”皇帝兴致盎然地拍手道,而后率先踏出了御书房的殿门,朝着李嫣然寝宫的方向走去。 寝殿内,早已布好了精致的菜肴,李嫣然坐于铜镜中,细细地描眉梳妆,殷红的口脂更是将李嫣然衬得如迷乱人眼的富贵花一般娇嫩欲滴。 不多时,外边响起了通传声,李嫣然不慌不忙地起身,在皇帝出现的那一刻,对着皇帝盈盈一拜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忙将人扶起,嗔怪道:“朕说过了,你怀着身子,不必向朕行礼,怎的今日还要行礼,莫不是把朕的话当做了那耳旁风?” 李嫣然柔柔一笑,温顺地答道:“陛下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会忤逆陛下呢?只是今天日子特殊,臣妾无以为报,便只能以礼谢过陛下。” 皇帝瞧着这样的李嫣然,更是心生欢喜,他牵紧李嫣然的柔夷,将人带到了桌前,笑道:“你能有这份心,朕已然很满足了,其余的,朕也不多求,只愿爱妃能够永远陪着朕,这便足够了。” 李嫣然笑而不语,低头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但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那张本该是羞红了脸的面容之上,却是浮现着令人心惊的冷意和恨意。 今晚相叙是假,报仇才是真,即便是她无法真的将皇帝杀死,但她也要奋力一试。 “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有本宫和陛下就够了。”李嫣然挥了挥手,示意殿内伺候的人先行退下,松芝本是想着在旁侍奉,也被李嫣然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屏退。 “陛下。”李嫣然靠在皇帝的胸膛之上,轻声细语地说道:“您待臣妾真是好,臣妾遇到您,简直是这一生的幸运。” 在袖袍之下,李嫣然的手紧握着泛着寒光的匕首,皇帝无所察觉,轻抚着李嫣然的后背,“朕也很……” 皇帝的话未说完,小腹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皇帝愕然地低下头,却是见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小腹处,而动手之人,恰是方才还温柔小意的李嫣然。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按常理,皇帝本该是大发雷霆,而后以行刺的罪名,将李嫣然抓起来。 可不知为何,此刻的皇帝却是分外得冷静,他只想知道,他对李嫣然如此好,为何李嫣然还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行刺他。 第四百八十八章 禁足 “为什么?你竟然还有脸问我是为什么?怎么,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太多,忘记了是吗?”李嫣然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清泪自眼角滑落,“你害死我李家一府,害我未婚夫性命,这百余口的人命,你都能视若无睹是吗?” 李府? 皇帝蓦地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地偏过头,躲避来自李嫣然的审视,他想起来了,当初皇帝因着李家冒犯天颜,让已然进宫的女儿再度嫁人,皇帝不想自个儿的名声受损,更不想让百姓议论皇家,故而他派人灭了李家众人的口。 李嫣然的身份如何,皇帝并没有真正地去查探过,因着当初的李嫣然是依附皇后才进了宫,皇帝想着皇后应当不会搞阴谋算计,便未多想。 若是皇帝当初能够谨慎些,查清了李嫣然的底细,他还会这般宠着李嫣然吗?皇帝并不知道答案,或许,他会在知道的那一刻,直接向李嫣然下手,让她连同着那桩秘密一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李嫣然见皇帝垂眸不语,望向皇帝的眼神冰冷中又夹杂着憎恶和恨意,“我真的好恨,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真相,你真的该死,你将人命视作蝼蚁,像你这样的昏君,就该人人得而诛之!” 李嫣然彻底发了疯,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与皇帝同归于尽,许是殿内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竟是惊动了在外的侍卫。 松芝暗道不好,抢在众人之前闯进了寝殿,却是看到了李嫣然神情癫狂地握着刀,在疯狂地刺向皇帝,皇帝努力地闪躲,却是没有发起主动的攻击。 林申此刻叫苦不迭,只觉着五雷轰顶,那会儿司华圳还派人警醒着他,要林申多加照看着李嫣然,没想到现在便出了这样的事儿。 只怕这次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法保下李嫣然了。 毕竟此刻被行刺的人是皇帝,林申稳了稳心神,派人钳制住了李嫣然的手脚,而后走至皇帝面前,请罪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责罚。” 明黄色的龙袍之上多了两处扎眼的殷红血迹,林申正想着宣太医时,却被皇帝摇头拒绝道:“朕没事,不过是小伤,无碍。” 林申见状,也不好再劝,不过想来皇帝也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许是皇帝贪生怕死,又或是其他的原因,在平日里,皇帝会在里衣中额外再穿一层金丝软甲。 这层软甲材质极薄,穿于身上更是没有什么重量,但却能够抵挡利刃的攻击,李嫣然的那一刀虽是用了极大的力道,但是有了金丝软甲缓冲,皇帝身上的伤口应当也是不算深的。 既是皇帝都发了话,林申也不会上赶着去表忠心,只是在看向被控制的李嫣然时,眼底多了几分晦涩和复杂。 好端端的,李嫣然怎么会行刺皇帝呢?她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促使李嫣然作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举呢? 林申想不明白,松芝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您,您为何会如此啊……” 皇帝走至李嫣然身前,沉声道:“放开嫣皇贵妃。” “这,陛下……”侍卫有些犹豫,但触及到皇帝森冷阴鹜的目光时,左右两边的侍卫只能讪讪地收回了刀剑,但警惕心和却是达到了顶峰。 “怎么?现在学会了仁慈?真是虚伪,可笑,看着你的这张脸,我就觉得恶心!”李嫣然用尽世上最恶毒的词汇来咒骂着皇帝,神色扭曲,再不复往日的巧笑嫣然。 皇帝面色平静地听着李嫣然的咒骂,待到李嫣然似是骂得累了,又递上了一盏清茶,说道:“是朕对不住你,你骂朕,恨朕也是应该的,只是你无须和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毕竟你现在还怀着朕的孩子。” 李嫣然不屑地轻啐了皇帝一口,拂袖将皇帝递过来的茶盏挥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虚情假意,你的孩子,我恨不得现在就让他消失,我绝不会让你的骨血活在这个世上,他该陪着我李家众人,一起下地狱!” 皇帝似是觉着无颜面对李嫣然,他语速极快地说道:“皇贵妃身体不适,从即日起便留在殿中好生将养,不许任何人探视,今日之事,谁都不许传出半个字,违者诛九族!” 皇帝说完,竟是连多看李嫣然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便匆匆离去。 林申暗自惊讶,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始料未及,他实在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儿上,皇帝竟然还护着李嫣然,莫非,皇帝对李嫣然…… 林申倒吸了一口凉气,殿内众人的神色各异,最后还是林申出声道:“行了,今日不过是皇贵妃一时高兴,不慎打碎了一个茶盏罢了,不必如此大惊小怪,都散了吧。” 林申这番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众人诺诺地应了声“是”,并不敢多说半个字。 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李嫣然和松芝两人,松芝见李嫣然毫无生气的模样,更是悲从中来,凄声道:“娘娘,您究竟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好不好。” 李嫣然惨淡一笑,缓缓合上了眸,“松芝,皇帝就是凶手,以后,这儿只怕就会一座冷宫了,皇帝是想软禁我,直到我生下腹中的孩子,可惜了,他注定不会如愿……” 李嫣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好似一阵风,就能将这话音彻底吹散,松芝听清李嫣然话中所透露出的讯息后,小脸血色尽失,她惊惶地看向李嫣然,同样无力地跌坐在地。 经过皇帝的严令和林申的耳提面命,今日李嫣然宫中所发生的行刺之事被瞒得很好,而林申也将关于李嫣然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给了流风。 流风收到消息后,也是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去了书房,将密信交与司华圳,“王爷,不好了,出事了,林申来报,说皇贵妃刺杀陛下,现在已经被陛下给下令软禁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死局 司华圳闻言,也是一惊,他将密信的内容浏览过后,清隽的面容之上神情越发凝重,“本王去白府一趟,你加派人手,时刻盯紧宫里面的动静,莫要让任何人靠近皇贵妃宫里。” 流风不敢迟疑,当即便转身出了书房,而司华圳也趁着夜色飞身去了白府,白微影正要熄灯歇下,忽地余光扫到窗外的一抹黑色人影,走至屏风前披上外袍,而后坐到了软凳之上。 “影儿。”司华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微影面前,剑眉微蹙道:“嫣然出事了,她刺杀陛下,现在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你说什么!”白微影的眸中透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夹杂着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可知道是因为何事?莫非皇帝就是嫣然要找的那个仇人不成?” 白微影的这话虽只是猜测,但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算是合理,否则的话,李嫣然又怎么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刺杀皇帝呢?除非是有着非要杀皇帝的理由不可。 白微影自是知晓李嫣然之所以进宫,便是为着替李家枉死之人报仇,在这样的动机下,做出此举也是合情合理,只是,李嫣然也无疑是将自个儿逼入了死局之中。 司华圳并未点头,也未曾摇头表示否认,声音含着晦涩道:“不知,林申也是在嫣然寝殿内发出剧烈的争吵声后才带人闯进去的,之前的事情,他也不甚清楚。” 白微影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就目前看来,当日所发生的事情也只有李嫣然和皇帝两人清楚,可现在情况如此特殊,李嫣然又被皇帝软禁,想要见李嫣然一面,只怕是难如登天。 “嫣然现在的情况如何,她还怀着身子,遇着这样的事情,只怕心里也是极不好过的。”白微影生出了几分的无力之感,眼底的凝重更深,“弑君是大罪,陛下现在只是软禁了嫣然,便是暂时不打算追究嫣然的过错。” “是的,陛下此举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实在是不像陛下的行事风格。”司华圳同样也是有些纳罕,在他的印象中,皇帝的形象一直都是刻薄寡幸,心狠手辣,如今能这般轻拿轻放,确实是让人意外。 “或许,陛下会是那个能救嫣然的人,我们可以从陛下身上着手。”白微影在顷刻间便将事情的轻重利害分析得透彻,若是可以的话,白微影自然也想帮李嫣然报仇雪恨,可现下的局面复杂诡谲,皇帝暂时还不能死。 司华圳也是如此认为,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乃是国之根本,他若是突然驾崩,必然会引起朝野上下,乃至民间的恐慌,到时,周边虎视眈眈的小国更是会趁着这个内乱的机会,发动战争,这样做的后果与代价都将是无法估量的。 李嫣然聪慧,想必也早已想到了这一层,只是道理谁都懂,可李嫣然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她自是觉着枉为李家人,既是无法真的报仇,李嫣然此刻多半也早已心如死灰,只怕腹中的孩儿也再提不起她对生机的半点渴望。 白微影虽无法与李嫣然见面,但是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李嫣然心底的痛苦与深深的无奈,也正因如此,白微影才更不愿让李嫣然就这般死去,李嫣然该好好活着。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来看,不出一年,司苑琼便会发动兵乱,趁机夺权,那时皇帝自会下台,也是李嫣然报仇雪恨,再无所顾忌的好时机。 白微影想要劝李嫣然再等一等,她起身走至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信,而后将信交给了司华圳,嘱咐道:“一定要将此信交给嫣然,希望她看完后,能够想开些,另外,定要将消息封锁严密,千万不能让朝中的大臣得了风吹草动。” 若是被大臣们知道李嫣然妄图行刺皇帝,只怕当即便会上奏折,要求立刻处死李嫣然。 司华圳将信放置里衣内侧,点头道:“好,我都明白,你也别太担心,嫣然不会有事的。” 白微影幽幽地叹了口气,眼角眉梢尽是散不去的忧虑,“但愿吧,如今也只能道一声命运弄人了。” 司华圳没有再多待,他出了白府后,便只身去了皇宫,借着林申的手,将信转交给了李嫣然。 自被软禁后,李嫣然便一直呆坐在软榻之上,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无论松芝怎么求,怎么劝,李嫣然都不为所动。 殿门发出“吱呀”的响声,跪在李嫣然脚侧的松芝抬眸望去,进来的人是林申,只见林申隐晦地从袖筒中掏出一封信,而后放置李嫣然面前,低声道:“娘娘,这是敬平王托卑职交给您的信。” 李嫣然听到“敬平王”这三个字,无神的双眸稍稍转了转,松芝见李嫣然的视线似是投向那封信,忙不迭地将信展开,供李嫣然观看。 林申并未出声打扰,对着李嫣然拱了拱手后,便转身出了寝殿,殿门再度合上,李嫣然将信的内容浏览了一遍后,僵硬地扯动着嘴角,声音因着整日未曾喝水,听着有些沙哑,“难为影姐姐还惦记着我,只是可惜了,我早已万念俱灰,不想再苟活于人世,倒是要辜负影姐姐的这般好心了。” “娘娘。”松芝悲从中来,她哽咽着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再等等,或许事情能够有什么转机呢?” 松芝也是识字的,在不经意间,她也瞧见了信上所写的只言片语,松芝与李嫣然一样,在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后,主仆二人最信任的人便是白微影。 如今白微影既是让李嫣然耐心等待,甚至还允诺不出一年,李嫣然便能够达成所愿,这样的期许虽看似荒唐,但若是细细想来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李嫣然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眸中似是有热泪翻滚,“松芝,我累了,我不想再待在这座深宫之中了,我想要自由,你不必再劝我了。” 第四百九十章 节外生枝 松芝无言,泪痕斑驳,终是再忍不下去,伏在李嫣然的膝头失声痛哭了起来,李嫣然的眼眶酸涩湿热,可过了许久,竟是连一滴泪都不曾再落下。 这一日,李嫣然早已将所有的眼泪都流干,她所有的心气儿也都被熬干,或许离开才是唯一的解脱。 李嫣然宫里所发生的事情虽然被瞒得很好,但后宫中人多得是心思活泛,别有用心的人,尤其是白慕言,她这段时间极其的安分,为的就是以暂时的韬光养晦,求得长久的发展。 再加上皇后也曾警诫过白慕言莫要轻举妄动,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李嫣然硬碰硬,白慕言更是非必要的时候,连宫门都不曾踏出过半步。 可是一晃两个月过去,白慕言等来的却是李嫣然被封为副后的消息,白慕言再也无法继续淡定地作壁上观,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包裹着白慕言,但令白慕言最觉着蹊跷的一点便是,在册封礼的那日过后,李嫣然的宫门外竟是莫名多了禁卫军看守。 白慕言派水碧去打探消息,但却一无所获,她又亲自去找皇后,皇后并未直接告诉白慕言内幕,但是隐晦地暗示李嫣然大逆不道,可以在这一点上做文章。 白慕言得了皇后的提点,在回到自己的寝宫后想了又想,在电光火石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她当即便召来水碧,要水碧去太医院一趟,变着法儿地打探一下养心殿近些日子用过些什么药。 白慕言原本是想着翻看皇帝的脉案,看能否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但帝王的一切都是绝对的保密,想要窥探到些什么,只怕是极为不易。 故而白慕言只能退而求其次,想着在这用药之上或许是能够发现些什么端倪。 “回娘娘的话,奴婢未能探到养心殿的人的口风,听说陛下这次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将消息透露给养心殿外的人,听说还杖毙了不少的小宫女和太监。”水碧将头死死地抵在胸前,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这样啊……”白慕言只觉着颇为遗憾,这唯一的路也被堵死,竟是连一点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白慕言以为无法将李嫣然怎么样时,一则消息忽地被爆了出来,而后迅速传遍整个后宫和前朝。 翌日朝会,皇帝脸色极为难看地坐于龙椅之上,冷眼瞧着底下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着要皇帝立刻将李嫣然处死。 “陛下!”最先站出来痛斥李嫣然的人便是许太傅,此人是不折不扣的愚忠保皇派,他颤抖着身子跪下,声泪泣下地说道:“您是太子,那毒妇李氏竟敢如此冒犯天颜,若是不加以严惩,如何能让臣等安心,这样的蛇蝎女子,该是千刀万剐!万劫不复啊!” “放肆!”皇帝冰冷的眼神中夹杂着浓浓的不悦,“朕说过,那日的事情与皇贵妃无关,你们又何必听风就是雨,当真是可笑。” 许太傅并未被皇帝猛然间迸发的气势所震慑到,反而越发地认为皇帝是受了李嫣然这个妖女的蛊惑,否则,皇帝又怎么会如此袒护李嫣然。 “陛下!您若是不处死李嫣然,老臣今日便只有一死,方才能对得起先皇!”许太傅说着,就要朝一旁的柱子撞去,就在众人皆以为许太傅要血溅当场时,却只见司华圳拎着许太傅的衣领,如拎鸡崽一般,将一心求死的许太傅拎回了原地。 “太傅怎的能如此冲动,你今日若是这么不管不顾地一撞,传扬出去的话,百姓又将如何看待陛下呢?莫不是太傅想要让旁人觉着是陛下逼死了你?太傅一死,倒是全了你忠贞的名儿,可留给陛下的,却可能是千古的骂名啊。”司华圳似笑非笑地勾唇一笑,黑眸中的笑意透出几分冷意和讥诮。 若是说原先司华圳还不确定是谁泄露的消息,如今这么一瞧,却是一目了然,能够想到用许太傅这颗棋子来逼迫皇帝就范,处死李嫣然的幕后之人,自是非司苑琼莫属。 许太傅最是迂腐,若是让他知道了有人胆敢伤害皇帝,即便是拼了命也要上谏,司苑琼将消息透露给许太傅,无论是真是假,许太傅都必然会大闹一场。 如此一来,即便是假的,也能够成为真的,更何况如今的事实已然是板上钉钉,只是,司华圳有些怀疑司苑琼是如何知晓的这件事。 司苑琼在宫里安插的暗桩都被他拔得不剩些什么了,为何司苑琼还能够收到如此绝密的消息呢? 司苑琼似是察觉到司华圳投来的探究的目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华圳,含着挑衅和诡异,随后又极快地收回视线,恍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许太傅被司华圳这么一问,登时便有些无言以对,一张老脸更是涨得通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许太傅嘟囔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有了司华圳在前阻拦许太傅,紧接着又站出来了几个大臣,为李嫣然说话。 这其中便是有白文武在列,他虽不清楚事情的内幕如何,但白微影说过,无论司华圳说什么,做什么,白文武只需见机附和便好。 皇帝见状,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竟是意外地瞧着今日的司华圳分外得顺眼,尤其是当司华圳拦下倚老卖老的许太傅,解了皇帝的燃煤之急时,更是让皇帝在心底默默地叫了声好。 “行了,今日朝会到此结束,朕累了。”皇帝不想再听大臣们吵个不停,在说完后,便直接忽略群臣发出的反对声和议论声,径直离开了大殿。 在皇帝走后,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该继续争下去,还是要先离开。 司华圳神情淡漠地扫视了一眼殿内众人的表情,而后又将沉沉视线锁定在了司苑琼的身上。 “圳弟,你怎的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呢?”司苑琼端着一副明知故问的姿态问道。 第四百九十一章 落井下石 “无事,不过是觉着淮安王今日分外沉默,倒不像是你的作风。”司华圳话里有话,与司苑琼打起了太极。 司苑琼不甚在意地勾唇道:“是吗?这件事本王也不清楚,毕竟今日能来上朝,也是陛下特赦的,明日啊,你可就见不着本王了。” 在混乱中,并未有人过多地注意司华圳与司苑琼,司华圳缓缓抬脚逼近司苑琼,周身的气压冷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淮安王趁早收起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省得贻笑大方,本王必不会让你如愿。” 司苑琼唇角处的笑意尽消,狭长的凤眸微眯,掩去多余的情绪,司华圳说完,不等司苑琼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去。 司苑琼紧盯着司华圳的背影,眸中闪过一道阴鹜,在皇帝跟前伺候的方海适时地走到司苑琼身旁,对着司苑琼说道:“王爷,陛下有请,请您前去御书房一叙。” “嗯。”司苑琼跟在方海身后,离开了正殿,身后的吵嚷声和议论声逐渐归于平静。 “苑琼,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朕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你告诉朕,怎么才能保住皇贵妃。”皇帝见司苑琼出现,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开门见山地问道。 原先皇帝是想着要宣司华圳前来商议的,毕竟司华圳方才的举动甚是合皇帝的心意,但是因着方海提了一嘴司苑琼,皇帝便又改了主意。 司苑琼的嗓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和危险道:“陛下,您可以让娘娘假死,而后换一个身份回到皇宫,这样一来的话,既堵住了悠悠众口,又能让陛下得到所爱,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闻言,眉宇间闪过一味浓浓的兴色,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假死?苑琼手里可有假死药?这皇贵妃暂时出宫,行踪必然是要极为隐秘的,你能否帮朕达成所愿。” 司苑琼了然一笑,悠哉悠哉地答道:“自然是可以的,为陛下效劳,臣弟在所不辞。” 既是皇帝主动将李嫣然交到了司苑琼手上,也省去了司苑琼后续诸多的谋划,这假死并不难,可李嫣然能不能复生,可就由不得她,更是由不得皇帝了。 皇帝又留着司苑琼商量了好一会儿假死之事,待确认万无一失后,才让司苑琼退出了御书房。 司苑琼走出殿门,方才噙着的那抹温润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厉色和诡异。 皇帝为了区区一个李嫣然,竟然会费心筹谋这般多,当真是用心良苦,只是皇帝却是实在天真,如今的事情已然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李嫣然那般性子的人,又怎会顺从皇帝的安排。 “想来这天,马上就又要变了呢。”司苑琼发出意味深长的呢喃,又回头,透过窗棂,深深地看了一眼蠢蠢欲动,满脸喜色的皇帝,眸中的嗤笑意味浓重。 前朝的事情瞒不过后宫,更何况今日的主角还是前几日才新封的皇贵妃李嫣然。 原先被李嫣然压过一头的后妃都想着趁这个机会去踩一脚李嫣然,好欣赏一番李嫣然如今的落魄境地,但禁卫军将宫门围得和铁桶一般,任凭后妃如何威逼利诱,林申都不曾退让过半分。 白慕言收到消息的时间略微晚了旁人一步,她在听说了诸位大臣请求赐死李嫣然后,更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李嫣然啊,李嫣然,本宫是该说你什么好,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竟然会蠢到去刺杀皇帝,你这不是上赶着找死?” “娘娘,李氏终是难逃一死,待到她死后,您便能高枕无忧了。”水碧适时地说道,更是哄得白慕言得意忘形,喜笑颜开。 白慕言无法按捺心底翻滚的兴奋和激动,站起身,作势就要朝外走去,“和本宫一起去探望一下这位勇猛的皇贵妃,这许多日没见,倒真是有些想念了呢。” 白慕言带着水碧到了李嫣然宫门外,不出意外地被林申拦了下来,百慕言虽早有所准备,但今日她是铁了心要见到李嫣然落魄的模样,更是不依不饶地叫嚷道:“本宫思念皇贵妃,所以特来探望,你们若是识相些,便赶紧让开,否则的话,本宫定要告你们一个垂涎后妃,对本宫不利的罪名!” 林申只觉着眼前的白慕言实在烦人,他不耐烦地皱眉道:“言妃娘娘,这是陛下的命令,谁都不允许踏足此地一步,该识相的人是您才对。” “你!”白慕言正要发作,却在不经意间转头时,看到了门帘被掀开,李嫣然正神色淡漠地站在门口处。 白慕言的眸中升起一抹亮光,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嫣然,在瞧见李嫣然明显憔悴不少的面容时,更是觉着畅快满意。 李嫣然只需一眼,便看清了白慕言心中所想,她本是不愿见到白慕言这种跳梁小丑的,但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李嫣然还是强忍着那份排斥,踱步走至院中,对着林申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本宫与她说几句话。” “这……”林申犯了难,按理来说,他是不能让任何人进出的,但是前有皇帝保李嫣然,后有司华圳要林申帮衬着李嫣然,林申斟酌了片刻,转身退到一侧,为白慕言让开了路。 白慕言趾高气昂地轻抬着下巴,神情倨傲地走到李嫣然身旁的位置坐下,“皇贵妃近来过得可好?本宫瞧着你倒是清瘦了些?怎么?是有什么心事吗?” 白慕言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嫣然懒得和白慕言扯皮,她对着白慕言勾了勾手指,示意白慕言离得她近一些。 白慕言如临大敌般地盯着李嫣然,生怕李嫣然是想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但耐不住好奇心使然,白慕言还是犹犹豫豫地将耳朵凑了过去。 李嫣然的声音极轻,但白慕言却是听得真真切切,饶是白慕言如何淡定,此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你疯了!你怎么敢这么做!” 第四百九十二章 并无赢家 李嫣然似是早料到白慕言会有如此的反应,她无所谓地启唇道:“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结果吗?怎么?不肯帮忙?既然如此的话,那就……” 白慕言见李嫣然作势要起身,忙伸手扯住李嫣然的衣袖边缘,咬着牙道:“好,我帮你,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帮你传的话。” “好。”李嫣然不置可否地一笑,白慕言忽地抬眸,对上李嫣然似是看穿一切的眼神,更是无端地生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待到白慕言走后,李嫣然又看着那道打开的宫门重新关闭,轻声喟叹道:“总算是要结束了啊……” 白慕言从李嫣然的寝宫离开后,便一直心神难安,她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在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后,才将狐疑暂时抛至一边,起身去求见皇后。 “言妃娘娘,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无法见客,您还是请回吧。”刘嬷嬷看着白慕言几次三番来打扰皇后,说话间难免有些不客气。 白慕言无暇去计较刘嬷嬷的怠慢,她压着嗓子说道:“本宫有极为紧急的事情要告知皇后娘娘,有关李嫣然,还请嬷嬷慎重。” 白慕言搬出了李嫣然,刘嬷嬷果真有了片刻的迟疑,而后转了话锋,说道:“老奴进去禀报娘娘一声,还请言妃娘娘稍等。” 过了不多时,刘嬷嬷掀开门帘,示意白慕言进屋说话,白慕言心下一喜,当即便踏入了房中,皇后已然是气若游丝,但还是强撑着一丝精气神问道:“言妃,你说得可确切?李嫣然当真要本宫替她寻一副堕胎药,并且要本宫前去见她?” 白慕言忙不迭地点头道:“是的,这是臣妾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半分的假。” “好。”皇后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说道:“既是如此,刘嬷嬷,遂了李嫣然的愿,将她想要的药隐秘地抓来,随后服侍本宫起身,去见李嫣然。” 刘嬷嬷想要劝皇后莫要再过多奔波思虑,但见皇后投来的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按照皇后的吩咐去办事。 “言妃。”在白慕言要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皇后唤了一声白慕言,继续说道:“李嫣然快要死了,本宫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竟是没想到,你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多谢娘娘厚爱,臣妾感激不尽。”白慕言假意地客套了一句,这虽是明摆着的事实,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白慕言还是不想太过张狂,省得又出现什么幺蛾子。 若是在这个时候扎了皇后的眼,让她在临死前,不仅拉了李嫣然做垫背,还要拉自己再下水的话,那这诸多忍耐和筹谋,岂不是都要化为乌有。 白慕言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能耀武扬威,什么该伏低做小。 “行了,下去吧。”皇后随意地挥了挥手,在白慕言走后,皇后懒懒地合上了双眸,枯瘦的脸颊之上多了几分如释重负的笑意。 她终于撑到了这一日,很快,李嫣然就不再会是司鹤临的威胁,她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深夜,皇后如约出现在李嫣然的寝宫之中,林申得了李嫣然的命令,只能放皇后-进了寝宫。 “皇后娘娘,你来了。”李嫣然姿态慵懒地半躺在软榻之上,看似悠闲自适,但眼底的青黑和眉宇间掩不去的倦色,却是暴露了李嫣然这几日过得并不甚好。 “你要的东西,本宫给你带来了。”皇后从袖筒中取出药包,放到了一侧的桌上,“你当真舍得堕掉这个孩子?当初不是想方设法地要留下他吗?” 李嫣然并不将皇后的嘲讽放在心上,杏眸中暗流涌动,“那是当初犯蠢,以为一切都能将就着过下去,可是现下不想将就了,累了,这个答案,皇后娘娘满意吗?” 李嫣然说着,坐起了身,仍如初见时那般,对着皇后巧笑嫣然道:“皇后娘娘,你和淮安王联手设下的局很完美,说起来,本宫还要谢谢您和淮安王,若非你二人联手,本宫也无法知晓这真相究竟是如何。” 早在司苑琼出现在宗祠的那一刻,李嫣然便知晓这是皇后与司苑琼故意在引她上钩,原先李嫣然只是想着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却是不想,最后的结果会演变成如今的这副境地。 许是没了顾忌,李嫣然在说话时,也变得坦白直接,“只是皇后娘娘没有算到一点,那便是陛下对本宫的情意,你低估了他对本宫的爱,你也想到,即便是本宫意图弑君,他还是力排众议地保下了本宫。” 皇后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扭曲,双拳紧握,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是啊,陛下那般冷血自私的人,居然也会动情,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本宫陪了他二十余载,他对本宫却是从无半分的情意,对你,不过是区区一年的时间,竟是会做到这般的境地,当真是让本宫打开眼界!” “是啊,本宫也是意外得很哪。”李嫣然下了软榻,身体前倾,与皇后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后娘娘恨本宫,本宫心里可是和明镜儿一样清楚的,如今本宫承认自己输了,但皇后娘娘你却也没有赢,你我皆是输家。” 皇后似是被李嫣然踩到了痛脚,她猛地将李嫣然推开,厉声道:“胡说,是本宫赢了,你马上就要死了,本宫没有输!” 李嫣然早有防备,她退后了几步,很快便站稳了身形。 李嫣然又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随娘娘怎么嘴硬吧,不过呢,我想告诉娘娘一点,那便是除了我自个儿想着求死,其余的人,无论是谁也是无法要我的命的,就连陛下也不行,他现在可能还想着怎么保我的命呢,只是可惜了,他的好意,还是留作喂狗吧。” 这条命,李嫣然已经不想再要,腹中的孩子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她的心早在父母皆亡,全族尽灭的那一刻便冷硬如石。 第四百九十三章 落胎 李嫣然要皇帝永远都活在愧疚和悔恨之中,即便她的死微不足道,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昏聩皇权的反抗。 “时辰不早了,娘娘还是快些离开吧,再晚些的话,怕是要落人口舌了呢。”李嫣然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皇后也不想再与李嫣然共处一室,她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却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又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 李嫣然仍旧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向桌上皇后拿来的药包,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和畅快。 皇后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在皇后离开后,李嫣然又唤来了松芝,将药包交给松芝,吩咐道:“明日寻个空当,把这药熬了,我要喝了它。” 松芝掂量着掌心中的药包,身体却是在下意识地发抖,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娘……娘娘,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这对您的身体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啊!” 女子怀孕五月时,腹中之子已然成型,此时再行落胎,对身体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松芝固然知晓李嫣然不愿再这般苟活于世,却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毕竟是她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纵然李嫣然死后,她也不会独活,可就是因为深知死期降至,却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 “无事,他本不该来到这世上,之前是我一意孤行,如今,便落叶归根,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模样吧。”李嫣然的眸中尽是死寂,再无半点的光亮,她说完,便站起身,如行尸走肉般,走至床榻之上,而后闭上了眼睛。 “奴婢,遵命。”松芝终是咬着牙,含泪应下李嫣然的吩咐,她走上前,替李嫣然掖好被角,将殿内的烛火熄灭后,转身出了寝殿。 无边的夜色包裹着李嫣然,正如她灰暗的人生一般,李嫣然再度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床幔,久久无言。 翌日,松芝以李嫣然害喜,她好为李嫣然熬制酸梅汤为由,要求禁卫军将小厨房的门打开,因着李嫣然被禁足,原先小厨房里的人也尽数被遣散,只留下松芝一人照看着李嫣然。 至于日常的膳食,便是由御书房那边准备,经由林申的手,送到李嫣然跟前。 林申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甚至还对着松芝说道:“松芝姑娘,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便只管与我说,我必然会给你寻来。” 松芝将袖筒中藏着的药包紧了紧,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准备食材,林申也没有多加打扰松芝,很是识趣地退出了厨房。 厨房内只剩下了松芝一人,松芝小心翼翼地掏出药包,深吸了一口气后,将那药粉如数倒入了熬制的小炉之中,水汽蒸腾,松芝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半个时辰后,松芝将盛有汤药的汤盅盖子合好,随后便端出了小厨房,对着等候在门口的林申说道:“多谢林大人通融,奴婢和娘娘都会感念着大人的这份恩情的。” 只是可惜,终是无法再报,只能盼着来世再遇到时,能给林申行个方便了。 林申并不知晓这汤盅中所盛之物是落胎药,他摆了摆手道:“无事,你快些端给娘娘喝吧,莫要让娘娘等着急了才是。” 松芝点了点头,在经过院中所站着的侍卫身旁时,有嗅觉灵敏的侍卫闻到了从这汤盅中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的药味。 “松芝姑娘。”一位模样清秀的侍卫适时地唤住了松芝,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卑职闻着这酸梅汤似是有些不太对劲,怎的会有药材混入其中呢?” 侍卫不过是好奇使然,林申闻言,将疑问和探究的目光投向松芝,松芝暗道了一声不好,但还是保持着面色的稳定,不疾不徐地答道:“是这样的,仑御医曾经说过娘娘的脾胃不好,这过酸的东西,是不适宜直接饮用的,但娘娘又喜酸,故而仑御医便吩咐奴婢在熬这酸梅汤时,在其中加一味行草,中和这酸梅汤中的酸性,以达到保护娘娘肠胃之效。” 松芝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但若是林申因此起了疑心,将这汤盅的盖子掀开,只怕所有的一切都会在顷刻间暴露。 松芝不敢多言,有时候说得越多,露出的马脚便越多,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托盘,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林申听着松芝的话,倒是相信了几分,只是那侍卫却是再度将鼻尖凑近了汤盅,皱着眉说道:“真的吗?为何卑职总觉得……” 就在侍卫说话的空当,李嫣然从殿内走了出来,眉宇间闪过一道不耐烦之色,含着怒气道:“本宫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来置喙?既是你觉着这也不对劲,那也不对劲,本宫便不喝这酸梅汤了,倒了吧,松芝!” 松芝作势就要去汤盅中的落胎药倒掉,那侍卫见李嫣然动了怒,忙跪下请罪道:“娘娘恕罪,卑职只是出于好奇,并无其他的揣测之意。” 李嫣然面色不虞地冷笑道:“本宫虽是被陛下禁足,但本宫依然是皇贵妃,做好你该做的,莫要多嚼口舌。” 侍卫不敢再多言,以头抵地,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李嫣然的发落。而李嫣然不过是想要借机转移众人对那汤盅之中所盛药物的注意力,现下既是达到了目的,李嫣然也不再过多地借题发挥,最后只是象征性地又斥责了那侍卫几句,罚了他的俸禄便就此了事。 待到李嫣然带着松芝进了寝殿后,林申才顾得上教训那多嘴的侍卫,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娘娘本就心情不好,你还非要往这枪口上撞,你这不是找死?以后注意着些,莫要再多嘴了,知道了吗?” 侍卫诺诺地应了声“是”,林申生怕这侍卫再整出些什么幺蛾子,索性把人安排到了离李嫣然寝宫最远的位置值守,想着李嫣然眼不见心不烦。 第四百九十四章 决绝 松芝将汤盅放置在桌上,却只见李嫣然坐至铜镜前,凝视着镜中人未施粉黛的模样道:“松芝,再替我梳一次妆吧。” “好。”松芝拿起梳妆台之上的象牙梳,仔细地替李嫣然梳理着秀发,李嫣然的眸中浮现出继续怀念的神色,说道:“我还记着,那时我整日都盼望着都能够快些及笄,这样的话,就能与三郎早些成婚,然后过着琴瑟和鸣的生活。” 三郎便是李嫣然对未婚夫的爱称,她伸手打开妆奁的最后一层,暗格弹出,只见一支木兰花式样的木簪出现在李嫣然的视线之中。 “这木簪是三郎亲手为我雕刻的,我仍记得,那日他将这簪子送予我时,说的那句话,恩爱两不悔,只愿一心人。”李嫣然将那木簪贴近心口处的位置,热泪自眼眶中滑落,“三郎,你再等等然儿,然儿很快便能来陪你了。” 纵使皇帝赏赐了李嫣然许多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可李嫣然最喜欢的却是这支看似做工简单,甚至有些寒酸的木簪,她不求荣华,更不图富贵,即便皇帝的恩宠令万人艳羡,但李嫣然自始至终都爱着那个名唤三郎的人。 至于皇帝,李嫣然对他原先是有些感激的,毕竟皇帝护了她许多回,又给了她许多的偏宠,可是在灭族之仇面前,那些曾经的好,都化作了温柔的利刃,一刀又一刀凌迟着李嫣然的心。 “小姐,你今日真好看。”松芝早已泣不成声,她忍着悲痛,将发髻挽好,将那支木簪插入李嫣然的发髻间。 “松芝的手艺果真是极好的。”李嫣然站起身,拿出锦帕,动作温柔地替松芝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今日就穿那身红色的裙装吧。” 待换好衣裳,李嫣然坐于桌前,将瓷碗捧于眼前,说了句“让林申去请陛下来一趟”后,便将那落胎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汤药早已凉透,滑入李嫣然的胃中,更添了几分深入骨髓的冷意,过了不多时,药效逐渐发作,小腹处的疼痛变得强烈起来。 而林申在得了松芝说要请皇帝前来的话后,有些迟疑,但还是亲自去了御书房,将李嫣然的求见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在听完林申的禀报后,灰败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不可置信,神情激动道:“贵妃果真是这么说的?” “是松芝姑娘亲口告诉微臣的,想来是不会作假的。”林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动声色地说道:“娘娘近日来食欲都不甚好,送去的膳食也只是动了几口,今日松芝姑娘还说娘娘再度害喜,为娘娘熬制了酸梅汤,微臣以为,娘娘应当是想清楚了,所以才……” 林申还没有把话说完,皇帝便兴冲冲地出了御书房,林申跟在皇帝身后,在见到皇帝如此失态的模样时,忍不住摇头叹道:“若是皇贵妃能够真的回心转意,陛下必然不会亏待于她,甚至还会比之从前的荣宠更盛啊!”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皇帝便到了李嫣然的寝宫门外,李嫣然听着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忍着腹中的绞痛,对着皇帝盈盈拜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爱妃免礼。”皇帝有些局促地伸出手,将李嫣然扶起了身,在触摸到李嫣然掌心的温度时,又关切地问道:“可是殿中阴寒?手怎的这般冷,朕一会儿便让内务府送来上好的银丝炭,供你取暖。” 此时早已是春日四月末,再无需炭火取暖,而李嫣然之所以手心冰凉,也是因着失血过多,火红的裙装之上艳色更浓,下身的血与裙摆原本的颜色相融合,更是扎眼。 “多谢陛下。”李嫣然莞尔一笑,朱唇微启,浅笑道:“陛下,臣妾今日好看吗?” “好看,爱妃天生丽质,可谓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皇帝想也不想地附和道,只是不知为何,他离得李嫣然越近,鼻尖所嗅到的那抹血腥之味便更浓。 李嫣然脸色开始呈现不正常的青白之色,即便是今日擦了足够重的胭脂,此刻也难掩气血两亏的事实。 “爱妃,你……你这是怎么了?”皇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浑浊的双眸蓦地睁大,他下意识地去探李嫣然的裙摆,不意外地摸到了湿热黏-腻的血迹。 “陛下,这是臣妾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李嫣然的眼底交错着疯狂与痛恨,她一把挥开皇帝的手,大笑道:“这个孩子,早就该死了,我现在不过是亲自送他上路罢了,就先让他替你,向我李家人赔罪好了。” 生冷决绝的话语让皇帝的脸上血色尽失,他嗫嚅着嘴,惊慌失措地说道:“朕……朕这就宣太医为你诊治,然儿,你不要离开朕好不好?朕会对你好的,你原谅朕这一次好不好?” 李嫣然闻言,唇角冷酷地上扬,说出的话更是透出彻心彻骨的冷意,“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看着我,记住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是杀不了你,也不能杀你,但我会在地狱无时无刻诅咒着你,我要你万劫不复!” 李嫣然说着,七窍中忽地渗出黑血,李嫣然费力地压制着喉头处不断翻滚的腥甜,继续说道:“在我死后,你若是再敢对白微影和司华圳不利,我便是做了鬼,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时至今日,我才……总算是得以解脱了。” 李嫣然不仅喝了落胎药,更是服下了剧毒,这毒药原本是准备着她复仇成功后,服毒自杀用的,但后来李嫣然意外有了身孕,出于母性使然,李嫣然放弃了轻生的念头,想着将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好好地抚养长大。 只是如今真相浮现,李嫣然无法亲手报仇,而她又万念俱灰,唯有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才算是全了当初进宫时的初心。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过往的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李嫣然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最后定格在三郎向着李嫣然招手的画面之上。 第四百九十五章 皇后薨逝 李嫣然似是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她以前所未有的轻松,奔向了那位青衫公子,在飘渺烟雾中,终是与日日思念之人携手。 李嫣然的手不期然地重重垂下,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僵硬,温度逐渐消失,皇帝似是无法接受李嫣然的死,竟是一时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寝殿内却无半分的动静传出,林申心底不祥的预感更盛,他在门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陛下”,但却无人回应。 林申心神一凛,当他将殿门推开时,看到的便是皇帝倒在李嫣然的身侧,林申忙上前去探皇帝的鼻息,在感受到均匀轻缓的呼吸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李嫣然七窍流血而亡,嘴角却是噙着一抹释然松快的笑意,林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对着李嫣然郑重其事地一拜,而后命人将皇帝扶回了养心殿。 在偏殿的耳房中,松芝也同时服下了毒药,跟着李嫣然一起离去。 皇帝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清醒过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皇贵妃现在身在何处?” 林申不敢有所隐瞒,恭敬地答道:“启禀陛下,微臣已然命宫女为皇贵妃整理好了仪容,她的宫女松芝也已服毒自尽。” 皇帝听罢,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无力地说道:“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朕累了。” 林申道了声“是”,随后便退出了皇帝的寝殿,李嫣然的死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后宫乃至前朝。 若说最高兴的人是谁,便是非皇后莫属,甚至于在听到李嫣然服毒自杀后,皇后的病容之上因着激动而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嬷嬷,你听到了吗?李嫣然死了,她终于死了!本宫可以安心了!”皇后死死地握着刘嬷嬷的手背,狞笑道:“她斗不过本宫的,谁说本宫是输家!本宫明明赢了!嬷嬷,你说是不是?” 皇后始终都在为着李嫣然所说的那句她与李嫣然皆是输家而耿耿于怀,刘嬷嬷自是顺着皇后的说道:“是的,娘娘,您快些躺下歇着吧,心腹大患已除,如今您要尽心照料着身子才是。” “好。”皇后并未再拒绝服药,平日里觉着苦涩难忍的汤药,此刻却也多出了几分甘甜。 许是李嫣然的死刺激到了皇帝,皇帝竟是一连三日罢朝,众大臣似是也体谅皇帝心情不佳,也并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奏折劝谏皇帝。 到了第四日时,皇帝方才上朝,他的鬓发间夹杂着几许银白的发丝,眼角处更是深深地下垂。 “嫣皇贵妃身死,朕心甚是难过,如今过往,皆不以计,朕特赐皇贵妃以皇后之礼入皇陵,享无上哀荣。”皇帝的脸色阴沉,眸中更是浮着浓重的阴鹜之色,在说这话时,声调更是带着诡异的偏执。 “陛下,老臣……”许太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挥手撵出了金銮殿,一点面子都未曾给许太傅留。 “许太傅老了,今日起告老还乡。”皇帝一锤定音,竟是不给任何人反驳的余地,而皇帝的这副架势更是在无形的警告,谁若再敢对此事多言,便会落得与许太傅一样的下场,甚至会比许太傅更惨。 众大臣难得地陷入了沉默之中,都默认了皇帝这一荒唐的行径,也罢,不过是给一个死人追加哀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谓的伦理纲常也都可以暂且抛至一边。 皇帝见状,冷哼了一声,而后拂袖离去,而身为正宫的皇后却是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无视。 皇后彼时正在与司鹤临说着话,眼角眉梢也尽是笑意,“临儿近日来的功课学得如何?许太傅可曾夸赞于你?” 司鹤临听皇后提起许太傅,神情多少有了一丝的不自然,“那个……太傅很好,他昨日还夸儿臣是栋梁之才。” 司鹤临毕竟年幼,心计和城府都很是稚嫩,在皇后面前更是无所遁形,皇后察觉到了司鹤临说谎,脸色微沉道:“临儿,是不是你近日来贪玩,没有好好跟着太傅学习功课?” “儿臣没有!”面对皇后带着严厉的质问,司鹤临下意识地反驳道:“许太傅今日被罢官回家了,儿臣不知道该怎么和母后说,所以才……” 皇后面色稍霁,但心底却是多了几分疑惑,这许太傅可是不折不扣的保皇派,皇帝也是知道的,怎么如今会无缘无故地就摘了许太傅头顶的乌纱帽呢? 皇后不解,并未多想,思忖着是许太傅年事已高,皇帝想要另外提拔新人所致,这时,一个小宫女忽然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对着皇后慌慌张张地说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竟是如此的有失体统!”皇后眉宇间闪过不悦与厉色,小宫女立刻请罪求饶道:“奴婢知罪,只是,只是奴婢听闻陛下在今日早朝的时候,扬言要将皇贵妃以皇后之礼葬入皇陵!” “你说什么!”皇后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怎么可能?李嫣然意图弑君,她没有被挫骨扬灰,已然是天大的恩赐,怎的还会有如此的哀荣!” 小宫女看似畏畏缩缩,但说话的语气却是不见慌乱,反倒像是提前便想好了一般道:“陛下说,过往种种,已然是云烟,他不欲再计较,有了许太傅被陛下杀鸡儆猴,众大臣也都默认,不敢出言反驳。” 皇后听罢,登时呼吸便变得急促激烈起来,一口气更是憋在心口处,“这不可能!为什么!她以皇后之礼下葬,那么本宫呢?本宫算什么!啊!” 皇后说到最后,鲜血从口中喷出四溅,“李嫣然,你想得美,有本宫在,你别想入后陵!那是本宫的位置!” 皇后的瞳孔蓦地睁大涣散,头朝着床榻一侧重重地一歪,竟是就这般没了生息。 “皇后娘娘!”刘嬷嬷颤抖着将手探向皇后的鼻腔处,却再无微弱的气息喷洒,她老泪纵横道:“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第四百九十六章 真是晦气 刘嬷嬷伏在皇后的身上痛哭,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后为着不让李嫣然如愿,竟是生生地将自个儿给气死。 司鹤临的神情愣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母后,你醒醒啊,你别吓临儿,临儿会乖乖读书的,你醒过来好不好?” 司鹤临哽咽着不断地呼唤着皇后,可再无人回应他,也不会再有人用着那般慈爱的笑容,询问他做的功课如何。 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低头跪下,哭声四起,至于那个传话报信的小宫女,则是趁着众人低头痛苦之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殿。 而刘嬷嬷在从悲痛中缓过来后,派人将皇后薨逝的消息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孰料皇帝在听闻皇后突然离世的消息后,只是骂了一声“晦气”,脸上竟是连半分的伤痛之色都不曾浮现,甚至还萦绕着淡淡的不悦与嫌弃。 他前脚刚说了要将李嫣然以皇后之礼葬入皇陵,后脚皇后就闹出了这种事情,这不是在明摆着要打他的脸吗? 而皇后薨逝是大事,容不得半分的马虎,得到消息的大臣更是纷纷上奏折,劝谏皇帝以大局为重,莫要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先前能够默认皇帝的行径,是因着皇后尚且还在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够过去,可现下皇后也跟着离世,若是这个时候,皇帝还一意孤行的话,只怕会引来不轨之人对皇家纲常的恶意揣测。 奈何皇帝执意要在李嫣然的丧葬之事上弥补她,无论大臣们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皇帝都充耳不闻。 皇帝变得越发昏聩无道,甚至还扬言皇后死得不是时候,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距离皇后薨逝已然过去了两日,可内务府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简单地设了一处灵堂,怎样安置皇后的遗体却是连一个字都不曾提起。 眼下正是四月时节,天气不算太热,但尸体若是存放得久了,也会无法抑制地腐烂,司鹤临不愿皇后受到蚊虫啃咬,尸体腐臭之苦,只能命人将冰块摆放在皇后的棺木之中,借以暂时保存皇后的尸体完整。 夜渐深,灵堂之中只有司鹤临与刘嬷嬷守灵,而皇帝却是连一眼都未曾来看过,司鹤临凝视着某一处,声音嘶哑道:“嬷嬷,为什么父皇要这样对母后,明明母后才是他的正妻,他为何连这样的体面都不愿意留给母后呢?” 虽然刘嬷嬷有心想要瞒着司鹤临,但司鹤临早慧,又如何会不知晓这其中的真相,宫女们在私下里早已传遍皇帝说的那句话。 司鹤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皇帝无非是嫌弃皇后占了李嫣然的位置,所以在用这样的法子来表达他的不满。 可皇后又何其无辜,明明她才是一国之母,却要屈居人下,偏偏所有人都认为皇后是理所应当,世上怎的会有这样的道理? 刘嬷嬷叹了口气,苍老憔悴的面容之上满是无奈,“是啊,老奴也很想问问陛下,为何他的心能偏到这样的地步,二皇子,为今之计,是要将娘娘尽快安置入葬才是,可陛下那儿又根本行不通,难道要让娘娘入那妃陵不成吗?” 司鹤临闻言,眼底忽地闪过一抹浓重的暗色,他语气含着笃定地说道:“不会的,我会替母后守护好她的位置,至于如何做,我自有打算。” 司鹤临的双拳紧握,同时在心底默默做出了决定,他对着皇后的棺木郑重其事地叩了三个响头,而后撑着早已跪得酸麻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出了灵堂。 刘嬷嬷仍旧跪在原地,双手合十,祈祷着司鹤临真的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来,司鹤临的身影逐渐掩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皇后和李嫣然接连逝世,白慕言一跃成了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人,不少心思活泛的人已经嗅到了这其中的风向,排着队地去讨好白慕言。 白慕言对于这般众人追捧的场景很是满意,她神情惬意地半躺在软榻之上,在她的脚下,那个为她捶腿的小宫女赫然便是当日向皇后传话之人。 “琥珀,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不错。”白慕言的指尖轻捏起一颗葡萄,轻笑道:“想要什么赏赐,便开口说吧,本宫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名唤琥珀的小宫女闻言,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反而更是不露痕迹地拍着白慕言的马屁道:“能为娘娘效劳,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哪里敢提什么赏赐的事情,如今娘娘可是后宫第一人,想来那后位,多半也是归娘娘您所属哪。” 这不只是琥珀一人这么认为,有了皇帝要赐予李嫣然皇后之礼在前,众人只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皇帝做不出来的。 “哦?是吗?”白慕言满意地勾唇一笑,她让琥珀故意传消息给皇后,为的就是能尽早气死皇后,然后把后位给腾出来。 如今心愿达成,白慕言越发得目中无人,得意猖狂,就在这时,水碧弯着腰进了寝殿,将一封密信交给了白慕言。 “娘娘,这是王爷给您的信,要您务必按照信中所说的去做。”水碧恭敬地说道。 白慕言了然,在将那密信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后,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道:“这个淮安王,当真是好算计,居然把主意动到了司鹤临的头上,不过嘛,本宫也不在意,只要得了淮安王支持,一切都不是问题。” 白慕言费尽心机才通过皇后重新搭上了司苑琼这条线,现在更是唯司苑琼的命是从,她还想着靠司苑琼登顶后位呢。 “行了,本宫知道了。”白慕言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将目光落在了琥珀的身上,吩咐道:“琥珀,这事便交由你去办吧,务必要不动声色地将司华圳与李嫣然交好的消息,透露给我们的二皇子,办得好的话,有赏。” “奴婢明白!”琥珀脆生生地应道。 白慕言将那密信放置烛火之上,火舌在顷刻间便将那密信燃烧殆尽,就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四百九十七章 动摇 而司鹤临在从皇后的灵堂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去找任何人,而是转身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宫殿,在经过御花园时,似是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司鹤临本不欲搭理,但是当这说话之人提到死去的李嫣然时,司鹤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司鹤临原先对李嫣然的印象还算是不错,觉着她温柔小意,眼神中更多的是与人为善的澄澈,而不是这后宫女子中所多有的算计,但是当李嫣然被皇帝以皇后之礼下葬,彻底站到皇后的的对立面时,司鹤临对李嫣然便陡然生出了一种敌意和难以言说的恨意。 在司鹤临的眼中,皇后是在听到关于李嫣然的消息后,便怒火攻心,生生将自个儿给气死,虽然当时李嫣然已然身死,但无论如何,皇后的死与李嫣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现下又听到小宫女在嚼关于李嫣然的舌根,出于某种恻隐之心使然,司鹤临迫切地想要知道李嫣然不为人知的一面。 司鹤临小心翼翼地靠近发出声音的地方,琥珀坐在凉亭之中,虽是在说着话,但余光却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在扫到一处突然出现的一团黑影时,琥珀的嘴角微勾,故意将声音扬高了些许,确保司鹤临能够听得真切。 “琥珀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想到皇贵妃竟是如此心善,在临死前都不忘念叨敬平王,让陛下莫要再针对敬平王。”那小宫女得了琥珀的暗示,很是机灵地开口道。 琥珀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感慨道:“谁说不是呢?贵妃娘娘确实是个好人,只是啊,我总觉着这里面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 琥珀说到最后,刻意将尾音拉长,只听到似有树叶婆娑的声音响起,比之平时,这声音却是更大了些,琥珀适时地住了口,留给司鹤临思考的时间。 而司鹤临在从琥珀口中听到有关司华圳与李嫣然的关系时,眸子下意识地睁大,他原先想要求助的第一人选便是司华圳,现下遇着琥珀,做好的决定又不自觉地产生了动摇。 若是司华圳是站在李嫣然那边的,那么他劝说司华圳成功的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毕竟司鹤临想要求助司华圳的事情是要让皇后风光下葬,驳回皇帝原本所说的李嫣然之事。 司鹤临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少年人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与他年纪所不相符的忧虑。 这时,琥珀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又继续神秘兮兮地说道:“之前敬平王可是闹出过不少的事儿呢,那突然失窃的城防图,还有前不久的通敌叛国,这一桩桩,一件件,本该都是杀头的大罪,可敬平王不仅什么事儿都没有,反而还受到了陛下的厚待,你觉着,若是无人从中周旋,事情会如此顺利吗?” 那小宫女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次倒不是故意发出的声音,而是真的存了几分疑惑和不解,“琥珀姐姐的意思是,帮着敬平王脱险的人便是皇贵妃了?她为何要这么做呢?莫不是曾受过敬平王的恩惠不成?” 小宫女所问的问题,也是司鹤临想要知道的问题,过往被忽略的种种细节在这一刻全部重现,司鹤临经过抽丝剥茧的思考,竟是有了另外一种的猜测,那便是司华圳与李嫣然必然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李嫣然身为后妃,按理来说是不应该与身为王爷的司华圳扯上太多关系的,即便是有拉帮结派的可能,但也没由的会这般上心才对。 而且李嫣然是正值二八年华的貌美女子,司华圳又是位高权重,丰神俊朗的翩翩王爷,这样的两个人放到一起,很难不让人想歪。 司鹤临的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暗道这个李嫣然当真是阴魂不散,竟是连死了都不消停,居然还留着这么多的后手。 司鹤临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拳紧握,发出硌硌的声响,而另一边,琥珀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她故弄玄虚道:“或许吧,这恩惠什么的,倒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啊,我却是有点儿同情皇后娘娘了,你想啊,有敬平王这个有力的帮手在,再加上陛下对贵妃娘娘的偏宠,这最后的赢家必然是皇贵妃,可怜皇后,却是连死都不得安宁。” 琥珀的添油加醋,故意扭曲事实,无疑是将司鹤临本就忍耐到极限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就在他要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呵斥琥珀与那小宫女时,小宫女的话却是让司鹤临的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亮光。 “谁说敬平王没有对手的?淮安王与敬平王的势力旗鼓相当,而且淮安王又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对淮安王也是颇多信任与照拂呢。”小宫女刻意将“旗鼓相当”四个字的音节咬得极重,在无形中引导着司鹤临的思考方向。 只有让司鹤临彻底放弃司华圳这个选择,转而找上司苑琼,她们才算是完成任务。 琥珀深谙人心取舍,眼珠子转了几转,又下了一剂猛药道:“我听别人说啊,皇贵妃后日便要下葬了,若是等到遗体进了后陵,只怕这一切也就是盖棺论定了啊,到时候想再做点什么,可就是无力回天了。” 琥珀所言自然是假的,为的就是能够刺激司鹤临尽早做出决定,莫要再犹豫,而司鹤临更是不疑有他,当即便转身离开,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尽快与司苑琼达成联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赶在李嫣然下葬之前,将皇后的身后事敲定。 司鹤临离开后,琥珀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夜色中,一道略显慌乱与瘦弱的背影踉跄着离开,此时的司鹤临还不知晓,他已经成了新的局中人,而这次的掌局者,却是司苑琼。 司鹤临似是没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地在皇宫中穿梭,一阵冷风迎面吹来,让司鹤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混沌的头脑重新恢复了清明。 第四百九十八章 乖乖送上门 人的揣测和侧目,说不定还会被借题发挥。 而且皇帝虽说昏庸,但是最大的逆鳞便是不允许任何人有不臣之心,若是让皇帝知道司鹤临身为皇子,居然私下联系朝中臣子时,也是会让皇帝对司鹤临产生怀疑和防备之心。 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只能趁着司苑琼进宫之时,假装偶遇,到时再趁机提出他的要求,如此一来,方才算是万无一失。 可是琥珀说李嫣然后日便要被下葬,留给他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司鹤临幽幽地叹了口气,握紧的拳头缓缓放松,口腔中蔓延着无限的苦涩,若是他现在是太子,那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经滋生,便疯狂地破土生长,牢牢占据着司鹤临的心神。 “对啊,若是我成了太子,将来便是九五之尊,这样一来的话,即便是父皇不想给母后的尊荣,我也可以追封给母后。”司鹤临这般想着,呼吸不由得加重,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对权力的渴望。 只有成为上位者,才有资格睥睨众生,才能拥有话语权。 夜色更浓,司鹤临心潮澎湃,又抬脚转身,朝着不知名的暗处走去。 而此刻的淮安王府也收到了白慕言递来的消息,司苑琼慵懒地靠在圈椅的一侧,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道:“看来,没了皇后和李嫣然,这个白慕言还算是得力,居然这么快就办好了本王吩咐的事情。” 司苑琼原先还以为依着白慕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子,这次的事情多半是明天才能够办好的,却不想现下便收到了消息,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柳襄也跟着笑道:“谁说不是呢?王爷,想来这二皇子很快便会乖乖送上门了,到时,您便能借着二皇子的手,将敬平王暂时赶出京城了。” 司苑琼的手里压着一份有关江南水灾泛滥的折子,这折子是昨日被司苑琼派人拦截下来的,这次的水灾来势汹汹,若是要派人前去赈灾,想来没有三五个月是不行的。 司苑琼便是想要借着这次江南水灾为饵,诱使司华圳离京,然后好继续他的谋划,毕竟有司华圳在,司苑琼暗中进行的一切都是不太方便的。 但依着皇帝的脾性,怕是不想让司华圳领了这天大的功劳,更是不想赏赐司华圳,即便是司苑琼提出司华圳去的建议,多半也会被疑心甚重的皇帝给驳回。 所以司苑琼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司鹤临便是司苑琼选定的下手目标,他帮司鹤临将皇后葬入后陵,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甚至只需要略施把戏,便能够办成。 到时他便是司鹤临的恩人,这恩人说什么,司鹤临必然会照着去做什么,而又因为琥珀从中的挑拨,更是会让司鹤临与司华圳产生无法弥补的间隙。 如此一来,司苑琼的成功的胜算便会是空前的大了。 “这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王倒要看看,离了李嫣然的司华圳,还如何在朝堂之上如鱼得水,司华圳,你欠本王的,本王必然是要千倍,百倍地奉还给你才是。”司苑琼的嗓音低沉轻缓,却是带着令人心悸的冷意,明灭的烛火疯狂地跳跃,更是衬得司苑琼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翌日,司苑琼在散了朝会后,又拿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去了御书房,皇帝只听了第一件事,便没了继续往下听的兴趣,随意地摆了摆手,说了一声“苑琼全权定夺便好”后,便让司苑琼退出了御书房。 司苑琼迈着悠闲自适的步伐,在察觉到身后某一束含着热忱与审视的目光时,司苑琼嘴角的笑意更深。 司鹤临从小太监那里打听到了司苑琼的踪迹,在听闻他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想着到御花园来碰碰运气,或许是能够遇到司苑琼的。 却不想司鹤临只等了一刻钟,便看到了司苑琼的身影出现,司鹤临强压下心底的激动与兴奋,再三确认过周围的环境是相对安全的后,才抬脚朝着司苑琼此刻所在的那处凉亭中走去。 “侄子参见二叔。”司鹤临有意地把对司苑琼的称呼换成了二叔,想着便是与司苑琼套个近乎。 比起经验老道,手段狠厉的司苑琼来说,司鹤临的所作所为在司苑琼面前,便是如同班门弄斧一般,实在是稚嫩得很。 司苑琼面色不显,端着一副怜爱小辈的姿态,亲自起身将对他行了一礼的司鹤临扶起身:“你与本王既是叔侄,便无须这般虚礼,二皇子如今瞧着倒是多了几分沉稳,本王瞧着,也甚是欣慰,不知二皇子近日来过得可还好?” 听到司苑琼的问话,司鹤临的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他半垂着头,低声答道:“还好,劳烦二叔惦记,只是侄儿总是想念着母后在世时的点点滴滴,心中难免郁结难舒。” 司苑琼轻拍了拍司鹤临的肩膀,安慰道:“皇后薨逝,对你的打击想来也是不小的,只是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向前看才是,临儿要振作起来,这样的话,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是能够安息了。” 司鹤临轻点了点头,他鼓起勇气,抬眸望向司苑琼,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开口道:“侄儿有一事想求二叔帮忙,还望二叔能够伸以援手,若是事成,侄儿必会时刻谨记二叔的恩情,日后二叔有用得着侄儿的地方,侄儿也绝不会说出半句推辞之话。” 司鹤临说着,作势就要撩袍下跪,司苑琼眼疾手快地将司鹤临扶稳,语气嗔怪道:“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本王与你乃是亲叔侄,无须这般见外,你只管说出你的难言之隐便是,本王若是有能力,自然是会帮衬于你的。” 得到司苑琼的承诺,司鹤临才觉着有了些说话的底气,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字一句地说道:“侄儿想恳请二叔,让父皇将母后的遗体迁入后陵。” 第四百九十九章 落叶归根 回应司鹤临的是来自司苑琼的长久的沉默,司鹤临不敢出声催促或是打扰司苑琼,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司苑琼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司苑琼才重新开口道:“临儿,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陛下对皇贵妃情深义重,这件事实在是不太好办啊。” 司鹤临领会到了司苑琼话中所透出的深意,无非是司鹤临还不值得司苑琼这般去卖命冒险,司鹤临的胸口处像是积郁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却又让司鹤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闷的疼痛。 对于司苑琼而言,他不过是手无实权的皇子,即便是皇帝的嫡子,却还是要处处受制,司鹤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他缓缓抬起头,心境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叔,若是你能帮侄儿达成所愿,侄儿从今日起,便任凭二叔差遣。”司鹤临用他的后半生作为赌注,这远比那所谓的恩情的重量,要更加重得多,也更有价值。 司苑琼闻言,眸色逐渐变得深邃,片刻后,司苑琼突然抬手揉了揉眉心处的位置,而后轻笑了一声道:“临儿这般至真至诚的性子,倒是让本王感动不已,既是如此,本王便应下了你的请求,你且放心,最终进入后陵的人,必然是你母后。” 司鹤临当即便向着司苑琼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感激涕零道:“多谢二叔!” 司苑琼看着跪在下首,以头抵地的少年单薄的身影,甚是满意地勾了勾唇,现在发展的结果,倒是与预期要好得多啊。 司苑琼又随意地安抚了几句司鹤临,便施施然抬脚离去,司鹤临目送着司苑琼离开,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随之缓缓落回原地。 春日正浓,后宫之中起伏更迭却是不断,而另一边,身在宫外的白微影在知晓了李嫣然的死讯后,也是止不住地触景伤情,一连三日,都未曾进过半点的水或饭食。 花影看着白微影为李嫣然憔悴神伤的模样,更是止不住地心疼,“姑娘,斯人已逝,您好歹得照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啊,奴婢求您了,您就用些饭食吧,别把身体搞垮了。” 白微影的唇瓣泛着憔悴的苍白,甚至还出现了几处干裂,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眸,轻声道:“我不想吃,没有胃口。” 白微影只要想到李嫣然就连临死前的那一刻,都在惦念着她与司华圳的安危,并且用自己的方式,为司华圳和她争取到了尽可能多的利益时,白微影便觉着细细密密的疼痛,在无孔不入地侵蚀着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嫣然,你真是傻啊,我千算万算,千拦万阻,都没能阻止你的离开。”白微影说着,清泪在眼眶中凝聚,砸在手背之上,灼热的烫意袭来,却是让白微影越发情难自已。 白微影自重生归来后,便甚少哭,她仍记着上一次这般哭时,还是在宫里瞧见司华圳与千回恩爱携手的模样,那时的白微影还不知晓司华圳是被千回种下了忘情蛊,以为司华圳是变了心。 在极度的悲痛之下,白微影才会出现雨夜失态的那一幕,可这次不一样,白微影是在为自己失去了一位至交好友而感到深深的遗憾与难过。 纵使白微影知晓,死亡对于李嫣然来说,不失为是一种解脱,可感性使然,白微影还是无法抵挡人的本能,下意识地怀念着与李嫣然认识后的点点滴滴。 那时的李嫣然初入宫闱,满脑子都是想着自个儿的未婚夫,那时的李嫣然还与白微影一起畅想过她嫁人后的场景,后来白微影巧使妙计,将李嫣然送出了皇宫,可命运弄人,李嫣然最后又兜兜转转回到了皇宫之中。 白微影尊重李嫣然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她总是觉着两人还有着许多相处的时间,但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宫中的那一别,两人再见面时的次数,竟是用单手便能够数得过来。 “嫣然……”白微影发出一声沉痛的悲鸣,低声的呜咽传到花影的耳中,更是让花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时,司华圳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白微影的房中,花影的余光扫到司华圳的身影,却是很有眼色地没有出声喊人,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白微影和司华圳。 司华圳看着白微影瘦弱的脊背在上下地耸动时,黑眸中泛着复杂的情绪,他走到白微影身侧,轻抚着白微影的背,俊容之上的神情温柔缱绻,“影儿,本王知道你在为李嫣然的死而难过,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省得憋在心里难受。” 司华圳的话音刚落,白微影的抽泣声便渐渐变得大了起来,司华圳将人搂入怀中,与白微影紧紧相依,白微影哭的每一声,都似是在凌迟着司华圳的心。 过了不知多久,待到哭声渐息,司华圳的外袍也早已被白微影的泪渍所沾染湿透,白微影睁着通红的杏眸,鼻音浓重地说道:“这不能怪我,是你让我好好哭一场的。” 司华圳见白微影还有闲心与他打趣,便知道白微影应当是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了,他从善如流地应道:“是,都是为夫的错,下次的时候,为夫应该提前准备一身衣裳才是,好供娘子流泪倾诉。” 白微影破涕为笑,在狠狠地发泄过后,心情也不由得舒缓了许多,虽然还是会有所遗憾与悲痛,但都化作了白微影前行的动力,赐予了她源源不断的勇气。 白微影呼出一口浊气,司华圳动作轻柔地将白微影脸上斑驳的泪痕擦拭干净,一边说道:“嫣然的遗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觉得她应当是不想入,也不稀罕入那所谓的后陵的,但是陛下执拗,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心中对李嫣然的亏欠。” 白微影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道:“亏欠?弥补?他这是做给人看,还是做给鬼看?如今嫣然自然是要落叶归根的。” 第五百章 换尸 “我也是这么想的。”司华圳清冷的眸子望着白微影,暖意在其中流淌,他继续道:“陛下想着的是先让嫣然入了后陵,然后再以陵墓规制不可更改为由,将皇后迁入妃陵,想来不出两日,便是嫣然下葬之日,到时……” 司华圳没有把话说完,白微影会意,启唇淡然道:“到时我们将属于嫣然的遗体给换出来,至于那棺木之中,便从乱葬岗寻一具身形相似的尸体放进去。” “我还以为你要让让后陵变成一座衣冠冢呢,不过这般干脆利落,却是你的行事风格不假。”司华圳失笑着摇头道。 白微影轻抬了抬下巴,神色多了几分傲然,“那是自然的,我甚至连那墓碑上所刻都不愿意有嫣然的名字,皇宫于她而言,本就是一场难以解脱的束缚,现下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更是不能让身后事拖了她的脚步才是。” 司华圳与白微影一拍即合,经过一番详尽的商议后,两人决定在李嫣然的棺木运往皇陵的途中,找寻合适的时机,来一个瞒天过海。 而正如司华圳所料,皇帝隔了两日,便下令要先行操办李嫣然的后事,皇后则是稍后一天再行举办,司鹤临听闻这样的消息时,虽是早有心理准备,但依然免不了慌了神。 虽然李嫣然的下葬之日比起琥珀那日所说晚了一日,但并未引起司鹤临的任何怀疑,如今皇帝命令已下,内务府和礼部已然着手操办,一切的规制赫然是按照着皇后之礼来准备。 司鹤临给司苑琼传了消息,询问究竟是何情况,明明司苑琼当日答应他要敲定皇后之事,可现下司鹤临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面对司鹤临的质问,司苑琼只回了他四个字:“稍安勿躁”,司鹤临即便再着急,也只能先强迫自己相信司苑琼这一次,毕竟除了司苑琼,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而司苑琼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便是在等着司华圳与白微影先下手,待到他们将尸体换好后,他再见缝插针,将属于皇后的遗体放进李嫣然的棺木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那墓碑上的名字却无法光明正大地写明是皇后,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司鹤临说的是要让皇后入后陵,可是没说过这名字的事儿。 司苑琼不着痕迹地算计了一把司鹤临,甚至他只需要动动手指,便能够让一切的事情都按照他所预料的计划顺利进行。 为着能让司华圳少些阻力,司苑琼还亲自去向皇帝提议,说护送李嫣然遗体之责甚重,司华圳是最为合适的人选,皇帝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司华圳,便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扔给了司华圳。 司华圳成了带领队伍之人,行事之时越发得方便,因着皇陵所在的位置在百余里之外,一天的时间是无法到达的,所以趁着队伍夜间修整时,司华圳吩咐流风,将迷药不动声色地下入了随行侍卫的饭菜之中。 万籁俱寂,白微影和萧璟的身影突然出现,而邹域的背上则是一具无名女尸,他背着那尸体,不满地吐槽道:“为什么要我来背这玩意儿,这么晦气!” 萧璟耸了耸肩,摊手道:“本座要保护白姑娘的安全,你呢,大病初愈,不适合进行剧烈战斗,这背尸体的活儿轻松,刚好适合你,本座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邹域无言,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萧璟,他才不会信萧璟的鬼话,明明就是萧璟自己也嫌这尸体晦气,不愿触碰,所以才在乱葬岗时,故意抢先一步凑到了白微影身旁,只留下邹域和白微影选出的那具尸体站在一块儿。 邹域只能认命地承担起背负女尸的重任,只是尸体的腐臭还是无孔不入地折磨着邹域脆弱的鼻腔,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熏吐过去。 “好了。”白微影适时地出声打圆场道:“将封死的棺木打开,注意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待会儿还要再恢复原样呢。” 萧璟和司华圳同时点了点头,过了不多时,厚重的棺木盖被缓缓打开,李嫣然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邹域瞧见李嫣然,不无感慨地叹道:“上一次我见着她还是半年以前,那时候她还帮着我逃出了皇宫,现在风水轮流转,我也成了掩护她离开的人,啧啧。” “好了,别贫了,把尸体放进来。”萧璟小心翼翼地将李嫣然抱出了棺木,邹域将那女尸放了进去,随后出于人道,又将李嫣然身上的发饰钗环卸下,如数给那女尸换上。 做完这一切后,棺木重新被封死,白微影等人也未曾多加逗留,嘱咐司华圳一切小心后,便带着李嫣然的尸身转身离去。 司华圳也没有和尸体待在一起的癖好,他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开,而在司华圳的身影逐渐消失后,另有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再度将那棺木打开,而这次棺木躺着的人却是变成了皇后。 黑衣人的行动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向司苑琼复命之后,司苑琼拍手,满意地笑道:“甚好,柳襄,皇后尸身被调换的的事情,没有让旁人起疑吧?” 司苑琼在动手前,并未告知司鹤临,想着的便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行通知司鹤临,到时即便是司鹤临有所异议,也绝不会冒着这大不韪重开棺木,只会默默地咽下这个哑巴亏。 柳襄弯了弯腰,脸上同样带着喜意,恭敬地拱手道:“王爷放心,现下灵堂里躺着的那具尸体不过是戴着皇后的面具罢了,我们的人行事时很隐秘,就连刘嬷嬷和二皇子都没有察觉到,您尽管放心便是。” 司苑琼随意地拨弄着大拇指处的玉扳指,眼底深色更浓,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柳襄吩咐道:“待到司华圳回京后,便将那份折子递上去。” “是。” 翌日,当司苑琼先斩后奏地将消息告知司鹤临时,不出意外的,遭到了司鹤临的强烈反对,可反对过后,却是颓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第五百零一章 团圆 眼下听着司华圳这口气,只怕那陵墓都早已封死,司鹤临若是坚持着要将皇后的遗体换出,不仅会惹得皇帝更加震怒,牵连他与已故的皇后身上,更是会将司苑琼给得罪狠了,这样的做法伤己伤敌,无论是前进,抑或是后退,早已由不得司鹤临做主。 司鹤临垂眸掩去眼底多余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司苑琼一字一句地说道:“二叔对侄儿与母后的大恩,侄儿没齿难忘。” 终归皇后是如愿进了后陵,但在日后受那供奉香火时,却是只能顶着李嫣然的名儿,只希望皇后泉下有知,莫要因此而怪罪于他才是。 司苑琼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鹤临,见他面色如常,只是隐约可见悲痛难郁之色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司鹤临若是经过一番打磨雕琢,或许是能够成为一件极为称手的利刃的。 “临儿。”司苑琼沉沉唤了一声司鹤临的名字,司鹤临听到司苑琼唤他,忙应了声“是”,而后耐心地等待着司苑琼的下文。 “如今本王承诺于你的事情已然办妥,现下本王遇到一些小事情,还希望临儿能够帮扶一二才是,不过呢,若是临儿不愿,本王也不会强求。”司苑琼说的虽然是帮扶,但语气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司鹤临知晓他已然和司苑琼是一条船上的人,现下司苑琼要他做些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这般想着,司鹤临神色恭敬地颔首道:“愿凭二叔差遣,侄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二叔所托。” 司苑琼闻言,满意地半眯着凤眸,一缕邪色自眸底漾出,“听闻江南水患,本王有意举荐敬平王前去赈灾,而你又是陛下的嫡子,若是此次功成,也能够离那太子之位更进一步,不知临儿可否愿意。” 原先司苑琼所打的主意是让司华圳只身一人前去赈灾,江南的灾情甚是严重,仅凭着司华圳一人,即便是能够应付得来,也是会心力交瘁,难以为继。 到那时,司华圳对京城的注意力也会相应地转移大半,而司苑琼,刚好可以利用这个黄金时机,将京城中的水给搅得更乱一些。 只是司苑琼今日见了司鹤临后,却是莫名改了主意,派司鹤临一同前往,既能够光明正大地替他监视着司华圳,也可以让皇帝顺利地松口,毕竟这司鹤临可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这上阵父子兵,司鹤临若是同行,所代表的便是皇帝,也算是变相打消皇帝的疑虑,倒是一举两得。 司鹤临听到司苑琼竟是说着要他一同前去赈灾,可这灾情,他却是未曾听说过的,少年郎尚且稚嫩的面容之上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与不解之色,司苑琼笑了笑,主动解答道:“那道折子是今日才从江南递过来的,你不知晓也是正常,想来等到明日时,陛下便会将这事告知于众人了。” 司鹤临了然,在思索了片刻后,司鹤临点头答应道:“侄儿愿为二叔分忧,明日侄儿该如何行动或是说话,还请二叔明示。” 司鹤临的识时务很是取悦了司苑琼,他对着司鹤临招了招手,待到司鹤临站至司苑琼面前时,司苑琼以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对着司鹤临耳语了一番。 而另一边,白微影在将李嫣然的尸身带走后,便命邹域为李嫣然连夜打造了一抬上好的金丝楠木的棺椁,待到夜深人静之时,白微影等人驾着马车,将棺椁悄无声息地运往了城南密林。 李嫣然当时身上的银钱所剩无几,值钱的物件儿都已然在那场大火中付诸一炬,李嫣然没法儿将父母及夫君风光大葬,只得草草将人先葬在了这片密林之中。 李嫣然并不懂什么风水卦术,她只是觉着此处幽静清雅,想着父母与三郎会喜欢,如今白微影将李嫣然的尸身同样葬于此,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团圆。 “糟了!”邹域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眼眸蓦地睁大,“我忘记定制石碑了,都怪我,光顾着这棺椁的事儿了。” 萧璟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邹域,语气凉凉地说道:“邹域,你的脑子可能是在打造这棺椁时,也被一并敲傻了吧,白姑娘说过,李嫣然不喜奢华,最喜的便是这灼灼桃花,所以这石碑一并用桃木替代。” 邹域恍然大悟,煞有介事地嘟囔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当时我似乎没有认真地去听,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得来回奔波了。” 原先萦绕在邹域心头的那股淡淡的愧疚,在瞬间便烟消云散,许是李嫣然冥冥之中有所感知,一阵轻柔的微风平地而起,轻抚着白微影等人的面颊,给人以无端的暖意。 “嫣然,我知道,你定然是高兴的。”白微影莞尔,素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在李嫣然的木碑之上缓缓刻下四个字:“三郎之妻”。 李嫣然穷极一生,所愿所求都不过是一个三郎罢了,想来李嫣然最喜欢的名好便是冠以三郎之姓,后以她之名,如此方才算是互相依偎,白首不离。 “嫣然,你好好休息吧,无人再会来扰得你们一家人了。”白微影弯腰,将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枝放置在木碑之前,而后对着邹域和萧璟说道:“好了,走吧。” 白微影一行人前脚刚回了别院,后脚司华圳便出现,白微影瞧见司华圳时,还有些惊讶,“阿圳,这入葬之事进行得这般顺利吗?不过一日的功夫,你竟是都回来了。” 司华圳听着白微影说话时的语气,剑眉微挑,“本王思念影儿的紧,所以在事情办成后,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不过此次前来,倒是还有另外一桩事要告知影儿。” 白微影用茶盏刮了一下漂浮在茶面儿之上的细碎小沫儿,漫不经心地问道:“哦?是何事?” 司华圳神秘一笑,将声音压低了些许,却是让白微影的眸子,在顷刻间便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第五百零二章 眉目初现 “你说的可是真的?”白微影下意识地用手攥着司华圳胸前的衣衫,暗含着急切追问道:“那人现在身在何处?不是说当年的知情人只剩下那稳婆了吗?怎的现在……” 司华圳递给白微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大掌轻抚着白微影的背道:“影儿,你莫急,且听本王与你慢慢道来才是。” 白微影的手心不自觉地握紧,兴奋与紧张的情绪不断地在心底交织盘旋,若是司华圳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年关于白母死因的真相,便能够公之于众了。 司华圳带着白微影坐到了软榻之上,为她与自己各自斟了一杯茶,声音低沉而又轻缓地说道:“那人是江氏的远房亲戚,在出事后,便被江氏打发到了江南一带,为着不引人注目,那人甚至不惜自毁容貌,为的就是能够替江氏守好那桩秘密。” “他竟是为了江氏做到这般的地步,莫非……”白微影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抹猜测,她无声地看向司华圳,而司华圳似是看懂了白微影是何意,默许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在江氏进京之前,那人曾爱慕于江氏。” 白微影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因着旧情在,再加上江氏当年做事时的手段又足够的隐秘,故而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怀疑过白母的死,只当白母是身子孱弱难产而亡。 但白微影却从已故的祖母周氏那里听闻,白母身体虽不算十分的硬朗,但也称得上的是康健,为白母安胎诊脉的大夫也说白母不像是会突然血崩而亡的人。 重重的疑点交汇,白微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诡秘,可是因着死无对证,知情人又不知所踪,却是在无形中成为了一只巨型的拦路虎,教白微影进退不得。 白微影脸上的血色一寸寸淡了下去,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启唇问道:“那人当年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一个外男,是如何与身在大院中的江氏重新产生了交集,并且成为了她的一大助力呢?” “他曾经给过江氏一副药,那人通药理,当年冠着游医的盛名,在世家大族之间游走,其余的,想来也不必我与你多说了吧。”司华圳薄唇微抿,在说这话时,尽可能地字斟句酌,免得激起白微影对亡母的神伤怀念。 白微影自是领会到了司华圳话中的未尽之意,无非是江氏瞧见那人又有了新的利用价值,所以才想着将人收为己用。 自古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人从未得到过江氏,自然是对江氏神魂颠倒,只需要江氏稍稍朝他一勾手指,这人便会不顾一切地臣服在江氏的脚下,甘心做她的棋子。 而那人所给江氏的这副药,想来也是致使白母身亡的关键所在,白微影嫩白纤长的指尖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着,而司华圳的话还在继续。 “那人很是聪明,我原先想着他既是游医,还在京中有所盛名,许是会留下什么抹不掉的痕迹,却不想,那人所用的名号乃是他逝去师傅的尊号,至于那张脸,更是成日里戴着面具。”司华圳说到这里,如锋削刻的面容之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寒意。 有着这样心思缜密,又手段狠毒之人协助,江氏想要对白母做些什么,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可恨若是想要抓到此人,只怕是要费不小的功夫才是。 白微影沉吟了片刻,眼波流转间浮过几分坚定之色,她沉声开口道:“我要去江南亲自找寻此人的下落。” 对于白微影做出的决定,司华圳并不觉着意外,只是江南一行,多有危险,司华圳不放心白微影只身前去,便想着与白微影同行。 但白微影却是有些不甚赞同地摇头道:“阿圳,如今的局势尚且不甚明朗,且瞬息万变,你若在此时离京,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我一人前去便可,若是你担心,便让邹域或是萧璟跟着我,如何?” 白微影说这话是为了让司华圳放心,孰料司华圳在从白微影的口中听到这两人的名字时,眉峰骤然跳动,只觉着分外糟心。 明明是他的媳妇儿,却要交给旁的男子来护着,而且这萧璟对白微影虎视眈眈,贼心不死,若是让萧璟陪着白微影,岂不是给了萧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司华圳为着防患于未然,果断将萧璟排除在随行人员的名单之中,没有他在,他可不放心把白微影交给萧璟。 可白微影说得又不无道理,司华圳若是执意要跟着白微影一同下江南,只怕是会适得其反,怎样才能够找到一个合适,且无法让人反驳的理由来说服白微影呢? 司华圳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中,这时,流风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他快步走至司华圳面前,对着司华圳拱手道:“王爷,宫里来人,让您即刻进宫一趟。” 司华圳拨弄着拇指处的玉色扳指,随意地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流风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是江南那边儿发生了水患,听闻淮安王向陛下举荐,要您与二皇子一同前往赈灾。” 流风说完,便抬眸去看司华圳,本以为司华圳会忧心那水患之事,却不想流风看到的却是司华黑眸中带着某种特别的情绪,虽然一闪而过,但流风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司华圳似是有些高兴的。 流风思及此,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向司华圳,期待着司华圳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但司华圳却是将含笑温润的目光对上了白微影,嘴角的弧度上扬,“影儿,这次我能与你一同去了吧?这可是陛下所任,我也无法推辞啊。” 司华圳只觉着皇帝此举是前所未有的正确,畅快之意在心头蔓延,更是让司华圳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 白微影有些好笑地瞪了一眼司华圳,这赈灾的差事可不好办,怎的司华圳还顾得上和她说这个?当真是…… 第五百零三章 双管齐下 “你爱去就去。”白微影甩给司华圳一个臭脸,而后便将司华圳和流风一起轰出了房。 流风看着自家王爷被赶出来还笑盈盈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司华圳到底经历了什么? 好在片刻后,司华圳便恢复了平日里沉稳,不苟言笑的姿态,瞧着倒像是一朵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但目睹这一切变化的流风却是在风中凌乱,直到司华圳回过头,带着一丝不耐烦催促流风时,他才从混乱中的思绪清醒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皇宫,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司苑琼和司鹤临,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斥道:“你们两个,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亲弟弟,怎么现在都向着司华圳说话了呢?难不成你们都觉着朕老了,配不上这帝位了吗?” 不仅是司苑琼与司鹤临,皇帝更介意的是李嫣然死前对他所说的那番话,什么叫他再敢对司华圳和白微影不利,她便不会放过他。 原先皇帝沉浸在李嫣然骤然离世的悲痛之中,但如今冷静下来,却是又多了些别的思量,皇帝纵使再如何昏聩,说到底都是一国之君,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不会是真的蠢。 李嫣然拼着命给皇帝设下了一道无形的禁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皇帝,若是皇帝想要对司华圳动手,便是枉顾死去的李嫣然的意愿,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皇帝心里自然会不舒服。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便是皇帝虽真的爱李嫣然,但他也贪生怕死,这鬼神之说也是不可不信,若是他真的做出了什么对司华圳不利的事情,被李嫣然知道了,再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可就糟了。 这般想着,皇帝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他打的主意是寻个合适的时机,将司华圳赶回封地,眼不见心不烦,但现下司苑琼和司鹤临却是一唱一和的,直接将皇帝逼到了风口浪尖儿上。 皇帝允诺的话,会觉着心中郁气难舒,他是答应了不主动加害司华圳,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眼睁睁地看着司华圳建功立业,拥有更深的根基。 但若是不允诺,江南水患来势汹汹,朝中怕是再无人能够比得过司华圳,皇帝思量着其中的关系利害,更是气得肝儿疼。 “父皇恕罪。”司鹤临按照司苑琼一早教给他的说辞,朗声道:“此次天灾,若是朝廷什么都不做的话,必然会引得民心浮动,到时只怕会引来大乱,儿臣全然是为了父皇着想啊,而且儿臣也会与敬平王同行,也算是父皇光明正大安插在敬平王身边的眼线啊。” 皇帝闻言,极度不悦的神色稍霁,但还是有着淡淡的怒色在眼角处盘旋,“你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如何斗得过老谋深算的司华圳,别到时候被人家把骨头都给吃了,你自个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这话听着像是在训斥司鹤临,但只需要细细一揣摩,便能够品出皇帝已然对此决定产生了动摇之心。 司苑琼抓住时机,抬眸与皇帝浑浊的双眸相对视,似是带着无声的蛊惑,循循善诱道:“臣弟也是这般想的,陛下,臣弟与临儿是您至亲的人,凡遇到一件事,必然是会将陛下放在第一位的,陛下应当以大局为重才是,而且如今已然派人去唤了敬平王来,可莫要让他察觉到什么端倪才是。” 听到司苑琼提起那所谓的传唤,皇帝本来已然好转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你还有脸说?趁着朕分神,竟是直接掐头去尾,将口谕传给了方海那个老东西,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君无戏言,朕看,你们就是故意戏耍朕。” 不知为何,今日的皇帝格外的难缠,司苑琼苦口婆心地劝了半晌,竟是又绕回了原来的位置。 司苑琼垂眸,掩去眼底的不耐烦和厌恶,缓声道:“陛下,天灾祸福难料,您又怎么能确定,敬平王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老天爷降下的惩罚呢?” 皇帝正要说些什么,御书房外便响起了通传声,皇帝的话被生生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的,憋屈之余,挥袖让人将殿门打开。 司华圳走进殿内,对着皇帝行了一礼,皇帝淡淡地叫了声“起”,而后道:“圳弟,你知道朕传你进宫,是为了何事吗?” 司华圳从善如流地拱了拱手,面上端着不出任何错处的恭敬之色道:“微臣知道,是为了江南水患的事情,微臣愿领命前往赈灾。” 皇帝见司华圳这么痛快地答应,只觉得心口处的那股不痛快更加浓郁,但君无戏言,再加上司苑琼方才说的那番话,确实是打动了皇帝的心。 既然他不能主动害司华圳,那这天灾夺了司华圳的性命,李嫣然总是怪不到他头上了吧? 皇帝巧妙地钻了一个空子,而后吐出一口浊气,努力控制着情绪的起伏道:“既然如此,那朕便封你为钦差大臣,临儿与你同行,愿你二人精诚合作,早日胜利回京。” 司鹤临与司华圳齐声道:“微臣,儿臣遵旨。” 皇帝以极快的速度便敲定了赈灾之事,随后也没有多留司华圳,直接寻了个不成样的理由,将司华圳打发出了御书房。 司华圳本也不想在那御书房之中和皇帝虚以为蛇,他手握着明黄色的圣旨,嘴角的弧度上扬。 此次江南之行,既能够保护一方百姓免受水灾之苦,又能够与白微影一道查探当年之事的真相,可谓是双管齐下。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司鹤临也要与他同行,到时若是想要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找白微影,怕是会有些难度。 瞧着方才御书房内的那一幕,司华圳也知晓这次的事情多半又是司苑琼在背后搞鬼,具体打的是什么主意,自然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不过这次,司华圳倒是要感谢司苑琼的推波助澜,至于司鹤临,司华圳却是不把他看作是威胁。 第五百零四章 下江南 待回到敬平王府,司华圳便着手安排他离京后的相关事宜,流风在听到司华圳要他留守京城时,顿时便有些着急道:“王爷,属下不放心您,还是让属下跟着您吧。” 司华圳却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神色淡然,“无碍,本王自个儿能顾得过来,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可以保持局势的暂时稳定,若是真的应付不过来,便去寻上官顿,他会帮你的。” 流风听着司华圳这话,便知晓司华圳决心已定,但还是垂死挣扎道:“那王爷与王妃下江南后,身边总是需要有人保护的,您要忙着赈灾,可能会无暇顾及王妃,难道您就不考虑一下王妃的安全吗?” 司华圳闻言,倒是认真地蹙眉思索了片刻,就在流风以为事情会有转机时,司华圳却是微微一笑,直接将流风眸中升起的希望之光彻底熄灭。 “无事,萧璟或是邹域会保护影儿的,你就好好看家吧。”司华圳以对待宠物的口吻,对着流风吩咐道。 流风的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他丝毫不怀疑一件事,那便是如果此刻他的脖子上有根铁链的话,他家王爷一定会蹲下身来,以慈爱的目光抚摸着他的发顶。 流风只觉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了起来,这个画面太美,他无力想象。 最后流风反抗无果,只能接受了司华圳的重托,但出于保险,流风还是挑选了十余人队伍的暗卫随行于赈灾队伍之中。 而另一边,白微影也在收拾着明日启程所需的包裹,花影一边替白微影整理着衣衫,一边又喋喋不休道:“姑娘,您就带上奴婢一起吧,奴婢想时时刻刻跟着您,若是您有了什么闪失,奴婢会内疚一辈子的,而且听说江南那边水患闹得厉害,您若是不小心病了,这一路上没个照应,那可如何是好?” 白微影闻言,轻笑出声道:“花影,你确定你是真的担心我吗?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到白微影的打趣,花影的耳尖瞬间便染上了一层薄红,嗔怪道:“姑娘,你惯是会取笑奴婢,奴婢一腔赤忱,您怎能视而不见呢!” 白微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娥眉饶有兴味地轻挑,却是看着花影笑而不语。 自定了要去江南的行程后,邹域和萧璟便自告奋勇地要跟随,白微影本来是想带萧璟的,这其中最要紧的一点原因便是邹域的身份实在是特殊,若是不小心被什么人给认出来,只怕是后患无穷。 而白微影此行不单单是为了寻那证人,撬开他的嘴,更是想着要与司华圳一道赈灾,省得司华圳一人吃不消这灾情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虽说是有司鹤临在旁协助,但司鹤临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瘦弱少年郎,若是真的指望他什么,怕是不行的。 而且这俗话说得好,大水过后必有大疫,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白微影也是要做足完全的准备,萧璟的医术不在她之下,若是到了江南,遇着时疫,他也能与她一起并肩作战,一同商议药方,倒是方便些。 萧璟听到白微影说要带着他一起下江南时,自是喜不自胜,相比之下,邹域就显得怨念满满,甚至还振振有词地反驳道:“白姑娘,你的易容术已然是出神入化,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整日都带着那人皮-面具,睡觉的时候都戴着,这样的话,你可还有什么顾虑?” 纵使白微影做的人皮-面具再如何轻便透气,长时间戴着的话也是会不舒服,但当白微影瞧着邹域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时,也懒得再与他掰扯,索性松口应了下来。 白微影知道即便是她不答应,邹域也会偷偷地跟随在他们身后,与其是这样,倒不如提前省去这后续的折腾。 如此一来,白微影才算是端平了这一碗水。 花影不敢抬头去看白微影含笑打趣的眼神,只能半垂着头,双手局促地搅动道:“姑娘,您带一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便答应了奴婢吧。” 白微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带上了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道:“花影,这次是真的不行,我去江南有着两项重任需要完成,邹域和萧璟武功高强,无须我担心,但是你不一样,你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我的精力有限,去了之后还不知会面对怎样复杂难解的困境,我纵使知晓你是因着萧璟,可我也无法应下你的请求,希望你能够谅解我才是。” 花影觉着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醋浸泡过一般,酸胀难忍,她哪里会不明白白微影的为难之处。 “奴婢理解姑娘,那奴婢就在京城等着您回来。”花影强忍着心口处传来的细密刺痛,撑起一抹笑意说道。 “谢谢。”白微影清音婉转,又徐徐承诺道:“你放心,我会将萧璟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的。” 花影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的视线。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无奈,终是有着一别,在翌日启程时,萧沐、白崇明以及花影都混在人群中,为白微影以及司华圳送行。 为了掩人耳目,白微影扮成了司华圳身边儿伺候的贴身丫鬟,至于萧璟和邹域则是不动声色地成为了司华圳的左右侍卫。 好在三人皆是做过简单的易容,司鹤临虽是觉着白微影有些熟悉,但也没想到她便是敬平王妃。 司鹤临不愿躲在轿中遮风挡雨,他与司华圳一样,皆是骑马前行,少年人的心底隐隐地产生了一种想要和司华圳一较高下的念头。 对此,司华圳选择完全无视,这路程遥远,中途还要转水路,司鹤临常年被养在深宫之中,哪里能吃得了这种苦? 只怕不出三十里的路程,司鹤临便会央求着要回到轿中了。 但出乎司华圳意料的是,司鹤临显然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却还是强咬着牙坐在马背之上,这般姿态倒是让司华圳稍稍高看了司鹤临一眼。 第五百零五章 随他去 司华圳并未过多地去关注司鹤临,不过是一个年幼,急切于表现自己的皇子,只要司鹤临不要整什么大的幺蛾子出来,司华圳便会与司鹤临将这表面的相安无事继续维持下去。 赶了一整日的路,待到暮色西沉时,队伍在一处驿站歇下了脚,这时,一道凄凄惨惨的哭泣声无端响起,在这荒郊野外却是凭空添了几分诡异。 “是何人在外哭诉?”在一片寂静之中,司鹤临率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守在门口的侍卫出去看了一眼,而后转身走至司鹤临面前,神色淡然地禀报道:“回禀二皇子,无甚大事,不过是一位女子在卖身葬父罢了。” 司鹤临闻言,眉头微拧,他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从来都是锦衣玉食,这样的事情却也是头一遭遇见,偏偏这驿站之中的人在听到侍卫的这话后,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就好似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司华圳淡淡地扫了一眼司鹤临,声音沉缓道:“二皇子,奔波了一日,你还是早些安置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敬平王,你怎的能如此冷血?外面那女子哭得这般凄惨,想来是遇到了极难解决的事情,你不是被百姓赞为是战神王爷么?怎的?现在竟是见死不救吗?”司鹤临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用着满嘴的仁义道德来贬斥司华圳。 司鹤临见司华圳不说话,以为他是心虚,心底涌过一阵畅快,变本加厉地继续道:“难不成,敬平王也是徒有虚名,实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么?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还是如此吝啬,若是父皇知晓敬平王的为人,该会有多么的寒心!” 白微影在一旁站着,抬眸望着那个正义愤填膺,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司华圳的司鹤临,暗自扶额,她记着这位皇子也快到及笄的年岁了,怎的想问题时还是这般的简单? 再者,司华圳还真是不在意这皇帝对他是个什么样的看法,反正无论他好或是坏,皇帝都会将司华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白微影在心中斟酌了片刻,趁着司鹤临停下说话的空当,适时地开口提点道:“二殿下,这女子的出现有着几分难言的蹊跷,若是奴婢没记错的话,那女子方才还不在这驿站周围的,怎的咱们前脚刚进来,后脚她就开始哭了呢?” 这驿站占地并不算大,前后左右望去,皆是一目了然,司鹤临听到白微影如此说时,满腔的豪情和愤懑登时便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司鹤临的面色有几分尴尬,他下意识地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见众人皆缄默不语时,更是觉得司华圳是在故意看他的笑话。 司鹤临袖袍下的双拳紧了紧,司华圳轻啜了一口瓷碗中的清水,慢悠悠地说道:“白白说得有理,二皇子,你若是不相信,便只管去救,本王今日便作壁上观,好生欣赏一番皇子你的杀伐果断,处事公正,还有你的……仁爱之心。” 司华圳在话音的最后故意停顿了片刻,而后将“仁爱”两字的音调咬得重了些,若是细细去听,还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讽刺。 可不是讽刺,司鹤临当真以为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么?遇着一个看似可怜无助的人便要出手相救,也不想想,这世间的可怜人多如牛毛,他还能一个个都去救济不成? 说到底,不幸的人如果无法觉醒,不想着自救的话,无论旁人怎样出手搭救,最后都会如石沉大海一般,只是起了些许微小的波澜,便归于寂静。 可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司鹤临却是不清楚,甚至还如此的振振有词,既是如此,司华圳索性不再拦司鹤临,有些道理,须得当事人狠狠地撞一回南墙,才会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而白微影在听到司华圳对她的称呼时,嘴角更是忍不住抽了一抽,这是什么鬼名字,还白白,怎么不叫她黑黑呢? 司华圳似有所感般地转过头,与白微影忿忿不平,满含吐槽的眼神相对视,而后光华霁月地一笑,目光温润,却是含着无限的情意与宠溺。 众人都半垂着头,并未发现司华圳与白微影在那里“眉来眼去”,而司鹤临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无暇顾及旁人。 “好,既是敬平王都如此说了,本殿若是不做些什么,倒是不合适了。”司鹤临说着,作势就要朝外走去。 白微影不动声色地跟在司鹤临身后,待走近那哭声发出的地方之时,却是看到一位娇小的女子正在嘤嘤哭泣,鬓角处衔着一株稻草,身侧躺着一位面色发紫的老父,这般的准备,倒是为卖身葬父的标配。 只是,这演技委实是有些尴尬,那女子的眼眶虽泛红,眼泪却是挤得有些艰难。 白微影朝前走了几步,越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那女子,只见她虽身穿粗布麻衣,脸上的肌肤却是细嫩,丝毫不像是风吹雨打过的一般,但是听着这女子和司鹤临的哭诉,却是说家中只有几亩良田,整日以耕种为生。 白微影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审视的视线缓缓扫过那女子身上的每一寸,最后却是停留在了那女子手掌虎口处的位置。 “姑娘,我们公子向来是那心善之人,你放心,他定然会帮你的。”白微影眸中同样泛起了盈盈泪光,似是被这女子的悲惨遭遇给感染了一般,她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将那女子的手掌握在手中,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深意。 果然如此,她猜得没错,这女子是习武之人,原先白微影还想着可能是这女子劳作时所留下的老茧,但如今仔细地一摸,却是与司华圳掌心中,因着练武而留下的薄茧相差无二。 “多谢姑娘与公子的救命之恩,瑶儿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还望公子莫要嫌弃奴家粗鄙才是。”这位名唤瑶儿的姑娘经过一番声泪俱下的铺垫,终是将真实的目的说出了口。 第五百零六章 另有所图 司鹤临闻言,却是如临大敌般地皱了皱眉头,他的本意不过是想着帮瑶儿葬了这死去的老父,再给她些钱财便了事的,可如今怎的会变成这般田地。 司鹤临目光躲闪地将头避至一侧道:“这位姑娘,本……我府上不需要丫鬟,你还是拿了这些银两离去吧,找个能够营生的活计。” 司鹤临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白微影扫了一眼,便看到那荷包鼓鼓囊囊的,想来是装了二三十两的模样。 若是这瑶儿真是贫弱的农家女,见着这些银两,必然是会又惊又喜,毕竟寻常百姓家,这二三十两也是够几年的花销的。 然而,瑶儿却是在掂量了一下那荷包的重量后,很是有骨气地将那荷包又还给了司鹤临,“奴家是公子的人,若是公子不愿收留奴家,那奴家便随着老父一同去了便是,省得孤苦伶仃的一人,苟活于世。” “我……”司鹤临词穷,尤其是瑶儿用那般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时,更是让司鹤临的心底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白微影不动声色地嫁给司鹤临与瑶儿的互动尽收眼底,一时间又多了几分恶趣味,这瑶儿不图这区区二十多两的银子,必然是有更多的图谋。 司鹤临身上所穿衣料一看便价值不菲,想来这瑶儿也是觉着司鹤临是条大鱼,所以才这般的不依不饶,不过,这样倒是也好,既能够给司鹤临上这活灵活现的一课,又能给这不轨之人一点教训,也算是一箭双雕。 这般想着,白微影的嘴角漾出一抹看似真切的笑意,打圆场道:“公子,奴婢瞧着这瑶儿也甚是可怜,不如便暂时将她带在身边,待到了下一处地界时,或许瑶儿就改变主意了呢?” 司鹤临闻言,清隽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之色,嗫嚅着嘴道:“你……你方才不是还说瑶儿可疑,不让我出来察看的吗?怎的现在又……” 面对白微影的这般转变,司鹤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倒是希望眼下白微影能够坚持原先的观点,替他将这难缠的女子打发走,也省得他如此为难。 现下司鹤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方才说要帮这弱女子的决定是有多么的幼稚,他们此去并非游山玩水,而是身负皇命,前去赈灾治水患的,本就是要轻装前行,若是带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弱女子,岂不是会横生许多的枝节。 而瑶儿在听到司鹤临这般说话时,鼻尖因为心虚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就在她以为自个儿暴露了时,白微影的话音响起,抚平了瑶儿躁动不安的思绪。 此刻的司鹤临越发得悔不当初,但白微影却是自动无视司鹤临投来的求助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公子此言差矣,奴婢之所以那么说,也是警惕心使然,可当奴婢真正地见到了这瑶儿姑娘时,却是极为心疼她的悲惨遭遇,甚至觉着自己当初的想法当真是龌龊得很呢。” 白微影说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带上了义愤填膺的味道,当真是与刚才司鹤临在屋内时,故意拿话刺司华圳的模样一般无二。 司鹤临暗自叫了声苦,他这次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之下,司鹤临只能松了口,承诺将瑶儿暂时留下。 随后司鹤临带着瑶儿进了大厅之中,司华圳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司鹤临身侧多出的那位女子,便收回了目光,而后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瑶儿本以为这司鹤临的模样就算是俊俏了,可当她瞧见司华圳俊美如神祗般的容颜时,却是下意识地痴了几分,就连白微影唤她,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白微影自然是看穿了这瑶儿的小心思,不过是又想着将目标转移到了司华圳的身上,只是可惜,无论这瑶儿是什么老麻雀,遇着白微影,都注定是要铩羽而归。 “瑶儿?”白微影加大了音量,总算是将失神的瑶儿唤醒,“你我同为丫鬟,便在一处睡吧,如何?” 瑶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胡乱地应付道:“好,奴家都听姐姐的。” 夜深,白微影以伺候司华圳洗漱为由,作势就要出这房门,瑶儿见状,忙不迭地说道:“姐姐,你劳累了一日,想必也是辛苦了,不如便由奴家去伺候那位公子洗漱吧。” 瑶儿自下午见了司华圳那一面,便一直在心里惦记和思慕着,此刻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更是不想放过。 白微影看着耳垂微红,含羞带怯的瑶儿,微微一笑,却是不留余地拒绝道:“还是不用了,伺候公子是我的本分,你今日遭逢巨变,该歇息的人是你才对,你的老父已然被人好生安葬了,你放心吧。” 瑶儿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下,瞳孔下意识地紧缩,她没想到白微影这一行人的动作会如此得快,那老父自然不是瑶儿的父亲,而是跟着瑶儿的得力手下。 至于瑶儿,则是这一地界儿最大的土匪窝里的女老大,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折腾得这一带的百姓民不聊生,这次瑶儿收到了风声,说是有一大队从京城出发的人马要途径此地,瑶儿便想着趁机干票大的。 毕竟这是从京城里出来的人,这银票和珠宝自然是不会少的,所以瑶儿才会伙同手下演了这出卖身葬父的粗陋戏码。 许是因着横行霸道,目中无人惯了,瑶儿并不知道自己的马脚早已全须全尾地暴露在了司华圳和白微影的眼前,甚至于那些随行的侍卫,也是或多或少地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 若是说瑶儿唯一成功的地方,多半便是真的将司鹤临给蒙了过去。 瑶儿本想徐徐图之,待到取得司鹤临等人的信任后,再通知山上的兄弟来相会,可出乎瑶儿意料的是,这群人竟然先斩后奏地将她的手下给活埋了。 瑶儿深吸了一口气,纵使怒气翻腾,却也只能强颜欢笑。 第五百零七章 无知者无畏 瑶儿甚至还要对着白微影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垂眸道:“如此,倒是多谢两位公子和姐姐的好意,瑶儿没齿难忘,必然会……竭尽所能地相报。” 得力手下被活埋,只怕是凶多吉少,再加上为了将戏演得逼真些,手下将身上的穴位都尽数封死,在这样的情况下,生还的可能是微乎其微了。 瑶儿掩去眼底的恨意和不甘,血色在眼眶中蔓延,在听到白微影说了这话后,瑶儿也没了心思去勾搭司华圳,只是沉默地坐到了桌前。 在瑶儿看不到的地方,白微影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温水煮青蛙固然是好,但现下速战速决才是上策,只有将这瑶儿逼上绝路,她才会动手。 白微影的口中哼着轻快的小调离开,在后院,司华圳和司鹤临面对而站,司鹤临本来是想让司华圳帮他解决了这女子的,但司华圳却是一脸铁面无私地说道:“殿下当初一意孤行,本王劝过你,但是殿下不肯听,如今这事既是殿下惹出来的,便应当一人承担才是,恕本王无能为力。” “你!”司鹤临没想到司华圳会如此不给他面子,他都摆出了求和示弱的姿态,怎的司华圳还不依不饶。 司鹤临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脸色涨得通红,咬牙道:“好!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本殿便收留了她,这下敬平王满意了吧!” 面对司鹤临的质问,司华圳站立不动,薄唇边的轻笑含着轻蔑,幽幽地开口道:“非也,本王这是想要成人之美,只是可惜了,二皇子的这般良善之心,注定是要付诸东流了,只希望当皇子知晓真相的那一刻,心里不要太难受才好。” 司华圳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司鹤临故意和他唱反调,想要以此来激怒他,奈何司华圳只将司鹤临的这般作态当做是在隔靴搔痒。 司华圳的无视与漫不经心更是将司鹤临刺激得不轻,他只觉着自己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平白让司华圳看了他的笑话。 “真是该死!原先是想着寻机会让敬平王吃瘪,却是没想到……”司鹤临的面色阴沉,伺候司鹤临的小太监默默地将头垂到了胸前,心底暗暗祈祷司鹤临莫要再和司华圳对着干了。 否则到了最后,这吃苦头的人,必然是司鹤临。 司华圳径直回了房间,推门看到白微影的身影,幽冷淡漠的神情瞬间便柔和了下来,关上房门,司华圳踱步至白微影身侧,问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要陪着那个瑶儿再玩一玩呢。” 司华圳是最了解白微影的人,在看到白微影伙同司鹤临将人带回来后,司华圳便知晓了白微影的用意,不过这样的法子却是不错的,若是能够顺藤摸瓜,将这侵扰一方百姓的贼窝一网打尽,也不失为是一桩好事。 司华圳早已派人将瑶儿的底细查了个清楚明白,此次突然出现在驿站外,只是为了提前踩点罢了。 “她啊,被我刺激得脸都快绿了。”白微影眉梢眼角都带着狡黠的笑意,说话时的神色更是飞扬,“想必你也知道,这女子应当是山匪出身,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晚便会动手,不过,我觉着她可能会把你当成这压寨夫君给带回去,剩下的人,包括我在内,只怕会被狠狠地剁成肉泥。” 司华圳淡淡地挑了挑眉,眼底有两分好笑,宠溺道:“所以,影儿这是吃醋了不成?不过,他们为害一方,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然的话,不足以平民愤” “我这叫惩恶扬善,顺便为你掐掉烂桃花,,至于司鹤临,也是无知者无畏,说起来,我还是他的叔婶呢,出手教育他一下,也是我应该做的,你说是不是?”白微影对着司华圳高傲地轻抬了抬下巴,娇俏灵动的模样更是让司华圳心神一动。 “是,娘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司华圳从善如流地应道,下一刻,司华圳便将白微影搂入了怀中,让佳人坐至他的腿上,而后将薄唇印在那一开一合,娇嫩欲滴的红唇之上。 司华圳的气息渐渐紊乱,房中的气氛变得暧昧而又旖旎,白微影却是在最后关头及时喊了停,正色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呢,你呢,就一个人歇着吧,拜拜~” 白微影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人,徒留欲求不满的司华圳一人坐于桌前,独自往腹中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凉茶。 白微影气定神闲地回了房间时,瑶儿还未安置,见着白微影回来,态度热络地牵着白微影的手,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却是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司华圳一行人是要前往何处。 “不瞒妹妹说,我们是要前往塞外去做生意的,那位俊朗的公子便是我们府上的大公子,也是商队的大老板。”白微影在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留意着瑶儿的神色变化,虽然瑶儿将表情掩饰得很好,但那一瞬间闪过的贪婪,却是没有躲过白微影的注视。 “商队?”瑶儿惊讶出声,眼神适时地流露出了向往和崇拜之意,“我自小便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非常羡慕那些能够走南闯北的人,眼下我竟是阴差阳错地成了这其中的一员,当真是让我喜不自胜,不知我们何时再度启程?” 瑶儿说这话也是在不露痕迹地试探着白微影,毕竟白微影和司鹤临说的是待到了下一站时,便将她安置下来。 可瑶儿又如何甘心被就此甩掉,但若是执意不肯离去,怕是又会引来猜忌。 在两相为难下,瑶儿选择主动出击,既然离去是定局,自然是要尽可能地将所有的信息都了解清楚,尤其是司华圳等人准备何时离开这处驿站。 “这个嘛,应该是后日。”白微影这次倒是没有骗瑶儿,探子来报,说前方山路塌陷,若是想要通过,起码也需要等待一日。 而这仅剩的一日,便是瑶儿唯一动手的时机。 第五百零八章 交头 瑶儿暗自惊讶于时间的紧迫,她原先是打算尽早动手的,可却没料到行程安排会如此的紧凑,倒是打了瑶儿一个措手不及。 白微影看着瑶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作势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带着几分倦意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瑶儿见状,也不好再过多地去问些什么,待到熄灯后,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瑶儿躺在床榻之上,却是没有任何的睡意。 此刻瑶儿正在进行着一番天人交战,而身侧的白微影则是发出均匀而轻缓的呼吸声,似是已然睡着的了模样。 瑶儿压低声音,唤道:“姐姐?你睡了吗?姐姐?” 瑶儿并未得到回应,她支起胳膊,轻手轻脚地从越过躺在外侧的白微影,而后下了床榻,趁着夜色浓重,悄悄朝外走去。 在瑶儿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原先还“熟睡不醒”的白微影顺势睁开了双眼,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似笑非笑地勾唇。 为了给瑶儿留下足够宽松的作案时间,白微影可是提前和那些侍卫打过招呼,今晚不必守夜,不然的话,只怕瑶儿前脚刚出了驿站,后脚就被暗卫给绑了回来。 若是这般的话,倒是无趣了些,白微影倒是有些好奇,这瑶儿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对付他们这一行人。 而另一边,瑶儿自以为天衣无缝地溜出了驿站,在走至提前约定好的联络点后,瑶儿发出暗号,下一刻,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黑影走出,将瑶儿围在了中央。 “老大。”为首的黑脸汉子名唤老四,他粗着嗓子问道:“你那边儿怎么样?进行得可还顺利?” 瑶儿点了点头,面色却是多了几许凝重,声音带着几分晦涩道:“他们对我的身份并未起疑,只是他们并无意带我一同上路,只怕会是在下一站寻个由头将我打发走,我们只能明晚行动,另外……阿清怕是已经没了。” “什么!”瑶儿的话音刚落,几个大汉便发出几声惊呼,似是不可置信般地追问道:“老大,阿清不是和你一块儿去的吗?怎的会……莫非是那群人下的手?” 瑶儿轻叹了口气,缓缓阖上双眸,“没错,他们当阿清是真的没了气息,所以自作主张便将人给活埋了,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 老四闻言,恨恨地将拳砸向一旁的树干,目眦欲裂道:“真是该死!竟然敢活埋我的兄弟!若是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还真是没想到,干了这么多票,竟是在这桩买卖上折了人,我要他们全部为阿清陪葬!” 余下的人自然也是纷纷附和着老四的话,个个神色凶狠,而瑶儿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轻蹙,有些犹豫不决地开口道:“倒也不必全杀,可以留个活口,我还有用处。” “什么用处?”因着天色昏暗,乌云密布,对于瑶儿脸上是何表情,老四看得并不甚真切。 瑶儿有些羞涩地轻咬着下唇道:“留着做压寨夫君,那男人长得着实不错,气度也是不凡,听说家境很是殷实,若是将此人留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老四会意,也并未反驳瑶儿的这一请求,左右瑶儿才是这山寨中的大当家,而且不过是一个柔弱男子,想留便留吧,也无甚关系。 “那……咱们这次是要用什么法子来送这些人上西天,我暗里打探过,这驿站中的人少说也有百余人,用迷药怕是不行的。”老四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他抬眸看向瑶儿,等待着瑶儿的回答。 “既是迷药不成,那便用迷香。”瑶儿意味深长地一笑,说出的话更是暗含深意。 她这迷香可不是市面上那些小贼所用的香料,而是将衣物放置这香料中熏染一整晚,待到第二日时,香味便会维持一整日,只要是有人靠近过瑶儿,便会不可控制地吸入这迷香。 而这香料奇就奇在即便是吸入了这迷香,也不会立刻发作,而是等到夜深时,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深度沉睡中,如此一来,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瑶儿等人之所以能频频得手,且无一疏漏的原因,便是因着这香料的功劳。 “到时听我指令行事,让弟兄们都带上家伙,我要血洗整个驿站。”瑶儿的声音沉缓,却是带着幽幽的阴冷,眼底的厉色更是让人胆寒。 老四不疑有他,在干脆地应了声“是”后,便目送着瑶儿离去。 瑶儿与老四交接好后,便径直回了房间,但瑶儿并未立刻推门而入,借着微弱的光亮,瑶儿寻找着那根她在临走时,夹在门缝中的那根细发。 瑶儿生性多疑,虽是觉着万无一失,但还是担心白微影会发现什么,故而在走前,瑶儿特意在这门口处做了记号。 这细发是瑶儿用特定的结法挽成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效仿,而且那结极小,特别容易被人所忽视。 若是这结有被动过的痕迹,那便说明白微影是在故意钓鱼,这样一来的话,也算是给瑶儿提了个醒,她也会提前对白微影下手,灭了白微影的口。 不过好在那结完好无损,瑶儿经过再三确认后,才放下了心。 白微影半眯着眸子,看着门外那道人影,心下暗道了一声好险,原先白微影是打算跟着瑶儿一同前去,想着偷听些什么内容。 但当白微影翻身下榻,走至门前时,白微影在电光火石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并未去动那扇门,而窗棂处也被不露痕迹地动过手脚。 白微影索性也不再想着出去,气定神闲地等着瑶儿回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是想要动手,便一定会有破绽可寻。 瑶儿走进了屋内,白微影顺势合眸,甚至还发出睡梦般的呓语声。 “好好睡吧,明日便是你的忌日了,你们既是敢动我的人,便是要付出百倍的代价来的。”瑶儿的声调拉得异常诡异,再加上那张苍白的脸,更是瘆人得很。 第五百零九章 奇香袭人 瑶儿的话音刚落,白微影装作不经意间翻身,反手给了瑶儿一耳光,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倒是让瑶儿愣怔了片刻。 在反应过来后,瑶儿清秀的小脸上神色陡然变得扭曲阴狠,眼底的冷光直直地射向假寐的白微影,似是要将白微影给千刀万剐了一般。 过了半晌,白微影仍旧未睁眼,口中不住地呢喃着“不要过来,走开!”的字样,瑶儿恨得直咬牙,偏偏这白微影瞧着像是做了噩梦一般,她也只能将自个儿将这打碎了的牙和血往独自里吞。 她自当了这山寨的大当家,还从未有人敢对她动手,如今白微影是“无心”,但瑶儿还是在心里记恨上了白微影,满心盘算着明日时该如何磋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抱着这样的念头,瑶儿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轻微的鼾声响起,白微影无声地勾唇一笑,她方才不过是给这个出言不逊的瑶儿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母,既是有人敢对她不利,那便要做好接受她报复的准备。 夜色漫长,驿站被一片寂静所笼罩,待到翌日瑶儿起身时,却发现身侧的位置早已是空空如也,瑶儿心下一惊,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这行人趁着她熟睡之时,起早离开此地了吧? 若是如此的话,那所有的算盘岂不是全部要落空。 瑶儿原先还有些朦胧的睡意彻底散去,她连洗漱都未曾顾得上,穿上鞋,急匆匆地便出了房门,好在司华圳和白微影他们只是在楼下大厅用早饭,瑶儿见状,却是默默地松了口气。 白微影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到了站在二楼栏杆处的瑶儿,笑眯眯地招呼道:“瑶儿姑娘,早啊,你醒了啊,要不要用些早饭?” 此时的瑶儿妆发凌乱,昨日还算白皙的肤色,今日不知怎的,竟是多了几分蜡黄,就好似这才是瑶儿原本的肤色一般。 白微影的话音刚落,瑶儿便觉得众人的视线都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投射过来,瑶儿面色发窘,却是连话都顾不得说一句,捂着脸便跑回了房间。 邹域只看了一眼瑶儿的那张脸,便嫌弃地别开了眼,啧啧了两声道:“丑人多作怪,真以为别人有多稀罕看她似的,昨儿将脸擦得那般白,也不知是什么居心。” 邹域话里有话,奈何司鹤临却是一根筋似地反驳道:“你这侍卫,说话委实难听了些,怎能妄议女子的容貌?真是粗鄙不堪,再者,瑶儿姑娘善良柔弱,你也莫要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邹域彻底无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司鹤临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这么简单的美人计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皇后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教养这个皇子的,竟是如此的头脑简单,并且四肢还不甚发达。 白微影同样没眼去看司鹤临,司鹤临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能以这样清新脱俗的借口去为瑶儿洗白,白微影此刻非常怀疑司鹤临究竟是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皇帝虽说昏聩,但治国之才还是有的,城府也颇深,疑心更是深重,怎的到了司鹤临这儿,竟是由着一个女子牵着他的鼻子走,这样的人,即便是给他一把龙椅坐,他也坐不安稳。 众人各怀心思地用着早饭,只有偶尔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瑶儿才迈着袅袅婷婷的步子,从楼上缓缓走下。 白微影方才打了瑶儿一个措手不及,而瑶儿自觉失了面子,更是牟足了劲儿精心打扮自个儿,顺便又将那件经过迷香熏染的衣裙换上。 瑶儿走至司华圳身侧时便停下了脚步,而后更是柔柔地出声道:“奴家方才失礼,还望两位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司鹤临自然是不会与瑶儿计较,至于司华圳,更是不会把瑶儿这样不入流的人放在眼里。 因着司华圳离得瑶儿最近,他的鼻尖微动,自是察觉到了一股奇香在涌入他的鼻腔,司华圳当即便闭上了气,而白微影嗅觉过人,虽是离得稍远了些,但那股香味还是通过空气,若有若无地散发在了驿站中的每一处。 白微影嘴角弧度不自觉地加深,清澈动人的眸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兴味,莫非这就是瑶儿所要用的法子?可是这迷香不是应该放置于香炉之中燃烧吗?怎的瑶儿会直接熏染在衣衫上呢? 这样一来,这效用岂不是会大打折扣? 白微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瑶儿,脑中在瞬间便闪过无数的猜测,忽地福至心灵,想到了瑶儿此举的深意。 那便是这香本就是能直接用在衣物之上,通过空气的散发,在无形中让每个人都吸入这香味,无论量多或是少,最后都会如瑶儿所愿的那般,陷入沉睡之中。 如此一来,瑶儿便可趁机动手,且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 白微影的指尖轻轻婆娑着下巴,心下又闪过几分思量,若是能得到瑶儿的这香料,日后想要做什么隐秘之事时,却是要方便许多。 瑶儿并不知晓白微影已然惦记上了她的香料,此时的瑶儿正在对着司华圳不停地献着殷勤,奈何司华圳冷脸相对,脸上连个笑的模样都不曾有。 但便是这样,司华圳却依旧难掩骨子里所透出的清傲贵气,更是引得瑶儿春心萌动,痴迷不已。 瑶儿在司华圳身旁站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恋恋不舍地抬脚朝别处走去,这香须得四处走动,方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她虽不舍待在司华圳身边的感觉,但也要为大局着想。 在瑶儿经过萧璟身前时,萧璟自是也嗅到了这股奇香,他垂眸掩去眼底闪过的不屑和轻讽,如同一个普通的侍卫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瑶儿,你今日怎的这般活跃?竟是转了好几圈都不嫌累的,我光是看着,都觉着眼睛要晕了呢。”白微影笑意吟吟地开口道,语气听着无甚起伏,却是带着探究和疑惑。 第五百一十章 触类旁通 瑶儿忍不住紧了紧手心,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干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只是觉得有些憋闷,所以四处转转。” 瑶儿的话不经大脑便说出了口,在话音落的那一刻,瑶儿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若是白微影等人因此而对她产生了什么怀疑,那就大事不妙了。 不过想到自己百试百灵的迷香之法,瑶儿又放下了心,若是白微影问起她身上的香味,那她便说是从集市上偶然买来的,反正这香的药性不会立刻发作,等到了发作的那一刻,他们只怕也是已经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不足为惧。 瑶儿神色的变化并未瞒过司华圳,白微影以及萧璟的眼睛,三人的智谋远非瑶儿所能及,偏偏瑶儿还在那里自作聪明,以为她能够将这几人耍得团团转。 “这样啊,那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也省得你只能在这囹圄之地中盘旋。”白微影非常之“善解人意”地提出要请瑶儿外出散心的请求,瑶儿自是无法拒绝,只能咬着牙答应。 在与萧璟擦身而过之时,白微影趁着瑶儿不注意,默默递给了萧璟一个眼色,萧璟会意,待到白微影与瑶儿的身影双双离开后,司华圳便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转身抬脚上了楼。 萧璟紧随其后,在跟随着司华圳进了房间后,才沉声说道:“那香有问题,若是我猜得没错,应当是迷迭香,倒是没想到,一个女土匪竟是会有这样的香料方子。” 传闻迷迭香是所有迷香中的效用最好,也最为珍贵的一味香料,只是那香料方子却是无人知晓,且渐渐失传,无处可寻,关于迷迭香的记载,萧璟也只是在药王谷的典籍中看到过。 而那瑶儿身上所熏之香,却是与书上所言的迷迭香的香味重合度极高,再加上瑶儿方才四处走动的举动,更是在无形中坐实了萧璟的猜测。 司华圳的黑眸幽深冷静,淡淡地出声问道:“可有解药?” 萧璟听着司华圳这般平淡如水的语气,当下更是觉着一拳重击砸在了他心上一般,司华圳的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好似除了白微影的事情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无法引起司华圳的情绪波动似的。 萧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当然是有的,想来白姑娘也是为了给本座与你留下商议,以及本座配制解药的时间,所以才会提出与瑶儿一起外出的要求。” “影儿心细如尘,聪敏过人,本王自然是知道的。”司华圳微微侧过头,对上萧璟妖冶的紫眸,越发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谁让本王是影儿的枕边人呢?她的每一处,本王都是极为了解的,你说是吗?萧谷主?” 萧璟闻言,只觉着一口老血哽在喉头,让萧璟呕得要死,这个司华圳,简直是拿着刀专往他的心口处捅,偏偏司华圳说得还是事实,萧璟又无法反驳。 萧璟憋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拂袖离开,司华圳看着萧璟愤愤离去的背影,沉冷清隽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得逞的笑意,对于情敌,适当地宣誓主权是很有必要的。 萧璟的动作很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将迷迭香的解药配制成功,萧璟所制的解药与迷迭香的具体用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通过香味在空气中的挥发,为众人解那迷迭香的药性。 之前满世界乱窜的人是瑶儿,现在却是变成了萧璟,不多时,待到萧璟所有的角落都走了一遍后,却是发现司鹤临的房门紧闭,就在萧璟正在纠结着该不该敲响房门,为司鹤临解那迷迭香的药性时,楼下传来了动静,萧璟望去,却是看到瑶儿与白微影的身影从外面走了回来。 萧璟只是看了一眼那房门,随后便施施然地下了楼,司鹤临清醒与否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若是这个司鹤临再在关键时刻抽什么疯,坏了大事,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萧璟果断选择忽视了司鹤临,所以,除去司鹤临以及他身旁的小厮,其余所有人的药性都得以解除。 瑶儿被兴致盎然的白微影拉着,将这周围能逛的地方都好好地逛了一遍,眼下瑶儿只觉得身体酸软无力,在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驿站后,瑶儿便迫不及地松开了白微影强行攀附着她胳膊的手,丢下一句“我上楼歇息片刻”,便匆匆抬脚离去。 “如何了?”白微影看着瑶儿将房门关紧后,才对着萧璟低声问道。 原本白微影是想要亲自制作解药的,奈何瑶儿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若是不将她支出去,只怕是会被她无意中撞见,再加上这驿站中只有她与瑶儿两人是女子,瑶儿若是想要做些什么,只怕少不得是要来找白微影。 所以白微影便一不做二不休,主动提出要与瑶儿一同外出散心,一来是消耗瑶儿的精力和体力,麻痹瑶儿的神经,二来便是如萧璟所想的那般,为他留下足够宽松的空间和时间,从而瞒过瑶儿,将解药制成。 “本座出手,你尽管放心,不过……”萧璟故意顿了顿,指着楼上司鹤临的房门,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座并没有给那个二皇子解药。” 白微影听到萧璟的话,而后露出同样的坏笑道:“这样啊,那便不给了,明日就当是给二皇子一个惊喜吧,让他也尝一尝这人间疾苦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省得他整日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微影与萧璟的想法不谋而合,而在得知萧璟详细制作解药的法子后,白微影更是对着萧璟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不吝夸赞之词道:“不愧是药王谷的谷主,竟是会这般的触类旁通,那瑶儿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是无法想到你会用这样隐晦的法子来替众人解毒。” 萧璟将白微影的赞扬全盘收下,看着白微影这样神采飞扬,如同林间狡猾的小狐狸般的模样时,萧璟的心头更是漾出微微的酸涩与甜意。 第五百一十一章 蠢而不自知 夜幕降临,今夜的驿站却是格外得安静,所有人都好似睡得很沉一般,瑶儿静默地起身,一声以一声高地唤着白微影,在看到床榻上所躺的人毫无反应时,瑶儿这才泄愤般地狠狠踢了白微影一脚,“你这个贱人,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今夜便要你死无全尸!” 瑶儿抽出小腿处绑着的那把断刃,逐渐逼近白微影,就在瑶儿要对着白微影的心口处捅去时,房门忽地被打开,进来的人是老四。 “老大,我们在后院的马车上发现了十箱金银,还有不少的粮草!”老四冷硬黝黑的面容之上满是喜色和激动,要知道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那么多的金子。 “真的?”瑶儿的注意力立刻便被老四的话吸引了去,眸中的贪婪之色更盛,“快,让兄弟们把那些宝贝都装好,然后运回山寨。” “好嘞!”老四果断应了一声,目光在白微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不可抑制地起了色心,“老大,这个女人的身段似是不错,能不能赏给我?” 虽说白微影现在脸上的那层皮其貌不扬,但玲珑有致的身段却是无法掩藏的,虽说老四他们也时常强抢那良家妇女上山,但老四却从未见过有着这样身姿的女子,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白微影,好似是一头饿狼一般,在散发着盈盈绿光。 “可以,左右她也是要死的,让你玩一下也没什么。”瑶儿随意地摆了摆手,随后便出了房间,想着去找司华圳。 而在瑶儿走后,老四便迫不及地关上了房门,兴奋地搓着手,作势就要朝白微影扑去,结果在离白微影只有一步远的距离时,那个本该沉睡的女子却是蓦地睁开了眼睛。 不等老四发出什么声音,白微影便动作迅速地点了老四身上的死穴和哑穴,老四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的转变,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剧变。 白微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老四乍青乍白的脸色,轻笑着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呢,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点的死穴,可不是一般的死穴哦,你如果强行冲破的话,你的丹田不仅会尽数毁去,身上的经脉更是会在顷刻间爆裂。” 白微影原先并不会点穴这样的功法,但是因着要行医救人,对人体各处的穴位都应有所了解,白微影整日里研究着人体穴位图,最开始是拿自己做实验,后来渐渐便上了手,一来二去的,倒是自学成才了。 而之所以会学这点穴之法,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白微影是为了能在关键时刻自保,免得身陷囹圄,而无法反抗。 之前皇帝将白微影强行抢了入宫,白微影便是吃了无法反抗的亏,虽说后来有惊无险,但也算是给白微影敲响了一记警钟。 只要自个儿强大起来,她才不会再受到旁人的欺侮,司华圳虽是她的保护神,但总有无暇顾及的时候,到那时,便是白微影需要独当一面之际了。 且因着这点穴之法是白微影独创的,旁人根本不知晓她点的穴该如何去解,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无形的钳制,而老四在听到白微影这般说后,背后更是不断地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他方才确实是想要强行冲破这穴位,但不出白微影所料,他的丹田却是涌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之感,浑身的经脉更是如同虫蚁噬咬一般。 老四不敢再轻举妄动,此刻的心底充斥着无穷的懊悔和恐惧,若是他没有动那色心,现在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或许还有着一线生机,可现下落入了白微影的手中,只怕下场会极为凄惨。 白微影见老四这般安静乖巧的模样,很是满意地拍了拍老四的脸,“这才对嘛,你说说你,惦记谁不好,偏偏想要来动我,我呢,最是记仇,今晚你既是惹到了我,我便不会让你好过,至于你的女老大,我也绝对不会放过。” 白微影说完,便提起老四的衣领,将他提到了房门外,而后扔给了邹域,老四看着周围严阵以待的侍卫,终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这次他们是彻底在阴沟里翻船了。 而另一边,瑶儿在找到司华圳所住的房间时,前脚刚踏进房门,后脚司华圳便提剑指向瑶儿,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瑶儿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即便是被司华圳这般用剑指着,瑶儿也丝毫不慌,甚至还做着春秋大梦道:“死期?怎么会呢?我费心筹谋,可都是为了你啊,不如你跟我回去,当我的压寨夫君如何?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司华圳嗤笑道:“你也配?你当真以为你的那点手段能瞒天过海不成?还真是蠢而不自知。” 瑶儿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右眼皮同样狠狠一跳,她努力保持着镇静,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迷香可是顶级的,就连大内高手在这迷香面前,也是要甘拜下风的,你不过是想要吓唬我罢了,姑奶奶还真是不吃这一套。” 司华圳听着瑶儿如此聒噪,眉宇间的厌恶之色更浓,“那你不妨出去瞧一瞧,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瑶儿警惕地看了一眼司华圳,而后抬脚出了房门,在看清楼下的景象之时,瑶儿的瞳孔更是不可置信般地紧缩。 “这……这怎么可能呢?你们都没中那迷香?不可能!这不可能!”瑶儿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不肯接受她失败,乃至惨败的事实。 “中呢,自然是中了,不过嘛……”白微影从暗处走出,神色闲适地说道:“你既是能下药,我们自然是能够解药的,这一切啊,都怪瑶儿姑娘你太过轻敌,你当真以为,我们是什么商人吗?” 白微影并没有将话说透,但瑶儿身上那刺骨的冷意却是透过每一处毛孔,直直地传入了瑶儿的心底。 第五百一十二章 无地自容 若是说原先瑶儿还存着什么侥幸的心思,觉着即便是这群所谓的商人抓到了她的现形,也会是无可奈何,现下的瑶儿却是被无边的恐惧所笼罩。 “我……我也没有得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瑶儿试探性地说道,心下却是无端地发虚。 他们会网开一面,饶了她这个土匪出身的女子吗?答案自然是不会。 “瑶儿姑娘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极了,只是啊,你们在烧杀抢掠时,可曾想过网开一面,哪怕你们只是抢夺些金银财宝,你们也不至于会落得这般的田地。”白微影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更是字字珠玑。 瑶儿一时间有些语塞,但还是强词夺理道:“那又如何?我们本就是山匪,若是不抢东西的话,又如何能活?我看你们也是京城高门大户出身,怎能与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相计较,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白微影听着瑶儿的这通歪理,更是气极反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能遇着,如今瑶儿不仅不知悔改,反而还振振有词地将罪过都反推到了他们身上。 “随你怎么说,反正该有的惩罚呢,你们是逃不掉的,不过啊,你们即便是想死,怕是也没那么痛快呢。”白微影微微一笑,对上瑶儿含着深切恨意的双眸,阴恻恻地说道:“你们害的人命少说也有上百条,不如就按照这欠的人命数量,一刀一刀地还在你们身上,始终吊着你们的一口气,让你们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要忏悔此生的罪行。” 瑶儿的眼眶中布满了瘆人的血丝,她大吼了一声,似是疯魔了一般,作势就要朝着白微影所站的方向扑去,然而,还没等瑶儿接近白微影一步,便被邹域抬脚,将瑶儿一脚踹到了楼下。 栏杆应声而断,瑶儿从二楼摔下,肋骨更是在顷刻间便摔断了几根,白微影见状,佯装可惜地叹道:“邹域,你可别把人给踹死了,快用上好的药材续着这瑶儿姑娘的命,等到她好了以后,再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记得,药一定要用最好的!还有,务必要从这女贼口中问出那香料的配制方法!” 白微影刻意将“最好”二字的音调咬得极重,瑶儿本来还有着些许残存的清醒意识,如今听了白微影的这番话,登时便翻了个白眼,活生生气晕了过去。 对此,白微影无辜地耸了耸肩,她不过是随便拿话刺两句这个瑶儿,谁知道瑶儿这么经不起打击,这样的战斗力委实是弱了些。 而且,瑶儿进了监牢是必然要处以死刑的,与其再度让这迷迭香失传,倒不如让她得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好了。”司华圳环视了一眼楼下的场景,声音沉缓地吩咐道:“将今日抓到的人全部扭送官府,交由当地知府处置,务必要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若是百姓上报有关此案的冤屈,务必要慎重且公平地审理。” “是!属下遵命。”暗卫领了命,当即便将那些毛头小贼给押解出了驿站。 待到一场闹剧落幕后,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众人便又各自回了房间去歇息。 翌日天亮,司鹤临从睡梦中醒来,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根本无所察觉,甚至还觉着昨晚睡得有些沉,竟是一觉就到了天亮。 司鹤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已然成了习惯,他起身走至桌前,饮了几口清水,润了润喉咙后,才扬声喊道:“小林子,小林子!进来服侍本殿下洗漱!” 不多时,小林子便端着木盆走进了司鹤临的房中,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复杂,尤其是在看向司鹤临时,更是欲言又止。 司鹤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小林子,说道:“你想说什么便说,这般吞吞吐吐的,怎的?是被什么夹着了尾巴不成?” 小林子得了司鹤临的训斥,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二殿下,昨夜出了大事了,山匪来袭,要血洗驿站,好在敬平王早有准备,来了一招瓮中捉鳖,不然的话,只怕咱们此刻就要沦为那女土匪的刀下亡魂了。” 其实小林子与司鹤临一样,都未曾得到过萧璟的解药,今日他所说的这些,也是在厨房帮厨时,听着那厨娘说起的。 小林子这才知道,原来昨夜竟是那般凶险的场景,而那看似柔弱的瑶儿姑娘,竟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女土匪头子,小林子直到现在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什么?”司鹤临的眉头紧拧,下意识地反问道:“那为何本殿昨夜毫无所觉呢?这女土匪又是何人?” 小林子轻咳了一声,小声答道:“是……殿下救回来的瑶儿姑娘。” 小林子的话音刚落,司鹤临手中的茶盏便因着手掌脱力而被摔碎,茶盏中的茶叶更是四溅,沾湿了司鹤临的衣袍。 小林子见状,忙不迭地去为司鹤临寻那干净的衣衫,司鹤临魂不守舍地由着小林子伺候他更衣,脑海中更是混沌成了一片。 原来司华圳所说的竟是真的,他的良善,果然是给错了人,若是没有司华圳的话,只怕他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止是小林子,现在就连司鹤临也是一阵后怕,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神情复杂地问道:“那女子现在又身在何处?” 小林子一听,以为司鹤临同情心泛滥,又想出手救那女子,当即便着急地劝道:“殿下哎,您就消停会儿吧,王爷早就将一切处理好了,他是战神王爷,能力和见识都远非常人所能及,您说,您跟王爷较什么劲儿啊?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司鹤临听着小林子的这番好言相劝,更是觉着面色发烫,心底那股无地自容的感觉更盛。 说到底,这都是司鹤临自己引来的祸端,现下却是他一直看不惯的司华圳替他擦了屁股,这般的转变,倒真是打了司鹤临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大局为重 “本……本殿知道了,敬平王现在身在何处?”司鹤临在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口齿都有些不甚伶俐。 小林子见司鹤临没有作妖的意思,这才答道:“敬平王在大厅,您可是要下去?” 司鹤临默然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脚出了房门,但是当司鹤临离司华圳越来越近时,他又没由来地生出了几分退怯。 “二皇子。”白微影余光扫到司鹤临的身影,再加上他此刻脸上复杂的神情,白微影当即便猜到了这位二皇子主动下楼的缘由。 无非是知晓了司华圳的那番“用意”,司鹤临心中愧责罢了。 司华圳自然也注意到了司鹤临的出现,不过他依然是一副淡漠如水的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无法掀动他的情绪一般。 “二皇子,待会儿我们就要再启程了,探子早上的时候来报,说前方的路已经都清理干净了,您不如先用些吃食,省得路途遥远顶不住。”白微影见司鹤临嗫嚅着嘴,但是半晌都没蹦出一个字的模样时,她都觉得司鹤临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她有些无奈地出声打圆场道。 毕竟对方还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她和司华圳这样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孩子,似乎也是不大好的。 “嗯,好。”司鹤临本来是想做一个行得正,坐得端的君子,主动向司华圳认错的,但当话到了嘴边时,他又觉得难以启齿,好在白微影的这番话替他及时解了围,把不然的话,只怕司鹤临要在这儿杵一上午了。 待到司鹤临的身影消失后,白微影才对着面色紧绷的司华圳低声说道:“阿圳,其实二皇子也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你也无须这般同他锱铢必较。” 至于所谓的有心人是指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司华圳听到白微影为司鹤临说话,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道:“我像他这个年岁,早已搬出了皇宫开府了,骑射-精通,哪里像他,这般的娇弱,还自作聪明,当真是丢皇家的脸。” 白微影闻言,抬眸左右扫视了一圈,见众人面色如常,都未曾将目光投向这边时,白微影才幽幽地松了口气道:“你小声点,我知道你憎恶皇帝,连带着看不惯二皇子,但之前你不是说要做好面子功夫吗?现下是怎的了?反悔了不成?” 司华圳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躲闪,眸底的深色更浓,他下意识地将头偏向另一侧,含混道:“没有,我自是不会乱了分寸,会以大局为重的,这一点,影儿尽管放心便是。” 尽管司华圳掩饰得非常巧妙,但白微影还是从司华圳的身上嗅到了一丝丝心虚的味道,白微影忽地福至心灵,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以揶揄的语气说道:“阿圳,你该不会是因着我稍稍照顾了一下这位二皇子,你吃醋了吧?” 司华圳似是被戳破了小心思,重重地咳了一声,但到底是没有反驳,白微影见状,笑得越发开怀,“真是没想到,你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和小孩子置气,真是……” “那又怎样?谁说我就不能同他斗气的?这是哪条的规定?还有,影儿你莫要离他太近,他的身后是司苑琼,他是不会站到我们这边的。”司华圳将一切事情都看得极为透彻,声音沉稳地说道。 司华圳实际上是有些担心司鹤临会按照司苑琼的吩咐,对着白微影做出些什么,现在司华圳还能够护着白微影,保持司鹤临和白微影之间的距离,但若是到了江南,只怕他会无暇分神。 所以司华圳才想要提前将该提点的,都对着白微影仔细地提点一遍,省得白微影被司鹤临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所蒙骗。 白微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是诱人,“我当然知道啊,你放心,我呢,同样也会以大局为重,之所以会对二皇子施以善意,也只是想着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若是他真的执意要与司苑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话,待到我们真的要撕破脸那日,兵戎相见时,我们也是无愧于心。” 司华圳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似是觉着站在身侧的女子脸上的笑意太过扎眼,他带着几分不满,伸手掐上了白微影的两腮。 因着白微影是易过容的,在场的侍卫,除去萧璟和邹域,都不知晓白微影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司华圳的贴身丫鬟罢了,并且,还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丫鬟。 但是此刻,司华圳与白微影这般亲昵的模样,还是引得了不少人的侧目,可也只是飞快地瞟了一眼,就都收回了视线,将头死死地埋在胸前。 王爷的口味,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呢…… 待到一切整理收拾好后,队伍再次向前行,因着山路坍塌,已然是耽误了两日的行程,若是想要如约抵达江南,便只能在别处将这少去的行程给加倍地补回来才可。 故而司华圳等人开始了披星戴月地赶路,在不眠不休地赶了两日的路程后,距离江南也只剩下了不到百余里。 一路的风餐露宿,众人脸上和身上的模样都带着几分狼狈,司华圳需要思虑的事情更多,下颌处也随之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这日,队伍在路旁暂作休整,司鹤临的唇瓣干裂惨白,他无力地靠在小林子的身上,目光却是下意识地跟随着不远处那个身姿屹立,肩膀伟岸的男子的背影。 “小林子,你说敬平王是人吗?连着赶了这么两日路,当真是把我们当做那牲口了不成?”司鹤临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身侧的小林子抱怨道。 小林子也没有吃过这份苦,他粗喘着气答道:“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奴才听说,这敬平王十二岁时便入了军营,十四岁便上阵杀敌,想来,性子早已磨得极为坚韧了。” 小林子说者无心,但司鹤临却是听者有意,一时间,他看向司华圳的眼神中更多了些许的复杂。 第五百一十四章 并肩作战 司华圳的感官极其敏锐,自然是察觉到了来自司鹤临的注视,如往常一样,司华圳再度选择了无视,俊朗的眉宇间多了些许的凝重。 现下离那洪涝之地越来越近,天色也变得阴沉,沉重的乌云压在头顶,好似压在人的心头处一般。 “阿圳,你可是在为治理水患一事而忧虑?”白微影的鼻尖轻嗅着空气中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潮湿,出声问道。 “嗯,这次的水患可谓是来势汹汹,折子又被司苑琼压了起码三四日,只怕江南那处早已是怨声载道,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俨然是达到了顶峰,此去治理,只怕是不易。”司华圳眼眸幽深,让人无法分辨此刻他是何种的情绪。 “便是这样,也是无妨的,我会与你并肩作战,水文地理方面的知识我也略通一二,若是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的话,我便在后方安抚百姓,必不会拖了你的后腿。”白微影轻覆着司华圳的手背,柔声说道。 司华圳在听到白微影如此说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你不是……要先去查明那人的下落吗?若是你与我耽搁在了一处,只怕过后那人便会离开,再想找到的话,怕是会艰难许多。” 白微影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既是这人还苟活于世,那便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寻,而且如今水患当前,白微影自然是先顾全着百姓的切身利益,至于所谓的私人恩怨,便先放到一边,待到一头的事情处理完,再将精力投于寻人之上。 “我相信你的本事,你也该相信我的能力,我并非是攀附与你而生的菟丝花,我想当的,是那个能够与你并肩,一同披荆斩棘的人,所以我们之间无须说什么拖累,夫妻本为一体,之前你替我打听当年我母亲身死的真相,这次,也该到我帮你了。”白微影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更是深深地砸在了司华圳的心上。 司华圳的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暖意,他的喉头紧了紧,顿了半晌,方才郑重其事地说出了一个“好”字。 休息了片刻后,队伍再度启程,这次的行进速度比起之前都快了许多,闷雷袭来,大雨倾盆,待到了闹水患闹得最严重的桦城都城之时,竟是连马匹都难以进入,无奈之下,司华圳一行人只能趟着及膝的洪水,艰难地向前行进。 在城门口,一位身穿官服的清瘦男子正在张望着前方的动静,在看到逐渐走近的司华圳等人时,男子上前,扬高了音量问道:“来者可是敬平王与二皇子?” “正是!”因着雨声作响,司华圳的声音也不由得加大了许多,“想必你便是向凛,向知府了吧?” 司华圳在说话间,审视的目光已然粗略地扫视了一遍站在他眼前的人,向凛点了点头,雨水逐渐模糊了视线,“微臣向凛,参见敬平王,现在正是暴雨时节,劳烦诸位先与微臣前往府邸暂住。” 司华圳点了点头,跟在向凛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着,白微影只是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如今在这洪水中前行,却是有些吃力。 好在司华圳与萧璟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白微影,才堪堪维持着白微影身体的平衡。 等到了知府的府邸之中时,洪水在堂下积聚着,不过好在屋内还算是干净,向凛将众人引进了正厅,而后丫鬟便将驱寒的姜茶端了上来。 白微影小口小口地饮着碗中的姜茶,暗道了一声向凛果真是心细如尘,竟是连这一层都能够想得到。 早在司华圳与向凛在那城门口相遇之时,白微影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向凛,当时只觉着向凛周身正气凛然,倒是与他的这个名字极为相配。 如今入了这清水衙门般的府邸,更是对向凛多了一分好感,这厅中的家具虽算不上名贵,但胜在古朴有意趣,一进这厅中,便觉着甚是自在。 “向知府,如今城外的境况如何?你一一与本王道来。”司华圳将那姜茶一饮而尽,神色带着严肃问道。 向凛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对着司华圳禀报道:“回王爷的话,现下城外的那道大堤已然被冲毁,适逢雨季,想要重新铸造堤坝,只怕是会难上加难,微臣也曾试过将洪水改道,但是仍旧是无济于事。” 司华圳听罢,蹙眉陷入了沉思之中,改道并非易事,再加上如今洪水泛滥,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若是放任不管,洪水的水面只会不断地上升,到时这桦城可真要被淹没了。 白微影喝完姜茶后,小腹处传来暖意,更是让她多了一分舒适,在想到桦城水患所面临的问题之时,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开口道:“我曾在一本水注专集之上看到过古人治理这水患的一个法子,如今想来,或是能够解这燃眉之急,不知向知府能否为我准备笔墨宣纸,这法子单用言语来讲,是说不通的。” 白微影也是存了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而且那法子虽然记载历史悠久,也甚少有后人效仿,但如今的境况却是容不得再犹豫下去,左右不过是奏不奏效的区别,即便是结果再差,也是决计差不过眼下的这般光景了。 “好,我这便为姑娘去准备。”向凛并未因为白微影是一个不起眼的弱女子,便擅加轻视于她,反而很是郑重地为白微影呈上了她所需要的东西。 白微影提笔,深吸了一口气,将全副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笔下的宣纸之上,众人的目光都被白微影所吸引,在她的周围,刚好围了一圈的人。 白微影在最初落笔之时,向临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似是有些失望,可当雏形逐渐形成,并且展现于人前时,向凛眼底的惊诧和欣喜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 白微影同样也是采用了改河道的办法,但是她却转笔另辟蹊径,地将堤坝与岸边所连接的交口处,设计成了一个回环状的结构。 第五百一十五章 初见成效 “姑娘此举甚妙!”向凛难抑心底翻滚的激动和兴奋,赞道:“如此分流,却是极大地缓解了后续的水涝,如此更是为我们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赢得了不少的时间!” 白微影不卑不亢地轻笑了一声,言辞举止更是落落大方,“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至于具体如何实施,还是要结合河道的具体情况而定的,如此还是要劳烦敬平王与知府大人多操心些了。” 向凛摆了摆手,连连自谦道:“这如何谈得上劳烦二字,我本就是一方父母官,如今却难以维护一方百姓的平安,若非王爷与姑娘亲临桦城,只怕凭着我的微薄之力,也是难以为继的。” 向凛其实在暴雨初降,水位疯长之时,便将折子马不停蹄地送到了京城,但不知是何缘由,竟是未得到皇帝只言片语的回复。 向凛自然是不死心,伴随着情况越发糟糕,向凛更是心中焦灼,可一封封的奏折虽是送走,但却是杳无音信,如同那石沉大海一般。 这最后一封,便是司苑琼派人拦下的那封奏折,其实已然是向凛绝望之中的最后一点伸向外界的希望,若是这次还未能得到朝廷的回复,向凛便就此打算破釜沉舟,便是死,他也要与桦城共存亡。 不过好在,这次的期望并未落空,皇帝派了司华圳前来,向凛自是听过司华圳的大名,对他的能力自然是信服的,如今又有了白微影同行,更是给了向凛一个巨大的惊喜。 “向知府过谦,城中百姓的情绪现在如何?”司华圳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向凛神色一哂,似是在犹豫着该不该将实情说出口,白微影见状,莞尔一笑道:“向知府无须顾忌太多,王爷只是想了解清楚这城中的情况罢了,这发生暴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向凛听到白微影如此说,这才大着胆子,略加委婉地说道:“暴乱发生过两次,都是在雨势减小时,百姓自发从家中涌出所致。” 白微影眉头饶有兴味地一挑,立刻便品出了向凛话中的未尽之意,还真是没瞧出来,这桦城的百姓还真是会看菜下碟,知道这雨势大了危险,便安安静静地缩在家中,待到安全时,才跑出来示威。 一时间,白微影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明显,同样,司华圳眸色中也多了几分兴然,虽说这暴乱发生,是一件极为严重,且难处理的事情,但只要这雨还这般下着,百姓便不会轻易出门。 “经向知府这么一说,我倒是觉着这雨下得也算是时候了,你说是不是?”白微影眉眼微弯,笑着打趣道。 许是因为白微影所开的这个玩笑所致,原先还弥漫着凝重气氛的正厅,却是在顷刻间多了几分难得的轻松。 向凛嘴笨,面对白微影的打趣,却是只能讪讪地一笑,干巴巴地回答道:“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姑娘的关注点当真是独特。” 在打趣过后,便是要正式开始动工,司华圳等人跟随着向凛,戴好雨具,身披着蓑衣,一起出了知府大门。 而司鹤临和白微影则是留在这府上,静静等待着消息,原先司鹤临也吵着要去,他觉着自己的存在感委实是弱了些,那向凛只顾着与司华圳和白微影相谈,竟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司鹤临。 向凛不好得罪这位二皇子,最后还是司华圳出面,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将司鹤临和白微影强行捆绑到了一处,美其名曰两人坐在一处,好歹也能够做个伴儿。 白微影此时坐在一侧的圈椅中,慵懒地支着下巴,面上不显,但心底却是默默地腹诽着司华圳的腹黑。 为了不让她跟去,竟是用司鹤临做借口,偏偏白微影还无法反驳,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司华圳一行人离开。 “你……你究竟是何人?”正厅内只有司鹤临,小林子与白微影三人,司鹤临目光沉沉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白微影,出声问道。 “我?”白微影在说话时,还用手指了指自己,随后轻描淡写地应付道:“我自然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呀,怎么?二皇子是在怀疑什么吗?” 白微影转而对上司鹤临疑惑不解的双眸,眸中射出的清光却是让司鹤临心头一颤,竟是不敢再与白微影的目光相对视。 司鹤临局促地揪着身上的衣袍,低声道:“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觉着你很厉害,厉害到……不像是一个丫鬟。” 早在驿站中时,司鹤临就察觉到了白微影身上的不同寻常,而他也知道,司华圳如此老谋深算,自然也看出了白微影的过人之处。 只是当时司鹤临因着瑶儿的事情,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便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将这疑问说出口,眼下既是有了这般好的机会,司鹤临便忍不住将好奇摆到了台面上来说。 “唔,是吗?”白微影随意地摆弄着额间垂下的一缕秀发,半真半假地说道:“或许我本是便是一块璞玉,所以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会绽放属于我的光辉的吧。” 对于白微影的回答,司鹤临不置可否地一笑,“或许是这样的吧。” 两人都未再说话,正厅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天色渐暗,丫鬟将正厅内的烛火点燃后,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白微影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瞳仁紧紧盯着府门口的位置,暗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与担忧。 过了不知多久,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白微影“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紧走了几步,到了堂下。 为首的人便是司华圳,只见他大踏步地趟过雨水,走到了白微影的面前,而后站定。 “如何了?那法子,可有用?”白微影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华圳用力地点头,俊朗的五官之上除去雨水,更多的却是松快,“非常有用,如今那洪涝泛滥得已经不甚厉害了,这第一步的计划,算是圆满完成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司华圳将身上的蓑衣脱下,青色衣袍已然出现了大片的水渍,白微影拿出锦帕,为司华圳将俊容之上的雨水拭去。 其余诸人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一群单身汉看着司华圳享受着美人恩,虽然……现在的白微影算不上是所谓的美人,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归是司华圳占了便宜。 “你们忙了一整日,先用些饭吧。”白微影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府上的丫鬟将饭菜先摆上桌,走进正厅中的人不过十余人,摆了两桌也是绰绰有余。 “我先不吃了,与向知府还有些要事需要商议。”司华圳摆了摆手,对着白微影柔声道。 白微影闻言,也不好强求司华圳,她知晓司华圳的性子,便也只能点头道:“好,那待会儿我去给你们送些吃食去,总不能一直空着肚子。” 司华圳应了声“好”,便又与向凛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正厅内的气氛和谐而又融洽,这其中有不少人是向凛的亲随,他们原先还以为司华圳出身矜贵,断不会与他们这些所谓的平民百姓共进退,更是不会亲自前去体验民生疾苦。 但今日探那洪流中的河道之时,却是司华圳身先士卒,趟着那几乎要淹过脖颈的水面,一遍又一遍地摸索着引流蓄洪的路线。 白微影坐在一旁的圈椅内,半眯着眼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众人议论与夸赞着司华圳,美眸中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食材可准备好了?”白微影对着一个小丫鬟招了招手,低声问道。 那小丫鬟忙不迭地应道:“都好了,姐姐是亲自去厨房,还是我们做好了送来。” 白微影活动了一下手脚,对着小丫鬟善意一笑道:“我去做吧,你们也忙了有一整日了,先去歇息吧。” “好,那姐姐慢着些。”小丫鬟默默地松了口气,其实她也累得慌,腰背都酸痛得很,但他们是做下人的,根本没有资格喊累。 现如今白微影主动提出要去厨房,准备向凛和司华圳的吃食,他们自然是能够忙里偷闲歇一会儿,小丫鬟也没有推辞,只是心中对白微影倒是更多了几分好感。 司鹤临的余光扫到白微影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晦涩不明的情绪,却又很快消失。 另一边,白微影去了厨房后,动手为在厨房商议要事的两人各自做了一碗清汤面,既能够暖身,又容易克化,绿油油的葱花洒在那汤面之上,更是香味四溢。 待到了书房外,向凛和司华圳的身影透过那烛光的倒映,在窗户上投射下一片黑影,白微影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在得了司华圳说“进”之后,才端着托盘,推门而入。 “你们商议了这么半天,先歇一下,待到用完这碗面再说。”白微影说这话时的语气虽然柔和,但却隐隐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余地。 司华圳颇为受用地拿起竹筷,享受着佳人特意为他做的美食,向凛抬眸偷偷看了一眼司华圳,见他端起那汤面开始吃之后,向凛这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面前的那碗面。 其实向凛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但顾忌到司华圳还没有用餐,他自然是不能擅自提出要吃什么东西的,如今白微影来得实在是及时。 向凛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思绪却是又不自觉地飘到了别处,这司华圳看着冷心冷情的,怎的会这般听这小丫鬟的话呢? 向凛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而白微影瞥了一眼桌上放置的河道平面图,似是注意到了某处的不妥,眉头微蹙。 司华圳动作迅速而不失优雅地将一碗面吞入腹中,见白微影欲言又止的模样,率先出声问道:“你可是觉着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司华圳的话音刚落,向凛把最后一口面匆匆吸入了口中,随后站起身,快步走到了书案前,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有一点……我总是觉着这里的地势低平,并不太适合作为泄洪之地。”烛光照映着白微影精致的下颌轮廓,柔光为看似平平无奇的五官更添了几分难言的神韵。 美人在骨不在皮,纵使白微影现在顶着一张只能算是清秀的面庞,也无法掩盖美人内里透出的无限风情与神韵。 “我与向知府原先也是这般想的,但因着这是那洪面之上唯一一块适合的地方,所以只能够先行如此。”司华圳幽幽地叹了口气,嗓音低沉,凌厉的眉峰也随之上扬。 白微影了然,如今选这块地方泄洪,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耸了耸肩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今日看了一眼天象,原先厚重的乌云逐渐散去,想来明日是不会下雨的,即便是下,雨势也不会太大,你们明日在去的时候,倒是能稍稍省些力气的。” “你何时学会了这占卜之术?”司华圳薄唇微勾,噙着几分揶揄的笑意问道。 白微影轻扬了扬下巴,“技多不压身,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 向凛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放轻了呼吸,不去打扰到白微影与司华圳说话,但忽地脑海中闪现过些什么,向凛的瞳仁蓦地瞪大。 白微影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司华圳,低低地嗔怪了一声“不正经”,在看到脸色变幻不停的向凛时,白微影有些好奇地问道:“向知府,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模样?” 向凛看了一眼白微影,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一句话,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明日那些百姓只怕又会来闹,我想想都觉得头大。” 白微影见状,水眸中多了几许兴然,这向凛惯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若是要他打机锋,去安抚那些躁动的百姓,对他而言,不可谓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不过像向凛这般直肠子的好官确实是不多了,白微影也想着帮向凛一把,故而主动开口道:“知府大人若是信得过我,明日你们尽管放心地去,余下的交给我便是。” 第五百一十七章 吃醋 向凛不可置信般地睁大了双眸,咽了咽口水,反问道:“果真?我自然是相信姑娘的,只是那些百姓委实是不太好说话,若是讲道理的话,怕是会说不通。” 白微影听到向凛如此委婉而又含蓄地形容百姓动-乱时的场景,更是失笑着摇头道:“既是讲不清楚道理,那便不讲了,对待百姓,那些官方的话自然是不能够打动他们的。” 向凛闻言,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他试探性地对上白微影的目光,见白微影了然似地点头后,向凛的心底更是在顷刻间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白微影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怎的会知晓这般的多,且见识和手段、谋略皆是如此过人,饶是向凛活了三十多年,也未曾见过这般出众之人。 司华圳见向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微影出神,握拳轻咳了一声,而后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道:“向知府,若是无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向凛听到司华圳的话,如梦初醒般地对着司华圳拱了拱手,而后转身退出了书房。 “阿圳,我觉着你近日来变得有些奇怪。”书房内只剩下了白微影与司华圳两人,白微影侧过头,凝视着司华圳的黑眸,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哪里奇怪?”司华圳轻揽过白微影瘦削的肩头,状似不经意地顺势问道。 “怪爱吃醋的。”白微影打趣道,甚至在说话间还煞有介事地轻嗅了嗅司华圳的衣衫。 “没办法,谁让我的娘子能力如此的出众呢!影儿,我有一个提议。”司华圳把玩着白微影细嫩的指尖,蛊惑意味十足地说道:“不如,你明日的时候再在脸上加几颗痣吧,无须太大,就寻常拇指大小就可。” 白微影颇有些无语地瞪了一眼司华圳,亏她还以为司华圳要说出什么话来,竟是没想到是要她在脸上点痣。 而且听着司华圳那般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似那拇指大的痣就跟那小米粒似的,若是她真的点了,那岂不是要占了半张脸? 白微影虽然对容貌之事不甚在意,但是司华圳如此的抹黑手法,也是让白微影不甚赞同,她果断拒绝道:“不要,你是想恶心你自个儿,还是恶心别人?明日我还有正事要办呢,若是那些百姓见着我相貌这般丑陋,更加群起而攻之怎么办?” 司华圳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遗憾之色,白微影瞧着司华圳这般模样,却是气极反笑,而后白微影两腮微鼓,端着托盘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司华圳看着白微影消失的窈窕背影,心下又涌过一个念头,自言自语道:“这身段委实是窈窕了些,是不是该让影儿吃胖些好呢?” 司华圳这般盘算着,待到翌日白微影起身时,她看着盛在面前的饭食,美眸有些意外地眨了几眨。 这些饭菜皆是白微影喜欢的口味,尤其是那道莲子羹,算得上是白微影的最爱,白微影心下闪过几分计较,想来这也是司华圳的手笔,除了他,这府上还有谁会这般了解她的口味。 美食当前,白微影自然而然地用得有些多,用过早饭后,丫鬟随后端来的糕点更是精致异常,白微影艰难地将视线从那糕点之上移开,手掌缓缓揉动着有些鼓胀的小腹。 司华圳一行人早在天微微亮时便出了府,白微影觉着腹中的胀感消失得差不多后,才起身出了房门,朝正厅的方向走去。 彼时正厅中只有司鹤临一人,他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将头重新低下。 白微影纳罕地扫了一眼这位自进了桦城,就分外沉默寡言的二皇子,暗忖道:“莫非是瑶儿的事情刺激得过了头,直接把人激成了闷葫芦不成?” 司鹤临察觉到白微影的注视,他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对敬平王存有爱慕之心很正常,但本殿要提醒你,他不是你能够肖想的人,他京中的那位王妃听闻很是泼辣,你即便是勉强勾搭上了敬平王,回了京也落不着什么好。” 司鹤临难得说这么一长段话,而白微影在听完司鹤临这番别扭的提醒外加劝说之后,更是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司鹤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羞恼地低吼道:“你!你笑什么?本殿这是好心劝你,你竟还这般的执迷不悟。” 少年郎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薄怒之色,白微影起了故意逗弄司鹤临的心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而后道:“我本就出身微贱,能够得到王爷的赏识,入了王爷的后院,已然是我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的前程了,便是做姨娘,也比做这小丫鬟要好得多。” 司鹤临被白微影的话一噎,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白微影看着司鹤临这副模样,却是觉得他还有些可爱,虽然是与司苑琼为伍,但心思却算得上是纯净的。 “好了,我不过是逗你的,莫要当真。”白微影轻啜了一口茶水,支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呢,我与王爷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二皇子能够看得清楚的。” 司鹤临听到白微影如此说,冷哼了一声,傲娇地将头偏到一侧,不再说话。 过了不多时,府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以及或大或小的吵嚷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白微影招手唤来小厮,语气虽是询问,但却透着几分笃定道:“外面来的人可是百姓?他们闹过几次了?” 小厮弯着腰,带着恭敬之色回答道:“不瞒姑娘说,连上今天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了,说来也是邪门儿,这些人就专挑这不下雨的时候来闹,并且还很有组织,虽然是在叫嚣着要拆了这知府,但却从未真的红过眼,动过手。” 白微影捕捉到小厮话中的关键信息,指尖婆娑着茶盏的边缘,感受着温凉的水温,心下渐渐有了几分计较。 “将大门打开,今日我便好生来会一会这些人。”白微影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五百一十八章 安抚 小厮闻言,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但在见到白微影如此坚定且不容反驳时,小厮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府门打开。 府外人头攒动,百姓的脸上皆是义愤填膺之色,而在看到出来的人竟然是一个瘦弱女子时,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更是挥手轰道:“向凛呢?让向凛出来,让一个女子出来,算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心虚了?想要躲在这府中当那缩头乌龟不成?” 白微影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气焰嚣张的男子,冷静地开口道:“知府大人与敬平王一早便去了那堤坝旁,现下却是不在府上的,在知府走前,将处置权委托给了我,你们有什么不满,或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 白微影搬出了司华圳的名字,人群出现了片刻的安静,小声的议论如蚊鸣声一般响起,而后不知是谁吼了一句,竟是指斥白微影是在诓人,故意欺骗众人。 那人的话音刚落,原先沉寂的人群再次变得躁动起来,更有甚者,因为情绪激动,而朝着白微影所站的方向扑去,白微影退后了几步,堪堪躲过试图袭击她的那人。 许是见着白微影势单力薄,有人趁着白微影不注意,偷偷绕到了白微影身体的左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司鹤临忽地从后方闪现,用力地将那个试图袭击白微影,不怀好意的人推下了台阶。 那黑衣男子见计谋失败,狠狠地瞪了一眼坏事的司鹤临,随后大声“哎哟”了起来,甚至还恶人先告状道:“你竟然敢推我?怎么?是想杀人灭口不成?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 司鹤临虽然是将黑衣男子推开,但自己也没落得什么好,整个臂膀也多了几处擦伤,眼下听到这黑衣男子竟是倒打一耙,司鹤临更是恼怒,“明明是你想要对这姑娘不利,我不过是将你推开,哪里来的灭口之说?” 那黑衣男子却是冷笑连连,说出的话更是难听,“我对她不利?笑话,我行得正,坐得端,真正心里有鬼的人是你,你们不就是想替向凛遮掩吗?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去堤坝那闹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怎么办?” 司鹤临没遇到过这般胡搅蛮缠,不讲理之人,胸前因为气恼而剧烈地起伏着,那黑衣男子见司鹤临有口难言的模样,脸上的神情更是得意。 就在这时,白微影不疾不徐地走到那黑衣男子面前,无形的威压从周身散发开来,“你说,是我家公子先动的手,是吗?” 白微影的语气中透着森森的冷意,眸中的寒光闪过,她见黑衣男子眼神躲闪,厉声喝道:“是或不是!这么难回答吗?你这般煽动百姓前来,是何居心,知府大人和敬平王为了治理这水患,已然好几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昨日大雨倾盆,洪水肆虐之时,更是不顾危险,亲自前往那堤坝处,怎的?这些你都瞧不见不成!” 黑衣男子被白微影陡然迸发的气势压过了一头,但还是强撑着辩解道:“那本该是他身为知府该做的,我们遭受了这连日的水患之苦,有些牢骚又如何?他身为父母官,理应为我们排忧解难。” 白微影听着面前黑衣男子的强词夺理,唇角忽地漫上了一抹笑意,那黑衣男子看着白微影明明是个笑模样,却不知为何,心底的恐惧开始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既然这么说的话,这礼尚往来,我如今也有了牢骚,我也想要向你排泄几分呢。”白微影话音落,脚便直直地踩到了那黑衣男子的腿骨之上,脚下的力道渐渐加重,只见方才还强词夺理的黑衣男子,在顷刻间便变得面如菜色。 “怎么样?好受吗?”白微影收回了脚,弹了弹袖口处并不存在的灰尘,朗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呢,没什么见识,惯是会个以暴制暴,你若是不满,倒也无妨,但如果你继续出言不逊,我会让你好好地领教一番我的厉害。” 白微影的这话既是说给那黑衣男子听,更是说给在场的众人听,一味的退让所换来的,不会是设身处地的谅解,只会是变本加厉。 白微影深谙处世之道,这些百姓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一多半是有人在故意挑唆,而剩下的,便是仗着向凛不会对他们动手,这些百姓在面对屡屡退让的向凛时,更是把向凛当成了那好捏的软柿子。 眼下遇着这般强势的白微影,却是不敢擅加造次,白微影用凌厉的目光环视了四周一圈,众人迫于这目光的压迫,都讪讪地闭上了嘴。 这既是一巴掌打过了,接下来便是要安抚了,白微影清了清嗓子,说道:“朝廷已然派了敬平王与二皇子前来赈灾,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可以保证,不出七日,水患定能够得到有效的纾解。” 白微影说着,又将司鹤临带到了人前,继续道:“这位便是二皇子,方才大家也看到了,在面对这刁民的挑衅之时,他并未动用皇子的身份与权威,而是在第一时间想着与这男子讲道理,这便是陛下有着好生之德与爱民之心,我们决计不会让百姓失望!” 白微影借力打力,而司鹤临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心底难免发怵,白微影以强硬的姿态禁锢着司鹤临,不让他表现出任何的退缩之举。 白微影不动声色地捅了捅司鹤临的胳膊,示意他适时地应和两句,若是总让她一人唱独角戏,难免会有些单调,难以服众。 司鹤临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缓缓说道:“我知道,朝廷未能在第一时间前来赈灾,给城中的百姓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还请诸位能够再相信我们一次。” 司鹤临这番话然简短,但胜在情真意切,白微影侧目,对着司鹤临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五百一十九章 好转 司鹤临不期然地转头,在看清白微影眸中所蕴含的赞赏时,司鹤临清隽的面容染上了两分薄红。 白微影软硬兼施,不多时,那些方才还喊着要讨公道,讨王法的百姓都自发地噤了声,人群渐渐散去,白微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虚虚地抬眸望去,那道含着诡异的视线收回,白微影扫视了一眼四周,并未能找寻到那目光的来处。 怪异的感觉在白微影的心头蔓延,一种带着几分底气的猜测在脑海中缓缓浮现,或许,今日煽动闹事的人便是隐匿在这群百姓之中,又或者,方才突兀的那一声,多半也是出自这个人的手笔。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是司苑琼派来阻挠他们这一行人治理水患的,还是另有所图谋呢? 白微影暂且还不得而知,不过她可以肯定一点,那便是这人决计不会这般就善罢甘休,或许在不久之后,那人便会卷土重来,为今之计,也只有耐心地加以等待了。 白微影雷厉风行地处理好了今日的动-乱,更是让向凛府上的下人对她敬佩有加,待到司华圳等人晚间回来时,下人事无巨细,且详细地对着司华圳与向凛,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今日府门口的场景。 司华圳听罢,沉冷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细看之下,还带着些与有荣焉的味道,司华圳丝毫不怀疑白微影的能力,如今这般的结果,也早在司华圳的意料之中。 否则的话,司华圳也不会同意将白微影留在这府上,他信她,从不需任何的保障与理由。 比起淡定的司华圳,向凛却是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腾”地一声从椅中站了起来,双唇颤抖,似是不确定般地追问道:“这就结束了?百姓没有发出任何的怨言吗?这倒是奇了?难不成本官长得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向凛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下人见状,底气有些不足地回答道:“并没有,而且还对白姑娘……赞赏有加,颇为信服……” 下人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向凛的心上,司华圳瞧着向凛这副吃瘪的模样, 施施然地又补了一刀,“她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这样的场面,还不够她玩儿的呢,向知府也无须这般的难过,输给她,不丢人。” 司华圳的话一出口,向凛的呼吸声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司华圳心情颇好地抬脚离去,徒留向凛一人在正厅中怀疑着人生。 而伴随着时间的退意,桦城中降雨的天数越来越少,每一次的雨量也在随之减少,治理水患的进程也逐渐加快。 白微影派邹域适时地在城中放出消息,不过半日,城中百姓便都高呼“敬平王万岁”“向知府万岁”的口号,民心渐渐向两人靠拢,或许是白微影那日所说的话对众人都产生了不小的触动,又或许是这消息的推动,不少百姓都自发地前往那堤坝的动工之处,嫁加入了建设这新河道的队伍当中。 齐心协力之下,完成目标更是事半功倍,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白微影和司鹤临偶尔上街之时,也会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 司鹤临起初对百姓这般浓烈的热情还有些不适应,但见着白微影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司鹤临也不甘落了下风,努力地挺直腰背,嘴角挂着略显僵硬的笑意。 司鹤临这边围了不少的人,白微影那边更是如众星拱月一般,只是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白微影却是再次感受到了和上次一般,那样诡异而又阴森的注视。 不同于上次的是,这次的白微影看清了那人离去的背影,只是因着戴着帷帽,白微影看不太真切那人的面容。 那人忽地转过身,隔着黑色的面纱与白微影遥遥相对视,莫名的冷意攀在白微影的心头的浮现。 白微影莫名觉着,似是有什么更大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 白微影的好心情瞬间被这神秘人破坏得一干二净,疑虑和不安侵扰着白微影的神经,当白微影回到府上后,右眼皮更是狠狠地一跳。 “小桃,最近城中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白微影思索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半分的眉目,她对着小桃招了招手,问道。 小桃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正要摇头时,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脆生生地答道:“有的,不知为何,昨日和今日的医馆中都多了不少的病人,我去给知府大人抓药时,竟是连那医馆的门都进不去呢。” “什么?”白微影脸上的血色一寸寸地褪去,难道真如她一早所想的那般,在大水过后,竟是开始泛滥起了瘟疫吗? 小桃见白微影脸色突然间变得极差,也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白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微影稳了稳心神,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可能是出事了,或许还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我须要亲自去一趟医馆。” 白微影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小桃愣在原地,等到小桃反应过来时,白微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小桃无奈,整个人更是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日头渐渐落下,白微影还没有回来,小桃心底的恐慌加剧,她不停地张望着府门口的方向,在看到司华圳的身影出现时,小桃似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司华圳跟前。 “出了何事?”司华圳知晓这丫鬟和白微影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眼下瞧着这丫鬟的模样,怕是与白微影有关。 小桃语无伦次地说道:“白姑娘在下午时便出了府,现在还没回来,她说要去城中的各处医馆察看,还说可能出了大事。” “医馆?”司华圳眉头紧蹙,拧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沟壑,他对着小桃沉声问道:“她出去有多久了?”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小桃的喉咙止不住地发紧,颤声答道。 第五百二十章 果然是你 司华圳看了一眼沉沉的天色,心头忽地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当机立断,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原地不见。 向凛现状,也连忙派了人去找白微影的下落,毕竟白微影现在是在他的地界上,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闪失,他也是难逃其咎的。 而另一边,白微影自从两个时辰前从向府的府上离开后,便不动声色地前往各家医馆察看情况,而医馆中的景象也如小桃所言的那般,人头攒动,竟是连一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所有的百姓都一窝蜂挤在医馆之中,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旁人给挤了出去,白微影眸色微闪,身姿灵活地挤进了其中一家医馆,随后白微影假借同样生病为由,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其中一位看着还算面善的老者。 “大爷,你们也是突然身子不适吗?”白微影咬着下唇,小脸浮上了几许惨白之色,对着身侧的老者问道。 “是啊,我这把老骨头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有时候呼吸都觉得困难。”老者的眉头紧蹙,看似很难受,他瞥了一眼白微影,总觉得白微影有几分熟悉,但因为身体的酸软无力,以及发热在不断来袭,老者一时间也无暇去多想,他究竟在哪里见过白微影。 “这样啊,其他人也都是如此的症状吗?大夫开的又是何药呢?”因为医馆抓药的柜台离白微影还颇有些距离,而白微影若是再想往前的话,也是难之又难,故而她只能从老者口中套出一些有效的信息。 “应该是的,我刚才瞧着一个人,他提着治伤寒的药离开,想来,这便是大夫给他开的药吧。”老者说完,瞧着前面有了空隙,忙见缝插针地挤了进去,白微影沉思了片刻,而后抬脚出了医馆。 随后白微影又去了一家医馆,得到的结果和回答和上一家的无甚出入之处,白微影看着街上偶尔经过的百姓,个个都面如菜色时,脑海中的思绪更是在不断地交织与翻腾。 方才趁着人多不注意,白微影趁乱给一个人把了脉,发现这并不像是普通的伤寒之症,虽然这种病在用过这治疗伤寒的法子后,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但当药效过后,症状只怕是会变得更加严重。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周身所散发的气场也不由得沉重了几分,白微影眼眸半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到前方拐角处还站着一个人。 当白微影反应过来后,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地撞向了那人,她下意识地抬眸一看,却是在与男子目光交汇的瞬间,一股诡异的熟悉之感袭上了白微影的心头。 白微影率先说了一声“抱歉”,眼底暗含着探究与防备,似笑非笑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无事,姑娘可是有什么忧愁之事?不妨与我说上一说,或许,我能够为姑娘解答一二呢。”男子的语气染上了轻挑,眉梢处更是漾着不怀好意的笑。 白微影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含着别样的深意,“自然是有的,只是阁下与我素昧平生,这若是贸然将心底之事说出口,难免不妥,俗话说得好,交浅言深是大忌,我身为女子,却也是知晓这一道理的,你说呢?” “那是自然。”男子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脚下的步子忽地朝前一迈,瞬间便离得白微影极近,“只是可惜了,我还以为姑娘会和我说一说这瘟疫的事情呢,你说,若是城中百姓知晓了他们得的是瘟疫,会怎么样?” 白微影神色蓦地一凛,眸色中的冷光几乎要化为实质,“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在此胡言乱语?” “啧啧,你的道行还不够呢,少在我跟前装腔作势。”男子轻摇着头,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味深长,“你是如何知道的,我便是如何知道的咯,这天底下可不是只有你一人会医术哦,白姑娘。” 不等白微影说什么,男子又继续说道:“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呢,就可以大发慈悲,放过这城中的百姓,让他们免受瘟疫之苦,也不会再捣乱,但若是你执意要去查一些不该查的事情,动一些不能动的人的话,我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追悔莫及。” 男子说到最后,声音的语调却是透出令人心悸的狠意,白微影忽地勾唇,红唇轻启,嘲弄地开口道:“哦?是吗?阁下怕是不知道我这人的性格,那便是我从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至于你所说的不能动,我倒是有些奇怪,何为不能动?不该查的呢?” 白微影这话虽是在反问男子,但心下已然有了几分计较,就在刚才,白微影便想起了眼前的男子就是前两次时,她所察觉到那束目光的主人。 那时的白微影还在怀疑他是司苑琼的人,但如今看来,却是不尽然。 “白姑娘又何必与我故意装腔作势呢?你明面上是和敬平王一同来治理水患,实际上的目的,却是为着当年生母之事,是,或不是呢?”男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阁下身居江南,竟也对京城之事如此了解,甚至连我的家宅之事都如此的关心,莫非……”白微影故意将语调拉长,言语间更是透着有底气的怀疑,“你便是当年那个助纣为虐之人。” 若说白微影先前还有着几分的不确定,如今见了男子这般的所作所为,心底的猜测却是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据司华圳打探的消息所知,当年江氏的那个远房亲戚擅通药理,若是想要知道这城中百姓的情况,那也是极为容易的。 再加上这男子明里暗里的威胁,无一不在提醒着白微影,他就是她不远千里所要找的那人。 “是又怎样?”男子眉峰轻挑,幽幽地说道:“不是又能如何?现如今啊,这桦城上千条的人命,可都牢牢地把握在白姑娘的手里呢,我劝姑娘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否则的话,这付出的代价可是巨大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恐慌 男子的眼眸半眯,在看到不远处那道逐渐靠近的玄色身影时,唇畔多了一分邪气,丢下一句“后会有期”后,便闪身离去。 白微影有心想要去追,但男子显然是有武功傍身的,轻功也是不错,并不是白微影能够追得上的,司华圳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影儿,你没事吧?刚才那人,是何人?”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白微影的语调中带着冷冽和凝重,“如今这人也知晓了瘟疫之事,只怕……少不得是要兴风作浪的。” “瘟疫?”司华圳黑眸中是神色逐渐变得深邃,“现下瘟疫方才开始蔓延,想来还是可控的,我们先回府与萧璟商议,随后再作打算。” “好。”白微影不疑有他,与司华圳一同朝前走去,而在两人的背后,方才离开的男子去而复返,他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远去的背影,神情陡然变得阴狠扭曲,“你们既是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桦城,没有人能够挡她的路!没有人!” 待回了向府,向凛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听到下人来报,说司华圳与白微影回来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快步走出正厅,去迎两人。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自你们相继离开,我这心里就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向凛似是想到了什么,犹疑不定地问道:“白姑娘出去探查,可曾查到什么眉目?是否……真的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白微影无声地点了点头,向凛也不是个傻的,他当即便挥手屏退了厅内伺候的丫鬟,待到正厅内只剩下白微影,司华圳与向凛三人时,白微影才开口道:“城中开始蔓延起了瘟疫,只是大多数的大夫都将这瘟疫当作了伤寒之症医治。” “什么?”向凛“腾”地一声从椅上站起,纵使向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当他听到白微影肯定的话语后,他还是不免有些失态和震惊。 瘟疫于百姓而言,无疑是最难熬过的天灾,一旦瘟疫爆发,带来的必然是成千上万的死伤,现下桦城好不容易熬过了水患,却是又遇到了这难缠的瘟疫。 “向知府无须太过担心,现下还只是初级阶段,当务之急是要保证感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的话,才能够将死亡人数降到最低。”白微影最初也是有些无措的,但是经过一路的思量,现在白微影心中已然有了对此次瘟疫之事的初步规划。 许是被白微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稳与淡定所感染,向凛的惊慌褪去,也恢复了理智,问道:“依白姑娘所说,现在是要先预防吗?那我们又该如何与百姓去说,若是直说的话,会不会引起百姓的恐慌呢?” “即便是我们不说,只怕等到明日,这大街小巷便会传遍有关这瘟疫的消息了。”那男子嘴上说着是要做交易,但心思却是异常的歹毒,白微影丝毫不怀疑他会借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然后给她和司华圳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白微影并没有将有关那男子的详细事情告知向凛,只是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向凛也知晓白微影许是不想过多提及这肯定话语后的隐情,便也没有多问。 “我去找萧璟商议预防的药方,今晚我们必须要连夜将这预防的汤药熬制出来,待到明日时,搭棚施药。”白微影站起身,在司华圳和向凛的注视下,抬脚出了正厅。 萧璟见白微影主动找上门来,还有些惊讶,待到白微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后,萧璟原本还吊儿郎当的神色瞬间被凝重所取代。 “所谓的预防之药,说到底便是要增强普通百姓对于这瘟疫的抵抗力。”白微影一语中的,直接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男子与女子的体质各有差异,在药量和药材方面,是否要分开呢?”萧璟赞同似地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 “自然是要分开的,常年在田地中耕种的男子身板比之女子要硬朗许多,而寻常女子与其余的瘦弱男子,或是年老之人,便须用药效相对略强劲的汤药,方才能达到目的。”白微影不置可否地一笑,算是认同了萧璟所言,而后经过一番商议,才将药方研究了出来。 既是有了药方,这余下的步骤便简单了许多,知府府上的丫鬟小厮皆连夜起灶,负责熬制汤药,而司华圳等人则是负责寻找药材。 现在虽已然入了宵禁,医馆也闭了门,不再接待患者,但因着城中百姓大多认识司华圳与向凛,便也卖给了两人一个面子,虽然从一处医馆中所能得到的药材并不算多,可将全城医馆中的药材积累起来后,量也算是足的。 待到天际露出鱼肚白之时,正院之中摆上了足足十大缸的汤药,白微影随意地拿衣袖擦了擦额头处沁出的汗珠,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去将棚先支起,想来不多时,便会有人主动上门来了。”白微影的眼窝处泛着淡淡的青黑,她并不觉得乏累,反而因着这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变得越发得清醒。 “好。” 待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府外不出白微影所料地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和哭喊声,司华圳和白微影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并肩站到了知府的府门处。 “我们是不是快要死了?明明那个大夫说我是伤寒,过不了几日就能好的,怎么现在竟是变成了瘟疫?向知府,你救救我们啊,我们不想死!” 医馆的大夫在听说这所谓的病是瘟疫后,皆是纷纷闭上了医馆的大门,无论百姓如何的恳求,都不肯将门打开。 倒是有几家医者仁心的医馆开了铺门,但因着生病之人的数量庞大,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极度的恐慌笼罩在桦城每一个百姓的头顶上,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来找向凛,期盼着向凛能够为他们提供一线的生机。 第五百二十二章 治病救人 “请诸位放心,本官定不会放弃你们。”向凛掷地有声地说道:“桦城定能够度过此难关,还请大家不要过度的恐慌。” 百姓的议论声仍旧未减少,显然向凛如此的承诺还不够,白微影见状,又朗声道:“这是我与府上的人连夜为大家熬制的汤药,服下此药,便能够强身健体,减少感染瘟疫之风险,待到喝药过后,我会带人为出现不适症状的人进行诊治!” 白微影的话无疑是一剂强心剂,再加上之前他们前来知府门口闹事时,白微影强势而又果决,有担当的形象更是深入民心。 “好,我们信白姑娘的话!”一人率先出声,余下的百姓更是纷纷附和,白微影引着众人有序地将汤药领取完毕,过了整整一上午,城中的百姓全数服下了那预防的汤药。 在这些前来服用汤药的百姓中,之前的那个男子也混入其中,他细细地品着口中泛着些许苦涩的汤药,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情绪。 想来是他小看了白微影,前脚他将瘟疫的事散布全城,后脚白微影便熬出了这预防瘟疫的汤药。 不过,现在若是说胜负的话,还为时尚早,白微影看似是得了这桦城众人的民心与拥护,可若是白微影不小心治死了人呢? 男子思及此,脸上的笑意更深,白微影自然也察觉到了昨日的男子也在这人群之中,但现下还不是处理这人的时候。 若是逼急了他,趁机机会做出什么对桦城百姓不利的事情,那便是真的如同雪上加霜了。 白微影轻扯了扯司华圳的衣袖,在他耳畔低声道:“那男子也来了,我总觉着他会做些什么,你让隐藏的暗卫多加留意着他些,我下午时要去诊脉,怕是无暇能处理此事。” “好,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他有任何的可乘之机。”司华圳正色道。 白微影点了点头,在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后,转身走进了府中,萧璟与小桃在负责登记那些出现了症状的百姓,眼下已然登记完成。 白微影接过那名单,粗粗浏览了一遍,却是足足有两百余人。 “看来,单是一下午的功夫,怕是不够的。”白微影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只是现如今须得将这些依然感染了的百姓,与还未感染的人分开才行,否则的话,即便是那汤药的药性再如何强劲,也是无法抵挡这日夜的近距离接触的。” 这只是在治疗瘟疫的药方还未研制出来之前,他们所必须要采用的法子,待到白微影与萧璟将药方研究出来后,便不会再担心有大面积感染的状况出现了。 “可哪里有这么大的地方,能够容纳两百余人吃住呢?”萧璟觉着白微影却也着实有几分道理,但这么想是一回事,怎么做,又会是另一重的棘手问题。 白微影半垂着眼眸,微微的光华在其间流转,“病中的人,最要紧的便是要通风,所以窝在房间里,是不明智的选择,眼下雨季既是已经过去,那么寻一处空地,而后露天也未尝不可。” 萧璟嗫嚅着嘴,白微影似是猜到了萧璟想要说什么,没好气地说道:“我说的露天,当然不是什么都不遮挡,百姓大多不会武功,哪里受得了风餐露宿,只是话是这么说而已!” 萧璟了然,随后嘿嘿一笑,“本座这也是关心则乱,你那话乍一听,确实是容易让人误会。” 白微影瞪了一眼萧璟,而后站起身,又重新回到司华圳身旁,对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萧璟看着不远处相互依偎的两道人影,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白微影哪里都好,就是嫁人太早。 实在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司华圳的行动效率很快,赶在傍晚太阳落山之前,便在城郊将简易的木板房搭建了起来,夜逐渐深,篝火熊熊燃烧,而白微影还在忙碌,火光照映在白微影精致的侧颜之上,更多了几分暖意。 司华圳忙完了手头上需要处理的事情后,便到了这木板房中陪着白微影,向凛原先也想要来,奈何白微影临行前说过,这每日熬制的强身健体之药不能断。 故而向凛只能一人坚守着知府的阵地,整日看管着这熬药之事,余下的人,如司华圳,邹域皆是跟着白微影来了这城郊。 “你先将这药服下,若是觉着哪里不舒服,便与我来说。”白微影将一碗药端给面前的老妪,轻声说道。 老妪感激涕零地接过瓷碗,在将药喝尽后,浑浊的眸中浮现了几许的泪光,“我原来以为,我这把老骨头是撑不了多久了,但是如今得了姑娘的救治,我老婆子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愧疚,若不是我们连累了你们……” 白微影适时地出声打断了老妪所要说的话,含着几分坚定开口道:“阿婆,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医者仁心,我既是会医术,便是要救死扶伤的,虽然目前还未能找到真正有效的药方,但我相信,不出几日,我们定能为你们将这瘟疫治好的。” 老妪闻言,心下更是感动,连声“哎”道:“好,我相信白姑娘,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老婆子就相信你!” 白微影随后又陪着老妪说了几句话,在老妪睡下后,白微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司华圳的余光扫到白微影的身影出现,当即便迎了上来,语气关切道:“你忙了一日了,稍稍歇息一会儿吧,虽然治病救人要紧,但是你也得顾惜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白微影的心头被丝丝缕缕的暖意所包裹,她甜甜一笑,将头靠在司华圳的胸膛之上,叹了口气道:“我不累,我是担心有人会熬不过去,死在这场瘟疫之中。” 虽然生老病死乃是天意,仅凭着白微影一人,也断然无法更改这命数,可白微影还是想要尽可能地让每一个人都活下来。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白微影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怅惘和低沉。 第五百二十三章 试药 月色如水,清冷的月光铺洒在白微影的身上,更为她添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司华圳轻声安抚着怀中人:“影儿,这不叫贪心,为医者,当有一颗仁心,治该救之人,救无辜之人,不主动害人,这三点你做得都很好。” 白微影听到司华圳如此说,嘴角漾出一抹甜蜜的笑意,先前的怅惘一扫而空,“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有着如此优秀的一面吗?” 司华圳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然,你是上天赐予我的独一无二,你的优秀,我始终都看在眼里,遇到你,是我此生之幸事。” 白微影心头一动,正想说些什么来回应司华圳时,木板房内传来了呼喊声,白微影踮起脚尖,在司华圳的脸侧印下蜻蜓一吻,而后快步朝着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走去。 司华圳站在原地,指尖婆娑着脸侧那抹似是还留有余温的地方,眸色越发得柔和。 因着白微影的先见之明,让城中其余还未出现症状的百姓服下了那预防之药,现如今桦城中害了这疫病的百姓数量也全然只是维持在两百余人左右。 这对白微影来说,称得上是一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白微影与萧璟更是不眠不休地研究着治疫病的药方,终于,在发生瘟疫的第七日时,两人研讨出了一张就目前而言,最有效的药方。 “白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只是这么短短几日,便将这药方给研制了出来,事不宜迟,我这就让人去按照这药方去熬药。”向凛大喜过望,作势就要去拿白微影手中的药方。 白微影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向凛的接触,她对上向凛不解的眼神,解释道:“向知府,现在这药方只是研制了出来,但具体的药性如何,病人能否承受这药性,这都是未解的,还需要一定的试验,才可让百姓服下。” 是药三分毒,若是百姓无法承受这药性,反而加重了自身的病情,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试验?白姑娘的意思是,须得有人来试药?”向凛在看到白微影点头后,想也不想地说道:“既是如此,我身为这桦城的父母官,自然是有义务去试药的,就让我来吧。” 向凛是觉着自水患伊始,他便是倚靠着白微影与司华圳的帮忙,而现在出了瘟疫,却是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所以他才想着力尽所能地做些事情,好为白微影与司华圳分担着些。 白微影自是看出了向凛的心思,她微微一笑道:“我与王爷行事能够如此顺利,并未受到任何阻碍的原因,皆是因为知府你的贤明,但凡知府大人有了一丁点的不赞同,这过程便会变得越发艰辛,在这场天灾人祸中,知府同样的劳苦功高。” 向凛没想到白微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心底更是大受触动,“白姑娘果真胸怀宽广,只是本官说要试药,却也不是在开玩笑,本官是真心想要试的,还望白姑娘能够成全。” 向凛既是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微影若是再推辞,反而是会寒了向凛的心,她沉吟了片刻,终是应道:“好,知府大人不会武功,倒是与寻常百姓无异,可以作为代表,只是另外还需一身子骨强健之人,不知……” 不等白微影把话说完,司华圳便站了出来,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余下的那人便由我来试吧,毕竟在场之人,也未能有武功再高过我的人了。” 司华圳这话乍一听是大言不惭,但偏偏他讲的却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 萧璟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嘀咕道:“武功再高又如何?没有本座出神入化的医术,不还是白搭?真是……” 司华圳耳力过人,自然是将萧璟吐槽他的话一字不落地都收入了耳中,凌厉的眉峰轻挑,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和得意,更是让萧璟呕得要死。 “也好。”白微影并没有什么异议,在选定了试药之人后,当晚,司华圳和向凛便服下了汤药。 离天亮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初的时候,向凛还能够行动自如地坐在桌前,与司华圳谈笑风生,但是当药性渐渐发作后,向凛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而又沉缓。 白微影及时伸手为向凛把脉,只见向凛的脉搏虽然有些紊乱,但跳动却是越发得有力,但出于不放心,白微影还是问道:“向知府,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还好,虽然有些喘不上气,但不知为何,身体里却是觉得通畅了许多,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向凛如实答道。 “那就好,若是这种胸闷气短的症状加剧的话,记得与我说。”白微影说着,又将头转向了司华圳的那一侧,见他面色如常时,直接将手搭上了司华圳的脉搏。 结果与白微影料想得一般无二,向凛毕竟是普通人,面对略显强劲的药性,多少会有些吃不消,但司华圳常年练武,身体的各方面自然是要比向凛要强得多。 故而司华圳在承受这药性方面,也只是有着些许的不舒适,而那一点的不适,也几乎可以被忽略,除此之外,司华圳却是再无其他任何的反应。 “王爷。”向凛粗喘着气问道:“您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司华圳淡然地吐出两个字,向凛闻言,用手撑着额头,暗道他这又是在自取其辱。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微弱的烛光照亮整个屋子,不知过了多久,向凛觉得那股胸闷之感逐渐散去,可身体的温度却是开始不正常的升高。 “向知府,你怎么了?”虽然烛光不甚明亮,但白微影还是看出了向凛红润得有些异常的脸色,她当即便坐到了向凛身侧,在感受过向凛身上的温度后,沉声道:“这也是正常的反应之一,你先躺下歇一会儿,若是到天明时,高热还未缓解,再行用药退热。” “好。”向凛紧闭着双眸,艰难地熬着这漫漫长夜。 第五百二十四章 成功 白微影在旁仔细地记录着司华圳和向凛在服下药后,所出现的一系列症状。 天亮拂晓,白微影探了探向凛额头的温度,“好在是退热了,萧璟,你将药方中的那味骅蛇草的药量稍稍减轻些,其余的药量保持不变。” 萧璟“嗯”了一声,提笔写了一张修改过后的新药方,向凛经受了一晚上的煎熬,现下终是熬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白微影等人见状,也未出声打扰向凛,放轻脚步,走到了木板房外。 阳光有些许的刺眼,白微影半眯着美眸,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道:“现下最关键的一步是走出去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去解决。” “何事?”司华圳忽地福至心灵,不等白微影开口阐述,便试探性地说道:“我猜,应是这药方虽然已证实了不会产生太大的副作用,但毕竟我与向凛是健康,未染病之人,而这些药毕竟是要给那些身患疫病的人所用,所以,若是按常理来说,我们应当还须与病人共同待在一处,再进一步地看效果。” 白微影递给司华圳一个赞赏默认的眼神,司华圳所说的正中她的下怀,虽然这药方八九不离十是有效的,但毕竟不是百分百的把握,有时候,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白微影想要将剩余的那一点不确定性,也尽可能地完善到最佳。 “这病的传染性不算弱,先前通过了解那些染病之人的具体情况,我与萧璟得出的结论是:他们与最开始染病的百姓在经过近距离的接触后,才不幸染上了这病,所以,今晚你与向凛还不能休息,我会将一位疫病害得最严重的病人与你们放在一间房中。”白微影缓声说道,做出有条不紊的安排。 司华圳不疑有他,当即便干脆地应了声“好”,只要帮到白微影,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今晚过后,一切便能够有最终的结果了。”白微影眼底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似是释然,但又夹杂着几许下意识的,无法抹去的担忧。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对于今晚可能出现的结果,无非只有两种,一种便是司华圳和向凛安然无恙地出来,另一种则是最坏的结果,两人同时感染疫病。 纵使白微影再如何不想面对第二种的结果,但该做的心理准备,却也是做足了的。 关于研制出这瘟疫药方的事情并未大肆宣扬,到如今也只有白微影等人知晓内情,故而当白微影带着司华圳与向凛出现在木板房中时,那疫病害得最严重的百姓下意识地就要出声驱赶面前的几人。 “你们快些出去,我这病实在是厉害,我不能害了你们,你们快走!”那人说到最后,几乎要破音。 白微影戴上了防护的面纱,她温声安抚道:“李仁,没事的,我们今晚是有些事情需要考证的,你无须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被唤作李仁的那人仍旧不肯将头露出被子半分,白微影见状,正要上前去将李仁的被子掀开时,司华圳适时地拦住了白微影的脚步。 “还是我去吧,毕竟你未曾喝那药。”司华圳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仁的头露了出来。 李仁在对上司华圳沉沉的黑眸时,不知怎的,挣扎的动作逐渐转为平静,但还是将头扭到了里侧,声音染上了哭腔,说道:“我会害了你们的,我已经染了五六个人,我是罪人。” “你不是罪人,你们都是无辜的,没有人会怪你们。”司华圳说话时的语调虽然不甚温和,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冷硬,但却鬼使神差地使得李仁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安抚。 白微影原本是想要与司华圳等人在屋中共同待一晚的,但司华圳却是以强硬的姿态,命令萧璟将白微影带到了屋外。 透过不大不小的窗口,白微影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屋内的景象,萧璟站在白微影身侧,见她的视线未曾有半分的移动时,心头的酸涩虽然依旧存在,但却不如从前那般强烈。 许是见证过白微影对司华圳的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又或是受到了司华圳为了白微影挺身而出时的毫不犹豫,萧璟对白微影的执着在无形中消散了几分。 “放心吧,他们会没事的。”萧璟唇角微勾,语气含着坚定道。 “希望一切能够如我们所愿。”白微影无声地叹了口气,隐藏在袖袍中的手心已然被层层渗出的冷汗濡湿。 这一夜,是白微影度过的最为煎熬的一夜,她最爱的人就在屋里,可她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一场生死间的博弈,白微影不敢有半分的马虎,千斤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肩头,让白微影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终于,天色渐明,白微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近了屋中,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动与紧张,仔细地感受着司华圳和向凛的脉搏跳动。 “没事了,你们没有被感染。”白微影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终于得以放松,眸中闪烁着点点水光,激动道:“我们成功了,桦城有救了!” 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那层厚厚阴霾终是散去,身染疫病的百姓在听闻药方研制成功的消息后,更是喜极而泣,心里不自觉地将白微影奉若神明般的存在。 “白姑娘是我们桦城所有百姓的恩人,我们必然不会忘记白姑娘的恩情。”前来领汤药的百姓纷纷对着白微影下跪,无论白微影如何去扶,众人皆是将头深深地抵地叩拜,这是他们对白微影的朝圣。 司华圳看着这一幕,感触更是良多,喉头不住地发紧,他下意识地牵紧了身侧人的柔夷,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了,既是跪过,便快些站起来吧。”白微影依然不习惯别人对着她下跪,在众人将头抬起的那一刻,白微影更是忙不迭地出声说道。 隐藏在暗处的男子瞧着这和谐而又感人的一幕,脸上的神色却是多了几分讥诮与阴狠。 第五百二十五章 后手 “白微影,你啊,可别高兴得太早,这些百姓既是能将你捧上神坛,我自然也能让他们亲手送你下地狱!谁让你这么不知好歹呢。”一阵阴风吹来,树影婆娑间,更是将男子衬得如那瘆人的鬼魅妖魔一般。 解疫病的汤药开始熬制,白微影为了防止有心人动什么手脚,便是只让人每日只熬一锅的汤药,且由专门的人看守。 百姓对此也表示理解,反正总归是能够轮到他们来喝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是无妨的。 “邹域,在白日的时候更要警醒着些,务必要加强防范,那居心叵测之人多半不会在晚上来,若遇着行为异常之人,无论是何面目,是何装扮,都先不要打草惊蛇,待到他离开后,你便立刻向我来禀报。”白微影隔了几步远的距离,看着锅中沸腾升起的水雾,对着邹域意味不明地吩咐道。 “好,我知道了。”邹域心下也有了几分猜测,对于白微影的话,他很识趣地没有过多地去追问,只是按照白微影的吩咐,暗自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正如白微影所料,晚间的时候并未出现过任何的异常,而到了白天,防范看起来似是松懈了些许,但邹域却是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一个相貌普通的小厮突然出现在邹域的余光范围之中,邹域将身形隐在暗处,目光犀利地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但那人却好似只是普通的小厮来干活一般,默默地添柴烧火,期间手里更是干干净净,就在一切完成,那人要离开时,邹域的瞳孔蓦地缩小。 那人趁着转身之际,动作极快地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入了锅中,期间并未引得任何人的注意,若非邹域紧盯着那小厮,只怕是会让他就此蒙混过关。 小厮并没有多加逗留,按照原路返回后,便消失在了邹域的眼前,邹域从角落中走出,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煮沸的汤药,招来暗卫,对着他耳语了几句,随后便转身去寻白微影。 白微影彼时正在为最先服下汤药的人诊脉,在察觉到邹域的出现后,白微影对着病人叮嘱了几句后续的注意事项,而后不露痕迹地起身出了木屋。 “果然是这样。”白微影听完了邹域的叙述,美眸中露出一道凌厉的寒光,“汤药现在可还在煮着?未曾有人喝过那汤药吧?” 邹域摇头道:“没有。” 白微影“嗯”了一声,而后抬脚朝着空地中央走去,白微影凑近轻嗅着鼻尖涌入的药材味,经由仔细地辨别后,神情一凛,“他的心肠果然是歹毒得很,竟是敢用这样的药。” 男子所下之药是伽蓝草的药粉,此药断不可贸然服用,便是医者,也不敢轻易用此药来入那药方。 因着这伽蓝草属极寒之药性,患病之人本就是内里空虚,用了此药,哪怕只有些许的粉末,都会将内里全数耗尽,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会魂归西天。 到时即便是大罗金仙来救,都无法再挽回半分。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邹域的眉头紧拧,他虽不通药理,但瞧着白微影的这副模样,便也能知道男子所下之药必然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白微影冷笑了一声,绝色动人的面容之上浮上了一层散不去的冷凝寒意,“他既是敢下这样的手,我便让他作茧自缚,所有与江氏为伍的助纣为虐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白微影之所以会让邹域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便是留着后手,男子既是把这伽蓝草如愿放进了这汤药中,到时必然会再度出现,因为他想要亲眼看到有百姓暴毙的一幕发生,而后借着舆论,彻底将白微影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既是男子如此的煞费苦心,白微影自然是要如他所愿,只不过……这戏如何唱,怎么唱,以及最终的结果如何,却是再由不得他去主导了。 白微影的掌心缓缓握紧,她对着邹域耳语了几句后,便挥手让邹域去进行相应的准备。 至于那锅汤药,自然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个干净。 翌日,邹域换上了另一张脸,这张面皮的辨认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即便是将现在的邹域丢到人群中,也是极难再认出他的。 邹域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躺在地上,不过片刻,整个人便变得面色青紫,浑身僵硬。 “不好了,有人……有人暴毙了!”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高昂,提醒着众人空地中央所发生的这一幕。 混乱的脚步声和议论声交错响起,不多时,邹域身侧便围了许多的百姓,有大胆的人去探了探邹域的鼻息,却是发现邹域似是早已断了气。 “快,快去请白姑娘来!这个人必然是喝了那药,才会变成如此模样的。”一句看似提醒,却暗含着挑拨和误导的话语声响起,众人闻言,也顾不上思考,忙不迭地便去找白微影。 白微影匆匆赶来,她越过围观的熙攘人群,进到了最里侧。 “白姑娘,这可如何是好?你的药害死了人啊!”说话的人离得白微影最近,语调更是带着让人不悦的阴阳怪气。 白微影淡淡地瞥了一眼身侧的人,而后便收回了目光,淡声道:“现如今真正的死因还未曾查明,怎的你就能断言,他是喝了我的药,才会暴毙而亡的呢?莫非你是大夫,医术比我更高明不成?” 眼前的这人便是再度经过乔装打扮的男子,他的声音虽然经过了处理,但白微影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的端倪。 男子见白微影如此牙尖嘴利,倒也不恼,讽刺意味十足地开口道:“白姑娘的医术,那可是我们都目睹过的,只是啊,这人怎么能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呢?白姑娘,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呢?不然的话,明天躺在这儿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此时的男子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如若真的是有人喝下了他加过伽蓝草的汤药,又为何会只有一人躺在这儿呢? 第五百二十六章 关押 男子说完这句话后,众人哗然,虽然有人被男子的话所误导,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怀疑和审视,但更多的人却是纷纷为白微影说起了话。 “你这人,说话怎的如此难听武断?白姑娘救了多少人,又怎么可能会害人?莫不是你在这儿故意挑拨离间不成?” 男子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厉色,阴恻恻地说道:“我说过是她害的人吗?我只是在怀疑她的药方有问题而已,说不定啊,她就是一个半吊子水平,在这儿冒充什么悬壶济世的神医罢了。” 白微影面色未变,四两拨千斤地回怼道:“你既是觉得我医术不高明,那么你又为何现在才站出来说这话呢?莫不是想说是病急乱投医不成?而且……” 白微影对上男子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且说来我听听,我那名册上可是都登记着姓名呢,总不能让你平白受了委屈。” 男子没想到白微影会如此说,原先的游刃有余出现了片刻的慌乱,他稳了稳心神,滴水不漏地回答道:“我与地上这人是亲戚,我今日来,便是想着来看看他如何了,谁曾想,人却是先没了。” 男子在白微影还未出现之前,便趁乱把了邹域的脉搏,并未感受到任何的跳动,故而他现下才敢这般说,觉着是死无对证。 而白微影在听到男子如此说后,更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说是他的亲戚,便是了吗?那我还说你是我儿子呢,你是吗?” “你!”男子忽地嗤笑了一声,神色讥诮,“你休要再这般巧言令色,不过是想推卸责任罢了。” 男子知晓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落不得什么好,所以他便想着先尽可能地将这池水搅得更混一些,而后再见机行事。 “你这话说得越发没了章法,何为推卸责任?从头到尾,我还没说几句话呢,你就迫不及待地给我叩了一顶这么大的黑帽。”白微影说着,眉宇间恰当地闪过一抹受伤,她轻叹着气,似是受了极大的冤枉与委屈一般。 比起做戏,男子却是比不上白微影,而白微影身为女子,自然是更容易激起在场人的同情。 原先还附和着男子话语的百姓开始出现了动摇,白微影见状,再接再厉道:“我本非华佗在世,又怎能保得所有人都能活下来呢?瘟疫的厉害,你也是晓得的,如今仅凭着一个还未断定死因的人,便要朝着我身上泼脏水,是欺负我只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子吗?” 白微影半垂着眸,眼睫似是沾染着泪珠,整个人越发得楚楚可怜,眼底的那抹笑意一闪而过,谁将这水搅混,可还不一定呢,若是待会儿这所谓的“亲戚”醒了过来,那才更有趣呢。 “我不管,你今日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的话,我必然要你血债血偿!”男子被耳畔传来的各种议论声搅得心烦意乱,他不依不饶地低吼道。 “你确定,他真是你的亲人?”白微影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男子的右眼皮狠狠地一跳,但事到如今,他已然没有了退路,白微影在看到男子点头承认后,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摊手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你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人,真的死了吗?” “什么!”白微影的话彻底令男子方寸大乱,在众目睽睽之下,原本一动不动的邹域忽然翘起了二郎腿,甚至还对着男子挑衅一笑,“嘿,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一个亲戚啊?哪儿冒出来的?” 不等男子为自己辩驳,白微影便顺势发难,步步逼近道:“瞧瞧,人家可都不认识你呢,还有,这儿可是所谓的隔离之地,外面儿有着重兵把守,你一个普通百姓,是怎么躲过那么多层的防守进来的呢?” 男子嗫嚅着嘴,却是无言以对,白微影轻笑着摇头叹道:“我看,真正居心叵测的人,是你才对,来人!把他拿下,关押起来!随后交给知府审问!” “是!”侍卫一左一右将男子死死地钳制在地,男子怎么都没想到,他设计的圈套,到头来却是把他自己套了进去。 而白微影居然借着这个由头,光明正大地将他关押了起来。 “哦,对了。”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他可能会觉着自己罪大恶极,想要畏罪自杀,快些把他身上藏的那些毒药什么的,都搜出来,另外把他的下巴也卸掉,要是现在就死了,可就不好了。” 男子的易容-面具早已被白微影撕下,令人惊讶的是他真实的脸上遍布着刀痕,看起来极为可怖。 男子自知在劫难逃,可恨却再无任何的反击之力,白微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男子如困兽一般的模样,笑吟吟地说道:“江粼啊,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地活着的,毕竟你的作用可还没有充分地发挥出来呢。” 查到江粼的名字和底细于司华圳并非难事,尤其是在看到江粼的那张脸后,更是易如反掌。 毕竟当年认识江粼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在当年的那桩事发生后,江粼便就此销声匿迹了一般,不再以真面目出现在人前。 “白微影。”因着被卸掉了下巴,江粼在说话时变得极为困难,而且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更是显得狼狈至极,“想让我为你做证人,你……你做梦!” “话别说得太早,让我来猜一猜,你脸上的这些刀疤,怕是被人追杀时落下的吧,你难道就不恨吗?”白微影支着下巴,饶有深意地问道。 江粼将头偏到了一侧,懒得再理会白微影,白微影却是不恼,身子朝前稍稍倾了些,轻启红唇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吗?这么多年,就从未怀疑过么?” 江粼虽然嘴硬,但白微影却是有着数不尽的办法,让江粼自己主动开口,只要人在她的手中,便是由她说了算。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你会知道的 江粼神色再不复淡定,出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即便他努力地去克制,但无数的猜测矛头在此时都纷纷对准了一个人——江氏。 当年被忽略的种种细节重新在脑海中浮现,江粼只需要细细一琢磨,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只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自己知道她的秘密吗? 江粼的眸中含着复杂的怀疑和探究,白微影和他说这些,是真的知道当年的真凶,还是只是在故意套他的话,想要挑拨他和江氏之间的关系?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白微影淡淡地瞥了一眼江粼,轻抚着袖口的花纹道:“等回到了京城,所有你想知道的都能水落石出,当然,你犯的罪行,我也不会饶恕,等到江氏被揭穿的那一天,你也就自由了。” 白微影所说的“自由”,自然是指给江粼一个痛快的死法,至于江氏…… 她会让江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微影的眼底透着幽幽的冷光,她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转身离去后,只留下江粼一人在铁笼中发呆。 又过了几日,感染瘟疫的百姓陆续好了起来,而司华圳也象征性地给皇帝上了一封奏折,言明了治理水患的结果以及不日就要启程回京的打算。 折子递出去以后,须得等皇帝回复,方才能动身,这日,司华圳与白微影正在房中品茶,门外悄无声息地出现前来报信的暗卫。 “王爷,据我们的人探得消息,今日在朝会上,陛下大肆赞扬了二皇子的作为,还说要封赏二皇子,而对于您,却是轻描淡写地略过。”暗卫是奉流风之命,不远千里前来禀报司华圳这一消息,好让司华圳早做打算。 “本王知道了,先下去吧。”司华圳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好似暗卫所说的话与他无关一般。 房门被关上,白微影轻摇着头感叹道:“这下好了,阿圳你再次成了为别人做嫁衣的人,皇帝这是故意要恶心你呢,他也不想想,二皇子一个十二岁的弱质少年,哪里能处理得了这水患和瘟疫之事,啧啧,这手段真是……有些拙劣。” 司华圳扯了扯嘴角,同样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的这位好皇兄自小就看他不顺眼,无论他做什么,皇帝都要在背后踩他一脚。 不过,司华圳却是有些想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明里暗里给他使了这么多的阴招、损招,怎的这手段和眼光不仅没有半分的长进,甚至连一般的妇人都快要比不上了,当真是贻笑大方。 “无所谓,他怎么样做,如何想,那是他的事。”司华圳轻啜了一口甘甜的茶水,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江粼嘴硬得很,我去审他时,竟是连半个字都没有吐露过,这块骨头,你想着怎么啃?” 白微影莞尔一笑,美眸多了几分深邃和难以言说的笑意,“当然是狗咬狗咯,我前两日就去找过这个江粼,他现在虽然看似还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塔,但实际上,无数细细密密的裂痕正在产生,并且不断地撕裂,扩大。” 当江粼有一天知晓,他所爱慕的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件若有若无的工具,并且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于连半分的感情都没有动过的时候,这份坚持和深情都会化作最可怖的反噬,直接将江氏挫骨扬灰。 “那……”司华圳心领神会,含着沉沉的笑意说道:“我是不是应该先派人在京中造势,把江粼还活着的消息捅给江氏,先折磨她几日。” 白微影递给司华圳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嘴角娇俏地微弯,带着几分促狭,“那自然是好的,而且,我倒是很好奇现在的江氏还有什么底牌,最好是能够把她的老底也给逼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小桃走了进来,弯着腰恭敬地说道:“王爷,二皇子想见您,您看……” 司华圳的骨节轻叩着桌面,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小桃应了声“是”,在退出去前,她不经意间用余光一扫,见白微影竟是与司华圳同桌而坐时,惊讶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 小桃触及到司华圳投来的冷凝视线,身形一滞,忙不迭地出了房门。 “小桃不过是个不经人事,性子纯良的小丫鬟,你至于吗?”白微影斜睨了司华圳一眼,语气中似是还带了些许的嫌弃。 “我乐意。”司华圳颇为傲娇地轻抬了抬下巴,而坐在他身侧的白微影也在此时站起了身,司华圳见状,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满。 白微影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份毕竟只是一个小丫鬟,刚才在小桃面前便罢了,但是二皇子来找你,多半也是收到了京城那边的风声,我若是再坐在这儿,只怕是于礼不合。” 白微影说到最后,将“礼”字的音节咬得极重,她可是没忘记那次百姓在知府门前围堵时,司鹤临在正厅中苦口婆心地提醒和劝诫她的那番话。 司华圳正要开口让白微影无须顾忌司鹤临时,司鹤临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白微影向左挪动了几步,离得司华圳稍远了些。 司华圳黑眸半眯,面色带着些许不虞地看向司鹤临,冷声问道:“二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司鹤临自然是感受到了司华圳身上所透出的那几分不悦,他下意识地一瑟缩,带着几分心虚,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本殿……本殿之所以要来找敬平王,是有些话想要与敬平王说。” 司鹤临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在司华圳面前,他总是会下意识地恐惧和紧张,再加上现如今皇帝那边儿不清不楚,失了偏颇公允的评价,更是让司鹤临觉着如履薄冰。 “若是二皇子是为陛下的旨意,便不必多说了。”司华圳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拐弯抹角,一针见血地说道:“二皇子应该清楚,陛下此举的用意,以及背后真正推动的人,是谁。” 第五百二十八章 归京二三事 司华圳对司鹤临不会有所谓的怜惜,更不会有所亲近,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道:“即便是你什么都没有做,这次的功劳,也只会属于你,因为这是陛下想要看到的结果,本王不在意这些虚名,让了,便让了。” 司华圳说的话太过直白,直白得让司鹤临越发得无地自容,自惭形秽,他低着头,竟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半晌,才低声说道:“总归……这次是本殿对不住王爷的,若是王爷日后有用得着本殿的地方……” 不等司鹤临把话说完,司华圳就打断了他的话,意味深长地反问道:“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现在二皇子已然与淮安王有了联系,既是如此,当有一日,本王与淮安王发生了不可调节的矛盾或者冲突时,二皇子又会帮谁呢?嗯?” 司华圳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不想司鹤临再在这里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既然都已经做了,又何须再来假仁假义地道歉,请求原谅,实在是没有必要。 司鹤临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双手局促地搅动着衣袍,司华圳漠然地移开了视线,与白微影的目光相交汇。 白微影眨了眨眼,带着两分不赞同,司华圳说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样,在狠狠地凌迟着司鹤临,虽说白微影也知晓司鹤临确实是需要些磨练,但如此直接,又有些不太妥当。 白微影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情况和场合不对,司华圳甚至可以直接指着司鹤临的鼻子,说“你老子居心叵测想害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忍着呗”。 “那个,二皇子。”白微影轻咳了一声,屋内的这片死寂总是需要人来打破,只是白微影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到了司鹤临似是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白微影以为是自己幻听,甚至还将耳朵凑得近了些,在听清司鹤临口中所嘟囔的话后,眉宇间却是染上了几分讶然。 司鹤临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先是淮安王不仁,我必会竭尽全力去保敬平王府。” 对于司鹤临而言,这已然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也是最艰难的抉择,毕竟横亘在他和司华圳之间的人,是他最恨的李嫣然。 司华圳内功深厚,自然也听到了司鹤临说的这句话,不过他并无任何多余的反应,不见任何起伏地“哦”了一声后,便以眼神示意,对着司鹤临下了逐客令。 白微影若有所思地盯着司鹤临仓皇无措的背影,呢喃道:“二皇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如此针对你,避你如蛇蝎的呢?” 司华圳笑而不语,白微影忽地福至心灵,眸中闪过一道了然之色,“我知道了!是因为嫣然,司苑琼必是利用我们和嫣然的关系,从而让二皇子对我们多了防备和憎恶。” “是啊,你现在才想清楚啊,不像你的风格啊。”司华圳亲昵地捏了捏白微影的鼻尖,调侃道。 白微影不满地皱了皱鼻,她又不能整天只盯着司鹤临一个人,这瘟疫的事就够她忙活了,现在之所以能顾得上来分析,也是因为一切都已经步入了圆满的尾声。 “好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我们便能够启程回京了。”司华圳轻抚着白微影的手背,说道。 白微影自是了然,他们这一行人来时并没有准备多少的行李,皆是轻装上阵,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却是莫名多了几辆马车都无法装得下的东西。 “向知府,这……都是些什么啊?”白微影掀起马车的一角,看着里面放着的五花八门的东西,有些不解地问道, 向凛哈哈大笑,豪迈地挥手道:“这是我们桦城百姓的一点心意,放心,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儿,多半都是桦城的特产,你们带着回去,也算是做个念想。”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吧。”白微影不禁咋舌,他们走了这一遭,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是来赈灾的,但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走亲戚的呢。 “没事,路途遥远,也可以在路上吃嘛。”向凛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微影“……”好吧。 待到第二日司华圳带领着队伍要离开时,桦城的百姓自发夹道欢送,如此的盛景,司华圳与白微影都非第一次见,自然是淡定得多,但司鹤临却是第一次见着如此盛大而又振奋人心的场面。 但激动过后,司鹤临内心的负罪感更盛,桦城的百姓是在欢送着他们的英雄,而他不过是一个偷窃了别人胜利果实的无耻之徒罢了。 司鹤临思及此,脸色不由得多了几分苍白和难堪,若是桦城百姓知晓了皇帝非但没有对司华圳这个大功臣论功行赏,甚至还故意歪曲事实时,他们会不会很失望…… 司鹤临甚至有些害怕回到京城,他无比地希望这段回京的路能够更长一些,更慢一点。 但路再长,也总有到了尽头的时候,当司鹤临重新踏进京城中时,却是在蓦然间多了几分隔世之感。 大太监方海早在城门口恭迎等候着司华圳和司鹤临,在瞧见两人的身影出现后,更是忙不迭地迎上前,恭敬地弯腰道:“老奴参见敬平王,参见二皇子,陛下体恤您二位舟车劳顿辛苦,故而特许王爷休息两日后,再行进宫谢恩述职。” 方海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在发虚,所谓的休息,不过是因着皇帝不想看到司华圳春风得意的嘴脸罢了。 “那就劳烦公公,替本王谢过陛下的隆恩了,本王不胜感激。”司华圳不咸不淡地说道,反正他也不想进宫去看皇帝的那副嘴脸,既是能延后,自是再好不过的。 方海见司华圳如此干脆,紧绷的面色也稍稍放松了下来,他将目光投向司鹤临,不等方海说些什么,司鹤临就抢先说道:“本殿知道你想说什么,敬平王,本殿先行一步,告辞。” 在众目睽睽之下,司鹤临对着司华圳行了一个大礼,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第五百二十九章 放饵 方海见着司鹤临这般模样,心下大惊,但还是维持着起码的平静,踉踉跄跄地去追赶司鹤临的脚步。 白微影今日同样骑着马,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前来欢迎他们凯旋而归的百姓,忽地将视线定格在混在人群中,那张不知在张望着什么的面容。 白微影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道笑意,她还以为江氏能稍稍沉得住气些呢,却是没想到,司华圳前脚刚放了点风声出来,后脚江氏就迫不及待地出了白府,前来打探情况。 不过,江氏如此做,倒是正中白微影的下怀,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江氏顺理成章地看到活着的江粼。 白微影如今顶着的是另一张脸,故而并不害怕江氏会发现什么,她不动声色地驱马靠近司华圳,低声耳语道:“我发现了江氏的踪迹,我须得演一场戏,你无须担心我,这几日我会在白府住下。” 司华圳默然地点了点头,目送着那抹窈窕的身影逐渐化成一个小黑点后,司华圳才收回了凝视的目光,他坐在马背上,继续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 而白微影翻身下马后,借着人群的掩护,慢慢走到了队伍的最后端,邹域和萧璟一左一右看管着江粼,见白微影出现,邹域下意识地出声问道:“白姑娘,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鱼儿已经出现了,现在该我们把鱼饵放出来了。”白微影暗示意味十足地说道,邹域和萧璟瞬间心领神会。 白微影婆娑着下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吩咐道:“去找一块黑布来,将这铁笼盖上,一会儿邹域和我负责吸引江氏对着铁笼的注意力,萧璟装作不经意间,把江粼的脸露给江氏看。” “好,我知道了。”两人齐声应道。 萧璟的动作很快,几个呼吸间,铁笼便被巨大的黑布遮得严严实实,队伍行进的途中,这个盖着黑布的神秘铁笼也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白微影在离得江氏稍近些的地方放慢了脚步,将声音扬高,带着几分抱怨意味说道:“真是苦命,好不容易回了京,以为能歇息了,结果还要看着这个犯人,真的是……” 白微影在说话时,余光一直在留意着江氏的反应,在见到江氏似有若无地投来打量的目光时,白微影再接再厉,继续装作一脸好奇的模样,问道:“阿狗,你说,这笼子里的犯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怎么王爷会这么兴师动众地带着他上京呢?难不成,是犯了什么死罪不成?” 邹域听到白微影对他的称呼,嘴角僵硬地抽了抽,硬着头皮回答道:“当然是死罪,这个人当年可是干过一件丧尽天良的大事呢,而且王爷不打算经由大理寺审理,准备直接让这个犯人认罪,然后,把当年那桩事情的主谋给揪出来,然后……” 邹域说着,甚至还配上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白微影颇有些“后怕”地啊了一声,似是不敢相信这背后竟是会有这样的隐情。 白微影和邹域周围所站的百姓并不在少数,但他们都不知晓这所谓的往事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也只是当做耳边的笑话一般,听一听便忘到了脑后。 但江氏却是听着额头直冒冷汗,腿肚子更是不住地发颤,她也是前天才听说的司华圳此行去了江南,居然逮到了江粼,江氏原先还安慰自己许是误传,可若司华圳真的想要白母身死的真相,查到江粼,是一点都不奇怪。 可江氏依然存着几分侥幸,当年她可是派杀手去处理了江粼的,当时的人来报说江粼确实是气绝身亡,怎的现在又突然活了呢? 或许,这是白微影联合司华圳在故意诈她呢,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氏为了让自己更放心些,一大早便怀揣着试探的心思,混在了这人群中,翘首以盼地等着司华圳的队伍出现。 现下江氏“偶然”间听到了白微影和邹域的对话,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她战战兢兢地看向那铁笼,一阵风吹过,铁笼被吹起了一角,刚好露出了江粼的那张脸。 江氏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便褪得干干净净,那张脸她至死都不会忘,即便布满了刀疤,可她依然能够认得出,那人就是江粼! 江氏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喉头不住地发紧,或许是因为心虚,她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开,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好戏要开场了呢。”白微影走回铁笼边,隔着黑布与江粼说着话,“你猜,你这么多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看到你突然出现以后,是会惊呢,还是会喜呢?” 江粼冷哼了一声,不打算回应白微影的话,只是刚才他与江氏遥遥相望的那一眼,却是让江粼生出了几分熟悉之意。 可是…… 江氏不是那般平常的模样啊,这究竟是他的错觉,还是另有隐情呢? 待到队伍走尽,白微影先是带着关押江粼的铁笼回了别院,而后对着邹域吩咐道:“邹域,从今天开始,你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江氏应该很快就会动手,到时候,我会另有安排。” 江粼在去别院的路上,因为不老实,被白微影喂了一剂麻药,现下陷入了昏睡中,故而白微影在安排事情时,并没有避着江粼。 而白崇明兴冲冲地从铺子里回到了别院中,在见到那神秘的铁笼时,对着白微影问道:“姐,这是?” “他是江粼,是指证江氏害死母亲的关键证人。”白微影并没有隐瞒白崇明,将在江南遇到江粼后的相关事情,大致地给白崇明叙述了一遍。 白崇明听完后,清隽的面容之上陡然浮现了几许怒色和深切的恨意,“好,我们这一次,必然要爹爹亲手将那毒妇处决,让她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那是自然,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白微影轻拍了拍白崇明的肩膀,语调带着安抚,渐渐抚平了白崇明在刹那间翻滚的蚀骨恨意。 第五百三十章 做好心理准备 白崇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待到白崇明的情绪稳定后,白微影才抬脚先回了自己房中,待到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后,径直朝着白府的方向走去。 虚虚一算,白微影离开京城也有将近一月有余的时间,当时离开时,白微影只是说有要事须得远行,真正知晓她此行目的之人,却是寥寥无几。 白文武彼时并不在府上,岳珮也是在听闻下人来报后,才匆匆忙忙地赶出来见白微影。 “大小姐,您回来了。”岳珮对着白微影盈盈一拜,小脸上的气色瞧着很是红润,想来这一段时间过得也是极为畅快的。 “大小姐,妾身按照您的吩咐,今日的时候特地让人打开了后院的那道暗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江氏出去,只是……她似乎现在还未回府,会不会……”岳珮虽然有些搞不懂白微影的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些什么药,但岳珮深知她如今能有这样的造化,全然是仰仗着白微影。 故而白微影要她如何做,她遵照吩咐去办便是 现下这江氏出了府,就没了声响,岳珮倒是不担心江氏会出什么事,只若是让白文武知晓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难免不会对她产生什么怀疑。 “无事,她一会儿便会回来的,父亲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现在你便先与我到正厅中等人回来,我还有些话要与那江氏说。”白微影说完,便率先抬脚朝着正厅中走去,而岳珮自是听话地跟在白微影身后。 岳珮有意讨好白微影,捡着有趣的事儿给白微影解闷,而白微影也乐得给岳珮这个面子,时不时地附和两句,气氛倒也融洽和谐。 一盏茶的功夫后,岳珮身边的丫鬟香玲走近了岳珮身侧,恭敬地回禀道:“姨娘,江氏回来了,现下刚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岳珮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白微影,白微影神色自适地拨弄着茶面浮着的些许茶沫,说道:“请江氏来正厅一趟,若是她不肯来,便直接将人绑了来。” “是,奴婢遵命。”香玲得了白微影的话,当即便领了两个粗使婆子,气势汹汹地朝着江氏所在的院子走去。 江氏前脚刚坐在软榻上,后脚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还未等江氏反应过来,香玲便直接走进了房中,语气听着恭敬,但轻蔑的意味却是十足道:“夫人,大小姐有请,您啊,还是快些跟着奴婢去正厅一趟吧。” 江氏听到香玲的话,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直觉告诉江氏,白微影此举必然没安好心,但香玲却不给江氏反抗的机会,给身后的粗使婆子使了一个眼色,而后江氏便被强行架出了院子。 待到了正厅后,江氏的发钗已然变得有些凌乱,衣裙也多了几处显眼的褶皱,江氏不敢和白微影叫板,只能憋着气问道:“不知道大小姐这么兴师动众地喊妾身来,是所为何事。” 白微影笑吟吟地问道:“自然是想与夫人叙叙旧了,夫人今日去哪儿了呢?我倒是有些好奇呢,不如说来听听。” 江氏闻言,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白微影是如何知晓她偷偷出去过的,江氏猛地将目光转向岳珮,眸中的狠戾和怨毒之色更浓。 “夫人,说话啊,你这么盯着岳姨娘看,也不是个事儿啊。”白微影故意将语调拉得悠长,透出无形的压迫和危险。 江氏强行保持着镇定,应付道:“妾身不过是在府上待得闷了,所以出去走了走,刚好遇到了敬平王凯旋而归,就多看了两眼,说起来,敬平王与大小姐你,也是有着颇深的渊源。” 江氏试图将白微影的注意力从她的身上,转移到司华圳身上,但白微影却是不受江氏的诱导,反而咬着江氏所说的话不放道:“哦?那阿圳的队伍中,可是有什么吸引夫人的人或是事物不成?我记得,夫人可是不喜欢凑热闹啊,还请夫人明示,能够告知一二。” 江氏暗恨白微影是在明知故问,可岳珮在场,她却是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只能继续嘴硬道:“并无,妾身只是想着敬平王与白府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并无其他的心思。” 白微影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夫人,你这话说得委实是违心了些,当初你可是千方百计地想逼着我嫁给淮安王呢,那时候,你怎么不顾忌着这所谓的情谊呢?现在提起,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江氏气急,白微影显然是要在岳珮的面前下她的脸,江氏的胸口像是积郁着一团火,无处去发泄,她哑着声音说道:“当初之事,是妾身鬼迷心窍,种种如何,全然都是妾身的不对,妾身向大小姐道歉,如此,大小姐可是满意了?” 白微影见江氏主动低头,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煞有介事地点头道:“这才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不过啊,有的错小,可以被原谅,可有的罪过,可是要用命来偿还呢,夫人,你说是不是啊?” 白微影在说话间,已然从椅子上起身,踱步逼近江氏,“我记着,夫人的年岁应当刚过三十,可是啊,你干的亏心事却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呢,夫人,你记着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真正的报复,很快就要来临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江氏听到最后,身体已然抖如筛糠,她“啊”地尖叫出声,失态地将白微影一把推开,而白微影也早有所准备,不过是退后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 江氏再看向白微影,只觉得她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魔一般,江氏不敢再多待下去,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正厅。 白微影的眼神凉薄,却是有微微的光华在其间流转,经由她这么一刺激,那江氏想放慢动作,都是不可能的了。 白微影双臂环绕于胸前,嘴角的笑意更深,她且等着江氏自取灭亡,这白府,可是再容不下江氏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买凶 江氏慌不择路地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而后更是缩在床榻之上,如若惊弓之鸟一般,这偌大的院子里,如今只剩下了江氏一人,原先伺候她的嬷嬷也早已寻了个由头回了冯府。 天色渐渐昏暗,屋子里未曾点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江氏环抱着自己的双膝,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江氏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如今白微影之所以会那般的有底气,无非就是仗着有江粼在手上,可若是江粼死了呢?那岂不是死无对证?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白微影还能到哪里去找得这第二个证人! 江氏这般想着,嘴角更是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白微影,你以为,单是这样,便能够打倒我吗?你做梦!谁都不能动我的命!我断然不会让你就这么如愿!” 江氏翻身下了床,点了一盏灯,借着微弱的烛光,打开了梳妆台中的暗格,这其中放着的,乃是江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藏下来的银票,除了她自己,更是无人知晓。 如今白府的中馈由白微影把持,而在白微影离开白府的时候,又由岳珮代为管理,虽说岳珮也将面子功夫做得足足的,不会让人觉着苛待了她,可这每月三两的月例银子,又如何能够? 江氏紧紧地握着手中五百两面额的银票,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冷汗,良久之后,江氏将那已然有些被汗水濡湿的银票仔仔细细地折好,在心底缓缓做出了一个决定。 银子将来还能够再赚,但若是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一阵阴风吹过,江氏脸上的神情陡然变得凶狠扭曲,幽冷的环境中,眼底的杀意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江粼,你必须死!” 夜色浓重,白微影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她一边悠闲地练着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江氏那边儿有什么动静吗?” 花影在一旁伺候着白微影,冷不丁地听到白微影说这话,以为白微影是在问自己,刚要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之中。 花影的喉咙紧了紧,呼吸声也变得急促了几分,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该不会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吧? 白微影瞥了一眼心有余悸的花影,轻笑着说道:“这是凌七,是阿圳的暗卫,我借他来用几天。” 花影闻言,了然地点头,而跪在地上的凌七面色未曾有任何的波动,恭敬地回答道:“江氏想要买凶-杀人,现在已经在联络杀手了,她下的任务单很急,要明晚便动手。” “嗯,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她,辛苦了。”白微影手下的笔触未停,头也不抬地对着凌七吩咐道。 江氏这般操之过急,想来也是怕夜长梦多,不过,这样倒是正合了她的意。 相比较于白微影的淡定,花影则是开始担忧起来,尤其是花影在看到白微影知晓江粼即将被江氏灭口,但却毫无反应,甚至还能够这般淡然地作画时,花影的心底更是着急地直跺脚。 在凌七离开后,花影才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姑娘,您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万一江氏找的杀手真的把人给弄死了,那该怎么办?您确定不需要防患于未然吗?” 面对花影的一系列疑问,白微影捡了重点答道:“要的就是她找人去真的杀江粼,只有让江粼亲眼看到,他所爱慕的江氏有多狠,他才能够因爱生恨,至于所谓的防范……” 白微影故意卖起了关子,并没有把话说透,反倒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呢,暂时保密。” 花影:“……”好吧。 既是白微影已经有了打算,那她便也能放心了,但出于不放心,花影还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一切都能够顺利着些。 江氏只有五百两的银子,而一般杀手接任务时,酬金都是在七八百两上下浮动,再加上江氏催的时间紧,这能够接,并且肯接的人便是少之又少。 眼看着这一整日都未能找到合适的人,江氏着急得直上火,就在江氏穷途末路之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挡了江氏的去路。 江氏所经过的这个胡同本就是人烟稀少,现下这个时候,更是无人经过,江氏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恐慌,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日是要命丧于此时,黑衣人忽地开口道:“你可是要买凶-杀人?” 江氏听到黑衣人这么说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在触及到黑衣人明显不耐烦的神情时,江氏忙不迭地应道:“对!今晚别院,我要你取江粼的命,酬劳五百两。” 黑衣人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而后径直伸出了手,意思自是不言而喻,江氏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黑衣人,纠结着该不该把银票交给这人。 若是他只想拿钱不办事,那她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衣人见江氏磨磨蹭蹭,也没了耐心,正要转身离开时,江氏一狠心,将银票塞到了黑衣人的手中,语速极快地说道:“切记,你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人咽了气,没了任何的动静再走,这是他的画像。” 江氏说着,便从里衣中掏出了画有江粼人像的布帛,黑衣人接过那布帛,连一句废话都不曾说,便闪身离去。 江氏见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盼着这黑衣人能够真的将这差事给办成。 月黑飞高,乌云渐渐将月亮吞噬其中,周围更是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此时的别院,铁笼周围空无一人,偶尔有小厮经过,也是睡眼惺忪,并无人注意到有任何的不妥。 树影婆娑,一道黑影出现在铁笼旁,江粼似是在闭眼假寐,在听到笼外响起的动静时,呵呵一笑,幽幽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前来的黑衣人便是在半路截下江氏,说要接任务的那人,此时的他拿出布帛,借着微弱的光亮,将这画像之人和江粼仔细地比对了一番后,便要抽剑砍向江粼。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看清楚了吗 “哎,且慢!你着什么急?就不能等一等吗?赶着投胎吗?”笼中的江粼没料到这黑衣人竟是连一句话都不肯说,但他今日却是必须要从这黑衣人嘴里套出什么话的。 黑衣人的动作未停,江粼很是狼狈地躲过了黑衣人的第一次攻击,虽然这铁笼里的空间有限,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了黑衣人的动作。 “是不是江氏派你来的。”江粼惊魂未定地问道,现下指望这黑衣人主动说出来是不可能了,但若是他能引得这黑衣人承认,倒也算是变相地完成了任务。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似是在嘲讽江粼的垂死挣扎,“是能如何?不是又该如何?” 江粼神情一哂,这是和不是的区别自然是有着天壤之别,只有黑衣人回答了“是”,他的一家老小可才有活路呢。 如今在笼里的这个江粼早已不是真的那个江粼,而是被白微影经过掉包的死囚犯樊一,他自知是死路一条,而且还是最痛苦的那种死法,故而在白微影说要让他顶替一个人去死时,这樊一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而且,白微影还承诺,若是他能让黑衣人主动说出是江氏指使,她便会在原来酬金的基础上,再行加一千两,确保樊一的家人能够无虞富足地过完这下半生。 如此一来,樊一自然是要在临死之前,牟足了劲儿地从黑衣人口中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从而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我既然是要死了,自然是要做个明白的鬼,不然的话,我却是无法心甘情愿地入那轮回的。”樊一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黑衣人嗤笑了一声,许是懒得再听樊一废话,直截了当地答道:“我只知道她是白府白文武的夫人,如此,可满意了?” 樊一闻言,下意识地朝着黑暗中的某一处望了一眼,而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摆出慷慨赴死的姿态,“来吧,动手的时候快点,我不喜欢磨磨蹭蹭地死。” 樊一的话音刚落,黑衣人的剑直接破空袭来,下一刻,樊一便没了动静,黑衣人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然归于虚无。 出于保险,黑衣人又耐着性子等待了一刻钟,待到樊一死透之后,黑衣人才飞身离去。 “这个杀手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啊。”邹域从暗处走出,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不住地感叹道,亏他还以为这樊一还能再多撑一会儿呢。 “他之所以会这么雷厉风行,是因着他家中还有病重的亲人需要照顾,这五百两的酬金虽然低,但对于那黑衣人来说,也算是能解燃眉之急。”白微影早在黑衣人与江氏达成所谓协议的那一刻,便让凌七去查了这黑衣人的底细。 白微影说着,又转过头,在见到江粼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时,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江粼,你看清楚了吗?如果不是有我今晚保你,只怕你就是这刀下的亡魂了,如今,你可还觉着那江氏对你有情?” 江粼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今晚他先是被白微影强行点了哑穴,而后便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中等着什么人,再到现下发生的这系列变故,无一不在提醒着江粼一个事实,那便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江氏都不曾对他有过半分的心软和留恋。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粼更是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底的恨意和不甘交织,但仍旧保持着最后的疑问和理智,“据我所知,那白府的夫人,可不是江氏的模样,或许,这是你们的诡计。” 江粼的话音刚落,白微影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眼梢处的笑意带着嘲讽与怜悯,“江粼,你能做人皮-面具掩藏真实容貌,怎的旁人便不行吗?而且,你不是通晓药理吗?应当也是知道,这人也是能够换脸的,如此,你还觉着这相貌能够成为那所谓的评判标准吗?” 江粼哑然,所有的侥幸都被无情地戳破,编造了十多年的,自欺欺人的谎言,也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的讽刺。 良久之后,江粼半垂着头,声音低沉,透着蚀骨的冷意,缓缓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在明日时,亲自当着我父亲的面,揭发当年江氏犯下的罪行。”白微影轻启红唇,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含任何的起伏,如若地狱归来的索命使者一般。 “好。”江粼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一滴浊泪自眼角流入鬓发之间,消失不见。 尘封的真相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而江氏自以为绝了后患,却没有料到,这是她仅剩的,为数不多的,最后的时日。 翌日,白文武刚下朝,便在府门口遇到了花影,他见着花影,还有几分奇怪,“你在这儿待着做什么?可是影儿找我有事?” 花影先是对着白文武福了福身,而后才垂眸道:“正是,姑娘让您去一趟祠堂,她说有话要和您说。” 白文武闻言,更是讶然,好端端的,白微影为何要让他去祠堂? 但惊讶之余,白文武还是按照花影所说,抬脚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待走到祠堂的台阶之下时,白文武望着那个跪在蒲团上,虔诚跪拜的身影,不知怎的竟是在心底生出了几分慌乱。 就好似即将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一般。 白微影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头也未回地说道:“爹,你来了。” 白文武“嗯”了一声,撩起袖袍,在那香炉中上了三炷香后,才出声道:“影儿,你唤我前来,是所为何事?” 白微影答非所问道:“爹,你还记着娘长什么模样吗?这么多年,你可曾思念过她?” 白微影有关白母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她三岁的时候,那时的白母温婉美好,善良谦恭,与白文武也算是琴瑟和鸣。 只是到了后来,江氏进了门,所有的温存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如今,白微影唤白文武前来,便是想要当着白母的牌位,为她讨一个说法。 第五百三十三章 对峙 若是白文武知道了当年白母的真正死因,他可会后悔纳了江氏这样一个毒妇进门。 白微影清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白文武,不给白文武任何回避的余地,白文武听着白微影的话,却是嗫嚅着嘴,小声道:“自然……是想念的。” 只是那份想念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白文武便被江氏勾了全部的心思,将发妻的死就此淡忘。 “是吗?”白微影轻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讥诮,“爹爹在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可觉着心安?即便是你先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娘的死有蹊跷,不还是在装聋作哑吗?” 白文武没想到白微影会旧事重提,他只能尴尬地低着头,整个人越发得局促。 “爹爹可知,我这次去了哪里?”白微影收回逼人的目光,语气徐徐地问道。 白文武自然是不知晓,他便是有心想要问白微影,但又担心会让白微影心生厌烦,故而便睁一只,闭一只眼地遂了白微影的愿,想着她向来是个有主意和章法的人。 “我去了江南,找到了一个人,名唤江粼,他……”白微影说到这里,刻意地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道:“他是江氏的远房表亲,而他曾爱慕于江氏。” 白文武闻言,更是觉着一头雾水,“影儿,你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这江粼可犯了什么事?”白文武只是试探性地一问,却不想是歪打正着。 “不错,说起来,还是足以让他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的大罪。”白微影的音调陡然转冷,恨意在齿间溢出,“当年,他给了江氏一副药,便是那副药,将娘直接送上了死路。” “什么!”白文武大惊,脸上的血色在顷刻间尽失,他方寸大乱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个江粼,当真做过这样的事情?” 白微影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回答白文武的问题,但种种做派却是足够明显,白文武神情大恸,无力地跪坐在蒲团之上。 “芝兰,是我对不住你啊,这么多年,我竟是……”芝兰便是白母的闺名,不知有多久,白文武再未念出过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白文武泣不成声,悔恨和愧疚如同烈火一般,不停地灼烧着白文武的心肺。 白微影的眼眶同样染上了湿热,她合上双眸,不再去看白文武,祠堂内响起男人压抑的哭声,不知过了多久,才得以停歇。 悲伤过后,白文武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中的猩红骇人,当即便要提剑朝外走去,白微影适时地拦下了白文武,不辩悲喜地说道:“今晚,江粼便会与江氏亲自对峙,到那时再处置江氏也不迟,毕竟,爹不是总说证据不足,是女儿一直疑心错了吗?” 白微影是在讽刺当初白文武试图粉饰太平的愚蠢举动,如若不是白文武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江氏又怎么可能会成事,而后还嚣张了这么多年。 白母的死,归根究底,与白文武是脱不了干系的。 “影儿,我……”白文武试图辩解,可他却悲哀地发现,他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只能装聋作哑。 “我先走了,今晚,恭候爹的大驾。”白微影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从蒲团上起身离开,白文武失魂落魄地看着那道决绝的身影消失不见,心底的疼痛更盛。 而另一边,岳珮在听完香玲的禀报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好端端的,为何白微影会去了祠堂呢?而且还叫了白文武一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呢? “香玲,老爷和大小姐现在还在祠堂吗?”岳珮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香玲摇了摇头,“大小姐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了,老爷倒是还在祠堂里,不过,据下人瞧见,老爷好似很伤心,似乎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一般。” 香玲的话音落,岳珮心头所笼罩的那层疑惑更盛,白文武与白微影之间确实是有着不可调节的矛盾,并且有着永远都无法弥补的裂痕,这一点岳珮是知道的。 可就现下的情况来看,事情显然是没有这么简单的。 只是,会是因为什么呢? 岳珮苦苦地皱眉思索,忽地福至心灵,一个大胆的念头自脑海中乍现,这祠堂中供奉着的,不仅有白家的列祖列宗,更是有着白母的牌位。 难不成……是白微影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那般急匆匆地叫了白文武去祠堂,想来,是在祠堂中说了有关白母的事情。 岳珮心头狠狠地一挑,一种莫名的直觉在清楚地提醒着岳珮:江氏蹦跶不了多久了。,而且,今日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若是江氏没了,那这白府的夫人是不是就能轮到她来做了呢? 岳珮思及此,心跳声越发得急缓起来,不知为何,她竟是开始期待起了今日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会是怎样的东窗事发,导致江氏的彻底倒台。 太阳渐渐落下了山,白府也迎来了一个特殊的人——江粼,他脚步蹒跚地跨过白府的门槛,跟在萧璟身后走着。 许是觉得躲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江粼倒是能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白府内的一切,原来的他习惯了捧着江氏,却是忘记了所谓的道德底线,只想着能帮江氏把所有的障碍都清除干净,从而能获得江氏对他些许的关注。 待到了白微影的院子里后,白微影早已等候多时,不出意外的,白文武也在场。 “你来了。”白微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江粼,她婆娑着茶盏的边缘,对着花影吩咐道:“去把江氏也请到这儿来,这可是老熟人,合该好好叙叙旧的。” “是。”花影得了白微影的话,正要抬脚离去时,却发现身后竟是跟了一个萧璟。 “江氏许是会耍诈,或是不肯来,若是因此而耽误了白姑娘的事情,那便不好了,这有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早解决得好。”萧璟如此解释道。 第五百三十四章 真相 “嗯,奴婢知道了,还是谷主思虑得周全。”花影压下心底的黯然和酸涩,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萧璟似是并没有察觉到他所说的话有何不妥,待到了江氏的院子里后,花影进了门,对着江氏冷声说道:“江氏,姑娘和老爷有事找你,你还是快些着去吧。” 江氏听到白微影的名字,本来打算挪动的脚步登时便停在了原地,撒泼耍赖道:“去什么?我今日身子不适,不想去,若是大小姐想说什么,便明日再说吧。” 江氏想着是江粼身死,白微影气急败坏,所以极有可能是直接将事情捅给了白文武,但是又没有任何的证据。 既是没有证据,江氏便不担心白微影能把她怎么着,再怎么说,白文武也是会保她的,毕竟这家丑不可外扬。 江氏思及此,更是多了几分莫名的底气,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花影,越发地嚣张:“怎么?瞧着你这架势,竟是还想直接绑了我去不成?我告诉你,我说到底,还是这白府的夫人,你一个贱婢,又如何敢以下犯上?” “你!”花影没想到江氏死到临头,竟还如此的目中无人,就在这时,萧璟直接伸手,将江氏一把从床榻之上拖下,而后以强硬的姿态,提着江氏朝外走去。 这一路,江氏不停地挣扎和咒骂着萧璟,最后竟是又开始肆意地辱骂白微影,白文武在院中坐着,便已然是听到了院外传来的声音。 白文武更是坐不住,愤然起身,径直走到江氏面前,而后狠狠地甩了江氏一个耳光,怒骂道:“你这个贱人!该闭嘴和下地狱的人是你!” 江氏被白文武的这一巴掌打得整张脸都偏了过去,随后右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面前的白文武,“老爷,你……你竟然打我?你只是听信了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便来问罪于我,你这么做,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不等白文武说话,白微影便插了进来,她踱步走至江氏身前,而后猝不及防地抬手,赏了江氏清脆的一个耳光。 “这下便是对称了。”白微影收回手,掌心还带着些许的酥麻,比之白文武,她的力道却是轻了些许,不过江氏的嘴角依然是渗出了血迹。 “你!”江氏反应过来,登时便要冲上前去与白微影拼命,就在这时,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生生地将江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氏,好久不见啊。”江粼的半张脸都隐藏在暗处,在明灭的烛火照耀下,更多了几分阴森和诡异,“我竟是没想到,如今的你会变成这样,可惜了,我没能如你所愿死了。” “你,你怎么会?”江氏心下大骇,她僵硬地转过头,在对上江粼幽冷的双眸时,她更是被吓得瘫倒在地,“我,不是我要杀你的,是白微影!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江氏下意识地就想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白微影的身上,但任凭她再如何的巧舌如簧,现下在场的人,却是再无一个人会相信她的只言片语。 “江氏,你这话说的,委实是过分了。”白微影的目光似是锋利的刀子一般,直直地射向江氏,字字珠玑道:“当年你派人去追杀江粼,要将他灭口的时候,我可还只有三岁呢,怎么?那个时候我便有这么大的本事了吗?而且,你说是我买凶杀的江粼,可若是江粼死了,我还如何能够为我娘平反呢?你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江氏嗫嚅着嘴,却是哑口无言,此时,白微影的话还在继续,“既是你不知该如何狡辩,那我便替你来说,江粼给了你一副药,会让产妇在生子后血崩,且这副药配得极为巧妙,即便是过后有人想要追查起来,却是连半分的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寻常的大夫也只会认为它是普通的催产药。” 江氏死死地低着头,既不承认,也不反驳,白文武的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再度看向面前的江氏,白文武却是恨不得立刻将江氏处死,为白母抵命。 白文武抬脚,狠狠地踹向江氏,江氏的心口处传来钝痛,更是让江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帮着你配了那副药。”江粼看着这样狼狈的江氏,心底却是再无波澜,只觉得她是罪有应得。 江氏发出桀桀的笑声,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啊,可你不还是助纣为虐了吗?现如今又想装什么好人?反正我想让她死的人,现在早就成了一具白骨,说来,我也是没什么遗憾了。” 当年,白文武因公离开白府,前往外地,江氏受白文武宠爱,在白府更是有着众多的耳目,白母自有孕后,便一直在院中,甚少在外走动。 原本白母以为她能够撑到白文武归来,却不想提前发作,产期提前了半月有余,江氏得到白母将要生产的消息,自然是想着趁此大好机会,将白母和她腹中的孩儿一起送上西天。 幸而有奶嬷嬷拼死挡着江氏,才让白母顺利生下了白崇明,江氏恨极,她先是不由分说地将那奶嬷嬷处死,而后带着人强行闯入了白母的院子,将那碗药以补药的名义,灌入了生产过后,尚还奄奄一息的白母口中,白母终是血崩而亡,没了气息。 而江氏在白母死后,更是将当日在产房中的所有人都处理了个干干净净,待到白文武回府后,得到的便是白母身亡的消息。 江氏的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而后她更是将所有知情人都赶尽杀绝,在当年的追杀中,最终活下来的人,只有那日的稳婆和江粼二人。 “你知道后来,老爷是怎么说的吗?”江氏抬眸,与白微影相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说,你娘的命数摆在那里,怪不得我,还说我当机立断,好心将那催产药送了进去,不然的话,白崇明却是要和你娘一起死了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 休弃 “白微影,你瞧啊,这就是你爹,不闻不问,跟个傻子聋子一般!”江氏见白微影不说话,更是生出几分报复的快意,语气越发得恶毒,“你信不信,如果他不知道今日的真相,他还是会护着我,倒也不是说他有多么地爱护我,他只是想要维持这白府的脸面罢了,你和我一样,我且等着,你日后的下场,必不会好过我今日!” 白微影轻嗤了一声,江氏这般的挑拨离间,手段实在是卑贱,白文武如何,她自有定夺,还轮不到江氏在这儿搬弄口舌。 不过,江氏说得也不无道理,白微影淡淡地扫了一眼面色难堪到极致的白文武,幽幽地说道:“爹,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宠着的江氏,女儿先前可是说错,或是冤枉过她半分?当初你被毒妇的诡计所蒙骗,如今,你也该清醒了吧。” 白文武何止是清醒,他简直是恨毒了江氏,他手指着江氏,咬牙切齿地吼道:“我要休了这毒妇,从今往后,她和我白府再无任何的关系,任何人想要怎么处置她,我全然不会再管半分!” 白文武是想要将江氏一杯毒酒送上西天,眼不见心不烦了事,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着别的打算,他能做的,就是给白微影一个她觉着满意的结果。 白文武的话音落下,江氏却是不依不饶地发起了疯,撒泼打滚道:“我不走,我生是你们白家的人,死是你们白家的鬼,你们别想着摆脱我!我不会离开的,这儿就是我的家,没有人能赶走我!你们谁都不能!” 江氏也清楚,若是她真的离了白府这层保护,只怕她还没出白府大门,就已经死无全尸,可事已至此,又如何再有转圜的余地。 “哼,那就打断了腿,扔出去,再派人把你扔到最远的庄子上,随你自生自灭!”白文武看向江氏的眼神中不再留有任何的感情,他说完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江氏挣扎着想要去拉扯白文武的衣袖,却是被无情地甩开,白微影似是觉着这样做还不够,她蹲下身,在江氏耳侧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会把你犯下的错,一桩桩,一件件都算清楚了,这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我心里反而不痛快。” “白微影!你这个贱人!啊!”江氏彻底失去了理智,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死,她也要拉着白微影一起下地狱! 白微影早料到江氏会动手,她灵活地向侧一闪,却是让江氏扑了空,江氏摔得门牙都掉了几颗,许是因为这血的刺激,江氏更是如疯魔了一般,作势就要再朝着白微影扑去。 这时,一道含着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江氏的脚生生顿在原地,脸色登时胀得通红,她将头下意识地低下,竟是不敢让身后的人瞧见她现在是如何狼狈的模样。 “白逻,你来了。”对于白逻的出现,白微影并不觉着惊讶,今日的事闹得极大,府上的下人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白逻僵硬地点了点头,他艰难地迈着步子走近江氏身旁,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真的是我娘吗?你不是……死了吗?” 白逻宁愿江氏早已暴病身亡,他也不愿接受江氏原来是这样一个,有着肮脏而又狠毒一面的人,江氏听到白逻的话,更是不停地摇头否认,“我不是你娘,我是马氏,你认错人了,你别过来!” 白逻见状,更是悲从中来,他看了一眼白微影嗫嚅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当对上白微影清丽通透的目光时,白逻只恨不得他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在这里如此的尴尬和无措。 “白逻,若是你想要为腻母亲求情的话,还是少费口舌了,她既是害了我娘的命,我便断然不会饶过她。”白微影与白逻先前的关系还算是亲密,可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加上如今江氏的毒计被拆穿,白微影更是不想再和白逻产生任何的关系或是交集。 白微影的确是可以做到不迁怒于旁人,但若是让她心无芥蒂地去接受白逻,却也是再不可能,能够保持彼此的相安无事,已然是白微影所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再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白逻今日真的苦苦地恳求她放过江氏,白微影却是连半个答应的字都不会吐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怎么处置,都是姐姐的事情,我先走了。”白逻确实有那么一刻,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可很快,白逻便明白了过来,他不配,也不能为江氏求情。 白逻说完,便逃也似地离开,江氏眼睁睁地看着白逻离开,心头的感觉更是五味陈杂。 “江氏,你做人当真是失败得很哪,丈夫恨毒了你,儿子又这般避你如蛇蝎,至于你的那个好女儿,更是在宫里作威作福,一星半点都不曾想起你过。”白微影随意地坐在石凳之上,把玩着指甲,慢悠悠地说道。 “我不在乎!”江氏仍旧在死撑着最后的脸面和尊严,即便是喉头处在不停地翻滚着腥甜,她却还是在苦苦地忍耐着,不愿让白微影看到她落败的惨象。 白微影轻啧了一声,摇着头感叹道:“你的这张嘴啊,当真是硬得很,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马夫人其实啊,早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马氏了,岳珮是她故意安插进白府的棋子,用来恶心你的,可以说,你以为的重生归来,不过是你的一场黄粱美梦罢了,真正的主导权,从来便是掌握在我手中的。” “你说什么!”江氏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气血不停翻涌,铁锈味终是在口腔的各处蔓延,而后江氏更是生生地吐出了一大口的血。 许是所有的防线和希望在这一刻都被如数摧毁,江氏竟是在气急攻心之下晕死了过去,白微影命人将江氏抬了回去,待到明日再行清算,而江粼,则是被白微影一杯毒酒夺了性命,全然是为了当年之事付出的代价。 第五百三十六章 坦白 夜色渐深,在所有人离开后,白微影忽地生出了几分怅惘,她半靠在石桌之上,望着院中的某一处发着呆。 晚风轻拂,似是有窸窸窣窣的树叶声响动,而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在院门口出现,花影刚从里屋走出,手中还拿着一件披风,正想着要去给白微影披上时,余光在不经意间扫到了那抹身影。 司华圳对着花影轻摇了摇头,而后以眼神示意花影先行离开,花影并未有任何的迟疑,在与司华圳擦肩而过之时,将手中的披风交给了司华圳。 司华圳放缓脚步,走近白微影身旁,白微影并未回头,只当来人是花影,“花影,你无须担心我,我没事,你早些去歇息吧,今日你也累了。” 白微影的话音落下,并未得到所谓的花影的回应,而白微影也未曾多想,当一双有力而又温暖的大掌轻抚上她的肩头时,白微影才似是有所察觉一般,将头转了过去,不期然地对上了司华圳深邃的黑眸。 “阿圳,你怎的会来?”白微影见到司华圳,原先低落的情绪有了些许的欢愉之意。 司华圳轻捏了捏白微影粉嫩的脸颊,顺势在她身侧坐下,温声说道:“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影儿,你是不是不开心?是因为你母亲的事吗?” 白微影点了点头,但又摇头道:“是,但并不全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真相终于如愿揭开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反而觉着有些厌倦,无论我再怎么惩罚江氏,我娘和祖母的死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且无法挽回的。” 白微影自含恨重生后,日夜所念所想的便是能够亲手将江氏母女绳之以法,让她们二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方才能弥补上一世她的怨恨。 白微影有时便在想,若是她未重生,那么周氏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死?是因为她重生所带来的蝴蝶效应,所以周氏才会因着她的缘故,被白慕言那般早地就害死吗? 无人能够回答白微影心底的疑问,就连白微影自己,也找不到所谓的答案,她所能做的,只能是让逝者尽可能地安息,让他们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含笑而走。 白微影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忧愁,好看的眉头轻蹙,更是让司华圳心疼。 “影儿,我知道,你是想念你的祖母和你母亲了,但是她们的离开,在一定程度上,却也是促成了你的成长,万事万物,皆有因果缘由,你也无须想太多,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她们也会生活得很好呢?”司华圳这话的本意只是为着安慰白微影,毕竟他从不信所谓的鬼神之说,更遑论那虚无缥缈的平行时空。 但若是这样说能够让白微影开怀些,司华圳却是乐意的,只要白微影能够开心,他做什么都是无妨的。 “对。”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唇畔的笑意重现,多了几分释然,“我既是能够重来一次,我娘和祖母说不定也会得了上天的垂怜,过着属于她们的美好生活,我虽是无法亲眼看到,但是我也会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白微影抬眸,凝视着天际那两颗似是亮了几分的明星,似乎是在与她的话相呼应,白微影见状,更是将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祖母,娘,影儿在这个时空生活得很开心,我揭穿并且惩治了江氏,至于白慕言,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你们二位尽快放心便是。” 司华圳听着白微影的话,剑眉却是微不可察地一蹙,什么叫这个时空? 司华圳又想起在忘川村时,白微影与他说过的那番话,那时的白微影便说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她便会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如实相告,迷林中所见到的那般幻境再度在司华圳眼前浮现,司华圳的手掌下意识的握紧,却是已然在冥冥之中得到了那个无声的答案。 白微影做完这一切,再度睁开双眸时,却是瞧见了司华圳出神的模样,她轻扯了扯司华圳的衣袖,柔声道:“阿圳,你随我进屋,我有话要与你说。” 白微影想,今夜或许便是告知司华圳种种过往的时机了,毕竟这次她能够越过司苑琼的威胁,找到另一个有力的证人,司华圳可谓的功不可没。 既是司华圳如此全心全意地帮着她,白微影觉着,她也不应该再藏着掖着,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坦诚相待。 司华圳应了声“好”,与白微影十指相扣,朝屋内走去,待到两人在软榻之上坐定,白微影为司华圳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而后才缓声开口道:“在我说出我的秘密之前,你先想一想,可有什么疑问?” 司华圳闻言,沉吟了片刻,而后道:“你……是否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你又是否会在未来的某一日离开?” 司华圳问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甚至还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脆弱和无助,他不知道,若是白微影有朝一日突然离开了他的生活,他该如何自处? “我来自前世。”白微影的话掷地有声地响起,“我归来的那一日,恰是上一世我命运悲剧开始之时,因着上一世的便捷,我得以躲过了江氏与白慕言的数次暗算,并且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司华圳了然,在他听到白微影说不会离开后,高高悬着的心便稳稳当当地落回了原地,安静而又认真地听着白微影的讲述。 “在归来后,我也曾害怕过,迷茫过,可更多的,却是莫大的喜悦和庆幸,幸而得了老天垂怜,我才有重来一次的可能。”白微影说到动情处,眸中更是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上一世的她过得太苦,太憋屈,所有的人都可以肆意地踩在她头上,欺侮她,母亲早逝,亲弟被养废,而她,更是因着失了清白,落入了那老鳏夫的毒手之中。 无数的日日夜夜,白微影都只是在凭着本能在苟延残喘。 第五百三十七章 早做打算 司华圳轻抚着白微影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和鼓励,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染上了几分莫名道:“影儿,那上一世的我和你就没有相遇吗?如果没有相遇的话,那时的我又在做什么?” “反正在我死的时候,你也已经死了,并且终生未娶。”白微影的目光转向司华圳,纤长的睫毛轻颤,“至于相遇嘛,这么说吧,我们之间呢,几乎是从来没有过正面相遇的时候,充其量也就只有短短的几次宫宴,我远远地看了你几眼,仅此而已。” “原来,上一世的我却是这般的没有福气,也是活该。”司华圳蓦地生出了几分自责和难言的愧疚,其实在这一世时,司华圳也想过要推开白微影。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不知名的危险一触即发,司华圳不愿将白微影带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所以才会数次冷言冷语,只为了能够少拖累一些人。 幸好白微影坚定不移地选择了他,才让他有弥补未尽遗憾的机会。 “只能说上一世是有缘无分罢了。”白微影倒是看得很开,反过来安慰着司华圳,“缘起缘灭,皆是定数,好在我们是相知相许了,余下的倒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过,我之所以会在重生后对你有意亲近,却也是有着些许私心的。” 白微影说到这儿,眼尾处多了狡黠的笑意,司华圳认命般地捏了捏白微影的鼻尖,宠溺道:“什么私心?说来听听?若是我能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那也是我的幸事。” 白微影清了清嗓子,耳根处染了一层薄红道:“你可还记得,那时白家迁往京城,那便是受了你的无意照拂,再到后来,路途中遇到山匪,也是你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一来二去的,我便觉着你是一根金大腿,重生的我无权无势,自然是要紧着你了。” 司华圳闻言,饶有兴味地挑眉,示意白微影继续说下去。 白微影见司华圳似是来了兴趣,稳了稳心神,再度轻启红唇道:“而且,我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比起那些口蜜腹剑的小人,不知好了多少倍,我从心底里欣赏如你这般的人。” 司华圳倒是没想到白微影会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打趣道:“影儿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白微影嗔怪地瞪了一眼司华圳,骂了他声“不正经”,不过,上一世的她即便是和司华圳产生了交集,白微影想,那时候的她怕也是抓不住司华圳这个人的。 暂且不论那时的白微影是有眼无珠,尚且活在江氏为她编造的那点子假象之中,即便是及时顿悟,她的手段却还是稚嫩得很,不仅帮不到当时身陷囹圄的司华圳,反而还会成了他的拖累。 倒是不如不相见。 “阿圳,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这一世你必须要早做打算才是,司苑琼虎视眈眈,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年,他便会发动兵变。”白微影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对着司华圳一字一句地说道。 即便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然偏离了上一世的轨迹,在朝着新的方向发展,但大致的走向却还是不会变的,就像司苑琼,他本就是野心勃勃之人,又岂会放任皇帝这么一直安逸地稳坐龙椅。 这一切不过都是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潮罢了,待到时机成熟,司苑琼必会以冲天之势横空出世,到那时,他们才是真的要为那案板上的鱼肉了。 “我知道,自我发现了他豢养的私兵和兵器库后,我便对司苑琼起了警惕之心,但我若是想要动他的底牌,却也不易。”司华圳稍停顿了一下,眸色忽地一暗,声音里透出了几分有底气的试探道:“影儿,上一世,司苑琼是不是最后的赢家?” 白微影默然地点了点头,司华圳不再说话,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偶尔灯花爆破的声音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司华圳的嗓音含着艰涩,重新开口道:“我会尽快将所有的后路都安排好,你无须担心,一切交给我,只是,兵器库和私兵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司苑琼的注意,他或许已经,或者更早便开始怀疑你了,你要当心着些。” 司华圳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将白微影接回敬平王府,有时候难免会顾及不到白微影,而白微影在听到司华圳如此说之后,不甚在意地一笑,“我当然知道,可当时我若不这么做,只怕现在司苑琼的势力会更大,反正他再如何怀疑,都是不会想到我已经多活了一世。” 白微影的确是不担心司苑琼的怀疑,毕竟重生这事听着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并且荒唐,任凭司苑琼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把主意动到这上面,充其量会觉着她是一个妖孽罢了。 但有的时候,人心却是比这所谓的妖孽要更可怕。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司华圳不再多待,自今晚与白微影一叙后,他只怕会要忙好一阵子了,想到未来的路,司华圳也已经在心底做出了大致的规划与打算。 白微影目送着司华圳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深处,许是因为藏得最深的秘密得以说出口,白微影竟是觉着自己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更是一夜好眠。 待到白微影翌日起身之时,花影却是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白微影说道:“姑娘,江氏疯了。” 白微影梳理秀发的手并未停顿,她望着镜中人的模样,淡淡地出声道:“真疯还是装疯?” 若是江氏想着用装疯来逃过惩罚的话,那却是不可能的,可即便是真疯,白微影也不会对她生出半分的怜悯之心,从而放过她。 “谷主亲自去看过,确认是真疯无疑。”花影最开始也是如白微影这般,怀疑那江氏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但是当萧璟为江氏把脉过后,却是道江氏是真的疯魔了,她的神智更是如同三岁孩童一般。 第五百三十八章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嗯,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便去亲自瞧上一瞧。”白微影慢条斯理地挽好发髻,在用过早饭后,才抬脚朝外走去。 待到了江氏的院子里时,江氏大哭大笑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邹域一边掏着耳朵从屋里走出,一边嘟囔道:“这个毒妇,声音竟然这么尖锐,小爷的耳朵都要被这毒妇给喊聋了。” 邹域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白微影在院中,就在邹域要撞上白微影的那一刻,身后忽然袭来一阵掌风,下一刻,邹域便被萧璟提着衣领扔到了一边。 “喂,萧璟,你!”邹域下意识地就要向着萧璟兴师问罪,但当他的余光扫到那抹站在一旁的倩影之后,忽地噤了声,他想,他应该是明白萧璟为什么要“突袭”他了。 萧璟见状,却是冷哼了一声,语气同样颇为嫌弃,“本座是不想你踩脏了白姑娘的衣服,你还是哪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邹域正要反驳,白微影已然出声道:“无妨,左右这也怪不得邹域,他一时走神,没有察觉到也是正常的。” 邹域闻言,瞬间热泪盈眶,白微影转而又对着萧璟问道:“江氏现在情况如何?这疯癫之症,可还能治好?” 萧璟摇了摇头,如实答道:“能够治好的可能性很小,她这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生都会永远活在疯癫之中,白姑娘打算如何做?” 萧璟却是有些好奇,当白微影知晓江氏疯癫后,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个毒妇,虽说如今的江氏落败,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她当初能够少做些亏心事,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的地步。 白微影发出一声笑叹,却是带着无尽的寒意,“自然该怎么做,便怎么做,我想着的是在为江氏施针过后,将她先送到京郊的女观中苦修半年,待到磋磨得差不多了,再将她的手脚筋挑断,剜去四肢,做成人彘,常年浸泡于肮脏污秽之处。” 萧璟听到白微影的话,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说一声,白微影的手段着实是狠辣,这简直是要江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时候啊,活着比死了更难受。”白微影在说话间,已然抬脚进了屋,邹域见白微影进去后,小心翼翼地捅了捅萧璟的胳膊,悄声问道:“这女观是什么地方,我怎的从未听说过?” 虽说邹域对京城也算是了解,但是白微影口中的女观,他却是不知晓的,他只听说过所谓的道观,但听着白微影的那意思,是断然不可能将江氏送到那里面儿去修身养性的。 “女观中关着的人,都是品性有瑕,且名声极差之人,那里面的教养嬷嬷极为严厉,除去整日必须要进行的劳作,更是要恪守每一点的规矩,如若违背,不仅会遭受毒打,更是会被活生生饿上五六日,示作惩戒。”萧璟也懒得再和邹域斗嘴,详尽地给邹域解释道。 邹域“啊”了一声,而后一拍额头,“那不就是变相的监狱吗?那江氏现下都疯癫了,只怕受的苦头会更多才是,白姑娘干得真是漂亮!” 萧璟失笑,却也认同邹域这般简单粗暴的解释,而白微影在进了屋后,便命人将江氏捆绑了起来,禁锢在了床榻之上。 这屋内的气味并不甚好闻,尤其是当白微影在靠近那床榻之后,脏秽之物发出的恶臭更是迎面袭来。 “姑娘,这江氏该不会拉在这床上了吧?”比起相对淡定的白微影,花影早已被这味道熏得直翻白眼,她努力地将头偏向另一侧,艰难地问道。 “不止是拉。”白微影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但房内的众人却是在顷刻间领会到了白微影话里的未尽之意,一时间看向江氏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深入骨髓的憎恶。 白微影的指尖捏着银针,缓缓扎向江氏身上的某一处穴位,“这道穴位,会让你阴雨天气时,全身奇痒难忍。” 江氏发出一声闷哼,挣扎的动作幅度更大,白微影不疾不徐地施了下一针,幽幽地说道:“这会让你隔几日,便会头痛难忍,晚间更是无法安眠,你会梦到许多的故人,他们会向你来索命。” 白微影扎了足足四十九针,每扎一针,便会说一句话,待到将针扎完,两个粗使婆子却是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再看向白微影时,眼底更是多了几分深切的忌惮和敬畏。 在这白府之中,她们谁能都惹,但独独不能惹白微影的一根毫毛,否则的话,江氏今日是如何的下场,来日她们便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白微影倒是没想着趁这个机会立威,在吩咐了婆子下午将江氏送到女观之后,白微影便带着花影施施然离开。 在走至花园拐角处时,一道杏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直直地跪在白微影的脚下,“大小姐,老奴恳求大小姐,让老奴去伺候江氏。” “哦?你抬起头来。”随着那嬷嬷将头抬起来,白微影看清了她的面目之后,却是主动伸手,将嬷嬷扶起了身。 “张嬷嬷,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套,你既是想去,我便允了。”白微影认得这张嬷嬷,在周氏生前,张嬷嬷便是近身伺候周氏的,白微影对张嬷嬷的印象也是不错。 如今这张嬷嬷主动提出要去伺候江氏,白微影自然是不会拒绝,而且,白微影也知道张嬷嬷为何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当日,虽是白慕言害了周氏,但这背后,若是说没有江氏的手脚,白微影却也是不信的,只是现下白慕言躲在宫里,白微影暂且动不得她,张嬷嬷想必也是知晓这一点,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想着先报复江氏,而后再与那白慕言计较。 “多谢大小姐!”张嬷嬷喜极而泣,更是老泪纵横道:“自从老夫人走了以后,老奴便日夜盼望着能够将凶手找出来,如今,不仅是老奴,就连老夫人在天上,也能够瞑目了啊。” 第五百三十九章 杞人忧天 提起周氏,白微影古井无波的面容之上也多了几分别样的神色,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的祖母周氏始终都是那个在全心全意爱护着她的人。 “只是女观清苦,怕是要连累嬷嬷也要受些罪了。”白微影顿了顿,而后继续道:“不过嬷嬷放心,我会提前与那女观的观主打好招呼,对嬷嬷尽量少些苛责。” 却不想张嬷嬷摇了摇头,婉拒了白微影的好意,言辞恳切道:“大小姐,老奴苟延残喘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报得老夫人的死不瞑目之仇,如今不过是受些约束之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小姐无须担心老奴才是。” 白微影见状,便也只能顺着张嬷嬷的意思,不再强求,只是该给的银子,白微影还是以强硬的姿态塞到了张嬷嬷的怀中。 女观虽是全然与外界隔绝封闭的,但张嬷嬷毕竟年纪大了些,又非犯错之人,平日里得空的时候,许是能出去放放风,买些必需的东西,这一来二去的,皆是有着许多需要用钱的,鸡毛蒜皮之处。 白微影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嬷嬷,见她身上的衣裙已然打着无数的,大大小小的补丁,袖口处更是被洗得发白褪色,如此瞧着,怕是张嬷嬷的手头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捉襟见肘。 而正如白微影所猜测的那般,张嬷嬷这几年都是在最下等的地方做活计,管事的人向来势利,像她们这种身处最下层的人,在管事眼里与那牲口无异,每月的月例银子也会遭受层层的盘剥,等到了张嬷嬷手里的时候,原先的一钱银子,也早已变成了几十个铜板。 张嬷嬷掂量着掌心中沉甸甸的荷包,一时间更是泣不成声道:“老奴……谢谢大小姐的大恩大德,若是大小姐有用得着老奴的地方,老奴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微影轻摇了摇头,只是在叮嘱了张嬷嬷几句要多保重些身体后,便先让花影带着张嬷嬷去安置,待到明日时,与江氏一起出发,前去女观。 白微影目送着张嬷嬷的身影消失,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她并未回头,似是在对着空气中的某一处说话一般,“出来吧。” 白微影的话音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只见岳珮小心翼翼地从花丛后探出了身子,莲步轻移,缓缓走至白微影身前。 “大小姐。”岳珮自知理亏,对着白微影盈盈一拜后,低声道:“妾身不是故意要偷听您与这嬷嬷说话的,妾身只是担心这嬷嬷没安什么好心,怕她对大小姐不利。” 岳珮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确实是无意间瞧见白微影在这花园之中的,原先岳珮是想着主动上前,去与白微影打声招呼,但岳珮却是不期然地瞧见了一个老妇突然跪倒在白微影面前,凄凄惨惨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岳珮心下闪过几分计较,便下意识地躲藏了起来,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想她偷听的功夫实在不到家,早在岳珮靠近白微影的那一刻,白微影便发现了有人在暗处偷听。 白微影听着岳珮这般的说辞,似笑非笑地勾唇,眼神淡淡地掠过岳珮,似是能够看透岳珮心中所想,“姨娘关心我,这份好意我自是心领了,不过再怎么着,也是不能擅自偷听旁人说话的,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对姨娘越不利。” 岳珮的心头狠狠地一跳,她作势就要朝着白微影跪下,却被白微影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胳膊死死地握住,竟是让岳珮的身子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姨娘不妨直说,你想要什么,这般弯弯绕绕的打听,倒是有些无趣。”白微影笑意吟吟地问道,只是那分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岳珮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心神后,试探性地开口道:“妾身,妾身没什么想要的,老爷和大小姐对妾身都很好,妾身已经很知足了,只是……妾身想问一句,老爷在休了江氏后,可还会再有新人入府?” 虽然一开始的岳珮在知晓江氏倒台后,岳珮自认为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可当畅快过后,岳珮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一点上,若是白文武能够顺理成章地将她转为正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岳珮也知晓,她最大的弱势便是这出身,罪臣之女,又如何能当得那正妻之位。 但即便是岳珮无法成为正妻,她也是不想看到有旁的高门女子踩在她头上的,江氏之所以能够倒台,是因着白微影憎恶江氏,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白微影与岳珮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两人才能够同仇敌忾,一举扳倒江氏。 可在未来的某一日,若是新夫人进了门,与白微影相安无事地相处,那么岳珮的境地,只怕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动之中。 “姨娘想得委实是太多了,这些不过都是在杞人忧天罢了。”白微影眸色忽地一暗,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绪,凑近岳珮耳旁,说道:“这能不能成为正妻,全看姨娘的造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姨娘还得且熬着些时日呢,而且……” 白微影说着,将声音压得越发低,可言语间的深意却是让岳珮的脸色一变再变,“若是爹爹的心里有姨娘,自然是会顾及着姨娘的,可若是姨娘不等爹爹决断,便自己伸手去抢的话,这原先是属于姨娘的东西,最后也会鸡飞蛋打的。” 白微影从未奢望岳珮能够一直衷心于她,人心易变,更何况岳珮现在也算是半个主子,既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儿,又岂会再屈居人下,甘愿为奴。 白微影并不会主动对岳珮做些什么,但前提便是,岳珮要安分守己着些,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她姑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岳珮想要踩着她上位,或是将她当作那投石问路的垫脚石,白微影却也是不会让岳珮如愿的。 今日之话,既是警告,也是提点。 第五百四十章 好礼 岳珮紧咬着下唇,竟是连与白微影抬头对视的半分勇气也没有,她低着头,手中不停地搅动着帕子。 “姨娘好自为之,我还有事,先行一步。”白微影丢下这句话,便与岳珮擦肩而过,独留岳珮一人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岳珮才有了动作,她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只觉着心头也好似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只要有白微影在一日,她便永远都无法成为白府的掌权人,可她若是真的要与白微影斗起来,最后的落败之人必然会是她。 岳珮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而花影安顿好张嬷嬷后,便径直朝着白微影的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在拐角处刚好遇着了岳珮。 “岳姨娘。”花影知晓这岳珮与白微影交好,故而平日里对岳珮也是颇给几分好脸色,只是今日的岳珮对上她,却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花影,是你啊。”岳珮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便没了下文,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花影敏锐地从岳珮身上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有底气的怀疑,“岳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没有,我不过是今日身子不舒服罢了。”岳珮随意地找了一个借口,搪塞道。 花影见状,知晓岳珮是不想多提,便也不再多问,而后主动让到一侧,示意岳珮先行通过。 待到岳珮走出一段距离后,花影盯着岳珮逐渐远去的背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怎的去了这般长的时间?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白微影半靠在软榻之上,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在瞧见花影从门外走进来后,头也不转地问道。 花影点了点头,斟酌着说道:“姑娘,奴婢觉得岳姨娘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她看着奴婢的眼神也不对劲,有害怕,还有防备,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 白微影闻言,眸中划过一道了然之色,想来是花影巧遇了岳珮,她姿态慵懒地支着下巴,随意地说道:“人都是会变的,如今的她有了更多的渴望和诉求,这心境自然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这不是我们一早便知晓的结果吗?” “可是……”花影欲言又止,若是岳珮不再衷心于白微影,那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江氏? 白微影似是看出了花影的担心,轻笑着说道:“放心,岳珮即便是真的想要取而代之,在经历过江氏一事后的爹爹也会对她多加防范,虽然还会宠着她,但却会多几分理智,一个男人一旦在这方面理智起来,这所谓的后宅手段在他眼里,都是不够看的,你可明白?” 白文武已然到了中年,这个年纪的男人,对男女之事不再有过分强烈的热衷,更多的却是权衡利弊,如果岳珮成为正室,能够为白府带来更多利益的话,白文武自是会遂了岳珮的愿,许她正妻之位。 可若是岳珮难当此大任,并且可能会闹得家宅不宁之时,白文武也不会再顾忌所谓的旧情,对岳珮心慈手软。 这说到底,却也是要岳珮自己去努力,白微影对岳珮点到为止,便是想着给岳珮一个选择和顿悟的机会,这次的生死与富贵,可是全然都掌握在岳珮自个儿的手中的。 花影恍然大悟,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奴婢竟是没想到这一层,姑娘不愧是深谋远虑,奴婢实在是佩服。” 面对花影的恭维与夸赞,白微影也只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她哪里是什么深谋远虑之人,这聪慧是假,汲汲营营地思虑和揣摩才是真。 白微影自重生以后,便学会了一点,那便是:无论遇着何种的难事,都先在心中反复地思量数十遍,即便是最开始没有答案,但是在将那件事情掰碎了去分析以后,自然而然会有思路出现。 在主仆两人说话间,外院的小厮在门外求见,在得了白微影的允许后,小厮隔着珠帘,对着白微影恭敬地禀报道:“启禀大小姐,淮安王府来人了。” 白微影听到小厮的话,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淮安王府?来了些谁?” 她原先还以为这司苑琼会暂且消停几日,却不想白微影刚念叨完,司苑琼便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又上赶着出现在了她面前。 “柳襄柳先生,还有一个老妇人,听说姓刘。”小厮如实答道。 “刘?莫非,是那稳婆?”白微影心思一动,当即便从软榻之上站起了身,在经过一番简单的整理后,便直奔主院而去。 彼时柳襄却是在正厅中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在堂下跪着的,赫然是一个嘴里被塞了布条,五花大绑的妇人,那妇人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而在看到白微影踏进正厅的门槛之时,妇人眼底的恐惧之色更盛。 “白姑娘,别来无恙啊。”柳襄见着白微影,姿态从容地对着她拱了拱手,而后指着那妇人说道:“这是我家王爷送给白姑娘的礼物,还望白姑娘能够笑纳才是。” “礼物?”白微影缓缓踱步至那妇人身前,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多了几分压迫和危险,“不知这礼物,姓甚名谁,过往如何?” 柳襄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人姓刘,人们都称她为刘婆子,是十几年前,京城中最有名的稳婆之一,但是在为令母接生过后,便就此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前几日我家王爷才将此人捉住,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呢。” 柳襄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明明之前的司苑琼还想着利用这刘婆子来逼她就范,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凭着司苑琼的性子,又岂会贸然以此为威胁? 不过白微影也并未拆穿柳襄,她与柳襄心照不宣地一笑,而后将凌厉的目光再度直直地射向那浑身颤抖的刘婆子身上。 “说说吧,当年产房之中的具体情况,若是说错了一个字,我便将你千刀万剐。”白微影的语气陡然变得阴恻恻的,语调也变得阴森可怖。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并送去 刘婆子嘴里塞着的布已然被取出,面对白微影的逼问,刘婆子却是丝毫不敢隐瞒,语速极快地说道:“我……我说,当年我虽是收了白夫人的钱财,保她母子平安,但是那江氏以我的家人作为要挟,我出于无奈,只能选择阳奉阴违。” 刘婆子并不想擅造杀孽,但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对江氏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刘婆子索性折中耍了个心眼,故意等到白崇明出世之后,才命人将白母产子的消息传到了江氏的耳中。 而白母在被江氏强势灌下那送命药时,刘婆子便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在白母最后闭上眼睛,咽气的那一刻,那个善良的女人还对刘婆子投去乞求的眼神,希望刘婆子能够尽可能地保全白崇明。 在往后的十几年中,白母临死前的那一眼都成为了刘婆子挥之不去的噩梦,她被良心的不安日日夜夜地谴责着,即便刘婆子知道,纵使没有她从中助纣为虐,白母也是必死无疑。 “是我对不住白夫人的信任,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刘婆子已然不再奢求白微影能够饶过她,她躲藏了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刘婆子也已经尝够了。 江氏给的报酬再丰厚又如何?到了最后,她不还是落得一个四处躲藏,亡命天涯的下场?刘婆子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与自责当中。 “你当然要受罚。”白微影不带任何感情与起伏的声音响起,对刘婆子作出了宣判,“你罪不至死,但袖手旁观,且与江氏狼狈为奸却是供认不讳的事实,既是如此,你便与那江氏一同前去女观。” 刘婆子将头深深地抵着地面,多了一分释然,“老妇谢过大小姐恩典。” “先别急着谢我。”白微影唇角微勾,言语间的寒意竟是让正厅内的温度都随之下降,“我要你日夜折磨江氏,她若是过得好了,你便要过得不好,这么多年的怨和恨,想来你也积攒了不少,你尽管去收拾那江氏,可人不能死,得好好地活着,明白了吗?”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刘婆子当年险些就被江氏的人灭了口,如今更是被牵连,再加上女观清苦难熬,更是会让刘婆子对江氏的不满和憎恨到达顶点。 当两条疯狗开始互相撕咬之时,那才是最让人拍案叫绝的精彩之处。 “老妇明白,明白。”刘婆子本来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那女观是什么样的地方,刘婆子并没有听说过,但只要能保得她一条小命,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更何况,她还能借机光明正大地收拾那江氏,刘婆子更是喜出望外,当即便又是一通保证。 “将人带下去,与江氏关在一起,明日一起送走。”白微影懒得再看刘婆子一眼,她将视线重新转到了一旁看好戏的柳襄身上,说道:“劳烦柳先生替民女谢过王爷的好意。” 白微影既是处置了刘婆子,便是相当于认下了司苑琼送来的这份好礼,故而这所谓的客套话,也是必须要说的。 只是单一句道谢的话,怕不是司苑琼真正想要的,而他想要的,很可能是借着这个由头,让她欠下这个不得已的人情,而后…… 白微影心思一动,垂眸掩去眼底的精光,如今她倒是又与司苑琼产生了莫名的瓜葛,不过也无妨,左右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果不其然,柳襄退后了一步,避开了白微影的礼,反倒是对着白微影恭敬地拱了拱手道:“白姑娘实在客气,能够帮到白姑娘,王爷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王爷近日来新得了一医书孤本,不知白姑娘可有兴趣过府一阅?” 柳襄提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白微影听得柳襄话语中提及的所谓医书孤本,指尖下意识地婆娑打磨,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这司苑琼这招打蛇打七寸当真是用得炉火纯青,知晓她想要什么,便用什么来钳制和勾引她。 这孤本的吸引力于白微影而言倒是不小,不过,若是能够白嫖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省得她再去劳心劳力地寻找。 白微影的眼珠子咕噜一转,主意便在顷刻间打定,她的记忆力还算是不错,实在不行,到时,她先诓着司苑琼让她瞧瞧那孤本是何模样,而后再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书上的内容记下,而后再回来另行誊抄。 “既是王爷好意,民女自当是要领受的。”白微影清雅淡然的声音响起,算是应下了这司苑琼的邀约。 柳襄满意一笑,在与白微影说定了时间后,便抬脚离去,花影见着柳襄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敢开口问道:“姑娘,您真的要去淮安王府啊?这淮安王会不会对您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要不然还是别去了吧?” 在花影眼里,淮安王府与那龙潭虎穴无甚明显的分别,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万分地期待看向白微影,希望白微影能够反悔。 然而,白微影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粉碎了花影的希望,“没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此行还能够有什么另外的收获呢?” 不等花影再说些什么,白微影便施施然转身离开,花影无奈地撇了撇嘴,只能快步去追赶白微影。 翌日,一辆简陋的马车载着江氏、刘婆子以及张嬷嬷离开了白府,不多时,司苑琼便派了人来接白微影。 花影正要跟着白微影一起上马车时,却被马夫拦了下来,语气看似恭敬,却是不留任何反驳余地一般地说道:“这位姑娘,我家王爷只请了白姑娘一人,不方便带您一起,您还是先安心留在府中吧。” 花影听着马夫这话,当即便不依不饶道:“我为何不能去?我是姑娘的贴身丫鬟,照顾姑娘是我分内的事情,若是你不让我去,我便不让你们走,到时候误了时辰,你自己去找你家王爷请罪吧!” 马夫见状,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白微影,他究竟是该继续强硬地要求花影留下,还是顾全白微影的面子,让花影跟着一并去呢? 第五百四十二章 搅浑水 白微影似笑非笑地勾唇一笑,却是稳如泰山一般地坐在车厢中,似乎并不打算理会马夫的窘境。 但马夫也不是个傻子,眼下白微影看似是什么都没说,但她的态度已然很明显,端看马夫要如何选择。 马夫思量再三,终是对着花影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以抱歉的口吻说道:“姑娘,实在是我家王爷下了死命令,还请姑娘能够通融一二,小的感激不尽,再者,您即便是现在跟去了,待到了王府跟前,您多半也是进不去的,倒是平白走了这一遭。” 马夫说的话确实不无道理,可花影闻言,冷哼了一声道:“进不进得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我家姑娘想来也是这样的想法,这来者便是客,难不成淮安王还能如此不知礼数不成?” 花影化身伶牙俐齿的小丫鬟,不过三言两语,便将那车夫怼得无话可说,最终在僵持了片刻后,花影顺利地登上了马车,与白微影一同前去淮安王府。 车帘落下,车厢内只有白微影和花影两人,在确定了马夫不会偷听两人说话之后,花影才以极低的音量附到白微影耳畔抱怨道:“姑娘,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您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奴婢生怕会错了意。” 白微影抿唇轻笑,眸中似有光华流转,“你若是不厉害些,如何能替我受得住那院子?我这也是为着锻炼你,你们一个两个的,总不能全指望着我。” 白微影似是话里有话,但花影经过方才的那一番唇枪舌战,整个人的精神头早已被耗费了大半,而且待会到了淮安王府,怕是还免不了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花影有些困顿地合上了双眸,默默感叹道:“这上位者果然也是不易,成日里要思虑这般多的事情,也不知姑娘是如何熬得过来的。” 白微影也不出声打扰花影,马车向前行驶的途中,车窗帘被车内人掀起一个小角,白微影朝外望了一眼,眼底闪过几分深意。 也不知司苑琼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是司苑琼狗急跳墙,想要通过与她的交锋,试探些什么不成? 具体如何,白微影目前还尚未可知,她幽幽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同样合眸假寐。 从白府到淮安王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待到马车停下,马夫的声音在外响起,“白姑娘,到了,还请您下车,移步正厅。” 白微影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花影也早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睁开了双眼,主仆二人先后下了马车,却是在进王府大门时,侍卫将花影拦了下来。 “你们为何要拦我的丫鬟?怎的?她进不得你们淮安王府吗?”白微影淡漠的眼滑过那出剑拦下花影的侍卫,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意道。 侍卫对着白微影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王爷有令,除去白姑娘,其余人,无论是谁,都入不得这王府,还请白姑娘见谅。” 侍卫比之方才的马夫,段位和手段显然是更高了一个等级,不过在白微影面前,却也是不够看的,就在侍卫以为白微影会妥协,给司苑琼一个面子时,白微影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花影毫不留恋地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侍卫见状,先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后忙不迭地出声阻拦道:“白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王爷还在等着您呢,还请白姑娘莫要让我等为难才是。” 白微影并未回头,窈窕的背影在无形中多几分不容旁人小觑的傲然,只听得白微影掷地有声的话语响起,“民女怎敢为难王府中的人呢,只是民女虽势微,却也容不得旁人肆意轻侮践踏,既是淮安王有如此多的规矩,民女怕是无福消受王爷的盛情相邀,与其待会儿做出些越矩之事,倒不如民女自个儿识相些,主动离去。” 白微影说完,作势就要抬脚离去,侍卫更是方寸大乱,语无伦次地说道:“姑娘且稍后片刻,小的这便去禀报王爷。” 侍卫在说话间,对着左右之人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定要看好白微影,而后快步朝着王府内院走去。 白微影不过略施小计,便将司苑琼可能做出的这第一步安排,给搅得一片混乱,众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白微影身上,白微影却是恍然未觉,风雨不动安如山地等待着侍卫的回禀。 花影站在白微影身侧,同样有些搞不清楚白微影此举的深意,平日里白微影断然不会如此不依不饶,甚至可以说胡搅蛮缠,怎的今日会频频如此呢? 最先是让花影莫要对着那马夫妥协,待到了这淮安王府的门口时,又是亲自与那侍卫正面驳斥,花影悄悄地抬眸看了一眼姿态淡然的白微影,默默地将心底的那层疑问暂时压了下来。 不过一刻钟,侍卫的身影便重新出现,而跟在他身后的,赫然是柳襄。 柳襄走至白微影面前,摆出一副笑模样,滴水不漏地说道:“白姑娘,方才是侍卫领会错了王爷的意思,还望白姑娘莫要怪罪才是,俗话说得好,这来者便是客,王爷向来是好客之人,二位姑娘还请里面请。” “我也是想着,王爷断然不会是如此不知礼数之人,现下民女听得柳先生的解释,总算是放下了心。”白微影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话的尾音,暗地里刺了一把柳襄。 今日明摆着就是一场鸿门宴,柳襄却是能够睁眼说瞎话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与那司苑琼为一丘之貉。 柳襄似是没品出白微影的话外音,主动让至一侧,弯着腰,示意白微影先行进府。 跟在白微影身后的柳襄趁着无人注意时,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眼前之人的背影,眉头更是不自觉地轻蹙,暗忖道:“这个白微影的心计和手段果真是不一般,看样子,竟是瞧出了王爷今日邀约的目的,也不知今日之安排,还能否顺利地进行下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你帮不了他一世 白微影自是察觉到了柳襄的注视,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遮去眸中大半的情绪,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白微影被引到了偏厅之中,彼时司苑琼正姿态悠闲地与自己在那儿下着残局。 “白姑娘。”司苑琼耳廓微动,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响起,他侧目看向白微影,“本王今日突发雅兴,所以才会贸然请白姑娘到府上一叙,只是,本王现下遇到了些不解之处,还请白姑娘能够为本王提点一二才是。” 司苑琼说着,摊手指向面前的棋局,所透露出来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白微影踱步走至司苑琼对面,美眸将那棋局浏览了一遍后,素手执白子,缓缓落下,“王爷客气,民女愚钝,怕是无法尽王爷的雅兴,还望王爷莫要怪罪才是。” 司苑琼看着那白子的位置,眼角更是多了一分兴然,他紧随其后道:“无妨,不过是场无关痛痒,只是附庸风雅的对弈罢了,白姑娘不必紧张,只是……” 司苑琼话音一转,又继续说道:“白姑娘瞧着倒像是胸中有沟壑之人,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杀出了另一条血路,此种魄力,却是本王连都是望尘莫及的。” 白微影谦逊一笑,这次落子的速度却是稍稍慢了些,她并不主动说话,安静地等待着司苑琼的进攻。 厅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此起彼伏的落子声响起,花影被留在了门外伺候,因着隔的距离有些远,她却是听不清屋内的两人在说着些什么,只是偶尔的只言片语,能够落入花影的耳中。 棋局仍在继续,但局势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是司苑琼占得上风,现下却是在白微影不疾不徐的攻势下,渐渐呈现出了颓势。 白微影面色未有任何的变化,似乎全副精力都只是集中在眼前的这场棋局之上一般,司苑琼漫不经心地撩动了下眼皮,狭长的凤眸中深邃之意更浓。 白微影究竟何人?普通的闺阁女子,又如何能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和常人所不能及的眼界,而且,这么久以来,一直存于司苑琼心底的另一种怀疑,正以破竹之势不断地生长缠绕。 最开始时,司苑琼与白慕言联手,却是屡屡被白微影识破计谋,那时的司苑琼便觉着白微影身上似乎有些古怪,而后又经历了绝密的兵器库被发现一事,更是让司苑琼对司华圳多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司苑琼自然不会单纯地以为是司华圳发现的那所兵器库,在司华圳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指引着他向前走,而这个人,司苑琼思来想去,却是觉得白微影才是最有可能之人。 若是白微影真的能够算无遗策的话,那么即便司苑琼再如何费尽心机,也是无法与司华圳、白微影相争的。 只是,司苑琼同样也不信这所谓的鬼神之说,比起怀疑白微影是所谓的妖孽,能够未卜先知,司苑琼更觉得,白微影是在他的身边不着痕迹地安插了什么眼线。 可经由柳襄细细地排查,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司苑琼无奈之下,只能抛出刘婆子为饵,在今日邀白微影前来,名为对弈叙旧,实则却是要试探白微影的真正底细。 若白微影真的露出了什么马脚,司苑琼也是再容不下白微影这般危险的人物,继续留在司华圳的身边。 “王爷,到你了。”白微影似是没有察觉到,司苑琼阴毒如蛇一般的打量,她淡淡地开口,嗓音更是干净清雅。 “白姑娘的棋艺果真是厉害。”司苑琼的笑意不达眼底,另一只手的指尖轻敲着膝盖,“只是本王有些好奇,白姑娘养在深闺之中,是如何习得这般的谋略和出神入化的医术呢?听说,白姑娘的轻功似是也不错,如此完美之人,倒不像是这俗世能够存在的人物了。” 白微影闻言,心底暗自嗤笑司苑琼总算是露出了马脚,对于司苑琼今日邀约的真正目的,白微影大致有了谱,不过是司苑琼一输再输,上辈子走的路,到了这辈子横生出了许多的直接,觉得不甚顺畅,所以有些狗急跳墙罢了。 “王爷这话实在是盛赞,民女若真如王爷所言的那般完美,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着了千回的计呢?直接提前避开,不是更好?”白微影四两拨千斤地反问,却是又将问题抛给了司苑琼。 司苑琼听着白微影的诡辩,却还是存着疑虑,继续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白姑娘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本王近日来做了一个梦,梦里却是白姑娘在替敬平王出谋划策,与本王抗衡,白姑娘,你觉着,这梦是真,还是假?” 所谓的梦境自然是假的,白微影在乍一听得司苑琼提及所谓的梦境之时,心底自然是不可抑制地涌起一抹慌乱,但很快,便被白微影的镇定所取代。 暂且不说这重生之事是须得天时地利人和,即便是司苑琼梦到了上一世的梦,那又能说明什么?于常人而言,这重生本就是荒诞离奇。 在几度的思量和计较间,白微影已然想出了应对之策,她决定装傻到底道:“这端看王爷是如何认为的了,王爷认为是真,那便是真,王爷觉着那是假的,那自然就是假的,只是民女说句不该说的话,王爷实在是有些迷信,这世间多的是巧合,只不过是王爷的运气不大好,遇到的巧合有些多罢了。” 司苑琼定定地盯着白微影,他一直都在观察着白微影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她脸上的细微之处的神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可白微影却像是真的一无所知一般,难道,真如白微影所言,那些真切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巧合而已吗? 司苑琼的认知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片刻的动摇,半晌后,司苑琼重新开口,声音里却是带上了化不去的寒意,“巧合也好,蓄意谋划也罢,本王只想提醒白姑娘一句,那就是即便白姑娘能帮得了敬平王一时,却是帮不了他一世的,白姑娘须得好自为之才是。” 第五百四十四章 自是要讨个说法 白微影听得司苑琼的威胁,而后语气轻描淡写地回道:“民女谨遵王爷教诲,只是民女也想提醒王爷一句,这多行不义必自毙,民女也希望王爷同样能够爱惜着些身上的羽毛才是。” 白微影并未将话点透,但司苑琼是聪明人,自是知晓白微影是在暗讽他撺掇皇帝夺了属于司华圳的功劳,而强行安到司鹤临头上一事。 只是知道归知道,司苑琼却是没有多余一丝的惭愧,若是司华圳真的想怪,便去怪昏聩的皇帝,若是皇帝足够贤明,又如何会放任如此颠倒黑白之事发生。 百姓并非是耳聋眼瞎之人,皇帝如此针对司华圳,不止是在打压司华圳,更是寒无数百姓的心,一旦失了民心,这下场如何,自然显而易见。 “王爷,你输了。”白微影唇畔笑意微敛,以宣告般的口吻,对着司苑琼出言提醒道。 司苑琼一怔,冷沉阴郁的面容之上更多了几许幽深,“倒是本王技不如人,只是,白姑娘,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白姑娘还是莫要过早地下结论才是,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白姑娘能够及时迷途知返,本王也是会尽弃前嫌的。” 白微影似是失去了与司苑琼再如此虚以为蛇的兴趣,面孔冷瑟道:“民女叨扰了王爷小半日,想来王爷也是有着其它的要事须得办的,民女便先告辞了。” 司苑琼也并未多加挽留,双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白微影屈膝福身,而后施施然踏出了偏厅。 许是司苑琼真的有事,司苑琼只是目送着白微影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便收回了目光额,然后召了柳襄进偏厅中议事。 而白微影在察觉到无人跟着她和花影后,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花影见白微影停下,有些不解地问道:“姑娘,您不是要回府吗?怎的还在这儿逗留?” 白微影对着花影轻摇了摇头,眼角处闪过一道狡黠之色,“既是来了,又怎能空手而归呢?按照司苑琼的脾性,断然不会就此放你我二人在府中闲逛,除非是他遇到了些更要紧的事情,所以才会将注意力转向他处。” 花影听着白微影的解释,瞬间了然,心领神会地说道:“奴婢明白了,既是要紧的事,便代表是大事,或许还能与敬平王产生什么莫大的联系,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您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白微影对花影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她从袖筒中取出两副人皮-面具,为花影和自己易容过后,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两套寻常的衣衫,任凭是谁,也不会发现两人有何不妥之处。 “你只管跟在我身后便是,神情和举止都尽量自然些。”白微影低眉敛目的瞬间,对着身侧的花影提醒道。 花影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两人如同普通的丫鬟一般,在王府内行走,白微影所走的路线看似没有什么章程,可若是细细推敲,却是能够发现,白微影所经过的每一处,都是府上之人的必经之处。 无论是这淮安王府中的人,还是外面的人,既是有着所谓的必经之处,那便一定会有遇到的可能,故而白微影想着在一边碰运气的同时,一边守株待兔。 在经过新的路口之时,一道青色人影在府中不停地张望,面容清隽,额头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看到白微影出现时,那青衫公子更是快步走至白微影面前,开口问道:“敢问姑娘,这偏厅该如何走?我有些不大熟悉这路。” 白微影眉头轻挑,暗道了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柔声答道:“奴婢这便带公子前去,烦请公子跟在奴婢身后。” 青衫公子道了声谢,在与白微影并肩相走时,白微影装作是不经意间般,试探性地问道:“奴婢瞧着公子似是第一次来王府,怎的也无人为公子您引路呢?若是耽误了王爷的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白微影的话里话外都透出一种为司苑琼着想的意味,青衫公子也被白微影作出的这般姿态给糊弄了过去,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道:“倒也不会耽误王爷,只是我找王爷有些私事罢了,你无须如此义愤填膺,不碍事的。” 白微影小脸上的愤懑之色散去,像是放下了心一般,脆生生地笑道:“那便好,只是公子瞧着像个读书人,莫非是在翰林院当差不成?” 眼前的青衫公子在面对像白微影这般的陌生女子时,耳根总是会不自觉地发红,举止更是带着些局促,这样的人,如若不是有得一手做戏的好功夫,那便是真的不经人事,心地纯良。 只是,这纯良之人,又如何会与司苑琼这样的人攀上关系呢? 青衫公子听得白微影的话,更是慌乱地摆手否认道:“我……我尚无官职,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白微影闻言,心思一动,朝廷举贤拜官,皆是有着一套繁琐且严密的流程,除去祖上有功德,能够庇荫之人,余下的人便是要通过参加这科举春闱,从而进入朝廷为官。 只是眼下春闱早已结束,秋闱尚且还早,这青衫公子又怎的会挑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前来呢? 在电光火石间,白微影忽地福至心灵,一个大胆的猜测自脑海中浮现,既是一切都显得如此不正常,那她便不能用常规的思维去看待此事。 “公子,你莫非……”白微影走至青衫公子耳旁,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有底气的怀疑道:“你是为了买-官而来?” 白微影话音刚落,青衫公子脸色更是在轻咳间胀得通红,似是难以启齿一般,却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正是,原本,这门路是从宫里开出来的,但近日来,不知是哪个环节出现了些问题,宫里的人暂时不再经手此事,我大笔的银子已然花了出去,自是要讨个说法,故而在无奈之下,我才只能前来寻王爷。” 第五百四十五章 蒙混过关 白微影闻言,暗道了一声果然,在离得那偏厅还有几米远的地方,白微影停下了脚步,遥遥指着偏厅的方向,对着青衫公子说道:“公子,你只需一直朝前走便可,我便不过去了,此事不宜声张,若是被王爷知晓你说与了我听,只怕你我都会遭殃。” “我明白,我不会在王爷面前多说半个字的。”青衫公子连连点头,他自是不想因着他的缘故,而牵连到旁的无辜之人。 白微影看着那青衫公子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后才转身,语速极快地对着花影说道:“花影,我们离开那偏厅有多久了?” 花影粗粗估摸一下,回道:“姑娘,有半个时辰了,怎么了?”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你我二人既是入了王府,必然是要出去的,那门口的侍卫未曾见过我们出府,待到柳襄问起,必然是会引起司苑琼的怀疑,所以我们须得再演一场戏,摆脱与这青衫公子的干系。” 这买-官之事,可大可小,若是现在便被司苑琼察觉到风声泄露,必然是会打草惊蛇,到时,若是他们想要再抓住司苑琼什么把柄,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能够瞒天过海,蒙混司苑琼的视线,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即便是无法做到天衣无缝,也能让司苑琼暂时举棋不动,如此一来,也算是为后续的调查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和可能。 “奴婢明白,那我们现在便是要换回原来的装扮吗?”花影警惕地扫量着四周,以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白微影默然地点了点头,而后换回原模样的白微影便带着花影,继续不动声色地在这王府中闲逛,作出一副迷路的懵懂模样。 “白姑娘。”柳襄的声音适时地在白微影身后响起,他快步走至白微影面前,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白微影,在看到白微影鼻尖沁出的些许汗珠时,稍稍放下了心,继而又说道:“您是不是迷路了?都怪我思虑不周,竟是忘记了白姑娘初次来王府,怕是不熟悉路,我这便亲自带白姑娘出府。” “如此,便多谢了。”白微影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克制的不满和躁动,“要不是柳先生主动寻了出来,只怕到了天黑,民女也是出不去的,王爷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柳襄听到白微影的抱怨,不仅没有心生不满,反而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更深,“白姑娘莫怪王爷,王爷今日确实是遇到了些棘手之事,而且王爷心里也是记挂着白姑娘的,不然的话,我又怎会来找白姑娘,为您带路呢?” 柳襄说到这儿,语调稍地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故作担心地问道:“白姑娘在这府中行走,未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不小心冲撞了您吧?若是有的话,白姑娘只管告诉我,我定会禀报王爷,让王爷重重地惩治那人。” 柳襄之所以会如此试探,自是因为那青衫公子出现在了偏厅之中,虽然那人说的是自个儿寻来的,但司苑琼还是不甚放心,担心青衫公子在来的路上遇到了白微影,若是两人无意间说起些什么,只怕是会卖官、买-官一事会就此东窗事发。 故而,柳襄便是奉司苑琼的命令而来,若是白微影未表现出任何的异常,那他便顺势送白微影出府,若是白微影在言语间露出了什么端倪,柳襄须得暂时将白微影扣在淮安王府中,将人先行软禁起来,省得白微影回过头再去将事情捅给司华圳。 “我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又如何来冲撞之说?若是真的有人冲撞,那倒是好了,省得我在这儿浪费了这许多的时间。”白微影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若是平常女子作出此举,只怕是会被认为是粗鄙,可当这般模样出现在白微影脸上时,却是多了几分娇憨。 世人多对美好的人或事物有着天然的偏爱和亲近,柳襄虽非耽于美色之人,但也难逃如此的俗律。 “实在是对不住,改日待到王爷得了空,必会再行好生招待白姑娘的。”柳襄说完,更是将腰弯得低了些。 既是柳襄都做出了这般的让步,白微影自是不能再不依不饶下去,而且戏演到这儿,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白微影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余光却是留意着柳襄的一举一动,在瞧见柳襄明显放松了几分的神情后,眼底的笑意更是飞快地闪过,而后消失不见。 这个柳襄,果真是个老狐狸,居然还打得两手算盘,白微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淮安王府她虽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来,但在平日里,她也没少在月黑风高之时,潜入这淮安王府中打探。 所以白微影对这王府中的地形还算是了解,现下柳襄虽然是在为她领路,可在白微影阐明她未曾与那青衫公子产生过交集之前,这柳襄却是一直在带着她绕圈子。 不过…… 如今瞧着,这柳襄应该是放下了对她的怀疑和猜忌,白微影走在真正出王府的路上,心跳声渐渐归于平静。 白微影与花影面色如常地登上马车,由马夫送二人回白府,而当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后,花影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还是抖动不停。 天知道刚才她在听着柳襄试探白微影时,背后的冷汗几乎要将里衣濡湿,好在白微影游刃有余地将那柳襄给应付了过去,否则的话,只怕今日,她们是无法安然无恙地回到白府了。 “无事,现在已经好了,我们安全了。”白微影轻拍了拍花影的手背,示作安抚,其实她也是有些紧张和不安的,不过白微影向来信奉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是遇到了什么事,那便努力地去想法子解决,慌乱解决不了问题,并且,越是慌乱,出错的几率便是越大。 白微影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掌心,只见指甲在白微影嫩白的掌心中,留下了几道极为显眼的印痕。 今日之行,虽然凶险,但收获却是不少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 她是最有可能的人 白微影离开白府时,尚且还是下午,待由淮安王府回到白府后,天色却是已然渐渐昏沉,白微影望了一眼那夕阳,微弱的日光残留在白微影的侧颜之上,更多了几分萧索和苍凉。 “姑娘,怎么了?”花影见白微影驻足不前,关切地轻声开口问道:“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无?还是累着了?” 白微影轻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只是她眉宇间所笼罩的那份凝重却是有了加深的迹象,或许,当卖官一事查清楚之后,司华圳与司苑琼的对抗便会由此进入到越发白热化的阶段了,再往后,日子只怕是会越发得不平静。 又或许,还会发生些未知的动-乱…… 夜色笼罩,在一片寂静平和之中,白微影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医书,忽地花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同样是捧着一本医书,对着白微影晦涩不明地说道:“姑娘,这是柳襄那会子亲自登门送来的医书孤本,说是姑娘走得急,忘记拿了,他特意来为姑娘送上,望姑娘笑纳。” 白微影闻言,眉头轻挑,挥了挥手,示意花影将那医书拿到她眼前来,待到粗粗地浏览了一遍后,白微影的眸色却是加深了许多,隐隐可见有亮光在其间闪过。 以司苑琼名义送来的这本医书的确是极为难得,且可读价值极高的孤本,在这世上,读过它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原先白微影还以为司苑琼会将这医书之事抛却脑后,如今瞧着,倒是还算有始有终,还知晓给今日王府之试探上一层遮羞布。 “可谢过柳先生的好意了?”白微影的嗓音中带上了几许懒洋洋的意味,支着下颌问道。 花影见状,应道:“自然是谢过的,不过柳襄走得着急,几乎是送来这医书,待了片刻后,便起身告辞。”花影提起柳襄今日匆匆离开时的模样,还有些纳罕,揣测道:“瞧着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莫非,与咱们在王府中遇到的那位青衫公子有关?” 白微影听着花影的话,心下闪过许多的思量,却是缓声否认道:“应当不可能,那青衫公子瞧着虽像是勋贵之家出身,但想来背景不大深厚,于司苑琼而言,却是不会有多大的影响的。” 在两人说话间,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动,白微影止住了话头,纤细卷翘的睫毛一动,带着笑意重新开口道:“既是来了,又何须再这般躲藏,进来吧,左右都不是外人。” 花影最开始还有些愣怔,不清楚白微影在说些什么,但当她看清从窗外跳跃进来的那抹人影时,花影顿悟,想来,能够自由出入白微影闺房的人,便是只有司华圳一人了。 花影不愿在司华圳和白微影之间当那碍眼的灯泡,寻了一个借口便适时地退出了房门,顺便还将房门贴心地关好。 “影儿,你没事吧?在淮安王府时,未被他刁难吧?”司华圳之所以会前来,便是听说了白微影被司苑琼邀去淮安王府做客一事,他虽是知晓白微影大概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狡诈阴险的司苑琼,但司华圳出于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来询问察看一番情况。 白微影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也算不上刁难,只是受到了他的威胁而已,他此番之所以会邀我去那王府,存的便是试探的心,他许是对我的身世也产生了怀疑,觉着我事事都能够算准,并且他那些自认为最为绝密的事情,也是被你知晓得一干二净,他自是猜到你的背后是我在指使,所以……” 白微影并未将话说完,但司华圳却已是了然于胸,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染上了几分沉意,“他没有看出什么来吧?” “暂时还没有。”白微影轻啜了一口微涩的茶水,润了润喉,“不过呢,我倒是发现了一桩秘密,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白微影说着,向着司华圳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将耳朵附得近些,随后将她下午时与那青衫公子相遇,试探的经过大致给司华圳讲述了一遍。 司华圳听罢,深邃的黑眸中泛着幽幽的冷意,双拳紧握道:“这个司苑琼,当真是将社稷当作了儿戏,暂且不论所谓的党羽之争,便是他卖的那些官职,也少有德行相配之人能够担得起那份责任,影儿觉着,这所谓的宫里人,是在指谁?” 司华圳在离开京城,与白微影前赴江南的那一月的时间里,有关京城的消息也是按时传到了司华圳的耳中,这其中便有司苑琼趁着司华圳离京之时,肆意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将一些人莫名地撸了官位,而后又另寻人补上的消息。 当时的司华圳尚且只以为司苑琼是想培养新的势力,并未多想,可如今在听得白微影将这内里的隐情说清道明之后,司华圳却是对司苑琼此举更多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卖官之事并不算难解决,真正难以挽回的是那些被寒了心的,真正有才能的贤者,试问朝廷若都是些蛀虫,江山还谈何稳固,而百姓又岂会再真心实意地爱戴皇帝?司苑琼当真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弃江山安危于不顾,这样的人,已然没了所谓的德或忠心,只要他自己能够达到目的,却是不会计较旁人的任何得失。 司华圳飞快转动地大拇指处的玉扳指,心下的思绪越发得复杂,而白微影在沉吟了片刻后,也给出了她的答案,“我想了一晚上,觉着这最有可能的人,便是那白慕言。” 自李嫣然,皇后相继离世,皇帝的后宫之中便少有新人进入,而白慕言便是一跃成为了这所谓的后宫第一人,一时间好不风光。 司华圳赞同似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先前她便与司苑琼几次三番地联手,这次若是有她的手笔在,倒也不足为奇,不过究竟如何,还是要等我们将这件事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行定夺。” 第五百四十七章 略施小计 “可以,不过……”白微影顿了一下,唇畔泛起几许冷笑,“若真是白慕言,这次我要她自己从那宫里出来,既是江氏受到了惩罚,白慕言若是还全须全尾的,倒是不太公平。” 即便是司华圳说着是要查清楚,但两人心中都有数,这人八九不离十便是白慕言,而白微影也想着利用这卖官之事,狠狠地给白慕言一个教训,便是不为白微影自己,也是为了枉死的周氏。 “好,我会将一切安排妥当,你无须担心,我先走了。”司华圳说完,并未再多留,闪身便出了白府,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回到王府后,司华圳便将流风召到了书房,对着流风吩咐道:“你让宫里的暗线盯紧了白慕言那边,再将白慕言近几个月的账上流水查清楚,看是否有人从宫外递银子给白慕言。” 流风闻言,干脆地应了声“是”,要查白慕言并非什么难事,再加上白慕言许是觉着她后宫独大,原先可能还顾忌着手脚动作,可现下却是多了几分猖狂,这露出的马脚自然而然地,便是更多了。 故而流风并未费什么功夫,在第二日时,便将查探到的结果送到了司华圳跟前,流风恭敬地禀报道:“言妃共计收受那些买-官之人的贿赂有数十万两,但她账上的支出加起来却是只有三万两银子,剩下的银两,皆是通过更加隐秘的渠道,到了淮安王的手中。” “可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是司苑琼所为。”司华圳说这话时的语气虽是在反问,但更多的却是在陈述,司苑琼狡兔三窟,只怕是早已准备好了替死鬼,而且即便是有什么证据,若是被司华圳呈给了皇帝,不仅不会扳不倒司苑琼,甚至还会平白再引得一身骚。 毕竟之前司苑琼便是干过这样的事,无论司华圳做了些什么,司苑琼都会有意无意地在皇帝面前扭曲歪解司华圳所做的这一切,若是这次再被司苑琼反咬一口,顺势将这脏水泼到他身上,转移皇帝的视线,却是得不偿失的。 司华圳的指尖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他第一次产生了另外一种看似大逆不道,却已然是蓄势待发的念头:皇帝注定昏聩,那若是立一个太子呢?太子是储君,是国之根本,有贤明的太子来代替皇帝,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动-乱。 只是,司苑琼会任由皇帝立下太子,稳固江山吗?若是真的想要立太子,是否又会经历另外的一番腥风血雨呢? 司华圳陷入了沉思之中,流风的声音响起,不出司华圳所料地回答道:“有倒是有,不过会牵扯出我们埋伏已久的暗线,怕是不妥。” 司华圳俊容之上的神色越发得晦暗不明,书房内再无人说话,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响起,良久的静谧过后,司华圳在心里缓缓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管如何,提早准备总是没错的,上一次司华圳便是按照白微影所言,加强稳固了他暗地里的势力,这次,司华圳同样想着先物色和培养真正担得起国君之责的皇子,待到时机成熟,或是江山岌岌可危之时,以一举之力,将皇子推上龙椅,绝了司苑琼的大逆不道之念头。 “流风,买-官的名单可整理出来了?”司华圳在将事情理清楚之后,继续抽丝剥茧地问道。 流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从袖筒中将那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名单递给了司华圳,司华圳细细地浏览了一遍,发出一声轻嗤,“这个司苑琼,还真是会把自己人往那最重要,油水最多的位置安排,流风,你去调查一下这些人的底细,而后将他们的丑闻或是劣迹捅给御史,让御史去弹劾这些人。” 自许御史被皇帝撸了头顶的那顶官帽后,新上任的这位林御史更是像个混不吝的刺儿头,只要被他逮到了些许的错处,无论这人有如何大的权力,是何显赫的官职,都会被林御史毫不留情地弹劾。 这样的人,是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偏偏也是如此的性子,更是让人不敢轻易招惹林御史,只能在心里恨得咬牙。 “啊?那位林御史?”流风提起这位大名鼎鼎的林御史,脸上的表情也精彩了几分,“他可是还在陛下面前弹劾过您呢,他要是一棍子把人都打死,顺便又把您给扯上了,那可怎么办?” 虽然那次的弹劾并没有成功,但皇帝还是借机又罚了司华圳几天禁闭,从那以后,流风就对这位严苛到变态的林御史敬而远之。 “他不会的。”司华圳的声音放得沉缓,面色无波地说道:“当初便是本王举荐的他成为这御史,虽是没有料到林御史会如此的大公无私,但这恰恰也是最让人放心的一点,这位林御史家中无父无母无妻,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孤家寡人,就算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也只会牵连到他一个人,他什么都不怕,敢讲真话,这就是我们手里最锋利的武器。” 流风闻言,嗫嚅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司华圳扫来的,带有不容拒绝意味的目光,流风终是点了点头,按照司华圳所言去办事。 在接下来的几日,每日的朝会都是在各种各样的鸡飞狗跳中进行,战斗力强悍的林御史以一人之力,将司华圳所收到的名单上的买-官之人驳斥得无言以对,皇帝最开始不想管,但林御史太过聒噪,且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皇帝最后也只能不甚耐烦地挥了挥手,直接让那些德行有亏之人辞官回家。 司华圳成功搅浑了一池水,而那些好不容易才买到官职,但转眼间便被撸了的人更是叫苦不迭,一个个地都去找白慕言,要白慕言给一个让他们满意的说法。 白慕言又如何能管得了这些,她原先是想闭门不接见任何人,可终归还是害怕这次的火烧到她身上,但是给司苑琼递了消息,司苑琼也只是说不要自乱阵脚,他会将此事压下。 第五百四十八章 出宫 只是,白慕言在看完司苑琼传来的密信后,心绪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抚,反倒是更添了几分慌乱和无措。 “水碧,现在……现在我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白慕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声,对着水碧问道。 “回禀娘娘,不足一千两。”水碧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瞧着白慕言这般模样,怕是出了大事。 白慕言听到水碧话中所说的那个数字,更是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怎么办?我该到哪里去补上这三万两的亏空?好端端的,怎的会被弹劾呢?” 在密信的末尾,司苑琼言明,待到风声过去后,要将先前买卖官职的钱都原路退回,省得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波澜,可这说得容易,对于白慕言来说,却无异于是一道晴天霹雳。 白慕言自觉靠着司苑琼这棵大树,能够为所欲为,这腰包日渐鼓了起来,自然是什么都想要用那最好的,在赏赐宫女的时候,出手更是阔绰得很,白慕言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有朝一日,她竟是还要将这进了腰包的银子都全数给吐出来。 “三万两?”水碧听到白慕言的话,同样一惊,“怎么会要这么多的银子呢?即便是您将所有的首饰都变卖了,也不过能凑一万多两,要不然,您去求求陛下,看能不能……” 不等水碧把话说完,白慕言便断然驳回了水碧的提议,“靠陛下还不如本宫自己想办法呢,他那般的自私寡幸,如何会来替本宫收拾这烂摊子,不过,倒是也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白慕言又将主意动到了白府的身上,她虽然是以白府表小姐的名义进宫的,但白文武乃至白府的人可都清楚,她是白慕言,不是什么所谓的江玉燕。 现下她既是遭了难,白文武身为她的亲生父亲,自是不能够坐视不理的,再不济,也有江氏帮着她,虽然这次需要的银两是多了些,可若是她倒了台,白府不也要跟着遭殃吗?既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白府也不能对她的窘境坐视不理。 这般想着,白慕言便打着为皇帝送羹汤的名义,提出了她思念家中亲人,想要出宫省亲的要求,皇帝对于白慕言要做什么根本不在意,只是随意地应承了下来。 白慕言要出宫的消息不多时便传到了白府中,但在这偌大的白府中,却是没有几个人欢迎,但白慕言毕竟是宫妃,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白微影对着管家轻飘飘地吩咐了几句,便施施然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您说这言妃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回白府来呢?莫非是听说了江氏被您处置了的消息?”花影在乍一听到小太监前来传的话后,还有些讶异,还带着某种排斥。 虽然花影从未见过白慕言,但白慕言既是江氏的女儿,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白慕言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白微影似笑非笑地勾唇,笔触轻点,手下的画作雏形初现,“她啊,是在宫里捅了篓子,所以呢,才想起了她这所谓的亲人。” 在白微影的印象中,白慕言便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在白慕言的眼中,人只分有用和无用两类,用得着你的时候,对你亲近有加,可当用过以后,又会毫不留情地将人一脚踢开,实在是无情而又无耻。 “啊?”花影眼中的嫌弃丝毫不加以掩饰,“那咱们会不会被她牵连啊?这福没怎么享到,倒是被平白无故地连累了,真是……” “放心,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白府的地界儿上,我还嫌她脏呢,先前清算完了江氏,这次,便清算一下白慕言的罪行吧。”白微影的尾音落得极轻,在须臾间,便随风飘散,微风从堂间掠过,白微影额间的秀发也随之飘舞了起来。 翌日,白慕言的马车缓缓从远处驶来,白微影以及白文武站在最前的位置,岳珮站在稍后一些的地方,似是害怕惹了白慕言的眼。 白微影侧目,看了一眼小心谨慎的岳珮,对着岳珮轻点了点头,示作无声的安慰,岳珮原先慌乱不止的心在收到白微影的眼神后,却是在顷刻间便平复了下来,有白微影在,她一定不会出事的。 眨眼间,马车渐渐驶近,白府众人依礼下跪,白慕言身着繁复华贵的宫装,神情高傲地睨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视线缓缓停留在白微影的身上。 白微影今日所穿依旧是一袭简单的月牙色衣裙,若隐若现的栀子花绣样在裙摆处绽放,更是衬得佳人清丽脱俗,绝色容颜未施粉黛,却仍旧吸引着人的心神,让人为之倾倒。 反观白慕言,即便是化着最精致的妆容,佩戴着妆奁中最为华丽贵雅的首饰,可在白微影面前,却是生生地被比成了那花孔雀一般。 白慕言原先得意勾起的嘴角多了几分不快,妒火自眼底喷薄而出,恨不得立刻便上前,将白微影的脸撕烂,只是今日实在不是好时候,若是白慕言想要拿到银两,怕是还少不得要和白微影打交道。 白慕言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那抹不快和厌恶,伸手虚虚扶了一把白微影和白文武,笑着说道:“父……表姨夫和表姐快些免礼,本宫今日之所以会出宫,也是因着在宫中的漫漫长日中,极为思念家中的亲人,还望表姨夫莫要觉着本宫叨扰才是。” 白慕言下意识地便想要喊白文武为父亲,但因着人多眼杂,却还是生生地改了口。 白文武经由江氏一事,对白慕言的感官也变得复杂了许多,白慕言见白文武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应和她的话时,登时便生出了一分不满。 “言妃娘娘言重了,外面日头大,还是先进正厅说话叙旧吧。”白微影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白慕言,虽然只是一眼,却似是带着能够看透白慕言这般伪装的意味。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一个外人 白慕言心头一凛,右眼皮更是狠狠地一跳,她有些慌乱地转过头,避开与白微影的对视,而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率先踏进了白府的门。 白慕言坐在上首的位置,而白微影与白文武则是分坐早白慕言下首的两侧,岳珮小心翼翼地走进正厅,躲在白微影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表姨母呢?为何不见她来?”白慕言扫视了一眼正厅内的众人,这才意识到江氏似乎不在场。 “夫人今日有事,怕是不能与娘娘团圆了。”白微影神情淡漠地回答道。 “是吗?”白慕言与白微影向来不对付,眼下听得白微影这般敷衍的回答,更是讽刺道:“是姨母真的有事呢?还是有人故意让她有事,不想让她来见本宫呢?表姐,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呢?” “娘娘,慎言!”白文武见白慕言如此咄咄逼人,终是冷声呵斥道:“江氏不过是抱恙,暂时不能见人罢了,你又何须这般质问影儿。” 白文武虽是不明白微影为何不将真相告知白慕言,反而是兜了一个弯子,但想到许是白微影顾念着白府的脸面,不想让白慕言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故而才会以这样的借口作应付。 白微影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中,素手撑着下颌,眸光流转间,几分讥诮射向白慕言,似是在嘲笑白慕言这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行径。 白文武如此维护白微影,更是让白慕言恨得直咬牙,蔻红的指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白慕言强行压下那抹愠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是如此,本宫便放心了,本宫也是担心姨母出了什么事情而已。” 白慕言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一扫,却是注意到了岳珮的身影,方才人多,白慕言无暇分神在旁人的身上,现下坐在这儿仔细地一瞧,眉头更是下意识地一蹙。 这个岳珮,似乎不是简单的丫鬟,身上所穿的衣料虽是低调,可若是细细分辨的话,却是不难看出那是出自京城有名的布庄,莫非…… 白慕言的心底登时便生出一种不好的猜测,而白微影似是才察觉到白慕言投来的打量的目光,很是“贴心”地解释道:“这是府上的岳姨娘,如今啊,已然怀孕三月有余了呢。” “什么!”白慕言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缩小,眸中的凌厉之色更浓,“这是怎么回事?这府上何时添了一个岳姨娘,本宫为何不知晓,表姨夫这般做,可问过姨母的意见?” “言妃娘娘,您这是哪里的话,您不过是白府的表小姐,又如何能管得着这姨夫姨母的后院之事呢?”不等白文武开口,白微影便四两拨千斤地回怼道,既是白慕言借着这表小姐的名义回府,那她便让白慕言有口难言。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白慕言便只是白府的表小姐,今日说出的这话,也会被众人觉着是在越俎代庖。 而白微影在说完这话后,一手拨弄着茶盏的杯盖,发出轻微的响动,一边又带着几分慵懒继续道:“而且,既是能进白府的大门,便是得了夫人允许的,其实啊,即便是夫人不同意,那又能如何?终归父亲才是这白府的主人,我们都要听他的。” 白慕言被白微影这么一怼,眼底的怨毒一闪而过,白微影这话听着是冠冕堂皇,可她却是在这字里行间讽刺着白慕言不过是一个外人。 白慕言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凝视着白微影的那张面孔,冷笑道:“是啊,倒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不过是关心一下表姨母和姨夫而已,表姐也无须这般大动干戈,既是府上有名有姓的姨娘,便坐下吧,站着算个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丫鬟呢。” 白慕言斗不过白微影,便将矛头转向了岳珮,既是岳珮跟在白微影的身边,那便是白微影的人,她虽是不敢动白微影,可利用这层身份来压一压这个岳珮,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岳珮听到白慕言这般笑里藏刀的话,更是多了几分无所适从,如今她坐也是错,不坐也是错,岳珮紧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向白文武,盼着白文武能够救她脱离这般尴尬的境地。 “佩儿,你还怀着身子,本就不宜长时间的站立,既是娘娘体恤你,便坐下吧。”白文武温声开口,示意岳珮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岳珮这才挪动步子,走到白文武跟前,在临坐之前,不忘给白慕言行礼谢恩,“多谢娘娘好意,妾身感激不尽。” 白慕言冷眼瞧着白文武关心岳珮的模样,更是觉着心口憋闷,许是长久以来江氏独宠,让白慕言觉着白文武就该偏宠江氏一人,现下冒出来一个岳珮,却是让白慕言对白文武心生了怨怼,认为白文武对不住江氏。 但即便是这般认为,白慕言却也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她还有求于白文武,正待白慕言要措辞着开口时,白微影笑意吟吟地重新开口,说出的话却是不留任何拒绝的余地,“娘娘,陛下隆恩,赏您在白府省亲三日,既是来日方长,今日便先去安置吧,您从宫里出来,也是辛苦了的。” 白慕言被生生地一噎,想要说些什么,可对上白微影清丽逼人的目光,白慕言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暂避锋芒。 白慕言伸手抚平袖口处根本不存在的褶皱,而后轻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由下人引着离开,而在白慕言的身影逐渐远去后,正厅内的人也陆续散去。 白微影并未急着离开,她对着花影招了招手,在花影耳旁低声吩咐道:“寻机会让白慕言去江氏的院子一趟,然后检点府上的下人,无论白慕言怎么问江氏的事情,都要三缄其口。” 花影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奴婢明白。” 外头的日头正盛,亮光刺得白微影下意识地半眯着眼眸,掩去了眸色中流转的多余的情绪。 这次白慕言回府,不仅不会得到半分的好处,甚至……还要掏出不少的利息来,遇着她白微影,算白慕言倒霉。 第五百五十章 三缄其口 因着白慕言是宫妃,府上的下人对白慕言皆很是客气,只是却无所谓的敬意,白慕言到了她这几日所要住的院子中,走进内室,挑剔的目光环视了一周屋内的陈设,不屑地勾起嘴角道:“看来表姐也不过如此啊,瞧瞧,这桌子的角可都磨损了呢,当真是穷酸,也罢,本宫本也不指望着表姐能对本宫真的上心,如今便得过且过吧。” 白慕言的这番话,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倒是当真以为白慕言是受了白微影的什么苛待,而且这般明里暗里地贬损白微影,实在是让人无端地生出几分厌烦。 管家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看似恭敬地拱手道:“言妃娘娘莫要怪罪,这桌角之所以会磨损,是因着红栎木入了夏之后,很是容易受潮,再加上这屋子无甚人气儿,所以才会出现此种磨损的,望娘娘海涵才是。” 白慕言自是知道这红栎木是何物,传闻红栎木百年才会出现一棵,木料极为珍贵,用红栎木所做的物什,皆是千金难求,只是白慕言听过这红栎木的名字,究竟是何模样,她却是从未见过的。 现下听着管家的话,白慕言却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光,她原先想着借机暗讽白微影一顿,抹黑白微影在下人心里的形象,却不想,倒是暴露了自己粗俗无知的一面,平白让人看了她的笑话。 白慕言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却是对这红栎木一事再闭口不谈,管家也并未多言,在管家退出去之后,白慕言正要靠着软榻歇息,却不知何处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白慕言碍于身份,不愿纡尊降贵地去偷听墙角,白慕言顺势给了水碧一个眼色,水碧会意,蹑手蹑脚地朝着发出说话声音的那一处走去。 “今个儿真是倒霉,言妃娘娘一回来,那江氏的院子还得我去洒扫,当真是麻烦,那江氏都不在府上了,还得做这面子功夫,当真是……”其中一个小丫鬟的语气含着浓浓的抱怨开口道。 “那有什么办法啊?难不成要让言妃娘娘发现夫人其实已经被送去……”不等另一个小丫鬟将话说完,先前说话的小丫鬟便对着她“嘘”了一声,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可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水碧心神大乱,忙不迭地将听到的话转述给了白慕言。 白慕言听罢,更是又惊又怒,她就知道,这个白微影没安好心,竟是想着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江氏,实在是可恨! “水碧,夫人究竟去了哪里,可曾从那些个下人嘴里套出话来?”白慕言的脸色阴沉,在明灭的烛光照映下,越发得阴森可怖。 “没有,他们三缄其口,任凭奴婢如何威逼利诱,都无法让其说出半个字来。”水碧紧皱着眉头,硬着头皮开口道。 白慕言气极反笑,她竟是没想到,这白府竟是真的成了白微影的天下,白慕言作势就要朝着白文武的书房走去,要向白文武讨一个说法。 在去的路上,却是与白微影正面相撞,白微影闲适地瞥了一眼白慕言,在施施然行礼过后,便径直站起了身,明知故问道:“言妃娘娘这是要去何处?莫不是闲来无事,想要在这府中散散步不成?” 白微影自然知道白慕言是想去做什么,不过是打着为江氏鸣不平的旗号,而后好让白文武对白慕言产生恻隐之心,再借此机会从白文武那里讨些银子出来。 故而白微影才会在这条前往白文武书房的必经之路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白慕言主动撞上来,她当然不会给白慕言向白文武求情,讨要钱财的机会,这次白慕言想要走的所有路,她都会全部封死,不留一丝的余地。 “本宫如何比得表姐这般悠闲,竟是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白慕言张口便是兴师问罪的口吻,看着面前白微影这张如若春风般的桃李面庞,更是让白慕言心头的妒忌与不甘接连翻滚。 “哦?言妃娘娘这话可就是折煞民女了,民女如何能担得起娘娘如此的评价呢?”白微影笑意吟吟地回答道,眼角眉梢的嘲讽却是明晃晃地刺痛了白慕言的眼睛。 “你!”白慕言正要发作,却被身侧的水碧死死地抓住了衣袖,这毕竟是白府,白慕言若是对白微影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惹恼了白文武,怕是会坏了大事。 白慕言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扬起一抹笑意,却是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宫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不与表姐在这里闲聊了,表姐继续逛这花园吧。” 白慕言说完,便要抬脚离去,白微影转身,别有深意地开口道:“言妃娘娘,您是想要问有关夫人的事情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问的好,不然的话,最后可是会闹得很难看的哦。” 白慕言的脚步一顿,却是没有转过头,白微影见状,说话时的语气更添了几分嘲弄,“就算娘娘知道了些什么,那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是夫人犯错在先,既是犯了错,便是要接受惩罚的,没有人能够成为那个例外,包括娘娘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慕言忍无可忍,声音陡然拔高,厉声喝道:“本宫是言妃,何时轮得到你来对本宫的事情指手画脚?莫不是想要以下犯上!” 面对白慕言的疾言厉色,白微影微不可察地发出一声轻笑,丝毫不将白慕言的这般作态放在心上,“娘娘言重了,民女岂敢呢?你犯了错,自是有陛下定夺管教,确实是轮不到民女来置喙的,只不过啊,这墙倒众人推,若是娘娘有朝一日犯了众怒,这下场,只怕与夫人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白微影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白慕言脸上的反应,在看到白慕言眼底划过的那道慌乱时,白微影唇畔的那抹笑意更深。 第五百五十一章 白府闹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胆敢污蔑本宫!”白慕言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用高过白微影的声音来压制她。 白微影不甚在意地摸了摸耳朵,盈盈水眸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凌厉之色,“污蔑与否,娘娘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白慕言,你当真以为,这还是原来的白府吗?” 白微影说到最后,语调几乎轻不可闻,却是无比地清晰地传入了白慕言的耳中,让白慕言登时便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不是想知道江氏去了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白微影踱步靠近白慕言,在白慕言的背后,一道身影逐渐靠近两人。 “本宫不想……”不等白慕言把话说完,白微影便出声打断了白慕言,“江氏被我送去了女观。” 白微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眼疾手快地朝后退了一步,免得白慕言因着发疯而误伤了她。 “你说什么!”白慕言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却没有想到,白微影会如此狠,竟是将江氏送到了那种地方。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疑问和不解,白文武不是一向都护着江氏吗?为何这次会狠心不管江氏,任由白微影作威作福?这其中一定是白微影在从中作梗! 白慕言先入为主,直接给白微影定了罪,她索性也不再装什么姐妹情深的假象,直接撕破脸,对着白微影斥责道:“白微影,你休要再这般巧言令色,你污蔑表姨母,简直是居心叵测,既是你觉着这白府之中无人能动你,那本宫今日便替表姨夫清理门户!” 白微影听着白慕言依然是一口一个表姨母,笑得更是讽刺,淡色的瞳孔中夹杂着令人心悸的冷意,“清理门户,你也配?” 白微影环抱着双臂,轻蔑地轻抬下巴,“你真实的身份如何,这满府的人又有几个人不知?又何必在这里装腔作势,实在是让人瞧了恶心,白慕言,江氏是咎由自取,是她活该!” “你胡说!”白慕言被白微影激得失去了理智,她恼怒地用手指着白微影,骂道:“明明是你从中挑拨,不然的话,爹爹又如何会将娘送去那种地方!白微影,都是你,是你信口雌黄,是你污蔑娘!我今日便要替娘讨个公道!” 白慕言说完,便要水碧上前将白微影拿下,水碧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白微影,不知该不该动手,白慕言阴恻恻地出声道:“你若是不敢动手,本宫便活剥了你的皮!” 水碧闻言,却是不敢再犹豫,只是依然不敢直视白微影那双通透淡然的双眸,就好似在白微影面前,所有的肮脏都无处遁形一般。 “住手!”就在水碧要将手挨到白微影的那一刻,一道低沉却又夹着怒气的男声响起,“放开影儿,这里是白府,即便是要动手,也是轮不到娘娘越俎代庖!” 白慕言听到白文武的声音,下意识地便忽略了白文武含着怒意的语气,自以为来了救兵,对着白文武恶人先告状道:“爹爹,白微影故意陷害娘,她一定还在记恨着娘,所以想要借机报复,爹爹,你可不能任由她牵着鼻子走啊,娘是什么人,爹爹应该是最清楚的。” 白微影听着白慕言说的这些话,却是觉得实在可笑,白文武若是不知道江氏的真正为人,又岂会不闻不问地任由白微影处置?白慕言这次却是压错了宝,看错了形势。 白微影在一旁冷眼瞧着白慕言惺惺作态地哭诉,而白文武的眉头始终紧蹙着,眉宇间的不耐之色逐渐加深,就在白慕言将话越说越难听之时,白文武忍无可忍,出声呵斥道:“住口,这一切都是江氏咎由自取,说起来,她当初便应该死了,如今她借着别人的身份进了白府,却是又兴风作浪,我处置她,也是理所当然!” 白文武说到激动处,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阵重重的咳嗽声,江氏的罪行罄竹难书,偏偏白慕言还在这里口口声声地为江氏开脱,又怎能不让白文武动怒寒心? “咎由自取?”白慕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爹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娘?她好歹也在你身边儿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又怎能如此绝情?既是你这般狠心,那我便去亲自将娘接回来!” “想要江氏回到白府,除非我死,否则的话,你想都不要想!”白微影的声音不带一丝的起伏,在夜色中周身的气势越发得冷凝,犹如地狱归来的罗刹一般,“江氏的余生,都要在忏悔中度过,她所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是极度的痛苦和煎熬,这是她欠我的,你无权干涉!也不配干涉!”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白慕言见白微影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更是剧烈的挣扎。 “你既然一口一个江氏无辜,那我便让你瞧清楚,江氏究竟是个什么肮脏东西!”白微影手下的力道加大,不顾白慕言的挣扎,给左右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押着白慕言,朝前走去。 白文武看着这场闹剧,浑浊的眸中多了几分难言的悔意和无奈,这终究是白府欠白微影的,她想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白微影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希望这一切不要越闹越大才好,否则最后难以收场的,只会是白慕言。 白微影带着白慕言进了祠堂,花影想要点灯,却被白微影摇头拒绝,“无须点灯,今天我就让你当着这列祖列宗的面,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罪有应得,跪下!” “我不要跪,你放开我!” 白微影抬脚,在白慕言的膝盖处重重地一踹,白慕言吃痛,登时便被迫跪在冷硬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既是你自个儿撞上了我的枪口,那我就在这祠堂中,与你将所有的过往都清算一遍,算是不枉你此行!”白微影早已敛起所有的神色,芙蓉面上满是凛冽的寒意,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第五百五十二章 祠堂对峙 一阵阴风吹过,祠堂供奉的烛火开始剧烈地跳动,在祠堂阴森的氛围中更多了几分诡异。 “这第一巴掌,便是打你枉顾人伦,助纣为虐!”白微影扬手,给了白慕言狠狠的一巴掌,登时便将白慕言的脸打得偏到了一侧。 白慕言被打得脑中嗡嗡作响,不等白慕言说些什么,白微影如同宣判一般的话语声便响起:“江氏在我娘生产之日,给她灌下了催命药,致使她刚生下崇明,便血崩而亡,而帮着江氏的那人,便是你那位好娘亲的远房表亲江粼。” 白慕言隐隐听过江粼的名字,可因着年代久远,她记得并不甚真切,只是有着极为模糊的印象。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日生产,你曾经缠着江氏,想要她陪着你,你可还记得,当日你如何说的?”白微影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一眼白慕言,质问道。 白慕言哑然,经由白微影这么一提醒,她却是想起了不少有关那日的回忆,那时的她尚且年幼,但江氏在谋算一些事情时,也没有过多地回避过白慕言。 故而白慕言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了一些那后宅中的阴私,那日,江氏摸着她的脸,说很快她就是这白府的嫡女了,那时的白慕言很是开心,因为她知道,做了嫡女以后,她所拥有的一切会比现在更多更好。 所以白慕言在江氏要走出院子之时,甚至还对着江氏招了招手,让江氏将事情办完,快点回来。 白慕言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尽,她紧咬着下唇,不敢辩驳,白微影见状,淡淡地嗤笑了一声,而后毫不犹豫地将第二巴掌甩向白慕言,这次比之上一次的耳光,更多了几分深入骨髓的恨意。 “这一巴掌,是打你屡次加害与我,甚至想要败坏我的名声!”白微影咬牙切齿地说道,上一世的她,便是因着白慕言与江氏母女的陷害,失了清白,被迫一顶小轿入了那变态老王爷的后院。 无数的日日夜夜,白微影都如同这世间最低等的蝼蚁一般,在那阴暗的角落苟且偷生,只是因为她挡了白慕言的路,江氏便将白微影推入了如此万劫不复之境地,让她没有丝毫能够反抗的余地。 好在白微影重生的那日,刚好便撞上了江氏母女要合谋算计她的那一刻,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白微影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和理智反击,将江氏想要加注她身上的痛苦和脏水,如数地泼回了白慕言。 白微影始终都记着,江氏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刻时,她脸上的错愕和不可置信,也是那一次,白微影尝到了报复的快感,既是江氏胆敢不仁,那便休怪她不义! “那你不也都躲过去了么?如何能怨得我们?”白慕言强词夺理道,丝毫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反而还暗含着对白微影如此睚眦必报的不满。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白微影啐了一口白慕言,眼底的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我若是再如那面粉团子一般,任由你母女二人欺凌,那我还能活到现在吗?怕是早已被你母女二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怎么只许你们害人,不许旁人反击吗?” 白微影说到这儿,甚至还有几分难言的庆幸,幸好她重生的时机还算及时,否则的话,哪怕只是晚了一日,白微影都会再度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即便白微影再如何翻云覆雨,都会遇到比之上一世更大的阻碍,而这一切,都是白微影命不该绝,老天垂怜于她,所以才给了她逆天改命的机会。 “我……”白慕言的右脸已然开始肿胀,竟是连话都说得不甚清楚,“百善孝为先,你如此做,便是有违孝道,任凭谁知晓了你这般的做派,都必会对你嗤之以鼻!” “旁人如何议论,关我什么事?”白微影上一世便是因着那莫须有的名声所累,故而在这一世,无论白微影遭受了如何的非议,她始终都不曾真正的将那些流言蜚语入了她的耳。 庸人方自扰,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若是真的斤斤计较,只会是徒添烦恼。 “这第三巴掌,是打你赶尽杀绝!心狠手辣!”白微影打的第三巴掌力道是最大,也是最狠的。 在重生后的许多日,白微影将上一世所经历的一切,都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一遍,最后却是发现,即便是她已经落得了那般凄惨的境地,白慕言依旧不肯放过她,若没有白慕言在背后推波助澜,白微影也不会被老王爷那般地凌虐,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蝼蚁尚且偷生,可白慕言竟是连一条活路都不愿留给白微影,这怎能让白微影不恨? 而且,白慕言最该死的地方,便是她出手害死了周氏,周氏虽多宠于白微影,不喜白慕言,可若没有周氏护着白微影,只怕白微影也早已遭了这一对烂心烂肺母女的毒手。 “我心狠手辣?”白慕言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周氏明明也是我的祖母,她为何不能对我多些疼爱,平白要那般地护着你?明明我也是她的孙女!” 白慕言恨极了周氏,在她眼里,所有帮着白微影的人,全部都该死! “你还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啊。”白微影蹲下身,死死地掐着白慕言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正视自己,“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要让所有人都疼你,让你,宠你?你不过是一个低贱姨娘生的庶女罢了!就算你再如何改头换面,你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卑微庶女!” 白微影将“庶女”二字的音节咬得极重,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提醒着白慕言她所力图掩盖的出身。 “这桩桩件件,哪件冤枉了你?”白微影等这一日已然等了许久,她看着眼前似是有些被吓傻,六神无主的白慕言,笑得更是讽刺。 若是当日白慕言或是江氏能稍稍退一步,也不至于会走到如今的这副田地,是她们生生将白微影逼上了绝路。 第五百五十三章 自取灭亡 白慕言垂眸不语,蔻红的指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护甲更是因着用力过度而断裂,白微影懒得再多看白慕言一眼,抬脚从白慕言面前走过,径直出了祠堂。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花影才敢低低地出声问道:“姑娘,这言妃会不会借机打击报复您?毕竟您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人,若是她回过头来,加害于您怎么办?” 方才在祠堂中时,花影以旁观者的身份将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端看那白慕言,虽然被白微影斥得哑口无声,可眼底闪过的怨毒之色却是没有逃过花影的眼睛。 这样一个小人,若是因此而记恨上了白微影,怕是会更为难缠。 “我要的便是她恨我。”白微影不甚在意地勾唇一笑,凝视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幽幽地说道:“今天不过是个开始,只是让她在白府丢尽了人,明日,我会让她丢更大的人,让她无地自容。” 白微影当然不会天真到白慕言会就此改过自新,她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有所谓的悔过之心,更多的是对旁人的怨怼,她只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将自己定义为所谓的受害者。 这祠堂中的对峙,是为了光明正大地给白母和周氏一个交代,而明日,却是对众多百姓的一个交代,一旦卖官的事情被捅出来,白慕言会在顷刻之间成为众矢之的,到时,更是会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那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花影适时地问道。 白微影对着花影招了招手,示意花影附耳过来,而后对着花影耳语了几句。 夜色正浓,白微影收拾完了白慕言,只觉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爽,而另一边,白慕言却是彻底恨上了白微影,若是说从前的白慕言尚且还对白微影忌惮三分,如今白慕言却是恨不得白微影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光是因着白微影说出了那许多的隐秘之事,更是因为白微影知道的太多,若是放任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必然是会后患无穷。 “娘娘,更深露重,您快些起来吧。”水碧虽然也震惊于白微影所说的那些话,但白慕言毕竟是她的主子,她始终都是要依附着白慕言的。 白慕言借着水碧的力道艰难地站起了身,她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那些牌位,今日的一切羞辱,都是白微影强加给她的,那些所谓的指证,白慕言也根本不会认! “都是白微影信口雌黄,是她故意陷害本宫,陷害本宫的母亲,本宫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白慕言咬着牙,恨不得立刻将白微影挫骨扬灰,“水碧,你现在便找人,去散播流言,说白微影谋害白府继夫人,其心当诛,甚至还当场顶撞本宫,意图谋反!” 水碧闻言,更是下意识地一惊,白慕言为何还要继续和白微影这样纠缠下去,这到了最后,吃亏的必然是白慕言。 “娘娘,您……”水碧刚想出声劝诫白慕言两句,却是被白慕言投来的阴冷眼神吓得噤了声,白慕言已然陷入了极端之中,此刻的她只觉得所有错都是白微影一手造成的。 当真是可悲又可恨。 水碧无奈地摇头,只能按照白慕言的吩咐去办事,只盼着白慕言最后的下场不要太过难堪才好。 白慕言有意地将家丑闹大,故而在第二日时,有关白微影的流言便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众口铄金之下,说什么的都有,大有将白微影推到那风口浪尖之上的架势。 而白微影在听完花影忿忿不平的转述之后,却是淡然一笑,她还以为白慕言能使出什么高明的招数来呢,如今瞧着,却也不过如此。 “人都安置好了吧?”白微影好整以暇地轻啜了一口茶水,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开口问道。 “都安排妥当了,昨儿连夜去办的,姑娘放心。”花影有些不解地抬眸看向白微影,试探性地说道:“姑娘,您就一点儿都不生气吗?那个白慕言竟然如此颠倒黑白,实在是恶毒!” 花影因为太过愤恨,却是连“言妃”都不再称呼,直呼了白慕言的本名。 “为何要生气?她想要自取灭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白微影绕有深意地说道:“白慕言散播的流言,无疑是将爹爹对她最后一丝的包容,也彻底地给斩杀干净,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将白慕言推向那万劫不复之地,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白慕言呢。” 白慕言闹出这惊天的丑闻,丢脸的不光是她自己,更是整个白氏家族,白文武即便是因着那江氏,对白慕言有几分忍让,但也不代表白文武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白慕言这样兴风作浪。 而没了白文武的支持,皇帝也不会管白慕言,可想而知,白慕言终是会落得一个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却无人肯出手相帮的尴尬境地。 白微影的指尖婆娑着触手生温的茶盏边缘,声音轻浅,透着股些许可惜的意味道:“只是啊,这层宫妃的身份实在是碍手碍脚,若不然的话,我倒是能直接将这白慕言一并送去那女观,好生挫挫她的锐气。” “咳咳,奴婢相信,白慕言定会自食恶果的。”花影见状,轻咳了一声,附和着说道。 若是说花影原先还有着些莫须有之担心的话,现下却是都尽数散去,白微影这般的运筹帷幄,怕是在昨日与那白慕言正面对峙时,便早已做好了后续的打算,至于会发生些什么,想必白微影的心里也已然有了个大概的章程。 花影默默垂眸,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白微影今日在处理那毒妇时能够顺利着些。 流言愈演愈烈,不过是一个上午的功夫,便吸引了不少的好事百姓在白府门前围观。 白文武散了朝会,在听得沿街之人的议论时,越发得羞赫难当,白文武在穿过重重人群,艰难地回到白府后,更是直接去找白慕言兴师问罪。 第五百五十四章 痛打落水狗 白慕言见到怒气冲冲而来的白文武,还以为他是因着外面所传的白微影之事而动怒,她整了整衣衫,故作大度地说道:“爹爹,先坐下喝口茶,本宫知道你前来,是想要与本宫说清楚有关母亲的事情,您放心,本宫定不会再追究姐姐的责任,毕竟她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这般也是……” 不等白慕言假惺惺地将话说完,怒极的白文武便拂袖,将白慕言递过来的茶盏挥到了一边,褐色的茶渍在宫装裙摆边扩散,形成显眼的一滩。 “你!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污蔑影儿,如此倒打一耙,你到底有没有把白家放在眼里!”白文武怒视着眼前的白慕言,却是生出一种深切的憎恶,若非白慕言与江氏母女在这后院中颠倒黑白,兴风作浪,白府又如何会生出这般多的无妄之灾! 白慕言原先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面色不虞地说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为母亲讨个公道罢了,便是有再多的不是,哪里轮得到白微影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处置?爹爹不将白微影关在院中,让她好生反省便也罢了,如今还任由她摆布,当真是可笑。” 白文武听着白慕言的这通歪理,再看她死不悔改的模样,眼底尽是失望之色,“你以为,今日之事会按照你所想的那般去发展吗?你这不过是给了影儿一把杀你的刀,你这个蠢货,你好自为之吧!” 白文武说完,作势便要朝外走,白慕言暗道不妙,忙伸手扯住白文武的衣袖,含着几分急切问道:“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外面不都是在说白微影苛待和谋害当家主母吗?她本就因着敬平王之事声名狼藉,眼下如此,不是更会引得旁人的落井下石吗?” 白文武冷笑了一声,不欲再理会白慕言,他毫不留情地扯回自己的衣袖,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慕言站在原地,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端的恐惧,白文武这般姿态,似是彻底放弃她了,可她若是没有了白文武作倚仗,她还如何补这一万两的窟窿,又如何能将江氏从那女观中接出来?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白慕言的心头,将白慕言扰得心神大乱,而另一边,白微影在听凌七汇报完有关白文武与白慕言的事情后,嘴角的弧度加深,淡淡地说道:“她把自个儿的倚仗给活生生作没了,如今,也到了我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了。” 白微影起身,施施然出了院门,直奔白慕言的院子而去,白微影的身影不期然地出现在内室之中,若非水碧提醒,白慕言怕是还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未曾意识到白微影到来。 “你怎么会来?这儿不欢迎你,水碧,送客!”白慕言现在已经没了和白微影争高下的心思,她现在一心在琢磨着白文武刚才所说的话。 “欢不欢迎的,可由不得你说了算。”白微影也不再与白慕言虚以为蛇,她定定地看向白慕言,字字珠玑地说道:“这白府说到底,姓的是我这个白,而不是你这个披着江玉燕外皮的白慕言,我的好妹妹,你还真是将那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冬春给演绎得淋漓尽致啊。” 白慕言神情微变,却是垂眸不语,白微影见状,倒也不急,反倒是在白慕言对面的软榻之上坐下,继而又风轻云淡地说道:“你回府,怕是另有所谋吧,只是可惜了,你方才啊,把爹爹给气成了那般的模样,啧啧。” 白微影的话音刚落,白慕言便拍案而起,用手指着白微影,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居然敢监视本宫!你这个贱人!本宫要杀了你!” 白微影轻蔑地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地开口道:“监视又能如何?这是我白府的院子,我掌管自个儿的家,有错吗?而且,言妃娘娘,你还是稍安勿躁些吧,之前我进宫,陛下可都没拿我怎么着呢,你以为你能动我一根手指头吗?” 白微影这话说得狂妄,却偏偏字字都是事实,而且,说起来,那次白微影之所以会被色欲熏心的皇帝强行抢进宫,这背后可是也有白慕言的手笔呢。 白微影一想到白慕言模仿她的模样去勾引皇帝,便觉着恶心得让人直作呕。 “你休要这般得意!”白慕言外强中干地说道:“你残害继母,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有失公允,必然会遭到天下人的辱骂!你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白微影,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你不是想讨公道吗?好啊,今天我就让你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让你好好地讨一回公道!”白微影的眸光一闪,眼尾微微上挑,无限的深意在其中蔓延。 而白微影说完,不等白慕言反应,便上前点了白慕言的穴道,而后凑到白慕言耳旁,意味深长道:“爹爹说的很对,这次的流言,不会伤到分毫,但是你,会被千夫所指,反成为一道挫你的利刃!” 白慕言被迫跟在白微影身后离开,而水碧也不敢擅自上前为白慕言求情,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观望着。 紧闭的白府大门被打开,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嘘声,在看清从府中出来的人时,落在白微影和白慕言身上的目光更是各异。 “各位,我知道,你们都是听说了今日京中所传的那些流言,故而才会聚集于此。”白微影顿了顿,待到众人安静下来后,才又扬声说道:“我行得正,坐得端,而我也确实是将那江氏送到了女观,可这也是因为她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但是,她毕竟是你的继母,你这般做,却是有些不妥的。”有人发出不赞同的声音,但很快,便被另一道斥责声盖了过去。 “什么叫不妥?她都把刀伸到你脖子上了,你还要对她感恩戴德不成?感情这受罪的人不是你,你就能信口开河?”说话的汉子粗声粗气地回怼道,但却是话糙理不糙。 第五百五十五章 千夫指 在围观的百姓中,发出的声音大致分成了两派,一派持着所谓的孝道来压白微影,觉着她做的实在有些过分,而另一派却是认为江氏咎由自取,白微影只是按理处置,并无过错。 此时的众人还没有意识到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白微影口中所称的那个江氏,并非是明面上白府娶进门的那个继夫人。 议论声越来越热烈,白微影作壁上观般地站在台阶高处,神态悠闲,而白慕言听着这些声音,瘆人的血丝和恨意几乎快要将整个眼眶充斥满。 白微影带着她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让她开口说话,让她如同一个哑巴一般,真真是做到了敢怒不敢言。 白微影侧目,甚是满意地欣赏着白慕言这般作态,她的确是故意的,上一世的时候,她可没少吃过江氏母女的闷亏,无论她说什么,最后都会被肆意地曲解。 这一世,她便也让白慕言好好尝一尝这滋味儿,毕竟,她方才只是说了,她要带白慕言出来“讨公道”的,可她没有说过,会给白慕言说话的机会的。 白微影思及此,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越发得高深莫测,今日的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江氏……”再说话的这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怀疑地呢喃道:“江氏?我记得,这白老爷娶的续弦不是姓马吗?怎么白大小姐会称呼她为江氏呢?” 一人发出了质疑,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怀疑声响起,白微影这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有些人,偏偏就喜欢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我无奈,只能亲自向大家说个明白,我并未称呼错我那所谓的继母,她虽然是从马府出来的,可她却是之前府上早已该死去的江氏,江姨娘!” 白微影的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有关江氏的讨论声变得更为激烈,白微影见着时候差不多了,便给了花影一个眼色,而后,花影便搀扶着马夫人出现在人前。 在前来围观的百姓中,是有人能够认得马夫人的,马夫人望着台阶下那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未语泪先流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其实早已失踪被害,而如今的这个女人,却是换上了我女儿的脸,混进了白府,亏得我先前还以为她是因为在失踪的途中被奸人所害,而失了清白,寻了法子,帮她恢复了所谓的处子之身,却没想到,她竟是白府原来的姨娘。” 若是说先前还有人对白微影所说的话而存有质疑的话,在马夫人出现后,众人脸上的表情除去不可置信,便只有诧异了。 这换脸之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可也不是办不到,只要医术高明,想要换一张脸,也是极为容易的。 “先前,父亲为了息事宁人,便对外宣称那犯错的江氏是暴毙而亡,可谁知,这个江氏竟是如此不安分,居然谋害旁人性命,又偷天换日回到了京城,再度进入白府,我若是不惩治她,如何能平那些因她而枉死之人的怨恨?”白微影轻抬起下巴,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四周掷地有声地响起。 无人再敢发出半点的质疑,风向在一瞬间倒戈。 白慕言绝望地合上双眸,边笑边哭,她竟是没想到,白微影这次会做得如此绝,竟然还请动了马夫人前来指证那江氏,如此一来,什么所谓的谋害继母之流言,皆是不攻自破了。 事情还远未结束,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佝偻着身躯走到台阶之下,对着白微影跪下道:“老妇刘婆子有罪,在十几年前,那江氏曾派人收买于我,要我谋害白夫人,让她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但因为老妇胆小,擅自保下了那孩子,可却没能阻止江氏趁着白夫人最虚弱之时,用一碗毒药将白夫人送上了西天。” 刘婆子本是在女观,可就在今日早上,她见到了司华圳,在听完司华圳所说的有关京中之流言后,自知罪孽深重的刘婆子便主动请求暂时离开女观,前来指证江氏,帮助白微影洗脱众人之唾骂。 白微影在看到刘婆子出现时,还有些惊讶,她本来也是想要让刘婆子也一并前来的,但考虑到时间可能会来不及,便没有让花影去让人带来。 白微影似是察觉动了什么,透过人群,遥遥朝某一处望了一眼,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 纵使隔着一大段距离,白微影却仍旧能感受到司华圳眼中对她的关心与深切情意,丝丝缕缕的甜蜜更是随之爬上心头。 有了马夫人和刘婆子的先后指认,百姓甚至觉着白微影对江氏的惩罚实在是太过仁慈了些,一时间,夸赞白微影心地仁厚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白慕言白白折腾了这么一圈,却是为白微影做了嫁衣,而白微影却是又不疾不徐地扔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弹:白慕言利用宫妃之便,竟是与宫外之人取得联系,卖官收受贿赂。 若是说江氏所牵扯到的是白府的家事,那么白慕言身上所沾染的,却是有关国家的大事!不是所有人生来便是在王侯之家,这世间多的是那普通布衣,可以说,科举是寒门士子向上爬的唯一出路。 可如今,这唯一的出路也被人用特权阻断,怎能不让人生恨?原先的有能者居之,如今却是变成了有权者,有钱者任之,这样的不公平,深深地刺痛了众多普通百姓的心。 尤其是那些苦读数十载的书生,对白慕言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峰。 白微影不动声色地将白慕言身上的穴道解开,白慕言终于能够重新开口说话,可她却只想快些逃离这里。 “我……我没有,是……是白微影污蔑我,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我是言妃娘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白慕言看着那些逐渐逼近她的百姓,脚步下意识地后退,灭顶的恐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第五百五十六章 可悲可恨 “白微……姐姐,你救救我,我是白家的人,我如果倒了,整个白家都会倒的!”白慕言的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白微影,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出声喊道。 白微影闻言,却是神情漠然地移开了视线,这是白慕言自个儿做下的错事,如今的这一切,也是白慕言咎由自取。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你在背后蛊惑陛下,你这个祸国妖妃!我要杀了你!”不知是谁,朝着白慕言扔了一个鸡蛋,紧接着,群情激愤的百姓更是将手中的东西都纷纷扔向白慕言,借以宣泄心中的不平和怨恨。 不多时,白慕言华贵的宫装之上便沾染了许多的污秽,整个人更是越发得狼狈,而水碧虽然也想要躲在一边,省得自个儿被牵连到,但白慕言终归是言妃,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最后倒霉的人一定会是她。 水碧瘦弱的身躯挡在白慕言身前,却依旧无法阻挡越来越凶猛的攻势,无奈之下,水碧只能以身份来压制百姓,大喊道:“你们住手!这可是言妃娘娘,她是陛下的妃子,容不得你们这些刁民在此放肆!” “我呸!”就在水碧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一身形彪悍的中年女子便叉着腰,将手中所举的大葱插进了水碧的口中,怒骂道:“什么言妃?她就是个毒妇!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是她活该!她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白慕言在听到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要将她就地处死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赶快突破这些百姓的包围,回到皇宫,现下的白府已然是容不下她了。 但想要出去又谈何容易,白慕言和水碧被围挤在中央,几乎是寸步难行,白慕言听着那些难以入耳的咒骂声,更是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我没有,我不想死,你们放开我,我是言妃,你们谁都不能动我!放开本宫!”白慕言又哭又笑,似是有些精神失常,口中念念有词道:“你们这群刁民,快点放开本宫,本宫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本宫要把你们全都杀了!杀了!” 重物袭来,白慕言的额头处登时便冒出一股血迹,模糊了白慕言的视线,漫天的红充斥在白慕言眼前。 而白慕言却像是没有意识到头顶的疼痛一般,仍旧躲在水碧身后,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拍着手大笑。 这时,一队侍卫从远处奔来,穿过人群,强势地出现在白慕言面前,而后白慕言和水碧便被不由分说地塞入了马车之中。 百姓毕竟是不敢与那些手持真刀真枪的人正面相碰,故而这次白慕言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便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而围观的百姓似是还觉得不过瘾,又对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咒骂了许久,流言的力量是可怕的,再加上有心人的蓄意推动,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有关“言妃买-官”的传言,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几乎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如此迅速而又猛烈的传播速度,却是让白微影从中嗅出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在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之后,白微影身形低调地出了府,朝着司华圳所在的那间茶楼走去,白微影刚踏入茶楼的门槛,便被小二殷勤地引到了楼上的雅间之中。 男子如青松般挺直的背影出现在白微影眼前,而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后,原先背对着白微影而站的司华圳转过身,对着白微影温柔一笑道:“影儿,你来了。” 白微影轻点了点头,与司华圳并肩而坐,缓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日之事有点不甚对劲?白慕言买-官之事纵使是天怒人怨,可也不至于会发展到这般的地步,我怀疑,是司苑琼在背后搞鬼。” 白微影将自己心底的猜测说出口,而司华圳同样带着几分凝重,赞同似地说道:“没错,经由流风查证,那推波助澜之人,便是司苑琼,他怕是想要借着这次的事情,让百姓对陛下失望,从而……”取而代之。 原本司华圳和白微影是想着借由此事,好生挫一挫司苑琼的锐气,却不想,司苑琼竟是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而他既是敢这么做,便是证明他已然将所有的马脚都抹了个一干二净。 只怕等到皇帝问起此事时,司苑琼也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白慕言的头上,毕竟他的手可是被“洗”得干干净净,这名义上敛财的人,却是白慕言,而非他司苑琼。 “当真是阴险!可恶!”白微影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她这次却是大意了,在无形中被司苑琼给摆了这么一道,想来,今日救走白慕言的那些人,也是司苑琼派来的。 “你小心着些,仔细伤了手。”司华圳见白微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带着几分心疼地将白微影的素手握于掌心之中,轻声道。 “若不是我迫切地想要让白慕言的罪行公之于众,怕是也不会主动把这么好的一个兴事之由头,给送到司苑琼的手上,陛下那边儿,怕是已经被架空了权力,这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白微影说着,眼底划过一抹晦涩和自责之色。 事关白母和周氏的枉死以及她和白慕言上一世的纠葛恨意,白微影很难再保持所谓的理智,这些已然成了缠绕白微影的心魔。 司华圳不忍看到白微影如此自责的模样,他伸手将白微影揽入怀中,嗓音低沉地安抚道:“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更何况,百姓有知道真相的权力,这卖官之事被捅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司苑琼怕是在卖官之事开始运作的那一天,便做好了这两手的准备。” 若是没有被发现,这朝堂之上会遍布司苑琼的爪牙,更是任由司苑琼为非作歹,而若是被发现了,司苑琼也会将自己从事情的漩涡中择出来,顺势将火烧到皇帝身上,指斥皇帝昏聩无能。 这一步棋,无论怎么走,都是死局。 第五百五十七章 降到最低 “现下这事闹得这么大,怕是宫里面也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白微影轻叹了口气,夹杂着几分被迫的无奈道:“如今得想法子将这事的影响尽可能地降低才是,毕竟皇帝的皇位暂时还不能产生任何的动摇。” 若是有更合适的人选能够继任皇位,且有能力与司苑琼对抗的话,白微影和司华圳自然不会像现在如此进退两难,偏偏一切时机都尚未成熟,而司苑琼又提前运作发难,实在是让司华圳有些吃力。 司华圳似是想到了什么,同样垂眸叹道:“只怕陛下还以为是白慕言一个人作的乱呢,不过,白慕言应当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因为她是司苑琼用来挡箭的替罪羊,只要白慕言一日不死,众人怀疑的视线便不会越过白慕言,而转移到司苑琼的身上。” “既然白慕言注定是受司苑琼的驱使,是他为虎作伥的傀儡,那我们便分了白慕言在宫里的权。”白微影忽地福至心灵,心下闪过一道妙计,继续道:“有司苑琼护着白慕言,只怕后宫会更乱,更有利于司苑琼浑水摸鱼,而我们要做的,便是让另一人入主中宫,去和白慕言斗,至于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够……” 白微影没有把话说完,而司华圳却已然领会到了白微影话中的未尽之意,后宫的平衡和前朝的博弈同样的重要,且是息息相关,在前朝,司华圳尚且能够掣肘司苑琼的动作,而在后宫,俨然是白慕言的天下。 在这样的关头,一来要加紧势力的部署以及对司苑琼的监控,二来便是要打破后宫的这副局面,尽可能地将水搅浑,如此,方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也能够拖住司苑琼的脚步。 “我这便着手去物色人选。”司华圳打定主意,便不再耽搁,原本他想要送白微影回府,但因着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白微影想着低调行事,免得再让司苑琼抓到什么小辫子,故而白微影温柔地拒绝了司华圳的相送。 “你快些去忙你的事吧,这朝堂上的事,你比我更了解,你去办是最合适的,不过……”白微影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新的皇后性子不能太过绵软,可也不能太过功利,倒是需要阿圳去把握这个度了。” 若是性子绵软,入了后宫也不会起到震慑白慕言的作用,相反与那羊入虎口无异,而若是性子太过功利,只怕会被那无上的权力给迷了眼,到时再被司苑琼稍加蛊惑,怕是会成为第二个白慕言。 “无妨,即便是最后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官家女进宫,我们也可捏造一个身份,送真正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入宫。”司华圳别具深意地挑眉说道。 “这个主意,倒是可行,总归是不能让司苑琼把便宜都占尽的。”白微影眉眼弯弯地一笑,却是冲散了浮在两人身周的些许沉重和阴霾。 而另一边,白慕言在被司苑琼的人救出百姓的包围圈之后,便被径直送到了淮安王府,司苑琼颇为嫌弃地扫了一眼疯疯癫癫的白慕言,以眼神示意,而后下人将一盆刺骨的冰水泼到了白慕言的身上。 深入骨髓的冷意袭来,再加上穿堂风吹过,登时便让白慕言打了一个激灵,她环视四周的景象,在看清自己面前所站之人时,才后知后觉地朝着司苑琼跪下道:“淮安王,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卖官的事现下已经败露,若是我回到宫,陛下必然不会轻饶我的!” 方才白慕言想要回宫,是因着百姓的攻势太过猛烈,她无力抵抗所致,而现在白慕言脱离了百姓的围攻,理智便也渐渐回笼,事情闹得如此大,她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宫,可不是去找死吗?皇帝必然会迁怒于她,而后重重惩治的。 “救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王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司苑琼坐在上首的位置,看向白慕言的眼神,无异于是在看一只低贱的蝼蚁一般。 白慕言闻言,却是一怔,下意识地呢喃道:“我卖官都是你指使的,你若是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莫不是王爷想要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我头上不成?” 司苑琼笑而不语,白慕言见状,作势就想要去扯司苑琼的衣袍,但她膝行不至两步,便被两旁的侍卫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言妃娘娘,你也应该认清目前的形势了,如今能帮你的只有本王,本王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司苑琼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白慕言,说话时的语调染上了几分诡异和蛊惑。 白慕言无暇多想,只能被动地跟着司苑琼的话走,“王爷想要我做什么?” “本王要你继续在后宫为非作歹,你放心,无人会责怪你,你会过得很滋润的。”司苑琼狭长的凤眸微眯,掩去了眸色中所泛着的妖冶光芒。 “真……真的吗?”白慕言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地抬眸望向司苑琼,在得到他无声的肯定后,心头更是掀起一阵难掩的激动,“多谢王爷!我必会按照王爷所言去办事!” 司苑琼瞧见白慕言这般感恩戴德的模样,更是满意地勾唇一笑,而后便随意地挥手道:“行了,先带言妃娘娘好生洗漱打扮一番,而后便送言妃娘娘回宫吧。” 在白慕言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后,柳襄才上前,对着司苑琼拱了拱手道:“王爷,您大可不用管这个白慕言,她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直接顺手除去便是,也算是一了百了,又为何要护着她呢?若是陛下那边怪罪下来怎么办?” “不会的。”司苑琼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有底气的把握,轻笑着说道:“你忘记了,陛下身边儿可是还有九尚呢,多喂他些丹药,这事儿便能过去了,而且,这可是更重要的一步棋,日后你便知道了。” 柳襄见司苑琼不再多言,他也只能讪讪地低下了头,心底却是被重重疑惑与忧心所笼罩。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合适的人选 而白慕言在惴惴不安地回到皇宫后,却是没有受到皇帝的传召,也未曾有任何的苛责下达,渐渐的,白慕言也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而白慕言经由此事,也将司苑琼当成了唯一的倚仗,越发地听司苑琼的话,将整个后宫都搅得乌烟瘴气。 皇帝却是不闻不问,即便是有后妃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也都是不痛不痒地安抚几句了事,而林御史多番上书,要求皇帝严惩白慕言,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朝堂之上的众臣见状,也只是将不满憋在心里,因为他们知道,便是将不满说了出来,皇帝也不会搭理他们,既是如此,便得过且过吧。 司华圳将前朝的萎靡松散与后宫的鸡飞狗跳尽收入眼底,明面上他如同没事人一般,不见任何的急色或是忧色,但背地里却是让流风加紧了对适合皇后位置之女子的筛选。 许是司苑琼收到了什么风声,这日朝会散去后,司苑琼快步追上了司华圳,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着司华圳说道:“敬平王近来可好啊?这如今的局势已然是渐渐明了,敬平王又何必再如此费功夫呢?最后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是不好了。” 司华圳淡淡地瞥了一眼司苑琼,浓眉似剑一般凌厉,“淮安王这话便是说的有失偏颇了,事情尚未有所定局,也无须这般早便下定结论,若是淮安王真有把握能成事,便待到事成之后,再来与本王说这番话,倒也不算迟。” 司华圳与司苑琼皆未言明这话中所提及的事,究竟是指何事,但彼此却是同样的心知肚明,两人你来我往地交锋,却是不遑多让,旗鼓相当。 “敬平王果真是临危不乱,本王佩服。”司苑琼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笑意夹杂着几分轻讽,“只是有的人注定是烂泥扶不上墙,即便是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无法力挽狂澜的,本王言尽于此,便先行一步了。” 司苑琼说完,便信步离去,而司华圳站在原地,双手负于身后,黑眸半眯,俊容之上被深思所笼罩。 待回到敬平王府后,流风将最终定下的三个人选呈到了司华圳的面前,恭敬地说道:“王爷,这便是属下经过多番了解和调查后,选出的合适之人。” 司华圳点了点头,默然地拿起手中之名册,忽地眉头蹙成一道浅浅的“川”字,指着其中一人的名字沉声问道:“杜太师之女?他那样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会把好端端的女儿送进宫守活寡?” 再者,皇帝昏聩无能,又有一个白慕言在后宫为非作歹,但凡是这朝堂之上有些脑子和眼力见的大臣,便不会想着把自个儿娇养的女儿送进那火坑之中,毕竟前皇后便是这前车之鉴,谁都不愿落得一个红颜薄命,死后都名不正言不顺的下场。 “王爷有所不知,这杜太师的女儿并非是他的嫡女杜若双,而是他所认的名义上的义女——杜芷。”流风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这杜芷其实是杜太师与外室所生之女,但因着杜太师的正妻母族实力强盛,杜太师不愿为了一个小小的外室得罪了妻子的母族,故而便欲盖弥彰地认杜芷做了义女。” 司华圳了然,瞧着杜太师这般掩人耳目的做法,便不难知道他是既舍不得那滔天权势,又不想将嫡女送进宫,故而这所谓的义女,便是他的问路石,若是杜芷死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义女,倒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而杜芷若是一朝得势,真得了泼天的富贵,杜家也会跟着沾光。 “这么好的算盘,也只有杜太师能够想得出来了,只是可惜了那杜氏女。”司华圳嘴上虽是说着可惜,但语气却是毫无起伏,连一丝多余的感情都不带,“那杜芷可知晓她这位好义父的打算?” “自然是知道的。”流风说到这儿,却是顿了顿,而后微微一笑道:“而且,这杜芷也是个有主意的狠角色,在属下去探杜太师的口风之前,杜芷便先找上了属下,主动提出了要与我们合作。” “哦?”司华圳闻言,眉头轻挑,却是多了几分兴味,示意流风将话继续说下去。 流风不疑有他,清了清嗓子,似是陈述一般地继续道:“杜芷恨毒了杜太师,她想要光明正大地进宫,将中宫权势握在手中,而后将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都一一踩在脚下,这便是那杜芷的原话。” 司华圳的指尖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敲着,在一室的寂静之中,司华圳整理着脑中的思绪,进行了多番的思考与审量。 就目前而言,这个杜芷确实是最合适的人,有杜太师做背景,家世方面有了保障,容貌也是其次,身为皇后,无须多么艳丽精致的相貌,只要五官端正便可,只是,这杜芷进宫以后,心性却是难免会发生变化的,他们若是想要杜芷乖乖听话,不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的话,便是要拿捏杜芷的命门和软肋才可以。 司华圳似是想到了什么,缓声问道:“这杜芷的母亲可还在人世,又或者说,她可有什么旁的亲兄弟,或是亲生的姐妹?” 流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便是另一重有些难办的地方,她虽然瞧着合适,可却是孤家寡人一个,什么把柄都没有,这样的人,怕是不好掌控。” 司华圳周身的气压伴随着流风所说的话而更低了一分,在良久的沉思过后,司华圳站起身,将那名册及记载的详细资料放入宽大的袖筒之中,而后朝外走去。 司华圳直奔白府,白微影瞧见司华圳这般轻车熟路地出现,也早已习以为常,花影在替两人斟满茶水后,便转身退了出去,站在院门口替两人放风,以防什么有心之人靠近或是偷听。 “阿圳,你前来,可是我们上次商议之事有了眉目?”白微影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 月月断肠散 “不错。”司华圳顺势将袖筒中的名册掏了出来,递给了白微影,“这是选出来的三个人,只是最终定谁,还没有结论。” 白微影“嗯”了一声,在仔细地翻阅过那名册及相关的详细资料之后,白微影抬眸,声音里却是透出了几分有底气的疑问道:“阿圳,你是不是想要选这个杜氏女做皇后?” “对,影儿也是如此想的吗?”司华圳薄唇轻抿,将他对杜芷的担忧说出了口,而后便沉沉看向白微影,有些期待着白微影会如何回答他。 似乎只要有了白微影在,无论司华圳遇到再如何复杂难解的谜题,到最后都能够峰回路转,于司华圳而言,白微影便是他最大的底气。 “这有何难?”白微影不甚在意地摊手,似是丝毫不将此事认作是一桩难题一般,“她那样的人,生来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登上最高位,将所有人踩在脚下,既是想要那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快感,便是最惜命之人。” 司华圳饶有兴味地抿唇一笑,不耻下问道:“为夫愚钝,还请夫人明示。” 白微影有些傲娇地轻抬了抬下巴,眉眼微弯,如一只狡黠可人的狐狸一般,侃侃而谈道:“杜芷没有软肋让别人拿捏,这是最大的优势,却也是最大的弊端,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即便是她进了宫守活寡,她也会将所有的事情按照她所预料的那般推进。” 白微影轻抿了一口茶水,在斟酌了片刻后,又再度出声道:“她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省时省力,但是却不省心,既是她有不省心的因素在,我们便利用她的小命做文章,正好我最近刚和萧璟研制出了一款毒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司华圳听到白微影提起萧璟的名字,眸色微不可见地一暗,黑眸中翻滚着不明的情绪,“好,那我明日便将那杜氏女约到茶楼雅间之中,你与她亲自见面,也好仔细相看一番此人是如何品性,能否堪当大任。” “好。”白微影干脆地应下,就在她以为司华圳会离开时,司华圳却是跟着白微影一起进了内室,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中也多了几许灼热。 “你,你怎的还不回去?”白微影被司华圳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甚自在,她咽了咽口水,嗓音却是带上了娇软。 “自是思念夫人,一人独守空房,难免觉着寂寞。”司华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话,而后更是凑近白微影耳旁,呵着热气,将声音压低,又不知说了些什么。 白微影听罢,却是有些羞怒地轻捶一下司华圳的胸膛,而这番动作落在司华圳的眼里,更是与调情无异。 司华圳心神微动,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层层床幔落下,遮住了床榻之上纠缠着的两人的身影。 内室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入了花影的耳中,花影原先以为是白微影有何事在唤她,但当花影走近那门口时,却是听到了男女低喘呻吟的暧昧声音响起,一时间她的小脸更是红得要滴血一般。 花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便抬脚远离了那漂浮着暧昧和旖旎气氛的房间,凉风吹过,带走了花影脸上的稍许热意。 花影凝视着天边的那轮弯月,不知怎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浓重的黯然,若是萧璟能如司华圳那般,将哪怕十分之一的好分一些给她,她便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可惜,萧璟与她一样,都爱上了那个永远都不会回头看他们一眼的人。 翌日,白微影醒来时,身侧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她支起身子,锦被滑落,裸露出来的红痕在如雪的肌肤上甚是显眼。 “花影。”白微影哑着声音喊道,花影不多时便走了进来,神色如常地扶着白微影起身,朝着净室的方向走去。 待到白微影洗漱干净后,凌乱的床榻早已被收拾干净,白微影经由司华圳的滋润,今日的眼角眉梢处更是带着几分醉人的媚意与慵懒,她支着精致的下颌,从梳妆台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一个瓷瓶,而后将其中的药丸送入了口中。 现在司华圳和白微影在外人眼里,是一对和离的夫妻,若是此时白微影不慎怀孕的话,只怕是不好交代,更是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故而白微影才会在事后将这避子药服下,其实昨夜在结束后,白微影便想要吃下这避子药的,但许是担心司华圳多想,便放到了今日来服。 因着司华圳与那杜氏女相约的时间是下午,故而白微影现下还不急着出门,她半躺在软榻之上,由着花影在她的腰间轻捏,以此缓解身体的酸软无力。 过了不多时,萧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白微影坐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发髻,确认衣着得体后,才示意花影将萧璟引了进来。 “白姑娘,你唤本座来所为何事?”萧璟随意地坐在软凳之上,在漫不经心地斜睨了白微影一眼后,却是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似乎,今日白微影脸上的颜色更好看了几分,女子的眼尾微微上翘,更是勾勒出几分难以言说的韵味和风情。 不过萧璟也并未多想,只当白微影是近几日过得滋润所致,而花影站在一旁,却是将萧璟对白微影的打量和暗含着情意的注视都看在眼里,而后更是自己觉着喉头发紧,连带着她的面色也变得更为苍白。 “前日里我们不是一同研制出了那月月断肠散么,今个儿我正好要用,所以特意向你讨几颗。”白微影的语气轻描淡写,神色闲适,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丝毫看不出白微影像是在讨要毒药的模样。 “哦?不知是谁这么倒霉,竟是被白姑娘给盯上了。”萧璟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打趣道。 这月月断肠散名如其药,服下此药后,须得每月都定时服用解药,否则的话,必会如肝肠寸断一般,受尽折磨和痛楚而死。 第五百六十章 我喜欢聪明人 “唔,暂时保密。”白微影卖起了关子,她接过萧璟递来的瓷瓶,指尖轻轻婆娑着瓷瓶的边缘,笑意深沉。 萧璟见状,很是识趣地不再多问,待到了下午时,白微影戴上帷帽,低调地离开了白府,前往茶楼与杜芷相见。 杜芷原本端坐于雅间之中,有些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司华圳到来,而当脚步声响起时,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人却是一名身姿绰约的青衣女子。 杜芷惊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将情绪收拾好后,便对着白微影福了福身,“姑娘万福。” 白微影瞧见杜芷这副模样,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底对杜芷的印象好了一分,面对陌生人以及未知的一切,能像杜芷这般做到临危不乱,且举止也算落落大方,确实是有些难得。 “你可知,我是谁?”白微影将帷帽摘下,露出绝色明丽的容颜,笑意吟吟地对着杜芷问道。 杜芷在看清白微影面容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凉气,坐在她面前的女子五官与皮相生得可谓是惊绝,不足巴掌般大的小脸上是莹白剔透的肤色,白微影只是端坐在那里,便是一副浓墨重彩的仕女图,引人向往与臣服。 美人在骨不在皮,但在杜芷看来,白微影的皮相生得美,骨相更是美,白微影的容貌给了杜芷最强烈的冲击。 但白微影水眸中所闪过的睿智与锐利的精光,却是向世人证明白微影并非是空有皮相之人,而且更让杜芷不敢小觑白微影的,便是白微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雍容气度。 “我不知,但我知道,你必然是敬平王最信任之人。”杜芷并没有拐弯抹角,反倒是很直率地将自己的回答说出了口。 “杜姑娘果真是聪慧过人。”白微影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如墨色一般秀顺长发散于身后,继续道:“我喜欢聪明人,杜姑娘既是找上了敬平王,便是心底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杜姑娘能够为我解答。” 杜芷小心翼翼地坐在白微影对面,在听到白微影的问话后,更是忙不迭地应道:“姑娘尽管说便是,我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恨杜太师吗?”白微影轻啜了一口杯盏中的清茶,动作优雅地问道。 杜芷思量了片刻,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恨,如果不是他背信弃义,两面三刀,我娘也不会落得一个凄惨而死的下场,我更恨杜家的所有人,他们一个个的,都让我觉着恶心,想要榨干我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却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我好,凭什么?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白微影闻言,却是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在上一世时,白府便是这般对待白微影的,平日里将她这个所谓的嫡女当成了摆设,可当出了事儿以后,却是墙倒众人推,无人肯帮扶一把白微影,就连白文武,也视她如敝履,毫不留情地将她踢到了一边。 可实际上,白微影什么都没有做错,相反,她被人陷害胁迫,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比起上一世的自己,这一世的杜芷倒是比白微影更多了几分运气和狠决。 杜芷本以为自己这般回答会引来白微影的不赞同,觉着她太过薄情,但当杜芷对上白微影清澈的双眸时,却是从白微影的眼中看出了赞赏。 杜芷的心头狠狠地一跳,在恍惚中,她竟是觉着白微影与她是同类,但很快,杜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白微影这般光华霁月的人物,一看就非池中之物,又岂是她这样的人能够与之比拟的? “合该如此,他们负了你,自是要百倍千倍地还回去,不能让旁人觉着你好欺负。”白微影唇畔的笑意倒是多了几分真切,梨涡轻浅,嗓音带着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杜芷闻言,心跳声更是在一瞬间如擂鼓一般,紧接着,白微影又问道:“若是将来你进了宫,如愿成了皇后,这时有比敬平王权势更大的人找上了你,提出要与你合作,并且承诺能帮你扳倒杜太师,摧毁杜家,你会怎么做?” 白微影话中所提到的权势更大之人自然是指司苑琼,杜芷的出现,显然是为了打破后宫的僵局和维持那股微妙的平衡,司苑琼知晓后,必不会放任杜芷拦了白慕言的路,打乱他的计划。 而在这时,威逼与利诱便会齐齐找上杜芷,端看杜芷如何抉择,是跟着司华圳,与他结成坚不可摧的同盟,还是转而投向对自己更有利的合作伙伴。 白微影的话音落下,并未立刻得到杜芷的回复,而白微影也并未出声催促杜芷,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品着香茗。 她相信,杜芷会给出她所满意的答案的,毕竟她在一开头就说过,杜芷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只需要轻轻一点,其余的意思,便是显而易见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杜芷才重新开口道:“我不会明着与那人相杠,会暂避锋芒,韬光养晦,但也不会让那人得逞,因为敬平王才是给了我安身立命之根本的人,若是失去了这根基,,只会如雨打浮萍一般,任人差遣,到时我的境遇只怕会比现在更为艰难。” 杜芷的确是难得的心思通透之人,不过是须臾间,便将所有的利害都分析得透彻,白微影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这才从袖筒中掏出一早便准备好的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药丸。 若是杜芷不合白微影的心意,白微影便不会将这月月断肠散拿出手,只会在回去后,向司华圳传信,让他再寻他人。 但在经过与杜芷的交谈后,白微影却是觉得除去杜芷,再难出现更合适之人担当此任,但一码归一码,该有的保障与禁锢,还是要有的。 毕竟人心易变,只有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靠得住和最稳妥的。 “这是月月断肠散。”白微影主动为杜芷解答道:“服下它,你便是新的皇后。” 第五百六十一章 新后之争 杜芷紧盯着白微影手中莹白的瓷瓶,心下闪过无数的计较与思量,若是她服下这月月断肠散,便是代表着她与司华圳和白微影已经彻底地绑在了一处,而这,也将是白微影拿捏她的软肋。 可杜芷也知道,在毒药的背后,是滔天的权势,只有借助司华圳的力量她才能够登上那个位置,让杜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有舍才有得,不过一个呼吸间,杜芷便毅然将那丹药送入口中,微涩的苦味在口腔中蔓延,杜芷的双拳紧握,眸中充斥着的,却是勃勃野心。 “过不了几日,封后圣旨便会亲临杜家,你安心等待便是,至于解药,也会每月按时送往宫中,你无须担心。”白微影不再多留,就在她要走出房门时,杜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只听得杜芷问道:“姑娘究竟是何人?” 白微影并未回头,风轻云淡地答道:“敬平王曾经的下堂妃,白微影。” 杜芷心神微乱,她原以为白微影是司华圳的谋士,又或是红颜知己,却不想,司华圳与白微影之间竟会是这样的关系,可司华圳不是与千回…… 白微影似是察觉到了杜芷情绪的波动起伏,她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提点道:“孰真孰假,是是非非,都不可仅凭着那表象去判断,杜姑娘在进宫之后,也要时刻谨记着这一点,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可都是旁人想让你看到和听到的,算不得真。” 杜芷听罢,却是心悦诚服地对着白微影深深一拜,“多谢白姑娘提醒。” 白微影这边处理好后,便将结果告知了司华圳,而司华圳也开始了下一步的谋划,他找上了另一个关键助力——刚正不阿的林御史。 这册封新后的提议,自是不能通过司华圳的口提出,毕竟皇帝一向看不惯司华圳,更是想着法儿地要和司华圳对着干,所以只有旁人提出这提议,再由司华圳去反驳,皇帝才会允了这先前之人的提议。 这无关所谓的利益取舍,只是因着皇帝不想让司华圳舒心罢了,而这,却也是司华圳最想要看到的局面。 “敬平王,不知您唤下臣前来,是所为何事?”林御史肃着一张脸,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对着司华圳说道。 “林御史应当也知道,自先皇后薨逝后,这后宫便变得乌烟瘴气,本王担心长此以往,会遭致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所以,才想着与林御史商议一下此事。”司华圳知晓面对林御史这样直来直去的人,断不能拐弯抹角,索性便直言道。 林御史听得司华圳的话后,眉头微蹙,沉声道:“陛下如今可谓是油盐不进,又如何能劝得动陛下?除非……” 林御史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在对上司华圳别具深意的双眸时,竟是难得的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司华圳见状,笑意更深,循循善诱道:“这便是本王与林御史所要商议的事情,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新后必然是要尽早立的,只是,陛下那儿怕是不大好说,只能够你我二人演一出双簧,方才能够让陛下立下新后,维持后宫之正常秩序,省得那妖妃继续祸乱后宫。” 林御史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后,方才晦涩不明地看向司华圳,说道:“敬平王怕是早有合适之人选了吧?若是王爷所扶持的这人,无法担当皇后之位,反而与那言妃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又当如何?” 林御史是一个很能拎得清的人,他自然是知晓司华圳既是提出了这新后册封之事,便是已经留好了后手,但于林御史而言,这所谓的党派之争,他并不放在心上,他真正所关心的,是江山的安稳和社稷的稳固。 而这也是司华圳为何会找上林御史的原因,像林御史这般赤诚的忠君派,能够吸引他们的便只有关乎到皇帝切身利益的事情,现下时局动-乱,司华圳的这一提议,无疑是从那溺水之人所苦苦寻找的浮木一般。 “本王保证,必不会发生此事,若是真的不幸被林御史言重,新后便会因突然重病而薨逝。”司华圳的言语中带着足以让人信服的铿锵力量,而林御史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便点头答应了与司华圳合演一出戏的要求。 按照司华圳的安排,林御史先是向着皇帝连发了数十道折子,上书要皇帝尽早走出先皇后薨逝之悲痛,尽早改立新后,维持后宫安定。 而在之后,更是不辞辛劳地面见皇帝,在他耳边念叨着立后之事,皇帝不胜其烦,偏偏他还不能动林御史这个刺儿头,更是皇帝觉得憋屈烦躁。 这日,林御史又在御书房之中喋喋不休地劝诫着皇帝,司华圳“适时”地来请安问候,皇帝随意地挥手,示意太监将司华圳引进御书房。 “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司华圳行完礼之后,才像是刚看到林御史一般,问道:“不知林御史前来,是所为何事?瞧着倒是……不甚愉快,不知可否让臣弟知晓一二,或许,臣弟能够给出些什么有用的建议,为陛下分忧。” 司华圳的用词算是委婉,任凭谁瞧见了这样的气氛,都会觉着是剑拔弩张。 皇帝没好气地剜了一眼林御史,粗声道:“林御史三番四次地前来,便是为了劝朕早立新后,只是,朕想着先皇后薨逝还不足两月,朕若是这个时候改立新后,难免会让百姓觉着朕是那薄情寡义之人,林御史还是莫要再劝朕了。” 司华圳很是“认真”地听着皇帝把他编好的借口说完,这才出声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这也是陛下的一番苦心,作为臣子,是应该体谅的,既是如此,林御史便无须再过多言明了,陛下心中想来也是自有打算的。” 司华圳这般破天荒地为皇帝说话,却是让皇帝对司华圳侧目,心底又无端地生出了几分怀疑,莫不是司华圳在打什么主意不成?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不进则退 皇帝原先打好的算盘因着司华圳的这一番“好心”附和,不由得产生了动摇,司华圳自是将皇帝神色间的变化收入眼底,眸中一道深色飞快地划过,而后消失不见。 “也罢,既是如此。”林御史似是被司华圳的话所劝服,倒是不再多言,对着皇帝拱手道:“今日是臣僭越,还望陛下恕罪,想来陛下贤德,自是胸中有沟壑之人。” 林御史这般恭维的话不仅没有讨得皇帝的欢心,反倒是让皇帝更多了几分难言的慌乱,怎的司华圳一来,林御史便如此容易地倒戈相向,莫非,他们二人本就不想让他立后不成? 无数的念头在皇帝心下闪过,皇帝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林御史和司华圳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心照不宣地同时低头,保持着沉默,将煎熬和抉择一并丢给了皇帝。 片刻后,皇帝哑着声音,犹疑不定地开口道:“朕仔细地想了想,圳弟和林御史说的话,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只是,这立后乃是大事,万不能马虎才是,还是须好好商议一番,方才不会出什么岔子。” 听到皇帝的试探,林御史率先开口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自是知晓陛下之顾虑,只是臣以为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而这后宫自是不能一日无主,那言妃狐媚惑主,怕是会影响陛下在后世青史之上的名声啊!” 皇帝闻言,眸光幽幽地看向司华圳,似是在询问司华圳的意见,而司华圳却置若罔闻般地低着头,直接无视头顶处射来的那道目光。 皇帝无奈,只能轻咳了一声,示作提醒,“圳弟,你是如何看待林御史所言的?” 其实林御史今日所说的话,早已在上过的那数十道折子中出现了无数遍,只是皇帝没有那耐心去批阅林御史的长篇大论,每每瞧见是林御史所奏,便径直将那奏折扔到火盆之中,烧个一干二净。 司华圳沉吟了片刻,仍旧持着最初的意见,言辞甚是恳切地说道:“林御史所言虽是有理,但最终的决定权却是掌握在陛下手里的,您说什么,便是什么的,而且,臣弟感念陛下对先皇后的情意,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皇帝瞧见司华圳这般“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唯他命是从的模样,不仅没有半分的喜悦,反倒是生出了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皇帝对先皇后委实是没有什么情意在,司华圳说的这话,皇帝实在没法儿接,再者,这不想立后是皇帝自己提出来的,可现下皇帝又不想让司华圳如愿,这一前一后地改弦更张,恐是会让旁人看轻他这个皇帝的威慑力。 皇帝陷入了沉思之中,因着今日天色不甚明朗,御书房内的视线也是有些昏暗,更是衬得皇帝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反观司华圳却是老神在在地合拢了衣袖,作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司华圳婆娑拇指间那枚玉扳指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估摸着司苑琼这会儿应该也收到了消息,准备进宫面圣了,他须得赶在司苑琼见到皇帝之前,将这册封新后的圣旨拿到手才是。 司华圳抿起唇角,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道:“陛下,若您无法拿定主意,那便容后再议吧,今日臣弟与林御史已然打扰了陛下这般久,现下便先告退了。” 林御史见状,跟着就要撩袍下跪,皇帝被司华圳这么不露痕迹地一催促,脑中的思绪越发得凌乱,只能先挥手示意道:“无妨,朕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你二人便现在御书房中歇息片刻再走。” “是。”司华圳和林御史很是乖觉地坐到了一侧,小太监为两人奉上两杯清茶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殿内。 司华圳看似无意地用杯盖轻刮着茶盏的边缘,但发出的声音却是让皇帝越发的心神不宁,半盏茶的功夫后,皇帝终是开口道:“朕觉着,林御史先前所言甚有道理,即便是朕,也不能意气用事,须得以社稷为重。” 皇帝终是选择站到司华圳的“对立面”,只要司华圳心里不痛快,皇帝瞧着就高兴,而皇帝的这般决议早在司华圳的意料之中,不得不说,有时候皇帝身上所具备的此种劣根性,在关键时刻,却是可以作为掣肘他的最好办法,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陛下,您……”司华圳做戏做全套,在听闻皇帝如此决断时,深邃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浮躁,试图劝道:“陛下若是担心百姓擅加评议宫闱之事,便只管交由臣弟去处理,必不会让陛下如此为难的,陛下还是三思而后行。” 司华圳此举落在皇帝眼里,更是让皇帝原先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在瞬间便坚定了下来,并且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对着司华圳说道:“圳弟,朕是皇上,自然是要为黎民百姓所思虑的,这是朕的家事,更是国事,朕也是经过一番权衡才说出此话的,圳弟便休要再多言了。” 皇帝的话音落下,司华圳也只能诺诺地应了声“是”,只是似剑一般的浓眉却是轻拧,周身的气压也随之低了下去。 皇帝自以为反将了司华圳一军,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许是还想要看到司华圳如此吃瘪而又受挫的模样,在林御史提出合适之人选后,皇帝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竟是直接一口应下,而后便要拟定圣旨。 大太监手捧着明黄色的布帛走进殿内,皇帝提笔,不过几个呼吸间,封后圣旨便跃然纸上,如此,新后之争才算是落下了帷幕,而杜芷进宫,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司华圳面色不虞地凝视着那道圣旨,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帝又沉声吩咐道:“圳弟,这圣旨已下,便由你与礼部一同替朕送去杜家吧,也好给他们一个恩典,彰显皇恩浩荡。” “是。”司华圳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臣弟遵旨。” 第五百六十三章 局中局外人 司华圳前脚刚将那道圣旨拿到了手里,后脚殿外便响起了通传声,司华圳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而后又恢复如常。 司苑琼的身影从殿外走进,在对着皇帝行礼过后,才佯装刚瞧见司华圳一般,带着些许好奇问道:“敬平王怎的也在这儿?还有你这手里的圣旨……” 司苑琼的尾音拉长,含着无限的深意,司华圳颇为“无奈”地抖了抖手中的圣旨,幽幽地出声道:“这是陛下方才拟定的封后圣旨,着三日后迎杜氏女杜芷进宫。” “哦?是吗?”司苑琼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华圳,而后转过身,似是情真意切地对着皇帝恭贺道:“臣弟恭贺陛下,愿陛下与新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共做万民之表率,只是,但愿这新后能够当得起此般重任,莫要让陛下失望才是。” 司华圳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并未应和司苑琼的话,而皇帝才听得司苑琼的祝贺后,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复杂,不知为何,皇帝竟是觉着今日之事哪里有些古怪,但具体是何处不对劲,皇帝却又说不上来。 皇帝有些心烦地捏了捏眉心处的位置,司华圳适时地提出了告退,林御史也紧随其后,至于司苑琼也是随意地寻了个由头,便出了御书房。 林御史与司华圳并肩而行,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待到那脚步声逐渐接近司华圳时,司苑琼阴柔的声音响起:“敬平王果真是好谋略,竟是还学会了借助外援。” 司苑琼在说这话时,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御史,林御史垂眸不语,而后便默默地站到了一侧,不去打扰司华圳与司苑琼说话。 “不比淮安王步步为营,本王也是见招拆招。”司华圳眉目间神色漠然,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俊朗的五官之上似是浮着一层冰霜,“本王多嘴劝淮安王一句,这多行不义必自毙,淮安王若是再如此执迷不悟,到了最后,也只会是遭受到千倍万倍的反噬。” 司苑琼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既是有人握不劳手里的东西,本王凭着自个儿的本事抢过来,又有何错?不过,敬平王也莫要高兴地太早。” 司苑琼蓦地抬脚,凑近司华圳身侧,压低了声音,却是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阴冷道:“你当真以为,一个小小的杜芷,就能够将局面扳回?你就等着给她去收尸吧!” 司苑琼说完,便又退后了几步,不等司华圳说些什么,便施施然转身离去,司华圳目光沉沉地盯着那抹远去的紫色身影 林御史见司苑琼离开,这才重新走到司华圳身旁,语气带着几分了然道:“王爷,看来,你与淮安王之间的斗争,怕是会越发得如火如荼啊,如今臣也被卷进了这漩涡之中,当真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司华圳重复着林御史话中的这四个字,轻笑道:“事到如今,这朝堂之上的人,皆已成了局中人,不过,既然林御史都说无法再置身事外,那日后遇到什么事,便还是要仰仗林御史了。” 司华圳说完,便抬脚朝前走去,林御史细细地琢磨了一番司华圳的这话,眉头紧皱,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他是忠君派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站队,怎的现在司华圳这三言两语,便将他定成了是司华圳那边的人呢? 林御史想要找司华圳辩驳个清楚,但司华圳却没有给林御史这个机会,在出宫之后,便径直回到了王府,待到礼部将所有事宜准备妥当之后,当日下午,司华圳亲临杜太师府,宣读圣旨。 虽名义上是宣读,但实际上也是司华圳站在一旁,听着执礼太监念这圣旨上的内容罢了,这新后的位置听着是尊荣,可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杜芷即便是进了宫,多半也会是个不痛不痒的摆设。 但有时候想要动这所谓的摆设,也是要看一看她背后的人是谁才可以的。 杜芷落落大方地接下圣旨,不卑不亢地俯首道:“臣女领旨,多谢陛下恩典。” 杜家人神色各异,但看向杜芷的目光中大多都是嘲讽,所谓的艳羡却是少之又少,杜芷自是能够察觉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虽是如芒刺在背一般,但少女仍旧将腰背挺得笔直。 “皇后娘娘快些起身吧,如今您身份尊贵,杜太师可要好生照顾好皇后娘娘才是。”司华圳以眼神示意,而后大太监恭敬地伸手,将杜芷从地上扶起了身。 司华圳的嗓音低沉,却是含着威严与锐利,杜太师闻言,心头一跳,司华圳这是何意?杜芷不是一个摆设吗?司华圳又何须这般给杜芷面子?莫非…… 杜太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正色道:“臣明白,必然不会让陛下和王爷忧心,眼下时辰还早,不如王爷在府上吃杯茶?” 司华圳随意地摆了摆手,推辞道:“不必了,本王还有其它的事情,便不叨扰太师安宁了,想来在日落前,有关皇后娘娘的封赏便会涌进太师府了,陛下想着皇后娘娘还年幼,故而还特意带来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嬷嬷,一同帮衬着皇后娘娘。” 司华圳一口一个皇后娘娘,更是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上,杜芷知晓司华圳是在有意为她撑场子,心底自是感激,但面上却是不显,在举手投足间,杜芷更是多了几分皇后的雍容风范。 司华圳敲打完太师府的人之后,便抬脚离开,至于剩下的事情,那便是要杜芷自个儿去面对了。 杜芷封后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便席卷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对白慕言霍乱后宫的消息早有所耳闻,现下听得新后入主中宫,更是多了几分别样的议论。 白微影有心想要探查百姓现如今对皇帝的态度,在经过一番简单的易容之后,以男儿身的姿态,出现在了京中最为火爆的茶楼之中。 第五百六十四章 说书秘闻 说书先生在口若悬河地讲述着这所谓的皇室秘辛,白微影原先只当这是市井之间的谈资,算不得多么准确,只是听个有趣罢了,却不想,在听得那说书先生所讲述的一件事情之后,白微影原先带着几分闲适笑意的神色被严肃和审视所取代。 “姑娘……这说书先生方才所言,似是对的,不像是胡乱编造的。”花影后知后觉地听出了这其中的端倪,小声对着身侧的白微影说道。 白微影微凉的目光落在那位站在堂中央的那位说书先生身上,指尖轻敲着黄梨木的桌子,发出“笃笃”的轻响声。 这个看似寻常的说书先生,是如何知晓得这般详细的?而且,还极为巧妙地处理了一些细节,虽然达不到百分百的还原,但却是八九不离十,即便是有人追责,说书先生也能够找到合理的理由为自个儿开脱。 “花影,待到这位先生中场休息时,将他带到雅间里。”不管是何底细,白微影都准备亲自一探究竟,说不定这说书先生的背后,还隐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暗线。 “是,奴婢遵命。”花影得了白微影的吩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说书先生的身影,在满堂喝彩之后,那说书先生微微弯腰下了台。 花影见状,忙迎了上去,又因着花影同样也是男儿身的装扮,便对着那说书先生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我家公子听闻你说书有趣,便想邀您前去雅间一坐,还望先生能够赏脸。” 在这坊间混的人,自是不会光明正大地拒绝别人的要求,说书先生在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点头应下了花影的邀约,在跟着花影上了楼之后,推开雅间的门,只见一位身形消瘦的男子背对着他而站。 “公子,人带到了。”花影恭敬地出声提醒道,而后乖觉地站到了门外,替两人把风,白微影转过身,对上说书先生的双眸,微勾嘴角道:“先生请坐,无须这般拘谨,我不过是听着先生说书的内容有趣极了,所以才会贸然请先生来此一叙。” 白微影似是看穿了说书先生的担忧,又补充道:“先生放心,只是闲聊一刻钟,不会耽误先生接下来的事情的。” 既是白微影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说书先生自然也不好再端着姿态,他对着白微影温声说道:“公子思虑得周全,我望尘莫及,只是不知公子唤我前来,是想做些什么?闲聊还是……” 白微影眉头轻挑,她原先还以为这说书先生会和她拐一会儿弯子,却不想是他先点了题,白微影轻啜了一口茶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说道:“自然是闲聊了,我方才见先生描述得绘声绘色,似是自个儿也亲身见证那事情一般,先生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如到我那儿,为我撰写话本如何?” 白微影笑意吟吟地看着说书先生,眸光澄澈,却是不像在说谎,说书先生见状,更是犯起了嘀咕,怎的这白微影不按常理出牌呢? 说书先生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换做以前,他自然是会一口答应,可现在他却是身不由己,若是贸然离开这座茶楼,另投他处,怕是会招来那人的报复。 眼前的这位公子瞧着气度不凡,想来应当也是那勋贵之家出身,但到底是比不得那人,说书先生这般想着,站起身,对着白微影一拜,以抱歉的口吻说道:“承蒙公子错爱,我是个俗人,只愿在这方圆之地中做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若是公子真的喜欢我说书,日后常来便是,我必会为公子多讲些有趣儿的事情。” 听到说书先生拒绝自己,白微影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嗓音也带上了几分低落,“这样啊,既是先生有所志向,那我便不强求了,只是,我如此做,也是有我的几分用心在里面的。” 白微影卖起了关子,既是说了这用心,却不点明,而后作势就要朝外走去,说书先生见着那抹白色身影似是要离开,下意识地伸手道:“公子,你说的用心,是指如何用心良苦?还请公子明示,免得我辱没和辜负了公子的好意。” 因着白微影是背对的说书先生,故而他并未看到白微影眼角处闪过的那抹狡黠笑意,待到白微影转过身后,清秀的面容之上却是含着担忧和沉重。 “哎,既是你我有缘,那我也不再相瞒。”白微影叹了口气,这才将原委道出,“你方才说书的确是精彩,但你可知,你所讲的那些东西,十之有八九是真的,我是不愿你在日后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想让你提早全身而退,省得难以收场。” 说书先生没料到白微影会说出这番话,一时间,心头的感觉更是五味陈杂,他早已成了那人的棋子,又如何能够全身而退,只是面前这位与他萍水相逢的公子,却是心善,竟是想到了以此来提点他。 说书先生犹豫了片刻,半真半假地说道:“公子无须挂念我,我不过是混口饭吃,不碍事的,而且,这茶楼背后另有主人,便是有什么事发生,也会安然无恙的。” “那就好。”白微影并没有多问,只是说书先生方才所透露的这一点,便已然够用,白微影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压下繁复的思绪,又继续说道:“不过先生也应当小心为上,要知道,这有权有势之人想要一个人的命,却是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的。” 白微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有权有势”四个字的音节咬得重了些,说书先生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尽,却还是强撑着笑意道:“我知晓了,必会小心着些的,多谢公子提点,我还有事,便告辞了。” 白微影并未再多留说书先生,看着那抹魂不守舍的背影离去后,白微影也随之站起了身,作势要朝外走去。 说书先生缓了缓心神后,便重新登了台,他这次所说的内容,却是有了几分出入。 第五百六十五章 秘而不发 说书先生似是察觉到了楼上人的注视,在说书间隙,又抬眸看了一眼白微影,白微影驻足听了片刻,便转身朝着另一侧走去。 花影听得有些入神,未曾察觉到白微影已然走出了好几步,白微影压低声音,喊了几声花影,都未得到回应,白微影见状,重新走回花影身后,冷不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还不走?莫不是还想留下来听书?” 花影听得白微影的打趣,面色一哂,“奴婢没有,只是心生好奇罢了。” 花影说完,便低着头要跟在白微影身侧,但因为动作有些急,竟是与楼梯拐角处上来的小二迎面相撞。 白微影眼疾手快地将花影揽到了一边,免得花影与那店小二相撞,只是在电光火石间,白微影的指尖刚好搭在了花影的手腕处,在探得花影的脉搏后,眼底闪过一道异样的神色。 店小二见自己差点儿撞到了人,忙连声道歉,“实在对不住,都是小的毛手毛脚的,还望公子海涵。” “无事,左右没有出什么事,你先去忙吧。”白微影并未为难店小二,店小二瞧见白微影这般好说话的模样,更是感激一笑。 “花影,你怎么了?”白微影见花影沉默不语,转头用清澈见底的目光直视着花影,却是让花影平白生出了几分心虚。 花影不敢抬头,眸光闪烁,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道:“奴婢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姑娘无须担心。” 花影似是担心白微影不相信,甚至还作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只是因着面前之人是白微影,花影终归还是有些露怯,这般的欲盖弥彰,更是让白微影心底的疑虑更深。 “那就好。”白微影垂下眼睫,掩去复杂的思绪,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茶楼,在回到白府后,白微影换下那身男子衣饰,默不作声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花影站在窗前,许是因着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花影并未察觉到白微影的出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掌轻抚着小腹处的位置。 那里还是一片平坦,现下瞧着是看不出什么,但待到几个月后,那里便会隆起,直至无法掩盖。 花影紧咬着下唇,慌乱和无措交织在花影的心头,扰得她整个人越发得心神不宁,她该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白微影美眸半眯,心下闪过几分计较,方才在茶楼时,白微影便探出了花影似是有了喜脉,如今又瞧见花影这般举止,更是肯定了白微影的猜测。 可是,花影是如何怀上这孩子的呢?这腹中孩儿的生父,又是谁呢? 白微影轻咳了一声,算是对花影的提醒,而后坐至软榻之上,状似无意地支着下巴说道:“现下快要入伏了,天气也更热了些,花影,我瞧着你今日脸色不是很好,莫不是中了暑气?” 花影的喉头紧了紧,她总觉着白微影像是看出了什么,可白微影如若没事人一般的模样,却是让花影心里不停地打着鼓,片刻后,花影微微福身道:“奴婢只是受不得热罢了,过几日习惯了便好。” “那怎么行?”白微影对着花影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几步,“我来替你把把脉,省得最后小病积成了大病,这暑气可大可小,还是要及早用药才好。” 花影的身体一僵,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用了,姑娘金贵,奴婢不过是个粗鄙的丫头,哪里劳烦姑娘如此上心?” 花影似是担心白微影再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忙转移话题道:“今日姑娘在茶楼中的所见所闻,可是告诉了敬平王,这乃是大事,您还是要尽早和王爷商议出对策来才行。” 白微影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这个丫头,却是连她都信不过,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任凭是谁瞧了,都会觉着花影藏着什么猫腻。 不过既是花影不想现在就将此事戳破,白微影也不会擅作主张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毕竟这孩子是花影的,她的决定,白微影也无权多加干涉。 这般想着,白微影作出被花影点醒的表情,“恍然大悟”道:“也是,我这便写封信给阿圳,待会儿你让凌七转交给阿圳。” 白微影说完,便下了软榻,走至书案前提笔写信,花影站在一侧为白微影磨墨,在间隙时她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白微影的侧颜,见白微影的注意力似是全然在这书信上时,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花影自以为逃过了白微影的审问,却没想到她在无形中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白微影平日里并不轻易动用凌七,而今日的这封信也算不得多么紧急和机密,可白微影却和花影说要将信交给凌七,由他去送。 而白微影在写信的空当,也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她选择暂时压下花影怀孕的事情,秘而不发,只是花影毕竟有孕在身,不宜过多奔波,再加上天热,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起来的。 白微影将信封好,递给了花影,透过窗棂,白微影看着那道身影逐渐远去,这才坐回圈椅之中,思量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花影补一补身体,省得内里亏空。 毕竟这怀孕的妇人是最容易害喜的,若是花影有朝一日开始害喜的话,必然是瞒不过这有心人的眼睛,白微影须得暗中照料好花影,暂时不要让除她以外的人看出任何的端倪。 起码在白微影找到花影腹中子的生父之前,这怀孕的消息是不能够走漏半点的。 趁着花影不在,白微影为花影配了些安胎药,因着花影如今也算是白微影身旁的大丫鬟,这饭食自是与普通下人不同,也无须与人挤在一起用饭,故而白微影又秘密地吩咐大厨房的人在给花影做饭食时,将这药添一些进去。 大厨房的人不疑有他,默默地将白微影的吩咐记在了心上。 当夜,司华圳如约而至,却是瞧见白微影在盯着指尖的那颗酸梅出神。 第五百六十六章 暗中留意 “影儿。”司华圳已然抬脚走至白微影身侧,且唤了一声白微影,但许是白微影想事情入了神,竟是没有给予司华圳半分的回应。 司华圳心下狐疑,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再看向白微影指尖所捏的那颗酸梅时,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都说孕妇喜酸,莫不是白微影有了身孕? 司华圳这般想着,冷峻的眼角处染上了几分深沉的笑意,白微影转过头,似是才发现司华圳一般,正要启唇说些什么时,却发现司华圳正在一脸痴汉笑地盯着她。 “阿圳?阿圳?”白微影眉头轻挑,问道:“你怎么了?缘何这般欣喜?莫不是遇着了什么好事?” “自然是好事。”司华圳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的嗔怪道:“影儿,若不是我今夜来此,你又准备瞒我到何时?” 白微影闻言,却是一头雾水地看向司华圳,美眸中似是氤氲着一层散不去的水雾一般,反问道:“我瞒你何事了?阿圳?你今夜怎么如此奇怪?” 白微影只觉着今日她遇着的事情里,所蕴含的消息量都有些大,现下司华圳又抛出这样的问题,更是让白微影平素最是清明的思绪难得的糊涂了几分。 司华圳只当白微影是羞于说出口,他索性上前,将白微影揽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愿过分声张,那日的事情也有我的不对,是我没有克制,但既是事情已然发生了,我便不会推卸责任。” 那日的事情? 白微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司华圳是在说些什么,在电光火石间,白微影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身侧的司华圳,说道:“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你若是喜欢吃酸,明日我便让人给你多备些酸性的吃食来,也省得你觉着乏味。”司华圳并未搭茬白微影的话,反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白微影颇有些无奈地扶额,司华圳莫不是以为她怀孕了不成?可若是有孕的话,她一个大夫,又如何会不知晓?还须司华圳来提醒? “阿圳。”白微影的眼波中盛着如雪水融化一般的凌凌笑意,解释道:“你真是误会了,我并未怀有身孕,而且,我前日还有了月事,又如何会怀孕呢?” 司华圳向来沉稳的面容之上第一次出现了这般错愕的表情,他呐呐地说道:“没怀孕?那你又为何……” 司华圳欲言又止,白微影自然是不会拿这事来骗他的,只是司华圳的心头却是不可抑制地被一层淡淡的失望所笼罩,若是那次…… 不过司华圳的失落也只是片刻,几个呼吸间,司华圳便又恢复了正常,白微影半靠在软枕上,笑意吟吟间梨涡尽显,“这酸梅可不是给我吃的,我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故而未曾留意到你进来。” 司华圳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坐到了白微影的对面,“那是给谁吃的?” 白微影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回答道:“这个嘛,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却是猜中了一点,确实是有人怀了身孕。” 司华圳听着白微影卖关子的话,不知为何,却是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花影,他将无声的询问投向白微影。 两人一同经历了这般多的事,彼此间的默契自是不言而喻,白微影虽没有给司华圳什么回应,但也正是这份默然,在无形中肯定了司华圳的猜测。 只是,花影平日里也未和任何的男子有过密切的接触,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怀孕?是被强迫的,还是有其它的隐情? 这便是白微影所思索的问题,若是前者的话,白微影自是会将那人掘地三尺找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可若是后者,却是有些不大好办的。 一来是花影这般遮掩,必然是不愿节外生枝,让更多的人知晓,二来便是这所谓的隐情究竟是指什么,白微影也不得而知,如果到时一番好心反倒是办了坏事的话,却是会让花影平白伤了心。 于白微影而言,花影并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如今两人在经过这般多时日的相处后,感情自然也比从前深厚了许多。 正因如此,白微影才想用尽可能隐晦而又委婉的方式探查到这其间的真相,否则的话,怕是花影会想不开,而做出什么旁的傻事来。 白微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在其余的事情上,白微影能做到杀伐果断,可遇着这种儿女情长之事时,却是百炼钢也只能化作那绕指柔了。 “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司华圳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色,薄唇轻抿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就是孩子他爹。” 白微影侧目,示意司华圳继续说下去,司华圳的指尖婆娑着茶盏的边缘,感受着茶水传来的温凉,继续说道:“你想啊,花影对萧璟的情意,你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又没什么仇家,平日里不是待在别院,就是待在白府之中,而且我还让暗卫在暗中留意着花影,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无人能够强迫花影的。” 白微影眉宇间闪过赞同之色,听着司华圳的这般分析,确实是极有道理的,可又是什么时候,萧璟和花影暗度陈仓了呢? “这恐怕就是一笔糊涂账了,咱们怕是不好插手,你平日里多注意着暗中观察一下便是。”司华圳的唇畔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弧度,对着白微影循循善诱道:“你这几日便让萧璟多在花影面前晃悠晃悠,花影见了,必然会露出什么别的反应,这蛛丝马迹联系起来,便是最后的真相了。” 司华圳早将萧璟划入了需要多加防范的情敌行列,眼下花影怀孕,若是真的和萧璟有关的话,那么萧璟便是再不能与白微影产生任何的纠葛。 司华圳思及此,眉目缓缓舒展开来,自带了一股子的舒畅,他话题一转道:“你今日去了茶楼遇到的那个说书先生我查过了,确实是与司苑琼有所关联。” 第五百六十七章 抢生意 听到司华圳提起了正事,白微影也暂时从花影的事情中抽离了思绪,正色道:“在茶楼中混迹的人三教九流都是有的,司苑琼的这步棋,却是下的有些缜密,大多数的百姓并没有敏锐的洞察力,自是无法参透这内里的玄机,只是听之任之,那说书先生说了些什么,他们便听到了什么。” 若是当作耳旁风,这所谓的秘闻或是传言便也会如呼啸而过的风尘,打个水漂便不见了踪影,可怕的便是将这其中的一两句记在了心上,待到回去后,细细一琢磨,便是会按照司苑琼所引导的方向去思考。 到时候,这天下悠悠众口便是司苑琼最为有力的武器,几乎可以杀人于无形,且让皇帝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而且瞧着今日的架势,怕是这说书蛊惑百姓一事,已然在坊间进行了不少的时日。 “没错,这样的潜移默化才是最可怕的。”司华圳的黑眸中闪过凉薄之色,语气染上了嘲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皇帝的倒台是必然的,可眼下举目望去,却是无人堪当大任。” 白微影自是了解司华圳,他对那把龙椅可以说是毫无兴趣,但放眼朝堂,能和司苑琼平分秋色的人便也只有司华圳,如此,倒是让司华圳多了几分被迫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那这剩下的矮个儿里拔将军,可有合心意的人?”白微影适时地伸手,为司华圳斟满了一杯清茶,问道。 “收获的话,倒是也有,只是,合适且优秀的继承人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司华圳顿了顿,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皇帝多疑,总是将心思放在怀疑旁人是否有谋逆之心的身上,对于膝下的皇子却是疏于管教,如今堪堪能入眼的,也就只有二皇子司鹤临和五皇子司瀚之了。” 这二人也是司华圳经过千挑万选,总算是让他从这一众泯然众人,且天资都不甚聪颖的皇子当中选出的,只是司鹤临的背后是司苑琼,若是让他上位,怕是会让司苑琼更方便行那傀儡之事。 至于司瀚之,这出身和背景便是最大的弊端,即便是他登上了皇位,这毫无根基,怕是也不甚稳的,到时依然是会落得一个虎视眈眈的局面。 “这烂摊子当真是如同拆了西墙补东墙一般。”司华圳难得抱怨了几句,白微影见状,轻笑着安抚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这二人还不是最后的赢家,黑马尚未出现,我们也无须操之过急,眼下最紧要的,便是先和司苑琼立起来,断不能让他如愿。” 司华圳见白微影似是已经有了打算,顺着她的话说道:“哦?怎么立?难道我们也用这说书的法子,去营造皇帝的名声和形象不成?这样,会不会显得有些刻意?” 白微影伸出食指,对着司华圳轻摇了摇,而后狡黠一笑道:“用同样的法子,岂不是会有东施效颦之嫌?而且这最后所达到的效果必然也不会太好,倒不如换个思路去与司苑琼抢生意。” 在烛光的照映下,白微影白皙秀美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难言的灼灼光辉,司华圳一时间看得有些入了神。 白微影清了清嗓子,明亮的水眸中闪着动人的莹光,“我想着的是,我们用借用话本子,似真似假地编排一些故事,而后流传到这市井之间,如此也算是老树发新芽了,你觉得呢?” 司华圳被美人的一颦一笑晃了晃眼睛,在思忖片刻后,提出了他的疑问,“可有的百姓却是不识字的,他们看不懂这话本子上说些什么,这又当如何?” 白微影似是早料到司华圳会有此问一般,“阿圳,司苑琼说书所针对的人群乃是那些普通百姓,而我们发行话本子的目标人群恰恰是那些识文断字的人,他们心中自是有所考量,在经过一番揣摩后,他们必然能够从中嗅出些什么,这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此法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却是目前为止,他们所能够想出来的最有效的办法,当没有判断能力的百姓中脱颖而出所谓的指引者时,舆论的导向便不会完全由司苑琼去把控,如此一来,倒是能为司苑琼在无形中多添一些障碍,尽可能地拖延司苑琼的脚步。 “好,就按你说的办。”良久之后,司华圳才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影儿觉着,让谁来写这话本子合适?” “我啊。”白微影毛遂自荐道:“我今日试探那说书先生时,便是用的让他专门来为我写话本子的由头,既是我们有了最初的铺垫,眼下由我来执笔,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也好。”司华圳不疑有他,在正事谈完之后,司华圳看着灯下的美人,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而白微影却是翻身将自己裹紧,只露出一颗脑袋,“阿圳,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我还要构思这话本子的大致框架呢。” “现在不过是戌时,还早。”司华圳正要欺身上前,想要一亲佳人芳泽时,却是被一双葱白细嫩的素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不可以哦,我现下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应付你,而且我们都还有很多的事情须得去办呢。”白微影拒绝得毫不留情,司华圳无奈,只能恨恨地捏了捏白微影的两腮,而后便转身离去。 待到司华圳离开后,白微影才起身,凝视着跳跃不停的烛火,白微影心下又闪过一个念头,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若是她用共同写话本子这个由头,将萧璟和花影诓到了一处,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般想着,待到翌日起身后,白微影便带着花影一起去了别院,起初花影似乎并不太想去,最后许是担心白微影多想,花影才只能勉为其难地出了白府的大门。 “写话本子?”萧璟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一般,带着几分兴味问道:“你想挽回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怕是不容易哦~” 第五百六十八章 把死的说成活的 “既是不容易,所以才会来找你一同商议此事。”白微影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萧璟,若不是为了试探花影,她自个儿也是能将这话本子给写完的。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萧璟轻抬了抬下巴,与白微影插科打诨道:“本座虽没有真正写话本子的经验,但也知道一点,那便是不能一次性将话都说透,须得留些悬念,方才能让人欲罢不能。” 原先只存着试探心思的白微影在听到萧璟说之后,不免被他激起了几分兴趣,问道:“此话怎讲?莫不是你不打算一次性将这话本子写完,还要搞一个连载不成?” 萧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且振振有词道:“若是不如此的话,白姑娘难道还想要隔几天便编一个新体系下的故事不成?只怕等到你编出来,那边儿的人也早把你盖过去了。” 萧璟的话一字一句地重重砸在白微影的心头之上,不得不说,萧璟的这个提议的确是另辟蹊径,而且话又说回来,既是说书的先生能够弄一个下回分解,她自然也可以适当地留下悬念,勾着想要看话本子的人追着来看。 “此法却是巧妙。”白微影又将自个儿的些想法与萧璟交流了一番,两人的相谈渐入佳境,花影默默地站在一旁伺候,她自知帮不上白微影什么忙,故而她只是在萧璟和白微影说的口干舌燥之时,适时地为二人添上一杯清茶。 “花影,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白微影忽地转头,将话题抛给了花影,花影显然在状况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怔地看向白微影。 白微影见状,抿唇轻笑道:“如今我和萧璟都算是门外汉,只是在摸索,你的意见自然也是宝贵的,或许你能够带来更好的提议呢?” 白微影的言语间带着隐隐的鼓励和诱导,其实这也是白微影的另一层私心,花影的脾性自是没得说,只是骨子里有着难以抹去的自卑和顺从,她习惯了站在人的身后,当着默默无闻的陪衬。 白微影有心想要让花影变得更不一样些,她这也是为花影的以后做铺垫,若萧璟真与花影有了那层关系,两人在日后必然免不了要独自相处,白微影该是想着,趁着这样的好机会,尽可能地让萧璟看到不一样的花影。 只是花影似是没能够领会到白微影的良苦用心,她只当白微影是随口一问,摇头道:“奴婢粗鄙,既是姑娘都不懂这些,奴婢自然也是不懂的。” 花影下意思地将头垂在胸前,余光悄然扫向萧璟所在的位置,见他面色无甚波动时,心下更是多了几分难言的酸涩。 白微影似是看穿了花影的小心思,她并未就此放弃,反而将语气放得越发软,且带着丝丝缕缕沁人心骨的温和说道:“无妨,左右这房中坐着的都是自己人,你便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也是无人会笑话你的。” 花影似有所触动,她深吸了一口气,隐藏在袖袍下的掌心握紧又放松,磕磕绊绊地开口说道:“奴婢以为,话本子最重要的……便是要大俗大雅,既不会过分简单,也不会太过深奥,您和谷主方才所说的,实际上却是……却是有些侧重于那些个读书人了,这样的话,若是那些平民百姓有想读的,怕是会觉着生涩拗口。” 花影说到最后,声音已然细如蚊声,但白微影耳力过人,自是能够听清花影所言,而萧璟内功深厚,想要听清楚也非难事。 两人皆被花影的话所惊,白微影满意地勾起嘴角,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璟,在看到他眸中未来得及收起的欣赏和惊艳之时,白微影眼底的那抹笑意更深。 花影说完,便将头垂得越发低,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白微影,就在花影以为她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时,白微影不知何时走至花影身侧,带着几分强势的意味,将花影的下巴抬了起来,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花影,你方才所言却是极有道理和借鉴价值的,这倒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白微影面对花影,并未吝啬于自己的夸赞,而萧璟同样也跟着夸了一句花影。 花影紧咬着下唇,努力地抑制着心底的那抹激动,耳垂更是染上了红晕,萧璟看着花影的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却是在一瞬间晃了晃神。 只是这份异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更快,萧璟还未来得及细细琢磨,便消失不见。 经由白微影执笔,萧璟润色,话本子很快便得以完成,而后白微影便派凌七将这话本子送到了司华圳跟前。 司华圳没想到白微影的动作会如此之迅速,他原先还想着白微影须得个三五日,才能够将这话本子完成。 话本子之上的墨迹刚刚干透,松香味若隐若现地浮在司华圳的鼻尖,待到司华圳将那话本子看完之后,凤眸中的暗色却是浓了几分。 流风见司华圳手中拿着话本子,站在原地不动,以为是有何不妥,他大着胆子问道:“王爷,可是这话本子有什么问题?” 司华圳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只是被这话本子中的内容震撼到了而已,白微影竟是能够把这死的说成活的,且毫无违和感。 “你自己看看,便知道了。”司华圳将话本子扔给流风,流风不解,却还是下意识地翻阅。 一盏茶的功夫后,流风有些愣怔地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口水道:“王妃这本子,写地确实极好,只不过,属下为什么觉着……有点不太对劲呢?” 话本子中所描述的皇帝勤政爱民,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可现实的皇帝先是沉迷女色,任由白慕言霍乱后宫,现在更是忙着修仙,任由司苑琼把握朝政,耳根子也是极软。 “无妨,这本就是给不知详细内情的人看的,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司华圳的语气停顿了一下,对着流风吩咐道:“你现在便去将这话本子尽快发行,流通到市面上吧。” 第五百六十九章 微妙局势 “属下遵命。”既是司华圳有了吩咐,流风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乖觉地转身出了书房,只是在将这话本子交由手底下的人去印发时,流风依然觉着自己的后槽牙有些痒痒。 翌日,在司华圳的暗中推动下,白微影所编的那册话本子经由书局发布,便如那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引得无数的读书人及闺阁小姐前去抢阅,不过一日的功夫,先前书局所准备好的话本子便被一抢而空。 白微影倒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在写话本子的同时,却是又赚了一笔意外之财,因着这话本子乃是以连载的形式发布,在第一册的内容传阅得差不多以后,白微影才动笔写了第二册。 “影姐姐!”萧沐兴奋跳脱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入了白微影的耳中,下一刻,萧沐便如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一跃跑进了白微影的书房之中。 “你慢着些,现下天儿已经慢慢热起来了,仔细中了暑气。”白微影将笔暂时搁置在砚台之上,而后拿出一方锦帕,仔细地替萧沐擦去鼻尖渗出的汗珠。 萧沐娇憨一笑,嗅着从白微影身上传来的栀香,撒娇道:“我知道了呢,我来是想问影姐姐,这话本子中的那位皇帝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故事呀~我问了哥哥,但是他都不告诉我,只说让我来问你。” 白微影闻言,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来,我写的这话本子倒是将沐儿也勾了进去,那你与我说一说,你觉着这书中的皇帝如何?” 末了,白微影又补充了一句道:“你若是答得好的话,我便提前将第二册的内容告诉你。” 面对白微影抛出的这个诱饵,萧沐自是无法抑制激动地咽了咽口水,小手更是不停地绞弄着手中的帕子,想着该怎么回答,才能够戳中白微影的心思。 萧沐陷入了思索之中,白微影也未出声打扰萧沐,而是抬脚坐到了软榻之上,好整以暇地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 一盏茶的功夫后,萧沐才抬起头,期期艾艾地看向白微影,答道:“沐儿觉着,这书里的皇帝带着几分人情味,实属难得,因着在普通百姓眼里,皇帝离得他们甚是遥远,但在这话本子中,皇帝却像是真真切切地生活在百姓身边一般。” 白微影听罢,粉唇轻抿出一道愉悦的弧度,看来她的话本子还是很成功的嘛,连着萧沐这个小滑头都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有了萧沐的肯定在先,白微影在这瞬间又生出了无穷的斗志与灵感,清明灵醒的双眸中漾出温软的笑意,而后点头道:“不错,沐儿说的话,的确是踩在了我的心坎儿上,既是你答出来了,我便将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情节大致给你透露一声。” “太好了!”尚且年稚的少女肌肤晶莹剔透,因着难掩兴奋,脸颊更是透着微微的粉色,“影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白微影无奈地轻点着萧沐的额头,梨涡微显,这可是她未来的弟媳,她作为姐姐,自然是要想方设法地将萧沐留在白崇明身边的,省得将来被旁人给抢走了。 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美眸半眯,她记着萧沐再过一年便是要及笄了,或许,萧沐和白崇明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书房中传出一片欢声笑语,让闻者听着也不由得扬起了嘴角,萧璟站在院门口处,妖冶惊绝的面容之上也染上了一层笑意。 花影早在萧沐来时,便转身出了书房,想着去大厨房端些萧沐爱吃的糕点来,却不想返回来时,竟是遇着了萧璟,且是避无可避。 花影端着碟子的手紧了紧,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垂眸走至萧璟身侧,声音平静地开口道:“谷主,您不进去吗?” “不了,你莫要告诉白姑娘,本座来过。”萧璟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书房内的景象,就在他要转身离去时,一抹似曾相识的香味涌入萧璟的鼻腔。 萧璟欲再细细分辨之时,一阵轻风拂过,却是将那香味吹散不见,萧璟眉头微蹙,总觉着他似是错过了什么。 萧璟鬼使神差地余光扫向身侧的花影,却只看到了女子黑密的发丝,花影见萧璟驻足不前,以为他是舍不得离开白府,一时间,口腔中所蔓延的苦涩更是不断地刺激着花影的味蕾。 萧璟缓了片刻,只当他是魔怔了,在眨眼间,萧璟的身影便跃出了百米开外,直至萧璟离得花影远了,花影才敢抬起头,凝视着萧璟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在书房内的白微影和萧沐却是透过窗棂的缝隙,将院门口那两人之间的互动收入眼底。 “影姐姐,你说,花影和我哥哥有可能吗?”少女的嗅觉总是分外得灵敏,再加上与花影的多番接触,萧沐自是知晓花影对萧璟的心思。 只是萧沐也知道,自家哥哥如同一朵高岭之花一般,想要采撷,却是不大容易的,而且…… 萧沐极快地扫了一眼白微影精致绝美的侧颜,在心中暗自摇头,有了白微影这样的珍馐在前,也不知萧璟会对花影这盘清粥小菜有没有兴趣。 “自然是有的。”白微影的话中透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底气,“事在人为,时间便是最好的证明。” 萧沐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只是心里却是开始打起了鼓,事情真会如白微影所言的那般进行吗? 现在一切还尚未可知,不过在计划的有序进行下,一切都在朝着目标的轨迹进行,京中的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风向也渐渐地朝着有利于皇帝的那一面倾斜。 司苑琼看着手底下人呈上来的话本子,妖冶的眼眸中噙着一抹冷意,“这话本子出现的时机还真是巧妙啊,可查出来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柳襄不敢抬头去看司苑琼,只是低眸恭敬地答道:“是敬平王,这话本子便是在他名下的一间书局中流传出来的。” 第五百七十章 谁才是那只猫 “是吗?这样啊……”明灭不定的烛火惺忪照映在司苑琼的面容之上,这声反问更是让柳襄看不清楚司苑琼在想些什么。 柳襄顿了顿,终是硬着头皮开口问道:“王爷,那我们是否要采取相应的动作,免得我们辛苦营造的局势被这话本子的风头给盖过去。” 司苑琼轻嗤了一声,索性那话本子随意地扔到了一侧,随意地撑着下颌道:“自然是要的,那说书之人可来了?” 柳襄听得司苑琼提起那说书先生,忙不迭地应声道:“在门外候着呢。” 在得了司苑琼的首肯后,柳襄才转身走至门外,将说书先生带到了司苑琼跟前,无形的威压充斥着书房的每个角落。 说书先生的额头更是渗出细密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才传来司苑琼的声音:“诸越,你觉着写这话本子的人是谁?本王听说,在前日,曾有一男子邀你在雅间一叙,你们二人可说了些什么?” 司苑琼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那枚玉配,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却是不容小觑,更是让人下意识地心惊。 “草民……”诸越的喉头不住地发紧,这话本子一事,他自是有所耳闻,几乎是在看到话本子时,诸越便猜到了这写书人多半便是与他萍水相逢的白微影。 许惦念着那日白微影对他的提醒,诸越稳了稳心神后,沉声答道:“草民也不甚清楚,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这话本子的立意实在巧妙,既不会让人觉着它是纯粹的故事,没有可信的依据,又不会让人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它在影射什么,须得慢慢品味,方才能够领会到其间的深意。” 诸越巧妙地避过了司苑琼所问的这个问题,而是转头分析起了这话本子的精妙之处,待到诸越的话音落下,屋内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司苑琼似笑非笑地盯着跪在下首的诸越,他怎么总觉着诸越像是知道些什么呢?不过司苑琼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再深地挖掘,司华圳和白微影一向都是同仇敌忾,这次的事儿,多半也是有着白微影的功劳。 司苑琼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之所以会召诸越来问话,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就在诸越以为他的心思败露之际,司苑琼却是挥了挥手,示意诸越先行退下。 待到诸越离去,柳襄才出声,“王爷,您为何要放走诸越,从他口中或许是能够挖到什么有用的讯息的。” “无妨,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无须这般重视。”司苑琼似是想到了什么,唇畔溢出一丝轻笑声,“本王倒是想要看看,这究竟谁才是猫,谁才是被捉的老鼠。” 柳襄闻言,却是不敢擅自去接话,只是在悄然抬眸看向司苑琼时,男子微勾唇角的模样,让柳襄莫名地觉着这屋中又泛起了冷意。 司华圳与司苑琼之间的拉锯战依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转眼间,便到了杜芷进宫的那一日,虽是名为继后,但该有的仪式与礼节却还是不能少的,只是因着皇帝不甚重视,这封后的仪式中多少是透出些许敷衍意味的。 皇帝许是为了存心想要恶心司华圳,在典礼结束后,又吩咐司华圳将杜芷先行送回寝宫,司华圳稍稍落后了几步,目光幽幽地落在了杜芷身旁的那个身姿窈窕的小宫女身上。 杜芷现下并没有闲心去留意身边儿的人,身后跟着的一众宫女和太监也都将头埋在胸前,不敢擅自抬头张望。 待到了皇后所在的寝殿时,杜芷开口,客套地说道:“敬平王既是护送本宫一路,实在是辛苦,不如留下来喝杯茶如何?” 杜芷本以为司华圳会拒绝,却不想司华圳却是点头应道:“好,那臣弟便却之不恭了。” 杜芷听到司华圳如此回答时,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藏好了多余的情绪,身穿青色衣裳的小宫女走至司华圳身前,在为司华圳斟茶时,似是不经意间一般,露出了那抹纤细的皓腕。 “王爷请用茶。”小宫女的声音清脆婉转,对着司华圳恭敬地说道,这般作态,倒真是与那寻常的小宫女无异,只是那双清澈动人的双眸,却依旧牢牢地吸引着人的心神。 司华圳淡淡一笑,动作矜贵而又优雅地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杜芷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掠过那小宫女,不知为何,却是觉着有些莫名的熟悉,但究竟是哪里有些古怪,她又说不上来。 “王爷,您是不是……”杜芷反应了一会儿,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主动出声道:“你若是觉着这宫女伺候得尚可,本宫便将她送予王爷,如何?” 杜芷有些想岔了,却还是想着趁这个机会,向司华圳示好,毕竟司华圳可是她在后宫的唯一靠山。 司华圳的神色叫人看不出息怒,只是隐隐勾起薄唇,带着温柔而又诡异的弧度说道:“皇后娘娘好心,本王自然是想要收下的,不过这小宫女怕是不甚愿意跟着本王出宫呢,你说是不是呢?嗯?” 司华圳问话的人自然是指这青衣小宫女,杜芷见状,眉头更是不解地皱了皱,不过是个小宫女,怎的司华圳还如此重视呢?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 杜芷这般想着,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传闻司华圳冷心冷情,不近女色,也断不是那般随处多情之人,可眼下司华圳却是一反常态地重视起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莫非…… 杜芷脸色变了变,再抬眸看向那小宫女时,眼底却是多了几分震惊和不可置信,她那般光华霁月的人,又岂会进宫,甘愿为宫女? 只是有时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便是最可能的结果,那青衣小宫女无奈地叹了口气,见殿内只剩下司华圳,杜芷两人时,才将手覆到了脸上,而后轻轻一撕,只见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褪下,露出了女子原本的绝色容貌。 第五百七十一章 易容进宫 “白……白姑娘。”杜芷在看清白微影面容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从上首的位置起身,双手有些局促地交叠,“你怎的会进宫?还是这……” 杜芷未将后半句话说完,但在场的人却已然明了,白微影与司华圳相视一笑,而后答道:“我进宫是为着帮娘娘在这后宫站稳脚跟的,待到你能够独当一面,与那言妃可以分庭抗礼之时,我自会离去。” 眼下的杜芷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出阁的少女,尚未经历过后宫的沉浮与各样的明争暗夺,又遇着白慕言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怕是会吃不少的亏。 如今局势微妙,任何一方的倾轧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故而白微影才想着先行进宫,在一旁帮衬着杜芷,待到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她方才能够功成身退。 司华圳黑眸中漾着几许深情和无奈,他其实是不愿白微影入宫的,一来是白微影在宫中,他与白微影见面便会变得有些困难,而司华圳又不能成日里往杜芷这儿跑,容易遭人非议。 二来便是担心白微影的安危,即便司华圳知晓白微影断不会让旁人轻易算计了她,可世事难料,若是有朝一日,白微影不慎在阴沟里翻了船,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司华圳怕是会追悔莫及。 故而在白微影提出要易容进宫时,司华圳的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只是再如何坚决的态度,却也无法抵佳人酥人心骨般的娇娇讨告,最终,自诩一世英名的司华圳终是在白微影的美人计下溃不成军。 “这样啊,多谢白姑娘好意,我……我定会及早成长起来的,断不会耽误白姑娘太多的时间。”杜芷在说这话时,还有些磕磕绊绊,几次差点咬到舌头,她既是在向白微影表明她的心志,同时也是在对司华圳做出保证。 毕竟白微影和司华圳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不一般,若是白微影真的因她而出了什么岔子,杜芷怕是有几条命也不够去抵的。 “你无须这般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白微影轻拍了一下杜芷的肩膀,示作安抚,柔声道:“你将我当作是你的盟友就好,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的生疏,毕竟待到你坐稳这皇后宝座后,我与阿圳也是多多仰仗你的。” 白微影虽是这么说,但杜芷也不敢真的将对待寻常下人的架子摆到白微影的面前,她忙不迭地应道:“好,我知道了,只是,我平时该如何唤白姑娘?” 既是白微影进了宫,且有着这样的目的,那么白微影便会是旁人眼中,杜芷最为信任和亲近的人,有着这样的身份,白微影出现在人眼前的频率和次数自然会高许多,杜芷总是不能一直唤白微影为白姑娘的。 白微影沉吟了片刻,眼眸轻眨道:“便唤我为莺真吧。” 司华圳在心底轻念了两声白微影说出的这个名字,如深海般高深莫测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受用的愉悦,白微影自是能够察觉到男人身上的这一细微变化,既是无奈,又是甜蜜地轻摇了摇头。 毕竟这次她也是临时起意,未曾与司华圳好好商量过,便只能用这所谓的名字,来暂时弥补一下司华圳了。 “莺真?”杜芷只念了一遍,便了然一笑,这分别取了司华圳与白微影两人名字中的最后一字,化作谐音,倒是巧妙。 如此的情意,却是让杜芷不由地生出了几分艳羡,在凝视着面前的这一对璧人之时,杜芷的眸光蓦地一暗,可惜了,她终是无法遇到自己真正心悦的少年郎了。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的后半生,便是要在这座富丽堂皇的金笼中度过了。 杜芷随便寻了个由头,便起身去了偏殿,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了司华圳和白微影,在杜芷走后,白微影顺势在司华圳身侧的位置坐下,姿态悠闲地捏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说道:“我刚才又想了想,我进宫其实还有另外的好处的,阿圳,你要不要听?” 司华圳眉峰轻挑,在看到女子眼角处的那抹狡黠时,他同样眉眼一完道:“哦?有什么好处,影儿不妨仔细说上一说,我好洗耳恭听,领教一番。” 白微影贝齿轻咬着指尖所捏的糕点,语气轻缓道:“这进了宫,我自是更方便在二皇子面前上那司苑琼的眼药了,省得二皇子成日里听得那司苑琼蛊惑,如此,不也算是双管齐下吗?” 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的原因,白微影并未说出口,那便是新后册封,自是要召见宴请朝廷命妇的,千回现下还是名义上的敬平王妃,当然是要入宫的,且不能推辞。 若是白慕言与千回同样受到司苑琼的指使,在宫宴那日联手,做出些什么的话,怕是会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司华圳说到底是外男,只能够与千回一同进宫,却是不能够出现在宫宴现场,到时情况瞬息万变,自然是需要有人时刻照看着的。 不过,即便是白微影不说,司华圳心下自是也猜到了几分,一时间心头的感觉更是有些复杂,他知晓白微影是不愿让他为难,且不想让脏水泼到他身上,所以才会选择毅然进宫。 得了白微影的这般贴心与呵护,司华圳更是觉着惭愧又动容,如若不是局势逼人的话,他的女人又何须如此汲汲营营,白微影本该是被他好生捧在掌心,做那被宠的明珠的。 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司华圳起身,将白微影搂入怀中,“影儿,你放心,我必不会负你,也定会护你周全,得妻如此,实是夫复何求。” 白微影抬手回抱司华圳,明艳动人的小脸之上同样是满足的笑意,“好,得了阿圳的这句话,我便是甘之如饴了,若是我捅了什么篓子,你也要替我兜着才好。” “好。”司华圳将白微影搂得更紧,鼻尖充斥着熟悉的栀香,让司华圳原本还有些躁动不安的心,在瞬间得以平复。 第五百七十二章 正面交锋 司华圳不便久留,在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便起身离开了皇后的寝宫,白微影转身去了偏殿寻杜芷,在踏进殿门后,却是发现杜芷一个人坐在窗边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白微影莲步轻移,走至杜芷身前,出声问道。 杜芷听到这道清婉的声音,从繁复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笑了一声道:“无事,不过是有些不适应和担心罢了,在私下的时候你唤我杜芷,我唤你微影便好,省得见外,我也不需要你真的来伺候我,咱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无须当真,在外人面前演一演就行了。” “好,那我便却之不恭了。”白微影并未推辞,反是干脆地应下,这般模样,更是让杜芷不由地生出了几分好感,只是想到明日诸妃前来请安,杜芷的眉眼之间又闪过一道浓重的忧虑。 司华圳已然派人将这后宫中诸宫妃的情况,都详细地告知了杜芷,杜芷对她们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只是终归是没有正面交锋过,而且杜芷的身份有些尴尬,若是不能够降服众人,便会真的成为后宫的一个摆设,到时,无论是谁,都能够爬到杜芷的头上,狠狠地踩她一脚。 杜芷不愿再回到那种任人欺凌,却无力反抗的境遇之中,故而明日的那场请安对杜芷而言,却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微影,我有些害怕。”杜芷抬眸,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白微影,眼底闪过忐忑与不安的情绪,甚至还带着些未知的惶恐。 “怕是正常的,有我在,我会帮你的。”白微影轻抬素手,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地煮茶,侃侃分析道:“陛下是个凉薄性子,只怕除了逝去的嫣皇贵妃能引得他有些怜惜之外,其余的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既是如此,大多数的人便不足为虑,因为你是皇后,即便是你惩治她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便是这个道理,更何况杜芷是这后宫之中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她想要做些什么,除去皇帝,其余的人皆是没有置喙的余地的。 白微影话里有话,并没有将深层的意思透露出来,若是杜芷是个聪明的,自然是能够领会到白微影的用心。 杜芷细细一思量,有些犹疑不定地开口道:“微影是想让我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若是有人不敬,或是说错了什么话,只管罚便是,须得让她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这样一来,她们即便是想害我,也颇得顾虑着些,免得撞到枪口上。” 杜芷越说,心底的那阵波澜便翻滚得越发汹涌,不得不说的是,白微影所说的这个办法,虽然简单粗暴,却是极有用的。 “不错。”白微影递给杜芷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而后补充道:“不过,你须得把握好这个度,到时若真有些什么,我会在旁提醒着你的,断不会让你失了分寸,落人口舌。” 得了白微影允诺的杜芷在瞬间便得以安心,又与白微影说了会儿话,便让白微影先下去歇息。 杜芷将一个不大不小的偏殿拨给了白微影做住处,单依着白微影现在是杜芷身边儿大宫女的这层身份,这般做倒也算是情理之中的,毕竟主子体恤下人,旁人又能说些什么? 白微影回了自个儿的房间,环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虽谈不上精致,但胜在雅趣,既不会过分逾越了身份,也不会让白微影产生不适之感。 白微影抬脚走至铜镜前,端详着镜中女子的模样,这张面皮的容貌只堪堪算得上清秀,是那种扔到人堆儿里,便认不出来的类型,只是这双眼睛,似是与这张脸不甚相配。 白微影只是轻轻牵了牵唇,清秀的面容便在瞬间焕发出了生机,瞳仁清亮乌黑,眼底闪过的微光却是最为鲜活的。 此次白微影易容进宫,便是不想招惹有心之人的侧目,可在宫中行走,难免会遇着从前与她相熟的人,若是他们透过这双眼睛,发现了什么端倪,那便不好了。 白微影沉吟了片刻,视线停留在梳妆台旁边的一把银剪子之上,而后抬手,细密的发丝自白微影额前掉落,不过片刻间,一层刘海便将白微影的额头全数覆盖。 白微影半眯着眼眸,又稍稍修剪了一下,刘海的长度刚刚在眼睛之上,既不会过分遮挡视野,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别人投来的视线。 做完这一切后,白微影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待到翌日杜芷见到白微影时,还有些不敢认这副模样的白微影。 “微影,你这刘海,倒是剪得有些巧妙。”杜芷顿了顿,语气中染上了几分称赞,“原先我便觉着你的那双眼睛最是吸引人,可不等我说,你便自个儿收拾了这桩隐患,这般的玲珑心思,当真是让我好生敬佩。” “你这话便是折煞我了,今日便插这根凤凰红血金簪吧。”白微影说着,身影已然走至杜芷身后,抬手将杜芷发髻之上那根翡翠簪取下,“你如今的年岁比之后宫众人都是小的,事实摆在那里,便无须这般故作老成,反倒是会让你失了原本的韵味。” 杜芷所用的那根翡翠簪虽然质地上乘,也颇能彰显身份,但这翡翠簪通常是三十余岁的妇人才相配的物件儿,那份风情和岁月的磨砺,却是现在的杜芷无法拥有的。 “这……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些?我刚进宫,不是应该低调行事,韬光养晦的吗?”杜芷依然记得那日白微影问她进宫之后,若是遇着劲敌时,她该如何做的场景,那时杜芷的答案便是先行隐忍,而后见机行事,也是因着这般的沉稳,才使得杜芷入了白微影的眼。 可如今白微影的这般举动,与那日所言实在是有些矛盾,白微影了然一笑,淡声道:“现在还不能低调,这是属于皇后的威信。” 第五百七十三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杜芷闻言,更是疑惑,“微影,我……” 杜芷还想要说些什么,外殿已然传来了女子娇笑相谈的声音,杜芷神情一凛,当即便将那点小小的疑惑暂且抛到了脑后,待到时辰差不多以后,杜芷在白微影的搀扶下走出了殿门。 今日前来请安的诸妃都是存了心思想要瞧一瞧这位新任继后的模样的,这段时日白慕言在这后宫中,可谓是一家独大,无论白慕言做了什么,皇帝就跟瞎了一般,不闻不问,吃过白慕言苦头的宫妃更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杜芷的出现,使得许多人都持观望状态,若是杜芷能与白慕言正面抗衡的话,那么她们便在这后宫之中有了新的靠山,日后受了什么委屈,倒也有地儿可寻,可若是杜芷也无法奈白慕言如何的话,那么杜芷的存在……便是若有若无了。 众人心思各异,面上却都端着一副和气的模样,正殿内也算是其乐融融,分外和谐,白微影不动声色地将下首所坐宫妃的言行,和她们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态收入眼底。 白微影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在白慕言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便极快地移开,白慕言未曾察觉到白微影的打量,此刻的白慕言一心都在盘算着,待会儿她该如何将司苑琼吩咐的事顺理成章地说出口。 白慕言今日沉默寡言地坐在那里,倒是引得不少人的侧目和打量,平日里这位主儿可是最能折腾的,怎的今日如此乖觉?莫不是也在忌惮杜芷? 杜芷自白慕言出现的那一刻,便一直用余光留意着白慕言,只是在瞧见她安分守己地低头品茶时,心下还有些诧异。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扯动,白微影抬手,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指尖在杜芷的背后飞快地跳跃,似是在写着什么。 待到笔触尽收,白微影又轻敲了敲杜芷的背,示作鼓励,杜芷会意,深吸了一口气后,笑意吟吟地看向白慕言,主动出击道:“这便是言妃吧,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这今日怎的都不说话呢?” 杜芷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便在顷刻间锁定了白慕言,白慕言只觉着浑身如芒刺在背一般,她随意地应付道:“臣妾无事,劳烦皇后娘娘挂念,许是昨夜没休息好吧。” “这样啊。”杜芷意味深长地将尾音拉长,而后对着白微影吩咐道:“莺真,去给言妃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病须得及时治,万不能拖成大病,正好莺真是懂些岐黄之术的。” “是,奴婢遵命。”白微影和杜芷一唱一和,并未给白慕言任何拒绝的余地,眨眼间,白微影便走到了白慕言面前。 白慕言垂眸掩去眼底的不耐烦和厌恶,伸出手,由白微影去为她把脉,白微影皱了皱眉,似是遇着了什么奇怪的脉象,而后又一脸讳莫如深地收回了手,退回到了杜芷的身旁。 白微影的这般举止,更是引得众人的好奇心泛滥,连杜芷也不禁侧目看向白微影,白微影轻咳了一声,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白慕言瞧见白微影这副模样,心下不禁打鼓,莫非她的身子出现了什么问题不成? “莺真,本宫的身体如何?你只管直说便是,无须这般遮遮掩掩的。”白慕言压低了声音,暗含着威胁,似是要逼迫白微影将实情说出口。 白微影故弄玄虚地看了一眼白慕言,而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也没什么,言妃娘娘便不要再过多追问了,免得……” 白慕言听得白微影如此吞吞吐吐,一时间更是有些心浮气躁,“快说!” 白微影似是被白慕言吓了一跳,身子狠狠地一瑟缩,而后才咬了咬牙道:“言妃娘娘此病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只是您心火盛,使得内里虚浮罢了,想来,也是思虑颇多导致的,娘娘应当放宽心才是,莫要妄想着什么才是,不然的话,最后只会害了您自个儿的身子。” 白微影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诊断白慕言的病情,但落在人精的耳朵里,却是品出了白微影对白慕言的敲打之意。 白微影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能有这样大的胆子,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罢了,这出戏,怕是杜芷特意演给她们看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杜芷的眼神中,不免得带上了几分发自心底的敬意和忌惮。 或许,这个杜芷真是有本事的…… “你!放肆!”白慕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白微影是在指桑骂槐,更是怒不可遏地指着白微影的鼻子,“来人,将这个胆敢污蔑编排本宫的贱婢拖下去!本宫要重重地惩治她!” 白微影颇为委屈地撇了撇嘴,低声反驳道:“言妃娘娘,是您让奴婢说的,奴婢原先可是不想说出口的,您怎能在听了这话以后,便要惩罚奴婢呢?” 白微影面上端的是一副委屈害怕的神色,心底却是心如止水,未曾有过半分的情绪波动,她方才便对杜芷发出暗示,要杜芷先下手为强,夺得先机。 白微影自是知晓,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可都是代表着杜芷,她的态度,便是杜芷的态度,以往白慕言最是喜欢踩着别人上位,那么白微影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次她不仅明晃晃地到了白慕言的脸,更是让杜芷在这场无形的较量上,占据了上风。 白微影将头埋在胸前,明明是低眉顺眼的姿态,却是让白慕言看得更为恼火,就在她要发作时,杜芷面色威严地出声道:“言妃,这莺真是本宫的人,你便是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怎么?本宫这里岂能容你这般的放肆?你将本宫这儿当成了什么?” 杜芷拿身份来压白慕言,白慕言纵使有万分的不甘,也只能强行忍下,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白微影,咬牙切齿地说道:“臣妾不敢。” “娘娘快些坐下吧,省得气大伤身。”白微影适时地开口,再次让白慕言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 第五百七十四章 宫宴众乐 白慕言蔻红的指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舌尖传来些许的铁锈味,才让白慕言的神智清醒了几分,她今日可是有任务在身的,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恼了杜芷。 白慕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恢复了平静,白微影瞧见白慕言这般模样,却是好整以暇地微勾嘴角,看来,白慕言今日果真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白慕言所求究竟是什么,能够让白慕言甘心咽下这般的折辱。 白微影眸中闪过一道兴味,暗光浮动,此时,不知是谁提了一嘴有关皇后宴请朝廷命妇的事情,原本寂静一片的殿中再次热闹了起来。 而这其中最为活跃的便是白慕言,她如没事人一般,笑着开口道:“皇后娘娘,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往年都是大臣们的家眷入宫来陪娘娘,陛下也不甚露面,今年倒是不如换个方式,让大臣携家眷一同入宫,如此也好彰显皇后娘娘圣眷正浓,而陛下也必然会给皇后娘娘这个面子的。” 杜芷抬眸,将审视的目光投向白慕言,她是不信白慕言会如此为她考虑的,而且这所谓的提议,怕是还不知道藏着怎样的玄机呢。 就在杜芷要开口回绝时,她下意识地看向白微影,只见白微影悄然对她眨了眨眼睛,示作暗示,杜芷放于膝盖上交叠的双手蓦地紧握,掌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片刻后,杜芷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方才四两拨千斤地回道:“言妃此提议倒是不错,只是,却是不大合规矩的,本宫毕竟是新后,若是贸然做出这般事情,怕是会引得朝野侧目的,言妃,你觉得呢?” 杜芷又将话头踢回给了白慕言,白慕言一怔,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时,白微影以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在旁说道:“奴婢也觉着是如此,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便是有心众乐,却也是要考虑到实际情况的,眼下既是言妃娘娘想出了这个办法,不如,就由言妃娘娘向陛下提议,如何?” 白微影与杜芷合力,再度将白慕言架到了风口浪尖之上,白微影所站的地方乃是日光微显的地方,整个人更像是被微微的日光所笼罩,气质淡然如菊,瞧着却不像是一个小宫女。 心思活泛的人早在白微影最先开口时,便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揣摩了无数遍,眼下白微影递出这把刀,自然是有人忙不迭地接过,想要在杜芷面前表一表忠心。 “是啊,言妃,陛下最是疼你了,由你来说,最合适不过。”身着粉色宫装的妃子语气染上了几分嘲弄,“若是这事儿成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想来都是会念着你的贤惠和聪敏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催促着白慕言,誓要让白慕言将这差事给应下来,白慕言未曾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陷入两相为难的人竟会是她自己。 白慕言默然,不再轻易开口说话,想着待到她回去之后再行找司苑琼商议,看司苑琼是给什么态度,而后她才能走下一步的棋。 “行了,散了吧,本宫也乏了。”杜芷见白慕言油盐不进,有些索然无味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先行退下。 待到殿内只剩下白微影时,杜芷才问道:“微影,言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若是她真的去找了陛下,说了此事,我们该怎么办?” 相较于杜芷的紧张,白微影却是淡定了许多,眸色清明,“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次的宫宴所针对的人便是你,我们即便想躲,却也是躲不过的。” 眼下白微影和杜芷是暴露在明处的人,至于司苑琼却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是杜芷今日回绝了白慕言,怕是此事也是由不得杜芷去做主的。 想来,司苑琼那边儿,也是会有另外的动作,促成此事的,而他们也只需作壁上观,见招拆招便可。 白微影指尖婆娑着袖口的边缘,声音轻缓,却是一字一句地敲在杜芷的心上,“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今晚陛下便会来你寝宫商议此事,你只管顺着陛下的话说便是。” 白微影说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准备好了吗?若是你不想侍寝的话,我也是有法子能让你躲过去的。” 左右不过是弄些迷香和幻药,让皇帝以为他宠幸了杜芷便可,但白微影心底却是隐隐觉着,杜芷应当是想要当一位名副其实的皇后。 果不其然,杜芷犹豫了片刻,轻摇着头道:“不必,我……我是愿意侍寝的,若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那便更好了。” “好。”白微影不再多言,总归这是杜芷自己的选择,白微影也不能擅加干涉。 当夜,皇帝亲临寝宫,在经过一番面子上的客套寒暄后,皇帝切入正题道:“皇后,今日下午,苑琼来找朕,提出要宴请大臣及诸家眷,说是普天同庆,不知皇后意下如何啊?” 白微影站在一侧,看似神情恭敬地低着头,心下却是闪过无数的念头,司苑琼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才会如此之执着于这宫宴之事呢? 莫非…… 白微影眸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怕是这场宫宴会比想象中更加危机四伏。 “普天同庆,自是最好的,臣妾都听陛下的,想来淮安王也是一片好意,臣妾自当是要领受的。”杜芷的身姿坐得端正,对着皇帝柔声答道,语调婉转悠扬。 既是杜芷打定了主意要侍寝,白微影便为杜芷精心打扮了一番,将杜芷原先只有六分的姿色,生生提到了八分。 皇帝见状,很是满意杜芷如此听话的模样,而后心思一动,抬手覆于杜芷的手背之上,暧昧的气氛在寝殿内蔓延开来。 白微影退出了寝殿,关好殿门,在听到殿内传来的男女交缠的声音时,白微影眼睫轻眨,不明的情绪在眼底不住地翻滚。 夜色正浓,白微影抬脚朝着某一处走去,逐渐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 第五百七十五章 重要角色 万籁俱寂,许是因着视线所及的范围有限,白微影所听到的便被耳朵无限地放大,在白微影的身后,或是不远处,正跟着一个人影。 白微影并未回头,仍旧保持着镇定朝前走,在走到一个拐角处时,白微影蓦地不见了踪影,身后的那道黑影追上前,正要朝路的左侧拐时,一道含着无限冷意的声音响起,“别动,否则的话,我的这把匕首却是不长眼睛的。” 在月光的照映下,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凌厉的寒光,白微影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这个背对着她的男子,忽地觉着有些熟悉,而下一刻,男子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身着侍卫服转过了身,黑眸凝视着白微影道:“影儿,你怎的这般快便发现我了?” 司华圳原先是想着一路跟着白微影回到她的住处的,奈何白微影的感官实在太过敏锐,早在司华圳出现在白微影身周的那一刻,白微影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阿圳?你为何作如此装扮?”白微影收回匕首,顺手绑在了小腿间,而后问道。 “自然是有事想要与你说,而在宫中行走,便只能扮作巡逻的侍卫了。”好在林申是自己人,司华圳无须费什么力气,便能够堂而皇之地顶替其中一人留在皇宫之中。 白微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似是料到了什么一般,带着几分笃定道:“那你来,莫不是想要与我商议那宫宴之事?” 司华圳点了点头,两人寻了一处极为静谧的隐秘角落,方才又重新开口道:“我的人来报,司苑琼在今日派人去了城郊千回所住的那座宅子中,与她秘密相谈。” 因着司苑琼派去的人也是个中高手,为了不打草惊蛇,司华圳的人只能躲在暗处,故而并未能知晓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只是来报说千回在送走那人时,脸上的神情多少是有些魂不守舍的。 “影儿,千回进宫,必然会引起极大的变数,不如……”司华圳斟酌了片刻,沉声说道:“我明日将她迷晕在王府之中,而后李代桃僵,让旁人换上她的面皮,与我一同入宫,如何?” 白微影轻摇了摇头,这个法子实在不算是上上策,既是司苑琼已然派人与千回产生了接触,那么在司苑琼的计划中,千回必然是要千回进宫的,即便是司华圳派人将千回看管了起来,做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以司苑琼的谨慎和狡猾,到时司苑琼必是会借故拆穿假千回,如此怕是又会引出无端的祸事来。 “阿圳,千回这次是重要角色,她不能缺席这场宫宴,司苑琼那边儿是不会放任你将她关起来的。”白微影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梳理了一遍,而后又道:“千回向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她必然不会在宫宴之上露出任何的破绽,让旁的有心之人察觉到什么,到目前为止,你们和离之事的口风还是藏得比较紧的。” “好吧。”司华圳听得白微影这般说,也只能选择了妥协,他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人儿,在瞧见白微影面色如常,未曾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之时,司华圳的嗓音中又带上了几许不易察觉的挫败和酸味,“你就一点儿不介意我带千回进宫吗?” 司华圳之所以会在深夜扮成侍卫模样入宫,还有更为重要一点的原因便是他担心白微影会乱想些什么,即便白微影心思再如何通透,终归是女子,若是让她亲眼瞧着自己的夫君挽着别的女子,出席所谓的宴会时,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只是司华圳在见着白微影,且与她商议分析过后,却是发现白微影的心情似是并未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影响,这样的发现更是让司华圳没由来地感到一阵难抑的失落。 白微影闻言,小巧的鼻尖耸动,更添了娇俏和揶揄道:“嗯?好酸啊,阿圳,按理来说,这拈酸吃醋的人不应该是我才对吗?怎的如今倒是变成你了?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有男子因着自己的夫人不吃醋,反倒是把自己给醋着了的。” 司华圳听到白微影揶揄的话,索性将人一把揽入怀中,臂弯处的力道加大,似是生怕下一刻白微影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明日我会尽可能地与千回保持距离,无论你在意与否,我是在意的,从前是我糊涂,中了计才会那般对你,可如今我却是清醒了,便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司华圳趴在白微影的肩头,薄唇开合间,热气铺洒在白微影的耳窝处。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做不到,或是让我瞧见了你们有什么小动作,可是有你的好果子吃的。”白微影嫣然一笑,其实她是真的不在意,因着她相信司华圳,断不会做出任何让她误会和难过的事情来,不过既是司华圳忙着表忠心,白微影在受用的同时,自然也是要全力配合的。 “任凭娘子处置。”在夜色中,司华圳将唇覆在女子的樱唇之上,轻轻噬咬,耳鬓厮磨间,更是在诉说着彼此无尽的情意。 就在气氛正好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将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 “王爷,您在吗?时辰不早了。”林申苦着脸,硬着头皮提醒道,实在是到了侍卫轮岗的最后一班时间,若是司华圳还留在宫中的话,怕是会露馅。 司华圳的脸色瞬间沉如水,白微影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身形灵活地从司华圳的臂弯处钻了出来。 “哎呀,我该回去歇息了呢,毕竟明日宫宴,我还得帮着杜芷呢,你也快些回去吧,拜拜。”白微影毫不留恋地挥手,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徒留司华圳在原地眺望着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林申见司华圳的身影总算出现,却并没有就此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司华圳因着好事被扰,直接迁怒到了林申的头上,阴恻恻地出声道:“林申,今夜你既是精力如此旺盛,便去跑校场吧,什么时候天亮,什么时候停止。” 第五百七十六章 计划中的另一环 林申听到司华圳如此说,心情顿时比上坟还要沉重几分,他正想张口为自己辩解几句时,司华圳暗含着威胁的语声再度响起,在无边的夜色中更是裹挟着无孔不入的冷意,“你若是不想跑的话,那么从明日起,你便去御膳房当个抬泔桶的粗使杂役吧,这也算是磨练你的意志了。” 林申:“……”王爷你好狠! 最终林申选择了屈服,独自一人在夜深时分含泪绕着整个校场跑,许是司华圳觉着林申会偷奸耍滑,甚至还专门派了一个暗卫在旁监督着他。 司华圳惩罚完了林申,这才觉着心底的那股郁气稍稍散了些,而另一边,白微影抬脚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走去,却在经过御花园时,余光不期然地落在了那道身在凉亭中的人影之上。 此时萦绕在弯月旁边的乌云已然渐渐散去,清冷的月色将整个御花园笼罩其中,更添了一分难言的孤寂。 白微影脚步微顿,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径直从司鹤临面前走过,司鹤临察觉到有人经过,下意识地抬眸一望,却是“刚好”与“随意”四处打量的白微影的目光相撞。 白微影似是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御花园内还会有人在,她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谁,是谁在那里?快些出来!莫要装神弄鬼的!” 白微影的语调中带着恰如其分的慌乱和颤抖,司鹤临见状,嗓音微沉道:“是本殿,你无须这般惊慌。” 白微影闻言,许是鼓足了勇气,方才凑近一看,司鹤临的半边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之中,却是显得清俊面容之上的神色越发得晦涩不明。 “是二皇子啊,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人呢。”白微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借着这个由头,语气染上了关切问道:“这么晚了,二皇子缘何还在这凉亭之中呢?” 司鹤临没想到白微影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擅作主张问起了有关他的事情,原本司鹤临是准备好生斥责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的,但是想到白微影的身份,斥责的话在嘴边盘旋了片刻,便又重新咽下。 “赏月。”少年冷冰冰地吐出这两个字,似是不愿与白微影多费口舌,白微影似是没察觉到司鹤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一般,越发大着胆子说道:“殿下果真是有闲情逸致,只是时辰不早了,殿下也该早些回去才是。” 白微影自是能够看出少年故作冷淡的外表下,所藏着的那颗别扭的心思,他不过是在为着明日宫宴的事情担忧罢了。 想来也是,如今杜芷成为新后,司鹤临作为先皇后的嫡子,身份和处境一时间便变得尴尬起来,尤其是皇帝未曾立下太子,若是杜芷有孕,再诞下一位嫡子的话,司鹤临便更没有与杜芷相抗衡的余地了。 或许,司鹤临也会是明日宫宴计划中的一环呢。 白微影这般想着,眸色微不可察地一深,此刻她倒是有些好奇司鹤临会如何选择了,若是司鹤临能够坚守本心,即便是他身处囹圄,却也能够保持那最后一点的底线和善良的话,白微影倒是觉着,司鹤临堪当大任,可以列入司华圳扶持人选的考虑范围之中。 毕竟这临阵倒戈的人大有人在,司鹤临又未与司苑琼彻底绑在一处,即便是司华圳将人笼到了自己阵营这边,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若是司鹤临与司苑琼同流合污,真的对杜芷做出些什么的话,白微影却也是再帮不得这位二皇子了,为君者,若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的话,司鹤临也只会成为第二个像皇帝那般自私寡幸,疑心甚重的昏君。 白微影心下闪过无数的计较,面色却是如常,甚至于在她说完那句话后,还定定地看向司鹤临,似是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大胆!”司鹤临在与白微影的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而后颇有些狼狈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本殿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过问了?莫不是皇后娘娘派你来打探本殿的消息的?” 司鹤临说到最后,尾音更是带上了几分凶狠和薄凉,看向白微影的眼神也越发得不善,白微影轻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答道:“殿下误会奴婢了,奴婢不过是想着这更深露重,若是您一直在这儿,怕是会染了寒气罢了,而且,皇后娘娘是您的嫡母,您便是再排斥她,也不能轻易将这情绪展现在人前的。” “你……”司鹤临有些词穷,似是没料到白微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狐疑地打量了一眼白微影,“这是你自个儿想说的话,还是皇后娘娘教你这么说的?” 白微影暗道司鹤临如今的心思倒是变得缜密了些,起码不再像江南一行中那般的单纯无知了,她笑意吟吟地答道:“殿下这话可就问倒奴婢了,奴婢代表的是皇后娘娘,一荣俱荣的道理,想必殿下也是知道的,奴婢觉着,这得看殿下是怎么认为的。” 司鹤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话说的,就跟没说一样。” “奴婢知错。”白微影虽然嘴上说着的有错,但举止间却仍旧是一副浅笑嫣然的模样,微显的梨涡更是让司鹤临看得心烦意乱,连带着司鹤临心底原本打定的那个主意,也跟着白微影的这抹笑动摇了起来。 司鹤临敲击着石桌的频率加快,似是在彰显着此刻司鹤临不平繁杂的思绪,蝉鸣声在静谧的亭周响起,白微影对着司鹤临福了福身,丢下一句“殿下早些回去安置吧,奴婢告退”,便作势要离开。 “哎,你……”司鹤临见白微影要离开,下意识地出声喊住了白微影,却在白微影看向他的那一刻,又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你回去吧,莫要再待在这儿了,本殿还是想一个人静静。”司鹤临犹豫了半晌,终是挥了挥手,示意白微影先行退下。 第五百七十七章 最好安分守己 白微影在转身之时,余光扫了一眼司鹤临,垂眸掩去眼底的深思和考量。 只愿司鹤临莫要真的站错了队,选错了人才是。 翌日起早,白微影便帮衬着杜芷一起料理和处置晚上的宫宴琐事,而司华圳则是在下午时,才命流风去接千回,而后与她一同进宫。 千回自是知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精心打扮了许久,凝视着铜镜中的人儿,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莞香在旁,看到千回终于露出些笑意来时,心下也稍稍松了口气。 要知道自从千回被设计与司华圳和离,赶出王府后,千回的性子便变得暴躁易怒,阴晴不定起来,莞香整日都提心吊胆地伺候着千回,但即便如此,莞香还是饱受千回的折磨。 眼下司华圳好不容易要来见千回,莞香自是盼着司华圳能够回心转意,对千回稍微好一些,这样一来的话,她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任凭白微影再如何能耐,她不还是没法儿光明正大地进宫吗?说到底啊,白微影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东西。”千回好了伤疤忘了疼,红唇轻启,讽刺的话语再度从口中溢出,“本公主才是阿圳明媒正娶的正妃,本公主的尊贵,可不是她一个贱人能够比拟的。” 莞香闻言,不知该如何去附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却是透出无限的讥诮:“是吗?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与你已然和离了,这正妃一位,怕是配不上如此尊贵的千回公主的。” 千回神情一凛,僵硬地转过头,在对上司华圳泛着戾气的深邃黑眸时,千回的后背登时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司华圳怎么会来?不是说好了,派流风来接她吗? 千回心底有疑问,却是不敢问出口,司华圳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千回,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嗓音带着疏离,“本王若是不来的话,倒是听不到千回公主的这番肺腑之言,左右现在事情还不能公之于众,本王该做的面子功夫,却也是要做足的。” 流风站在司华圳的身后,在看到千回这般趾高气昂的模样时,更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他家王妃现下在宫里干大事呢,哪里是千回这样一个恶毒蠢妇能够诋毁的? 千回听到司华圳如此直白的话,更是被臊得脸面通红,“我……阿圳,你听错了,我只是……” 千回试图为自己辩解,可话是实打实地说出去了,任凭千回再如何的巧舌如簧,司华圳也是决计不会再信她半个字的。 千回嗫嚅了半晌,终是没能够说出什么解释的话来,司华圳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千回公主,本王敬你是北疆的人,所以才会想着保全你的基本颜面,但若是千回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踩了本王的底线的话,本王却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望公主自重。” “阿圳,你……你这是何意?”千回蓦地睁大双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看向司华圳的眼神也好似在控诉司华圳是个负心汉一般,“明明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白微影才是那个第三者,为何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面对如此歇斯底里的千回,司华圳剑眉有些不耐烦地一皱,说出的话也变得不留情起来,“明媒正娶?若非北疆王苦苦相逼,还有忘情蛊从中作祟,千回公主当真以为本王会与影儿和离吗?你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莫要再如此执迷不悟,贪恋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的话……” 司华圳的眼睛极黑极深,如同那望不见底的幽潭一般,千回甚至连与司华圳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听到男子的声线不带任何起伏地响起,“这所有的账,本王会一笔一笔亲自与你算清,而后公之于众,让你受尽天下人的耻笑,再无颜踏出房门半步。” 千回惊愕地抬头,心跳声如擂鼓般响起,此刻的千回丝毫不怀疑司华圳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她从司华圳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 可正因如此,千回才越发的不甘心,明明她的出身如此高贵,为何所有的人都跟着魔了一般,非要围着白微影不停地转。 司华圳是如此,司苑琼更是如此!千回刚修理好的指甲深陷掌心,好不容易才养长的指甲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走吧。”司华圳懒得再施舍给千回一个多余的眼神,丢下这句话,便抬脚离去,流风轻哼了一声,催促道:“千回公主莫要再这般的磨蹭了,这时间不等人,王爷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呢,万不能浪费在这无用的人和事之上。” 千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不住翻滚的狠厉和恨意,莞香看到千回的掌心似是在滴血,忙说道:“公主,您受伤了,奴婢先帮您包扎一下吧。” 千回拂开莞香的手,“没事,不过是断了根指甲而已,想要本公主放弃,做梦!” 千回说完,便径直朝房门外走去,莞香见状,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日色西沉,怕是今晚又将波澜四起,不甚太平啊…… 千回自然是与司华圳同坐一辆马车,司华圳闭眼假寐,与千回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千回垂眸不语,车厢内更是一片寂静。 待快要到了宫门口时,司华圳方才睁开双眸,开口道:“待会儿本王希望公主最好能够安分守己些,若是与什么人相勾结,不甚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的话,本王也是保不了公主的周全的。” 车厢内的光线昏暗,千回无法看清司华圳的面容,但不知怎的,千回莫名生出一种错觉,那便是司华圳已然知晓了她今日进宫的真正目的,并且在借此敲打和警告她。 可她和司苑琼之间的联系非常隐秘,应当是不会被司华圳发现什么端倪的,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司华圳在试探她? 不等千回想清楚,司华圳便转身出了马车,千回借着莞香的搀扶下了马车,与司华圳并肩而站。 第五百七十八章 蠢蠢欲动 若是远远瞧去,司华圳和千回倒也算得上是般配,两人似是互相依偎的模样,更是让不经意间经过的宫人频频侧目,但若是靠近两人一些的话,便会发现,在看似亲密的外表下,司华圳始终都与千回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圳弟,你来了。”司苑琼走近司华圳身前,端着一副热络的口吻对着司华圳说道:“难得见你夫妇二人一同出现,算起来,本王倒是许久都未曾见过敬平王妃了。” 司苑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敬平王妃”这四个字的音节咬得极重,像是故意要刺儿司华圳一般。 司华圳淡漠的眼滑过司苑琼,不咸不淡地答道:“是吗?那今日不是便见到了?平日里千回不喜招摇,只愿待在后院之中,还望淮安王能够理解一二。” 司苑琼闻言,嗤嗤一笑,薄唇微勾道:“这样啊,本王自然是能够理解敬平王妃的难处的,今夜还望圳弟与敬平王妃能够尽兴些才是。” “那是自然。”司华圳说完,便抬脚朝前走去,千回隐晦地看了一眼司苑琼,在接收到司苑琼递来的眼神后,又将头垂下,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二皇子那边准备的如何了?”司苑琼的声音压得极低,再加上偶尔呼啸的风声,便是内功再如何深厚的人,也是无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的。 “回王爷的话,二皇子暂时还没有和我们的人取得联系,不过……”柳襄顿了顿,见司苑琼的面色不大好看时,话锋一转又说道:“二皇子是个有野心的人,如今杜芷进宫,他能够倚靠的人,便只有我们了,到时我们只需在宴会上煽风点火,便能够迫使二皇子迈出那一步了。” 司苑琼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在众人的恭维和簇拥下,司苑琼同样朝着宴会正殿走去。 彼时杜芷已然打扮妥当,寻不出一丝的错处,只是眼底偶尔闪过的慌乱,还是泄露了杜芷此刻并不甚平静的心绪。 “微影,我……不知怎的,我总觉着心里有些没底,就好像……”杜芷咽了咽口水,“那宴会之上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只要我踏进去,便会被在顷刻间被吞噬。” “放心,待会儿我会照料着你的。”白微影自是知晓在今晚的这场宫宴中,蠢蠢欲动之人必然是不少,无论是白慕言,司鹤临,又或是司苑琼和千回,这四个人都是今晚最大的变数。 虽然杜芷得了白微影的数次承诺,但事到临头,杜芷依然止不住地会变得悲观,正殿内的人逐渐坐满,皇帝与杜芷一同出现,在一片高呼万岁的恭贺声中走上了高台。 白微影跟在两人的身后,趁着众人皆低头下跪的瞬间,朝着司华圳的方向飞快地望了一眼,司华圳似有所感般,微微抬起头,但白微影却早已收回了视线,变成了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宫女,在杜芷身侧伺候着。 杜芷坐在高台之上,环视了殿内的人一圈,在皇帝叫了“起”之后,杜芷将腰背挺得笔直,坦然接受着或明或暗的打量,身姿端庄,未曾露出任何的怯意,但她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却是不停地冒着冷汗,手脚更是冰凉。 杜太师似是没料到他平日里最不喜的女儿,竟然会有这般威严与雍容的一面,再看皇帝,虽然对杜芷的态度不甚热络,但皇帝和皇后之间,本就不是因着所谓的情意而在一起的,皇后的位置,一向是经过多番势力的较量以及皇帝的取舍之后才定下来的。 若是杜芷能够坐稳皇后的位置的话,那么杜家……倒是也能跟着沾点光了。 杜太师轻啜了一口酒,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杜芷自然是察觉到了杜太师投来的目光,不过她并不打算作出任何的回应,她看着面前精致的菜肴,虽是想要动筷,但又担心这菜中或是酒水中掺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白微影适时地用公筷为杜芷夹了一片竹笋,恭敬地说道:“娘娘,您尝尝这片竹笋,想来是清爽可口的。” 白微影精通药理,她虽不能亲口尝一下这些菜,但只是一闻一看,便能够瞧出这些菜里究竟藏着些什么门道。 如今摆在杜芷面前的十道菜中,有五道被下了不同剂量和种类的迷药,有一道甚至还被下了所谓的媚药,这其中的心思更是恶毒。 剩余的四道菜多是寒凉之物,女子不宜过多地食用,白微影不动声色地将竹笋夹给杜芷,便算是一种暗示,这竹笋是经她鼻和眼把关过的无毒之物,是可以放心食用的,而剩余的菜中,若是白微影没有伸手去夹,便代表着有猫腻。 白微影将公筷轻轻放下,又抬手为杜芷斟了一杯果酒,嗓音轻柔,“娘娘安康,这果酒难得醇香,喝一些也是无碍的。” 杜芷点了点头,她对白微影已然是深信不疑,白微影给她夹了什么,她便只吃什么,这场宴席用得并不甚愉快,每个人的脸上都好似戴着一层面具一般,远远的,倒是让人瞧得不甚分明。 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杜芷的一举一动,见她竟是避开了那些有猫腻的菜时,都不免有些遗憾,尤其是白慕言,她所在的位置算是靠前的,自是看清了白微影为杜芷布菜和倒酒的举动,心底暗自冷笑,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能够精准无误地辨别出这有问题的菜。 不过…… 白慕言借着饮酒的动作,掩饰唇畔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这些菜不过只是个铺垫,真正的危险,可还在后面儿呢。 而且,杜芷越是相信白微影,对他们的计划,便越是有好处的。 酒过三巡,皇帝常年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司苑琼见状,却是站起了身,对着皇帝提议道:“陛下,今夜适逢十五,月色正浓,不若君臣一同去赏月,如此倒也算是一桩雅趣。” 司华圳听到司苑琼赏月的提议,剑眉微拧,眼底闪过一道锐利之色。 第五百七十九章 让她小心 怕是所谓的赏月是假,另有图谋是真。 而皇帝在听得司苑琼这般提议时,稍稍犹豫了片刻,他对这附庸风雅之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与其让皇帝让赏月,他宁愿与九尚待在一处,看着九尚为他炼制丹药。 “好,就依淮安王所言。”皇帝的余光看向杜芷,在瞧见她眼底的期冀和担忧时,皇帝终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想着这样也算是给杜芷一点儿脸面。 杜芷闻言,面色一喜,带着娇羞垂眸,只是在低头的那一瞬间,杜芷眸中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过是比谁更会演戏罢了,今夜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一席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殿门,皇帝走在最前端,司华圳与司苑琼一左一右伴在皇帝左右,白微影和杜芷则是稍稍落后几步,拉开了与皇帝他们之间的距离。 “莺真,本宫……”因着是在外面,杜芷唤的便是白微影另外的名字,她看了一眼沉沉的夜色,心头的不安之色更浓。 白微影适时地将手伸向杜芷,借着让杜芷搭在她手背上的动作,轻声道:“娘娘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的,若是中途奴婢离开,娘娘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即便是衣衫不慎沾染了什么,也须得等奴婢回来才好。” 这衣物之上动什么手脚,而后被诬陷也是常有的事,在寻常的后宅之中也是司空见惯,放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也并不稀奇,白微影对司苑琼的计划还不得而知,但提前防范和警醒着总是没错的。 而且,白微影不知怎的竟是有一种预感,司苑琼很快便要动手了,白微影绷紧了脑中的那根弦,视线不动声色地紧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皇帝似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脚下的步伐加快,眨眼间便将杜芷等人落在了后面,杜芷也不急着去追,反而是继续不疾不徐地朝前走着,原本走在杜芷身后的千回不知何时已经默默地退到了白慕言身旁的位置。 “都准备好了,王爷让我们在那个莺真离开以后,再行动手。”千回目不斜视地说道,在外人看来,也只当千回和白慕言是偶然间遇见的,并不会想得太深。 “好。”白慕言虽然只见了白微影几次,但白慕言却恨毒了这个叫莺真的宫女,若非是她狐假虎威,白慕言也不至于在杜芷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落面子。 白微影不用回头,也能够感受到在茫茫夜色中,那两道落在她身上的炙热的目光,就在这时,司鹤临忽地出现,少年许是不胜酒力,脸颊两侧多了两分醉酒的红晕,他对着白微影挥手道:“你,去扶本殿去歇息片刻。” 白微影眉头轻挑,难道这就是司鹤临今晚的任务不成?杜芷在听到司鹤临这么说时,下意识地抓紧了白微影的衣袖,并不想白微影离开。 “娘娘,奴婢不过是去扶二皇子去歇息一下罢了,很快便回来。”白微影在抬脚之时,又对着杜芷嘱咐道:“望娘娘定要记着奴婢方才所言才是,多听多看,莫要被表面的假象给蒙混了过去。” 杜芷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便是再如何不愿意,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微影去扶司鹤临。 白微影走近,鼻尖耸动,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意涌入了白微影的鼻腔,白微影恭敬地搀扶着司鹤临,逐渐偏离了人群最聚集的地方。 “殿下,您的酒量似是不太好啊。”离得人远了,白微影说话时也不再多加顾忌,反倒是带上了几分揶揄的意味。 司鹤临面色一哂,外强中干地呵斥道:“本殿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小宫女来管?” 白微影见司鹤临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甚有诚意地请罪道:“是,奴婢僭越了,既是如此,那奴婢便先回去了,省得殿下说奴婢多管闲事。” 白微影说完,作势便要离开,司鹤临见状,忙出声制止道:“行了,不过是说你两句,至于这般大的气性吗?扶本殿去那边儿的石凳上坐下。” 白微影应了声“是”,而后便按照司鹤临所言,将他带到了那石凳周围,晚风裹挟着凉意拂面,司鹤临原先还算是浓的酒意却是在这风的吹拂下,在顷刻间便消散了大半。 许是没有了酒意的支撑,司鹤临的眉宇间闪过一道局促之色,似是在心虚些什么,白微影自是没有错过司鹤临神情的变化,如此白微影更是确定了司鹤临必然是想要借机支开她,而后好方便司苑琼他们下手。 “殿下。”白微影忽地唤了一声司鹤临,眼神中似是带着能够看透人心的魔力道,“您当真是醉了吗?” 司鹤临闻言,更是有些恼羞成怒,正要反驳时,却在不期然间对上了白微影清亮的双眸,在这双眼睛面前,似乎所有的阴谋和算计都无处遁形。 司鹤临甚至产生了与昨晚一样的错觉,那便是白微影才是那个真正的布局人,而他们,不过都是身在局中,却还未看透局势的局中人罢了。 “殿下,您若是无事的话,奴婢便先回去了。”白微影淡淡地出声,没有所谓的对司鹤临的尊敬,司鹤临却也没有闲暇去计较白微影这般的态度,他的呼吸不禁变得有些紊乱,心神同样变得不宁起来。 若是白微影一早便有所猜测的话,那么是不是杜芷也早已知晓了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可为何白微影还要听他的话,与他一同离开众人的视野呢?这样一来,岂不是给司苑琼留下了动手的机会吗? 司鹤临不解,也有些理不清脑中的思绪,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终是敌不过那份恻隐之心,声音极轻极缓地说道:“那你便快些回去吧,告诉杜……告诉皇后,让她小心着些,莫要着了什么道才好。” 司苑琼今晚明显是想要彻底毁了杜芷,一个名声有损的皇后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在当杜芷遇到皇帝那样的君主时,她必然会在这场算计汇总,落得一个悄无声息地“病死”在宫中的结局。 第五百八十章 拖延 白微影心神蓦地一凛,司苑琼这招怕是调虎离山之计,现下杜芷那边儿怕是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 “多谢殿下提醒,奴婢还有些事须得办,便先走了。”白微影对着司鹤临轻点了点头,示作感谢,而后便要抬脚离开。 只是在下一刻,白微影的脚步微顿,她定定地凝视着不远处的那道逐渐靠近的紫色人影,心头多了几许沉重之色。 司苑琼今晚果真是经过好一番的筹谋,为着能够彻底拖住自个儿的步子,在派了司鹤临来引开她后,还觉得不够,甚至还亲自前来。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怕是今夜她和杜芷都有一场硬仗需要打,现在只能希望杜芷那边能够撑得时间久些。 “奴婢参见王爷。”白微影循规蹈矩地给司苑琼行了一礼,面上作出唯唯诺诺的姿态。 司苑琼淡淡地瞥了一眼面前这个看似无甚出彩之处的小宫女,妖冶的眸中泛起了些许的深色,“起吧,临儿,你可还觉着难受?若是难受的话,便让这小宫女扶你回寝殿歇着吧。” 司鹤临闻言,踌躇了片刻,带着几分试探性意味答道:“多谢二叔关心,我已无大碍,不如……” 不等司鹤临说完,司苑琼便打断了司鹤临试图拒绝的话,“临儿,本王瞧着你似是还有些不大舒服,在本王面前,你是无须强撑着的。” 司苑琼看似是在以长辈的口吻规劝司鹤临,但话外的意思却是不止于此,若是司鹤临再坚持下去,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会激怒司苑琼。 白微影眸光微闪,既是司苑琼想要拖住她,那么她便借着这个大好的机会,让司鹤临对司苑琼产生反骨之心。 司鹤临听到司苑琼如此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眉宇间的神情也有些局促,白微影乖觉地走至司鹤临身侧,扶着他就近在石凳上坐下,打圆场道:“想来二皇子是觉着殿中憋闷,所以才想在外面多走走的,王爷也是担心殿下,倒真是让奴婢感动呢。” 白微影嘴上虽是说着感动,但在背对司苑琼的地方,她的眼神中却是一派漠然,司鹤临将白微影的这般作态尽收眼底,不知为何,他竟是对白微影和杜芷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 杜芷的进宫也是多番力量经过一番角逐的结果,即便没有杜芷,也有李芷,方芷进宫,她们的作用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持后宫的平衡。 而现在杜芷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成了一个挂名的皇后,便有这么多人在暗中谋算着要害她,司鹤临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一紧,骨节分明的手掌泛起了些许的白。 司苑琼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嗓音微凉道:“你这小宫女,倒是嘴巧,本王还以为你真如表面上那般老实本分呢,现如今瞧着,不过也是在扮猪吃虎罢了。” “王爷谬赞,奴婢实在担当不起。”白微影敛去多余的情绪,低眉顺眼地说道:“古语有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在这深宫之中,若是不放聪明些的话,怕是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奴婢也是为了自保。” 司苑琼听着白微影这般直白的话语声,却是被勾起了几分兴味,如毒蛇一般黏凉的视线定格在白微影的侧颜之上,半眯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遭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似乎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可闻,司苑琼忽地靠近白微影身侧,指尖挑起白微影耳侧的一缕秀发,“本王最喜欢的便是聪明人,与其在这宫里如履薄冰地过活,倒不如跟着本王,如何?” 司苑琼在恍惚间,却是将眼前之人与白微影的面容稍稍重叠了起来,只是片刻之后,司苑琼又将这个荒谬的猜测打消,白微影身上的栀香动人,而在他眼前的这个小宫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却是有些熏人的劣质香料。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白微影的眸光动人,似是内含着耀眼的星辰一般,让人只是瞧上一眼,便再难以忘怀。 司苑琼离得白微影极近,白微影知晓司苑琼目力过人,她却也不担心司苑琼会发现什么端倪。 这张脸今日可是经过她好一番处理的,眼下她眼窝处泛着的青黑,以及颧骨处的那几颗雀斑,可是直接而又毫无掩饰地呈现在司苑琼面前。 她就不信,司苑琼对着这么一张平平无奇,而又有着诸多瑕疵的面容,还能够下得去口。 事实上,司苑琼也正如白微影所料,觉着有些倒胃口,他的眼底也闪过一抹厌恶和嫌弃之色。 白微影虽未直接抬头去看司苑琼,但男人身上陡然压低的凌厉气场,依然表明了此刻司苑琼对她的不屑和不耐。 白微影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一抹狡黠的笑意在唇畔一闪而过,无人察觉。 好在她提前将身上的香料换掉,且又为自己剪了这么一个刘海儿,否则的话,依着司苑琼这般精明毒辣的目光,怕是她今晚就会暴露身份。 “王爷是人中龙凤,奴婢蒲柳之姿,如何能配得上您。”白微影的姿态放得越发得谦卑,“还请王爷莫要再拿奴婢取笑了,奴婢很清楚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什么样貌,能够陪伴皇后娘娘左右,已是奴婢莫大的荣幸” “你倒是识趣。”司苑琼又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白微影,越发觉着她似是提线木偶一般,无趣得紧。 一口一个杜芷,当真是一条好狗。 司苑琼索然无味地移开了视线,而后施施然坐到了石凳的另一侧,比起顺从听话的人,他还是更喜欢像白微影那般与他作对,狡黠而又让他恨得牙根都痒痒的人。 毕竟,男人的征服欲可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越是得不到,他便越想要。 白微影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以如此不卑不亢,却又极为清醒理智的态度,来巧妙地回答司苑琼这一问题。 说到底,司苑琼不过是想要借着各种由头拖延她的时间罢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挑拨离间 白微影只需表明她的立场和决心,便能够让司苑琼在顷刻间,便失去探索的兴趣。 每个上位者的身边若是没有几个鞍前马后的人,又如何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像白微影所扮演的这个角色,不过是这天底下众多尽心伺候主子,为主子谋划的下人的一个小小缩影而已。 依着司苑琼的身份和地位,像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在他眼中,和那蝼蚁却是无甚分别的。 只是…… 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粉唇轻抿,细看那弧度却是有些讥诮,能够让堂堂淮安王如此纡尊降贵,看来她这次的作用和影响,倒算得上是超常发挥了。 不过,白微影也不打算继续和司苑琼这般纠缠下去,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司鹤临,以她如今所站的这个角度,却是能够保证司鹤临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求助和无奈之意。 可不是,她只是一个“幼小无助”、“任人欺凌”的小宫女,面对司苑琼这样的大佛,她如何能够反抗?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罢了。 白微影适时地将头垂得更低,轻微的叹息声在晚风的吹拂下,传入了司鹤临的耳中,司鹤临喉头不住地发紧,掌心紧握,似是在心底与自己进行着一番激烈的较量。 “莺真。”司鹤临深吸了一口气,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吩咐道:“你扶本殿回寝宫吧,本殿累了。” 白微影喏喏地应了声“是”,司苑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司鹤临,似是早已看穿了司鹤临内心所谋算的小心思。 “临儿,不再陪二叔多坐一会儿了么?”司苑琼状似遗憾地摇着头道:“二叔知晓你心善,但是成大事者,须得不拘小节,你这般优柔寡断,倒是让二叔觉着你有些妇人之仁了。” 白微影眉峰轻扬,司苑琼这是打算威胁司鹤临了?这个时候她是要作壁上观,独自看戏呢?还是煽风点火,让司鹤临和司苑琼正面相杠呢? 白微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谁让今晚的司苑琼这么阴魂不散。 “王爷这话便是说错了。”白微影出声,有些“大胆”地为司鹤临辩驳道:“为君,或是为臣者,必先要以仁字当先,若是没有仁爱之心,便是爬得再如何高,也是以他人之累累白骨所堆砌起来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仁心为基,方才能够走得长远。” 白微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值得细细去品,司鹤临在听到白微影如此说时,呼吸更是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因为白微影所言,正是司鹤临心中所想,与虎谋皮是局势所迫,可这并不代表司鹤临便全然没有了自己的判断和底线。 若是要司鹤临主动去害无辜之人的话,司鹤临还是做不到,也是不想做的。 如今有了白微影的声援,司鹤临才觉着自己在对上司苑琼时,更多了几分底气,许是担心司苑琼会迁怒白微影,不等司苑琼说些什么,司鹤临便抢白道:“莺真说的不无道理,便是有不妥之处,她也只是一个无知宫女而已,想来二叔也是不会把她的无心之失放在眼里的。” 白微影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司苑琼此时的面色,唇角微勾,眼角处漾出些许幸灾乐祸的笑意,这下司苑琼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有时候咬得越紧,这鱼儿便会越想脱离这鱼钩的掌控,很显然,现下的司苑琼有些操之过急了。 若是他能够循序渐进,或许司鹤临会彻底归为司苑琼一派的人,只是司苑琼的逼迫,以及白微影的从中挑拨,循循善诱下,司鹤临向司华圳那方倾斜,怕也是迟早的事。 白微影指尖轻轻婆娑,如果没有今夜之事,白微影或许还不会如此坚定地要将司鹤临收拢,但既是司鹤临帮了她一次,白微影便不会让司鹤临再有和司苑琼狼狈为奸的机会。 白微影心下早已闪过无数的考量和计较,而在司鹤临为白微影说完话后,司苑琼却是不语,眉眼间的凌厉之色更浓。 白微影轻扯了扯司鹤临的衣袖,司鹤临许是想着破罐子破摔,索性也不再等司苑琼回答,而后便拉着白微影径直离开。 司苑琼目光幽深地盯着那两抹身影离去,而后缓缓合上了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微影半是推拒,半是主动地跟在司鹤临的身后,直到彻底离开司苑琼的视线范围之后,司鹤临才将手松开,带着些许的庆幸道:“好了,你快些回去寻皇后娘娘吧,现下耽误了这么久,怕是事情已经有些不妙了。” 司鹤临的掌心和额头处都因为紧张和下意识的恐惧,而渗出了一层冷汗,白微影见状,从袖筒中取出一方锦帕,放入司鹤临的手中,浅笑着道:“好,奴婢这便走了,今夜倒是多谢殿下出手相助了,奴婢果真是没有看错人。” 白微影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便转身离去,司鹤临端详着掌心中的那方锦帕,心神微动。 或许,他是可以不用成为司苑琼的傀儡的…… 白微影重新出现在众人围聚之处,在飞快地扫视了一周后,不出意外地发现杜芷早已不知所踪。 就在这时,与白微影相熟的小宫女在见到白微影“去而复返”后,却是有些惊讶地出声道:“莺真,你不是说有要事与皇后娘娘禀报吗?怎的你一个人回来了?娘娘呢?可是去歇息了?” 听到小宫女这般说,白微影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有把握的猜测,想来是有人趁着她离开的空当,假扮作了她的模样,引了杜芷离开。 若是这个时候白微影表现出任何的惊异,怕是会引起更多人的揣测,她面色如常地应付道:“我回来替娘娘取些吃食,娘娘胃不舒服,我先不与你说了。” 小宫女并未怀疑,当即便让到了一侧,白微影作势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却是在拐弯处隐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好在宫里有司华圳的暗卫在,司华圳今夜无暇脱身,便让流风和凌七在暗中注意着白慕言和千回的一举一动。 第五百八十二章 她不是她 “王妃,属下瞧见千回曾出没于竹楼周围,在此之前,千回与白慕言曾有过短暂的交谈。”流风将自己所知晓的如数告知了白微影。 白微影听罢,当即便快步朝着宫廷深处的那座竹楼中走去,那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经过,即便是出了什么事,发出呼救声,怕也是无人能够知晓的。 在距离竹楼百步远的地方,千回似是早有准备一般,好整以暇地守着那入口处的位置,在瞧见白微影出现时,千回也未表现出任何的惊讶,而是拿出一早便想好的说辞,搪塞道:“皇后娘娘说了,她现在有些累,想要先在竹楼中歇息片刻,你先回去吧,莫要扰了皇后娘娘的清净。” 千回将白微影当作了宫中可以任意差遣的宫女,在说话时所透出的轻蔑和不屑也是显而易见,似是觉得白微影在听了她的话后,是不敢有任何的反驳或是违抗的。 只是可惜,白微影注定是要让千回失望的,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答道:“既是如此,奴婢更是要进去伺候着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一人不方便,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是担当不起这责任的。” 白微影说完,作势就要抬脚越过千回,面容之上端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瞧着倒真如担忧主子的忠仆一般。 流风和凌七站在不远处,并未擅自上前打扰白微影,他们相信以白微影的本事,千回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拦白微影进入那竹楼之中的,他们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便是、 等到白微影唤他们时,他们再上前帮忙也是不迟的。 “怎么?本公主竟是使唤不动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了么?”千回面色一变,疾言厉色地斥道:“本公主都说了,皇后娘娘现在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她,怎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倒是学会了自作主张!” “公主这却是有些言重了,奴婢这也是关心则乱,而且奴婢身为皇后娘娘贴身宫女,自然是要紧着娘娘的,公主莫怪。”白微影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千回见状,以为白微影是要识相地退下,千回正要得意地轻抬下巴时,却只见白微影径直越过了她,头也不回地朝里走去。 “你给本公主站住!”千回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试图去拉扯白微影,结果千回还没走出两步,便被突然出现的流风拦下,而后更是不等千回说些什么,直接一个手刀砍向千回的后脖颈处。 凌七见流风居然如此简单粗暴地便解决了千回时,还有些咋舌道:“流风,你这般对千回,就不怕她醒来以后报复你吗?好歹也委婉些吧。” 流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扫了一眼凌七道:“她现在都已然不是挂名王妃了,我又何须与她客气?而且她今晚可是想要害王妃和皇后娘娘的,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要不是她的身份特殊,不能擅动的话,我早就将这个恶婆娘给扔到荒山去喂狼了!” 凌七被流风这么一怼,顿时便有些无言以对,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下一刻,流风直接将千回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凌七,丢下一句“我去照看王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在原地的凌七看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人,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流风,算你狠!” 而此时的杜芷跟在假白微影的身后,在踏进竹楼的那一刻,不知怎的,杜芷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出声唤道:“莺真,本宫累了,你来扶一下本宫。” 假白微影闻言,当即便转过身,恭敬地将杜芷扶到了院中的石桌周围坐下,“娘娘,您且歇息片刻,奴婢去替您倒些茶水来。” 几乎是假白微影话音刚落,杜芷的右眼皮便是狠狠地一跳,她不是她! 杜芷与白微影已然约定好,在私下无人时,两人便是朋友相称,可眼前的白微影却是一口一个奴婢,且态度极为恭敬,这样的作态,断然不会是真正的白微影所能够表现出来的。 而且,便是这人模仿得再如何相像,白微影身上所具有的那种独特气质,却是无人能够效仿一二的。 杜芷用力地掐着掌心,尽可能地保持着清醒和冷静,早知如此,她便待在原地不动了,只是因着这人顶着白微影的脸,她便这般轻而易举地相信了这个冒牌货。 这背后的设局之人,当真是阴险狡诈! “不必。”杜芷缓了缓后,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本宫不渴,你便现在这里陪着本宫吧。” 事到如今,杜芷已然是局中人,若是与这假白微影待在一处的话,或许还能够稍稍拖延一些时间,能够等到真正的白微影来寻她的话,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娘娘。”假白微影似是没料到杜芷会如此说,她的神情多了几许慌乱,心虚道:“奴婢是担心您喝酒伤身,所以才想着带您来此处休息片刻的,您若是带着酒意回去,陛下怕是会不喜。” 纵使假白微影说得再如何天花乱坠,杜芷都不为所动,她冷下一张脸,疾言厉色道:“本宫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来插嘴?本宫是皇后,醉酒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你所用的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莫不是将本宫当成了那三岁孩童一般诱哄?” 假白微影愕然,明明消息说白微影深受杜芷宠信,怎的她如今不过是说了一句,杜芷便这样不留情面地怒斥,莫非……是消息有误? 不等假白微影想清楚,杜芷的手便牢牢地握住了假白微影的手腕,且手下的力道逐渐加大。 “莺真,本宫在这儿待着不甚舒服,你还是扶本宫走吧。”杜芷的语调阴凉,在幽森的环境中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诡异。 “好,奴婢遵命。”假白微影眼珠子咕噜一转,做小伏低地答道:“奴婢这就扶您离开,您小心着脚下。” 第五百八十三章 打残了扔到他府上 杜芷原本并不想着她能够说动假白微影带她离开,但现下瞧着假白微影竟是如此好说话时,杜芷除去有些犯嘀咕外,更多的却是希望能够尽快走出这座竹楼。 眼看着离那道门越来越近,杜芷脚下的步子也多了几分急切,只是忽地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痛袭来,杜芷眼前的景象在顷刻间便变得天旋地转起来。 “你……”杜芷只堪堪说出一个字,便不不甘地合上了双眸,而在假白微影的指尖捏着的,赫然是一根银针,若是不仔细去瞧的话,当真是会忽略这根不起眼的银针。 因着和杜芷周旋耽搁了些时辰,假白微影在放倒杜芷后,便动作迅速地将杜芷扶进了内室之中,而后快步走出竹楼,继续下一步计划。 前脚假白微影刚走,后脚真的白微影便赶到了竹楼外,她看着那抹飞速消失的身影,美眸半眯,眼中划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王妃,这门被落锁了额,而且根本打不开!”流风上前察看情况,却是发现竹楼的院门紧锁,而且许是为防着有人进入,这所用的锁竟也是用千年玄铁制成,无论流风怎样用剑去砍,锁头依然不为所动。 白微影深深地看了一眼泛着寒光的锁头,再想起方才那抹离开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几分有底气的怀疑道:“想来这院中现在只有杜芷一人,否则的话,院门不可能从外面落锁。” 否则的话,司苑琼真正想要引来的看戏之人,又如何能够进得去这竹楼?难不成要当场用钥匙打开么? 司苑琼不会蠢到将这么大的把柄拱手送于人前,所以摆在白微影眼前的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杜芷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 当务之急便是她如何进入这竹楼,且尽快带着杜芷离开,白微影向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眼院墙,对着流风问道:“你能越过这墙头进去吗?” 流风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这院墙委实是砌得太高了些,明明是座竹楼,却偏偏用砖瓦来垒院墙,他硬着头皮答了声“能”,而后便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身一跃。 只是在到了半空中时,流风失力,他伸手试图去攀爬院墙,却在触摸到院墙的那一刻,手心不住地打滑,而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摔回了原地。 “王妃,这院墙上有古怪!”流风的屁股有些隐隐作痛,他轻“嘶”了一声,对着白微影说道。 白微影闻言,秀气的眉头微蹙,而后走至那院墙下,指尖轻拂过院墙上的砖瓦,凑近一闻,却是闻到了松油的香味。 松油本就起着润滑之功效,常用来磨炼铁器,让它的使用寿命更长一些,而若是浇筑在砖瓦之上,并不会伴随着风吹雨打而消失,反而会与自然的雨雪融汇,更添几分黏稠顺滑。 即便是武功再如何高的人,在面对这浇过松油的院墙时,也须得甘拜下风,想要凭着轻功跃过这院墙,怕是难之又难。 “看来,只能够智取了,我们唯一进去的路,便只有大门了,可这……”白微影边喃喃自语,一边婆娑着精致的下颌。 只是不等白微影将话说完,下一刻,她的耳廓轻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白微影与流风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转身,隐入了竹林之中。 那男子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院门外停留过,他警惕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喝道:“是谁在那里!快出来!” 流风屏气凝神,本想着是躲起来,却不想白微影对着流风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她便率先站起了身,出现在了男子面前。 “你怎么会回来?”男子似是将眼前的人认作了是那假的白微影,脸上的神情满是疑惑不解,“不是说好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吗?怎么?对我不放心?还是那边儿又有了新的指示?” “王爷担心杜芷会中途逃跑,所以特再派我前来照料着,省得你色欲熏心,误了王爷的正事。”白微影这话说得似是而非,而男子也并未多加怀疑,一口保证道:“我心里自是有分寸的,只是我做那档子事儿,你确定要在旁边看着吗?” 男子的眼神很是露骨,隐隐闪过淫邪之色,白微影心下冷笑连连,司苑琼果真是用心险恶,竟是用了这般最下作的法子。 “自然不要。”白微影佯装羞怒地啐了一口男子,骂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出了什么岔子,而后牵连到我的身上,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杜芷骗来的。” 流风依旧躲在暗处,听着白微影脸不红气不喘地与男子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心底更是默默地为白微影的临危不乱和信口胡诌不住叫好。 不愧是他家王妃,心理素质就是好,即便是假事儿,也能说的和真的一般无二。 “行吧。”男子许是不想再和白微影再多费口舌,而后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只听得咔哒一声响,院门被打开。 “好了,你没什么用了。”白微影没有给男子反应的机会,直接动手点了男子的哑穴和死穴,男子在顷刻间便动弹不得。 流风见状,这才从暗处走出,在走到那男子面前时,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飞起一脚,朝着男子的下盘处攻去。 能够与司苑琼等人同流而污,且污蔑当今皇后的人,废了也便废了。 “这个人准备怎么办?”流风摩拳擦掌地问道,恨不得立刻便将男子就地正法。 “打个半残,等到今夜这场宫宴结束后,将人扔到司苑琼府上。”白微影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流风的耳中。 流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白微影这次怎的会如此轻拿轻放? 只是白微影的身影已然进了内室之中,流风不知晓内室情况究竟如何,也不好进入,他将目光转向男子,在男子极度恐惧的眼神中,阴恻恻地一笑,“行吧,既然如此的话,大爷就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第五百八十四章 戏精王爷 白微影走进内室,而杜芷许是在昏昏沉沉中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将疲重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你……你还来做什么……” 杜芷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咬字也不甚清楚,而白微影在看到杜芷纵使在身中迷药,但仍能保持一分理智的模样时,眼底划过几分赞赏之色,看来,这次她和司华圳是真的没有选错人。 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得常人所不能得。 “是我。”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让杜芷紧绷的神经在瞬间便松弛下来,她下意识地握紧白微影的衣袖,而后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叹道:“微影,你……你总算是来了。” 白微影轻拍了拍杜芷的手背示作安抚,而后从袖筒之中掏出一个净白的瓷瓶,将其凑到杜芷的鼻尖下,轻声道:“你用力地呼吸,保持一定的节奏。” 眼下留给白微影和杜芷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在假白微影离开后,今日的看戏之人便马上会抵达,杜芷也深知如今处境危险,或许是心头的不甘和信念笼罩,杜芷竟是觉着凭空生出了几分力气,在用力地吸入这瓷瓶中所装的药物后,杜芷的神智逐渐恢复了清明。 “你现在感觉如何?”白微影将药塞重新塞入瓶口,语气带着关切问道:“待会儿万不能露出半分的破绽,你能撑得住吗?” 白微影给杜芷所吸的药并非是这迷药的真正解药,但也能够将迷药的药性解个五六分,杜芷在听到白微影如此问后,笑着点了点头道:“还好,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他们瞧了我的笑话的。” 白微影和杜芷并未离开这座竹楼,事实上,现在她们也只能先待在这儿,毕竟那假白微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杜芷的,许多人都瞧见了这一幕,既是借着醒酒的由头,杜芷若是不在这竹楼中,怕是又会生出更多的枝节。 白微影将杜芷扶到了院中,而后站至一侧,静心等待着众人的到来,而另一边,假白微影在向白慕言汇报了竹楼那边的情况后,白慕言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众人引向竹楼。 于白慕言而言,杜芷就好似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刃,时刻在禁锢着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此次借着千回和司苑琼的手,将杜芷的名声给彻底地毁了,那么这后宫,便又会成为她白慕言的天下。 白慕言草草环视了一眼四周,在未曾见到千回的身影后,也没有多想,只当千回还在那竹楼外守着。 白慕言打好腹稿,走至皇帝身侧,娇笑着开口道:“陛下,这园子也逛累了,不如先找个清静的地方歇息片刻吧,那竹楼冬暖夏凉,在这盛夏时节倒也算是个好去处。” 皇帝在听到白慕言如此提议时,眉头有些不耐烦地一蹙,那竹楼离这儿可是有段距离的,若是走过去的话,实在是有些费事。 正当皇帝嫌弃白慕言多此一举,要拒绝时,司苑琼施施然出现,顺着白慕言的话,对着皇帝蛊惑道:“臣弟听闻,这竹楼四周灵气四溢,很是适合修身养性,若是在那里待上片刻的话,想来是会让陛下身心舒畅,于修仙大业也会是大有裨益的。” 司苑琼很是巧妙地将竹楼与皇帝所沉迷的修仙之事联系了起来,而皇帝在听到司苑琼如此说后,当即便生出了几分兴趣,“好,那便依苑琼所言,正好朕也走的有些累了。” 司华圳见皇帝应允了这所谓的竹楼之行时,黑眸中目光闪过几许深意,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这竹楼便是司苑琼今夜计划中的最终事发地,而白微影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司华圳暂时还不知晓。 司华圳不想拿白微影的安危去冒险,为着能给白微影留下尽可能多的时间,司华圳脸上的眉目间忽地染上了几分难言的痛苦之色,且适时地发出闷哼声。 皇帝一向留意司华圳的举动,余光在扫到司华圳明显是不适的模样时,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笑意吟吟地问道:“圳弟,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哪里不适?万不能隐瞒朕才是。”说出来也好让朕高兴高兴。 司华圳故作逞强地垂头,言语间更是透出黯然道:“回禀陛下,臣弟无事。劳烦陛下挂念,不过是些小毛病罢了。” 司华圳抛出一个钩子,这般欲盖弥彰的作态落在皇帝的眼里,更是让皇帝看向司华圳的眼神中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司华圳若是过得不好,那么对皇帝来说,就是最值得庆贺的喜事。 司华圳深谙皇帝的这一尿性,所以他越是支支吾吾,不肯将“实情”说出口,皇帝便会越好奇。 眼下的皇帝早已将那所谓的竹楼之行暂时抛到了脑后,正一门心思地思索着该怎样才能从司华圳的口中撬出他想要听的答案来。 “朕知道,圳弟为了江山社稷,鞍前马后,鞠躬尽瘁,这些朕都是记在心上的。”皇帝先是客套了几句,而后拿出义正言辞的口吻说道:“如今你身为朕的肱股之臣,若是你出了些什么岔子,这对朕来说,可是天大的损失,所以,你的身子是万不能出任何的差池的。” 皇帝演得逼真,司华圳也丝毫不逊色,只见司华圳神色似是有所动容,嘴唇嗫嚅着,看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般。 司苑琼在旁冷眼瞧着司华圳做戏,唇畔闪过一道冷笑,这么低劣的伎俩,也就只能蒙骗皇帝了,为着帮杜芷开脱,司华圳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司华圳吊足了皇帝的胃口,终于,在皇帝期待的眼神的注视下,司华圳如皇帝所愿,轻启薄唇道:“臣弟旧疾复发,大夫曾叮嘱臣弟定要好生休养,万不可过度操劳,否则的话,必会对身体有所损耗,伤了根本。” 司华圳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落在皇帝的耳中,皇帝却是品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司华圳现在的身体情况是需要好生休养的。 第五百八十五章 平静无波 “这样啊……”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华圳,而后拍了拍司华圳的肩膀,正色道:“眼下朝廷事务繁重,朕离不开圳弟的支持,前几日大理寺那边儿来奏,说是陈年旧案积压得太多,需要有能力的人去领导和处理,朕思来想去,也只有圳弟能够堪当此任了。” 皇帝说得冠冕堂皇,司华圳同样听得“热血沸腾”,虽是有些“为难”,但面对此重任时,司华圳也只能舍小我道:“臣弟必不会辜负陛下对臣弟的期望,陛下请放心!” 司华圳原本只是单纯想着要拖延皇帝去往竹楼的脚步,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倒是让皇帝主动将这大好的机会送到了司华圳的面前。 这些时日,司华圳虽已经做了周全而又精密的部署,但大理寺那边始终是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即便是司华圳,又或是司苑琼,都无法从中找到半分的突破口。 可现在有了皇帝的这一任命,这大理寺于司华圳而言,便是如那近水楼台一般了。 “陛下。”司苑琼也未曾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他自是不愿将大理寺这块肥肉便宜了司华圳,可不等司苑琼说些什么,皇帝便挥手打断了司苑琼的话。 “苑琼,这是朕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得出来的最佳结论,你莫要再多说了。”皇帝说着,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似是于心不忍,但又无可奈何一般道:“朕精神不济,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倒是有些对不住圳弟了。” 司华圳闻言,当即便表态道:“臣弟惶恐,陛下对臣弟如此厚爱,臣弟自是会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司苑琼瞧见司华圳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时,凤眸中的阴鹜之色更浓,没想到司华圳现在也学会了这般逢场作戏,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 司华圳与皇帝君臣二人又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后才各自心满意足地恢复了正常。 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竹楼外,院门紧闭,方海上前将院门推开,只见杜芷端坐于石凳之上,似是在假寐,而在她身侧所站着的,赫然是白微影。 白慕言脸色大变,瞳孔更是不可置信地缩小,事情怎的会变成这般模样? 杜芷不是应该躺在那内室中,与男子厮混吗?为何会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呢? 白慕言心下闪过无数个念头和猜测,在对上白微影投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白慕言突然间明白了过来。 这一切都是白微影在暗中搞鬼! “奴婢参见陛下。”白微影收回目光,对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脆生生地解释道:“皇后娘娘方才陡然生出了几分醉意,故而奴婢才斗胆将娘娘带来了这竹楼之中,还望陛下莫要怪罪才是。” 皇帝自然是不会去计较这样的小事,他不甚在意地说道:“无事,皇后现在如何了?” 杜芷在白微影说话的那一刻,便睁开了微阖的双眸,对着皇帝盈盈一拜道:“臣妾好多了,这里环境清幽,却是能够让人心旷神怡,既是来了,陛下便去内室坐坐吧。” 皇帝并未推辞,只是眼下时辰渐晚,与皇帝一同随行的还有诸多的大臣及家眷,皇帝为着不让这许多的人破坏和污染了此地的灵气,当即便沉声吩咐道:“你们先行退下吧,时辰也不早了。” “是。”众人早想着快些结束这宫宴,只是皇帝不曾发话,他们也不敢贸然离开。 如今得了皇帝吩咐,自是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眨眼间,院中便只剩下了白微影,司华圳,司苑琼,及白慕言几人。 皇帝进了内室之中,杜芷为皇帝烹茶,两人似是在闲聊些什么,司苑琼见今晚的计划全盘崩溃时,面色染上了几分阴沉,原本以为事情总是能够稍稍顺利一些的,再不济,杜芷的名声也会受损。 却是没想到,白微影在被他纠缠和拖延了那么久之后,还能够打开那道由千年玄铁制成的锁头,成功地帮杜芷脱离了险境。 “莺真,你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啊。”司苑琼看似风轻云淡地开口,实则却是已然含上了冷肃的杀意。 “王爷谬赞,奴婢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白微影说话时的语调听着虽然绵软,但软刀子却是不停地插向白慕言和司苑琼的心,“想要以假乱真,却没想最后竟是把真的也当做了假的,今晚之事,其实还多亏了王爷和娘娘呢,不然的话,奴婢也是进不来这竹楼的。” 白慕言气急,她目眦欲裂地瞪着白微影,似是想要用这目光将白微影千刀万剐一般,“你这个贱婢,竟是敢将本宫与王爷玩弄于鼓掌之中,怎的?你当真以为你靠着杜芷,就能够在这后宫中为所欲为了不成?” 白微影丝毫不将白慕言的话放在心上,她嗤笑了一声道:“天道好轮回,奴婢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娘娘又何须如此大动肝火?而且,奴婢说的也是事实啊,是娘娘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将奴婢与皇后娘娘想得太愚笨了。” “好了。”不等白慕言再说些什么,司华圳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今夜的是是非非,诸位心中都自有论断,既是不想让陛下知道真正的内情,那便莫要再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了。” 竹楼一事便就此落下帷幕,无论布局者或是局中人作何想法,都只能将自己当作那哑巴一般,默默地将实情压在肚子里,任凭它在角落中腐烂。 看似平静无波的表面下,各方汹涌的暗潮翻滚得越发猛烈。 司苑琼拂袖离开,周身散发的气势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白慕言也没有再多待下去,在司苑琼离去后,她便也马不停蹄地夹着尾巴逃出了竹楼。 司华圳与白微影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说话,在知晓司鹤临帮着白微影摆脱司苑琼的纠缠后,司华圳深邃的眸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亮。 今夜的宫宴,倒真的算得上是收获颇丰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韬光养晦 “今夜司苑琼可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加上我让流风将那男子打残了扔到淮安王府,怕是会让司苑琼对我的恨意更为深重,哎~性命堪忧啊。”白微影轻啧了一声,摇头感叹道,只是脸上却丝毫不见任何的慌乱,反倒是透出几分悠然自得。 司华圳见状,伸手轻刮了一下白微影小巧的鼻尖道:“你啊,倒真是简单粗暴,准备何时离宫?我好让人去提前准备着。” 既是司苑琼已然准备要对白微影动手,司华圳也是需要寻一个替死鬼来充当那“莺真”,而后白微影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皇宫。 “唔,再过上两三日吧。”白微影在心底粗粗估摸了一下,给出了这个数字,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的话,送佛送到西,咱们须得再给杜芷安排一个得力的宫女,在旁协助着她才行。” 司华圳不假思索地便应了声“好”,月色缱绻,两人置身于微光与黑暗所交融的半片阴影当中。 司华圳瞧不清白微影脸上的神色,却是能够看见那双动人的水眸,正当要一亲芳泽之时,流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王爷,属下已经将那……” 流风的话音戛然而止,想来是被什么人给捂住了嘴,司华圳剑眉轻皱,默默地在心里给流风记上了一笔,而后不等白微影说些什么,将薄唇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覆到了樱唇之上,辗转反侧,气息相互交缠。 在不远处,林申死死地捂着流风的嘴,不让他再发出半点的声响,在对上流风明显不满且不解的眼神时,林申小声解释道:“你没看到王爷和王妃在说悄悄话呢,这么没眼力见吗?莫不是想要受罚不成?” 林申对于上次他打扰了司华圳好事所受到的惩罚,仍旧心有余悸,天知道当他跑了一整夜校场之后,那双腿软得和面条没有什么两样。 而第二日林申还要强撑着在宫内当值,那般酸爽的感觉,当真是让林申记忆犹新。 “嗯?”流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我刚刚的声音,很大吗……” 流风残存着一丝丝的侥幸,而林申接下来的话,却是将流风彻底浇了一个透心凉,“很大,我甚至感觉王爷凉凉地扫了你一眼,你自求多福吧。” 流风闻言,顿时欲哭无泪,待到半个时辰后,司华圳抬脚从暗处走出,白微影已然离去,在经过流风身侧时,司华圳幽深的视线在流风身上短暂地停留,而后毫不留情地说道:“流风,想来你也听林申说了他上次受罚之事了,本王一视同仁,你也去跑校场吧。” 流风如丧考妣地应道:“属下遵命。” 林申看着流风受罚,突地生出一种扬眉吐气之感,还好他今夜眼色活泛,否则的话,又将是一桩人间惨案。 白微影回到寝宫后,见杜芷殿中的灯还亮着,下一刻白微影的脚转换了方向,她推开殿门,走进了内室之中。 “微影,你回来了。”杜芷唇角微动,这一晚上,杜芷都觉着她像是在梦里一般,等她回了自个儿的寝宫后,才觉出了几分真实之感。 “今夜之事,就如此轻拿轻放地过去了吗?我们为何不借机揭穿淮安王和言妃呢?”杜芷的身子仍旧有些酸软,想来也是那药性未曾散尽。 白微影对上杜芷暗含着不赞同和不忿的眼神,坐在软榻的另一侧,缓声道:“司苑琼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怕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撼动的,即便今夜有足够证据够指向司苑琼,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秘而不发。” “为什么!”杜芷闻言,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起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怎能如此包庇那司苑琼?” 白微影叹了一口气,嗓音含着几许沧桑和嘲弄道:“因为陛下是昏君啊,这昏君想要做些什么,向来都是离经叛道之流,又怎能奢望用伦理常规去约束他呢?想来你也是听说过嫣皇贵妃以皇后之礼,下葬皇陵的事情吧。” 杜芷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后似是被点了哑穴一般,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如今便是你该韬光养晦的时候了,在今夜这场算计中,你没有惹得一身骚,已然是万幸。”白微影一语中的地将事情的内情层层剥离开来,呈现在杜芷的眼前,“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经由今夜的这件事情后,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并且快速地成长起来。” “我吩咐下面的人将那个意图猥亵你的男子,给扔到了淮安王府上,想来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白微影又扔出一则重磅消息,杜芷更是愕然。 “你怎的这么快便要离开,不再多留些时日了吗?我……我还有许多的地方不懂,我不行的……”杜芷说到最后,更是局促地搅动着食指。 原先杜芷以为她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皇宫之中的鬼魅魍魉,可今夜的事情却是狠狠地给杜芷上了一课,她还是太过单纯,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杜芷已经习惯了白微影在她身旁,可以说,白微影便是她最大的底气,如今这份底气将要消失,如何不让杜芷心慌。 “杜芷,别害怕,你可以的。”白微影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眸中带笑,抚平了杜芷浮躁的心绪,“路总是要你自己去走的,你总不能事事都靠着我,你是皇后,现在轮到你来独当一面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在离开前为你再选一个合适的人。” 杜芷嗫嚅着嘴,就算白微影选的那人再好,终归都不再是白微影了。 但杜芷也知晓白微影决心已定,纵使再如何不舍,杜芷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一结果。 “今夜你也受惊了,早些歇息吧。”白微影并未再多留,说完这句话后,便起身出了寝殿。 杜芷凝视着跳跃的烛光,良久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生出了几分感慨,当真是聚散不由人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别扭 翌日,白微影端着糕点,正要踏进宫门的门槛时,却是蓦地停下了脚步,而后对着某一处说道:“怎么?还不肯出来?都跟了我一路了,莫不是跟踪上了瘾?” “莺真姑娘当真是机敏。”小林子见被白微影发现,只能硬着头皮从自以为隐秘的角落中走出,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白微影面前。 白微影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语气染上了几分揶揄道:“怎么?你不去伺候你家殿下,怎的跟踪起我来了?是二皇子的意思,还是你自个儿的意思呢?” 小林子被白微影的话一臊,更是面色通红,他一个小太监,又如何会无缘无故地跟踪白微影,这背后定然是司鹤临指使的。 只是司鹤临脸皮薄,小林子也不好把真话直接说出口,只能够委婉地回答道:“莺真姑娘就莫要再取笑我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姑娘其实早就看清楚了不是。” 白微影笑出声,不再逗弄小林子,开门见山地问道:“行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直说吧,无须拐弯抹角的。” 小林子闻言,斟酌着开口道:“莺真姑娘,昨儿个,你没出什么事吧?娘娘可还安好?” 因着司鹤临昨夜在司苑琼面前带走白微影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宫里,并未跟着皇帝一同到那竹楼之中,更遑论知晓竹楼中所发生的一切了。 但司鹤临终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白微影,便派了小林子来打探一下消息,谁知小林子跟了没几步,便被白微影发现了马脚。 “你觉得,我好还是不好呢?”白微影没有回答小林子的问题,反倒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给小林子。 小林子皱了皱眉,赔笑道:“莺真姑娘,你这可是在拿我打趣了,我自然是希望莺真姑娘能够平安无事才好,我家殿下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小林子没有把话说完,但白微影却是了然,暗笑司鹤临果真是个别扭性子。 不过,白微影倒也正好想要去寻司鹤临一趟,既是小林子主动找上了门,白微影自是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白微影递给小林子一个我都懂的眼神,而后道:“好了,我将这糕点送到里屋后,便与你一同去找二皇子。” 白微影说完,便抬脚朝殿内走去,小林子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司鹤临好像只是让他来看看白微影和杜芷的情况,并没有说要让白微影去见他的。 可白微影都说了这话,小林子也不好反驳,只能够带着白微影一起,硬着头皮回到了司鹤临的住处。 司鹤临打发走小林子后,右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他越发的心神不宁,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司鹤临忙唤道:“小林子,是你回来了吗?” 小林子的身影出现在司鹤临眼前,不等司鹤临将问题问出口,下一刻出现的那张面容,却是让司鹤临的话生生地卡在了喉咙眼处。 “你怎么会来?”司鹤临僵硬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小林子,“谁让你自作主张将莺真带来的!” 小林子叫苦不迭,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在白微影站了出来,替小林子解释道:“是奴婢要跟着小林子来的,毕竟殿下这么关心奴婢和皇后娘娘,奴婢若是不来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好心?”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司鹤临似是被踩到了痛脚一般,音调不由自主地拔高,好借此掩饰他的心虚和慌乱。 白微影饶有深意地一笑,故意追问道:“是吗?可殿下派小林子去,不就是想要知道奴婢的境况吗?殿下明明就是在担心我们被司苑琼给算计了,不是吗?” 白微影虽是用着反问的语气,但字里行间却满是笃定的意味,司鹤临冷笑了一声,仍旧强撑着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你的主子也只是个傀儡皇后,本殿关心你们作甚!” 少年郎的眼梢处染上了几分薄怒,耳根更是爬上了可疑的红,小林子见状,将头垂得越发低,他的主子哎,这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还在这儿逞强。 白微影并没有秉持所谓的“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唇畔掀起轻微的弧度,带着笑意道:“殿下,你这口是心非的性子可是该改一改了哦,奴婢不过是说了一两句,殿下便如此大的反应,很难不让人想多哦~” 司鹤临的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他索性将头偏到一侧,不再去看白微影。 “殿下?”白微影又唤了一声司鹤临,不出意外地收获了司鹤临的冷脸,“啧啧,殿下,你不是想要知晓昨夜发生了何事吗?奴婢这便告诉你,如何?” “当真?”司鹤临下意识地转过头,对着白微影问道:“你莫要再想着开本殿的玩笑,最好是从实招来,否则的话,本殿定不会轻饶你。” 司鹤临虽是说着要处置白微影的话,但奈何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就连小林子也没有被司鹤临身上的气势所压倒。 “奴婢自然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白微影说罢,便事无巨细地将昨夜竹楼中所发生的一切,描述给了司鹤临听。 司鹤临逐渐入了神,腰背也不自觉地挺直,面色更是绷得紧紧的。 “好了,奴婢说完了。”白微影似是说的有些渴,小林子适时地奉上了一杯清茶,白微影轻啜了一口,继续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奴婢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白微影堂而皇之地在司鹤临面前给他上着有关司苑琼的眼药,若是能够在离宫前,将司鹤临彻底拉入他们的阵营,那是再好不过的。 “胡说八道!”司鹤临呵斥了一声道:“淮安王又岂会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你莫要再如此杞人忧天了……” 司鹤临说着说着,自己先没了声,其实,他知晓司苑琼是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杀一个白微影,不过就跟捻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第五百八十八章 他是你最好的选择 白微影瞧见司鹤临这般模样,嗓音虽仍旧轻柔绵软,但却是若有所指道:“殿下,人生在世,总是有着许多不得已的苦衷,您原先与虎谋皮,或许是有苦难言,可若您明知伤天害理,却仍旧如此助纣为虐的话,您与王爷之间,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放肆!”司鹤临在听到白微影将他比作司苑琼时,不知怎的,心底的躁郁更盛。 白微影见状,嘴角的那抹弧度加深,以陈述的语气淡淡地说道:“其实,您也是讨厌淮安王的,否则的话,您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是吗?” 司鹤临试图反驳,却发现白微影说得竟是句句在理,白微影又继续道:“是非曲直,殿下的心中其实早已有所论断,只是,您在犹豫罢了,因为您自认为是君子,不愿率先作出毁诺之举。” 白微影一针见血地将问题的关键指了出来,虽然白微影并不知晓司鹤临和司苑琼之间究竟达成过什么协议,但若是没有点儿什么猫腻的话,司鹤临又何须如此瞻前顾后? 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笑意飞快逝去,或许,她可以诈一诈这位二皇子,或许能够挖出些什么秘密来。 白微影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初的事情,您也无须再这般遮遮掩掩了,左右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也不会再发生什么转变了。” 白微影说完,便一直留意着司鹤临的神情变化,而不出白微影所料,在白微影将那句话说完后,司鹤临脸色彻底一变,血色全无,嗫嚅着嘴道:“你……你都知道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白微影眼尾微微上挑,适时地抓住了司鹤临话中所透出的讯息,暗笑了一声司鹤临不经骗,但面色却是一本正经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白微影这话说得似是而非,看似是戳中了要害,但实际上却只是一句泛泛空话,可以说,无论怎样的情境下,白微影说的话,都可以完整地被套用进去,且不会产生任何的违和之感。 若是司鹤临还留有一分理智和冷静的话,或许是能够觉察出这其中些许的端倪,可司鹤临本就是做了些自认为有些亏心的事情,再加上白微影如此一试探,却是将底牌都揭了个干干净净。 司鹤临颓然地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说得倒也对,母后都已经被偷偷葬入了后陵,父皇也不可能开棺验尸,让母后在死后也不得安宁。” 白微影闻言,瞬间顿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司鹤临会如此听司苑琼的话,即便司苑琼让司鹤临所做之事已然违背了他的本心,可司鹤临还是选择了顺从。 感情是有这么一层内情在里面呢,拿孝道来压人,倒也真的是司苑琼能够干的出来的事情。 但是……白微影秀气的眉头不满地皱了皱,司苑琼这厮委实是有些无耻,竟是如此堂而皇之地将旁人的功劳占据了过来。 即便司鹤临真的想要谢什么人,那也不该是冲着司苑琼的恩情,明明是司华圳与她将李嫣然的尸体换了出来,而那司苑琼充其量只是钻了个空子,捡了个漏罢了。 白微影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想要占她的便宜,冒领他们的功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殿下,您确定,真的是淮安王帮您达成所愿的吗?”白微影循循善诱道:“当日,可是敬平王奉旨护送容皇贵妃的遗体前往皇陵的,敬平王的本事您也是知道的,他会出这般大的纰漏吗?很显然,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 白微影故意拉长了尾音,卖起了关子,司鹤临在电光火石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咽了咽口水,喉头不住地发紧。 “很多事情并不像是殿下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的,这移花接木,张冠李戴之事,想必殿下也是亲身经历过的,不是吗?”白微影话中透出无限的深意,司鹤临只需稍稍一品,便能够知晓白微影的未尽之意。 当日江南治理水患一行,明眼人都知晓司华圳才是真正的功臣,可皇帝和司苑琼却是不由分说地将功劳都安到了司鹤临的头上,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不愿意让司华圳得了这好名声和赏赐。 可众人也不是傻子,各自心里都有着算计,只是面上不显出来罢了。 司鹤临思及此,神情不由得凝重了几分,若是真如白微影这般说的话,再细细一推敲,确是能够得出另外一个看似荒唐,却又极有可能的推断的,那便是司华圳才是那个真正帮先皇后成功下葬的人。 可是……司华圳和李嫣然之间的关系不是非比寻常吗?这般尊荣,司华圳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与他人。 白微影似是看出了司鹤临的不解之处,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向往着那荣华富贵,容皇贵妃生性便不喜皇宫,她进宫,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罢了,不然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在盛宠之时,那般决绝地离开人世呢?” 白微影的话重重地砸在司鹤临的心上,激起少年郎心底一阵又一阵的波澜,过了半晌,司鹤临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问道:“莺真,你是敬平王的人吗?” 白微影理所当然地点头应道:“不然呢?殿下这般聪慧,想来也看得出来,现皇后也是依附于敬平王的,您知道,敬平王为何要选杜氏女为皇后吗?” 司鹤临摇了摇头,但下一刻,却是又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如何不知晓,不过是为着让杜芷进宫钳制兴风作浪的白慕言,将这乌烟瘴气的后宫好生管理一番罢了。 “淮安王狼子野心,不择手段,若是任由其势力壮大,必是会养虎为患。”白微影说话时的声音未曾有一丝起伏,却让司鹤临无端的信服,“您若是真的想要靠什么人,敬平王是您最好的选择。” 第五百八十九章 最好的催化剂 白微影的话音落下,殿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和寂静之中,今日的信息量太过大,司鹤临一时间却是有些难以接受。 白微影也不急在这一时,她之所以来,不过是想在临走前,再给司鹤临煽一把火罢了,至于这把火何时才能够熊熊燃烧起来,白微影觉着也是指日可待了。 “殿下好生想一想奴婢所言吧,奴婢先行告退。”白微影说完,行了一礼后,便施施然走出了寝殿。 司鹤临透过窗棂,凝视着那抹逐渐远去的身影,脑海中的思绪越发得繁复。 杜芷选择了韬光养晦,白慕言也暂且安分了下来,而另一边的淮安王府却是被浓浓的低气压所笼罩,府上伺候的下人更是胆战心惊。 自昨日宫宴回来后,司苑琼的心情便差到了极点,而当下人回禀说后门躺着一个被打残的男子时,司苑琼的怒火几乎达到了顶峰。 “很好,莺真和杜芷当真是合起伙来戏耍本王,这是要给本王一个下马威啊。”司苑琼紧捏着掌心中的茶盏,薄唇紧抿,唇边的冷意更是要化作实质一般,“既然敢如此明晃晃地打本王的脸,那本王也是容不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宫女了。” 柳襄听到司苑琼如此说,腰背弯得更低,试探性地问道:“王爷是要除去那名叫莺真的小宫女吗?” 司苑琼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泛着浓重的戾气,“本王这叫杀鸡儆猴,若是本王什么都不做的话,岂不是会让人觉着本王是怕了他们不成,左右昨夜之事也无人敢将实情宣扬出去,便再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属下知晓了。”柳襄领会到了司苑琼的意思,当即便按照司苑琼的吩咐去办事,想来过不了明日,这宫里便再没有一个叫莺真的人了,有的只会是一具无名女尸。 柳襄派的人潜入了宫,同样隐藏在宫中的暗卫,在第一时间便将这异常情况汇报了给白微影,白微影了然,恰好司华圳选好的人也已经进了宫,杜芷看了一眼司华圳新选的人,倒也算得上机敏,便也笑着收下。 “微影,你什么时候走?”杜芷将殿内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对着白微影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晚。”白微影说这话时,脸上挂着的满是事不关己的神色,就好像今夜将要被“害”的人不是她一般。 事实上,白微影也并不担心自己真的会出什么事,一来便是白微影觉着她的自保能力也是不弱的,虽说功夫不甚好,但胜在她会用毒,二来是司华圳派了暗卫保护她的安全,即便是她真的不敌司苑琼派来的人,那些暗卫也不会让她受到半分的损伤。 杜芷见状,忍不住失笑着摇头道:“得亏你早有打算,若是换作我的话,怕是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白微影浅笑着勾起嘴角,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对着杜芷叮嘱道:“想来在我被害后,二皇子会收到消息,他应该会来寻你,你要趁机将二皇子拉拢到你这边,也就是让他彻底抛弃司苑琼的阵营。” 杜芷讶然,白微影何时与司鹤临如此相熟了,而且看样子白微影对司鹤临还很是了解的模样,杜芷再次觉着她的消息实在太过闭塞,手段也太稚嫩。 和白微影比起来,她简直连班门弄斧都算不上。 杜芷再次暗暗坚定了要好生打磨自己的决心,便是成不了像白微影那般的人,也断不能再像昨日那般,任人宰割了。 “好,我知道了。”杜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失望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白微影在与杜芷告别过后,便独自一人回了下人房,在经过拐角处时,凌厉的手刀横空朝着白微影的后脖颈处袭去。 白微影虽是感受到了片刻的痛麻,但因着早有准备,是以,并没有真正的晕过去,她此刻正被那黑衣人扛在肩上,飞速朝前走去。 白微影半睁开眼缝,却是发现这条路是去御花园的方向,当下便有了几分计较,想来这黑衣人是想趁着白微影晕倒,将她扔入那池中,生生将她给溺死。 黑衣人终于停下,白微影的头被黑衣人死死地按入水中,白微影起初“下意识”地挣扎了片刻,而后似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彻底不再动弹。 躲在暗处的林申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池边的情况,在瞧见白微影真的“一动不动”时,林申几乎快要冲出去,想要上前将白微影救下。 只是白微影事先对林申耳提面命过,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林申都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故而林申只能煎熬地等待着那黑衣人离开。 若是再晚一些的话,白微影怕是真的会出事,到时林申就算有几条命,也是不够赔的。 黑衣人蹲下身,探了探白微影的鼻息,以及她的心跳声,在察觉无甚跳动后,黑衣人方才毫不留情地将白微影彻底沉入池中,而后离去。 几乎是黑衣人前脚刚离开,后脚林申便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池边,焦急地出声唤道:“王妃,王妃,你还好吗?王妃!” 眼看着无人回应,林申正要下水时,水面泛起了一阵轻微的水泡,而后白微影的头从水面下钻出,林申忙转过身,将披风递给白微影。 白微影借着林申的胳膊上了岸,现在虽是盛夏,但微风拂过,多少还是生出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若非白微影还算通些水性,又提前服用过闭息假死之药,怕是也撑不了这么长时间,白微影将自己笼在披风之中,对着林申问道:“替我的人可安排好了?” 林申忙不迭地点头应道:“王妃放心,那人本就是死囚,罪无可赦,脸也已经变成了您的模样,您尽管放心便是。” 白微影淡淡地“嗯”了一声,在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宫的某一处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希望她的“死”,能够成为最好的催化剂。 第五百九十章 选择 白微影原先以为林申是要送她回别院,却不想车帘掀开的那一刻,却是直直地撞进了男人深邃的黑眸当中。 在马车上时,白微影便将湿掉的衣衫换下,司华圳上前将白微影揽入怀中,在触摸到怀中人显然透着凉意的手掌时,司华圳剑眉紧蹙,沉声问道:“你在宫里究竟出了何事?” 司华圳这话虽是在问白微影,但却是对着林申问的,林申暗叫了一声苦,硬着头皮答道:“王妃被那歹人按入池中,约莫一刻钟后……才离去……” 林申说到最后,已然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他的死法会是什么样的。 男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就在他要问罪林申时,白微影适时地开口道:“阿圳,今夜之事确实不关林申的事情,是我不许他打草惊蛇,做戏总是要做全套才好。” 司华圳闻言,阴沉可怖的神色却是在顷刻间转换成了对白微影的担忧与怜惜,甚至于连说话时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柔了些,“可你总该顾惜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要我如何?” 白微影靠在司华圳的胸膛之上,听着男人带着责备,却又透出浓浓关心的话语声,嘴角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甜蜜与满足,“好,我下次一定注意,这次左右是有惊无险,你便莫要再计较了。” 司华圳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白微影都如此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自是要妇唱夫随,他凉凉地瞥了一眼林申,高抬贵手道:“行了,这次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先退下吧。” 司华圳的潜台词便是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莫要在这儿影响老子和媳妇儿说悄悄话。 林申如蒙大赦般地点了点头,而后在转身时,默默地为自己揩了一把辛酸泪,怎么办?他也好想娶个媳妇儿热炕头。 待到林申离去后,司华圳将白微影横空抱入怀中,而后对着流风沉声吩咐道:“去为影儿熬一碗姜汤来。” 流风干脆地应了声“是”,白微影好整以暇地享受着司华圳怀抱中的温度,惬意道:“在宫里的时候,都是我低眉顺眼地伺候着那些个所谓的贵人,现下总算是能够享受到来自阿圳的伺候了,这般感觉,倒还真是不错啊。” “你若是想的话,我会伺候你一辈子,且只伺候你一个人。”司华圳说起这情意绵绵的话时,却是面不改色,只是白微影却是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司华圳胸膛深处,所传来的有力且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好啊。”白微影巧笑嫣然地搂紧了司华圳的脖颈,笑意盈盈地说道:“那便说好了,不许反悔,否则的话……” “否则你当如何?嗯?说来我听听。”司华圳凑近白微影的耳旁,嗓音慵懒而又沙哑,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白微影轻哼了一声,傲娇地耸了耸小巧的鼻尖,“我便去寻旁人来……” 不等白微影将话说完,司华圳便将她直接扔到了软榻之上,而后更是欺身而上,将白微影笼罩在一个角落之中,“你再说一遍,嗯?” 白微影对上司华圳明显透出危险的眼神,非常之识时务地改了口道:“那个人只能是你,必须是你,在我的心里和眼里,都始终只有阿圳一人。” 司华圳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流风将姜汤端上来后,更是细心地将姜汤喂到白微影的口中,在暖意融融的烛光照映下,白微影却是觉得姜汤所带来的暖意,直直地抵达了她的心底。 “对了。”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想来明日司鹤临便会发现我已经不幸离世了,他应该会去寻杜芷,而后便会归属于我们的阵营了,你平日里的时候好歹也派人护着他一些,毕竟司鹤临一人在宫里,也是不易的。” “我知道。”司华圳言简意赅地答了三个字,白微影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司华圳以一颗蜜饯封唇,“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我便好。” 司华圳实在不想从白微影的口中听到除他以外,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即便司鹤临是他的便宜侄子。 白微影笑眯眯地应了声“好”,继续享受着司华圳的温柔小意。 翌日,属于“白微影”的尸体成功飘到了池面之上,经过一夜的泡浮吗,女子的面容早已肿胀不堪,更是泛着沉沉的白,但经过“有心人”的辨认,却是发现了这死去的人是杜芷身侧的大宫女。 杜芷做足了一副悲痛欲绝,而又不愿相信的模样,但便是再如何不舍,人死不能复生,杜芷也只能先行吩咐人将“白微影”好生安葬。 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宫女,在这宫里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司鹤临在听闻白微影的“死讯”后,却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殿中,任凭小林子怎么喊,怎么哄,司鹤临都没有再踏出殿门半步。 小林子心急如焚,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司鹤临终于将殿门打开,少年的双眼中泛着浓重的血丝,悲痛之色在眉眼间蔓延。 “殿下,节哀。”小林子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抚司鹤临,这样的结局,实则早已是注定的。 无论是白微影,又或是司鹤临,在面对司苑琼时,都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 “小林子。”司鹤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似是在自嘲,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幽幽地说道:“随本殿去看望一下母后吧,她失去心腹宫女,想来心里也是极不好受的,本殿身为人子,自是不能够袖手旁观的。” 司鹤临唤了杜芷为母后,这便意味着司鹤临已然做出了他的选择。 小林子自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心头狠狠一跳,千言万语,终是只化作了一声“是”。 这一天,司鹤临造访杜芷寝宫,无人知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从那一天起,这位二皇子和杜芷便彻底地绑在了一起,真正地成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五百九十一章 给出提示 对于司鹤临的选择,司苑琼并未放在心上,自那日宫宴,司鹤临违背他的命令,擅自带走白微影后,司苑琼便已然将司鹤临视作了弃子。 司苑琼将矛头对准了五皇子司瀚之,司瀚之野心勃勃,司苑琼没费多大功夫,便将司瀚之拉拢到了他这一方,在司苑琼的指使下,司瀚之和司鹤临开始针锋相对,两人斗得如火如荼,有几次司鹤临都差些着了司瀚之的道。 幸而有司华圳的人在暗中护着司鹤临,而杜芷身为皇后,虽选择了暂避司苑琼之锋芒,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是个软柿子,尤其是司瀚之还欺负到了司鹤临的头上。 杜芷以皇后的名义,对司瀚之小惩大诫,禁足或是抄书已然是司瀚之的家常便饭,杜芷虽知晓她这些伎俩不过是小打小闹,但因着现在事情还没有到崩盘的那一天,这表面的和平假象还须得继续维持下去才是。 宫内两方势力你消我长,倒也没有分出个真正的胜负,而宫外的局势也在发生着瞬息万变的变化。 白微影所写的话本子虽是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了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帝所做的荒唐事和丑事终归是包不住的,京城里又隐隐兴起了有关李家灭门案的流言。 “司苑琼果真是够无耻,竟是连死去的人都不肯放过,还想着要榨干嫣然的最后价值。”白微影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立刻便将司苑琼挫骨扬灰。 她其实早有预感司苑琼还有后招,可司苑琼拿李嫣然之死来大做文章,这一举动,却是让白微影对他的憎恶到达了顶点。 “影儿,你放心,那些风声都已经被我暂时压下来了。”司华圳为白微影斟了一杯茶,安抚道:“只是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纵使我们如何掩盖,也终归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只怕到了那一日,陛下也就……” 司华圳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但白微影却已是了然,当虚伪的面具被无情撕下后,所造成的反弹却也将是无穷大的,尤其是皇帝如此漠视人命,更是会让百姓对皇帝发出前所未有的声讨。 白微影将茶盏重重地搁在案几上,骂道:“这个狗皇帝,当真是害人不浅,做事情时也不知晓要小心着些,竟是留下了这么多的把柄,现在好了,马上这个江山就要换人来坐了。” 白微影难得这般骂人,落在司华圳的眼里,却是觉得白微影娇俏可爱,连她说话时的语气都透着几分奶凶。 “是,影儿说得都对。”司华圳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道:“但便是真的到了大厦将颓的那日,我还是得尽力保全陛下,他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枉顾君臣之纲,而且,若是父皇还在世的话,他必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兄弟阋墙。” 即便先皇曾有意将皇位传给司华圳,但因着他非嫡子,又不占一个长字,故而这皇位便落到了现任皇帝的身上。 对于当年皇位传承的弯弯绕绕,皇帝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他才会十年如一日地忌惮司华圳。 “我倒是觉着,若是先皇瞧见了皇帝现在这副上蹿下跳,无道昏君的模样,定是会从棺材里蹦出来,被皇帝给气活过来的。”白微影今日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尤其是在给皇帝默默无闻地处理了这么多烂摊子,却仍旧要被皇帝如此猜忌和防备,更是让白微影觉着心中憋闷。 “好了,不说他们了。”司华圳不愿再继续这个让白微影如此不快的话题,他话锋一转道:“最近花影和萧璟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 白微影没好气地给了司华圳一个白眼,这厮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怎么样?花影这几日连我都开始躲着了,生怕被我发现什么一般,哎,真不知道萧璟什么时候才能够开窍啊。” 白微影只觉着要她操心的事情简直是一桩接着一桩,司华圳见状,十分“贴心”地给出建议道:“萧璟想来是对那日之事没了什么印象,这样一来的话,他自是想不起来的,倒不如我们给出萧璟一个提示,让他顺藤摸瓜地去想一想,或许是能够事半功倍的呢。” 白微影闻言,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再细细一思量,却是觉着颇有几分可行之处。 白微影得到了来自司华圳的启示,当即便有了主意,而后便翻脸无情,将司华圳驱逐出了别院,美其名曰要司华圳去办正事,莫要再来打扰她的清净。 司华圳无奈长叹了一口气,自家娘子当真是将过河拆桥的本事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花影有意无意地躲着白微影,但毕竟她是白微影的丫鬟,自是不能三天两头都不见人影的,这日花影在旁为白微影磨墨,一道熟悉的人影就这般直接出现在花影的面前。 花影微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并未让萧璟看出任何的端倪,白微影的视线在萧璟和花影的身上隐晦地扫了一个来回,而后轻咳了一声道:“萧璟,那话本子最近的销量如何?” 白微影所采用的借口非常之冠冕堂皇,萧璟同样没有生疑,从善如流地答道:“倒是不错的,比起最开始的势头虽是显得有些不足,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白微影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状似无意地感叹道:“我原先还担心我进了宫的这几日会出什么乱子呢,看来是我想多了,倒是连累得我在宫里吃不好,也睡不好。” 不知为何,当萧璟听到白微影说她在宫里过得并不甚好时,他心底的那份担忧和悸动比之从前,却是淡了不少,但萧璟还是下意识地说道:“有本座在,白姑娘只管放心便是,既是回来了,便好生休养几天,本座左右也无事,自是能够再帮你照料着的。” “那就好。”白微影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打趣道:“花影,你最近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我怎么瞧见,你似乎是胖了呢?” 第五百九十二章 出师不利 花影闻言,垂在身侧的手带着些许下意识的颤抖,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笑道:“姑娘这便是在打趣奴婢了,奴婢这几日有些贪食,故而看着倒是丰腴了不少。” 白微影见状,眸色中的笑意更盛,她的傻花影,竟是连谎都撒得这般漏洞百出,莫说是白微影了,就连萧璟都能够看得出来,花影所谓的丰腴只是单单指腰间罢了,又或者再具体些,便是那小腹处。 “是吗?”白微影走至花影面前,伸手捏了捏花影的两腮,咦了一声道:“怎的这肉还这般会长地方,这张小脸却是丝毫未曾发生变化。” 面对白微影的触碰,花影隐藏在袖袍下的双臂却是止不住地泛起了鸡皮疙瘩,她故作淡定地回答道:“奴婢从不胖脸。” 白微影忍俊不禁道,“花影这个回答……倒也算是合理。” 花影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底暗暗祈祷白微影莫要再揪着她变胖的事情不放了,她哪里是胖,明明是月份到了,逐渐显怀了罢了。 萧璟审视的视线淡淡地落在花影身上,却是未曾移开,白微影用余光扫了一眼萧璟,暗自发笑,怕是她面前的这位仁兄还不知晓他已经当爹了呢。 “姑娘,若是无事的话,奴婢便先退下去了。”花影说完,似是觉着有些唐突,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奴婢在这儿,倒是打扰您和谷主商议事情呢。” 不等白微影说些什么,萧璟便沉声说道:“不打扰,你无须退下,左右不过是些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花影有些愕然地抬眸,却是直直地撞进了萧璟复杂不明的眼神之中,而后花影飞快地将头转至一侧,不敢再瞧萧璟一眼。 白微影适时地附和道:“没错,而且,花影,你也无须如此妄自菲薄,你上次提出的有关话本子的建议,却是极为有效的,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白微影的语气带着亲近和安抚,花影慌乱的心绪逐渐得以抚平,似是只要有白微影在,花影便觉着任何人都伤不了她一般。 花影对白微影的信任达到了空前的地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奴婢知道了!姑娘也无须谢奴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白微影自是将花影眼底对她的那份依赖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竟是面色有些发哂,她轻咳了一声,掩饰道:“花影这才乖。” 萧璟将白微影与花影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中却是莫名升起了一种烦闷之感,他似乎并不喜欢花影用那样的眼神看白微影。 而且,他若是没记错的话,明明率先提出挽留花影的人是他,可花影却径直将他忽略,将重心和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微影的身上。 被冷落的萧璟表示,他一点都不生气,只是有点微微的嫉妒。 “白姑娘又帮不了你一辈子,你也该学会一个人行事,而不是事事都靠白姑娘。”萧璟一开口,便是浓浓的火药味,对着花影更是夹枪带棒地一顿指责,“而且,白姑娘身在宫中,自是凶险,你却丝毫不曾担心,甚至还吃得好睡得好,你当真是……” 萧璟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因为此时的花影紧咬着下唇,在死死地盯着他,眼眶中更是蓄满了泪水,但花影却是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白微影在心里默默地将萧璟骂了上百遍,恨不得上前晃一晃萧璟的脑袋,将他脑子里的水都给倒出来。 她都暗示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萧璟还不开窍呢?甚至还如此误会花影,这不是明摆着要伤花影的心吗? “好了,花影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她是担心我的,这点我能够感受得到。”白微影对萧璟的嫌弃达到了顶峰,她没好气地替花影辩驳道:“即便是花影想要靠我,我便能让她靠一辈子,断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去,萧璟,你这话却是实在有失偏颇了。” 萧璟哑然,其实刚才的那番话,并非出自他本心,只是不知怎的,这话一出口,便像是不受他控制了一般。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萧璟许是也意识到了他的不妥,正要重新启唇说些什么来弥补时,白微影直接下了逐客令,将萧璟无情地驱逐。 萧璟无奈,只能先行离开,白微影看着萧璟离去的背影,更是翻了一个白眼,萧璟现在若是再说下去的话,才是越描越黑,须得他自个儿想明白了才行。 白微影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将花影扶到软榻之上坐下,又亲自动手为花影倒了一杯清水道:“且喝些水润润,萧璟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脑子发抽罢了。” 白微影顿了顿,给出这么一个毫不留情的评价,可不是脑子抽疯了,大好的机会就摆在萧璟眼前,只要萧璟对花影稍稍温柔些,关心些,花影或许便能够放下心中的胆怯,将实情告知萧璟。 可现在萧璟闹了这么一出,却是将原本就胆怯的花影吓得将自己裹得更紧,这简直就是在作死! 白微影很想弃萧璟于不顾,但念在萧璟是她贴身丫鬟的孩子爹的份儿上,白微影选择暂时原谅萧璟,毕竟若是能够来个皆大欢喜的话,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白微影心下闪过无数的计较和思量,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异常,花影受宠若惊地接过白微影递过来的茶盏,低声道:“奴婢明白的,谷主瞧不上奴婢也是正常的,而且谷主也是关心则乱。” 白微影听到花影的后半句话,正要点头时,却又听到花影话锋一转,而后将话题引向了大相径庭的另一侧,“若是换作奴婢的话,多半也会生出那样的情绪,毕竟谁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身陷囹圄,而身边的人却能够像奴婢这般没心没肺的呢。” 白微影眉头微蹙,花影似乎是又误会了什么。 什么叫萧璟在乎的人? 白微影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将含着询问和不解目光投向花影。 第五百九十三章 原是如此 花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方才一时最快,似乎是将萧璟对白微影的情意给说出了口。 “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我……”花影有心想要补救,但对上白微影似是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神时,花影却登时没了任何解释的能力,就连只言片语,也再难说出口。 花影自知做错了事,将头死死地埋在胸前,白微影微眯双眸,眉梢处划过几分了然,或许,这便是花影的心结。 先前被白微影所忽略的种种细节,在这一刻都清晰地呈现在白微影的面前,她与萧璟初遇药王谷,那时的萧璟只是将她单纯地当成了能够为萧沐解先天不足之症的药引,是从什么时候起,萧璟看她的眼神开始发生了变化呢? 白微影的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或许,是从她九死一生将萧沐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时候吧,又或许,是司苑琼派人来抢夺能够解忘情蛊解药之药材的时候。 萧璟为了她,离开了自小便生活的药王谷,眼睁睁地看着药王谷被司苑琼的人毁了个一干二净,而后来更是不远万里,奔袭西疆,只为帮白微影寻得那至关重要的药引,在强闯敬平王府时,萧璟更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往事种种,皆压在了白微影的心头,白微影缓缓合上了双眸,在兜兜转转之中,她竟是欠了萧璟这么大的人情。 如今甚至还因着她的缘故,致使花影将怀孕之事秘而不宣,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才重新开口道:“花影,原是我对不住你,若非是我的话……” 不等白微影将话说完,花影便打断道:“姑娘,您莫要这么说,这真的不关您的事,您如那天上皎月一般美好纯粹,若我为男子的话,我也会被您深深地吸引,您的优秀,独立,运筹帷幄,不卑不亢,这些所有美好的形容词用在您的身上,都是全然不足以形容您的。” 花影顿了顿,再度郑重其事地说道:“当初如果不是您收留了奴婢,奴婢也不可能陪在您身边,更加不可能与谷主再产生什么交集,您是奴婢的恩人,这一辈子都是,奴婢将誓死追随于您,断然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有的只是对您的艳羡,仅此而已。” 白微影闻言,眉宇间的神色却是动容,她伸手轻抚着花影的手背,美眸中光华微微流转,“好,那你便继续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剩下的,交给我便是,我会给你一个满意而又合理的结果。” 白微影依然没有点破花影怀孕的事情,她了解花影,不愿用孩子来束缚和逼迫萧璟,但若是萧璟顿悟,想要对花影负责的话,白微影也不会阻拦。 可若是萧璟依然执迷不悟,白微影会为花影选一位最好的夫婿,让他来照顾花影的后半生。 花影并没有领会到白微影话中更深层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而后又与白微影说了会儿话,便起身退了出去。 白微影独自一人坐在屋中,思索和制定着更为详尽的计划,不知过了多久,白微影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腿脚已然有些酸麻,但白微影却好似无所察觉一般。 “影儿。”司华圳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白微影也早已习惯了司华圳的神出鬼没,是以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反倒是司华圳有些不习惯且不自然地走到了白微影身侧,似是在犹豫着什么,今日下午时,暗卫按例来向司华圳汇报别院中的一切,当司华圳听到白微影知晓了萧璟对她的情意后,当场便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司华圳自是知晓白微影心中只有他一人,对萧璟也只是以朋友之礼相待,可司华圳却不想白微影因着知晓此事,而在心里产生什么负担或是压力。 毕竟现在花影和萧璟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最后若是没有个什么结果的话,白微影可能会觉着对不住花影,因此而内疚。 “影儿,你这是怎么了?”司华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在为什么事而担心?” 司华圳明知故问,白微影只看了司华圳一眼,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圳,你是不是也一早便知道了萧璟对我……有着那么些许的男女之情?” 司华圳惊讶地挑眉,似是没想到白微影会如此直接,但既是白微影问出了口,他便只能如实答道:“是的,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他看你的眼神瞒不过我,但是让我敬佩萧璟的一点便是,他虽然爱慕于你,却从不逾越半分的界限,只是默默地守护于你。” 司华圳并非是那是非不分之人,一码归一码,当初若不是萧璟在旁帮着白微影,只怕他们现在还被千回的把戏困在局中,而无法脱身呢,这份恩情,司华圳是真真切切记在心上的。 白微影点了点头,眼睫轻眨,“他是个坦荡的正人君子,虽说有时行为乖戾,但本质却是个好的,所以,我才想帮他这一把。” 在不知不觉中,先前的想法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白微影现在所想的,便是让萧璟将眼光放到别处,最好是能够水到渠成地将花影放在心里,而后才能使萧璟摆脱对她的那份执念。 如此一来的话,倒也算得是一份圆满。 “好,都听你的。”司华圳从善如流地应道:“那我们便将先前制定的计划改一改,先让花影住进萧璟的心里,而后你再寻机会,挥刀斩断萧璟对你的情丝,如何?” “没错,我也是这般想的。”白微影的想法与司华圳的不谋而合,而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嘴唇轻抿道:“况且,我瞧着现下萧璟对花影也是有了那么点儿意思,我们倒是可以借着这一点做些文章,以此来试探萧璟心底对花影是否有着所谓的情愫。” 若是萧璟真的存着那么点儿在乎或是情意的话,那这接下来的事情,便会更加容易进行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委以重任 “那……影儿可有中意的人选?”司华圳的声音中无端透出了几分底气,似是已然猜到了白微影要拿谁来刺激萧璟一般。 白微影意味深长地一笑,而后道:“我觉着流风就很合适,他的模样清俊,武功也不差,身份的话也和花影相近,处处瞧着就很般配。” 此时身在敬平王府的流风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莫名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甚好。”司华圳觉着白微影说得并无不妥,甚至还举双手赞成道:“流风是自己人,更好掌控,那我这便回去知会他一声,让他早做准备。” 白微影原先笼罩在心头的那层阴霾散去,好心情地挥了挥手道:“去吧,等你的好消息哦~” 白微影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萧璟,花影和流风“和谐”三人行的画面,她就不信,萧璟还能够沉得住气。 待到司华圳回到王府后,便唤了流风到书房,语气同样的如沐春风道:“流风,本王现在需对你委以重任,你若是办成的话,本王自然是重重有赏的,你放心,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你只需要按照本王的提示去做即可。” 流风有些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司华圳每句话的意思他都是明白的,可为何连在一起之后,流风便觉着听不懂司华圳是何意了。 既是简单,又为何要说是“重任”,而且司华圳的这副模样,让流风更是心底止不住地发毛,他试探性地问道:“不知王爷所为何事?属下愿洗耳恭听。” 司华圳微微一笑,笑里藏刀地说道:“你须得先应下本王,本王才能将任务的详情告诉你,不然的话,你若是出去乱说什么,走漏了风声,又该如何是好?” 流风:“……”王爷,我感觉你在骗我! 端不说流风跟了司华圳七八年,早已是知根知底,退一步来讲,流风的口风一向是严得很,旁人想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谓是难上加难,而这些,流风可以肯定司华圳是清楚的。 可现在司华圳却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流风,流风觉着他似乎是受到了来自司华圳的侮辱。 流风撇了撇嘴,暗自腹诽了几句后,拿出大义凛然的姿态道:“属下遵命便是,还请王爷明示。” 司华圳见状,更是满意地勾起嘴角,他从不以强权压人,瞧瞧,这可是流风自愿的,他可是一点都没有逼迫他答应呢。 “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去追求花影而已。”司华圳不慌不忙地说道,而后补充道:“当然,不是让你真的对花影动心,只是让你去起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听到司华圳如此解释,流风越发觉着自己心塞,感情他只是一个工具人,“王爷,属下可以拒绝吗?” 司华圳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眉峰好整以暇地轻挑,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可以,方才你都答应本王了,既是应下了,便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你现在反悔,可是晚了。” 流风神情越发得郁卒,半晌,脸色如便秘一般地开口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王爷,属下对花影姑娘,却是没有一点点的男女之情在的。” 虽然花影模样长得也算娇俏可人,脾气秉性也称得上一个好字,但流风对花影却是从未动过一丁点儿的心思。 现下司华圳将这么个烫手山芋般的任务交给了流风,流风只觉着自个儿是欲哭无泪。 “正因如此,这次的任务才非你莫属。”司华圳拍了拍流风的肩膀,说道:“本王对你有信心。” 流风无语凝噎,他认命地低下头,“好吧,那属下便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 流风默默安慰自己,不过是一桩需要他去牺牲色相的任务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才对。”司华圳而后很是大方地将一千两的银票交给了流风,美其名曰让流风去置办身上好的行头,顺便给花影买些女子喜欢的玩意儿或是首饰,从而让流风更好地完成此次献殷勤的重任。 流风手握着一千两银票,抬头望了望天,心情越发得沉重。 当流风上街后,看着商铺中琳琅满目的首饰时,流风更是觉着眼花缭乱,难以抉择。 白微影从司华圳那里听说了流风要为花影买礼物的消息后,当即便也上了街,且不期然地出现在了流风身后。 “流风,花影不喜欢这般繁复的首饰,换一个。”白微影在旁做起了指导,在看到流风又拿起一枚朴素到极致的发簪时,白微影再度否认道:“这发簪一点看头都没有,再换。” 流风从善如流地拿起下一件首饰,给白微影过目,白微影仔细地瞧了一眼,还是觉着有些不甚合心意,“再看看吧。” 过了半个时辰后,流风才总算挑出了一件让他满意,同时也让白微影满意的首饰,那只是一对儿白玉耳环,虽算不上过分得贵重,但胜在小巧精致。 “掌柜,将这耳环包起来吧。”白微影对着流风使了一个眼色,流风会意,当即便奉上了银票。 “光是有耳环还不够,花影近来喜欢吃酸的,我们再去李记铺给花影买些酸梅糕。”白微影的嗓音轻柔,但却隐隐透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 流风自是不会反驳,他只需要听白微影的话去行事便可。 谁让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呢~ 李记铺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流风知晓这李记铺的生意火爆,他将首饰盒交给了白微影,而后便自发地前去排队。 白微影在门外等候,在不经意间转头时,却是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竟是能够在这儿遇到萧璟。 白微影眼底的笑意飞快闪过,而后定定地看向萧璟,萧璟似是察觉到了一束目光在注视着他,在回头时,却是发现那人竟是白微影。 萧璟并没有多想,施施然走至白微影身侧,随口问道:“白姑娘今日倒是好雅兴,不知是和谁一起出来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白微影唇畔勾起轻浅的笑意,淡声道:“倒真是巧,我是与流风一道的。” 萧璟闻言,却是划过一抹了然之色,视线在四周虚虚扫视了一周,似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白微影见状,笑意更深,“萧璟,阿圳他并不在此,你无须寻他了。” “嗯?这样啊。”萧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司华圳在某处躲着呢,现下瞧着,倒是他多想了,不等萧璟再说些什么,白微影又状似无意地感慨道:“这李记铺的人当真是多,也不知流风能不能成功买到酸梅糕。” 许是被白微影所说的“酸梅糕”三个字所触动,萧璟眉宇间的神色出现了片刻的松动,白微影又再接再厉道:“听说这儿的酸梅糕滋味最是好,花影可是馋了许久,希望流风能够让花影如愿以偿吧。” 白微影巧妙地将流风与花影联系到了一起,在萧璟听来,更像是流风为了讨花影欢心,所以才专程来排队,买那酸梅糕的。 萧璟皱了皱眉,沉声问道:“这酸梅糕不是白姑娘想吃的吗?为何又会与花影有关?” 白微影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道:“我啊,不过是沾了我家花影的光而已,这叫醉翁知己不在酒,而且……” 白微影故意拖长了尾音,将流风方才托她保管的首饰盒特意举起来,示意道:“这是流风送给花影的礼物,既是想要讨佳人欢心,自是要做足了功夫的,你说是吗?萧谷主?” 白微影言语间暗含着揶揄意味,一字一句就好似戳人心口的刀子一般,戳得萧璟胸口直发闷。 原本萧璟想说他在这李记铺中订了一盒糕点,恰是酸梅糕,本想转送给白微影,省得流风再去排队,但在听了白微影讲清楚这排队的“隐情”后,萧璟却是在顷刻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连萧璟自个儿也有些搞不明白,这不过是一盒不值钱的酸梅糕而已,让了便让了,可萧璟现下却是宁愿将那酸梅糕扔了,也不愿让流风拿去平白做了人情。 萧璟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处的位置,只觉着今日许是不宜出门,白微影很是“贴心”地问道:“萧璟,你没事吧?我瞧着你这脸色,似是不大好啊。” 萧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无事,劳烦白姑娘担心,不过是昨夜没歇息好罢了。” “嗯?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白微影一反常态,反而是开始追根究底道:“萧璟,若是心里有什么执念,或是疑惑的话,应当及早化解或是想开才是,否则的话,只会受心魔所扰,最后伤己伤人。” 白微影话里有话,看似是在劝慰萧璟,可实际上却是暗藏着别样的玄机,萧璟品出了白微影话中一二分的意思,但却是有些不确定,而他也不敢直接问出口,将这层窗户纸率先捅破。 “本座知晓,多谢白姑娘提点。”萧璟滴水不漏地应付道,事实上,他昨夜确实没歇息好,这一点倒是没有诓白微影。 萧璟不由得又想起昨夜梦中的场景,紫眸中的郁色更浓,他怎么会梦到她呢?当真是荒唐…… 白微影瞧着萧璟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的弧度稍稍上扬,过了不多时,流风垂头丧气地出现在白微影面前,说道:“王妃,属下无能,没能买到酸梅糕,那酸梅糕今日只做了五十份,现在只有一份了,但那是客人事先预订的,无论属下怎么说,店家都不肯转卖给属下。” 白微影听罢,颇有些遗憾地叹道:“那是自然的,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信用二字,无论你出多少钱,店家都是不会卖给你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惜了,花影和我,都是没有口福的了。” 萧璟右眼皮狠狠地一挑,薄唇轻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将话咽了回去。 白微影暗中留意着萧璟的一举一动,在见到萧璟如此异常而又隐晦的反应时,忽地福至心灵,似是明白了什么。 流风依然在为着酸梅糕一事而纠结,这般模样落在萧璟的眼里,更是让萧璟觉得分外碍眼。 “好了,既是今日买不到,那便不买了,左右你明日早来些时候排队便是。”白微影轻拍了拍流风的肩膀,示作安抚,“这耳坠已经足够表明你的心意了。” 白微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心意”二字的音节咬得有些重,萧璟听到白微影的后半句话,脸色蓦地一沉,看向流风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 流风察觉到萧璟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心头一惊,萧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揍他吧? 流风此刻深深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忧,并且极度后悔揽下了这桩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流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白微影,渴望白微影能够快些带着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白微影递给流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在流风以为白微影要大发慈悲,放他离开时,白微影说出口的话,却是让流风再度独自含泪咽下了所有的苦楚。 “你今日特意向阿圳告假,还央求了我来为你做参谋,不就是担心自个儿出什么差错吗?放心,我定会在花影面前为你说上几句好话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白微影的语调轻快,不知情的人倒真的以为白微影是在为流风和花影做媒。 流风生无可恋地在心底为自己点了一根蜡,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要这所谓的肥水,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光棍。 流风隐晦地接收到了白微影的眼色,他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情,面上很是配合地应和道:“多谢王妃,若是属下心愿达成的话,必然不会忘了王爷和王妃今日的大恩大德。” 白微影满意地半眯美眸,如果流风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露馅的话,她会用一百种方法,让流风后悔今日的不配合。 流风瑟瑟发抖地缩了缩脖子,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弱小无助的意味。 第五百九十六章 情不自知 在恍惚间,流风似是瞧见了萧璟对他勾了勾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这样的笑静却是莫名的让流风觉着浑身都泛着浓浓的冷意。 这当真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萧璟没有再说什么,只丢下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去,白微影笑看着萧璟远去的背影,眼底划过得逞之色。 “王妃,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流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急,还有一场好戏没看完呢。”白微影神秘意味十足地说道,而后对着流风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在自个儿的后面。 流风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听从白微影的指示,试图瞧清白微影的葫芦里究竟在卖着些什么药。 白微影与流风的身影逐渐隐没于人群中,就在经过胡同的拐角处时,白微影忽地顿住了脚步,而后抬脚进了一间胭脂铺。 曼妙的脂粉香味迎面袭来,白微影老神在在地执起一枚胭脂盒,放在鼻尖处轻嗅,一副怡然自得的享受模样。 但流风却是不甚习惯这般的场合,他咳嗽了几声,问道:“王妃,您莫不是想要属下再给花影买些胭脂水粉不成?” “自然不是。”白微影轻抬了抬下巴,浅笑道:“你站在这儿,目光所及之处,能够看到的都有些什么?说与我听听。” 流风顺着白微影视线的方向望去,起初还有些不解,在看清那李记铺的招牌后,流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流风正要将答案说出口,却只见白微影对着他摇了摇食指,“看破不说破,心底有个章程便好。” 流风:“……”好吧,王妃说得都对,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流风以隐晦的姿态盯着李记铺那边儿的动静,他是暗卫出身,又跟着司华圳这般久,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了得,在盯梢的时候,也自有一套办法在。 不多时,流风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便是去而复返的萧璟。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正要出声喊白微影时,白微影似是有所察觉一般,不等流风说些什么,便抬脚走至流风身侧,一同朝着萧璟所在的方向望去。 萧璟一袭绛紫色衣袍,即便是在人群中,也是显眼的,而那李记铺中的糕点盒更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些许刺眼的金光。 流风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白微影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方才流风在说那酸梅糕已然售空,且只留下了一份,还是神秘客人预订的时候,萧璟脸上的神色变化却是没有瞒过白微影的眼睛的。 在那时,白微影便生出了一种猜测,萧璟便是那预订酸梅糕之人。。 而至于他为何没有提及此事,自然不是因为萧璟小气,恰恰相反,萧璟原本应当是想要将酸梅糕让给流风的,但后来因着白微影说流风想要买酸梅糕,而后送给花影,萧璟便默默地改变了主意。 白微影杏眸幽深如墨,几许精光闪过,暗道了一声此刻的萧璟却是情不自知。 或许在他自个儿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便已经在下意识地关注花影的动向了。 看来今日选流风作为刺激萧璟的对象,倒真是选对了,白微影目的达成,明艳动人的面容之上笑意深深,对着流风夸赞道:“流风,你今日做得很不错,萧璟明显已经慌了阵脚,你明日来别院的时候,可要再接再厉哦。” 流风冷不丁地得到白微影如此称赞,蓦地生出了一种胜之不武的感觉,他试探性地说道:“王妃,属下今日只是排队买了酸梅糕而已,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成,您为何还要如此夸属下呢?” 白微影耐心地解释道:“瞧见萧璟了吗?他便是回来取那酸梅糕的,若是他心中无甚心思的话,必然是会将酸梅糕让与我们的,可现在他却是等到你我二人离去后,才去而复返,你觉着,这其中会没有什么猫腻吗?” 流风恍然大悟,他竟是没看到这更深一层的东西,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嘱咐道:“你在萧璟面前可以摆出一副你是花影追求者的模样,在旁人面前,尤其是在面对花影的时候,只以朋友相称便可,无须做其它。” 流风会意,知晓白微影是在为花影着想,他二话不说地保证道:“王妃请放心,属下都明白,这戏只是唱给萧璟瞧的,我只需要在他面前演足了戏,便万事大吉了。” 白微影递给流风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而另一边的萧璟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然落入了白微影的层层算计中,此刻的萧璟右手提着糕点盒,突地生出了几分无所适从之感。 最开始萧璟会订这酸梅糕,是因着萧沐贪食,想要吃李记铺的酸梅糕,萧璟懒得排队,便直接花重金预订。 可不知为何,萧璟现在又不想将这酸梅糕给萧沐了,他想送给的那个人,似乎是身在别院中的花影。 萧璟的瞳仁蓦地变得晦涩,他怎会想到花影呢?莫不是魔怔了不成? 萧璟起身,正要将那碍眼的糕点盒扔到院外时,萧沐的声音传来,萧璟顾不得思考太多,凭着本能将糕点盒藏了起来,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端坐于桌前。 萧沐一蹦一跳地走进萧璟房中,兴冲冲地伸出手道:“哥哥,你给沐儿买的酸梅糕呢?我都闻着味儿了呢。” 萧沐说着,作势就要凭着自个儿的嗅觉去寻那酸梅糕,萧璟暗道了一声不妙,起身挡住了萧沐的去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买到,卖完了。” “什么?”萧沐以为萧璟是在和她开玩笑,可在瞧见萧璟如此正色的模样时,萧沐又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可是……沐儿明明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呀,怎么会没有呢?” “我在排队时,站在我前面的那人刚好买了最后一份,许是在那个时候,不慎沾染了那味道吧。”萧璟抛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借口搪塞道。 萧沐闻言,神色恹恹地“哦”了一声,而后颇感失望地走出了房门。 第五百九十七章 里应外合 萧璟目送着萧沐离去,幽幽地松了口气,萧沐没能吃到心仪的酸梅糕,整个人都如那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白微影回到别院后,看到萧沐这般可怜见的模样,又接收到自家弟弟递来的求助目光,主动走至萧沐身侧,柔声问道:“沐儿,你这是怎的了?” 萧沐撇了撇嘴,水汪汪的眸中更是盛着委屈和失落,“哥哥说好了给沐儿买酸梅糕的,可方才沐儿去找哥哥,却是说没有。” 白崇明不忍萧沐如此低落,他忙出声安慰道:“沐儿,我明日一早便去给你排队,将酸梅糕买与你,好不好?今日就先别想着这事了。” 白崇明的这句话已然说了不下数十遍,奈何萧沐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让白崇明瞧着更是心疼。 “这样啊。”白微影闻言,眼底闪过一分意外,她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隐情,而且让白微影没想到的是,这萧璟竟是将这酸梅糕看得比萧沐还要重。 要知道现在这酸梅糕可不仅仅是几块儿糕点那般简单了,它所代表的,可是萧璟所在乎的那个人。 “影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萧沐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子不寻常的意味,忙追问道:“影姐姐,你快些告诉沐儿吧,沐儿也想知道。” 萧沐一脸星星眼地望向白微影,双手更是撒娇般地轻扯着白微影的衣袖,白崇明见状,心底更是忍不住泛酸,他哄了这般久,都没能将萧沐哄得露出一个笑脸,白微影一来,只说了几个字,萧沐的注意力便在顷刻间被转移。 白崇明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处的位置,难道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不成? “告诉你,倒也是无妨的,左右将来她也可能会是你的嫂嫂。”白微影嗓音轻缓,话音落下,却是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震得萧沐目瞪口呆。 不过是几块糕点,怎的还牵扯到了萧璟的终身大事呢?萧沐不耻下问道:“影姐姐说的这个人,沐儿认识吗?” 白微影点了点头,红唇中吐出一个名字,更是让萧沐怔在了原地,白微影在将流风打发走后,便打算再找几个助攻,共同来一出里应外合,促使萧璟早些认清自己的心意。 否则的话,再这般拖下去,怕是花影的肚子就真的要显出来了,到时候,女子未婚先孕,必然会遭受些流言蜚语的中伤,白微影还是想着速战速决为妙。 故而白微影便将萧璟对花影有意的事情透露给了萧沐,至于怀孕一事,自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简单地搪塞了过去。 毕竟萧沐心性尚且稚嫩,若是萧璟察觉出些什么,再对萧沐威逼利诱的话,怕是会提前露出什么马脚。 萧沐听完白微影藏一半,说一半的话后,下巴却是有些收不住了,她自是知晓花影对她哥哥是个什么心思,可萧沐却从来没想过,萧璟会对花影动心。 而且瞧着白微影的模样,怕是此事已经经过了白微影印证了,既是白微影都能如此言之凿凿地说出口,萧沐自然不会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只是终归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萧璟已经放下了对白微影的执念不成?若是放下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毕竟白微影是属于司华圳的,旁人都无法抢走,可若是没放下……将来花影和白微影又将如何相处? 古往今来,因着爱而不得,而导致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萧沐的神情不由得多了几分忧心忡忡。 许是萧沐的眼神太过直白,白微影只是看了一眼,便读懂了萧沐此刻在想些什么,她不禁莞尔道:“沐儿,你放心,我与花影已然将事情说开了,不会产生什么嫌隙的,如今我们唯一的目标便是让萧璟尽快找准自己的位置,好让两人早日终成眷属。” 萧沐这才彻底放下了心,点头如捣蒜般地应道:“好的,影姐姐,沐儿明白了,那沐儿要做些什么呢?” 白微影轻揉了揉萧沐柔软的发顶,眼角处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对着萧沐耳语了一番,期间白崇明试图凑过来听一两句,也被萧沐无情地驱逐。 “好,沐儿这就按照影姐姐所说的去办!”萧沐的眸中满是兴奋之色,她匆匆丢下一句“明哥哥,沐儿先走了”,便兴冲冲地跑出了白微影的院子。 白崇明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如那翩翩起飞的蝴蝶一般轻盈地离去,双手无力地垂下,幽怨地看了一眼白微影道:“姐,我真不知道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白微影看着自家弟弟吃瘪而又无处诉苦的憋闷模样,笑得开怀,“崇明,攘外必先安内嘛,咱们先帮着萧璟解决了他的终身大事,到时候他许是会感念于你今日的帮助,在将来你求娶沐儿时,也能够少些刁难不是?” 白崇明在听到白微影提到有关将来他要求娶萧沐的事情时,耳根蓦地一红,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沐儿还……还小,我也尚未考取功名,姐姐说这些……还是有些过早的。” “是是是,既是如此,那便先把当下的事情处理好,再回过来头想你和沐儿的事情,如何?”白微影知晓白崇明脸皮儿薄,也不再过多地打趣白崇明,很是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 白崇明呐呐地应了一声,而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姐,你方才对沐儿,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白微影声音慵懒得有点故意,嗓音里更是透着几分轻快道:“我让沐儿在萧璟面前多念叨念叨流风,不然的话,萧璟怎么可能会将那酸梅糕送给花影呢?” 白崇明咋舌,白微影又如何能确定萧璟会将酸梅糕拿出来,送予花影呢?万一恼羞成怒,萧璟将酸梅糕扔了怎么办? 白微影不欲多作解释,淡然的语声中透出几分笃定的意味,说道:“不过呢,这酸梅糕应当不会光明正大地放到花影的桌上,想来明日,又会是另一番的热闹呢。” 第五百九十八章 暗示 白崇明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心里默默地为萧璟点了一根蜡,不是他不想帮萧璟,是对手太强大,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受到白微影指使的萧沐,更是将念叨人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萧璟黑着脸,听着自家妹妹在那里夸流风,没好气地冷声打断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罢了,便是再好,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萧沐在背对着萧璟的地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但在转身后,却是一本正经地替流风说话道:“哥哥,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侍卫又如何?只要花影姐姐喜欢,他便是最好的那个人,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萧璟的眉头蹙得更紧,带着几分不耐烦和烦躁斥道:“花影和流风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将喜欢挂在嘴边上,也不怕毁了她的名声。” 萧沐在心里暗自腹诽道:“当然是只当着你的面,我才这么说的!” 而在面上,萧沐却是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从善如流地认错道:“是是是,沐儿知道错了呢,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哥哥满意了吗?” 萧璟瞪了一眼笑意吟吟的萧沐,索性偏过头,下了逐客令道:“行了,出去吧,我要歇息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好的,哥哥再见。”萧沐难得看到萧璟如此吃瘪的模样,笑得更是眉眼弯弯,在萧沐离开后,萧璟起身,将房门紧闭,而后将那藏起来的糕点盒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烛光明灭,萧璟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恍惚,不知过了多久,萧璟才重新站起身,将那糕点盒隐藏在宽大的袖袍下,缓缓隐入了夜色当中。 翌日,花影在伺候白微影起身梳洗时,萧沐欢快轻盈的身影自外间跑进了屋内,正要兴致勃勃地开口,向白微影汇报自己的战果时,却是又自动噤了声。 萧沐目光闪烁,她怎么忘记了花影也在这儿呢?白微影知晓萧沐撒谎的本事并不高明, 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抛给萧沐,轻笑着问道:“沐儿,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这般高兴,是崇明将那酸梅糕给你买回来了不成?” 萧沐会意,点头如捣蒜地应道:“是啊,明哥哥一早便去排队了呢,而且在排队的时候,还遇着王爷身边的流风了呢。” 白微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将珍珠玉坠戴于耳垂之上,又似是漫不经心般地感叹道:“崇明对你果真是极好的,那李记铺的酸梅糕最是酸爽可口,就连我这个姐姐,怕是都没有口福呢。” 萧沐的声音清脆爽利,脸颊两侧的梨涡更是清甜,“影姐姐有王爷在,何须来吃沐儿的醋?想来那流风去排队,也是受到王爷指使的。” 白微影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花影,自然是没有错过在她和萧沐说话时,花影眸中闪过的艳羡和黯然。 白微影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只有当花影对着酸梅糕生出几分难言的渴望和需求时,这酸梅糕才能够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白微影嗔怪地点了点萧沐的额头,“你啊,惯是会哄我开心的。” 在白微影和萧沐说话时,白崇明适时地出现在了院外,而在他身后所跟着的,赫然是流风。 “流风,你来了,我方才还和影姐姐念叨你呢。”萧沐又探出头,在流风的身后扫了扫,却是发现什么都没有时,惊讶地“咦”了一声。 流风尚且还不知晓白微影和萧沐之间的计划,他被萧沐这么盯着,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局促之感,好在白微影为流风隐晦地解了迷惑道:“今日你和崇明一同去李记铺外排队买酸梅糕,沐儿以为你是代替阿圳去给我买的。” 流风了然,感情白微影趁着他不在,给他又加了这么一出戏,流风当即便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来,说道:“王妃,这酸梅糕是属下给旁人买的,只是……” 流风并没有把话说完,白微影递给流风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摊手道:“我就说嘛,阿圳怎么可能会这么细心呢?哎,想来流风也是将那糕点送予了旁人,我便不再多想了。” 白微影身姿坐得端正,迎着窗外的浅光,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美好。 只是落在流风眼里,却是觉得,此刻的白微影更想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尤其是当白微影还眨动着那一对清澈而又灵动的水眸时。 “花影,我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下去吧。”白微影顺势挥了挥手,在花影要福身告退时,又暗示道:“待到我见了阿圳,定然要他去亲自给我排队买一回这酸梅糕,不然的话,我怕是要被自己给先酸倒牙了呢。” 白微影说这话时的语气听着有些娇纵,却不会让让人生出任何的厌烦之感,反而是让人下意识想要将所有的美好,都如数呈给佳人。 花影以为白微影还在因着酸梅糕而计较,笑着打趣道:“姑娘,王爷对您的情意,奴婢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您怎么能因为几块儿酸梅糕,就将王爷给一棍子打死了呢?” 白微影傲娇地轻抬了抬下巴,“谁让他今日赶的时候不对呢?” 花影又为司华圳说了几句好话,而后才转身退了出去, 白微影看着花影逐渐走出院子后,语速极快地对着萧沐吩咐道:“沐儿,花影现下应该已经回了她自己的住处了,你去寻你哥哥,引他去花影的院子。” 按照萧璟的闷骚程度,定然是悄悄地将酸梅糕送给了花影,而花影许是因着早上走得急,没有留意到那酸梅糕的存在。 现下回去,花影冷不丁地瞧见这酸梅糕,定然是会生疑的,而她又几次三番提到了流风,花影只需要稍稍一想,便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流风送的。 到时候…… 白微影眸中的亮光更盛,眼角处更是挂着几分明晃晃的算计,这感情里面,若是没有个误会什么的,又怎么能行。 她就不信,萧璟被流风冒领了功劳,还能够坐得住。 第五百九十九章 就是他送的 日光正好,白微影如玉一般的面颊之上端着一副岁月静好的安然模样,流风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暗自祈祷待会儿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毕竟他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卫,惹不起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白微影耐心地等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待到估摸得差不多了,才带着流风出了院子,在去花影住处的路上,白微影又问道:“耳坠可拿了?” 流风忙不迭地应道:“回王妃的话,在属下身上呢,是待会儿便要送给花影姑娘吗?” “不然呢?”白微影淡淡地瞥了一眼流风,威胁意味十足地说道:“待会儿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千万不要临阵退缩,露出什么马脚哦。” 流风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属下明白。” 彼时花影正盯着桌上似是凭空出现的那盒糕点发怔,心下闪过无数的猜测和念头,却无一是有关萧璟的,毕竟在花影眼中,萧璟乃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实非会做出此举的人。 莫非…… 花影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沉,方才在白微影院中时,她听到流风和白崇明一起在李记铺前排队买酸梅糕,白崇明的糕点自是买给萧沐的,那么流风呢? 他的糕点去了哪里? 花影有些不明所以地捏了捏眉心处的位置,鼻尖充斥着酸梅糕的酸甜气息,更是勾起了花影的馋意。 但顾念到白微影许是也喜欢吃这酸梅糕,花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那抹蠢蠢欲动,有些艰难地将头偏到了一侧,盘算着待会儿寻机会将酸梅糕转赠给白微影。 “咦?萧璟,你怎么会来?”白微影不出所料地“偶遇”到了面色不善的萧璟,故意出声问道。 “本座……本座只是随意闲逛罢了。”萧璟平日里很是机敏,现下却是不知寻什么借口合适,只能以这般拙劣的话来搪塞白微影。 “这样啊,我是来陪流风一起给花影送礼物的,要一起吗?”白微影很是“热心”地提议道,轻柔的嗓音听着不像是在建议,反倒是透着某种莫名的意味。 萧璟下意识地便要张口拒绝,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点头道:“也好,本座左右也是闲来无事。” 于是,“闲来无事”的萧璟和“好心陪同”的白微影以及炮灰流风一起出现在了花影的院中,花影在察觉到院子里的动静后,当即便小跑了出来。 许是花影脚下的步子有些急,并没有迈稳,就在花影的身形将要无法维持平衡时,流风眼疾手快地伸手,将花影扶稳,关切道:“你没事吧?小心着些。” 花影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对着流风真诚一笑道:“我没事,多谢你了。”若不是流风伸手及时的话,怕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萧璟的胳膊微不可见地挪动了几分,似是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站在白微影的这个角度,却是瞧得真切,方才花影发生意外的那一刻,萧璟同样也想要上前去救花影的。 只是因着流风离得花影更近些,便堪堪慢了流风一步,白微影又看了一眼萧璟,刚好瞧见了萧璟紫眸中还未来得及掩饰好的情绪。 白微影唇角笑意更深,而后抬脚走至花影身侧,将花影顺势扶到了屋内的软凳之上坐下,“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毛躁。” 花影没想到白微影会亲自扶她,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抬眸道:“奴婢知道了,多谢姑娘关心,对了,这糕点姑娘不是想吃吗?奴婢便借花献佛,送给姑娘了。” 花影说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妥,视线径直越过萧璟,投向流风,以询问的口吻道:“流风,我可以将酸梅糕转赠给姑娘吗?” 流风“啊”了一声,在接受到自家王妃投来的眼神暗示时,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你的东西你做主便是。” 流风这话说得也是有几分巧妙,既没有承认这酸梅糕真是他送的,也没有否认,毕竟正主萧璟在这儿,流风对萧璟还是有些发怵的,自是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挑衅。 然而,流风的求生欲虽然强,但白微影却是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将流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半是笃定,半是打趣地说道:“流风,还真是没瞧出来,你的心思竟是如此的细腻,对了,你方才不是还说要送花影礼物吗?便一并拿出来吧。” 几乎是白微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萧璟凌厉的目光便直直地射向流风,白微影许是觉着还不够,又添了一把火道:“我就觉着这糕点是流风送的,这一年多了,我还是头一次瞧见他对一个姑娘这么好呢。” 流风只觉着那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已然要化为实质,将他千刀万剐一般,流风无奈扶额,想着既然已经得罪了萧璟,便得罪再彻底些,也是无妨的。 流风这般想着,却是以大义凛然的姿态,将袖筒中所放着的首饰盒递到了花影面前,试探性地说道:“花影姑娘,这是我送予你的礼物,不值多少银子,多少是个心意。” “啊?”花影蓦地有些局促,“你……你好端端的,送我礼物做什么?” 流风早想好了说辞,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打听到你这月十五的生辰,故而才想着送你这副耳坠,作为生辰礼。” 花影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流风,你怕是打听错了吧,我的生辰可是在下月十二的时候呢。” “啊?是吗?”流风不过是信口胡诌了一个日子,但面对花影,谎还得继续圆下去。 流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这礼物都送出去了,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不如,就当作提前的生辰礼吧,如何?” 花影的脸上多了几分犹豫,似是在踌躇该不该收下这份生辰礼,白微影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道:“流风虽是不慎弄巧成拙,但礼轻情意重,想来流风是觉着你在这京中无甚亲人朋友,怕你生辰那日孤单落寞,所以才这般做的。” 第六百章 维护 白微影见花影的神色似是出现了松动,更是不遗余力地蛊惑道:“待到你生辰那日,我们再为你好好的热闹一番,要我说,也多亏了流风给我们提了个醒,不然的话,我却是还没想到这一茬呢。” 在白微影的驱使下,花影终是接下了流风递过来的,精巧的首饰盒,待到将那首饰盒打开后,小巧的耳坠更是在顷刻间便俘获了花影的心。 在日光的照映下,莹白的耳坠散发着几许光辉,似是在诱使花影将那耳坠取出,花影眼底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对着流风说道:“流风,谢谢你的酸梅糕和耳坠,我很喜欢。” 流风对上花影笑意盈盈的双眸,不觉有些脸红,他挠了挠头,“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流风只是下意识地接了花影的这句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是又被理解出了另一层的意思。 白微影挑眉,凤眼中闪过几分盎然,而后更是在不期然间,与萧沐的视线相交汇,随后各自心照不宣地将视线转向别处。 萧璟冷着一张脸,紫眸中的深沉翻滚,更是散发着瘆人的寒气,他竟是没料到,有朝一日,他萧璟还会被这般明目张胆地抢功劳。 偏偏萧璟什么都不能说,也无法反驳,瞧着白微影的这般模样,虽是不知晓真正送酸梅糕的人是谁,却是想着借花献佛,索性将这功劳和好处都让给流风。 而白微影所打的主意,怕也是想要撮合流风和花影,意识到这一点的萧璟眉眼间的郁气更盛,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看好戏的白微影,暗含着不满和指责。 白微影无辜地眨了眨眼,在萧璟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直接开口问道:“萧璟,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好似我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白微影明知故问,微笑的唇角更是让女子本就娇艳的面容,更如绽放的海棠一般动人,若是放在平日,萧璟只会觉着白微影是一道极为赏心悦目的美景,可现下萧璟却是只觉着分外的糟心,连带着在看白微影时,也有了几分不顺眼。 萧璟磨着后槽牙,阴恻恻地反问道:“白姑娘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 白微影笑得越发无辜且气人,甚至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萧谷主脸上的表情如此一言难尽,还请萧谷主明示。” 有那么一瞬间,萧璟以为白微影似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很快,萧璟便打消了这个猜测,他昨夜行事很是隐秘,绝对没有任何人会发现。 “萧谷主?你怎么不说话了呢?”白微影见萧璟语塞,更是一本正经地替自己辩驳道:“我行事光明磊落,断然不会做哪些偷鸡摸狗之事,萧谷主可不要乱冤枉好人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微影在说到后半句话时,更是将“偷鸡摸狗”四个字的音节咬得极重,就好似是故意说给萧璟听的一般。 被内涵到的萧璟喉头不住地滚动,他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沉默,白微影见好就收,也不打算现在就把萧璟给气走,反而是“好心”替萧璟找了一个借口,将这茬圆了过去。 白微影趁着萧璟垂眸不注意时,又暗暗地给萧沐使了一个眼色,萧沐会意,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开口道:“沐儿瞧着流风哥哥和花影姐姐如此,倒是止不住地心生艳羡呢,明哥哥,你的酸梅糕与流风哥哥的心意比起来,却是有些逊色了哦。” 白崇明见萧沐提到自己,自是知晓萧沐是想要拿着他当幌子,来进一步刺激萧璟,白崇明努力无视来自萧璟的压力,附和着萧沐的话道:“此次我确实是要向流风学习一二的,沐儿说得很对。” 白崇明只说了短短一句话,便因为磕磕绊绊,而停顿了四五次,不等萧沐说些什么,萧璟便冷声打断道:“不过是一个耳坠,也至于如此?而且,本座奉劝某些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本座可是一清二楚的。” 萧璟的话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比如此刻的花影,她不解地看向萧璟,似是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但白微影,流风,萧沐和白崇明的心里却是跟明镜一般。 尤其是白微影,当她见到如此失态的萧璟时,得逞之色更是在眸中一闪而过。 流风默默地缩了缩了脖子,面对威压甚重的萧璟,他有些怂,并不敢搭茬,白崇明同样不敢得罪未来的大舅子,两个男人眼观鼻口观心地装着木头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院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凝固,最后还是白微影出声打破了这份凝滞,“这还没到元灯节呢,萧谷主倒是与我们这些人先行打起了哑谜,有什么话,萧谷主直说便是。” 白微影的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的肃杀和紧张更是沉了几分,萧沐等人对白微影投以敬佩的目光。 敢在太岁头上如此肆无忌惮地动土,白微影当真是第一人。 他们实在是望尘莫及。 白微影步步紧逼,便是看准了萧璟顾忌着脸面,不会将酸梅糕的真相说出口,毕竟在花影眼中,萧璟怎么瞧,也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没什么,本座只是随口一说。”萧璟将解释的话如数咽下,从嘴边溢出的声音,更是带着一丝萧璟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和无奈,“本座还有事,先走了。” 萧璟说完,便欲转身离去,但在听到身后响起的那道女声时,不知怎的,原本被压制得好好的的诸多情绪,竟是在顷刻间爆发。 “花影,你跟了本座也许久了,怎的眼皮子还是如此浅?旁人给你什么,你便要什么,本座竟是没想到,你是如此随便的人!” 萧璟这话说得有些过,而流风更是下意识地站了出来,维护花影道:“萧谷主慎言!千错万错,都是我流风一人的责任,与花影姑娘无关!” 第六百零一章 先晾着他 流风说着,甚至还将花影护在了身后,为她挡去了萧璟投来的视线,而流风的这般作态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萧璟眉间厉色更浓。 “本座教训丫鬟,何时又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来插嘴?”萧璟的嗓音仍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只是这次,却是透出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危险和压迫,“即便是花影已经跟了白姑娘,那也是我药王谷的人。” 许是萧璟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然在无形中将花影划入了他所展开的羽翼内,白微影站在一侧,婆娑着嫩白的指尖,眼角有光华微微流转。 萧璟开窍倒也不算晚,只是这说话时的语气实在是有些恶劣,若是花影就这般跟了萧璟,怕是少不了要受这厮的委屈的。 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她再帮着花影好生调教一番萧璟,毕竟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被珍惜。 白微影微眯双眸,唇角笑意浅浅,掩去眼底多余的情绪,但若是熟悉白微影的人瞧着她这副模样,便是能够猜出,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而至于要倒霉的人是谁,自是显而易见的,白微影轻咳了一声,淡淡地开口道:“萧谷主,你这委实是霸道了些,如今花影不过是与流风的关系稍稍走近了一些,你便如此小题大做,怎么?你是将花影视作了什么?竟是如此容易地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白微影这话有玩笑的成分,但更多的却含着敲打之意,男女之情最重要的便是要互相体谅,若是萧璟总是将自个儿摆在主子的位置,花影对萧璟的感情中,更多的也只会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仰慕和敬重。 这样的感情倒也算得纯粹,但总归是少了些什么,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是要以平等的双方,去相互付出,相互扶持。 白微影幽幽地叹了口气,为着萧璟和花影能够有一段水到渠成且美满的感情,她当真是操碎了心,只希望萧璟能够早些领会到她的良苦用心才好。 只可惜,眼下的萧璟许是被刺激得狠了,一时钻了牛角尖,竟是口不择言地放狠话道:“既是白姑娘如此认为,本座也无话可说,不过是个丫鬟,从今往后,与我药王谷,再无半分瓜葛!” 萧璟说完,便脸色阴沉地拂袖而去,萧沐忙不迭地替萧璟说话道:“哥哥说的这话,绝非是他的本意,花影姐姐,你莫要往心里去,沐儿……沐儿这便去替你出气!” 萧沐去追赶萧璟,白崇明自是跟着萧沐一同离开,转眼间,院内便只剩下了白微影,流风与花影三人。 花影的眼神一片混沌,浑浑噩噩地问道:“姑娘,谷主这是何意?他是不要我了吗?”说到最后,花影的声音中甚至染上了哭腔。 “放心,一切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白微影轻抚着花影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流风瞧见花影这般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同样劝道:“花影,萧谷主不过是有点口是心非罢了,你且等着,最后的结果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花影只当流风是在逗她开心,并没有将这话往心里去,白微影见花影渐渐平复了起伏的心绪后,才带着流风离开了花影的院子。 在走出一段距离后,白微影迎面遇到了萧沐,少女粉嫩的面颊之上染着几分薄怒,在看到白微影时,萧沐快步走至白微影面前,以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影姐姐,现下该如何做才好,哥哥油盐不进,沐儿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哥哥都始终不为所动,真是活该没有媳妇儿!” 白微影闻言,轻笑了一声,眼中似是含着雾,如同雨后清泉一般,“萧璟只是在和我们怄气罢了,毕竟今日所有的人都在帮流风,便先暂时晾他几日吧,等他缓过这个劲儿来,怕是会重整旗鼓,产生些别的变化来。” 萧沐不明所以地看向白微影,这所谓的变化,究竟是指什么,白微影轻点了点萧沐光洁的额头,适时地点拨道:“咱们又不能整日里都撵着萧璟,总是要给他留下几天缓冲和适应的余地的,这就像是放风筝,花影不方便亲自去放,我们便只能替她放,这叫张弛有度,你啊,还小,这些道理呢,你不懂也是正常的。” 不过白微影觉着,她说的这个放风筝的道理,萧沐这一辈子怕是也无法体会到的,毕竟自家弟弟可是宝贝萧沐得很,往后啊,多半也是萧沐说往东,白崇明绝不敢往西。 “这样就很好,不是吗?”白微影蓦地将这句话轻声呢喃出口,眺目远方,举手投足间,宛若一朵盛开的荷莲一般,遗立人间。 萧沐和流风不知何时悄然离去,司华圳缓缓走近白微影身后,轻声附和着白微影的话道:“是啊,这样就很好。” 白微影听到熟悉的嗓音,并未回头,只是依赖意味十足地将身子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之上,一边感受着男人胸腔处的有力跳动,一边又笑着反问道:“阿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就说这样就很好。” 司华圳将臂膀紧了紧,轻嗅着白微影发间传来的阵阵清香,沉声道:“影儿是在感慨少年人之间纯粹而又热烈的感情,不掺染任何的杂质,有的只是两颗志趣相投,不断靠近的心。” 白微影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似是没想到司华真的能将她的所思所想说出来,不等白微影说些什么,司华圳再度开口,这次却是带上了几分郑重其事的笃定,“影儿,我也护你,疼你,宠你一辈子的,待到事情平息,我会给你一个安稳平淡的生活,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回到我们的封地,好不好?” 白微影同样坚定地回了一个“好”字,在历经风云起伏之后,才知晓真正的幸福是每日的相守,和经年累月的相濡以沫。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轻叹,也不知在即将到来的这场风云中,会有多少人被卷入其中。 第六百零二章 反噬 “影儿,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要和你说的。”司华圳俊容之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沉沉地开口道:“司苑琼怕是会再度拿嫣然的事情来大作文章,先前我们用话本子为皇帝营造的那些形象,怕也是会顷刻间倒塌的。” 白微影一怔,柔夷忍不住握紧了司华圳有些粗糙的指腹,“这便是司苑琼这一招的高明之处了,我们所做的一切,目的也不过也是尽可能地拖延些时间罢了。” 早在白微影踏入茶楼,察觉到说书人的用意之后,白微影和司华圳便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只能够向前迈出这一步。 若是白微影什么都不做的话,自是能够全了司苑琼的意,加快他计划实施的进度,但即便是白微影想要力挽狂澜,给司苑琼造成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因为李家灭门的事实便是摆在那里的。 白微影只觉着心口处似是堵着一口郁气,无奈和不甘的情绪在白微影的眸中翻滚,“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行事如此滴水不漏,竟是也算到了我绝不会否认皇帝对嫣然一家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是啊。”司华圳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处的位置,一连半个月,司华圳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除去处理公务,余下的时间便是在暗中部署着一切。 今日司华圳会来,便是收到了潜伏在淮安王府中的暗探的消息,说是司苑琼准备着在明日时,将李嫣然的事情彻底捅到众人面前,将皇帝交给天下人来审判。 审判的结果,自是民心动荡,讨伐皇帝的残暴,司华圳有心想要进宫去见皇帝,提前让皇帝做好准备,奈何司华圳却是连宫门都无法踏进一步。 司华圳自是知晓司苑琼怕是又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故而皇帝才会对司华圳避而不见,而司华圳又无法强闯皇宫,毕竟现在的一切都还处于蓄势待发阶段,便是司华圳将司苑琼的狼子野心说出口,怕是皇帝也不会信。 摊上这么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皇帝,司华圳实在是觉着自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奈之下,司华圳只能来找白微影,暂时求个清净。 “阿圳,明日之后,皇帝屁股下的那把龙椅,怕是会跟着变得岌岌可危起来,你定要护好杜芷和司鹤临才是,若是可以的话……”白微影眉头紧蹙,浅浅的沟壑在眉宇间显现,“最好是能让皇帝写下封司鹤临为太子的圣旨,这样,即便皇帝不幸暴毙,司苑琼也无法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帝。” 司华圳轻摇着头,“怕是没那么容易,我最担心的一点,便是陛下执迷不悟,即使到了最后,陛下幡然悔悟,可那时候,怕也早已错过了亡羊补牢的时机。” 白微影陷入了思索之中,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白微影却无法抓住其中任何一个。 事情的棘手程度,远比想象得要更为复杂。 潜藏在暗处的毒蛇,终是忍不住吐出了猩红的舌尖,沾染着剧毒的毒液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世事无常,不到最后,我们都不能够过早地下定论。”白微影思忖了良久,语气中透出几分试探道:“阿圳,你且沉住气,按兵不动,免得司苑琼转头反咬你一口,将乱党的罪名安在你头上,至于皇帝那边,我们便只能寄希望于他何时才能够清醒了,你觉得呢?” 白微影存着一个顾虑并未说出口,那便是司华圳虽恨毒了皇帝,但终归还是顾念着那几分君臣之情,以及薄弱得不能再弱的兄弟情。 若是皇帝真的身处险境时,司华圳必然会带着那分恻隐之心去救皇帝,绝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可是…… 皇帝却多半不会领这份情,甚至,还会认为司华圳别有所图。 在白微影看来,皇帝好比是那冷血的蛇,司华圳便是那农夫,农夫想要救蛇,白微影不会拦着,可若是可以的话,白微影在私心认为,农夫能够真的再心狠些,让蛇去自生自灭。 “我……”司华圳无言,垂眸不语,白微影见状,却是已然知晓了司华圳的答案,她轻拍了拍司华圳的手背,莞尔一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点。” 司华圳侧目,对上白微影清亮的眼神,“影儿且说。” “若是最后,你无法救出皇帝,那你定要护好自己的周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帝便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我们只需尽人事,听天命便好。”白微影一字一句地说道,温柔而又专注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司华圳。 “好。”司华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合眸,似是下定了某种艰难的决心般应道。 白微影得了司华圳的予诺,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只是心口处的跳动,却是凭空乱了节奏,两人相视无言。 而另一边,司苑琼正好整以暇地品着茶,慢悠悠地对着柳襄问道:“柳襄,事情可安排好了?本王可不想到了明日,再出什么乱子。” 柳襄恭敬地拱手道:“回王爷的话,都安排妥当了,包括之前陛下对敬平王所做的事情,属下都将您从中择了出来,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陛下的身上。” “很好。”司苑琼满意地勾起嘴角,狭长的凤眸中幽深之色更显,“司华圳,这次本王倒是要感谢你和白微影先前插手这说书一事了,如今啊,也是该到了反噬的时候了。” 流言远比想象得要来得更为猛烈,在司苑琼的推动下,重重有力的证据更是将皇帝的罪名坐到了实处。 翌日,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乱之中,百姓纷纷侧耳议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被他们奉为战神王爷的司华圳,却是在背地里遭受着皇帝的妒忌和暗害,甚至于皇帝残暴不仁,为着一己之私,无端将无辜之人的满门尽数灭口。 这样的桥段,直接让百姓对皇帝的不满和抗议达到了顶峰。 第六百零三章 缓兵之计 百姓纷纷涌到宫门口进行抗议和讨伐,震耳欲聋的抗议声早已传到了金殿众人的耳中,皇帝的脸色已然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殿内的气压一度降至最低点,更是让人心悸。 “谁能够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的面容扭曲,双手更是死死地握着龙椅的把手,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流言,是从哪里兴起的,这是在无中生有,将那些胆敢妄议朕的刁民,全部诛杀!立刻!” 皇帝在说这话时,阴冷的目光更是直直地射向司华圳,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而且在这兴起的流言中,多数是在为司华圳鸣不平,皇帝很是怀疑这背后的黑手便是司华圳。 司华圳自是察觉到了皇帝的注视,他漠然地看了一眼皇帝,心底不住冷笑,诛杀?众口悠悠,如何能够杀得过来?当真是可笑而又可悲。 皇帝的话音落下,无人呼应,也无人反驳,众大臣皆眼观鼻口观心地垂头不语,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皇帝的暴怒声蓦地响起,厉声喝道:“怎么?连朕说的话都敢不听了是吗?还是你们也信了坊间的那些流言!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皇帝气急败坏,说出的话也是没了章法,“朕是天子,想要做什么,何须蝼蚁来置喙,没有人配指责朕,没有人!” “陛下。”司苑琼率先站出列,皇帝以为司苑琼是要向着他说话,当即便将脸色放得和缓了些,说道:“苑琼,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司苑琼无视皇帝投来的殷切目光,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凡事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如今天怒人怨,陛下也应当顺应民意才是。” “你!你这是何意!”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瞳仁紧缩,他怎么也没料到,平日里一向唯他命是从的司苑琼,竟是会在这个时候狠狠地捅他一刀。 似是司苑琼的带头鼓舞了一些人,在之后,更是陆陆续续有大臣站出来,以恭敬的姿态发出咄咄逼人的提议:“还请陛下能够顺应百姓的意愿,退位让贤,如此,方才能够平息众怒。” 一时间,殿内竟是跪了一多半的人,司华圳神色漠然地站在一侧,既不表态,也不帮着皇帝说话,站在司华圳这边的大臣见状,便是有心思想要跟着跪下,请求皇帝退位让贤,却也忌惮于司华圳如此的态度,选择了作壁上观。 “放肆!你们都反了!竟然敢威胁朕!”皇帝的喉头处翻滚着腥甜,眼眶中更是泛着瘆人的猩红。 “淮安王,即便是陛下真的有错,这改弦更张也非易事,须得循序渐进,好生谋划才是,急不得的。”在一片混乱中,司华圳终于发声,矛头却是直指司苑琼。 这所谓的退位让贤中的“贤”是指何人,自是不言而喻,皇帝膝下的皇子并未有极为出彩之人,而司华圳和司苑琼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是皇帝想要将皇位禅让给自己的皇子,大臣们多半也不会买账。 朝野动荡,如何是弱质少年能够处理得了的,他们的希望只能是寄托在司华圳和司苑琼两人中之一的身上。 众臣闻言,无论是偏向司华圳的,抑或是司苑琼一党的人,皆在心底作出了几分计较,殿内的议论声逐渐低了下去。 皇帝难得清醒了一回,在察觉到司华圳是在为他行缓兵之计后,更是破天荒地附和道:“敬平王说得有理,朕知晓做下了难以挽回的错事,还希望众卿能够相信朕这一回。” 皇帝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竟是主动将立太子一事说出了口,“储君乃是国本,关乎社稷安稳,朕这次定然会给众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作出了如此的让步,众臣自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在朝会散去后,皇帝出言将司华圳留在了御书房之中。 “今日朕倒是要多谢你了。”皇帝带着几分不情愿地开口道,可是眼下,他能够信任的人,似乎也只有司华圳了,至于司苑琼,皇帝却是因着今日朝会时所发生的事情,而对司苑琼生了嫌隙。 “这是臣的职责所在。”司华圳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面色淡然,好似站在他面前的人,并非是位高权重的皇帝,而只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圳弟。”皇帝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觉着,谁合适当这储君?” 司华圳听到皇帝如此问,唇畔的弧度却是多了几分讥诮,皇帝这问题倒是问得有趣,不过是想要借机打探一下他想要选的人罢了。 而后好将他选的人彻底排除在外,以此来美其名曰地向众人宣布,并不是皇帝不想选择储君,只是没有能担当大任的人罢了。 “回陛下的话,臣不清楚。”司华圳随意地应付道。 “圳弟,你莫不是还在怪朕?”皇帝适时地放低了姿态,以笼络的口吻,对着司华圳说道:“朕之前也是受奸人所惑,一时鬼迷心窍罢了,朕对圳弟,却是从未起过杀心的,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皇帝试图轻描淡写地将过往揭去,司华圳也没那个心思和皇帝辩驳,仍旧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便不再说话。 皇帝一时间有些尴尬,握拳轻咳道:“朕定是会给你一些补偿的,圳弟还是先回答朕的问题吧。” “陛下,臣弟真的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或许淮安王更胜一筹吧。”司华圳毫不留情地在皇帝心上又撒了一把盐。 皇帝面色不虞地瞪了一眼司华圳,冷声道:“朕不想提他。” 司华圳饶有兴味地挑动眉峰,皇帝这次总算是看清了司苑琼的真实面目么? 只是可惜了,倒是有些晚了,若是皇帝能够稍稍早一些,如今的局面怕也不会如此被动。 司华圳思量了片刻,终是对着皇帝敲打道:“陛下,缓兵之计终是会有缓无再缓之日,有时候,您须得舍弃些什么,才能够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第六百零四章 反其道而行 皇帝似笑非笑地盯着司华圳,说道:“朕知道了,圳弟放心便是,从明日起,朕便会对朕的皇子们进行筛选和考核,如此的处理方法,圳弟可满意了?” 皇帝这话说得极为讽刺,就好似若不是司华圳咄咄逼人,他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司华圳对于皇帝这般倒打一耙的做法早已是见怪不怪。 “陛下此言差矣。”司华圳蓦地抬眸,直直地看向皇帝,语气带着恭敬地纠正道:“民心不稳,朝野动荡,这是安局之举,应当顺势而为,臣弟不过是提醒几句罢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朕一个人好好想想。”皇帝没了和司华圳再谈下去的兴致,一席话草草了事,而后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司华圳并未再说些什么,转而退出了御书房,而在司华圳抬脚经过拐弯处时,高大的身影消失了片刻,待到有人影再度出现时,司华圳却是摇身一变,换上了太监服饰,且改了容貌。 现下宫里人多眼杂,甚是不安全,而且皇帝那边必然会密切监视着他和司苑琼的一举一动,若是察觉到他们二人与某位皇子走得近了些的话,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司华圳先是去了司鹤临殿中,以杜芷的名义,邀司鹤临前往寝宫一叙,司鹤临并未想太多,但走至半路时,司鹤临许是察觉到了走在他前面的小太监身量有些高大,却是透露出几分不对劲。 司鹤临逐渐放缓了脚下的步子,司华圳耳力过人,即便不回头,也自是猜到了司鹤临怕是对他起了疑心。 不过,司华圳在看到司鹤临如今能变成这般警惕,且能够沉得住气的模样时,还是有些欣慰的,起码扶司鹤临上位,也不算是无奈之举,病急乱投医。 只要对司鹤临加以悉心教导,若想成才,也非难事。 司华圳转过身,黑眸沉沉地看向司鹤临,不知怎的,司鹤临被司华圳这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而且那双眼睛,司鹤临觉得分外熟悉。 在电光火石间,司鹤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张大了嘴,无声地问道:“你是敬平王?” 司华圳和司鹤临如今所经过的地方正是最为热闹的御花园,即便是眼下瞧着四周没人,但那藏在暗处的耳朵,却是防不胜防的。 司华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而后将腰微弯,说道:“二皇子,咱们且快着些吧,想来皇后娘娘该是等着急了。” 司鹤临闻言,身体蓦地一僵,讪讪地应了声“好”,随后带着些许拘谨走在司华圳身后。 杜芷在瞧见司鹤临出现时,还有些惊讶,不等杜芷说些什么,司鹤临便抢白暗示道:“母后,您关心儿臣的身体,担心儿臣日夜苦读,熬坏了身子,所以才特地让小太监来唤儿臣,儿臣心里都是知道的,多谢母后关心。” 杜芷听着司鹤临这番滴水不漏的话,瞬间了然,她将视线投向司鹤临身侧的司华圳身上,在观察了片刻后,面色微变,而后声音带着几许威严,对着宫人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本宫与临儿有话说。” 待到宫人退尽后,司鹤临乖觉地将殿门紧闭,杜芷也有些局促地站起了身,对着司华圳说道:“王爷,您怎么会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杜芷也不是个傻的,司华圳如今的这副打扮,显然是隐秘行踪,不想节外生枝,再将今日所听到的消息联系起来,杜芷自然也猜出了一二分。 “陛下在今日朝会时,放话说要早立储君,在散了朝会后,陛下留了本王,询问本王中意的人选是谁。”司华圳的声音不带一丝的起伏,好似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一般。 杜芷心头狠狠一跳,她握紧了掌心,呼吸声也变得急促,“那……王爷说的那个人,可是临儿?” 在司鹤临和杜芷的共同注视下,司华圳缓缓摇了摇头,“本王谁都没有说,囫囵圆了过去,若是本王真的说了什么人的话,怕是会给二皇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司鹤临闻言,起初还有些难以抑制的落寞,以为是司华圳觉着他不配成为储君,但听到司华圳的后半句后,司鹤临却是慢慢品出了这其中含着的深意。 司华圳扫了一眼司鹤临,见他宠辱不惊,仍旧面色如常时,轻啜了一口茶水,娓娓说道:“本王前来走这一遭,便是想着要劝诫二皇子低调行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不可崭露头角。” “为何?此时不是应该让临儿顺理成章地走到陛下眼前吗?”杜芷不明所以地问道。 皇帝要选择继承人,自然是要选最优秀,最有能力的皇子,若是司鹤临什么都不做的话,岂不是相当于将这皇位拱手让于人? “你以为,陛下是真的想要选储君吗?”司华圳两道浓眉似剑一般凌厉,“他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幌子,以此来拖延时间罢了,他想着的是等到风声过去,便继续稳坐皇位。” 司鹤临和杜芷俱是一惊,司华圳的话还在继续,“若是风声过不去的话,陛下也不会选择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皇子,因为这是对他的威胁,即便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同样会深深的忌惮。” 皆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但司华圳却不敢保证皇帝是否会真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若是因着一时的意气,而将底牌如数暴露在皇帝面前的话,必然是极大的危险。 即便是司鹤临侥幸登上了太子之位,皇帝过后也会寻另外的由头,来整治司鹤临。 所以,在司华圳从御书房出来后,他便已然将局势分析得透彻。 越是遇着如此激流勇进的时候,便越要明哲保身,反其道而行,待到诸方势力斗到尾声时,便是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了。 “二皇子,你须要在陛下面前表现出一副不思进取的模样。”司华圳顿了顿,又补充道:“在大臣面前,同样也不能露出破绽。” 第六百零五章 厌弃 司鹤临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放松,带着一分小心翼翼和犹豫,在斟酌再三后,才开口道:“可若是这样的话,大臣们对我的印象怕是会变得极差,到时我的竞争力,怕是会更小。” 司华圳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莫名的笃定,听得司鹤临心头微动,“大臣们的选择不过是次要的,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借机换一位合格的君主罢了,再者,便是你扶不上墙,你的背后是本王。” 司华圳和司苑琼的势力旗鼓相当,在朝中各自占着一半天,故而到时即便真的出现了争端,站在两人身边的人也应当是差不了多少的。 而今皇帝对司苑琼生了嫌隙,自是不会像从前那般盲目的信任司苑琼,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并不会偏向哪一方。 所以,唯一的顾虑便是要先不动声色地降低皇帝对司鹤临的猜疑,蛊惑皇帝,让皇帝误以为司鹤临好掌控。 司华圳婆娑着茶盏的杯沿,看到司鹤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时,再说道:“无论什么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若是命都被自个儿作没了,这所谓的权势也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记着,多给五皇子表现的机会,过不了几日,你便能够看到他的下场是如何了。” 司华圳将该说的说完后,便起身离去,司鹤临和杜芷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皆是凝重。 有了司华圳的敲打在先,司鹤临很乖觉地表现出了自己平庸的一面,而杜芷也帮着司鹤临,在皇帝面前营造出一副司鹤临不思进取,只图享乐的假象。 与司鹤临处于另一个极端的司瀚之,却是不遗余力地在皇帝面前表现他的才能,更是频频赢得众大臣的夸赞。 皇帝对于如此优秀的司瀚之只是不咸不淡地称赞了一两句,而对司鹤临却是看重有加,各种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涌进了司鹤临的宫中。 杜芷和司鹤临在看到皇帝如此行径时,皆是悄然松了一口气,看来司华圳所言果真是对的。 若今日大放异彩之人变成了司鹤临,怕是不仅不会招来皇帝的喜爱,反而会让皇帝生了厌弃之心,一旦被厌弃,此生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一念之差,却是导致了截然相反的结局。 内情只是有少数人猜了出来且了然于心,但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却是只看到了皮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五皇子司瀚之会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人选时,宫里忽地传出了消息,说是司瀚之意图谋反,已然被皇帝雷厉风行地幽禁在大理寺监牢中,不许任何人探视。 司华圳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正与白微影一同说着话,他并不意外地勾了勾嘴角,轻讽道:“陛下果然还是老样子,真是可怜了五皇子,平白被司苑琼和皇帝做了垫脚石,铺了路。” “哦?”白微影明媚清丽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兴味,笑着问道:“那阿圳准备怎么做呢?这个五皇子,是救还是不救?若是不救的话,五皇子怕是很快便要去见老祖宗了哦。” 如今司华圳与上官顿已然站到了同一阵营,若是司华圳想要以权谋私,做点儿什么的话,上官顿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华圳无奈地捏了捏白微影的粉腮,带着宠溺道:“你啊,惯是会套我的话,我与五皇子无仇无怨,他也没做出什么真正的错事来,不过是跟错了人,自然是要救的,不过……” 不等司华圳把话说完,白微影便顺着司华圳的话说道:“不过呢,这五皇子却是再回不到京城了,往后余生,只能够隐姓埋名,与皇家的一切彻底断绝联系。” 司瀚之的陨落和死注定是必然,司苑琼不费吹灰之力,便借着皇帝的手,除掉了一位可能的继承人,而皇帝更是容不下一个妄想取代他的皇子,说到底,司瀚之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被最亲近的两个人接连利用,随后毫不留情地丢开,而这却是皇家的常态,所谓的兄弟情谊,在面对那把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时,都会变得分外脆弱,不值一提。 司华圳似是想到了什么,薄唇轻抿,“也不知他是否会愿意舍弃这一切,怕的是他的心劲儿还没磨干净,往后若是成了叛党杀回来,那可是有些不大好。” 司华圳并不是忌惮司瀚之,他只是单纯觉着有些麻烦罢了。 若是他救出了司瀚之,却是让司瀚之在日后黑化,不幸变成了叛党的话,那他还得亲手处理司瀚之,实在是多此一举。 “放心吧,我会替阿圳解决这些后顾之忧的。”白微影的眉目明艳动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我相信影儿。”司华圳对白微影,向来是无条件的信任,余下的话无须再多说,当日夜间,白微影便乔装混入了大理寺监牢。 上官顿和司华圳同时在外面替白微影放着风,上官顿看了一眼白微影消失的背影,感叹道:“王爷,王妃这性子,若是为男子,必然是能够有一番大作为啊。” 司华圳与有荣焉地一笑,“所以我从不愿拘着她,她想要做什么,我便会让她去做,她合该成为翱翔九天的凤凰,而我,会在身后替她保驾护航。” 上官顿原本只是随意地感慨,但是没想到司华圳会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这番话,一时间,上官顿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啧,真酸。”上官顿嫌弃地扯了扯嘴角,默默地离司华圳远了些。 司华圳见状,并未计较些什么,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在夜色笼罩下,散发着森严气势的监牢,耐心地等待着白微影出来。 而白微影在走到司瀚之所在的监牢前时,还愣怔了片刻,眼前的这人,确定是皇子吗?为何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而且,据她所知,司瀚之不过是被关押了两日,怎的就变得如此狼狈了呢? 许是白微影的眼神有些直白,司瀚之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白微影,而后便又将头偏到了一侧。 第六百零六章 那便离开吧 司瀚之不愿被旁人瞧见他的狼狈,即便他知晓自己已然在劫难逃,无力辩驳,但生来的骄傲,仍旧不允许司瀚之泄露半分的脆弱和无助。 白微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司瀚之倔强的模样,并没有说话,只是这般定定地瞧着司瀚之。 最终,司瀚之无法忍受这难言的尴尬和死寂,出声道:“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 白微影莞尔一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回答道:“说起来的话,你还须得喊我一声皇婶呢。” 司瀚之闻言,蓦地一愣,“皇婶?你是千回公主?” 几乎是司瀚之刚说出这个答案,便遭到了白微影的嫌弃,司华圳面色一哂,自是知道了他猜错了人,说错了话。 可除了千回,司瀚之也未曾听说过司华圳在娶亲后,与旁人有过什么关系,而且白微影居然还这般自然且笃定地向他说出,她是司华圳的妻子。 除非…… 司瀚之似是想起了什么,惊疑不定地看向白微影,嗫嚅着嘴问道:“你是皇叔先前娶的那位王妃,白微影?可是,你的模样……” 司瀚之认真地打量了一眼白微影,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太过普通,丝毫不像是司华圳会喜欢的人。 “不然呢?”白微影斜靠在铁栏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你所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我与阿圳之间的事情,自然也不是外人瞧着那般简单的。” 白微影话里有话,乍一听像是她在说自己和司华圳,但若是细细一品的话,却是能够领会到白微影话中的未尽之意。 司瀚之面色紧绷,不发一言地盯着一处发呆,白微影说得没错,他便是错信了自己的这双眼睛,以为司苑琼是真的想要帮他,以为自己展露才能,便能够赢得皇帝的青睐。 可谁又能料到,皇帝非但没有对他有所重用,反而是想尽办法要往他头上泼脏水,而司苑琼更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若是说司瀚之原先还存着几分侥幸的话,现下经过两天时间的磋磨,却是成长了不少,更是想明白,看清楚了许多。 只是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你想活命吗?”白微影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响起,她原先还以为自己须得好生劝诱一番,才能够让司瀚之顿悟。 却不想司瀚之自个儿便先想明白了,不过这倒也算是一桩好事,起码白微影觉着她是无须再多费无用之口舌的。 “想。”司瀚之重重地回答道。 “很好。”白微影欣赏司瀚之的坦然,她浅笑着开口道:“我可以帮你离开这座监牢,但条件是,你永远都不能再回到京城,你也不再是五皇子司瀚之,如此的条件,你可答应?” 白微影说到最后,尾音却是上扬,清亮的双眸直直地射向司瀚之,让司瀚之觉得,他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藏。 经由今日一见面,白微影便能够断定司瀚之是个聪明人,若不是因为他们一早便选定了司鹤临的话,司瀚之倒也算是一位合格的储君人选。 只是造化弄人,司瀚之终归还是和那个位置无缘,即便这里面有司苑琼和皇帝在搞鬼。 白微影并没有催促司瀚之,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司瀚之的抉择。 不知过了多久,司瀚之重新开口,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若是我说不呢,我不想就这么离开,我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白微影闻言,面色却是未曾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反倒是了然地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我和阿圳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叛党出现的。” 白微影在说这话时,并未拐弯抹角,一针见血地继续说道:“你选择生,我和阿圳会将你送得远远的,让你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可你若选择留下,结局也只能是死,不光是陛下,淮安王,就连我和阿圳,也绝容不下你。” “为什么……”司瀚之的声音极轻,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看着像是在笑,却是带着莫名的悲壮和无奈道:“为什么你们都要选择抛弃我,来成全你们自己?” 不甘和悲哀充斥在司瀚之的心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折磨得疯掉,白微影见状,扯了扯嘴角,语气淡然道:“五皇子此言差矣,所谓的成全,不过是在权衡利弊后作出的取舍,陛下从未想过真正地立下储君,在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就是陛下的眼中钉。” 司瀚之默然,白微影看了一眼司瀚之,“若是你当初能够韬光养晦的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至于司苑琼,他不过也是想要借着皇帝的手,除掉你们这些皇子,而后好登上皇位,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你活该罢了,你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 司瀚之的心防逐渐崩溃,少年郎突然嚎啕大哭,似是在悲泣命运的不公,又似是在叹息着那一念之差。 白微影并没有打扰司瀚之,她知道,司瀚之这是在与过往告别,人总要经历些什么,才能够真正地长大。 待到司瀚之的哭声逐渐转小时,白微影适时地将一方帕子递给了司瀚之,“擦擦吧,既是哭完了,便该向前看了。” 司瀚之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 “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帮你不过是顺便的事罢了。”白微影说着,从袖筒中取出钥匙,替司瀚之打开了牢门,“出来吧,趁着今晚便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 “你就不怕我中途反悔逃跑吗?”司瀚之走出牢门外,对着白微影问道。 “你逃不掉的,而且我看人很准的,你现在已经放下了,你的眼神不会骗人。”白微影眼角处漾出一抹笑意,打趣道:“而且,便是你想逃,你觉得你能逃得过阿圳的天罗地网吗?人嘛,该认怂就认怂,该认输的时候,就大大方方认输便好。” 司瀚之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笑得释然,在走出大理寺监牢后,迎面却是看到了司华圳和上官顿。 第六百零七章 祸水东引 “微臣参见五皇子。”上官顿看到司瀚之,对着他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 司瀚之摇头,纠正道:“不出意外的话,往后这世间便再无五皇子司瀚之了,上官大人也无须如此称呼我了。” 司华圳听到司瀚之如此说,眉峰轻挑,却是将目光投向白微影,“可都讲清楚了,今夜辛苦影儿了。” 司华圳话里话外皆是对白微影的关切,白微影莞尔一笑道:“不辛苦,瀚之是聪明人,一点便透,无须我过多地提点。” 白微影将对司瀚之的称呼换作了他的名字,司瀚之自是知晓白微影的用意,一时间,更是对白微影生出了几分感激,“皇叔和皇婶的救命之恩,小侄没齿难忘,若是日后有机会,小侄必会涌泉相报。” 许是司瀚之话中有关“皇婶”的字眼取悦了司华圳,司华圳总算是矜贵地将目光停留在了司瀚之身上片刻,淡声道:“你能够想通,便是再好不过的,夜色正好,本王便与你就此别过了。” 司瀚之神色一凛,再度对着白微影和司华圳郑重其事地一拜,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身影逐渐隐入了夜色之中。 载着司瀚之的马车逐渐远走,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幽幽地出声道:“瀚之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只是啊,阿圳却是要面临陛下的猜忌了。” 白微影的语气虽带着揶揄的意味,但若是细听的话,却是能够品出其中暗暗浮动的担忧,司华圳不忍白微影愁眉不展,伸手揽过白微影的肩头,柔声道:“无事,不过是被祸水东引而已,只倒是又便宜了司苑琼罢了。” 司瀚之是死是活,司苑琼必然是不会在意的,即便是司瀚之活了下来,也再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自是没有了能让司苑琼忌惮和利用的价值。 但若是司华圳出手帮了司瀚之,这么一来的话,事情便会有趣得多,毕竟在皇帝眼里,司瀚之的出彩固然是碍着了他的眼,可为何司鹤临却能够安然无恙地幸存? 这背后若是没有个什么人指使的话,皇帝也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再者,司瀚之一“死”,这朝臣必是会催促皇帝快些立下储君。 而若是最后这位置落到了司鹤临的头上,而皇帝又“恰好”知晓了司鹤临和司华圳的关系,这所带来的影响和后果,怕是会比想象中要更为巨大。 上官顿安静地站在一侧,当着无关痛痒的背景板,在听到司华圳如此说时,一向以高风亮节著称的上官大人突然建议道:“王爷,依下官拙见,淮安王可以往您身上泼脏水,您自是也可以反过来将这一池子水搅浑。” 白微影有些纳罕地挑了挑眉,示意上官顿继续说下去,上官顿顶着白微影的灼灼视线,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道:“淮安王想要让陛下猜忌您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那您自是也可以让陛下误会淮安王其实才是帮着二皇子的那个人,这明着是淮安王,但暗着却是您,朝臣看在眼里,自是也会误将二皇子认作是自己要效忠之人。” 上官顿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绝非是所谓的一身正气,而是他该狡猾时,便会适当地耍些心计,毕竟在官场混,若是太圆滑,或是太直率,都是走不通的。 司华圳闻言,神色叫人瞧不出息怒,但是却隐隐勾起唇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诡异,上官顿见状,莫名觉着身周一阵寒意拂过。 他怎么觉着,司华圳其实一早便是这么打算的呢?只是想要借着他的口说出来? 司华圳凤眼幽深如墨,骨节分明的指节微微一顿,而后点头道:“上官大人此举倒是可行,既是如此,本王便按照上官大人所言,去准备后续之事。” 上官顿:“……”好吧,他可以肯定司华圳就是故意的! “夜深了,上官大人还请早些歇息,本王便先走了。”司华圳说完,便将白微影柔软的腰肢扣入怀中,而后风轻云淡地离开。 待到上了马车,只剩下司华圳与白微影二人后,白微影才将自个儿的疑惑问出口,“阿圳既是早有办法,又为何要作出此番铺垫呢?” 若是直接说出来,上官顿也必然会赞成,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司华圳的眉眼如峻岭崇山一般,黝黑的瞳仁中泛着幽暗不明的光,“影儿,我这是在提前给上官大人打个招呼,毕竟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会被司苑琼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的。” 司华圳手握兵权,自是不容小觑,司苑琼若是最后拉拢司华圳不成,必然会借着所谓的兵权之事借题发挥。 若是司华圳肯乖乖交出兵权,虽是洗脱了所谓的谋逆罪名,但也相当于将自己亲手放到了司苑琼的案板之上,他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若是司华圳拒绝的话,更是合了司苑琼的意,打着堂而皇之为君请愿的名义,以此来讨伐司华圳。 到了那个时候,司华圳的处境必然会是四面楚歌,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还秉持着所谓的礼义廉耻,纲常伦理,怕是会被司苑琼吞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司华圳需要一个足够有胆识,有谋略,且不会惧怕司苑琼权势的人,而这个人便是上官顿。 只有上官顿学会了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在司华圳退出京城后,权力的重心才不会完全向司苑琼靠拢。 司华圳极有先见之明,所有的后路,他早已安排妥当。 “啧啧,阿圳,你这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啊。”白微影轻声感叹道。 “没办法,我现在有了惦记的人,自是不敢再轻易冒险。”司华圳婆娑着拇指处的扳指,面容隐在半明半暗中,倒是让人瞧得有些不甚真切。 “看来我也应该早做准备了,白家也应该要迁出京城了,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万不能让他们成为司苑琼掣肘你我的软肋。”白微影说罢,转过头,与司华圳的黑眸相对视。 第六百零八章 激流勇退 “动作不可太大,至于你爹,也让他尽早寻个由头,告老还乡吧。”对于白微影所言,司华圳自然也是赞同的。 司苑琼此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拿亲近之人来要挟白微影,怕也是他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既是要做准备,便是要事无巨细,方方面面皆要思虑得周全些才好。 “好。”左右白文武也是个闲职,他的离开也对朝堂造不成什么影响,更何况,政权更迭下的动荡,怕也是白文武所不能够承受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激流勇退,趁着事情还未发生时,便让白文武提前退出漩涡中心。 至于白文武是否愿意,白微影想他应当是愿意的,只是岳珮那边…… 白微影眸光微闪,只希望岳珮能够聪明些,将眼光放得长远些才好,否则的话,怕也是又免不了动场干戈。 而正如白微影所担心的那般,在白微影将话对着白文武说完后,最先有反应的便是岳珮,只见岳珮神色激动地说道:“老爷,您现在正值壮年,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老还乡呢?若是您现在便退出了朝堂,这往后白府还能有什么指望啊!” 岳珮眼下已然怀孕五月,有经验的大夫已然瞧出了她腹中的孩子是男胎,既是这样,岳珮才想要为自个儿的儿子尽可能地把路铺好。 可现下白微影却是忽然提出要白文武向皇帝辞官,若是真的就这般离开京城的话,那么往后这泼天的富贵,怕也是与她的儿子无缘了。 岳珮受够了颠沛流离,寄人篱下之苦,她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要看人眼色过活。 白文武自是知晓岳珮心中所想,只是白微影所言却是不无道理,而他也确实不是做官的料,便是再如何勉强,这辈子怕也是只能够停在这个位置上了。 “男儿的前程,自是要靠自个儿去争的,就连崇明,也是需要他自己争气,方才能够崭露头角,出人头地。”白微影轻抚着袖口处的暗纹,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却透出几分让人信服的意味。 白文武更是摸着胡子赞同道:“影儿说得不错,佩儿,我这官职实在是无足轻重,便是想要让人通融一二,怕也是够不上那个面子的,所以啊,辞官什么的,也是无伤大雅。” 岳珮看着白文武对白微影言听计从的模样,更是怒从心头起,说出的话也变得口不择言起来,“崇明能靠的还有敬平王,有大小姐这层关系在,敬平王必然是会让崇明的路好走些的,可是我的孩儿却只能靠老爷你,你怎能如此对我们母子二人!你好狠的心啊!” 面对岳珮的这番指责,白文武也是有些无措和尴尬,他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白微影,盼着白微影能够说些什么,来安抚岳珮的情绪。 白微影不紧不慢地轻啜了一口茶水,清音婉转,却带着一丝冷冽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想着靠别人上位,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所谓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往云烟,待到大厦倾颓的那一日,你以为,阿圳还会是那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吗?” 白微影本来不想将话挑明,奈何岳珮总是揪着司华圳不放,白微影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不耐烦,只想着快些将此事处理完,她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岳珮的身形前后下意识地前后摇晃了一下,似是无法消化白微影话中所透出的信息,丫鬟忙不迭地上前将岳珮扶到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免得岳珮出了什么意外。 白微影双眼微阖,掩去眼底翻滚着的多余的情绪,“我做的一切,自是有我的道理在,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会节外生枝,你们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办便好,至于白家的家产,我和崇明不会沾染半分,如此可满意了?” 白微影对于白家的这点子家产还真是看不上,她手里握着的天字一号和天字二号这两间铺子一年的总利润便高达数十万两,将来即便是白崇明要娶亲,单就白微影一人,她也是能够出得起那十里红妆的聘礼的。 只是岳珮的眼皮子实在是有些浅淡,总是担心着白崇明会图白家什么,既是如此,白微影便索性将话挑明,说个清楚,省得岳珮心里不痛快。 到时候若是再影响了她肚子的孩子,白微影只会道一声作孽。 白微影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在正厅内响起,一字一句更像是狠狠地砸在岳珮的心上,岳珮面色难堪地低下了头,面皮更是被白微影的话臊得通红。 “我先走了。”白微影不欲再多待下去,再叮嘱白文武尽早递上辞官的奏折后,便抬脚出了正厅。 夜风袭来,却是吹散了白微影心头萦绕着的躁意,在走至院门前,依稀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而后白微影微微加快了脚步,待走至白崇明身前时,轻声问道:“你怎的在这个时候来了?” 白崇明听到白微影的声音,当即便转过了身,而后带着几分羞赫和担心说道:“我是听花影说姐姐要爹爹尽早辞官,我担心姐姐会受到什么委屈,所以才想着来瞧瞧的,却不想姐姐如此英武,倒是让弟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白崇明本来是想要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为白微影撑腰的,结果刚走到府门口,便得知了白微影在正厅内所说的那一番话。 “我说的是事实。”白微影粲然一笑,在看到自家弟弟如此担心她的模样时,心底更是一阵暖流涌过,而后正色道:“崇明,你放心,姐姐必然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娶到沐儿的。” “我相信姐姐,我也定然会更加努力的,断然不会让姐姐失望。”白崇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白微影又留白崇明坐了一会儿,在顺势吩咐白崇明将那两间店面及早进行整顿迁移后,便挥了挥手,示意白崇明先行离去。 “姑娘,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花影虽然不知晓内情如何,但她却也能够察觉到风平浪静下,所掩藏着的暗流涌动。 第六百零九章 杀机现 “是啊。”白微影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而后对着花影问道:“你和萧璟如今怎么样了。” 花影没想到白微影会突然将话题歪到她身上,她有些局促地答道:“谷主那般光华霁月的人,岂是奴婢能够评头论足的,平白是让谷主笑话的。” 事实上,虽然花影能够从萧璟身上察觉到对她的那一丝丝所谓的情意,但她却不敢贸然挑破这层窗户纸,若是待到萧璟新鲜劲褪去,那么徒留一地尴尬的人,便只会是她了。 白微影听到花影如此妄自菲薄,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花影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啊,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不过多考验考验萧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你须得照料好身子才是,而且……” 白微影拉长了尾音,带着几分能看透人心的了然道:“再过几日便是要立夏了,你也不必穿如此厚重的襦裙了,我给你新做了几身衣裙,舒适又有些宽松,断然不会让你被瞧出什么端倪的。” 花影忽地愣怔在原地,在反应了片刻后,又惊又喜地望向白微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白微影见状,更是轻笑着摇头道:“你是我身边儿的人,你有个什么,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之前不说,是为了让一切都水到渠成,但现下啊,正值多事之秋,萧璟对你又有了情意,我倒是不必再装聋作哑了。” “姑娘,谢谢你……”花影的声音哽咽,泪光闪闪,作势就要朝着白微影跪下。 白微影眼疾手快地将花影扶起身,嗔怪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而且若是日后你和萧璟成亲时,我却是要将你认作我的妹妹,而后将你风光嫁与他的。” 花影听着更是心头一热,她原先以为白微影只是说笑,却不想白微影是真真切切地将她放在了心上,一时间,花影的神色动容,“奴婢何德何能,得到姑娘如此倾心相待。” 白微影顺势拉着花影的手在软榻之上坐下,四目相望,悠悠地开口道:“你对我好,我自然是会记在心里,且时刻惦记着你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你配不上萧璟,除非你是觉着我这个姐姐拿不出手。” 花影忙不迭地摇头否认道:“怎么会,姑娘就如同九天玄女一般,奴婢敬着您都是来不及的。” 花影见白微影真的冷下了脸,更是急得语无伦次,白微影没想到花影竟是当了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眼角处的笑意更是喜人。 “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我却是要提前和你透个底的。”白微影压低了声音,神色染上了几分严肃道:“你若是能提早将怀孕之事告知萧璟,便尽量早些说,否则的话,将来若是我们退出京城时,舟车劳顿,你难免会吃不消。” 眼下这局势,无非只有两种结果,一种便是司苑琼落败,司华圳扶持司鹤临登上皇位,另一种便是司华圳暂时退出京城,待到时机成熟,再行回京,与司苑琼决一死战。 虽然白微影很想将事情朝着好的一方面想,但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另一种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皇帝对司华圳眼下应当是动了杀机,司华圳便是想躲,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白微影思及此,眸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化不开的愁绪,也不知司华圳能否顺利度过这一劫。 花影见着白微影如此模样,鼓起勇气将温热的掌心覆在白微影的手背之上,柔声宽慰道:“姑娘放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必然能够安然无恙的,您与王爷,定然是能够相守一生的。” “但愿吧。”白微影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视线幽幽地定格在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皇帝在看到司华圳和司苑琼各自派人呈上来的所谓证据之后,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皇帝却是谁都不肯再轻易相信。 皇帝拿起其中一份奏折,再度粗略看了一眼那洋洋洒洒陈述司华圳罪状的内容,有些不耐烦地将奏折扔到了一边。 若是按这封奏折上所言,司瀚之的出彩是有司华圳在背后推波助澜,为的就是能借着皇帝之手,光明正大地将司瀚之踢出局,从而使司鹤临受益。 可据他所知,司华圳与司鹤临之间,似乎并无甚联系,而且之前江南水患一事,皇帝甚至张冠李戴,将功劳都安到了司鹤临的头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华圳又怎的会去帮司鹤临呢? 可无风不起浪,若是这封奏折说的全然是真的呢?那他岂不是被司华圳玩弄于股掌之中? 皇帝在书案前踱步了半晌,思绪却是越发得混乱,他又转过身,将另一封奏折展开,在看到奏折的落款之人时,皇帝的心底又蓦地打了一个突。 上官顿此人最是公正,向来不站任何人的队伍,如今他说司苑琼是想挑拨司华圳和他之间的关系,而所谓司华圳帮着司鹤临之事,也是子虚乌有。 因为司苑琼才是那个真正想要使司鹤临渔翁得利之人。 各方自有不同的说辞,皇帝一时间却是无法再分辨真假。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浑浊的眸色中阴狠之色尽显,隐隐的杀机更是在眼底划过。 “既是一个两个的都想算计朕,那便从最讨厌的人下手吧。”皇帝阴恻恻地说道,殿内并未点灯,在一片阴暗中,更是衬得皇帝如同鬼魅一般可怖。 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殿中离去,而后朝着黑暗中的某一处的走去。 这皇帝所说的最讨厌之人,放到明眼人跟前一思量,便能够知晓是谁,而司华圳在得到宫内眼线所传来的消息后,也并不甚意外。 暮色沉沉,今夜却是连半分的星光和月色都瞧不见,司华圳凝视着漆黑一片的夜幕,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讥诮而又讽刺。 希望皇帝真的不要彻底将他自己送上绝路才好,否则的话,便是司华圳想要救他,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第六百一十章 风雨欲来 司华圳负手背于身后,俊容之上神色莫名,在片刻后,司华圳抬脚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而另一边,白微影忽地起了兴致,想要为司华圳绣一个香囊,以保平安,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白微影却是频频出错,葱白的指尖却是不期然地多了几个针眼。 鲜红的血珠沁出,白微影的心绪不由得有些浮躁,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声,白微影心思一动,却是瞧见了司华圳的身影从门外走进。 “阿圳,你来了。”白微影上前迎了几步,双眸对视间,无须司华圳说些什么,白微影便似猜到了什么一般,试探性地问道:“可是皇帝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他要对你下手了?” 皇帝向来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凉薄性子,眼下司华圳突然前来,怕也是想要与她叮嘱一番,省得到时被打个措手不及,反倒是乱了分寸。 司华圳点了点头,深邃的黑眸中染上了一分沉重,“明日我进宫,怕是会凶多吉少,切记,若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且无法脱身的话,你定然不要擅自冒险,无论何时,你都要先保全你自己。” 司华圳即便是已经做足了完全之准备,但事到临头时,他还是担心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出现,尤其是当白微影也是那局中之人时,更是让司华圳多了几分难言的惶恐和担忧。 白微影抬眸,凝视着男人幽深凌厉,恍若是幽潭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神,郑重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要,若是你被困宫中,身陷囹圄,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救你出重重包围,若是你不想我出事的话,你才更要拼尽全力,安全地出宫,站在我面前,君生我生,君若亡,妾绝不苟活。” 白微影说这话并非是意气用事,若是真到了那一步,白微影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后,才会追随司华圳而去。 黄泉路孤单,白微影不愿看着司华圳一人独行。 司华圳闻言,唇角浮动,染上了几分深深的动容,良久之后,他发出一声似是满足,又似是无奈的喟叹,“影儿,我一早便该料到你会如此说的,也罢,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拼着一口气,回到你身边。” 白微影的双臂缠绕于司华圳的腰间,“若是世间浮华没有你与我共赏,那这人世,便对我再无任何留恋,阿圳,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司华圳垂首,低眸间的神色温柔缱绻,眼神更是缠绵,“好。” 屋外,乌云压阵,狂风骤起,烈风呼啸而过,却是卷起一片风沙,这一夜,大雨倾盆。 翌日,司华圳告病待在王府中,下午时分,宫里来了人,流风将方海引到司华圳的房中。 方海恭敬地对着司华圳拱了拱手道:“王爷,陛下命老奴来传口谕,宣您即刻入宫,陛下今日有要事与您相商,还望王爷莫要推辞才是,否则的话,误了正事,便是不好了。” 方海这话的语气听着恭敬有加,但却是暗暗藏着机锋,话里话外更是在威胁着司华圳。 司华圳随意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神情玩味道:“方总管,本王听得陛下传召,自然是想要立刻起身进宫的,但是身子实在不甚爽利,怕是……” 司华圳未将话说完,方海却是将腰弯得更低,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道:“王爷,这是陛下的吩咐,老奴无权置喙,王爷若是不舒服的话,老奴可再等着您,直到您身子舒服了为止。” 司华圳定定地凝视着方海的头顶,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轻笑,含着莫名的意味道:“既是如此,那便劳烦方总管等候本王片刻了。” 司华圳说完,便悠悠地合上了双眸,似是在假寐,方海不敢再出声催促或是打扰司华圳,只能够静默地站在一侧,眼观鼻口观心地等待着司华圳“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方海的脚都快站麻时,司华圳才似是如梦初醒般地睁开了双眸,“流风,现下是何时了?” 流风看了一眼方海,答道:“启禀王爷,快要申时了。” “竟是都这个时辰了。”司华圳的嗓音中含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歉意,无甚诚意地说道:“方公公,倒是劳烦你等了本王这般久,现下本王觉着身体好多了,便起身与你进宫吧。” 方海终是等到了司华圳起身,当即便有些激动地连声应道:“好,老奴服侍王爷下床。” 司华圳借着方海的手,从床上“艰难”地坐直了身体,在方海为司华圳穿鞋时,司华圳不动声色地对着流风使了一个眼色。 流风会意,在方海抬起头之时,又将眸色中所蕴含的情绪飞快地敛去。 待到司华圳将衣袍发冠穿戴好之后,司华圳握拳轻咳了一声,问道:“方公公,陛下可说,本王能否带亲随入宫?” 司华圳这话不过是在明知故问,便是方海不回答,司华圳也能够猜出皇帝的答案。 方海迟疑了片刻,干笑道:“此次陛下只宣了王爷一人进宫,想来是不愿有外人打扰的,所以……” 方海说到最后,声音莫名弱了下去,只觉得头顶处那抹沉沉的凝视所带来的压迫感更甚,就在方海以为司华圳会拂袖将他赶出去时,司华圳却是不发一词地抬脚出了房门。 方海见状,心下一喜,而后便忙不迭地跟着司华圳身后,生怕司华圳下一刻便凭空消失了一般。 待到司华圳和方海的身影出了敬平王府的大门后,流风调动了府内所有的暗卫势力,进行下一步的周密部署。 此刻身在皇宫中的皇帝却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他的指尖不断地敲击着龙椅的一侧,思忖着司华圳是否猜出了他的用意,所以故意抗旨? 若是司华圳抗旨不遵的话,倒是又合了皇帝的意,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可司华圳真的会如此鲁莽吗?皇帝有些不敢确定。 就在皇帝的耐心即将告罄之时,殿外终于响起了通传声。 第六百一十一章 撕破脸 “陛下,王爷来了。”方海小心翼翼地走进御书房,对着皇帝回禀道。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跟在方海身后的司华圳,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而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方海先行退下。 方海自是不敢多待,当即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御书房,殿内只剩下司华圳与皇帝两两对视。 “圳弟,你今日为何来得如此迟,朕可是等了你许久啊。”皇帝的语调拉得有些诡异,暗含着兴师问罪和不满的口吻。 司华圳不慌不忙地答道:“陛下恕罪,臣弟今日身体实在不适,故而在府中便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望陛下莫要责怪臣弟的怠慢才是。” “是吗?”皇帝的目光如毒蛇一般,阴冷地注视着他面前的司华圳,“你可知,朕宣你进宫,是所为何事?” 皇帝在说话间,明黄色的衣角已然踱步走至司华圳身前,试图给司华圳造成威压感。 司华圳面色未变,神色淡然道:“方公公说,是陛下想念臣弟,想要与臣弟叙旧,故而臣弟才会前来的。” “叙旧?”皇帝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却是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地勾唇一笑。 他确实是有些旧事要好生与司华圳好生说上一说,毕竟,人便是要死,也是要做个明白的鬼的。 “坐吧。”皇帝坐在一侧的软榻之上,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浓茶。 司华圳并未推辞,施施然落座于皇帝对面的位置之上。 “圳弟,朕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朕才好。”皇帝看着司华圳的脸,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 若不是当初司华圳实在年幼,而皇帝的母族又足够的势力强大,恐怕现在坐在这龙椅之上的人,就是眼前的司华圳了。 司华圳似是没有察觉到皇帝对他的敌意和憎恶一般,轻笑道:“陛下请说,臣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是当初父皇选的继承人是你,你又当如何做呢?”皇帝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将心底埋藏多年的疑问说出了口。 这是皇帝多年来的心结,他始终都无法忘怀先皇临终前对司华圳说的那一番话。 那时先皇正值弥留之际,皇帝本意是想要进先皇寝殿,再看先皇最后一眼的,却不想在阴差阳错之下,却是听到了先皇的临终遗言。 “我儿本该是天之骄子,奈何朕的时日无多,无法替我儿铺路。”先皇彼时已然虚弱到了极点,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缓缓说道:“若是你能够再长五六岁,那该有多好啊……” 先皇浑浊的眸中带着不甘和深深的希冀,司华圳是他最骄傲的皇子,无论是能力,抑或是德行,都远胜于旁人,只是可惜,司华圳羽翼未丰,先皇便是想要孤注一掷,将司华圳直接推上那个位置,怕也是会生出许多的动荡与不安。 “高处不胜寒,儿臣不愿成为那九五至尊。”司华圳虽年幼,心智却是早熟,用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先皇忽地扯了扯嘴角,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是啊,孤家寡人有什么好的,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朕倒是白活了这一世了。” 司华圳垂眸不语,他自是知晓先皇对他母妃的情意,可这又能如何?他的母妃最终不还是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而他的处境同样也变得如履薄冰,若非养母收留,怕是他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司华圳在心底对皇宫便有着一种深深的排斥,他觉着在这座冷冰冰的皇城中,无论是那颗心再如何的鲜活,最终都会被磨平棱角,变得麻木不仁。 至于那皇帝的位置,谁爱坐便去坐吧,他自是尽好一个为人臣的本分,守好这江山,保其无恙。 “阿圳!太子心胸狭隘,怕是以后会容不下你,朕特许你,在朕死后,他若是对你不利,你……”先皇说到激动处,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你可将其罢黜,而后自立门户!” 先皇说完这句话,瞳孔便渐渐变得涣散,紧抓着司华圳的那只手也无力地垂下。 那位叱咤一生的老人终是永远地闭上了眼,而皇帝却始终对那日所听到的话而耿耿于怀,他的不甘和愤恨在心底不断地交织,所以他才会如此忌惮司华圳。 凭什么同样是先皇的皇子,而司华圳却能够得到先皇如此之偏爱,甚至于将他的生死,也交到了司华圳的手上。 皇帝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阴冷扭曲,“司华圳,若是父皇在天有灵,瞧见今日之景象,他是否会后悔当日之举呢?” “陛下。”司华圳平静地望着皇帝,“臣弟一早便知晓,那殿中还有另外的人在,父皇去世后,派心腹将密旨交与臣弟,可是臣弟从未将那密旨的存在告诉任何人。” “什么!”皇帝失态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道:“怎么还会有密旨!交出来!交出来朕便饶你不死!” 司华圳的眼中泛着沉沉冷意,仿佛暗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恶意,所谓的密旨自然是假的,不过先皇给他留下一道保命符,这倒是真的。 可是这些,却是不能够告诉皇帝的。 “陛下都准备除臣弟而后快了,臣弟又如何能把密旨乖乖交出来呢?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司华圳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却是让皇帝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 “陛下,若是臣弟真的想要取而代之,早在你数次试图与司苑琼加害臣弟之时,臣弟便动手了,又何须等到现在?”司华圳的神色叫人瞧不出息怒,冷酷而散漫地继续说道:“臣弟对您屁股下的位置,从来都不感兴趣,您从一开始,便怀疑错了人。” 司华圳便是再被皇帝打压得厉害,可凭着他的威信与本事,想要将皇帝拉下来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只是他不屑于这么做,所以才会忍让至今。 但是可惜,他不欲杀伯仁,伯仁却步步紧逼,想要置他于死地。 第六百一十二章 围杀 皇帝冷笑不止,“便是疑错了人,那又如何?朕是天子,朕要你死,你便不能活!” 皇帝的眼底是深入骨髓的偏执,恍若只要司华圳就此消失,他便能够高枕无忧一般,却从未想过,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安宁,却是离不开司华圳。 “愚不可及。”司华圳眸色渐渐淡去,带着波澜不惊的镇定道:“陛下,你会后悔的,若是你能够及时收手,臣弟便还能尽心保你周全,可若是你执迷不悟,臣弟也是断然不会再以德报怨了。” 即便是司华圳和皇帝之间有什么情谊的话,也早在一次次的算计中被消磨殆尽,更遑论司华圳本就厌恶皇帝,正如皇帝深深地忌惮他一般。 或许从一开始起,两人便注定无法和平相处,注定是要你死我活的下场。 皇帝嗤笑,仍旧执迷不悟道:“后悔?朕若是放了你,才是真正的放虎归山,到时朕才是真正的要后悔!今日你便将乖乖将命留在这宫中,朕心情好,或许还能够留你一个全尸。” 皇帝早已在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眼下这御书房中看似是只有他与司华圳两人,却是有数不清的暗卫潜藏周围,只消他一声令下,司华圳便只能如困兽一般,任他宰割。 “我命由我不由天。”司华圳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水,似是丝毫不将皇帝的威胁放在心上,兀自说道:“陛下,臣弟劝你,还是早些将禅位圣旨写好吧,二皇子是你最合适的继承人,想来你也不愿自己百年之后,皇位落到司苑琼之手上吧。” 皇帝之所以那般信任司苑琼,是因为他觉着司苑琼不会来抢夺他的皇位,可若是有朝一日,皇帝发现了司苑琼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时,皇帝却也是不会顾惜着所谓的骨肉亲情,这便是皇家,冷酷而又无情。 司华圳轻哂,不等皇帝说些什么,便又沉声道:“陛下,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吃的是延年益寿,保长生不老的丹药吧?你难道没有觉着,自个儿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吗?而且夜间时,也时常噩梦连连,常出盗汗。” 皇帝脸色大变,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司华圳所言的那般,皇帝竟是觉着内里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掏空了一般,好似下一刻,皇帝便会倒下。 皇帝色厉内荏地斥道:“你休要在这里吓唬朕,那是苑琼给朕请的术士,他怎么可能……” 皇帝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瞳仁更是下意识地紧缩。 司华圳见状,幽幽地开口道:“陛下,那是催命药,司苑琼为的就是能让你无心朝政,在百姓和朝臣面前,表现出一副昏聩无能的模样,臣弟同样请了术士进宫,想要以此来制衡九尚,却不想,倒是被陛下寻借口夺了性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陛下自作自受。” 皇帝似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打击一般,仍旧自欺欺人地摇着头,口中呢喃着“不可能”,他怎么会如此受人摆布呢,这一切定然是司华圳故意捏造的,意图便是吓唬他,让他放过他! 皇帝这般想着,神情陡然变得阴冷可怖,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便你再如何巧言令色,朕今日也断不能让你活着出宫,你知道这么多,也是该下地狱,好生去陪着父皇了!” 皇帝说着,拂袖将茶盏挥到了地上,茶盏碎裂,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下一刻,四周异动,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风声鹤唳。 弓箭手在殿外伺机潜伏,将泛着冷光的箭头都纷纷对准了司华圳,而身着铠甲,手执刀剑的侍卫更是数不胜数。 司华圳瞧着眼前这般大阵仗,薄唇微勾,语气嘲弄道:“陛下为了能让臣弟死,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啊,居然用这么多人来对付臣弟一人,只是陛下,你确定,这里的人都是你的人吗?” 皇帝只当司华圳是在垂死挣扎,故意拖延时间,可不知怎的,皇帝鬼使神差之下,环视了周围的人一眼,却是发现了几分端倪。 这些人似乎都是生面孔,他从未在宫内见过,可既是宫里没有的人,那么这所谓的围杀之人,又是从何处来的呢? 在电光火石间,皇帝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是他!” 司华圳不动声色地靠近皇帝耳旁,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事到如今,再由不得你我,你若是还存着那么一点良知,便尽快写好禅位密旨,而后派人送出宫,若是你仍旧不肯,要死守皇位的话,我也再无能为力。” 司华圳说完,便飞快地转身,抽剑而出,与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侍卫缠斗到了一处。 司华圳便是武功再如何高,在一波又一波强大的攻势下,却也是不可避免地落了下风。 渐渐的,司华圳的身上各处有了各样或深或浅的刀伤,殷红的血迹渗出,却是让司华圳的玄色衣袍变得更为浓重。 厮杀仍旧在继续,司华圳体力不支,竟是被人在背后生生砍了一刀,在千钧一发之时,林申带人赶到。 刀剑声四起,司华圳看到林申出现,终是无力地合上了双眸,林申小心翼翼地将司华圳扶到他背上,而后对着皇帝冷声说道:“陛下,今日你围杀敬平王,来日,你也会被司苑琼所害,还望陛下好自为之!” 皇帝没想到林申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而且他的禁卫军首领,竟也是司华圳的人! 可不等皇帝说些什么,林申便带着司华圳杀出重围,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司华圳逐渐消失的背影,更是气急攻心,喉头的鲜血不住地翻滚,皇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而后陷入了昏迷之中。 宫内所发生的围杀动-乱并没有泄露一丝的风声,在外人看来,宫内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司苑琼在得知司华圳身受重伤以及皇帝被气晕的消息时,更是开怀大笑,他等这一日,却是等了许久,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的话,那可实在对不住如此好的良机。 第六百一十三章 命悬一线 “皇帝如今的情况如何了?”司苑琼随意地把玩着拇指处的扳指,对着柳襄沉声问道。 柳襄顿了顿,恭敬地答道:“回王爷的话,据咱们的人来报,陛下因着一时的怒火攻心,所以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当然,这昏迷的时间可长可短,端看王爷想要陛下如何。” 柳襄的话别具深意,更是在说话时,将“昏迷”二字的音调咬得极重,这病来如山倒,若是皇帝不小心因着这一点“小病”而撒手人寰的,倒是也合情合理。 司苑琼闻言,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思量或是计较些什么,而后缓缓摇头道:“暂时不用对他动手,只让皇帝精神不济,一天内醒一两个时辰左右便可。” 现如今还不到最后对皇帝动手的时候,毕竟司华圳那边还是个未知数,若是皇帝临时反悔,与司华圳联合起来,那对司苑琼而言,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王爷莫非是想要拉拢敬平王?”柳襄跟了司苑琼这般久,现下瞧着司苑琼这般模样,便是猜出了个大概,他有些犹疑不定地说道:“可是,敬平王他会答应与您联盟吗?若是等敬平王休养好,怕会是您的一大阻碍啊。” 司苑琼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眉峰轻挑,“无事,若是司华圳不肯应下本王的话,本王自是可以借着今日他被皇帝围杀一事做文章,到时,他便是所谓的乱臣贼子,本王带兵讨伐他,也是合情合理。” 司苑琼视线幽幽地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副画,狭长的眼眸深黑一片,若是司华圳倒台,成为了丧家之犬,他倒要瞧瞧,白微影是否还会对司华圳不离不弃。 司苑琼没有再说些什么,柳襄也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书房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之中。 而另一边,司华圳在被林申救出皇宫的路中,却是又遭遇了一次伏击,那些人才是皇帝真正所派之人,因着皇帝的命令,他们所出皆是死招。 司华圳因着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力耗费过度,早已陷入了昏死状态。 好在林申所带之人个个皆是武功高手,虽是有些应接不暇,但好在,总算是将司华圳带回了敬平王府。 流风在门口等候多时,右手置于刀鞘处,指节因为担忧而泛着白,宫里的消息瞒得很严实,如今距离司华圳进宫已然过去了三个时辰,却是连半分的风声都未曾传出。 时间逐渐流逝,流风的心也随之高高悬起,就在流风按捺不住,准备冲出王府去一探究竟时,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驶来,而后停在了王府门口前。 “林申!王爷呢!”流风看到驾车之人是林申,当即便快步走至马车前,含着急切问道。 林申无暇与流风解释太多,将车帘掀开,却是露出了司华圳奄奄一息的面容,而后林申将司华圳再度背下马车,语速极快地对着流风吩咐道:“你快些去寻王妃来,王爷身受重伤,若是再晚些的话,怕是会出大事!” 林申知晓白微影医术过人,由她来为司华圳医治,是再稳妥不过的事情,再者司华圳此行不便泄露太多的痕迹或风声,若是贸然请了城中医馆的大夫来,怕是会横生枝节,引得外界产生无端的猜测。 流风不敢耽搁,在果断应了声“好”后,便提气消失在了原地。 白微影今日并不在白府,而是一早便来了别院,许是与司华圳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感应,白微影竟是在某一刻时,觉着心口处传来了一阵钝痛。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白微影面色凝重地坐在院中,眸光紧锁着院门口的方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姑娘,您莫要太担心了,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必是能够挺过这一劫的。”花影不忍看到白微影如此愁眉不展的模样,轻声宽慰道。 白微影的一口气始终堵在喉间,她从未有过如此紧张和无奈的时候,就像她明知道司华圳今日去皇宫走这一遭,必然是九死一生,可她却无法阻拦,若是去的话,尚且还能有一线生机与希望,可若是抗旨,皇帝必然会借题发挥,到时一切的筹谋,只怕是会更难进行。 白微影的指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恍若只有这细微的刺痛,才能够使得白微影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和理智。 终于,流风的身影闯入了白微影的视野当中,白微影站起身,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问道:“流风,可是阿圳那边有了消息,他现在如何了?” “王爷受了极重的伤,现下刚回了王府,王妃,你快些去看看王爷吧!”平日里从敬平王府到别院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可今日流风却是生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即使额头处已然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流风却是连擦汗的功夫都不曾有。 “重伤?”白微影的身形蓦地前后一摇晃,她深吸了一口气,双眸微阖,“我这便与你去!” 花影瞧见白微影离开,她也想着要跟上去,却是被萧璟拦了下来,“你做什么拦着我,姑娘一人去,我不放心,你快些让开。” 萧璟深深地看了一眼花影,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你如今若是贸然前去,才是给白姑娘添麻烦,你且安心在此待着,我前去照看着。” 花影闻言,也只能呐呐地点了点头,萧璟见状,似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因着花影的再度催促,而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 白微影和流风走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萧璟很快便追上了两人,待到一行三人赶到王府中时,更是直奔司华圳的房间。 “王妃,你们总算是来了。”林申简单地替司华圳收拾了一下,却是发现司华圳的后背和前胸处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伤,而有的地方,甚至还泛着黑血。 白微影低头粗略扫了一眼司华圳的伤势,眼底的戾气和怒意却是翻滚不停,“皇帝竟是如此狠!” 第六百一十四章 九死一生 若只是刀伤,倒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这伤口未深入骨头,便还好治,可眼下最为棘手之处,便是司华圳身上所中之毒。 司华圳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身体极为虚弱,若是此时解毒,怕是司华圳会无法承受那猛烈的药性,可若是不解的话,这毒顺着伤口,只怕会蔓延得更快。 白微影望着面如金纸的司华圳,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片刻后,白微影才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咬着牙吩咐道:“无论如何,须得先为阿圳尽快解毒,流风,林申,你们两个去准备上好的伤药,再将人参、雪莲熬成药汁。” “是。”林申和流风不疑有他,齐声应道。 白微影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覆上司华圳的脉搏,“萧璟,你可会解百草枯之毒?” 萧璟听到白微影如此问,并未犹豫,当即便答道:“会,只是这解药的药性实在有些猛,这怕也是你方才犹豫的原因,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将其中药性最为猛的龙炎引换成另一种效用相近,但是药性相对温和些的药材。” “我最先也是如此想的,可是这龙炎引的药性虽强,却也是解药的关键所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贸然替代,怕是不仅解不了毒,反而会产生另外的症状。”白微影紧咬着下唇,血丝在粉唇间蔓延,眼底的担忧之色呼之欲出。 “如今,只能够放手一搏了,替代之法已然行不通,拖延会让阿圳的伤势变得更为严重,我们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白微影似是宣告的话语声响起,一字一句虽是事实,却是让屋内的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焦灼之中。 在流风和林申将伤药取来后,萧璟也熬好了解药,白微影用帕子为司华圳又擦拭了一遍身体,而后将解药的药汁灌入了司华圳的口中。 只是司华圳双唇紧闭,即便流风用尽办法,也无法将司华圳的嘴撬开半分,白微影将药含在口中,微涩的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她俯下身,将唇印在司华圳的薄唇之上。 司华圳似是有所感一般,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一动,终是将唇瓣轻启,留下了一条缝隙,终是让那药汁流入了口中。 此时的司华圳只觉着自己好似深陷一片黑暗的泥沼中,却是无法自拔,明明光亮就在前处,他脚下的步子却无法挪动半分。 “阿圳,你一定要挺过来。”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司华圳想要出声回应,却发现无论他如何用力,嗓音竟是都无法发出半个字。 黑暗逐渐将司华圳包围,那抹光亮的范围也逐渐缩小,司华圳的身体似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他想要就此合上双眸,可心底的悸动却时刻提醒着司华圳,他不能闭上眼,一旦闭上,便是永远地离开。 明暗交替,就在最后一丝的光明也离开司华圳时,司华圳不甘就此被黑暗吞噬,用尽平生的意志,冲破那抹无形的禁锢,朝前奔去。 他不能留在这里,他还有白微影。 司华圳猛地睁开了双眼,喉头传来一股腥甜,而后司华圳不可抑制地吐出一大口的黑血,白微影见状,眼睫颤动,终是喜极而泣道:“阿圳,你终于挺过来了!” 在白微影喂司华圳服下解药后,司华圳先是高烧不退,而后脉搏更是微弱到了极点,就在刚才,白微影甚至无法再感知到司华圳的气息。 死亡仿佛只是在一瞬间,白微影虚虚环抱着司华圳,纵使心底再如何激动,却也顾忌着司华圳的伤势。 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落下,重重地砸在司华圳的手背之上,司华圳艰难地抬起手,为白微影擦拭泪痕。 “我没事,我不会死的。”司华圳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而后上下眼皮一沉,却是又昏迷了过去。 好在这次司华圳脉搏的跳动已然恢复了正常状态,司华圳再度醒来时,天色是昏暗,他的嗓音似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干涩而又沙哑,“影儿,现在……咳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微影将一盏清水适时地送到了司华圳的口中,双臂支撑着司华圳的身体,轻声道:“已然是亥时了,你昏睡了整整两日,现下感觉如何了?” 司华圳缓了缓,重新躺下,声音极缓地说道:“已经好多了,在我昏睡的这两日,可发生过什么事?” “这个你还是问流风吧。”白微影又替司华圳倒了一杯清水放在床头,而后招呼流风进了房中。 流风瞧见司华圳终于醒来,一向沉稳的面容之上也多了几分动容和深切的喜悦,“王爷,您尽管放心,现下淮安王那边还没什么动静,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只是……属下……” 流风有些欲言又止,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司华圳淡淡地瞥了一眼流风,“说吧。” 流风得了司华圳的吩咐,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禀报道:“那日,您被林申救下后,在宫外也遇到了一波杀手,那些人便是陛下派来的,而且,据属下进一步查证得知,这波杀手与之前我们屡次遭遇的追杀皆是出自同宗,那些人的招数也是一般无二。” 流风的话音落下,便将头垂到了身前,良久之后,头顶处才传来一声嗤笑。 “果然是这样。”司华圳在得知这个不算意料之外的答案时,心中并无甚波澜,只是莫名觉得有一丝的悲哀罢了。 君王如此,江山又如何能够稳固,看来,他也无须再顾念着皇帝了。 “流风,保护好二皇子。”司华圳只吩咐了这么一句,便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流风先行退下。 白微影见状,踱步走至司华圳床前,替他掖好被角,嗓音轻柔道:“既是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余下的,便交给天意去定夺吧,如今你须得先养好自个儿的伤才好。” “好。”司华圳的黑眸中盛满了温柔,对上白微影含着关切的眼神,满足一笑。 第六百一十五章 难得清醒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司华圳在白微影的悉心照料下,便是安心养起了伤,因着已然与皇帝撕破了脸,杜芷和司鹤临两人也先后派人从宫里来探视司华圳。 “阿圳,你说,皇帝真的会动笔写下禅位诏书吗?”白微影见司华圳这般笃定而又好整以暇的模样,却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皇帝若是再度执迷不悟,仍旧死守着那把龙椅不放的话,对他们的计划倒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左右不过是在和司苑琼的博弈中多费些时日和精力罢了,可若是有那份诏书在,一切也就名正言顺了。 “他自然是会的,便是再怎么不想,我也有办法逼得他写下诏书。”司华圳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把玩着白微影嫩白的指尖,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如今,他被司苑琼所软禁,整日里清醒的时候并不多,我若是趁着他清醒时,让他‘无意’间听到些什么,那也是极为容易的。” 司华圳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将不言而喻的目光投向了白微影,白微影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有底气的猜测道:“因为那日进殿围杀你的人是司苑琼所派,皇帝也应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疑错了人,再加上你的推波助澜,他唯一能靠的人,便还是只有阿圳你了。” 虽然现在的司华圳已经彻底放弃了皇帝,对他再无半分的期望,可若是皇帝能够送上禅位诏书,司华圳却也是能够保得皇帝平安养老的。 毕竟在性命和权势面前,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保命,若是连命都没了,便是再有滔天的权势,也是枉然。 而且司鹤临即为,皇帝也会被奉为太上皇,虽然不能直接干涉朝政,却也是极为尊贵的。 这样的选择摆在皇帝跟前,想来皇帝也是能够思量出孰轻孰重的。 司华圳用余光瞧了一眼白微影若有所思的模样,忽地伸手轻刮了一下白微影小巧的鼻尖,带着兴味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在猜司苑琼的后招是什么,我们既是能够想到禅位诏书这一茬,他必然也是能够想到的。”白微影总觉着事情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相反,这其中必然还会生出什么波折。 只是具体是什么样的波折,白微影如今也不甚清楚,她也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所以啊,就要看陛下这一次醒悟得及不及时了,若是晚一些的话,便只能走最坏的那条路,与司苑琼兵戎相见了。”司华圳的语气很是平淡,那般模样,倒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是如何一般。 白微影见状,不禁失笑摇头,司华圳确是想开了,将一切也都看开了,可是她却又不停地钻了牛角尖,开始变得杞人忧天。 许是白微影看不惯司华圳脸上的悠闲,她伸出手,在司华圳的脸侧狠狠地捏了一把,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说道:“我这般忧心,你却如同一个甩手掌柜一般,当真是不公平。” 司华圳立刻放低姿态,做小伏低地讨饶道:“是是是,娘子教训的对,为夫这便好生思虑后路,断然不能让司苑琼那奸人抢在我们前面。” 只是司华圳的话是这么说,但却不见任何的急色,白微影没好气地剜了一眼司华圳,而后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门。 司华圳看到白微影难得耍一次小脾气的模样,只觉着娇俏可人,像是一只奶猫一般,亮出自以为凶狠的爪牙,在他的心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教他欲罢不能。 而此时的皇宫,皇帝从沉睡中转醒,他费力地睁开双眼,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那般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 “来人……快来人……朕……”皇帝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发出的声音更是细如蚊声,“朕要喝水,快为朕倒杯水来……” 皇帝的话音刚落,便被一阵穿堂风裹挟着消失不见,皇帝无奈,只能试探性地起身,想要自己下床走到桌前。 这时,一阵若有似无的议论声传入皇帝的耳中,皇帝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侧耳偷听。 “淮安王果然是心思缜密,竟是让太医在陛下的药中加入使人神志不清的药物,我看啊,这宫里的天,怕是很快就要变了。”说话的人似是小太监,轻声细语的,却是清晰可闻。 “谁说不是呢,敬平王身受重伤,怕也是命不久矣,我若是陛下的话,眼下却是应该及早选定继位之人的,总比白白便宜了旁人好。”另一人附和道,说话时的语调带着某种不由言说的蛊惑意味。 皇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底却是冷笑连连。 瞧瞧,他这还没死呢,都有人动起了这么多的歪心思,若是他真的驾鹤西去,怕是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来呢。 “司苑琼,朕真是看错了你!”皇帝之前有多信任司苑琼,眼下便有多恨他,只是再如何恨,对于现状也是于事无补。 皇帝重重地喘着气,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皇帝知道,怕是那药性又要起作用了。 可是他还不能睡,若是就这般一直睡下去的话,怕是真的会白白便宜了司苑琼。 皇帝狠狠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换得了皇帝片刻的清醒,他朝着床榻外侧一滚,“砰”地一声闷响,皇帝却是连人带被子一起跌到了地上。 好在书案离床榻的距离并不算远,皇帝艰难地爬到书案前,颤颤巍巍地提笔,却是在要落笔的那一刻,又忽地有些犹豫。 这道圣旨该如何写?真的要将皇位让出不成? 可若是不写这禅位诏书的话,他还有活路吗? 无数的念头萦绕在皇帝的心头,笔尖处的浓墨滴落,瞬间便在明黄色的布帛之上泅出了一滩显眼的墨迹。 良久之后,皇帝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落笔写字。 许是身体深处传来的乏力,在皇帝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便彻底瘫倒在了桌上。 皇帝拼着最后一丝的清明,将那封圣旨封存藏好,而后便不甘地合上了双眸。 第六百一十六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在皇帝失去意识后,方才那两个小声议论的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殿内,而后拿出那封圣旨,藏入了宽大的袖筒之中。 “敬平王会如此肯定陛下会写下这诏书,而且还提前仿造了一封假的诏书。”其中一个小太监将皇帝扶到床榻之上,对着另一人带着不解问道。 站在权力之巅的人之间明争暗夺,展现于人前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另一人神色莫测地低声答道:“混淆视听,掩人耳目,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的那小太监听到如此答案,更是一头雾水,另一人也不打算再过分深入地去解释,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转身走出了寝殿。 待到诏书出现在司华圳手上时,白微影却是纳罕地称奇道:“没想到皇帝居然真的会写下诏书,若是他后来反悔,不肯承认这诏书,又该如何?” 毕竟事情不到盖棺论定的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知晓最终的赢家究竟是何人。 司华圳带着几分莫名的笃定道:“不会的,皇帝身在深宫,孤立无援,而我又生死不明,这封诏书便是他最后的底牌,若是我胜过司苑琼,我会看在这诏书的份儿上,给皇帝一线生机,可若是我败了,他也自以为这诏书是绝密,无人知晓,他也不会死得太惨。” 皇帝并不蠢,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危机关头,他早已将所有的后路都安排妥当,司华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可惜啊,怕是早在皇帝写下这诏书的那一刻,司苑琼便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 白微影看了一眼司华圳,适时地接道:“司苑琼很快便会来王府,试探你的底细。” 白微影眼睫半垂,娇美的侧颜透出清冷之色,司苑琼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来,定然是存了拉拢司华圳的心思,要么拖他一起下水,要么反手狠扑。 依着司华圳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和司苑琼之流如此同流合污,可若是严词拒绝,怕是司苑琼会恼羞成怒,到时事情便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白微影的指尖无意识地勾弄着锦被上的丝线,司华圳似是看穿了白微影心中所想,嗓音低沉却又带着安抚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出了另一条路的走向是如何了。” 白微影轻咬着下唇,便是想要扯出一抹笑意,却也因为凝重而显得有些僵硬,司华圳口中所说的另一条路,不仅不好走,还会背负莫须有的骂名。 可偏偏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便是不想走,也别无他法,无从选择。 这时,流风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对着白微影和司华圳恭敬地说道:“王爷,王妃,淮安王来了,眼下正在正厅,说是来探视王爷,不知王爷……” 流风自然是知晓司苑琼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流风放肆或是轻慢司苑琼,毕竟这是关乎两股势力之间的角逐,既是司苑琼按兵不动,伺机蛰伏,司华圳自是也不能率先出击,让人平白抓了把柄。 司华圳并未犹豫,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道:“引他来房中吧,来者是客,总是不能够避而不见的。” 流风得到司华圳的回应,喏喏地应了声“是”,而后便转身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的司苑琼便踏进了司华圳的房中,“圳弟,本王似是听说你最近身子骨不大好,便一直想要来瞧瞧你,只是许多的事情耽搁,却是腾不出手来,倒是失礼了,还望圳弟莫要因此而怪罪本王才是。” 司华圳抬眼,对上司苑琼虚伪笑容下暗藏冷意的目光,神色淡然地回道:“淮安王的心意,本王自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又何来怪罪一说?” 司苑琼嗓音含笑,妖冶的眼瞳却是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得诡异且凉薄,“如此自是最好的,想必有白姑娘在圳弟身侧悉心照料,这伤势自是能够好得更快些的,只是,圳弟,本王却是要提醒你一句。” 司苑琼深深地望了一眼白微影,一字一句地继续道:“白姑娘与你,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啊,这若是让外面的人瞧见了,怕是会多嚼舌根哪,本王知晓你的性子,虽是内敛沉稳,却是极重情意的。” 司苑琼话里有话,明面上是在说着为司华圳好的话,可细细听来,却是处处都藏着戳人的暗刺。 司华圳薄唇紧抿,挺拔的鼻梁之上透出隐隐约约的漠色,“本王会给她最好的,在本王心里,她始终是本王的妻,便是本王死,她也会记挂本王本王一生。” 司华圳似是宣誓主权一般的话语声响起,房内的气氛却是陡然变得剑拔弩张,司苑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白微影走至司华圳床前,在他身后垫了一方软枕,柔声道:“好歹垫着些,腰背舒服。” 白微影平日里展现于人前的,多是如傲雪寒梅一般清丽独立的风姿,鲜少有如此依赖于旁人的,专属于小女儿的一面。 这样的白微影更添了几分烟火气息,让人不再觉着可望而不可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更是引人向往。 司苑琼瞳孔微缩,眼底似是有冰芒一闪而过,“本王前来,其实还有另外一桩事,圳弟若是不赞同本王所言,便只当是一桩笑话,听听便算了。” 司华圳言简意赅道:“淮安王直言。” “本王听说,陛下已然选好了继承人,只是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本王便猜测,这选定的人,应当是二皇子。”司苑琼并未拐弯抹角,眉宇间闪过一道阴郁之色,更是透出一种诡异到瘆人的可怖感。 司华圳饶有兴味地挑动眉峰,余光瞥向司苑琼,似是在等待着司苑琼的下文。 司苑琼倒也不恼,神色从容地抿了一口茶,问道:“圳弟,你说是真的呢,还是空穴来风呢?” 第六百一十七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司华圳视线幽幽地扫了一眼司苑琼,眼眸晦暗,却是无法让人看清楚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司苑琼似是早料到司华圳会有如此反应,他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真亦时假,假亦真,本王倒是觉着,真假之分,也无甚所谓。” 司华圳闻言,神态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眉宇淡然道:“非也,真的成不了假的,而假的,便是再如何真,也绝不是真的。” 两人所说的话皆暗藏着重重机锋,司苑琼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嘴角的弧度轻掀,“哦?是吗?那本王倒是愿闻其详,为何圳弟会有如此的底气,给出本王这样的回答呢?莫非,圳弟是知道些什么不成?本王洗耳恭听便是。” 司苑琼似是吐着猩红舌尖的毒蛇一般,在紧盯着面前的猎物,司华圳被司苑琼如此注视俊容之上并未出现任何的不自在,反倒显得越发闲适自然。 “不知。”司华圳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两个字,而后双眼微阖,似是懒得再搭理司苑琼。 司苑琼见状,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厉色,“是吗?那圳弟的手,当真那么干净的吗?若是这手不干净的话,本王也绝不会置喙多言,毕竟在名利场打滚的人,有几个人是真正清白的,可若是圳弟如此扮猪吃虎的话,倒是显得有些不甚厚道了。” 正如司华圳所料,在那两个小太监将皇帝亲手写下的诏书换走后,司苑琼的人便紧接着出现在皇帝的寝殿中。 当司苑琼看到那封司华圳所伪造的诏书时,总觉着哪里有些不甚对劲,可具体是什么缘由,司苑琼也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在如此情境下,柳襄便给出建议,道司苑琼前来敬平王府,一来是试探司华圳的底牌,二来便是趁机拉拢司华圳,最好是拖着司华圳一起下水,如此一来的话,两人便也能算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世间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更不会有永恒的朋友。 只是可惜,司苑琼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他与司华圳,从头至尾都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司苑琼再如何耗费心神,那也只会是枉然。 而眼下司华圳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说出的话似是而非,这更是让司苑琼觉得恼怒,只是因着还存着那么一点心思,故而司苑琼只选择了暗里敲打一番司华圳,让他识相些,莫要再负隅顽抗。 司华圳心中了然,但面色不显,嘴角掀起轻微的弧度,声线却是透着冷淡与疏离,“淮安王倒是误会本王了,何为扮猪吃虎?本王不过是趋势而为罢了,再者,即便是真的有所谓的底牌,又如何能轻易示于人前?” 司苑琼听到司华圳如此说时,却是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只见他面上又带上了笑意道:“圳弟所言甚是有理,本王自是可以为圳弟解去这后顾之忧的。” 司华圳并未言语,只是以眼神示意司苑琼继续说下去。 司苑琼清了清嗓子,斟酌了片刻后,缓声说道:“陛下昏聩无能,朝野内外,早已是怨声载道,若是再让如此昏君当道,必然会致使民不聊生,江山动荡,这古往今来,推翻皇权,另立门户的英雄豪杰不在少数,这也是顺应天意而为,必是会为后世青史所乐道的。” 司苑琼这话里的意思已然极为露骨,只差没有直接言明,要司华圳与他一同造反逼宫了。 司华圳漆黑之际的眸中不见底色,他的声音极低,却透出一丝极深的情绪,“淮安王果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啊,只是你这般做,却是大逆不道,怎的竟是连这几日都等不及了呢?” 司华圳说着,不等司苑琼启唇反驳,便又字字珠玑地反驳道:“那若逼宫成功,龙椅又该谁来坐呢?是二皇子,还是……淮安王你呢?如若是前者,本王可以告诉淮安王无须动手,只需耐心等待便可,但若是后者的话,便恕本王无法苟同了。” 司华圳将司苑琼外表所笼的那层遮羞布毫不留情地扯下,什么替天行道,顺应天意,不过都是为了造反所编造的好听的幌子罢了。 司苑琼不过是想拉个垫背的,到时即便是被后世唾骂,司苑琼也可光明正大地将司华圳也一并拉到人前,接受万民的指责。 司苑琼没想到司华圳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妖冶的面容之上脸色蓦地有些不大好看,“圳弟,你可要想清楚了,与本王作对,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司苑琼咬着牙,威胁意味更是十足,司华圳不慌不忙地对上司苑琼阴冷的目光,手指蜷起,语气含着讥诮道:“便是没有好下场,本王也自是不会与蚁鼠同流合污,陛下那边,本王自有论断,必然不会让淮安王再如此操心的。” 司苑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好一个蚁鼠之辈,既是圳弟如此高风亮节,本王自是不能够再说些什么,只是,还望圳弟好生思量好以后的下场,本王虽对圳弟有爱护之心,但并不代表本王会任由圳弟如此践踏本王的面子。” 司华圳懒得再与司苑琼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地对着司苑琼下了逐客令,司苑琼面色愠怒地拂袖而去。 白微影一直作壁上观,直至司苑琼离去后,才开口道:“你今日倒是毫不客气,可也是将司苑琼彻底得罪狠了,他那样睚眦必报的人,说不定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法子来对付你呢。” “无事。”司华圳牵了牵唇,眼角处深意浮动,“早些撕破脸,倒是省得再如此虚以为蛇,只是怕会连累影儿你。” 白微影轻摇了摇头,水眸清亮乌黑,为浮动着沉闷气氛的屋中带来了几许鲜活,“你在哪儿,我便去哪儿,无论是糟糠,抑或是山珍海味,有你在,一切才算是有意义。” 屋内情意相融,屋外狂风骤起,树叶婆娑摇动,端的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第六百一十八章 皇帝暴毙 司苑琼在司华圳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在回到淮安王府后,更是怒不可遏,柳襄硬着头皮开口劝道:“王爷莫要如此动怒,敬平王自视清高,他如此选择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我们只需要按照原先的计划去推进便可。” 司苑琼冷笑道:“原先的计划?皇帝居然敢偷偷地写下传位诏书,不过就是为了防着本王,而司华圳更是明着和本王作对,既是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想死,那本王便成全他们!” 柳襄闻言,却是一惊,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要让陛下驾崩?” 司苑琼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右手支着下颌,眉峰凌冽,“他也该死了,活着也是没什么用处了,只不过,便是要让他死,也是要发挥到最大的作用才好,司华圳不是张口闭口仁义吗?本王便将这千古罪名安到他的头上!” 柳襄的右眼皮狠狠地一跳,而后将头垂得更低,郑重其事地应了声“是”。 司苑琼的命令已下,柳襄着手去安排后续之事,而身在皇宫中的皇帝尚且还不知他已然是死到临头。 因为药效的缘故,皇帝每日清醒的时辰竟是越来越短,即便是皇帝挣扎着想要召见什么人,也是有心无力。 皇帝悠悠转醒,失神地凝视着头顶处明黄色的床幔,余光扫到一抹身影出现,皇帝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淡淡地偏过了头。 “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司苑琼对着皇帝行了一个极为敷衍的礼,而后不等皇帝说些什么,司苑琼便悠哉悠哉地坐到了一侧的软榻之上。 “陛下,臣弟今日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可想听?”司苑琼好整以暇地看向故作镇定的皇帝,抛出一个诱饵,等待着皇帝的上钩。 皇帝起初并不想搭理司苑琼,但许是好奇心作祟,终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好”字,司苑琼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 “陛下,眼下危机四伏,处处都透着危险,臣弟实在不忍陛下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故而臣弟斗胆,亲自来还陛下一个安宁。”司苑琼的语调平静,却是透出萧杀之意,让人无端得心悸。 皇帝神情猛变,手指颤抖地指向司苑琼,眸中满是痛恨和怨毒之色,“你敢!你这是弑君!朕要杀了你!” 司苑琼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丝毫不将皇帝的威胁放在心上,而后抬手轻拍了几下,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涌到了皇帝的床前。 皇帝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苦涩的药汁如数灌入他的口中,在剧痛袭来的那一刻,皇帝似是听到司苑琼在说是司华圳逼死了他。 皇帝有心想要反驳,却终是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双眸,气息逐渐归于虚无,双手也无力地自床上垂下。 司苑琼上前,在探了探皇帝的鼻息之后,方才满意地勾唇一笑,而后对着地上跪着的几个小太监吩咐道:“陛下暴毙,经由你们几人所见,却是司华圳潜入宫闱,意图对陛下不轨,即便本王极力阻拦,可仍旧晚了一步,这样的说辞,可听明白了?” “是,奴才……奴才明白。” 不多时,皇帝驾崩的丧钟便沉重地敲响,伴随而来的,还有司华圳逼死皇帝,喧嚣而上的流言。 司华圳身在敬平王府,在听到那代表着帝王崩逝的九钟之声时,黑沉沉的眸色中翻滚着不明而又复杂的情绪。 那个对他百般刁难与猜忌的人,终是被曾经最信赖的人所杀,这样的结局,不可谓让人唏嘘不止。 “阿圳,陛下崩逝了,眼下众臣已然赶往宫中,你当如何?”白微影的面色凝重,目光沉沉地望向司华圳。 司华圳沉吟道:“国君逝,乃是大事,我不可缺席,这必是会给人留下无端的话柄,而且,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现下外面流传的,却是我逼死了陛下,在如此的情况下,我更是不能够退缩。” 白微影缓缓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司华圳所言,方才流风来报,将京城中所传的流言皆如实汇报给了白微影。 白微影自是知晓这出自司苑琼之手笔,痛恨司苑琼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同时,白微影也是在思忖着下一步的路该如何走,才是最好。 司华圳进宫为皇帝守灵吊唁,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若是司苑琼趁着这个时候,以这项莫须有的罪名来对司华圳发难,怕是会极为难对付。 “我陪你一起进宫,这样也好照应着你些。”白微影的语速有些快,似是担心司华圳会不同意一般,隐隐透出不容拒绝的坚定道:“你眼下身体还在恢复当中,这守灵本就极为劳心劳力,若是我不在你身旁,你熬垮了身子,我会更担心的。” 司华圳知晓白微影这次怕是心意已决,他虽是有心想要拒绝白微影,不想她陪同他身陷险境,但对上白微影含着坚定之色的双眸时,却也只能笑着应道:“好,便依影儿所言。” 白微影简单地易容过后,便与一身素色的司华圳坐上了进宫的马车,皇帝的驾崩有些猝不及防,在到了宫门口时,宫人们方才将所有颜色鲜亮的装饰之物匆匆换下。 “王爷且留步。”上官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司华圳脚步微顿,转头看向上官顿。 “陛下之死,甚为蹊跷,这背后定然是有人在运作,这个节骨眼上进宫,怕是凶多吉少,王爷可要多加小心才是。”上官顿眉目收敛,看似是在与司华圳寒暄,却是将含着告诫的话语声道出。 “本王明白。”司华圳似是看到了什么人,眸色微闪,而后道:“上官大人先行一步,本王还须再见个人,说几句话,” 上官顿顺着司华圳视线所及的方向望去,不期然地看到了司苑琼的面容,而后担忧地望了一眼司华圳,方才迟疑离去。 “圳弟。”不过几个呼吸间,司苑琼便已然走到了司华圳身前。 第六百一十九章 暗潮涌动 司华圳神色漠然地看了一眼司苑琼,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率先开口道:“淮安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看着是一回事,可实际上,却又是另一回事。” 司苑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似是不明白司华圳所言之真正用意,笑意不达眼底道:“圳弟,你莫不是误会了本王什么?如今陛下崩逝,太子未定,朝廷必会陷入动荡之中,在大局未稳之前,还须得你我二人齐心协力,方才能够度过此难关啊!” 所谓的难关只是对司华圳而言,对于司苑琼来说,却是兴风作浪的大好时机,即便司华圳手中握着诏书,司苑琼却也没有太多的危机感。 毕竟谁又能够证明,那份诏书真的出自皇帝之手呢?更何况,司华圳先前被皇帝围杀,消息虽然是堵得严严实实,可是这事实却是摆在眼前的。 若是司华圳因着围杀一事而心怀恨意,从而做出些什么来的话,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司苑琼思及此,嘴角所噙的那抹笑意却是更盛。 司华圳两道浓眉似剑一般凌厉,目光微凉,“是吗?看来淮安王一早便是想好了对策,如此说来,本王倒是要甘拜下风了。” 借着宽大袖袍的掩饰,司华圳的掌心却是紧握,不期然间,白微影轻扯了扯司华圳的衣袖,示作安抚。 不知怎的,在感受到来自白微影的动作时,司华圳的心蓦地安定了下来,原先萦绕在心头的那几分浮躁也渐渐散去。 司华圳隐晦地回握了一下白微影的素手,毕竟这是在宫中,正值国丧,司华圳也不便太过惹人眼。 再者如今的白微影身份特殊,若是被有心人瞧去,怕是又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枝节来。 司华圳和白微影之间的互动自是没有瞒过司苑琼的双眼,他冷眼瞧着面前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眉宇间隐隐可见一道郁色。 “时辰不早了,本王先行一步。”司华圳说完这句话,便施施然抬脚朝前走去,只丢给司苑琼一个背影。 司苑琼站在原地,狭长的眼眸中却是深黑一片,柳襄见状,适时地走至司苑琼身侧,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我们何时动手?” “不急,待到司华圳何时将那诏书拿出来,置于人前之时,我们再行下手也不迟,现在还为时尚早。”司苑琼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却是暗含着几许散不去的戾气。 很快,司华圳便会遭受千古之骂名,他等得及。 司苑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而后在众臣的拥护之下,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地抬脚踏入了宫门。 司华圳与白微影先司苑琼到达金殿外,远远望去,便瞧见杜芷和司鹤临一身缟素地站在吊唁队伍的最前端。 司华圳站在离杜芷几步远的地方,白微影对着司华圳递了一个眼色,而后趁众人不注意,悄然走至杜芷身侧。 “皇后娘娘,陛下仙逝,您也该顾惜着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节哀顺变。”白微影的嗓音轻柔,说话时的声音虽然不重,可这语调却是透出了几分深意。 白微影今日易容的这张脸自然不是从前“莺真”的面容,毕竟在司鹤临心里,“莺真”早已被司苑琼暗害,若是她现在露出了什么马脚,反倒是会让司鹤临对她和司华圳生了嫌隙,却是不大划算的。 杜芷听着耳侧响起的有些熟悉的语调,带着几分惊喜转过头,却是对上了一张有些陌生的脸,而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本宫知道,你倒是乖觉,今日便先来伺候本宫吧,待会儿再去找敬平王。” 杜芷这话也相当于是在试探,虽然她已经猜到了来人应该是白微影,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选择了再次确认一番,省得着了什么人的道。 白微影看着杜芷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忽地弯了弯唇角,看来她不在杜芷身边的这段时间,杜芷倒是成长了不少。 白微影不出一丝错处地对着杜芷行了一礼,而后状似无意般地将视线转向司华圳所在的方向,“能服侍娘娘,可是奴婢的荣幸,而且,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司华圳对上白微影投来的目光,微不可察地轻点了点头,虽然弧度极其微小,但却足以让杜芷看个清楚明白。 杜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紧绷的神色也得以片刻的纾解,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周遭一圈,而后朝前走了几步,对着白微影诉苦道:“我与临儿在宫里的这段时日,可谓是如履薄冰,那言妃仗着有司苑琼撑腰,没少出什么幺蛾子,我且记着你的话,在人前都忍了下来,但在人后,却是都一一还了回去,只是……” 杜芷顿了顿,似是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白微影却是了然一笑,顺着杜芷未尽的话缓声道:“陛下驾崩,你突然便成了未来的太后,总是觉着心里不甚踏实,而且大局未定,你担心司苑琼会谋朝篡位,是不是?” 杜芷叹息了一声,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想来如今能够理解她的人,便也只有白微影了。 在旁人看来,她是最尊贵的女人,手握大权,可在权力背后,却是无处不在的危机。 “娘娘。”白微影伸手,虚扶了一把杜芷,而后指尖在杜芷的掌心处飞快地游走,杜芷默默地将每一个字记下。 待到白微影将字写完后,杜芷倒吸了一口冷气,瞳仁下意识地紧缩,似是不敢相信白微影所言一般。 白微影默然地点了点头,因着人越来越多,杜芷不便再和白微影说这悄悄话,便只能暂时将周身外泄的情绪收敛,想着待会寻机会再行询问白微影。 既是哭灵,无论是真心,亦或是虚情假意,皆是要装出一番样子来的,白微影半垂着头,余光极快地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人。 在察觉到司华圳和司苑琼所代表的两股势力之间,所形成的那道泾渭分明的界线时,白微影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皱。 第六百二十章 呼之欲出 在白微影的视野范围中,司华圳与司苑琼各自站在一侧,在他们身后所站的人,便是在各自势力范围之下,所拥护他们的臣子。 令白微影有些意外的是,杜芷的父亲杜太师竟是站在司苑琼的队伍之中,如此姿态,自是表明了杜太师的选择。 白微影收回目光,眼睫微垂,心下闪过无数的计较与思量,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使得杜太师抛弃杜芷这方,转而投向司苑琼那一头呢?这其中,又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无数的念头自白微影脑海中掠过,而后归于平静,唱喏声和哭泣声不断交织,无端的让人生出了几分压抑和沉闷。 时辰渐晚,哭声也终是逐渐弱了下去,白微影将跪拜许久的杜芷搀扶起身,在转身之时,回望了一眼司华圳,似是在无声的询问。 司华圳轻点了点头,白微影这才与杜芷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 杜芷的眼眶周围皆是一片淡淡的红,她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轻呼了一口气道:“今日便算是完了,明日便是再哭,也无须这般实打实地折磨自个儿了。” 杜芷对皇帝根本没有什么感情而言,但身在宫里久了,这做戏的本事自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便是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杜芷也是能够在眨眼间便将热泪涌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白微影为杜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茶,沉声开口道:“你与杜太师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白微影原先是想着将措辞和语气放得委婉些,但看着杜芷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便猜到了杜芷应当也知晓了杜太师的所作所为,既是这般,也无须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便是。 杜芷闻言,脸上多了一抹苦涩的笑意道:“我爹原先是想要扶持一位尚未及笄的皇子做皇帝,而后让我垂帘听政,让杜家摇身一变成为独揽大权的外戚,我不愿意,我爹便扬言与我断绝父女关系。” 白微影在听到杜芷如此说时,眸色中所隐着的那丝莫名的情绪缓缓升起,“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是杜太师故意所为,因为他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才会提出如此要求。” 白微影的指尖婆娑着茶盏的边缘,感受着自茶盏中传来的温凉,而后透着几分有底气的怀疑,继续说道:“也许,你爹在之前,便和司苑琼达成了同盟关系,而你,怕是早已成为了他眼中的弃子,因为若是扶持司鹤临登上皇位的话,杜家必然不会落得什么好处,反而会因为要避嫌,而被迫退出朝堂。” 所谓的避嫌,不过是看上位者的态度如何,眼下司鹤临已然及笄,自是不好掌控,少年皇帝虽然手段不甚老练狠辣,可假以时日,必然也会成一番气候。 杜太师自然是不愿看到这样的一天,他更是不愿意将到手的权力拱手还于他人,所以,在杜芷和司苑琼面前,杜太师毫不犹豫地便抛弃了杜芷。 只因为司苑琼能够给他,能够给杜家更多的好处。 在利益面前,即便是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却也是无济于事,这便是人性,贪婪而又自私。 白微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或许在朝堂之上,还存着那么一些观望的人,但是在看到你爹选择了司苑琼后,怕是会临阵倒戈,于我们而言,怕是更为不利。” 白微影说这话并非是在盲目悲观,而是在陈述客观发生的事实,毕竟有些事情,逃避终归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有些东西,早已是呼之欲出。 “可是……”杜芷似是想起了什么,期期艾艾地说道:“你方才说,陛下曾写过一封诏书给敬平王,有了诏书,临儿想要登上皇位,不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吗?” 此刻的杜芷犹如一个溺水的人一般,在沉浮之中拼命地挣扎,双手更是试图抓紧汪洋大海中仅存的那根浮木。 “诏书一事,司苑琼也是知晓的,他怕是早有了准备,即使我们把诏书拿出来,怕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反而是会被……”白微影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在看到殿外出现的那抹阴魂不散的身影时,白微影的眼底闪过一道厌恶之色。 “臣弟参见皇后娘娘。”司苑琼施施然踏进内殿,对着杜芷拱了拱手道。 杜芷在看到司苑琼出现的那一刻,便又换上了端庄自持的模样,“淮安王免礼,今日王爷哭灵也是累了,还是早些出宫,回府去歇息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杜芷迫切地想要让司苑琼离开,但司苑琼却好似没有听出杜芷话外的逐客之意一般,反而微微一笑道:“臣弟不辛苦,皇后娘娘所要操劳的事情,可是比臣弟要多得多呢。” 司苑琼在说话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是将两个“多”字的音调咬得极重。 杜芷眼皮蓦地一跳,暗道不妙,司苑琼将毫不掩饰的目光投向白微影,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道:“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个丫鬟瞧着倒是眼熟,本王好似在哪里见过你呢。” 白微影自是知晓司苑琼是在扮猪吃虎,方才在宫门口时,她和司华圳之间的互动可是没避讳着司苑琼,他那般聪慧狡诈之人,又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 眼下这般说,不过是为了吓唬杜芷罢了,白微影讽刺地撇了撇嘴角,美眸中却是寒星点点道:“奴婢这副尊容,如何能入得了王爷的眼,王爷还是莫要取笑奴婢了,想来一会儿敬平王便会来寻奴婢了。” 白微影这话听着软绵绵的,却是暗暗带着戳人的刺,而司苑琼在听到白微影提及司华圳时,嘴角的笑意却是淡了几分。 “你倒是对他忠心的很哪,可是本王如今却是只瞧着你顺眼,你说,本王该如何做,才能从圳弟那里,将你讨过来呢?”司苑琼的语气蛊惑,倒像是真的把白微影当作了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一般。 第六百二十一章 借机兴事 “不属于王爷的,便是再如何强求,也是徒劳。”白微影一语双关,眼眸中微波清明。 司苑琼闻言,却是嗤笑出声,“是吗?本王想要的人,想要做的事,便是再难,也是要达成所愿的,若是你不信,便只管拭目以待,本王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司苑琼说罢,便要站起身,朝着白微影所站的方向抬起脚尖,杜芷适时地挡在白微影身前,同时也挡住了司苑琼投去的露骨目光。 “淮安王,本宫乏了,须得歇息片刻,你若无事的话,便先行退下吧。”杜芷的眼底满是对司苑琼的戒备防范。 司苑琼透过杜芷的身形,似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微影,而后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 杜芷似是没料到司苑琼居然会如此干脆地离开,但好在那股无形的压迫暂时散去,她也得以松了一口气。 “微影,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杜芷在经由方才与司苑琼的交谈过后,早已将那最后一点的侥幸心抹杀殆尽。 有司苑琼在,就算是皇帝还活着,要下旨册封司鹤临,怕是也不会那么容易,更遑论皇帝已然驾崩,徒留了这么一个乱摊子给他们。 “静观其变。”白微影声音沉沉地吐出这四个字,淡淡的忧虑笼罩眉宇间,“只是,这诏书,却也是需要拿出来的。” 这诏书眼下便相当于是司苑琼兴事的一个引子,若是司华圳将诏书置于人前,自是会一起一阵轩然大波,而按照司苑琼的性子,必然是会趁机反咬司华圳一口,而后将洗不净的脏水泼向司华圳。 可即便早知道是如此的结果,司华圳和白微影也只能艰难而又坚定地迈出这一步,原因无他,只是因着即便躲过了这一次,司苑琼下次的谋算必会更为歹毒,与其等待着未知的危险,倒不如将计就计,好歹他们这一次,也算是早有万全之准备,也不至于会措手不及。 “什么!”杜芷似是不可置信般地惊呼出声,可在对上白微影清明的双眸时,杜芷却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样……可是……只能是这样了吗?” 杜芷失神地呢喃道:“明明是名正言顺的一件事,可为何会变得如此艰辛,司苑琼当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只手遮天吗?” 杜芷的心头蓦地涌起一阵浓浓的不甘,杜太师因着司苑琼舍弃了她,如今她想要扶司鹤临继位,却也是要看司苑琼的脸色。 白微影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透着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色,低头揉了揉眉心,“只怪皇帝给他的权力和信任太盛,物极必反,过满则亏,当初既是有了那样的因,结出这样的果,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我们能做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杜芷没有再说些什么,周身的情绪陡然变得低沉。 殿内陷入了一片静寂之中,就在这时,司华圳和司鹤临的身影先后出现在白微影的视线范围内。 “你们来了。”白微影紧走了几步,迎上前道:“方才司苑琼来过,像是在下最后通牒一般。” 司华圳神色了然,但司鹤临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问道:“最后通牒?皇叔,这是怎么回事?” 司鹤临见过白微影,确切的说,是在刚才为皇帝吊唁哭灵时,他瞧见了突然出现在杜芷身侧的白微影。 只是不知为何,司鹤临总是觉着白微影的身上透出几分他所熟悉的意味,只是这张脸,却是与记忆中的那张脸不甚相同。 司鹤临的眸中划过一道黯然,白微影敏锐地捕捉到了司鹤临的异样,嘴角的弧度有了轻微的上扬。 看来“莺真”的死对司鹤临而言,影响倒是蛮大的,不过…… 白微影的眼角处多了几许狡黠的笑意,就算司鹤临再如何“黯然神伤”,她也是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如实脱出的。 就让司鹤临永远记住那个启蒙他踏上帝王之路的小宫女吧。 白微影饶有兴味地收回了注视司鹤临的目光,司华圳眼睛迷得狭长,隐隐透出一丝危险,而后才开口道:“陛下留下禅位诏书,要传位于你,但是司苑琼不会让你顺利登上皇位,明日时,必然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而本王,也会受到莫大的牵连,须得暂时退出朝堂。” 司华圳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过巨大,司鹤临一时间却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也在尽力地消化着。 “所以,皇叔的意思是……”司鹤临斟酌了片刻,含着小心翼翼问道:“你要退回封地,那……那司苑琼那里,又该如何是好?” 司鹤临其实最想问的是他与杜芷该如何自处才算妥当,但对上司华圳沉沉的黑眸,司鹤临又莫名的有些发怵。 “司苑琼到时的注意力和重心应当都会集中在本王的身上,你与杜芷可暂时保得周全。”司华圳婆娑着指尖,声音浑厚,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警诫意味,“日后若是本王不敌司苑琼,他即便是暂时登上了皇位,你二人也不可轻举妄动,要尽全力保得一条性命,想要打赢这场仗,最关键的,便是一个‘熬’字。” 司苑琼若是真的登上皇位,他也不会对杜芷和司鹤临下毒手,相反,他会做足所谓的表面功夫,将两人彻底软禁起来。 毕竟若是杜芷或是司鹤临出了什么事情,司苑琼难免会落下话柄,而照着司苑琼的性子,又如何会在他还未落败之前,将这么一个话柄递到他眼前呢? 换句话说,只要司华圳不死,杜芷和司鹤临便是安全的。 在场的人皆是心思通透之人,在经过一番思量后,便知晓和领会到了司华圳话中的深意。 “皇叔放心。”司鹤临对着司华圳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必然会谨遵皇叔教诲,便是卧薪尝胆,也绝不会与司苑琼硬碰硬,我等着皇叔凯旋而归的那日!” 司华圳见状,终是难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来,“会的。” 第六百二十二章 欲加之罪 直至司华圳与白微影离去,司鹤临仍旧未收回注视的目光,此刻他的心底却是产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鲜明认知,那便是:在不久的以后,或许是明天,又或是几个月后,他和杜芷会迎来一段前所未有的艰辛时光。 但只要熬过去,一切便会如康庄大道一般平稳顺利。 杜芷轻拍了拍司鹤临的肩膀,莞尔一笑道:“你是我儿,虽非亲生,却也是胜似亲生,往后啊,咱们俩便是真的要相依为命了。” 杜芷的语气慨然,但却听不出任何的颓靡之意,反倒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会尽全力护着你的。”少年郎虽然尚显稚嫩,可是一字一句,皆是代表着他郑重其事的承诺。 杜芷见状,却也是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便再没有说其它。 皇帝的丧葬连续了七日,方才算是礼成,众人的目光也由此转移到了谁有资格继承皇位,入主朝堂之上来。 各方众说纷纭,司华圳这派的态度是保司鹤临,而司苑琼那派却是明里暗里在说司苑琼才是最为合适之人。 在争论进入白热化阶段时,司华圳施施然出声,打断了众人喋喋不休的争论,“陛下驾崩之前,曾秘密交与本王一道诏书,上面所言便是要传位于二皇子司鹤临。” 司华圳的声音并不算重,但却隐含着威压和说不出的冷意,一时间,更是让殿内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过了不知多久,司苑琼才轻笑出声,含着嘲弄,意有所指地问道:“哦?是吗?可为何本王却从未收到过半点的风声呢?而且陛下重病在床,又如何能够有精力起身,写下这诏书呢?敬平王莫不是在信口雌黄吧?” 司苑琼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恶劣,眼底甚至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似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司华圳自是了然,他眸色淡淡地瞥了一眼司苑琼,淡声回怼道:“淮安王又如何知晓陛下无法起身的呢?又为何会如此笃定呢?莫不是淮安王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故而才会有这般的底气?” 司华圳周身所散发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两人间的气氛更是剑拔弩张,司苑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本王也是关心则乱罢了,毕竟这皇位继承,乃是重中之重,又如何能凭得敬平王三言两语,便将此事落棺敲定呢?” 司华圳却也不恼,脸上的神色叫人瞧不出息怒,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将那道明黄色的诏书从宽大的袖筒中取出,朗声念道:“朕自感时日无多,江山风雨飘摇,朕不愿看到兄弟阋墙,皇子自相残杀之局面发生,故而朕特立此诏,传位与二皇子司鹤临,命敬平王为辅政大臣,待到我儿能独当一面之时,自可退去。” 皇帝临到死,也不忘再摆司华圳一道,他知道司华圳的本事,也终于看清了司华圳的为人,将司鹤临交给司华圳,他其实是再放心不过的。 只是皇帝依旧不愿让司华圳始终手握大权,所以才会在诏书中如此言明,自然是为了给日后的司鹤临一个光明正大让司华圳交权的借口。 在今日从密室中取出这道诏书时,白微影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后,对皇帝的鄙夷却是更盛,“这明明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果真是把你当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白微影为司华圳抱不平,即便司华圳一早便是打算在风波彻底平息后,与白微影一同归隐于市做一对寻常夫妻。 可这并不代表白微影会想要看到皇帝如此厚颜无耻地要求司华圳,甚至还来这么一出道德绑架。 这委实是太恶心人了! 司华圳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修长有力的指腹婆娑着拇指处的玉扳指,反过来安抚白微影道:“无事,左右皇帝已经驾崩,这身后事如何,可是再由不得他了。” 白微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抹躁意如数吐出,而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的郁色不由得隐隐闪现。 “今日的朝会怕是与那龙潭虎穴无异,你定要全身而退才好,即便是暂时吃些亏,也莫要与司苑琼争一时意气。” 白微影还吩咐了许多,司华圳皆是一一耐心应下,现下终于将诏书公之于众,却是多了一分莫名的轻松,一切都在按照着司华圳所预想的方向前进。 司华圳俊雅的面容之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五官深邃,如若神祇一般地睨视众臣,而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司苑琼的身上。 司苑琼带着几许难言的兴味挑眉,薄唇轻启道:“啧,不是本王信不过敬平王,只是,本王却也是不小心听到了些风声,这无风不起浪,本王细细一揣摩,倒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司华圳深黑色的眸子中依然是往日里一贯的冷静自持,反唇相讥道:“哦?既是风声,便也算是空穴来风,怎的?淮安王现在竟是如同那市井长舌妇一般,在背后如此嚼人舌根了么?” 司苑琼并不将司华圳的讽刺放在心上,凤眸半眯,“所以啊,本王今日才想着要趁势验证一番啊,敬平王,半月前,你曾被先皇召进宫,在那之后,你便突然称病,本王想知道,那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会让身子一向康健的敬平王都不慎染病了呢?” 司苑琼故意将“不慎”二字的音节咬得极重,似是咬定了司华圳无法反驳一般。 司华圳的语调平缓阴沉,添了几分嘲讽的意思,“病来如山倒,本王又非圣人,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难不成淮安王是在怀疑本王是装病?这内里如何,你会不清楚吗?” 司华圳与司苑琼之间你来我往地打着哑谜,却是让不明内情的人听得是一头雾水。 司华圳不等司苑琼说些什么,便又继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淮安王有意想要给本王安什么罪名,本王便是再如何解释,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第六百二十三章 以退为进 司苑琼定定地看向司华圳,两人的视线相交汇,却是碰撞出了浓浓的火药味,众人皆是要眼观鼻,口观心地低下了头,甚至连呼吸声都放得轻缓了起来。 “敬平王,本王原是想着,你能够主动将那日之事坦白,这样一来,本王或许还能够为你求上几句情,可你现下这般反应,却是让本王觉得着实难办啊…”司苑琼故意将尾音拉长,卖起了关子,更是透出无限的深意。 有心思活泛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司苑琼话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杜太师更是适时地与司苑琼唱起了双簧:“哦?坦白?莫不是先皇在临终前,曾发生过什么秘而不宣的事情不成?兹事体大,若是真的牵扯到什么的话,还希望敬平王能够将实情吐露出来才是啊。” 司华圳环抱双臂,漆黑的瞳仁泛着幽幽的冷光,更是让本就肃杀一片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深入骨髓的冷意,“本王无可奉告。” 若是司华圳真的将那日所发生的围杀之事说出的话,司苑琼必会借着这个由头大肆借题发挥,说不定还会指斥他存了不臣之心,不然的话,皇帝又如何会想要除掉司华圳呢? 这样一来的话,皇帝的那封诏书也会被打上抹不去的怀疑烙印,试问皇帝前脚还想要灭司华圳的口,怎的后脚便写了诏书交给司华圳呢? 若不是皇帝主动为之,那诏书便算是司华圳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偷”出来的,毕竟皇帝早已入土为安,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死无对证,孰是孰非,这其中若牵扯的人或事也绝非三言两语便能够解释清楚的。 司华圳垂眸,眼睫微颤,掩去眼底复杂不明的情绪,上官顿站在队列中,在听到司华圳如此回答时,更是暗暗着急。 上官顿的脚下意识地超前迈了一步,司华圳似是有所察觉一般,朝着上官顿所站的方向隐晦地看了一眼。 上官顿接收到司华圳递过来的眼色,心底经过一番挣扎,终是化作了无声的叹气。 “好一个无可奉告。”司苑琼冷笑了一声,语气嘲弄,“看来,敬平王的心里果然是存着些秘密的,也罢,既然敬平王不想说,那便烂在肚子里吧。” 司苑琼的恶意几乎不加以掩饰地扑向司华圳,司华圳凌厉的眉眼未曾出现一丝的波澜,“陛下曾留下诏书,便是放在寝殿中的那块正大光明牌匾后。” 司华圳的话音落下,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什么?陛下立了继承人?敬平王是如何知晓的?” 司华圳转过头,好整以暇地看向那位最先出头的大臣,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自然是皇后娘娘告知本王的,皇后与陛下乃是结发夫妻,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人,她知道这事也是无可厚非的。” 司苑琼知晓司华圳是在信口开河,什么杜芷,不过是司华圳拉出来的一个挡箭牌而已。 “这口说无凭,还是待到这诏书拿出,再行下定论也不迟,更何况……”司苑琼蓦地将话锋一转,不疾不徐地继续道:“本王也受到了陛下的口谕,想来,是在那诏书立下之后才又做出的临时改动,只是因着陛下不良于行,便只能以口述的方式来告知本王。” 司华圳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道:“那倒是巧得很,本王刚说了有诏书存在,淮安王便说收到了陛下的口谕,那这是不是说明,有人在说谎呢?。” 司苑琼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动作所透露出来的意思更是不言而喻。 话题的重点从所谓的诏书之争,在不知不觉中转移到了司华圳与司苑琼两人所言孰真孰假之上,又换句话说,真假如何,已然不重要,此刻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该选谁。 哪边站的人多,便是代表心之所向,那么那边便是说这“真话”的一方,反之,另一边即便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也是只能将这咬碎了的牙和血吞。 众臣面面相觑,在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中,心底缓缓有了几分计较。 不知是谁先挪动了脚步,紧接着,便是杂乱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司华圳双眸微阖,似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当最后的脚步声落定后,殿内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死寂当中,竟是连呼吸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司华圳睁开含着锐利之色的眸子,在环视了殿内一周后,不出意外地勾了勾嘴角,“淮安王果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本王这次许是真的要落了下风呢。” 在众人眼中,司华圳似是失败了,但他的语气却未曾透出任何的不甘或是怨怼,好似他一眼便知晓了会有如此之结果一般。 上官顿看着这般模样的司华圳,却是暗暗为司华圳抱不平,即使他知晓这是司华圳以退为进的计谋,可众人的选择,却是从未经过任何的指使或是商议的。 上官顿在司苑琼那派队伍中瞧见了不少的熟面孔,他们中的有些人原先是拥护司苑琼的,只是不知司苑琼使了什么计,竟是让他们选择了临阵倒戈。 看来,不必司华圳以退为进,司苑琼也会以这样的方式,将司华圳“赶”出京城,而后一手遮天。 “敬平王心里明白便好。”司苑琼显然是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只是眼下还不是发兵的好时机,他的私兵尚且还在赶往京城的途中,最起码还需要五日的时间,方才能够抵达京城。 司华圳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波动,似是宣告一般的话语声响起,“本王不日便会回到封地,京中之事,便是劳烦淮安王多加照看了。” 司苑琼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封地?那千回公主应当也是要跟随敬平王一同前去的吧!毕竟夫唱妇随,不是么?” 司苑琼虽然不能立刻与司华圳兵戈相向,但也不愿让司华圳就此称心如意,自是想要变着法儿地恶心司华圳一番。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多余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本王自是不愿让公主与本王一同受苦的,但若是千回愿意,本王自然也会将人好生照料。”司华圳的眼角处染上了一分不易察觉的薄怒。 千回终归是他和白微影之间那个多余的存在,便是白微影未曾真的表现出什么,司华圳也是不愿在他清醒之时,委屈了白微影。 虽然司华圳掩饰得很好,但狡诈如司苑琼,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分异样,他唇畔的笑意更深,“千回公主对敬平王情深义重,想来只需要敬平王一提,公主便会答应的,若是敬平王不便开口,或是有什么难处的话,本王也是可以为之代劳的。” 司华圳冷冷地瞥了一眼司苑琼,在看到他脸上所端着的那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神色时,更是直接回怼道:“不必,本王自然会亲自去与千回说清楚此事,淮安王无须越俎代庖,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司华圳说完,便径自转身离去,殿内如何,司华圳也不再去细想或是深究。 而另一边,白微影在司华圳前去上朝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地待在正厅之中,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白微影频频望向府门口的方向,期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花影适时地出声宽慰道:“姑娘,王爷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莫要太过担心。” 花影知晓她说的话不过是无关痛痒,但若是什么都不说,花影心里却也是过意不去,更是放心不下,虽然白微影的面上未曾有任何大的波澜出现,但花影却能够体会到白微影心底的那份难言的担忧。 即使真的是十拿九稳之事,在自己最为亲密的那个人身处其中之时,心底总是还会不可避免地存着那剩余十分之一的忧虑。 白微影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婆娑着腰间的玉佩,似是想要通过玉佩所传来的温凉来平缓心头萦绕的那缕躁意。 终于,玄色衣袍出现在白微影的余光范围之中,白微影“腾”地一声,从太师椅内站起身,朝司华圳迎去。 “你回来了。”白微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没出什么大事吧?” 司华圳摇了摇头,在对上白微影清亮动人的水眸时,司华圳忽地觉着有些难以启齿。 白微影似是看出了男人的犹豫,她眨了眨眼睫,问道:“阿圳,你想要同我说什么?” 司华圳轻咳了一声,视线下意识地朝左偏移了一分,嗓音低沉,“我今日已然提出了要退回封地之事,只是司苑琼趁机将千回牵扯了进来,我尚不能明着反驳,所以……只能够暂且应下,免得……” 司华圳说到最后,蓦地有些心虚,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白微影耳力过人,自是将最后的那句话也收入耳中。 白微影眉头轻挑,闪过一抹兴味和了然,原来是担心她会多想啊…… 白微影起了逗弄司华圳的心思,她故作神伤地低下头,脸上的神色莫名,“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你的难处,只是,我……” 白微影故意将话只说了一半,给司华圳留下无限的遐想,司华圳未曾注意到白微影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却是真的以为白微影是在为着千回的事而耿耿于怀。 “影儿,我……”司华圳有心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因着慌乱,又有些语无伦次,“我会将事情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你为难或是误会的,若是可以,我会将千回安置到别处,离得我们远远的,待到重回京城,我便将和离之事公之于众,你是我唯一的妻。” 白微影在听到司华圳如此信誓旦旦的承诺和有条不紊的安排之时,粲然一笑道:“既然阿圳都已经想好了,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女子眉眼带笑的模样更多了几分娇俏可人,脸颊因着笑意染上了醉人的红,嫣红的唇瓣更显得玲珑水润。 司华圳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却是无奈而又宠溺地捏了捏白微影的鼻尖,“你啊,我还担心你是真的醋了呢,却是没想到影儿是在故意打趣我。” 司华圳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微影,而后将人一把揽入怀中,双臂间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白微影轻抬手,回抱着司华圳,宁静而又温馨的氛围在正厅内蔓延,花影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正厅,将空间留给了白微影和司华圳。 花影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未曾留意到脚下的那层台阶,就在花影将要踩空时,一双有力的胳膊将花影及时拥入怀中。 花影尚未从劫后余生的感觉中清醒过来,便听到了萧璟含着斥意的声音响起,“往后走路小心着些,今日若非本座看到了你,怕是你现在就跌下台阶了!你这般毛手毛脚,又如何会不出错?” 萧璟的话音落下,眼底便飞快地闪过一分懊恼之色,他原先是想着安慰几句花影的,可不知怎的,话说出口时,却是莫名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花影并未领会到萧璟话中所含的关切,总之落在她耳中,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嫌弃和不满,许是因着怀孕,花影的情绪本就不甚平稳,眼下被萧璟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我粗心大意,若不是遇到谷主,我怎么能安然无恙呢?”花影的喉头发紧,整个人更像是带刺的花儿一般,“若是遇到流风,他才不会如此说奴婢,今日算是奴婢倒霉!” 萧璟听到花影提起流风,脸色陡然间便沉了下去,花影自是知晓惹恼了萧璟,趁着萧璟不注意,花影如同一只狡猾的兔子一般,眨眼间便脱离了萧璟的掌控。 待到萧璟反应过来后,花影早已没了踪影,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处的位置,而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将头偏向了一侧。 只见司华圳和白微影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所站的方向,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将目光投向了他和花影。 萧璟生出一种被抓包的窘迫之感,而后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去。 第六百二十五章 赌约 白微影看着萧璟踉跄离去的背影,不禁发出一声笑叹,“看来啊,萧璟眼下已经开窍了,只是还有待调教,阿圳,你说,萧璟何时才能够与花影修成正果呢?” 司华圳的眼底同样带着深深的笑意,细看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这可说不准,毕竟到时我们退回封地,你自是要带着花影一起去的,至于萧璟,他除去萧沐,便算得是一个孤家寡人,他是去是留,还真是引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白微影闻言,好看的眉峰微微上挑,颇染了几分兴味道:“啧,我怎么听着,阿圳你像是还在为着当初之事耿耿于怀呢?你要知道,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萧璟可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白微影的语气揶揄,眸中水光更是如湖光点点,让司华圳瞧着更是又爱又恨,爱她的娇俏,却又恨她如此促狭。 司华圳的眉宇之间闪过一道无奈之色,似是泄愤一般,伸手轻捏了捏白微影的粉腮道:“我才不是那般小气之人,况且,我说的也是事实,除去花影,这儿还有谁会稀罕萧璟?萧沐眼下有崇明相伴,怕是还会觉着萧璟多余呢。” 司华圳这话说得却是半分不客气,但若是真的去细细一品的话,却是也颇有几分难以反驳的歪理蕴含其中。 萧沐行将及笄,到那时,白微影便会代白崇明向萧沐提亲,若是这妹妹的胳膊肘超外拐,倒也算是人之常情。 只是…… 白微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唇畔所噙的那抹笑意却是显得越发恣意,“我倒还真想瞧瞧萧璟吃瘪的那一日,自个儿的妹妹被我弟弟拐回了家,自己的媳妇儿又对他爱答不理,如此惨状,当真是令人开怀啊~” 对于白微影所言,司华圳表示深以为然,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蛊惑的意味道:“影儿,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许是被司华圳的这般模样所吸引,白微影侧目瞥了一眼司华圳,嗓音娇软道:“什么赌,说来听听。” 司华圳清了清嗓子,对上白微影含笑的水眸,缓声道:“待到花影腹中子落地,才是萧璟和花影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你信是不信?” 司华圳的声音中莫名含着一丝笃定,白微影狐疑地扫了一眼萧璟,暗忖司华圳是否知道些什么内情,但在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地打量了司华圳一番后,却是未发现什么端倪。 白微影收回视线,眸中隐约带着几许不曾彻底褪去的狡黠,“我不信。” 不等司华圳启唇说些什么,白微影便又朗声道:“我打赌萧璟和花影在我们去封地之前,便会将那层窗户纸捅破。” 司华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凑近白微影耳畔,呵着热气道:“那我们就且瞧着吧,若是影儿输了,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才行。” 白微影并未应司华圳的话,却是反将一军道:“那我若是赢了,阿圳也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才行,这叫有来有往。” “好。”司华圳答应得太过干脆,以致原本还觉着胸有成竹的白微影竟是蓦地生出了一分犹疑。 她总觉着,司华圳还会在这背后搞些什么小动作。 而此时的萧璟还未意识到,他已然在无形中变成了白微影与司华圳打赌的筹码,他正因着花影所说的那一番话而生着闷气。 萧璟面色不虞地坐在桌前,一杯凉茶下肚,却是未曾将那满腹燃烧的火气浇熄,反倒是有了愈演愈烈的势头。 “真是……”萧璟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但而后许是因着什么顾忌,又将那些话咽回了腹中。 “也罢,看在你眼下还怀着身孕的份儿上,本座不与你计较!”萧璟思索了半天,才为自己寻着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萧璟总算是将心底的那口郁气纾解,而后施施然站起身,朝外走去。 在走到花影院子周围时,萧璟便听到了那道熟悉,却又让他无端厌恶的声音。 萧璟的眉头不耐烦地一皱,而后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抬脚走进了那座笑语嫣然,其乐融融的院子中。 彼时白微影,流风以及花影正在一处说着话,尤其是流风,似是察觉到了花影的情绪不甚高,更是使劲了浑身解数来逗花影开心。 花影原先还绷着脸,到后来却是不禁绽放了笑颜,那般言笑晏晏的模样,更是让萧璟觉得分外刺眼。 白微影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萧璟,眸色倏地变深,要说起来,她还真不是有意要到花影这儿来的。 在和司华圳达成那个所谓的赌约之后,白微影便总觉着哪里似是透着什么不对劲,故而白微影便想着四处观察一番,或许是能够发现什么端倪。 而不知是白微影的运气好,还是直觉太准,竟是让白微影迎面遇到了流风,白微影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便从流风的口中套出了话。 原来是司华圳指使流风,要他再度接近花影,为花影和萧璟之间再制造一些小误会和小波澜。 对于司华圳如此做的用意,流风却是不大知晓的,但白微影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无非是司华圳想要借着流风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萧璟和花影之间的那截子进程给拖延几分,这样一来的话,那所谓的赌约,自是司华圳胜出,而她,自然也是要“愿赌服输”的。 只是,如今既是让白微影这么遇到了流风,那便不能让流风白来一趟,当然是要“物尽其用”才好。 白微影嘴角的弧度有了轻微的上扬,司华圳有张良计,她却也有过墙梯,谁说流风只能为他们二人制造误会呢? “咦,萧璟,你怎么会来?”白微影似是才瞧见萧璟一般,带着些许好奇出声问道。 萧璟见状,却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白微影,别以为他不知道,白微影其实早就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不知在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喊他。 第六百二十六章 我心悦你 “本座若是不来,岂不是会平白又错过一场好戏?”萧璟的语调带着讽刺,冷笑了一声道:“这儿也不是敬平王府,怎的流风隔三差五地便要来此处,真是阴魂不散。” 萧璟这话说得却是极为不客气,花影在听着萧璟如此嘲讽流风时,更是直接出声回怼道:“他来瞧我,又关着谷主何事?而且,这是我的院子,我想要让谁来,谁便可以来,我欢迎流风,不可以吗?” 流风看着这般姿态强势的花影,忽地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什么时候他才能够在司华圳面前如此硬气呢? 流风默默地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他正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却在不期然抬头时,直直地对上了白微影投来的目光。 流风:“……”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白微影似是看穿了流风心底所想,微微一笑,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是莫名地让流风的后背生出了几分寒意。 在与白微影的眼神相交汇时,流风率先败下阵来,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而后在白微影的注视下,被迫与花影站到了统一战线。 “萧谷主,花影是我的朋友,我来看望我的朋友,又有何错?我竟是没想到,谷主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流风表面云淡风轻,实则腿肚子早已不住地发软。 萧璟冷眼看着花影和流风一唱一和的模样,更是气极反笑,“朋友?男女之间,何来所谓的情意?” 萧璟的目光若是能够化为实质的话,怕是早已将流风千刀万剐,白微影嗅到空气中所弥漫的那股子毫不加掩饰的醋意,清澈的瞳孔中笑意吟吟。 白微影似是还觉着这把火烧得不算旺,她故意问道:“那萧谷主如此关心花影,又是否对花影存着什么别样的心思呢?” 白微影的问题成功让萧璟语塞,他嗫嚅着嘴,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却是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语无伦次和难以启齿。 白微影瞧见萧璟的这般模样,便猜到了萧璟应当还是差旁人最后再来推他一把。 “不过呢,萧谷主所言也是有几分道理的。”白微影故意将尾音拉长,在将萧璟的好奇心吊到最顶峰时,忽地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我倒是觉着,流风和花影甚是般配,不如我便做主将花影许给流风,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不行!”不等花影和流风说些什么,萧璟便率先出声否认道:“你这是在乱点鸳鸯谱,花影又非草木,怎能让你三言两语,便许了人?” 更何况,花影的腹中尚且还有他的孩子,若是眼睁睁地看着花影要嫁给流风,而他还无动于衷的话,那他岂不是太过窝囊了些? 萧璟的面色不再如以往一般波澜不惊,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白微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萧璟如此失态的模样,意有所指地开口道:“这怎么能算是儿戏呢?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啊,而且,我信得过流风,他是阿圳的贴身侍卫,也算是知根知底,日后他若是欺负了花影,我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白微影说着,便又踱步走至花影身侧,指尖微不可察地在花影的手腕处轻点,发出无的暗示。 花影忽地福至心灵,竟是领会到了白微影这一举动的深意,而后点头附和道:“我信姑娘,姑娘所做的一切,想来都是为了我好的。” 萧璟见花影竟是这般全心全意信任白微影的模样,更是觉着如鲠在喉,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所笼罩的那抹将要呼之欲出的不甘和呐喊。 白微影很是满意地眯了眯眸子,她原先还担心花影舍不得让萧璟委屈,而贸然护着他呢,若是这么一来,这预期想要达到的结果,却是要大打折扣了。 白微影打定了主意要让萧璟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口,她作势又转过头,对着流风询问道:“流风,你可愿意照顾花影?” 流风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努力忽略来自萧璟这个活阎王的注视,咬牙答道:“全凭王妃做主,属下并无任何异议!” “好,既然如此……那就……”白微影故意将尾音拖长,更是让萧璟的心如同被猫爪挠过一般,扰得他理智濒临崩溃。 “我不许!”萧璟猛地冷声喝道,而后快步走至花影身侧,似是宣示主权一般,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只要有本座在这一日,花影便轮不到流风来照顾!她有本座便是足够!” 白微影见状,再接再厉道:“哦?这是何意?难不成萧谷主是想亲自照顾花影,来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 白微影的话音落下,却是惹得花影羞红了耳根,她下意识地反驳道:“没有,姑娘莫要乱说,奴婢与谷主……” 不等花影将话说完,男子含着笃定的低沉嗓音响起,环绕于众人耳畔,“本座会亲自照顾花影一生一世,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只能是本座!” 萧璟蓦地侧目,对着花影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心悦与你,我也不清楚是从何时起,我开始关注你的一举一动,被你的情绪所牵连,所困顿,但我却为此甘之如饴,况且,我也不愿让你一人怀着孩子受苦,我总是想要照顾好你,让你过得舒心些的。” 白微影闻言,却是从萧璟的话中品出了另一层意思,“萧璟,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是如何知晓花影有了身孕的呢?” 白微影的心里已然隐隐有了猜测,不过光是她知道还不行,须得让花影知晓并且明白了萧璟的心意,如此方才能算是一个圆满。 萧璟握拳轻咳了一声,对上白微影似是能看穿人心的双眸,他有些艰难地启唇道:“本座……本座也是偶然在一日的晚间时,不慎瞧见花影在喝些什么东西,而后本座便趁着她不在时,偷偷去察看了一番那药……” 许是因为心虚,萧璟的声音到最后竟是越发轻不可闻,但该说的,也都说得八九不离十。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这便是我的心愿 白微影的眉宇间闪过一道了然之色,她先前便是将她所开的安胎药隐晦地加到了花影入口的吃食中,花影不通药理,许是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但萧璟却是药王谷的谷主,便是白微影所加的剂量再如何轻微,也是瞒不过萧璟的眼睛的。 到了后来,在白微影将窗户纸捅破之后,她便将安胎药光明正大地送到了花影房中,想来萧璟也是在那个时候察觉到了端倪。 花影靠在萧璟的胸膛之上,感受着男人心口处有力的跳动,耳根处更是通红一片,“你……” 花影不知该如何回应萧璟,只能无措地咬着下唇,萧璟终是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一时间更是觉着轻松了不少。 “我对你,或许最开始是在偶然之下察觉到的事实,所以想着要对你负责,但到了后来,我却是动了心。”萧璟的嗓音带着慵懒和不易察觉的蛊惑,“那你呢,你愿意同我在一起,让我来照顾你吗?” 花影对上萧璟深邃的紫眸,而后微不可见地轻点了点头,萧璟不动声色地松开了紧握的掌心,而后将花影再度揽入怀中。 白微影和流风自是不会再继续待在院中当碍眼的灯泡,在走出院门一段距离后,流风才小心翼翼地对着白微影出声询问道:“王妃,眼下属下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吧,以后应当不用再对着花影姑娘献殷勤了吧。” 就在刚才,流风要转身离开之时,萧璟对他投来的深深一眼,却是让流风的心底产生了极大的阴影,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以后再敢接近花影一步,萧璟会用一万种法子来让他生不如死。 在流风的殷切注视下,白微影大发慈悲般地挥了挥手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不必再接近花影了,或许你还需要和花影保持距离。” 白微影说完这句话后,便施施然转身离去,她眼下可是还有一笔账须得去算呢。 司华圳在看到白微影出现在门外时,脸上并未出现任何的惊讶之色,反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抬眸望向白微影,宠溺一笑道:“影儿,你来了。” “是啊,阿圳可还记得你与我之前打的那个赌,现下萧璟和花影已然在一起了,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如今你却是欠我一个要求哦。”白微影并未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 司华圳从善如流地点头应道:“好,影儿想要我做什么,我便去做,即使是你要九天月,五洋鳖,我也会为你去摘。” 对于司华圳这般郑重其事的深情模样,白微影很是受用地笑道:“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这个要求的具体内容,万万不能草率才是。” “无事,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提这个要求,若是觉得不够的话,影儿还可以再想一千个,一万个出来,我皆是会应下。”司华圳垂眸看向白微影,眼神温柔缱绻。 “那……你原先想提的那个要求是什么?”白微影的眼角处漾满好奇,仰头对着司华圳问道。 司华圳视线幽幽地凝视着白微影,缓声道:“我想要让影儿为我生一个女儿,我想要让你与我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一些。” 司华圳的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或许是因着花影和萧璟的刺激,又或是因为马上要去封地,而千回也会同行,司华圳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此行一去,或是会发生些什么。 所以司华圳才想着用孩子来绑住白微影,若是他和白微影之间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么有孩子在,白微影也会稍稍爱屋及乌,顾及着他些许。 司华圳的性子内敛沉稳,这些话他自是不会主动告诉白微影,可若是白微影问起的话,他却也是不会藏着掖着的。 “原来是这样啊……”白微影眉眼弯弯地看向司华圳,一字一句地说道:“能够与心爱之人生儿育女,自然也是我所愿,只是子嗣之事,终归不是想盼,便能够盼来的,我们顺其自然便好。” 得到白微影肯定且正面的回复后,司华圳蓦地觉着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双臂间的力道逐渐加大,两人紧紧相拥,却是亲密无间,无人能够插入其中。 而另一边,千回在得知司华圳将要退回封地之时,自是千般万般的不愿,这京城如此繁华,岂是区区封地能够与之比拟的,更何况,在千回知晓司华圳的嘛封地乃是边陲之地时,更是不免生出几分嫌弃。 千回的不乐意已然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在莞香要替千回收拾行装时,千回更是蛮横地喝道:“这般着急做什么?离启程不还有两日的时间吗?真是倒霉,连着被和离了也要被他牵连。” 千回的心头萦绕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恨,若非司华圳有意设计,她又如何会落得这般境地,如今司华圳被迫退出京城,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妃却也是不能幸免于难。 千回将怒气全然都迁移到了莞香的身上,手中的长鞭更是挥舞得凌厉。 莞香尽可能地蜷缩着身体,却是不敢闪躲半分,生怕会迎来千回更加变本加厉的毒打。 “千回公主好生威风啊。”司苑琼的声音响起,却是让千回手中的动作蓦地缓了下来。 “淮安王好端端的,怎的会来?莫不是想着来看本公主嗯笑话不成?”千回斜睨了司苑琼一眼,下巴轻抬,继续道:“本公主可是听说,是淮安王向阿圳提起,说是要带本公主同去的,本公主竟是不知道何时惹到了淮安王,还请淮安王明示才是。” 面对千回的质问,司苑琼却是淡淡一笑道:“千回公主便是误会本王了,本王这可都是为了公主好啊。” 司苑琼在说话间,踱步走至千回身侧,继续道:“本王如今有一桩交易想要与公主相谈,事成之后,本王可保千回公主荣华一生,日后无论司华圳出了什么事,都与千回公主无关。” 司苑琼悠悠地将橄榄枝抛出,等待着鱼饵的上钩。 第六百二十八章 退出京城 若是换作原来的千回的话,她或许还会对司华圳存着一丝的所谓恻隐之心,但在经由司华圳的那番可称之为是破釜沉舟的算计之后,千回却是实打实地记恨上了白微影和司华圳。 若非是司华圳,她也不会落得如此这般尴尬的境地,这一切皆是拜司华圳所赐。 故而在听到司苑琼如此说时,千回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应道:“好,淮安王想要本公主做什么?直说便是。” 千回说话时的语气甚至带着隐隐的快感,司苑琼见状,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很简单,只要千回公主在跟随白姑娘与司华圳去往封地之后,寻着机会让白姑娘知晓你怀孕之事,而后将事情尽可能地闹大,便已是足够。” 司苑琼的眼睛在晨光下泛着无限的冷意,仿佛暗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恶意,千回在听到司苑琼如此说时,却是下意识地带着惊诧张大了嘴,司华圳从未碰过她,尚且还是处子之身,又如何会怀孕? 许是千回的眼神太过直白,司苑琼不费什么力气,便看穿了千回心中所想,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千回公主,谁说一定要真的怀孕呢?只要目的达到,谁会在乎这腹中子究竟是如何呢?” 千回的瞳仁不住地紧缩,司苑琼是要她假怀孕?可白微影医术过人,到时只需白微影为她一把脉,所有的算计自然是会在顷刻间便败露无遗,说不定还会再次牵连到她的身上,平白再生出诸多不必要的乱子来。 千回的脸上出现了犹疑之色,手下却是越发不停地绞弄着帕子,司苑琼不疾不徐地从袖筒中拿出一个粉白的瓷瓶,而后将以眼神示意千回接下。 千回迟疑地伸出手,端详着掌心的瓷瓶,问道:“这是何物?” 司苑琼隐隐优雅地勾起唇角道:“自是能够帮公主营造出怀孕假象的药丸,只要公主服下此药,任凭是华佗在世,也不会察觉到什么异样,只会认为你是真的有了身孕,如此一来,公主可是放心了?” 千回定定地看了一眼司苑琼,试图从司苑琼的脸上瞧出什么旁的端倪,但男人的神色却是教人瞧不出喜怒,千回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终是缓缓点头道:“好,就依照你所言!” 千回与司苑琼达成了协议,转眼,便到了司华圳启程返回封地的那一日,在离京时,许多的百姓更是纷纷自发前来相送。 白微影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的一角,在看到百姓脸上不加掩饰的不舍以及那充满敬意的眼神时,白微影的眉宇间却是也闪过了几难以言说的动容。 朝堂的波诡云谲于百姓而言太过遥远,他们并不知晓权力的沉浮与更迭的真正内情,但他们却知道谁才是那个真正为民做实事,值得他们去尊敬爱戴的人。 “姑娘,看来王爷果然是深得民心,有这般多的人拥护,来日必然是能够东山再起的!”花影的眼底隐隐闪烁着激动与兴奋,“也不知道司苑琼在瞧见这般场景时,心中会作何想?奴婢似是都没瞧见他在哪儿呢。” 白微影闻言,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在眼窝处落下一道月牙形的暗影,“得民心者,得天下,即便司苑琼为阿圳编排出了那样的罪名,但百姓却是不会相信,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付出同样也是。” 花影深以为然地应道:“对,司苑琼便是独揽大权又如何,他想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却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白微影莞尔一笑,清明灵醒的双眸在不期然间对上了司华圳沉沉的黑眸,司华圳只回头望了一眼白微影,便收回了视线。 而白微影也随即放下了车帘,好整以暇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微阖双眸小憩。待到半个时辰后,冗长的队伍才算是驶出了城门。 上官顿及一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城门外,因着不便接近,便只能如此遥遥相望,司华圳以点头的方式对众人示意。 上官顿在看到司华圳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便想要抬脚上前,可而后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只能够带着不甘和无奈驻足原地。 其实他们本来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可是共谋一场,便是司华圳真的落了下风,他们也不应落井下石。 上官顿与司华圳的视线在空中相交汇,上官顿瞧不真切司华圳脸上的表情,但他却明白司华圳想要说些什么。 即便因着要避嫌,无法光明正大地谈一次话,但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上官顿却是早已将司华圳当作了一位知交。 司华圳在上官顿心中的角色,已然不仅仅是他所要效忠的人那般简单,更多是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众人皆醉我独醒,像如此孤独的黑夜最是漫长而又熬人,可是一旦司华圳熬了过去,一切便都能够迎刃而解。 相送的几人身影被队伍渐渐落在后面,直至走出一段距离后,司苑琼的身影都并未曾出现过,许是真的没有来,又或是躲在了某一暗处,司华圳对于这些也都不甚关心,他眺目望向天际,黑眸半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璟驱马走近司华圳身旁,出声道:“你准备怎么安置那个千回?你带上她,可算是带上了一枚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萧璟如今也算是一位人生赢家,既得了媳妇儿,又有了儿子,整个人更是春风得意,好不自在。 司华圳眸色淡淡地瞥了一眼萧璟,凤眼幽深如墨,“带上她,也是身不由己,待到了封地,我自是会将她安排到最远的地方,绝不会碍了影儿的眼。” 萧璟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跟在两人身后的邹域,却是朝着白微影所坐的马车隐晦地望了一眼,眸中充斥着关切与担忧。 而后邹域便又极快地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眸,掩去了周身外泄的情绪,这终归是白微影和司华圳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他还置喙。 第六百二十九章 抵达封地 在经由七日有余的赶路后,司华圳一行人终是抵达了封地,在入城门时,街两侧早已站满了前来相迎的百姓,众人的脸上皆是一副翘首以盼的神情。 在看到司华圳的身影出现之时,更是不住地发出欢呼声,许是被这般宏大的场景所感染,白微影的心底也生出了几分难言的悸动。 这时,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白微影望去,却是司华圳。 白微影眨了眨眼,带着些许不解问道:“阿圳,你这是……”百姓就在外为他而欢呼,此刻不与民同乐,又为何要来她这马车之上呢? 很快,白微影的疑问便得到了解答,司华圳深深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先前在京城时,委屈了影儿,如今也算是到了我们自个儿的地盘,自是不用再顾虑这许多,我要让世人都知晓,你是我唯一的妻。” 司华圳说出的每个字,都似有千斤重一般,重重地砸在了白微影的心上,留下一片又一片的涟漪与波澜。 白微影的眼神清澈如同山间清溪一般,纯粹无暇中却又镶嵌着难言的果敢与淡然,她并未推辞,而是落落大方地应道:“好,我愿与君共并肩,赏这万里河山,共受世人之审视。” 白微影说罢,素手轻抬,而后与男人有力的大掌紧紧相握,却是十指紧扣,再无法分离。 当白微影与司华圳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议论声与赞美声更是不绝如缕地涌入两人的耳中,封地的百姓很是赤诚热情,不过是半日的功夫,白微影便收到了许多发自心底,却又淳朴真挚的祝福与赞美之语。 白微影今日所着乃是一袭桃色衣裙,平日里白微影喜淡色,可今日蓦地换上这般明艳的颜色,却是又添了几分富贵烟火气。 娇美的小脸之上透着恰到好处的好看,尤其是那双精致动人的眉眼,在光线的照耀下,却是更显鲜活灵动,眸中更是漾满璀璨星辰。 而司华圳依旧是玄色衣袍加身,一黑一红,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可却意外的和谐,让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司华圳与白微影的身上停留。 “影儿,我定会以十里红妆,盛世之礼,风光将你迎娶进门。”司华圳深邃的五官之上写满了对白微影的深情与爱意,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 “我便等着这一日快些到来。”白微影轻抬精致的下颌,脸上并无任何的怯意或是惧色,好似她生来便是这般的骄傲,遗立世间。 邹域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那抹靓丽的身影,久久都无法收回视线,与明月相较,他不过是这世间再渺小不过的存在,又如何能够奢望得到皎月的半分垂爱。 萧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邹域的身侧,他捅了捅邹域的胳膊,语气慨然道:“真是没想到啊,最后这孤家寡人会是你,还好本座及时醒悟,不然的话,现在怕和你会是一对儿难兄难弟咯。” 萧璟的语气中含着显而易见的炫耀,或许有对邹域那么一点点的同情,但更多的却是庆幸。 与邹域不同,萧璟很幸运地遇到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并且有幸能够与她携手一生,恩爱一世。 邹域的眼底黯然之色更浓,良久之后,邹域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只要她能够幸福,便是那人不是我,也是足够的,只愿他们二人能够这般继续琴瑟和鸣下去。” 否则的话,他怕是无法控制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 有人欢喜,自是有人忧,千回的马车被安排在队伍的最末端,很是不起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司华圳随行所带的下人一般。 千回虽是与司华圳和白微影之间隔了很长一段的距离,但千回却也是能够清楚地看到远处那两人巧笑嫣然的调情模样。 千回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着分外刺眼,就在她想要不管不顾地冲下马车,想要在百姓面前将白微影拉下神坛时,流风适时地出现,堵在千回的马车前。 “千回公主,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但凡是个人,便能够看得出王爷和王妃感情甚笃。”流风轻嗤了一声,继续道:“而且啊,如今你与王爷早已是陌路人,还是莫要再这般上蹿下跳了,平白惹得旁人笑话。” 千回被流风这么一噎,脸上的神情越发得扭曲,可眼下这周围都是司华圳的人,她便是想要做些什么,怕是也不容易。 千回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头所笼罩的那抹不甘和怨恨咽下,而后拂袖回到了车厢内。 千回紧闭双眸,双手死死地抠弄着锦帕,她便暂且先让白微影得意几日好了,待到她寻到合适的时机,定然要司华圳和白微影成为一对怨偶! 千回下意识地摸了摸袖筒中所藏着的那个瓷瓶,繁复汹涌的思绪终是归于平静。 进城时尚且还是下午时分,待到真的进了府,却已然是日落之后,司华圳与白微影携手走进新修葺的王府之中,府上的老管家看到二人的身影,忙不迭地迎了上来,笑着道:“王爷,王妃,你们总算是回来了,老奴都盼了好久了。” 司华圳看到老管家,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出声问道:“母亲呢?可在府中?” 老管家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才缓缓说道:“回王爷的话,自从王爷和王妃上次离开后,老夫人便搬去了鸡鸣寺带发修行,想着的是为您二人祈福,积攒些功德。” 司华圳在听到老管家这般说时,眉宇间多了几分了然与动容之色,白微影的指尖覆上司华圳的手背,柔声说道:“如今我们既是归来,自然是要向母亲去问好的,不若过两日安顿好了,我们便一同去鸡鸣寺看望母亲,如何?” “如此甚好。”司华圳垂眸瞧见白微影那张明媚清丽的脸颊上,所镶嵌着的两个小小的,轻浅甜美的梨涡,薄唇却是也跟着不由得向上微微翘起。 第六百三十章 拜访养母 白微影知晓司华圳与养母的感情甚好,虽非亲生母子,却是胜似,白微影更是从老管家口中得知如今的养母已然摒弃了之前的名字,法号慧净,意为大智若愚,六根清净。 既是要去探望,自然是不能够空手而去,只是司华圳所准备的那些东西,只能够代表他的心意,虽然他们二人不分彼此,但在面对慧净师太时,白微影却也是想要让慧净师太对她的印象再好些的。 虽然在之前,慧净师太便见过白微影,对她的印象也是颇好,可现下毕竟有将近一年多的时间未曾见过,少不得会有些生疏和距离。 白微影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与慧净师太间的关系,自然是盘算着在和司华圳去看望慧净师太时,给她带些表心意的物件儿。 慧净师太已然是带发修行之人,这华贵之物却是不会喜的,而真正的方外之人也暂且算不上,故而白微影思来想去,便为她备下了一尊琉璃观音像,虽不算过分名贵,可胜在心思巧妙。 这日,司华圳便带着白微影,一同踏上了前往鸡鸣寺的路,一个时辰后,一座看似其貌不扬,但处处透露着古朴庄严气息的寺庙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主持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在看到司华圳和白微影出现时,快走了两步迎上前,念了声佛号,而后道:“慧净师太已然在西厢房等候二位,还请尊驾移步。” “有劳。”司华圳对着主持点了点头,而后抬脚踏入了寺庙大门,在小沙弥的引路下,一行人站在西厢房外的空地上。 不知怎的,司华圳却是蓦地生出了几分难言的紧张之感,他握着白微影手的力道也下意识地加大了些。 白微影勾起唇角,暗道司华圳怕是近乡情怯,她不动声色地回握男人有力的大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与鼓舞。 司华圳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而后与白微影携手,郑重其事地推开了厢房的门,在摇动的珠帘后,一位身形消瘦,身着道袍的女子似是有所感一般,缓缓回过了头,直直地对上了司华圳的黑眸。 在彼此的眼神交汇间,慧净师太莞尔一笑,声音含着无限的慈爱道:“圳儿,你回来了。” 司华圳的喉头不住地发紧,他似是有着千言万语想要与慧净师太诉说,可到了嘴边时,却是只能化作一个简单的“嗯”字。 慧净师太作势要从蒲团上站起身,白微影眼疾手快地将人先一步扶起,慧净师太在瞧见白微影的面容时,双眸笑着眯起,满意地点头道:“影儿也来了啊,你们二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本是不必这般着急来看望我的,须得好生休息一番才是,我倒是瞧着,影儿清瘦了不少,可是这一路没休息好?”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在寺中苦修,我和阿圳很是惦记您,原本是想着前两日便来的,但因着一些事耽搁,今日才总算得以前来。”白微影的嗓音又娇又软,嫣然一笑时,更是让原本沉闷的厢房多了几分难言的生机。 慧净师太瞧着白微影这般模样,更是心生怜爱,而后抬脚走至软榻前,与白微影面对而坐,却是亲昵地说起了话。 “阿圳待你可好?”慧净师太扫了一眼安静站在一侧的司华圳,笑着说道:“若是他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我便是,我替你去收拾他。” 慧净师太这话倒也不算是玩笑话,即便是她知晓司华圳断然不会做出令白微影委屈的事情来,而且白微影不远万里,不辞辛劳地陪同司华圳一同来到这般苦寒之地,单是冲着这份情谊,慧净师太也是要好生待白微影的。 虽然慧净师太不在京城,可也不代表她是真的不闻窗外事,在她得知司华圳在京城中举步维艰,四面楚歌之时,慧净师太辗转反侧,在经过慎重的思考后,她便决定要带发修行,为的就是她能在菩萨面前为司华圳和白微影说说好话,保佑二人能够平安顺遂。 司华圳自然也能够体会到慧净师太这般做的用意,动容的同时却是又生出了一丝的愧疚,若非是因为他,慧净师太也无须过这般清苦的日子。 白微影笑吟吟地说道:“母亲,你放心好了,阿圳待我极好,不过啊,若是阿圳真的让我伤心了,我定然是会在第一时间便来寻母亲打小报告的。” 白微影说着,又有些傲娇地轻哼了一声道:“阿圳,你可是瞧见了,如今我有母亲替我撑腰,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哦,你可要时刻警醒着的呢。” 司华圳看着白微影这般娇俏的模样,却是失笑着摇头,而后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开口道:“母亲竟是这般偏心,有了儿媳妇,却是不要了儿子,我看啊,怕是过不了多久,母亲的心里便是会只有影儿一人了,这倒是让我好生伤心呢。” 慧净师太同样笑着挑眉道:“眼下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只能是第二,待到日后影儿怀上孩子时,你便是只能够排第三了,若是这孩子多了呢,你的位置啊,怕是要永远靠后咯!” 白微影在听到慧净师太打趣的话语时,耳根爬上了一抹暗红,轻咬着下唇,更添了几分风情。 厢房内一片欢声笑意,好不和谐,而在厢房外,千回在听到屋内传出的阵阵说笑声时,面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凭什么白微影轻而易举地便能够赢得慧净师太的喜爱,即便她已经不是司华圳的王妃,那她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白微影好过! 千回整了整裙摆,而后似是骄傲的天鹅一般,猛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厢房内。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慧净师太看到有人贸然闯入,眉头下意识地一皱,透着不悦问道。 她虽是不认识眼前之人是谁,可却莫名地感到了几分不喜。 千回冷笑了一声,环抱着双臂,趾高气昂地说道:“本公主乃是北疆公主。” 第六百三十一章 嫉妒 这几天,千回被设计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正气不顺的很。 “啪!”莞香小心翼翼的,却还是犯了错,她不小心把公主最珍爱的花瓶打碎了,连忙请罪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莞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咚咚咚”的声音听着都疼。 “大胆贱奴,我让你叫王妃!王妃!我是皇上亲封的敬平王司华圳的王妃!”千回暴怒,把菀香本来就磕肿了的头“砰”的按在地上,鲜血顺着菀香额头滑下来,“贱奴!贱奴!” 菀香一紧张,一时顺口喊错了,偏偏触上了千回霉头,颤颤巍巍的请罪:“王妃赎罪,王妃赎罪。” “还不滚下去。”千回用帕子擦着手指,仿佛在擦什么脏东西似的,千回扔了手帕,问向另一个丫鬟,“白微影最近在做什么?” “王,王爷带白姑娘去见了王爷的养母,白姑娘最近都在那里。”丫鬟颤颤巍巍的,知道公主恨白姑娘,时刻注意那边的动向,也幸好,她们留意到了,不然,菀香就是自己的下场。 “贱人,这么迫不及待,还没进门呢,我这个正头夫人还没拜见过王爷母亲呢。”千回美眸里满是对白微影的嫉恨,恶狠狠道,那样子好似恨不得撕了白微影似的。 丫鬟不敢答话,千回无趣,赌气道:“不能让白微影获得王爷养母喜欢,走,我们也去见见王爷的养母。” 千回到的时候,养母慧净和白微影和乐融融的,她到时,气氛徒然一滞:“参见母亲,母亲,我是王爷的王妃,一直没有敢来打扰母亲,母亲恕罪。”千回礼数周到,看起来倒是温柔贤惠。 白微影知道千回的性子,挑了挑眉,倒是难为她了,这么低三下四的,一点都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起来吧。”慧净冷淡道,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圳儿会娶她,没有娶白微影,但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心中的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白微影。 千回就像是发现慧净的冷淡似的,热情道:“母亲,王爷每日忙没有时间照顾母亲,我每日来陪母亲解闷可好?”还挤开丫鬟,站在慧净另一边。 “我这老婆子有什么陪的,你们年轻,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慧净如铁桶一般,油盐不进,千回捏紧拳头,忍了又忍,才道:“母亲说的那里话,能陪母亲是我的荣幸。” 看出气氛尴尬,白微影提议道:“师太,今日天气好,外面的花儿都开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千回这个样子,根本忍不了多久,到时候发起脾气来了,反倒打扰到慧净师太清修。 “好,一起去吧,”来着是客,慧净不好把人丢在屋里,主人却出去游玩。 “是,母亲。母亲,我扶你。”千回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有讨好过人,偶然来这么一次,就让人感到很尴尬。 “不用了,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千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很是下不来台,想她堂堂公主,要不是……,那不是为了司华圳,她才不会讨好这个老太婆。 “慧净师太喜欢清静,你陪着师太就行,不用做太多。”白微影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道。但白微影的好心,却被千回理解成对自己的挑衅。 “我是王爷的王妃,我替王爷关心一下母亲,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倒是你,在这里打扰到母亲了。”千回怒气没处发,好不容易逮到白微影语言上的漏洞,发了好大一阵大小姐的脾气。 慧净丝毫不给千回面子,话里话外都是对白微影的维护,“白微影能陪着我解闷,我很开心,并没有被打扰到。” “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才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千回拉着慧净的手不依道,她觉得很委屈,连这个快死了的老太婆都欺负自己!都怪白微影!什么都和自己抢。 慧净冷淡道:“我只是王爷的养母,况且又是出家之人,白微影和我投缘,我喜欢她没什么大不了了的。”越发确定圳儿娶这个公主有不得已的原因了,依圳儿的性子,根本不会喜欢千回公主这样跋扈的大小姐。 千回撅着嘴不悦道:“母亲,你怎么这么说,王爷把你当亲生母亲,我也是和王爷一样的。”亲疏有别,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和老太婆亲一些吗?就算为了王爷,老太婆也不应该这样对自己才对,千回把这一切都怪罪到白微影身上,觉得是她挑拨了自己和老太婆的关系,故意让老太婆不喜欢自己。 “我是出家之人,只有有缘人,没有亲人。”慧净油盐不进,铁心要维护白微影。 看她们快吵起来了,白微影连忙道:“师太,可喜欢那朵花?司华圳说你喜欢杏花,我就借花献佛了。”白微影只是询问,还没说完就折下那朵花,递给慧净,杏花微白,芳香扑鼻。 “很喜欢,谢谢你,白微影。”慧净温婉笑道,似乎对这朵花很满意。 “你怎么随意采花,母亲是出家人,最见不得你这样随意折花朵了。”千回站在一边,而慧净和白微影是挨着的,亲疏立见,这样的疏离彻底刺激到了千回,口气很冲,自己今天来就是个错误,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受了一顿气!想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慧净闻着花朵的芳香,心情好了几分,抚摸着白嫩的花瓣,思绪有些纷飞,平淡道:“随意折花虽然不对,但是,花开着本来就是让人赏的,只要折花的人妥善保存,折一两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千回怎么就成了圳儿的王妃,圳儿喜欢的明明就是白微影,圳儿也不是那种容易妥协的人啊,这千回没有邀请就跑来不说,话里话外都在针对白微影,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师太说的是,这花能如此得一个人喜欢,就算被折了,少了几日花期,也值得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做主 两人和乐融融排斥自己的样子,让千回心里恨不得撕了他们,眼睛里全是阴毒,“母亲,你不可以这样,司华圳和她联起手来欺负我,母亲,你要为我做主啊。”千回一手指着白微影,一手拉着慧净的衣袖,治疗委屈道,好似受了天大的不公似的。 “圳儿不会拿两国百姓开玩笑,你是公主,应当不会受委屈才对,况且,我已经出家不问世事”慧净不会傻到被千回当枪使,况且白微影的品性自己了解,要说圳儿欺负她还有可能,白微影肯定不会的。 千回刻意夸大道:“母亲,你不知道,王爷他和白微影联合起来欺负我,他骗我在和离书上签了字,我不能就这样和离的,到时候,我王兄肯定会为了我讨回公道的,到时候两国关系就危险了。” 只是这时,有点事出去了一趟的司华圳刚好走了进来,听到千回的指控和威胁毫不在意,当时设计这事时,白微影也这样担心过,但司华圳给她解释了其中关键,根本不相信千回的话,只是淡漠的看着千回。 司华圳不会拿百姓开玩笑,要真有千回说的那么夸张,司华圳就算只是把千回供着,也不会这样做。 “母亲,你看王爷!他都不护着我,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可是他每次都这样欺负我。”千回眼睛里泛起水汽,嘟起嘴,撒娇道,可能她的父皇吃她这一套,但这里每一个人都不会。 无人答话,千回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漠视,脸上的骄傲让她咬牙切齿的转身离开,哪狰狞的表情,似乎是恨不得想把在场欺负她的每一个人都撕碎! “贱人!贱人!我一定会让你们好看的。”走出寺庙外,千回恶狠狠的盯着里面,她实在快忍受不了,司华圳心里只有白微影那个贱人,最近一定要找机会,把白微影那个贱人弄死。 千回看着丫鬟怒吼道:“过来!离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了你们吗?”菀香伤的很重,还在府里养病,她是千回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兢兢业业的,都能被公主那样对待,何况她们,所以她们看到千回发怒,连忙躲的远远的。 “王妃,我们要怎么办?”另一个丫鬟看着千回战战兢兢的问道。千回喜怒无常,虽然这些丫鬟大多数是父皇亲自选的,被千回这么压迫,早都没有那份忠心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养你们就是吃饭的吗?一点都不能为主子分忧解难。”司华圳把白微影那个贱人护的太好了,千回暂时没有好的办法下手,生气道。早知道该称着司华圳中蛊毒,失忆期间,把白微影弄死,就没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丫鬟战战兢兢地分析道:“王妃,王爷对王妃起了戒心,咱们现在不能行动,必须要找个好机会,一击即中,还不能让王爷找到线索,不然王爷一定会怪罪王妃的。” “这还用你教我?我不知道现在不能动手?不能让王一发现?”千回美眸里全是阴毒,恨不得白微影现在就去死,但现在实在没有机会。 “王妃,不如等淮安王回来,淮安王足智多谋,又喜欢白微影,我们只要暗中帮助他,把白微影弄出府就行了。”护着白微影的人太多了,既然不能杀了她,就让她和淮安王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挡着王妃的路了。 千回皱着眉头,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计策,自己再被司华圳抓到把柄,闹到皇上那里去,自己也讨不了好!只是,她实在不想看到白微影在自己眼前晃! 慧净看着司华圳道:“圳儿,和离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娶都娶了,她堂堂一个公主被和离,万一她父皇怪罪下来,引发战火,遭殃的是百姓。”司华圳爱白微影的那份心,有目共睹,她就怕司华圳不管不顾,为了白微影,执意要和离,圳儿平时是理智的,但关乎白微影的事,她真说不准。 “圳儿,我从不阻拦你和白微影在一起,但我希望你不要不顾百姓,也不要违背自己内心。” “母亲,你放心吧,没有那么严重,母亲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司华圳眉宇间有些阴郁,当时本就是迫不得已,现在甩都甩不掉了。 慧净怕圳儿觉得自己管太多了,连忙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不是一定要怎么样,万事多考虑下百姓。”这都是什么事,既然不想娶,当初在干嘛!现在人都进门了,才想起和离。 “母亲,千回刁蛮任性,还给我下药,我才用了这么个法子,我想娶的是白微影,母亲放心,事情不像千回说的那样严重,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白微影不好说话,司华圳怕母亲误会他们,连忙把事实经过说了出来。 慧净拉着白微影的手,殷切叮嘱道:“竟然是这样,千回确实大小姐脾气,没想到手段如此狠毒,白微影,你可千万要小心,她可能不会华圳儿,她会把事情怪到你头上。” “师太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司华圳也会保护好我的。”白微影蹲在师太面前,转过身看着司华圳,信任道。 司华圳和白微影一样,也蹲在母亲面前,安抚道:“母亲放心,我不会给千回机会伤害白微影的,我的蛊毒也已经解了,没什么大问题。” “和离也是权宜之计,我会让千回不敢借机生事的,所以现在还没有宣扬出去,就是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司华圳俊眉皱起,眼里满是凌厉,他不会再给千回一丝机会的,千回留在府上,迟早会成为祸害,必须要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去。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们只要好好的就够了。” 千回回到王府,撒了好大一顿脾气,虽然两人按了和离书,但千回是不可能主动离开王府的,千回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摸着肚子,自己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怕什么! 第六百三十三章 撒泼 司华圳蛊毒虽然解开了,但有一回他喝多了,自己和他躺在一张塌上,他应该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圆房。现在是自己爆出怀孕的最佳时期!白微影那个贱人不是心高气傲吗?自己都怀孕了,司华圳背叛了她,看她还能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呆在王爷身边! 司华圳和白微影在慧净那里用了斋饭,下午时分才回到王府。 千回收到消息,怒气冲冲道:“走,过去找他们,这段时间也太憋屈了,今天我要好好出恶气,司华圳,你敢这样对我,我不会让你们就这样自在的在一起。”眸子里全是恶毒,带着丫鬟婆子来的前院,见白微影和王爷般配的站在一起,又道:“哟,白微影你又跟着王爷一起回来了,你这样不清不白的住进王府,怎么?不要脸面了?”虽然这里是封地,司华圳最大,但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白微影这个贱人不顾脸面,天天住在王府,看着就恶心。 “我的事就不劳千回公主操心了,王爷愿意让我住在王府,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经历了这么多事,白微影早都看开了,司华圳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娶千回实在是万不得已,他们分开了那么久,再为了名声这样无用的东西分开,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不管千回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离开的。 司华圳眸子里全是讽刺,拉着白微影的手,话里行间全是对千回的不屑,“你怎么还没有走?别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就算我现在娶白微影,也没什么关系,倒是你,赖在府上不走,你公主的脸面呢?”整日里调拨离间,还给自己下毒,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和白微影怎么会分开这么久。 “呵呵,我不是为了白微影好吗?王爷生什么气?白微影这样不清不楚的住在府上,刚好对外,我现在还是王妃,把人娶进门嘛,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帮你纳妾呀,这样就不用担心白微影的名声了,用来能和王爷天天在一起,一举两得嘛。”千回说的阴阳怪气,话里刺着白微影,和离了怕什么?他们不敢宣扬出去,自己就是敬平王妃,她白微影就只能是,不清不白的贱人。 “别在这阴阳怪气的,我和白微影不会上你的当,你少做些这样没用的手段,这里是封地,不比京城,你就算死在这里,他们也抓不到我的把柄。”司华圳眉目间暗含凌厉,似乎在想这个法子值不值得,杀了千回,虽然有些麻烦,但能一劳永逸,免得她总是在自己和白微影中间挑拨离间。 白微影眸子里有些怒气,道:“别人清不清楚,王妃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你已经不是王爷的王妃了,王爷就算是纳妾,也轮不到你管。”她有些生气了,千回仗着公主身份横插一脚不说,现在还处处来王妃的名头压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外面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啊!只要有我在,你白微影就只是个勾引王爷的贱人,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吗?聘着为妻,奔着为妾。”她又道:“不管你以前和王爷关系多好,你现在都已经在王爷府上了,能给你一个小妾的名头都已经抬举你了。”千回故意在白微影,心口上插刀子,反正他们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自己难受,你不让他们高兴。 司华圳握紧白微影的手,安慰道:“在我司华圳心里,我的王妃只有一个,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一定会明媚正娶白微影的。”司华圳看着白微影,有些怕她生气,幸好白微影眉目间平淡,并没有被千回挑拨。 “我和王爷怎么样?轮不到你管,千回公主还是想想,自己和你老该怎么向你父王交代吧,毕竟这可是丢了皇室的面子,而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出来的。”白微影讽刺道。她实在不明白,千回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怎么还有脸面留在王府,要是司华圳那么对自己,自己找都不会留在这里。 千回理直气壮道:“我父王疼爱我,我只要多撒点娇,流两滴眼泪,这事就过去了,反到是你们,竟敢违背皇帝的旨意,和我和离,皇帝本来就讨厌司华圳,肯定借这个机会给你们扣上谋反的帽子,到时候就好看了。”起码父皇喜欢自己,而司华圳他不得皇上神圣心,皇上不趁这个机会除掉他才怪,不是自己的东西,毁了也不便宜白微影。 “这是我们的事,就不劳千回公主操心了。”司华圳忍无可忍道:“来人,千回公主想去庄子上住,你们去给她收拾东西。”司华圳想把人直接撵到庄子上去,不要在白微影面前蹦哒。 千回愤怒道:“司华圳,你敢这样对我?你别忘了我们和离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你竟然敢撵我,我绝对不离开。”千回这是打算赖在府上了,只要自己是敬平王妃一日,就别想把自己赶出去。 “都愣着干什么?千回公主身体不适,你们去帮帮她。”司华圳根本不管千回的面子,直接吩咐小厮道,他才不要这个女人继续赖在府上,看着都让人恶心。 千回有些慌乱,不管不顾道:“司华圳,你这是要和我撕破脸皮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和离的事闹出去,你可是好不容易才离京的,我闹出去,我就不信皇帝不借这机会把你召回去,再把你杀了。”自己绝不会去庄子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尽管去闹,我看有谁敢把你的消息传给皇上,这里是我的封地,不是京城。”司华圳冷漠道,只要自己严密监控,千回的消息就传不出去。 “你,你,司华圳你欺人太甚。”千回说着说着晕倒了,似乎是被气晕了,没有人把千回带进去,白微影就在这里为千回把了把脉,良久,白微影的眉头紧蹙,是自己看错了吗?怎么会这样? 司华圳不安道:“白微影,怎么了?”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怀孕了!”白微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又是怎么走到司华圳身边的,她现在很乱。 第六百三十四章 怀孕 千回的晕倒,让白微影和司华圳猝不及防,现在人都晕倒了,他们也做不出,把千回公主继续赶出去的丧心病狂的事,特别是现在查出千回公主是滑脉,千回公主怀的可能是司华圳的孩子。 “白微影,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一起去查证好不好?”司华圳连忙解释道,眉眼间有些焦虑。怎么就怀孕了呢?他实在是不记得了,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关系,万一怀孕了,他不敢想,这样自己还怎么,让白微影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白微影心口一滞,钝痛钝痛的,她惨然一笑,“好,我会相信你的,我们一起去查证。”怀孕,千回公主怀孕了,如果是真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一时,气氛凝固下来,丫鬟小厮都敛声屏息的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主子们之间的事,他们不敢掺和,白微影和司华圳,都不是把气撒在下人身上的人,有苦说不出,一食无言。 司华圳一张俊脸青黑,心里仿佛带着三尺寒冰,“大夫还没到吗?”他不是关心千回公主,而是想立刻、马上想知道千回公主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即使是真的,这个孩子他也不想要,是假的,那更好办了。 “王爷,已经去请了。”小斯硬着头皮道。心里暗暗祈祷,快点,再快点,菩萨保佑,千回公主一定不要真怀孕,不然这王府又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大夫到的时候,白微影和司华圳都等在王府门口,没有离开,大夫到的时候,是被吓人拉着奔跑的,掺杂银丝的头发,都被汗湿了,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到了王府,却看到王爷一张脸,阴沉的吓人。大夫吓得战战兢兢的,这怀孕不是好事吗?怎么像是要杀人似的,难道孩子不是王爷的?大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大户人家的龌龊事,都说不清楚。 大夫战战兢兢的请安道:“参见王爷。”恭恭敬敬的,一丝不敢懈怠。这孩子要真不是王爷的,那自己可就完蛋了,毕竟知道了这样隐秘的事情,很容易会被杀人灭口。 “带他去院子。”司华圳言简意赅,没有多余废话。下人都心知肚明,这个院子是哪里,连忙带着老大夫,往王妃的院子去。 司华圳想要拉着白微影的手,小心翼翼道:“白微影,我们也过去吧,你相信我,我有直觉,我肯定没有和千回公主发生关系,这个孩子肯定是假的,千回公主肯定做了手脚,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先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查个明白的。”司华圳小心翼翼的,不敢太靠近白微影,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那段时间他失忆了,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不清不楚了,这个孩子来的也太巧合了,他就怕白微影不相信自己。 “先进去吧!看看大夫怎么说?”白微影叹了口气,无奈道。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可能是千回公主做的手脚,如果他没有失忆,自己一定相信他,可偏偏那段时间,他就是失忆了,那个时候,千回公主是他的王妃,就算发生什么,也无可厚非,就是自己的心里,堵堵的,难受极了。 司华圳声音闷闷的,被甩开了,手也不生气,不远不近的,跟着白微影,道:“嗯。”该死的,自己怎么就中了蛊毒?偏偏还是让自己失忆,这样的蛊毒,自己好不容易才和白微影过了两天安生的日子,又弄出个这样的事。 到了千回公主的院子里,老大夫已经把完了脉“怎么样了?”司华圳问得小心翼翼的,仿佛不敢听到那个答案,其实自己要赶走千回公主,这一切肯定是千回公主的阴谋,那怀孕这事,检查出来的结果,十有八九是真的,况且白微影的医术那样好,肯定不会出错。 “王爷,王妃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老大夫说的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看那张铁青着的脸。真倒霉,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事?王爷一看就不想听到这个答案,但这是事实,以后肚子大了,根本瞒不过去。 司华圳捏紧双手,眸子里蕴含着狂风暴雨,片刻,他松开手,说道:“我知道了,开点安胎药,你下去吧!”司华圳不敢看白微影的眼睛,闭着眼睛吩咐完,该怎么办呢?一向足智多谋的司华圳, 眼下只追的万分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爷,我有了孩子是吗?我和王爷的。”千回公主激动的捂着小肚子,不敢置信的问道。她这个样子,好像真的怀孕了似的,可能她连她自己都被欺骗了。 白微影待不下去了,胸口闷的很,其实早都知道结果,还是等在这里,就是在等了微小的可能。千回公主怀孕了,自己又算什么呢?还留在这里,自讨没趣吗? 司华圳铁青这脸,声音冰冷的不行,道:“你好好养胎。”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转身追着白微影去了,他必须要解释,因为暂时拿不出证据来,不能就这样让白微影离开自己,一定要好好解释。 “贱人!贱人!贱人!怎么不去死?我都怀孕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千回公主捶打着被子,动作没有半分收敛,嫉妒的嘴脸让她看起来扭曲极了。自己都怀孕了,王爷对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冷淡?呵呵,我得不到王爷的爱,你们也别想好过,我怀孕了,看你们还怎么如胶似漆的在一起! 千回公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用怀孕让他们闹矛盾,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自己必须得好好利用,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反正肚子显怀,还有一段时间,自己还有机会。 司华圳到了王府门口,好不容易才追到白微影,“白微影,你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的。”他不信天下有这样的巧合,就在自己要赶走千回公主的时候,她就这么巧合的怀孕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离开 “司华圳,我们冷静点好不好?千回她现在怀孕,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能继续留在王府了,我等你查清真相。”白微影冷静的说道,一双眸子里全是痛苦。自己何尝愿意这样?可是千回就是怀孕了,那么多下人都看到了,自己在继续这样不清不楚的留在王府不是徒惹人议论吗? 司华圳静静的看着她,片刻,无奈妥协道:“那你一定要相信我,给我时间,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司华圳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头埋在她肩上。他现在好慌,好怕,好怕她会离开自己。 “放心吧!我说了给你时间就不会食言,我等你。”白微影也抱住他,安慰道。她已经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了,她只想相信他这一次,让他查清楚,而不是懦弱的离开。 司华圳声音闷闷的,“我在城里还有一个别院,你到那里去住几天好不好?那里我好好布置过了,我也经常去那里,你一定会喜欢的,看不到你,我会心慌的,我就怕你不告而别。”这时候的他,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现在他只想留住心爱的女人,把这件事查清楚,他一定要把和离的事情说出去,早日把白微影娶进门,不管有什么后果,自己都不想管了。 “不会的,你就在这里,我怎么会走呢?除非千回真的怀孕了,司华圳,我不会走的,起码不是现在。”白微影认真道。但是,千回要是真的怀孕了,自己会主动离开,不会再打扰他们,她不能忍受,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司华圳连忙保证道:“肯定不会真的怀孕,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无法底气十足的回答没有,因为那有一次,自己是在千回床上醒来,他真的不确定有没有碰千回,他只能凭感觉说,他没有碰千回,怀孕这件事,更值得深究。 “好,我相信你。”白微影压下心底苦闷,对上他的视线,安抚道。不管是真是假,自己现在不想去怀疑,不想去深究,就当是自己骗自己吧! 白微影强打起精神,看向司华圳道:“司华圳,你回去陪她吧!不管真假,在外人眼中,她现在都怀着孕,回去陪她吧,你派个人送我去就行了。”白微影对着他笑了笑,心中却痛苦不堪,整颗心像被揉碎了似的疼。 司华圳站在白微影旁边,唤来管家,吩咐道:“送白微影去我的另一个院子。”管家带着小斯丫鬟去,那个院子,他知道白微影的性格,没有再坚持,自己一定会查清楚的,用最快的时间,然后再把白微影接回来,找个黄道吉日,然后立马成亲。 “王爷,你来了,你是担心我吗?”看到王爷的身影,千回喜不自禁,连忙问道。太好了,王爷没有被那小贱人勾走,她怀孕了,王爷就对她不同了,要是腹中真的有个孩子,那该多好。 司华圳淡漠的站在千回前面,盯着她看了许久,“千回,我再问你遍,你腹中真的有孩子吗?你要知道,如果我查出来没有,结果会是怎么样的,你清楚。”司华圳目光凌厉,像是要看进千回心里去,寻找答案。 “王爷,这是真的,你忘了吗?那一晚……。”千回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有些慌乱,她咬了咬唇,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上司华圳的视线,认真道。目光真诚,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但有没有,也就千回自己明白了。 司华圳深邃的目光,看了她许久,最后才转身离开,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让千回很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不如白微影那个贱人?”千回眼睛里全是阴毒,像是一条毒蛇,隐藏在暗中,随时要给人来上一口。明明我才是他的王妃,为什么他要对白微影那个贱人那么好?即使自己怀孕了,都没有得到他只字片语,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劲吗?这个答案不得而知。 司华圳叫来暗卫,坐在上面,条理清晰的吩咐道:“你派人每日监视王妃,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我,再去王妃国家找些他们那边的大夫,不论研究什么的都要,再查查王妃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司华圳恢复了冷静,千回肯定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的脉像看起来像是怀孕。其实这个事情,在等上一两个月,查起来容易多了,毕竟肚子会大起来,还没有哪种药能做到这种效果,到时候一查便知,但是自己等不了,他必须要快点查出真相。 “是,王爷。”暗卫从不问缘由,只听从他们主子司华圳的命令,暗卫下去,第一时间把王爷吩咐的事,安排下去。 这两日,司华圳每日都会去白微影那里,陪着他用了早饭和午饭才离开,回去了也是呆在书房,听暗卫报来的消息,从未踏足过千回的屋子。 千回忍不住了,亲自煲汤,给司华圳送来,“王爷,妾身看你每日这么辛苦,妾身给你煲了汤。”被侍卫拦在门外,千回在门口道,一墙之隔,王爷肯定听得到。 半响,里面毫无动静,“王妃,请回吧!王爷,有事要忙。”侍卫尽职尽责的挡在门口,见里面久久没有王爷的声音,就领会了王爷的意思,好言好语的劝千回公主离开。 “我是王爷的王妃,你们敢拦着我?信不信我打断你们的腿?”千回见进不去,就在门口为难侍卫。都两天了,王爷丝毫没有改变态度,反而天天往白微影那个贱人那里跑,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不然这一切,都浪费了。 司华圳皱着眉,冷声道:“书房重地,本王有事要忙,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养胎,你回去吧!”语气里满是不耐,自己要赶紧查出真相,甩掉这块牛皮糖。还是白微影好,自己喜欢的从来就是白微影,一定要早日把她娶回家,再也不要等了,免得继续给千回公主钻空子的机会。 第六百三十六章 撒泼 千回见硬的不管用,就在门口哭了起来。“王爷,呜呜呜。”哭声委屈,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人动容,这一刻接回的委屈,有些是真的,不管自己做什么?王爷也都那样对自己。 “送王妃回去,怀孕了就要好好养胎,不要到处走动。”司华圳声音冰冷。千回的委屈,他完全看不到,他的心冷应似铁。 千回哭的委屈,却丝毫不能得到司华圳的怜悯,她美目一凝,大声威胁道:“司华圳,你太过分了,你不是在查孩子吗?你信不信我把孩子打掉?让你永远都查不到。”不是要向那个贱女人,证明清白吗?只要这个孩子不在了,看司华圳怎么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再问你一次,孩子到底存不存在?千回,欺骗我的下场通常都很惨。”无法,司华圳只能出来,他又问了一次。这个孩子现在不能掉,必须得留下来,白微影才走,孩子就掉了,即使自己再怎么解释,都不会再有用。 千回满脸扭曲,恶狠狠道:“司华圳,想不到你也有怕的那一天,你继续呆在屋子里啊!我就是不让你和白微影那个贱女人好过,我怀孕了,孩子就是你的,我看她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千回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司华圳的态度,让她绝望,毫不怀疑,即使白微影那个贱女人不在,司华圳也不会好好看自己一眼。 “不可理喻,我自己去查,来人,送王妃回院子养胎,没什么事就不要让她出来。”司华圳耐心彻底告终,声音里蕴含着风暴。他要赶紧把事情查清楚,千回已经疯了,万一死也要把事情扣在自己身上,他就百口莫辩了。 气愤不已,他拂袖离开,现在他只想见到白微影。到了白微影院子外面,难得他有些踌躇,不敢面对她,两天了,自己竟然还没有查清楚真相,白微影她会不会多想?觉得自己是在有意隐瞒。 司华圳硬着头皮进去,“王爷!”丫鬟看到王爷在门外连忙拜见,看了一眼王爷的脸色,连忙又道:“王爷,姑娘正在用膳。”说完就极有眼色的离开了。 “白微影,我来了。”司华圳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进去后坐在白微影对面,丫鬟又拿了一副碗筷来。司华圳厚着脸皮,和白微影一起用膳。自己还没有查出结果,这样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已经两天了,怎么就还查不出来呢?司华圳心里有些挫败,白微影心里肯定也很难受,只是她不说。 确实如此,白微影这两日坐立难安,看着司华圳这样,无奈叹了口气,道:“司华圳不用这样,才两天,还查不出什么实属正常。”她艰难地勾出一抹笑来,安慰司华圳,自己的心里却难受极了,恨不得当面质问千回,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司华圳的?她天天难受极了,恨不得能立刻知道真相。 “谢谢你,白微影,我已经在查了,就是这样的事不好查,现在只能看到脉像,大夫查不出来,我只能从千回公主和谁接触过这里来查了,但是时间太久,一时有些难办。”司华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白微影交代这几天的进度,千回公主死不承认,最近又真的安分的呆在府上,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让他一筹莫展。 白微影只能安慰道:“我相信你,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她又何尝不知道,等孩子大了起来,事情就很好查了,现在反而是在浪费时间,但是她等不了那么久,她现在很乱很乱,万一千回是真的怀孕,自己这样把司华圳霸占着,对孩子何其残忍,千回她倒是不怜悯,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只是投错了胎,而且那个孩子真的存在的话,自己呆在这里,又算什么? “白微影,你不要胡思乱想,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我知道这个孩子如果是真的,你不会再见我,但我还是要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司华圳只直直的看着白微影,认真而诚恳的道。白微影心里肯定很难受,自己却毫无办法,每天还必须要安抚千回公主,想办法从她那里得到事情真相,但千回真的疯了,一口咬定那就是自己的孩子。 白微影苦笑一声,“我也想让自己不难受,可是我管不了我的心,我的心恨不得马上知道结果,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我都想知道结果,哪怕会很难受。”就像给自己下一个决心似的,她需要那个孩子来替自己下决心,不然就这样离开,自己真的好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才,解开司华圳种的蛊毒,让他想起自己来,又闹出这样一件事来,难道自己真的痴心妄想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懂你的难受。”司华圳走过去一把抱住白微影。白微影是那样的骄傲,要是以前,不管真相如何,肯定立马转身离开,而不是还留在这里等结果。 良久,司华圳才松开,“白微影,我回去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查清楚,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会给你一个结果。”司华圳内心煎熬,他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查了这么久,却一筹莫展,万一真的是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和千回公主在一起了,这样的结果,他承受不住,也会伤害到白微影。 司华圳苦闷的回到府上,又听了暗卫的回禀,诱发了一系列的号令,却依旧不能安心,在书房走来走去的,如一只陷入陷阱的困兽,进退两难,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自己的疏漏,如果千回真的没有怀孕,那一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遗漏了的! 司华圳回到府上,心里越发不安的紧,他问道:“千回公主可有在闹?”他走之前还闹的不停,脑袋都被闹痛了,懒得安慰她,他也算是趁这个由头离开,去看看白微影,这会儿这么不安?难道是千回公主又闹什么幺蛾子? 第六百三十七章 生病 “回禀王爷,王爷走后,王妃就没有闹了。”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答道。那位公主就是想要自家王爷安慰她,王爷走了,自然就不闹了。 司华圳拧着眉,站在府门口,“你们多注意她一下,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我,而且我和她已经和离了,以后不要再叫王妃了。”他心里不安的紧,总觉得要发生什么,而自己又抓不到那点不安,这王妃叫的真刺耳,他忍不住对管家说了实话,管他会发生什么,反正现在,他不想听到这个称呼! “是,王爷。”管家额头上的冷汗都被吓了出来。这样大的事,王爷竟然告诉了自己,这要是传出去,王爷的麻烦就大了,他忍不住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偷听。 幸好并没有,呼,自己一定要帮王爷好好保守这个秘密,突然和离诶!那可是公主啊,关系到两国邦交的,这样和离,公主颜面无存,人家会放过王爷吗?真是愁人的很。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听到王爷的话,要说出口的王妃,立马变了,“禀王爷,千回公主曾和淮安王有过接触,但两人具体说了什么,过去太久了,查不出来。”暗卫一五一十的把得到的消息禀告王爷,就退在一边,等王爷的命令。 “司苑琼?他们接触做什么?司苑琼一直觊觎白微影,千回公主也想要除掉白微影,难道这是这两人联合搞出来的阴谋吗?”司华圳自言自语道。有淮安王插手,这件事倒有点难办了,司苑琼做事周密,证据肯定被他早就毁了,现在去查,肯定什么都查不到。 暗卫墨不作声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扰王爷思考,司华圳眉头紧皱,“他们到底用了什么药?”如果是用药,自己找来了那么多大夫,怎么一个都检查不出来,千回公主是假怀孕,难道千回公主为了报复白微影,随便找了一个男人怀孕,嫁祸给自己?反正他不相信,那个孩子是自己的,他现在很确信,自己那天没有碰千回公主。 “我该怎么给白微影解释呢?白微影,要的是真相,难道真的要等千回公主肚子大了,才能找到证据吗?”司华圳手指有节奏的敲着书桌,苦恼不已。这么多大夫竟然都查不出来,自己必须要从其他方面下手,司苑琼那边肯定也不好查,真是难办!自己还必须加快进度,不能这样拖下去了! 晚上,白微影头晕脑胀的,早早就上床歇息了。丫头粗心,白微影又不要她们经常进屋打扰,一时没有注意到白微影身体不舒服,她感觉浑身沉重,睡得迷迷糊糊的。 恍惚间,她的声音细若猫儿:“水!水!”白微影发烧了,夜间口渴不已,确硬是醒不过来,丫头们住的又离得远,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唤,她想撑开眼皮,自己去倒水喝,奈何浑身没有力气,她又倒了下去。 司华圳晚上睡不着,思考了一下午,还是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来拆穿千回公主,苦闷不已的在外散步,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白微影住的地方,他站在府外,这个时候,万籁俱静,福利没有任何声响,白微影肯定已经睡了,自己现在进去会打扰到她。 “就一眼,就进去看一眼。”司华圳暗暗告诉自己。才分开三天,他就觉得已经度过了三年,他想立刻见到白微影,步子一转,脚尖一垫,就翻过了院墙,府里的人果然都休息了,他直接用轻功,往白微影的院子赶。 白微影躺在床上挣扎,口渴的厉害,浑身发冷,“水,水。”她下意识的呼喊,喉咙里像有一把火在烧,嗓子都快冒烟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渴望水,她想叫人,但实在没有力气叫出口。 “白微影,你怎么样了?好烫!”司华圳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烫的吓人。从茶壶里倒了水,他把白微影扶了起来,为她慢慢喝水。自己下午还来了,怎么就没发现她身体不舒服?还有府里的人,是怎么伺候她的?主子生病了,他们竟然都没发现。司华圳怒不可遏! 白微影喝了水,才安静下来,但浑身只觉得冷,又觉得重,不停的掀被子,“白微影,你等着,我去给你请大夫!”司华圳替她盖好了被子,打算去找大夫,白微影烧的太厉害了,必须要喝药。 “乖!我马上回来。”在他要走时,白微影无意识地拉住了他,他连忙摸了摸白微影的头,安抚道。就出去往佣人房去,他才到佣人的房间,佣人就醒了过来,连忙道:“王爷!”佣人被吓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跪在地上不安的很,王爷这么晚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司华圳冷冷的盯着吓人,“白姑娘发烧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主子生病了,做下人的完全没发现?”司华圳内心满是怒火,对下人没有好脸色,白微影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喝一口水都做不到,自己派他们来是干什么的?既然这样玩忽职守! “王爷恕罪!是小的们不尽心,王爷恕罪!”小斯们跪在地上,丝毫不敢为自己辩解。白姑娘虽然不让它们进屋内,而且白姑娘贴身伺候的是婢女,可以说,这事和他们毫无关系。但王爷发脾气了,而且这确实是他们的失职,所以他们不敢有任何狡辩。 司华圳依旧冷冷的,薄唇轻启,“还不赶紧去请大夫?顺便把那些丫鬟也给我叫来。”这些个丫鬟,完全不会看脸色,难道白微影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真的不闻不问了?自己应该派一个得力的嬷嬷来。 “是,是,王爷。”小斯磕完头,连忙往外赶去,一些人去喊丫鬟婆子,一些人往外走,去找大夫。也不知道白小姐生了什么病,让主子如此生气,小斯忙的满头大汗,却不敢停下,丝毫不敢耽搁时间。 第六百三十八章 照顾 吩咐完,司华圳才进屋,白微影又把被子踢开了,他耐心等又盖上去,不敢让她再着凉,不一会儿,丫鬟婆子带着煤油灯热茶进来,都低着头,等待王爷的怒火。 司华圳摸着白微影的额头,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是那脸色看起来吓人的很,“把水拿过来。”这些个丫鬟婆子,连照顾人都不会,自己明日还是换一批过来比较好,免得白微影一个人在这里,生了病都没人知道。 丫鬟连忙恭敬的把茶盏递上去,又默默的退在一边,大气不敢出,都害怕这怒火落到自己头上,也没有人敢出来解释半句,都在暗暗祈祷,白姑娘,你可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呀! “参见王爷!”不一会儿,刚从被窝被拉出来的大夫,跑得气喘吁吁的,他一路被小斯拉着,没有一刻停歇,可怜他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拉散架咯。 吃土赶紧起身,把位置让给大夫,但依旧用被子把白微影裹的好好的,“你赶紧给她看看,风寒了,有些发烧,你只管开最好的药。”司华圳霸气说道。看到白微影这个样子,他心痛的很,幸好自己今晚过来了,不然明天一早,还不知道白微影会成什么样子! “是,王爷!”大夫暗暗心惊,整个封地,也就只有王爷,能有这么大手笔了,就是不知道这床上躺着的是谁?是那位千回公主?还是其他人?大夫摇了摇头,打断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把起脉来。 片刻,大夫对着王爷道:“姑娘是郁结于心,才导致了邪火乱窜,而使身体火寒两股气对峙,这才发烧了。”大夫不敢看王爷的脸色,郁结于心,留在王爷身边,还能够郁结于心,这其中的恩怨,可以脑补一部大戏来,恐怕听了自己的话,王爷会生气,所以大夫说的很含蓄。 “去开药吧!”司华圳听懂了,白微影是因为千回公主的事,才会郁结于心,才导致了生病。白微影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难受,自己也太混蛋了,既然让白微影这样生闷气,还不如当时,直接不答应赐婚,反正自己不同意,他们也没办法,要是那个时候能够坚持下去,就没有今天的恩恩怨怨了,白微影也不会伤心,说不定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司华圳守着白微影,虽然丫鬟们都在,任何事,却都不假手于人,片刻,药端了上来,闻起来就很苦,司华圳皱着眉,问着大夫道:“有什么办法让这药不苦吗?”白微影现在昏睡着,喝了药又没法吃蜜饯,这么苦,她怎么喝得下去? “这……。”大夫低着头,不好回答。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怎么把它们做成甜的?至于苦,人都意识不清醒,还尝得到苦吗?大夫问着自己,觉得王爷也太心疼这位姑娘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喝个药还嫌苦,那也太娇气了。 司华圳脸色不快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司华圳端着药,把白微影扶了起来,开始给白微影喂药。起先,动作还有些生疏,喂了两次后,就熟练了起来。 “唔,唔,唔。”可能是太苦了,白微影下意识想把药吐出来。司华圳连忙安慰她道:“白微影,白微影,你没事吧。”因为一手短着药,司华圳忙的手忙脚乱,白微影把药吐了出来,手脚乱动,不愿意喝药。 司华圳铁青着脸,满是焦急的安抚道:“白微影,我们好好喝药好不好?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司华圳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喃喃自语。则么办才好呢?白微影不愿意喝药。一向聪明睿智、所向披靡的他此刻万分为难。 “咳咳。”白微影呛的咳嗽不停,一张小脸因为咳嗽而变得通红。她现在好难受,好难受,浑身想是着火了似的,热的不行,喉咙里像是堵了块巨石,她根本喝不进去药,下意识的吞咽,每次才到喉咙就吐了出来。 司华圳叫来大夫,冷着脸问道:“这,怎么连药都喝不下去了?是不是你的药开的有问题,你赶紧想办法。”司华圳知道自己的话毫无根据,可笑至极,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要白微影好起来,要白微影能够喝药,能够活蹦乱跳的,而不是现在这样,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王爷,药没有问题,姑娘必须把药喝下去,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大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这怎么能怪到自己身上?这药都还没喝下去呢,要是喝下去出了什么事,是自己的药有问题还有可能,可现在,药没有喝两口,倒是到了大半。不敢接这个锅,大夫连忙解释。 司华圳一双眼冰的能冻死人了,丫鬟小斯大夫都不敢上去触这个霉头,纷纷缄默立在一边,司华圳无法,只能又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药在嘴里,又把药嘴对嘴的喂白微影,如此,循环往复,药没有浪费一滴。 喂完了药,司华圳看都没看众人,开始撵人,“都下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姑娘休息。”白微影需要休息,这些人留在这里又不会照顾白微影,反而碍眼的很,还不如滚下去,这里有自己在就是了,自己会好好照顾白微影的。 “是!”众人不敢有丝毫不满,小厮带着大夫连忙走,生怕他没有脸色的多说什么,王爷现在愤怒的很,拦怒火一点就着,不仅那一个人会遭殃,连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波及到,幸好王爷今天没有发怒,等到明天,白姑娘好了,王爷的怒火,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小斯现在只能祈祷,祈祷白姑娘快点好起来,解救他们。 司华圳抱着白微影,躺在她旁边,时不时的就要起来给她盖被子,摸摸她的额头,生怕她继续发烧,庆幸的是,哪碗药喝下去才半个时辰,白微影的烧就退了,不在像先前那样,还说胡话。丫鬟会时不时的进来换茶水,见到白姑娘好了,才松了口气,把这个好消息送给一直等着的姐妹。 第六百三十九章 误会 白微影已经意识到自己昨晚生病了,有人来照顾自己了,第二日一早,她终于睡够了,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邹域的一张焦急的脸,昨晚是他在照顾自己吗?对于昨晚的事,她还有一点点印象。 “白微影,你终于醒了,你昨晚生病了。”邹域看着白微影,关心道。自己早晨来,王府的气氛怪极了,每个人战战兢兢的,自己来了,白微影的院子,才知道白微影生病了,原来是司华圳发了怒,他们才变得如此小心谨慎。 白微影的头还有些晕,浑身无力,她慢慢座起来,看向邹域道:“已经好多了,大恩不言谢,谢谢你来看我。”白微影没有提昨晚的事,反正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邹域真贴心,竟然照顾了自己一晚上,自己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生病了,你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操心这么多,况且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邹域不明所以,不知道白微影误会了,以为他才是昨晚照顾白微影的人,冒领了这份功,还不自知。不过他对白微影的心,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跑过来看她。 白微影苍白着脸,笑了笑,“肯定的,我还想早点好起来呢,就这样躺着,多难受啊!”白微影的笑容有点苍白无力,自己昨晚那样难受,司华圳却没有来看自己,要玩肯定把消息告诉他了,是有什么事让他走不开身?是因为怀孕了的千回公主吗?还是因为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此刻她的心里,万分失落,十分失望,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来看自己一眼都做不到,她不由得有些怀疑,司华圳对自己真的还有爱吗?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样就对了,你好起来我可以带你出去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像现在这样,走路都歪歪倒倒的,我怎么带你出去玩?”邹域打笑道。她这个样子,看起来真让人心疼,风一吹都要倒似的,明明很难受,偏偏还要带着笑容,真难看,他的心里有些酸涩,她为什么要郁结于心?是因为千回公主怀孕了吗? 白微影对着他,强颜欢笑道:“一定,我会尽快好起来的,然后和你一起踏遍祖国河山,你不会嫌弃我的吧?”她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说她懦弱也好,说她胆小也好,再呆在这里,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她要离开,离开了这里就好了。 “哎呦,人小心大,知不知道我们国家的国土有多大?就你还想把每个地方都踏遍?不是我打击你啊!你这小身板肯定撑不住,不过我可以带着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免得你闷在这里,都闷出病来了。”邹域浑科打斜,想要她开心一点。整天这样闷闷不乐的,不生病才怪。 白微影嗔怒道:“好啊!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拖累是吧?我告诉你,我可厉害了,我可不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尽力忽视内心的伤悲,想要想些开心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人陪自己说说话,姐姐倒是好了几分。 就在这时,回府换了一身衣裳的司华圳,又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远远在门外,就听到他们两人开怀大笑的声音,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就邹域,还想带她走?当自己死了吗?心中醋火翻腾,恨不得现在冲进去,把那该死的男人杀了! “白微影,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司华圳满脸关切,尽量忽视旁边的邹域,现在他实在不想给邹域好脸色,即使白微影会不高兴,他也做不到,没有把邹域现在就扔出去,就是给他面子了。 白微影面容冷淡,眸子里也淡漠了几分,“我没事了,你怎么来了?”就算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他,但是话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带出一些怨怼来,她讨厌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以前自己明明是说到做到的性格,现在却变得如此拖泥带水,徒增烦恼。 “白微影,你生我气了吗?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千回公主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一定会查出千回公主的事,还我自己一个清白。”司华圳小心翼翼讨好道。白微影竟然郁结于心,她肯定还是在于千回公主的事,他竟然连这个名字都不敢提了,生怕刺激到白微影!他完全没有想到,白微影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这半天都没来看她,并且把昨晚的功劳都归咎到邹域身上了。 白微影挣开他的手,冷淡道:“我没有生气,我就生了一个病而已,是人就会生病,你们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没有办法把心中的懦弱说出来,她只能这样杂乱无章的解释,她怕自己一说,就忍不住毫无底线的继续和他在一起,她不能成为这样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那你开心一点好不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们已经炸出来了,一点东西,千回公主肯定没有怀孕,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无法揭穿她。”司华圳满脸认真地解释。听到这个消息,白微影肯定不会再郁结于心了吧?昨晚真的快把他吓死了,下午还是好好的,晚上突然就变成了那样!自己一定要让她开心起来,不再这样闷闷不乐。 白微影对着他无力笑了一下,“那就好,你先回去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明明是这几天一直期待着的消息,真听到的那一刻,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想要听到的消息,并不是这一个,她很想问问他,下午自己在,为什么不来看自己?是不是因为千回公主?那事实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 她有点不信,都天天陪着她了,肚子里的孩子还会是假的吗?“好,白微影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白微影不想见到自己,司华圳苦笑一声,打算先让她冷静冷静,自己下午再过来解释。 第六百四十章 下毒 即使郑域每天都陪着白微影,司华圳每天也会来陪白微影,看着两人要好,谈笑风声的样子,心里难受的不行,但他还是自虐一般每天都去,他实在放不下白微影。 千回看着司华圳每日都往白微影哪里跑,实在受不了了,这天,司华圳又去了白微影哪里,她砸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出气。 千回胸口不停的起伏,她满脸狰狞,冷着声音道:“去吧王嬷嬷给我叫来。”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来十分可怖。司华圳每日偷偷到白微影哪去,她再也忍不了了! “参见王妃。”王嬷嬷恭敬行礼,静等千回到吩咐。千回默不作声,王嬷嬷就一直等着,等了一阵,千回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人,“听说嬷嬷手里有好东西,所以我就请来了嬷嬷。” 王嬷嬷不敢看公主,低着头,恭敬的问道:“不知道王妃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但凡我有,而公主需要,一定会给公主的。”王嬷嬷思考自己手中有什么东西,那都是她从家乡带过来的,效果各有不同。 “听说你手里有一些毒药,本公主需要一点。”千回公主坐在高位上,神色扭曲,放佛不给她,就会吃人似的,白微影那个贱人太得意了,都被自己弄出去了,还每日勾的王爷天天去她那,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嬷嬷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是,公主。”她本来就是奴才,带过来本来就是应急的,没想到公主看上了,她把袖中瓷瓶递给千回,“公主,这个不算无味,时间久了,人身体就垮了,连御医都检查不出来。” “有没有喝下去,立即有作用的,这个太慢了,本公主没有那么多的机会给那贱人下!”签回捏着瓶子的手,这关节变得苍白,愤愤道。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一次把白微影那个贱人除掉。 嬷嬷大气都不敢出,“公主,见效快的,御医肯定查的出来,这对公主大大不利。”嬷嬷忍不住劝道,依公主现在的处境,必须要缓缓图之,而不是莽撞,若是被王爷查出来,是公主冻到手脚,公主就完了! 司华圳对白微影有多好,她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不得不劝公主谨慎,汉人有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公主肯定已经忍不住了,那他们就必须要计划周全!起码不能被王爷查出来。 “没事,我自然会找个背锅的人,反正我和王爷已经撕破脸皮了,多这一世少这一世影响不大,只要不让他找到证据就行了。”千回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司华圳完全不在乎自己,最近没必要留一线。 只要不让司华圳把证据拿到手,自己就不会出事,没有证据,他不能动自己,“我必须要放手一搏,不然我腹中这个孩子,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是,公主。”见公主不听劝,嬷嬷不在说什么。王爷确实做的过分了,王妃现在名义上上怀着他的孩子,他却天天往府外跑,要是继续把白微影那个女人留着,自己公主也太委屈了! 千回公主拿着瓷瓶,双眼里满是狠戾,恨不得现在就拿刀,把白微影剁碎。她没有时间了,肚子里的孩子快要显怀了,到时候暴露的更多,自己必须在这之前,把白微影处理掉。 她冷声叫过贴身丫鬟,“菀香哪死丫头呢?”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死丫头了,太娇气了,就额头破块皮,竟然要养这么久? “回王妃的话,菀香她一直没好,就养着了,害怕把病气传给王妃,就暂时没来当值,”丫鬟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公主这几天阴阳怪气的,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人。 砰!千回放下茶盏的动作加大,茶盏低部撞在桌子上,发出脆香,“她一天过的到开心,养个伤竟然要养这么久,是不是一早就不想干了?”千回面容扭曲,这番怒火,吓得丫鬟都跪了下去。 “王妃恕罪。”丫鬟门齐声请罪。她们惊恐的声音落在千回耳朵里,只觉得分外悦耳,她现在就想听到这样的声音,如果这个声音是白微影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 听了半天,千回才放过她们,“滚吧。”这些狗奴才,都没用,自己做这事,她们都靠不住,一群没用的,而且不能用身边的人,那样风险太大了。 “两天后,杨府有个宴会,自己可以借这个机会出去,可是,自己要怎样把这药下到哪个贱女人那里去?王爷武功高强,自己必须趁王爷不在的时候下!”千回细细思索。 只要王爷不在,她就有把握成功,郑域虽然武艺也不错,但缺了点谨慎,自己的暗卫就能得手,王爷每天一早就会去哪个女人那里,自己实在没有由头那么早出门!容易引人怀疑! 千回想着每一个细节,想要相出一个完美的法子,“自己不能决定王爷的出门时间,但是王爷对假怀孕这么感兴趣,这倒是个好借口!” 司华圳想要自己假怀孕的证据,自己故意放出一点风声,再让暗卫去下药,自己就能成功了!没了白微影,司华圳就是自己的了!王爷就不会这样天天往府外跑了。 “来人,把我假怀孕的消息,散出去一点点,让司华圳去查,明日我要出王府,让鹰趁机去白微影哪,把这个下到白微影水里。”千回狰狞着一张脸交代。鹰是所有暗卫中最机灵最忠诚的了。 这一次要用信的过的人才行,鹰恭敬的接过瓷瓶,“是!”根本不问里面是什么,也不好奇,只听从公主的吩咐,这就是鹰,跟随公主十多年的鹰! 千回一边思索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自己必须一击即中,这件事缺了天时地利,自己只能强行动手了,白微影身边两个男人寸步不离身,明明两个都是骄傲的男人,却能奇艺的和谐的呆在她身边! 真是鬼迷心窍!自己必须要杀了她! 第六百四十一章 千回行动 翌日一大早。 前回就收拾妥当,养父的宴会是百日宴,昨日就准备好了金所作为礼物,她带着丫鬟带着礼物,很早就出发了,今日,师徒还没有去白微影府上。 因为他得到了个消息,暗卫正在禀报:“昨日我们查到,有一种药能够让女人出现假怀孕的脉象,我们正在查这条线索。”昨日他们突然查到,也着实大吃了一惊,有假死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假怀孕的药。 “昨日查到的?说说是什么情况?”司华圳坐在上面来了兴趣,这么久查不到的是,昨日怎么突然就查到了?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的放出,这样的消息,对他有什么好处? 暗卫跪在地上,一五一十交代昨日的情形,“这事巧的很,我们并不是查到的,而是路过医馆时,那个大夫在切口与人说,我们好奇就过去问了。” 昨日人还挺多的,很多人都很好奇,这样神奇的药,毕竟能够造成假怀孕,那是不是肚子也会大起来?暗卫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问的,毕竟一般这样的都是江湖骗子。 “这也太巧合了,有人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到底是为什么?和千回公主有仇?还是其他?你们跟上千回公主,看看她一天在做什么?”司华圳拧着眉吩咐道。 原本以为就简单的假怀孕,越来越扑朔离迷了,那个大夫出现的也太巧合了,就反驳是在告诉他一般,这世上有存在假怀孕,安慰竟然忘了去问他们要这个药丸,既然这样说,肯定见过,或者听说过。 暗卫跪在地上:“这事就像有人故意引我们去的,但我没去问那个大夫要药,那个大夫说他只听说过这个消息,并没有见过这等传奇的药。”那个大夫戳的不像假话,平白无故的,总不可能把人抓起来拷问吧! 他们就只能放了那个大夫,时刻监视他在城里的动向,看看她与谁有联系,他确实没有想到,千回公主身上,千回安分了这么久,他都忘了这是你个狠毒的女人。 “不管有什么阴谋,你们都盯着那个大夫,不要让他跑了,查清楚,他与谁接触过?”司华圳凝着眉,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幕后之人这样引诱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目标又是谁? 他想了想,又问道:“千回这几日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外面的人接触?”千回身边带着暗卫,他是知道了,这些人并不在他的监控之下,但是大概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还是知道的。 “回王爷,王妃这些时日都在府里爱心养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有和府外的人联系。”暗卫秉报。确实是安静的不像话,简直不像是往日那个嚣张跋扈的千回公主了! “我总觉得她不会这样简单就收手,那也不会,现在还怀着孕,赖在王府不走哦!”想去千回公主,司华圳就满心不耐。因为这个女人,自己和白微影吵了很多次架了,这次白微影竟然都不理自己了! 司华圳越想越气,恶狠狠道:“只要她还一天在府上,就盯着她,不要放松警惕,这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千回公主做的那些事,罄竹难书,这么快就改邪归正了?傻子才会相信。 “是,王爷。”司华圳说完才往白微影那里走,却错过了暗卫,最重要的消息,暗卫也是才知道千回公主,今天是要去杨家的宴会。主子等下就要去白姑娘那里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现在去打扰,主子才会说不一定发怒! 司华圳到了,白微影的府上,郑域果然已经到了,郑域这几天和他对着干似的,没日来的比他早,还总是逗白微影开心,司华圳后悔不迭,他不应该把这样一个隐患放在白微影身边,每日和自己争宠! 心里是这样想的,司华圳面上不显,“白微影,我来了,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话里透着委屈和醋意,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白微影,期待她来哄一下自己,都这么多天了,白微影应该消气了吧? “王爷一天不忙吗?整天往我这里跑,王妃会不高兴吧?”白微影很想忍住自己,但语气里的尖锐怎么都藏不住。她不想表现自己的在意,不想表现的自己吃醋了。 司华圳忽略她语气里的怨怼,“白微影,我查到了一个好消息,世上竟然有假怀孕的药,千回公主肯定就是用的这个药,我正在追查这个药的配方,看看能不能拆穿千回的阴谋?” 本以为,白微影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然而,他错了,白微影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白微影冷静道:“哦,你慢慢查吧!”这么久才送来这么一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知道! “白微影,这是真的,我肯定没有碰千回公主,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了的,她就是想离间我们。”司华圳连忙解释。白微影为什么不高兴?这个消息不是他们一直等着的吗? 郑域呆在白微影身边,并不掺和他们的话,但还是忍不住道:“真的有这样的药?好神奇,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假死的药,再有这么个假怀孕的药也不稀奇。” “你赶紧查清楚吧!不要整日往这里跑了,千回公主现在毕竟名义上怀了你的孩子,你天天往我这里跑,知道了的人,还不知道会怎样议论我。”白微影皱着眉头道。 千回那样的人,司华圳这很过分,既然没有什么动作,她实在不解,也没有听到王府传出什么消息,本以为千回早就要闹了,谁知道现在都还没动静。 司华圳连忙道:“谁敢在后面嚼舌根子?我和千回早就和离了,现在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而且现在怀孕都是假的,我没有必要必须留在府上。” 郑域连忙劝道:“话虽这样说,但千回公主毕竟怀孕了,不管是真是假,外面人都这样认为,你这样天天来白微影这里,确实对白微影的名声不好。” 第六百四十二章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家 白微影懒得再劝,司华圳只顾着自己,根本不在意她的名声,一时有些口渴,下意识的想端茶杯,却不慎失手,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茶水倒在了桌子上,嘶嘶!桌子竟然被腐蚀,冒出了烟,白微影,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离开凳子上。 “怎么回事?白微影你没事吧!”司华圳吓了一跳,连忙拉过白微影的手,上下检查她有没有其他问题,见她安全无虞,才松了口气。郑域也被惊了一跳,现在白微影身边。 白微影皱着眉,“这茶水有毒,还是剧毒!”照这桌子的腐蚀程度和速度,这毒药绝对是剧毒中的剧毒,说是见血封喉也不为过,只要人喝下去,绝对回天无力。 “来人,给我查。”司华圳怒不可遏,叫来暗卫吩咐道。他惊了一身冷汗,这样的毒药,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了白微影的茶水里,要不是运气好,打翻了毒药,白微影现在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 他一定要查清楚!气氛严肃起来,府里的下人全被带到了这里,暗卫在旁边守着,司华圳观察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手指捻动,双眸微眯。 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从实招来,这毒是谁下的?碰个这杯茶和茶壶的人都出来!”只要动手,就会留下证据,他们肯定能查出来的。 “奴婢,奴婢们没有,王爷饶命!”碰过茶杯和茶壶的婢女都站了出来,连忙求饶道。每个人都被吓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噔咯噔作响,额头上冷汗直冒。 司华圳吩咐道:“先去把府上封锁了,一个蚊子都不要放出去。”瓮中捉鳖,一定要找到这个凶手,司华圳冷冷的想着,这时,暗卫送了今天早晨得到的消息。 “王爷,今天早晨千回公主去了杨大人府上,参加百日宴,王爷走太急,就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暗卫额头上冒着冷汗,本来因为不敢打扰王爷,就没有把这个消息及时报上来,谁知道就出了这么一个事! 司华圳直直的盯着他们,“为什么不早点禀报?我不是说了,要把千回公主的事及时上报么?”这件事肯定和千惠公主有关系,那么巧就出门了,那么巧,白微影就出事了! “是属下失职,请王爷恕罪。”暗卫不敢辩解,连忙请罪。幸好今日没有出大事,幸好那杯茶被打翻了,不然今天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白微影回过神来,“不要怪罪他们了,赶紧查清楚吧!”白微影,也被吓了一跳,那样参了剧毒的茶,差点就被自己喝了,谁人不后怕呢?若是千回公主做的,倒也不奇怪,她就是那样一个疯子! “你们送茶时,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司华圳盯着下面跪着的人,不放过他们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仔细问道。如果是千回做的,他肯定是吩咐暗卫做的,应该不会买通这里的人。 收买的人,严刑拷打就被打出来了,千回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他要做的话,肯定就是让暗卫来做,毕竟她手上还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暗卫。 丫鬟们颤颤抖抖的,话都快说不清楚,“回,回禀王爷,奴婢送茶时,只觉得眼睛花了一下,奴婢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丫鬟的牙齿上下直打颤。 她也想不到啊,这件事怎么就摊到自己头上了,就眼花了那么一下,谁能想到茶里就被下了毒? “你们呢?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司华圳一张脸冷的不行,这么一点小事情,确实不会有人把它和下毒,联系起来,太险了,千回这一招太毒,要是白微影出了事,自己第一时间肯定是找大夫,肯定不会去追查真凶。 这时,暗卫走进来,“王爷抓到了,这是千回公主身边的暗卫鹰,因为及时封锁了府上,没来得及跑掉。”安慰把人押了进来,心中也是后怕的不行。 千回公主做得隐蔽,任何一个环节都隐蔽,防不胜防,要不是白微影姑娘自己,打翻了茶杯,这件事千回公主可能就得逞了。 “严刑拷打,务必要让他把知道的东西吐出来。”司华圳黑着一张脸,吩咐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差点阴沟里干了船,而这个代价是自己承受不了的。 白微影松了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你们查吧,我想去休息了。”反正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去休息一会儿,等结果。 “好,你去吧!我让暗卫守在门外。”司华圳的话里带着软和,派了四个暗卫守着白微影,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点点。 怕怕千回公主狗急跳墙,直接派人来杀白微影,这件事就差点被她得逞了,这个女人就是疯子,不得不防! 白微影转身进了内院,郑域和司华圳留在外面拷问鹰,那边,席上言笑晏晏的千回公主,听到暗卫带了回来的消息,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脸色也变得阴沉的吓人。 “王妃可是有什么事要忙?不必顾及我们,王妃可以自便。”杨夫人温和说道。千回公主是司华圳的王妃,在这里没有谁敢得罪,别说提前离席了,就是不来,都没问题,今天已经是给了自家面子了。 千回公主对着杨夫人笑了笑,“多谢夫人体恤,千回确实有事需要离开,夫人留步,千回自己没去就行。”千回公主需要回去收尾,司华圳已经抓了鹰,自己必须要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有办成?被王爷发现了不说,人还被抓到了,白微影那个贱人竟然也没事,一样都没办成,你说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千回怒不可遏,还不得不回去收拾残局。司华圳肯定会借这个机会让自己离开,他也不敢真的动自己,自己现在还顶着他王妃的名头,就算他心中再愤怒,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千回有恃无恐的想着。 所以,太子一派现在分外着急,他们现在如坐针毡,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着,御史大夫更是着急,太子倒台,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家! 第六百四十三章 挑拨 千回公主急匆匆的回到了王府,就被管家拦了下来,“王妃,王爷有请。”管家略弯着腰,恭敬道。 “哦?王爷有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千回公主整了整衣衫,漫不经心的问道。路上还有些慌乱。此刻,她已经淡定了下来! 不就是那么回事呗?自己一个王菲,没有明面上把那贱人弄死,就是给他们面子了!哪里用得着这些手段! 管家头都没有抬,四平八稳道:“回王妃的话,王爷并没有说!请王菲去了就知道了。”最近,府上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什么差错,就是怕这几位闹什么妖蛾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日么,可不就来了么。管家腹语连连,面上却丝毫不显。 “是么,那本王菲就去见见王爷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千回公主脚步微抬,裙摆像是莲花一样,层层展开。 屋子里,白微影一身淡青色袄裙,裙摆上绣着青荷,一个青色手镯,一个水滴状吊坠,和同类型的耳环,简单雅致,又带着假如其分的精致。 千回公主进屋时,白微影并没有站在司华圳身边,而是坐在下方,正素手执着茶杯,轻轻抿茶。 千回公主微微俯首,声音清且浅,“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叫妾身来所谓何事?”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像是才做过坏事的人! “千回,别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不用这样在故作姿态,自称妾身了。”司华圳微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千回公主,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白微影。 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刺耳,他完全不想再听到,而且这个千回公主,怎么就像牛皮膏药一样,粘上了就甩不掉! 千回公主自己起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王爷说的哪里话,这一天和离的消息没有放出去,我就一直是王爷的王妃。” 白微影一直盯着场上的情况,此刻,眉心紧紧的皱起,本来自己今天是不大愿意来的,司华圳总说她是受害者,需要她到场做个证人,但这千回公主明显是要耍赖皮,他们拿她根本没有办法,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行,那你为什么要下毒谋害白微影,这个你总没办法狡辩了吧?你的暗卫还在我手上!”司华圳的目光盯着千回,猛然变得凌厉。 他这次一定要把这个祸害赶走,免得总是惹事生非!再是粘人的狗皮膏药,它也要把它扯下来! 先回假装吃惊的不行,嘴巴微张,惊呼道:“王爷怎么这么说?我今日一直在杨夫人府上参加宴会,哪里有时间去谋害白微影姑娘呢?王爷可不要冤枉了我。” 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白微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千回公主还真是死皮赖脸,而且还心如蛇蝎。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今日就搬到庄子上去,等时机成熟,我俩和离的消息就可以放出去了。”司华圳不耐的摆了摆手,冷声道。 懒得浪费时间和她狡辩,人证物证俱在,竟然还在这浪费口舌口舌,反正这里是封地,把人赶出去就是了! 千回公主冷笑出声,“呵呵,不过就是个贱人,值得王爷这样大动干戈吗?我是王爷的王妃,王爷却整日被这贱人迷惑,我就是直接要了她的命,别人也不会说我什么!” 千回公主怒不可遏,手指死死捏着手心。这个贱人到底哪里好了?让他这样倾心,自己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还是如此冷心冷肺! “住口!死不悔改,这里不是京城,我就是把你扔到地牢去,再报个身体抱恙,你以为还真的会有人来查吗?”司华圳双眼眯起,冷冷的盯着千回公主。 千回公主大笑出声,“哈哈哈,王爷真是心如寒铁,我千回不得不佩服,呵呵,白微影这下你满意了吗?这个男人是你的,他离不开你,你把他迷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起了什么样的心思,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白微影不为所动,淡漠地看着千回公主。 千回公主的结局,是她自作自受的,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她执意要嫁给司华圳,会过得如此不幸吗?进而成了今天的结局,全都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千回公主往白微影那里走去,司华圳连忙站了起来,千回公主对着司华圳讽刺一笑,“放心,王爷,我还不会蠢到在这里对白微影下手的。” “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有哪点比我优秀?让司华圳这样紧张你,你比我长的漂亮吗?还是你比我高贵吗?”她围着白微影转了几圈,满是不解的问道。 她败了,一败涂地,输给了白微影,输给了司华圳,也输给了自己。就是因为自己不信邪,要死要活的嫁给司华圳,要不然怎么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白微影缓缓起身,迎上千回公主的视线,红唇微启,“都不是,你输给了时间。是我先遇到司华圳的,你来晚了,你到的时候,他已经喜欢上我了。” 语气不咸不淡,没有胜利的骄傲和得意,两虎相斗,其实都会受伤,只不过一方是惨败。 “行了!说的也差不多了,你自己走吧!不要让下人来撵人。”司华圳手指头捻动,神情冷漠。 千回公主灿然一笑,“王爷,连你的孩子都不要了?真是狠心啊!”看司华圳的样子,指不定这件事也被查到了,速度可真快,看来自己不走是不行了。 “你肚子里有没有孩子?你自己清楚,需要我把证人给你带上来吗?”司华圳瞅都没有瞅一眼千回公主。 为了个莫须有的孩子,他这段时间可没少受罪,折腾的没完没了。千回公主看出两人间的猫腻,恶劣道:“既然王爷不要他,那他肯定就出来不了,可怜他投错了胎。” 她看向气氛诡异的两人,挑了挑眉,继而又道:“没事,你在娘亲肚子里呆过,就永远是娘亲的孩子。” 第六百四十四章 逼宫 千回公主下人众多,这些人动作麻利,他们在城里置办了别院,然后一个马车就把东西搬了过去。 “白微影,你搬回来吧,这样也不用我来回奔波了,你瞧瞧,我都累瘦了,你都不心疼我吗?”千回公主走了,司华圳才松了口气,满目柔情的看着白微影道。 他不是不知道,白微影正在生气,只是郑域那小子太烦人了,一直在白微影眼前晃,总是打扰自己和白微影相处的时间,但必须赶紧把白微影骗回府上,加强守备! “旧的刚走,王爷就要找新人了吗?王爷嫌累,可以不用天天来的。”白微影眼睛一斜,忍不住拿话刺他。 这些今天又受了无妄之灾,她明明说不来的,死皮赖脸的,硬要他来,果不其然,被千回公主一番话,刺的心里直疼。 司华圳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连忙道:“哪来的这话,你永远是我的新人,不过你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吧!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是万不敢再提累这个字了,再提以后见了别院,指不定你的被叉出来,那不是在白微影给郑域机会吗? “呵呵,千回公主住的也不远,王爷不嫌累,可以两头跑,反正王爷体力好,也已经跑习惯了。”白微影眉头越拧越深。 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总是气不顺,看司华圳格外不顺眼,恨不得能和他吵一架,打一架也行! 司华圳连忙拉着她的手,收起嬉皮赖脸,一脸认真道:“白微影,我要看的从始至终都是你!从来没有千回公主什么事?” 司华圳哄人的话信手拈来,这女人的脾气如六月的天气娃娃脸,说变就变,白微影的脾气,他都已经适应了,但凡这个时候,一定要坚定的表达决心! “鬼才信你,我回去了。”白微影略微不自在的别过脸。心中的怒火倒是消了很多,连步子也轻快了几分。 司华圳厚着脸皮跟着白微影,去了别院,又顺便蹭了一顿饭才回家。封地里一片祥和,而远在天边的京都,正是风云诡谲的时候。 司苑琼带着亲卫我手中调来的两万将士,直逼皇宫,即使那里守卫森严如铁桶,在两万将士之下,就如鸡蛋和石头,毫无抵抗之力。 “父皇,你就把这诏书写了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这样只是在浪费时间。”司苑琼一身黑色盔甲,一把大刀插在皇帝前面的书桌上,深情冷俊邪佞。 今晚,他就要登上那个位置,居高临下,俯瞰众生!芸芸众生都会被踩在脚下,无人可以匹敌! 老皇帝被气得捂住心口,喘咳连连,“逆子,逆子不可活!你就算拿到了这个诏书,你坐的稳这个皇位吗?还不是会被人踹下去,连这个淮安王都当不了!” “那就不劳父皇担忧了,我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看的是我的实力,所以,父皇还是赶紧把诏书写吧!”司苑琼不会所动,懒懒的倚靠在龙椅前面的书桌上。 这诏书,这天下,他是要定了!他筹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群臣百官都被他控制住了,自己有了诏书,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远在封地的各位王爷,等到消息就已经晚了,他们再出兵,那就是乱臣贼子! 老皇帝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口气仿佛就要断了,“好!好!好!这个诏书我给你写,就看你能当几天这个皇帝。” 老皇帝颤颤巍巍的拿着御笔,开始亲书传位诏书,嘴角慢慢溢出血迹,滴落在明黄的龙袍上,鲜红刺目! “父皇这样想就对了!”司苑琼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拔出书桌上的长刀,倪向一旁跪着连头都不敢抬的太监,“父皇吐血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擦擦?” 皇帝的贴身太监,拿着一个黄色的帕子,连忙上前,两股战战,手抖的总是擦不上那点血迹。 第二天早晨。文武百官缄默的站在朝廷上,等候新帝的驾临,昨晚,有士兵围了他们的府邸,一家老小都被困在里面,大家都在心里猜测,这次逼宫的人是谁?谁又胜了?谁又败了? 今天就会知道答案!他们低着头,偶尔视线接触,有心照不宣地移开,他们所有人府上的的士兵还没撤走,今日,他们要是敢乱说话,家里的人将会不保! 这时,皇帝的贴身太监出来,拿着明晃晃的诏书,低下的人面面相觑,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朕近日龙体欠安,无法处理朝政,朕……随传位于淮安王,钦此!”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宣读完诏书,就拿着圣旨等候朝臣参拜新皇。 这时,司苑琼一身明黄色龙袍,缓缓走了进来,“儿臣领旨谢恩!”后起身,拿着圣旨转身面向群臣,等候群臣都再一次叩拜,上一次先黄的是先皇,这一次叩拜的是司苑琼。 直到现在,门外依旧守着大批士兵,属于皇帝的亲卫御林军,几个首领已经被司苑琼制服,留下的士兵无人带领,不起什么作用。 “淮安王,我等请求面见陛下,区区一纸诏书,无法让我等信服。”一名身穿御史官服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字字铿锵,声音浑厚。 他的女儿是中宫皇后,他的外孙被册封成了太子,如今这个场面,必须要他自己来打破,而且还要做这出头之人。 司苑琼站在高位,俾睨天下,目光淡淡扫过御史大夫,“御史大夫这是信不过我了?觉得我是在造反?” 提到造反二字,司苑琼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使得众人心里“咯噔”一声,呼吸一紧,连忙低下头。 “老臣不是信不过,而是陛下亲口说,我等更加心服口服,淮安王爷也更名正言顺,一举两得。”御史大夫憋着一张脸道。 他本不善言辞,能把如此犀利的话说得如此婉转,也是难为他了!这真是进退两难之地! 司苑琼转身大笑出声,“哈哈哈,好,面见先皇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第六百四十五章 登基 司苑琼故意吊人胃口,等他们快要忍不住时,缓缓开口道:“哪你们可别打扰到先皇养病,否则,我士兵手中的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威胁意味十足,场上气氛严肃,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御史大夫只好硬着头皮,率先往皇上的寝宫走去。 “我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在殿门前,乌压压一片身穿红色朝服,头戴黑色乌纱帽的官员跪在地上,场面甚是壮观。 良久。里面并没有传来声音,御史大夫忍不住叫来皇上的贴身公公,“公公,皇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可有传御医?” 他们现在队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淮安王敢让他们进去,皇上的情况只怕比想象的更严重!众人拧着眉忍不住担忧。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昨晚出来以后,奴才就没有见到陛下的面了。”公公对他们行了礼,诚惶诚恐道。 现在情况未明,不论是官员,还是太监宫女,皆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司苑琼一身龙袍缓缓踱步到他们跟前,玩味一笑,“众位大臣可自行进去,皇上病得严重,已经不清醒,恐怕无法叫你们进去。” 等他们看过老皇帝,死心了,自己才好登基啊!他忍不住催促这些人,都说了病得严重,还死板的跪在这里。 “多谢王爷告知。”御史大夫道完谢,才目不斜视的往里面走。里面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士兵云集,反而只有几个太医和宫女在照顾躺在空床上的皇帝。 看来,真如司苑琼所说,皇上病得很重,但是,这传位诏书写的是淮安王,并非太子,这注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司苑琼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勾起,“诸位大臣可都瞧见了?皇上确实无力朝事了,所以才传位给我,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典型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反正他手中握有传位诏书,即使是太子来了,那也是乱臣贼子! “王太医,陛下的情况如何了?”御史大夫眉心紧皱,忍不住上前询问太医院院正王太医。 皇上若是就这么昏睡着,那太子的地位就尴尬了!到底是废还是留?是死还是活?就完全取决于新皇了,就相当于,小命被握在人家手里。 王太医连连摇头,“诶!陛下身子亏空,这次发作,恐怕无力回天了。”王太医叹了口气,这诡异的气氛,他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可是,陛下真的醒不过来了,身子亏空,又受了惊吓,导致就这么昏过去了,现在都已经叫不醒了。 御史大夫还不死心的拉着王太医,一脸恳求,“王太医,能不能让皇上保持片刻的清醒,让我们这些老臣为皇上送送行,话别一番。” 话别是假的搞事情才是真的,可是周围都是司苑琼的暗卫,他又怎么敢真把皇上弄醒?这次皇上昏睡,对司苑琼来说,就是天赐良机,连老天都在帮他! 大臣们守着皇帝,期望着皇上能够醒过来,奈何,没有这样的机会,老天并不睁眼。晚上,皇上断了最后一口气。 “陛下,驾崩了!”太监尖细的声音,在雕花走廊上传了许久,余音绕梁,声音悲切。“轰!轰!轰!”丧钟响起。 京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纷纷热泪盈眶,三声代表着国丧,传闻最近皇上身体越发不好了,纷纷猜测,这次的丧钟是为谁敲响的? “陛下驾崩!跪!再跪!三跪!起!”身着白衣,头戴白巾的官员、皇亲国戚,皆跪在棺木前,和尚的木鱼声也响了起来。 一位穿黑衣盔甲的将士前来,对着司苑琼一番耳语,“王爷,那几位官员商量,按照祖制各位在封地的王爷回京时,就联合他们,检测诏书的真实性。” “知道了,看好他们!”司苑琼双目如鹰的看着那几位密谋的大臣,说道。这事儿确实不能再拖了,自己得赶紧登基! 那几位被司苑琼盯着的大臣缩了缩脖子,敛声摒息,像是一只只鹌鹑,却又爱时不时的蹦哒一下。 司苑琼走到棺木前,香烛味呛鼻,他缩动了下鼻翼,“诸位大臣,我已找钦天监卦算过了,半月后就有良道吉日,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朕必须担起这个大任……。” 一番话,总结下来就是,司苑琼要先登基,并且半月后举行祭天大典。不可谓不急。低下的大臣议论纷纷,默不作声。 “朕不是来和大家商量的,而是来发圣旨的。朕是先皇旨意下的正统,朕登基,理所应当。”司苑琼俯视众人,眉眼带了几分戾气。 官员们只得表态,“谨遵皇命,万岁万岁……”这要是他们不同意,司苑琼可能就要动真格的了。 他们手上一无兵二无权的,一家老小还在人家手里,哪里有说不得权利?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 “好!朕今日登基,本应该大赦天下,但正在国丧期,不宜铺张浪费,随一切从简。”司苑琼大笑一声,一番话说的顺畅极了。 今天的一切,是他几十年的努力!现在,终于实现了!他就要登上那个位置,成为人上人,睥睨天下! 官员们有人带头,就纷纷附和,御史大夫独木难支,苍白着一张脸妥协下来,似乎是受到了重大打击,此刻,佝偻着脊背,泪水连连。 可怜他们家没有一个执掌兵权的人,太子又比众位哥哥年小,势力上本就拼不过,司苑琼一旦登基,不管他坐不坐得稳哪个位置,太子都没有哪个机会了,他还有许多哥哥挡在前面。 但是,他又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管谁登基,都将会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那时,可能他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所以,太子一派现在分外着急,他们现在如坐针毡,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着,御史大夫更是着急,太子倒台,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家! 第六百四十六章 得到消息 过了几日。司华圳一直在封地,消息抵达的时候,他正在白微影的院子。暗卫回王府没有找到他,直接来了这里。 “王爷,京城急报!”暗卫弯腰恭敬的把一封密封好了的书信递了上来。司华圳拿到手里,直接拆开。 白微影见他拧着眉,一封信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了?京城除了变动吗?” 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出了大事,封地里虽然安全,但许多事情鞭长莫及,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皇上驾崩了,太子没有登基,司苑琼拿着先皇遗诏登基了。”司华圳眉心紧皱,三言两语解释京城局势。 司苑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就是不知道老皇帝的死是不是他做的! 白微影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司苑琼恐怕要针对你,说不定会召你入京,如今他明面上是皇帝,有先皇的遗诏,你不去不行。” 司苑琼和司华圳不对付,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势,肯定第一个向司华圳发难!而司苑琼现在是正统,除非能把他这个正统的身份推翻掉,否则,司华圳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是乱臣贼子。 “我知道,老皇帝缠绵病榻已经大半年了,司苑琼说不定只是借了这个东风,不过咱们不急,更急的在京城呢。”司华圳勾着嘴角道。 司苑琼这个帝位还不一定坐得稳,只京城就有太子一派,太子一派统领半个江山的文人,到时候笔杆子就够司苑琼喝一壶了,两虎相斗,自己这个时候反倒不急了。 回京城还需要花时间,路上慢悠悠的,也要大半个月,到时候,京城的局势就差不多了。 白微影松了口气,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你这是打算做收渔翁之利?”这个办法倒是极好,不管司苑琼想要做什么?从封地到京城都要时间,至于这个时间要多久,全看司华圳的怎么打算的。 “白微影和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虽然老皇帝的死不是司苑琼做的,但肯定和他有关系,太子一脉肯定也在找证据。”他捏了捏鼻子,笃定道。 太子的身份摆在那儿,不拼死一搏,只会被慢刀子割肉,一点一点弄死!所以,最着急的不是他们,而是太子! 白微影撇了撇嘴,“你有事就赶紧去忙吧!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她现在还生气呢,才不要为他担心,他这样的老奸巨滑,能出什么事?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 “白微影,我一点都不忙,也没有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而且,我呆在这里很快乐,京城里的那些事,就先让他们忙着吧!”司华圳淡定的坐在圆桌上,执起茶盏,还悠闲的抿了一口茶。 现在是国丧期,司苑琼还不会丧心病狂的来找自己麻烦,反正都已经提前部署好了,还是留在这里喝喝茶,看看白微影,顺带收一下信就好了,回去对着丫鬟小厮多没意思! 白微影嘟了嘟嘴,“随便你了,反正你就是败了,也连累不到我,关我什么事啊!”被连累的应该是千回公主公主,自己和他又没有关系,怕什么!真到了那天,她去给他送行! “白微影,你真狠心,我的心都痛了,为你痛的,不信你摸摸?”司华圳丝豪不在意,反而还逗起了白微影。 这十足的气话,他要是信了,那就是脑子被狗吃了!白微影就是这样口是心非,不过,白微影什么时候才会跟自己回府啊?还是府里住起来舒服一些,虽然这里也没什么差别! 白微影气不过,斜了他一眼,撵人道:“快走吧你,见到你,我心情就不好了,简直就是个烦人精。” 这时。身穿黑色衣服,剑不离身的郑域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道:“白微影,早膳用了吗?王爷也在啊!”说完还朝司华圳点了点头。 “装模作样!”司华圳冷着一张脸,毫不心虚的当面说人坏话。这郑域就像是跟屁虫一样,真是跟在白微影身后,烦人的紧。 白微影不理阴阳怪气的司华圳,对郑域道:“还没呢,一起吗?”得亏这两日他在身边陪着打闹,她过得才轻松了一些。 她不是不清楚郑域的心思,也明明白微影的和他说了自己的心思,但郑域是个很执着的人,她说只要自己没有在嫁,他就有追求的权利。 “好啊!正巧我也没用早膳。”好似没有瞧见司华圳要杀人的目光,郑域一脸从容道。动动眼刀子,是司华圳最后的倔强,他不能太苛责他了! 司华圳瞧着两人默契的样子,不满道:“白微影,那我呢?我也还没用早膳。”怎么能放任他们单独在一起?郑域就是狼子野心,觊觎自己的女人! “你哪次来没在我这用膳了?说的我好像对你很过分一样!”白微影翻了一个白眼,不理他。司华圳现在总是这样,黏糊糊的,啥都要和郑域比,像个小孩子似的。 暗流涌动,两人私下较量着。白微影两头为难,一直在撵他们,但两人都是厚脸皮的人,一起蹭了顿晚饭才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太阳才刚从云层里冒了出来,司华圳又到了院子外。 院子里都是他的人,根本没有人阻拦,白微影一起来就看到了他!一脸黑线,“来这么早?你不用休息的吗?” 这个点,真的有点早,她平日里算是起的早的那拨人了,但是,司华圳现在比自己还早,还要从王府出发,路上还要耽搁一点时间,简直就是天不亮就起床了!也不知道在图什么,苦肉计吗? “不早,我也才刚到,白微影,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陈记铺子的混沌,想吃吗?”司华圳一脸求表扬,和挺拔的身躯完全不符。 但他丝毫不在意这个的问题,每天穿的精神俊俏的前来,增加白微影的好感,顺便刷一波存在感,最主要的是,守在白微影身边,防着郑域! 第六百四十七章 太子府的动作 白微影这边和谐的画面很快被在京城的司苑琼得知了,他拿着那张从信鸽上传递过来的纸条,手微微的皱起,里面的纸自然也被蹂蹑的不成型。 而白慕言刚巧有事情过来找司苑琼,看到他这要杀人的气势,手上还紧握着一张纸条,于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你的心上人有消息了?” 司苑琼看清来人后,眼底的怒意更甚一点,只是手上的力气稍微松了点,对着她没有好语气“谁让你随便进入这里的?”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老皇帝死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还来他面前晃荡,找死吗?他不介意送她一程。 “我说,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转变的真够快的,没有我,你能安然的坐在这个寝殿里面?没有我,你能这么顺利的进来这里,没有我,你能这么名正言顺的有这个皇位?” 白慕言虽然不想那个老皇帝坐得久,也不想陪在那个老头身边,但是帮助司苑琼夺取皇位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所图。 如今他顺利坐上皇位,却对她如此的凉薄,她自然心有不甘。所有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才会怒而发言的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同时整个人还有点气的发抖。 司苑琼本来怒气不算太大,听到白慕言的话语后,瞬间有种怒火中烧的感觉,于是他愤恨的把桌上的茶杯打倒在地。 刚好离白慕言站的地方仅有半米之隔“你最好给我闭嘴,别以为我让你活着,你就可以用这个来威胁我,你知道,我能坐在这里,有你和没你出力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最好识趣点!” 话说完,眼神犀利的看着她,似乎在警告,也似乎是在断定她的生死。被司苑琼的态度吓了一跳的白慕言,此刻不敢多说什么,她知道那杯水要是再用力一点点,她恐怕已经毁容了。 只是她没想到,他也如此的绝情。也许是这里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外面的太监总管出现在门口,弓着腰,看了看站在那里有点发抖的白慕言,又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司苑琼。 就一个眼神,眼前的公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于是他快步的走到白慕言的身边,说是快步,但是他的步伐又稳又不急躁,还没等白慕言反应过来。 那个管事的公公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道:“白小姐,皇上累了,要休息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语气也是平平稳稳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只是说表面上的恭敬而已,实则内心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白慕言看了看司苑琼,他此刻没有看着他,而是斜靠着金黄色的宝座,微闭着眼,不再对白慕言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真的累了,还是不屑于她交谈了。所以她很识趣的往外面走了,也许再说下去,对自己会是不利的一面,以后有的是时间。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白慕言睁开了眼,看了看手上还握着的纸团,于是往旁边的蜡烛走去,伸出纸条,看着纸条被火焰一点点的燃烧殆尽,他眼里的映出的火光格外的明亮,说了一句“你迟早是我的,没有例外。” 这是他的执着。太子府,一些穿着很普通的人陆陆续续的进出,看似是家奴,又不像家奴,很引起人的注意。 就在不远处,有几个人看着太子府的一举一动。今天格外的不正常,所以他们其中几个互相使眼色,其中一个飞快的退出人群。 “他司苑琼算个什么东西?”伴随着一声桌子拍的震响,其中一个穿着普通却不失华丽的服饰,两边的白鬓显得很明显,但是眼中的锐利,说明他是一个不一般的身份。 “左老,你看看你,脾气还是这样。”这时他旁边的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的把他拉到位置这边。然后再次说了一句“这太子爷还在这里,他司苑琼也蹦跶不出个什么样!” “哼,看他还能在那个位置坐几天!”坐在最后面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也很气愤的说出一句话。 整个大厅足有十余个人,各个穿着简朴,但是从里到外都是透露着不一样的气质。他们都是太子的亲信,也是朝中重臣,他们都拥戴太子,其实也就是所谓的正统。 在文人的世界观里,本来就是崇尚的就是父慈子孝,君臣有别,所以老皇帝走后,最该继承皇位的也应该是这位东宫的太子爷,而不是这个隔代的司苑琼。 坐在主位的太子爷听着看着下面的人蠢蠢欲动,表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其实是内心早已万马奔腾了,他比谁都更想司苑琼从那个位置下来,也更想看着他死在自己跟前。 父皇走的太突然,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太子爷,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其中一个坐不稳了,直接站起来说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但是他司苑琼能登山那个位置,完全是靠父皇的遗旨,我们要是公然反抗进去,就会定一个谋反的罪名,所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太子爷云淡风轻的说着,其实他已经把每个人的心态看在眼里了。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所谓的左老立刻火急的蹦了一句出来,很明显他是第一个看着司苑琼就不顺眼的,之前一直都是,他始终认证的是皇帝的正统血脉。 左老就是朝中的左丞相,是太子党,负责文臣,还有个右丞相,负责武臣,他们两个在朝中互相牵制,所以立场也不同。 右相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所以谁给的利益大,他就是哪一方的人,所以现在他现在是司苑琼的人,自然也就不在太子府这里。 “各位,今天我既然找来了各位,就是把各位当成一家人了,不知道各位是?”太子爷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然后看着众人的反应。 坐在下面的一些人,听完他的话,自然都明天他的意思,于是大家都立刻起身抱拳“我等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第六百四十八章 一道圣旨 皇宫,正武殿,司苑琼正在翻阅着手上奏折,越看眉头越紧皱,一堆烂事都堆在那里,什么哪里的百姓旱灾疾苦,哪里的百姓又受洪灾之苦。再有就是边关一直都是虎视眈眈,他现在皇位才刚坐上,就有这些伤神的事情。 看着越来越气,本来自己根基就不是很稳,“主子,有要事禀告。”这时门口半跪着一名身穿侍卫衣服的人,对着他说道。司苑琼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向他“何事?” “探子来报,朝中那些旧臣今天早上都去了前太子府府邸,商议着如何对付主子。其中有左老,还有聂老将”他依旧是半跪着的说着。 “哦?看来这帮老家伙沉不住气了,也好,刚好来个一网打尽,还省得我多费神。”司苑琼敲了敲桌面,发出一声紧而有序的叩击声,似乎这一切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那,主子,现在我们该做什么?”侍卫看出了自家主人是有把握能对付那几个老顽固的,但是具体要他们怎么做呢? “还真有事情交给你,他们不是崇尚文成武德吗?那我就让他们的所信仰的东西,这辈子都不忘的。”说完,他勾勾手,示意侍卫上前一步,具体听听他的主意。 侍卫听完自己主子的吩咐的事情后,很快消失在皇宫中,这时司苑琼望向远方,略有所思。 “司华圳,你给我滚出去!”白微影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吓她一大跳,一大早上的,所以看清那张脸的真面目之后,她就咆哮了起来。 司华圳一脸的堆笑,对于她的愤怒他不放在心上,而是从旁边的衣架取来了衣服,递到她面前,很狗腿的说道“夫人一早就这么生气,是因为梦里看见为夫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了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是点着了她的火线,她瞬间看向他的眼神就变了“我数到三,再不滚出去,信不信我让你终生瘫痪?” “好的,娘子,你把衣服穿好,一会带你去个好地方。”司华圳见白微影这个神态,就知道不能再呆在这了,因为以她的性子,她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谁让她医术高明,所以他很识时务,把衣服放在她面前,风一样的出了这个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回归平静,仿佛刚刚没人来过一样,白微影看着消失的人影,心中的怒火才一点一点的往下降,她对于他出现在她的房间,她一点察觉都没有,看来自己是太放松了。 一边想着,一边换好衣服,刚好换好衣服,门外的丫鬟就推门而入,准备好了洗漱用具。这一切都是这么巧。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司华圳安排好的。这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府邸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了? 白微影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朝着大厅走去,还没到大厅就闻到了饭菜香,而且还是自己最爱吃的菜,于是她加快了步伐,有一句话叫做,人生有三大兴事,这第一件就是能吃上自己爱吃的东西。 邹域来找白微影的时候,看见司华圳在大厅里忙活,于是爱凑热闹的他就自然进来瞧瞧,一看这么多色彩斑斓的食物,就算没食欲的人,看了也会忍不住的吃两口,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要夹起来吃了。 司华圳眼疾手快的挡住了他要吃菜的举动,直接把他的筷子压得牢牢的。邹域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于是两个人的筷子就这么较上劲了。 突然邹域伸出另外一只手打算偷袭,而司华圳自然也能看出他的意思,他自然不会让他得逞,而邹域就在此刻迅速起身,一只筷子从身后绕过他,直接夹起来。 而司华圳也没有料到他起身,加上他们刚刚的位置,所以当司华圳的另一手过来的时候,刚好就放在了邹域的屁股那里,而这个情景刚好被刚刚到达的白微影看到。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们两个,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在他们两个游走了好一会,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因为在她看来,司华圳正猥琐的摸着邹域的屁股。 他们两个当事人也是在解除的一刹,都定格了,尤其是白微影的出现,他们两个又楞了好一会。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维持了好一会,直到白微影淡定的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憋着一股的笑意,又没笑出来“我就是来吃个饭,你们继续,继续哈!” 听到白微影的声音后,两个人就像触电般的闪开,然后各自厌恶的拍了拍各个部位,一个拍了拍自己的手,一个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异口同声的说道“滚” 这下白微影终于忍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用顾忌我,早知道你们有情,我应该晚点过来。” “夫人,你这话说得为夫就不爱听了,我对你的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他勾引我的。”司华圳不要脸的胡说八道起来,而且还配上一脸无辜表情。 “司华圳,差不多得了,没想到你这么恶心的,这饭都吃不了了。”邹域没想明白这司华圳是吃错药了还是犯毛病了? 白微影赞同的点点头,似乎和邹域的想法一致,她也觉得此刻的司华圳有点不对劲,于是她认真打量了下面前的司华圳,确定他今天的穿着没什么问题了,于是问了一句“你中毒了吗?” 司华圳笑了笑“对的,中了一种叫白微影的毒。解药非你不可。”说完整个身体还往白微影那边靠。 邹域一看这情形知道司华圳这家伙抽什么风了,感情是耍无赖又开始耍流氓了。不能让他得逞,不然白微影真的就被他不明不白的给耍过去了。于是他正要上前阻止的时候,门外一阵风吹过。 司华圳眉头一皱,这个声音他再清楚不过,是他最得力的暗卫之一,通常他出现肯定就预示有什么大事。 于是他收起了刚才的不正经,立刻正襟危坐在白微影的旁边,下一秒,那名暗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双手抱拳“王爷,司苑琼下了圣旨,要召白小姐回宫。” 第六百四十九章 朝堂相对 白微影和邹域有点始料未及,而司华圳似乎早预料到有这个事情,所以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什么变化。 司苑琼狼子野心,想用拜拜威胁他,或者借着这个明目攻打他,算盘打的直响,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只是眼神一下深邃了,仿佛要把一切都埋进他的眼睛里面,“圣旨到了吗?”司华圳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里泛着冷光,不管怎么说,司苑琼敢打白白的注意,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三天后到达这里。”暗卫回答道。“不用等,那个时候,你亲自去解决。”他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温柔的眼神看向白微影,似乎在告诉她,不管什么事情,有他在。 暗卫听到这句话后,又像来时一样,消失的无形无踪,就如他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白微影听到那个消息后,有点不明白。 司苑琼登基了,第一件事情居然是下旨让自己回宫,明显的是不怀好意,但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邹域这下站不住了“他大爷的,打主意打到我心上人这里了,我去宰了他。”白微影叫住了他“站住,你去干什么?” “干什么?宰他,就一个破位置,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还敢下旨叫你过去。”邹域越说越气,或许当初就该一刀结束了那个混蛋,看着比司华圳还讨厌的人。 “你去送死?”白微影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的音读的有点重,其实是想让他别这么大怒气,她自己都还没说话呢,他倒好,第一个要冲出去了。 “没脑子。”司华圳这时还不忘补一刀,调侃下邹域。邹域看着他们两个人同气连枝的数落自己,瞬间不高兴了,但是也没有之前的那股气了。 似乎一下子想通了这个问题,于是他直接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一块东坡肉“我急什么,反正我们都在这里,晾他司苑琼撒野也撒不到这里来。” 白微影转过头,看下司华圳,她还没开口,他就先开了口,同时一块香酥鱼块已经到了她的碗里“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吩咐暗卫的?” 很显然,白微影什么事情,他都能猜到,准确的说是知道,就如现在她心里所想的,就是他所说的那个问题。 看着白微影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他很耐心的和她解释他的做法“如果任凭传旨的公公到了这里,那你就必须要去。 先不管你愿不愿意,但是抗旨不遵这条罪名是给你坐实了。其二,我不想听那个阉人的声音,其三,我不喜欢那个人。” 白微影听着他的话,其中第一条是在点子上的,后面就有点离谱了,这就是司华圳,什么都会为她考虑的人,其实她明白,司苑琼召他回去,无非就是为了牵制司华圳。 甚至可能会让司华圳万劫不复,而她自己也不会有好结果。这是他没有说出来,其实是为了不伤害到她而已。这时她看向司华圳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帅了不少?”司华圳明显感觉到了白微影的异常,那是一种动心,却又保持一种距离的神态。 他明白那件事对她的伤害,所以他会再一次一点一点走进她的心,不管任何事情,任何人,这次都不能阻挡了。 “牛都没你厚脸皮。”邹域不给他留任何的脸面,直接怼了一句,嘴里还咬着一口肉。白微影也很赞同的看向司华圳,一点都不冤枉他的自恋。 三日后,皇宫大殿内,司苑琼高高坐在龙椅上,俯视一切朝臣,看着他们朝着自己跪拜,配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简直是唯我独尊。 瞬间感觉良好。原来权势的感觉这么爽,“有本启奏,无本退潮。”旁边的太监,扯着尖尖的声音,刺耳的传遍整个大殿。 “臣有本奏。”站在首位的左相,率先站出来,丝毫不惧司苑琼的威严,在他眼里,他只是个小屁孩。 “左相请说。”司苑琼一挥袖一抬手,将龙袍的袖子卷出一个弧度,尽量让自己有王者风范,只是他的动作在别人看来,太做作。 “先皇驾崩,我国国礼,新皇应戴孝服丧一个月,一个月内不得理朝政,政务交由三司共同主持。 先皇驾崩还未到三日,新皇就迫不及待的登记持政,似有不忠不孝之举,也有谋权篡位之嫌疑。”左相半点不留情面的直接说道。 “左相此言差矣,先皇驾崩,举国哀悼,但是国政不可不理,尤其现在灾民四起,外贼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很多事情不能少了圣上裁决。 光凭三司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而且先皇驾崩,圣上可是在灵堂守孝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滴米未食,这还不够忠,这还不够孝吗? 试问哪一个能做到当今圣上如此?”右相快速的站出来,与左相对立,他的话语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似乎一切问题都是左相在无畏的挑拨。 这时朝中的大臣,被司苑琼收买的,自然是站在司苑琼的立场,极个别是太子的立场。 “皇上,虽然右相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国之根本在于礼,要是皇上率先破了这个礼,那以后本国的礼就会被无视,到时更多的皇亲国戚会以各种理由去忽视国法国礼。” 左相仍旧坚持自己的国礼之本,而且他振振有词,句句有理,他就不相信,他司苑琼再大的本事,能改国礼国法,到时那就是真正的不忠不孝,他也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面。 右相也毫不犹豫的搬出他所谓的一套一套说辞,而且他面带笑容,看着很慈祥,其实是字字相逼。 就好比左相字字相逼坐上龙椅上的司苑琼一样,“左相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如果皇上为了所谓的礼法,至万民于水火之中,不去理会,至边境安危不顾,那又谈何国君,请问左相,大家和小家面前,应该如何权衡?” 第六百五十章 杀鸡儆猴 司苑琼听着他们两个人各有各的说辞,而左相咄咄相逼,无非就是不想让他掌权,礼法的说辞无非就是让他守灵,拖点时间给前太子做准备夺位, 或者自己在守灵的时候,意外身亡了,这样太子爷就明正言顺的登位了。想到这,司苑琼嘴角上扬了起来,这几个老骨头就商量了这点戏码。 这第一出戏就是让这个老臣当个出头鸟,真是不知死活了,“二位爱卿,所言有理,说到礼法,我自知有点欠缺,左相的提议也不无道理。” 顿了顿,他又道:“但是今天有人一早有人来告御状,我想着国丧期间,还是让父皇安息为主,就没理会,但是那个人以死相逼,说要告左相,这一听,不得了,于是就让大理寺收押了。左相你觉得呢!” 司苑琼话语并不重,但是却能让大殿的每个人都听得清,而且此刻看不出他眼里是什么神情。 听到这句话的左相,身形有那么一瞬间的摇晃,很快,他站得笔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且既然要推翻他,自然就有得牺牲,只是他并不明白这个司苑琼到底搞的什么名堂。 “皇上说的是。”左相咬着牙,不得不答应下来。万不能和那人扯上关系,皇上现在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就差那么一个名头,这几可不能白白送上去。 司苑琼哂笑一声,“左相明白朕的良苦用心就行了,真害怕左相会误会朕呢。”这些个墙头草,现在还不是收拾的时候,先把那些背后之人抓出来,到时候一网打尽。 下朝后,司苑琼收到暗卫信息,千篇一律的司徒和白白的恩爱生活,捏紧手中信纸,“呵,司徒,你在玩什么把戏?想误导朕?”司苑琼觉得事情不会是这样简单的。 但是,他依旧觉得心口发闷,这两人过的潇潇洒洒的,对京城的局势是丝毫不上心一样,简直气死他了! 圣旨应该就会到了吧,依司徒的性子,肯定不会让白白上京,自己就有明目,可以攻打司徒了,第一个拿他开刀,也让那些不安分的人看看,自己可不是光杆司令。 “陛下,我们需要做什么吗?”暗卫知道司苑琼现在很恼火,恭敬地站在一旁,只敢问接下来的指令。 司苑琼眉眼微眯,“暂时不用,继续盯着他们,特别是司徒,有一丁点动作都要上报上来。” 司徒是他的心腹大患,手里有握有兵权,老皇帝放虎归山,现在倒是一桩难事,管他是龙是蛇,在自己面前都是纸老虎,他一定会把他打趴下的,坐稳这个皇位。 “是,陛下。”暗卫得到命令,就转身离开了,他得把这个这个命令,送到监督敬平王那里的人,让他们执行下去。 朝堂上,刀光剑影,司苑琼手里有底气,丝毫不惧太子一脉的蹦哒,反正也蹦哒不了几天了,亲王进京,他们肯定有所行动,到时候自己一反贼的明目,把他们一网打尽。 司苑琼又叫了一声,目光狠戾,“把我们的人全都调到金城附近来,亲王们快要进京了,让林侍卫早点部署,我要让一只蚊子都飞不出京城。” 他把手里的调牌递给暗卫,早在逼宫前,他就把部分将士从淮安调了回来,就是为了亲王进京,那些一个个的肯定不安分,过几日还有祭天大典,也得要人手,好好防范。 “启禀皇上,右相求见。”太监在门口小声道。右相是个滑头,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但比左相那种顽固的人好多了。 司苑琼淡漠的哼了一声,“让他进来。”他捏了捏眉心,右相来肯定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来刷刷存在感,唠叨一番,长篇大论,听起来就头疼。 左相已经站在对立方了,右相说啥也不能把他推过去,还得拉拢过来才行,真是晦气,时不时来碍下眼,但就是不表态,这样的人唯利是图,不得不防,也不能重用。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右相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参杂银丝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在乌纱帽下,看起来工整又严肃。 偏偏这就是个假象,这人滑不溜秋的,丝毫做出都抓不到,办事圆滑,哪方都不得罪。 司苑琼冷着眼看着他,等了片刻才道:“平身吧,右相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用手掏了掏耳朵,准备听他的长篇大论。 “启禀皇上,五日后就是祭天大典,皇上的龙袍可都做好了?礼仪学了吗?是不是需要找来一些大儒坐镇?”右相躬着腰询问道。 一般祭天大典,需要得道高僧和大儒坐镇,意味着得天命,取大材,就是一个吉祥的意图,没有什么作用,但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司苑琼捏了捏眉心道:“得道高僧好说,这大儒可不好请,右相有推荐的人吗?”他眼里的冷意像是冷冻死人似的。 这些个大儒古板的很,尊崇正道,太子一派又是文人之首,那作为对立面的自己,他们肯定不会错过这个给他难堪的机会,这些人恐怕不好请动,说不定还是自取其辱。 “老臣为官数年,当然也认得些大儒,晚上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我。”右相满是褶皱的脸,笑了笑,挤的那些褶子更深了。 这是无意间给皇上示好,皇上现在的情况,总不能去淮安请大儒吧,那不是笑死人了,自己帮他把这件难事办了,皇上不得记着他的好? 他虽然没有站队,但也给皇上行了方便,到时候皇上坐稳了这个位置,不会少他的好处,最起码不会为难他,那他这个位置就保住了。 就算皇上失败了,另来了一个新皇,也不会因为自己站队而忌惮他,一举多得。 司苑琼波澜不惊,抬头看向老奸巨猾的右相,颔了颔首,“行,这件事就交给右相去办吧!” 他确实给自己行了个方便,免得他继续头疼,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但也挺烦人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谈个交易 京城郊外,一辆辆马车井然有序的在官道上行驶,这些马车虽然都是用的普通的木材制作的,但是制作工艺却是别具一格,看上去像是皇宫里的,但是又少了皇宫中的贵气。 马车前面和后面都有一排排整齐的官兵护送着,他们穿着清一色的护卫服饰,戴着头盔,看不见任何一个人的脸,腰间都配上了一把弧月形状的大刀。 前面4个马车内有几个是穿着灰色的长衫,头上都戴着统一色系的束发冠,每个人手上也拿着一本书,不管马车如何颠簸或者平稳,他们手中的书永远不会掉。 后面有1个马车内,一个穿着僧侣的服装,却与之前的那几个人的不一样,这个人穿着的带点金丝尾,而且外袍是金黄色的,他手上的是一串成色不错的佛珠,额头的深皱,加上发白的发丝,年纪看上去接近七寻了,但是他拿佛珠的手却很白净,仿佛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的肢体。 京城街道,这几天闹市明显的比之前热闹了很多,因为祭天大典,很多人赶过来是看热闹,也有很多人趁这个时候,各个地方的商人也把各自的特产带到这里来畅销,这个时节不关税务减了,而且也不收任何费用,卖的所有都是归自己所得,所以这些也是大小商户都喜欢的一个日子,虽然时间短了点,他们也要抓紧时间,不过就这样一次也是挣的满盆满钵的。 街道上白幕言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衣裙,脸上也没有过多擦拭红妆,看上去有点憔悴,今天她身边也没有随从,而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孤独。 翠景楼,4楼天字号房,太子爷打开窗户就看到街市上那个弱小的身影,他把整个街道都巡视了一遍,确定她身后没有随身的侍卫或者丫鬟。 “你去把曾经母妃请过来。”太子爷站在窗户边,并没有转过神,而是抬起右手背对着后面的侍卫说道。 后面的侍卫听到太子爷的命令,退出房间,房间另外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就问到“太子爷为什么会找她?她可是司苑琼的人。” 太子爷这时看着楼下的人被他的侍卫给拦住了去路,然后才转过身,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司苑琼要的是皇位,权势,还有什么?” 旁边的人露出疑惑的神情,很明显,他这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随后太子爷提起桌上一壶茶,倒进了那个瓷杯里面,摇晃了几下,继续说道“女人!” “可是司苑琼对白幕言并不。。。。。。” “那你觉得白幕言会心甘情愿的帮司苑琼吗?”太子爷反问道。 旁边那个书生这时恍然大悟,淡然的笑了起来“还是太子爷想得周到。那李某就先告退了。”说完他作辑告退,也退出这个房间。 司苑琼今天批阅折子的时候,勃然大怒,那些太子的旧党就一个劲的联名上折让他推后祭天大典,美其名曰是国丧还没过一个月,他也没有守丧一个月,这个时候祭天恐怕会惹天怒。他当然不信这个鬼谈。 “陛下,言妃今天出宫了。”司苑琼刚出养心殿,门外的公公就立刻向他禀告这个消息。 司苑琼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多在意,继续往前走,然后说了一句“她爱去哪去哪,不用向禀告。”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白幕言,只要她不损害到自己的利益,毕竟留着她还有用。 “不过,陛下,她今天一个人出去了,丫鬟和侍从都没有带。”公公继续说道。 “随她去吧。”司苑琼说完后,后面又觉得有点不妥,于是转向公公那里,对他说了一句“你派几个武功好的禁卫军在暗中保护她,不能出事。” 公公明确收到他的指令后,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退出司苑琼的视线。 司苑琼看着那个公公消失的身影,摸了摸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略有所思,不是他怕白幕言出事,而是这个关键时刻,她一定不能出事,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 白幕言被一个侍卫带进了太子的包厢,一看清那个人的面容是太子爷后,脸色大变,她立刻转身要离开,但是还是被她身后的太子的侍卫给拦住了。 “言妃,这么不喜欢看见我,我可是很想你呢。”太子坐在那里,看见白幕言的举动后,他不急也不燥的,反而显得云淡风轻的。 “你想干什么?”白幕言表面上很淡定,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可是她不得不表现得自己很淡定,她可不相信,他能对她做出什么好事,先不说先皇的事,就说现在他们的阵营也是不同的。 “别紧张,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今天我请你来,是想和你谈个交易,一个你感兴趣的交易。”太子依旧坐在那里,手上把玩着那个瓷杯,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对面站立的白幕言。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对你的交易也不感兴趣,你最好快点放我走,不然被司苑琼知道了,有你好看。”白幕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声音是有些颤抖的,因为她确实有点害怕,他虽然么有司苑琼那种狠,但是也听闻他毒。 太子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而他依旧没有做任何的动作,只是问了一句“你恨白微影!”他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看到白慕言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变化后,太子继续说了一句“但是你杀不了她,而司华圳把他保护的很好,你没有任何身份。” 白幕言听着太子一句一句的说,她虽然很恨白微影,但是在他面前,她还是保持着警惕。 太子这时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来,看到白幕言还是移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再次笑了“你不用害怕我,我真的是和你谈交易的,如果要杀你,你在街道的时候,我就可以让人动手了,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觉得呢?” 第六百五十二章 再次出现宣旨人 白幕言听后,看向他的眼神由一开始的警惕,变得有点松懈下来,而她还是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表示很不相信,但是他说的没错,如果要杀自己,刚刚确实是可以的。所以她索性直接坐了下来,与他面对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和你交易?”白慕言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我可以帮你杀白微影,也可以给你,你想要的,包括皇后之位。就看你敢不敢要了?”太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情很坚定,而且严肃,就连他刚刚一直把玩的瓷杯也被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什么?”白幕言差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很震惊,但是看着太子,他似乎说的不是假话,于是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干什么这么惊讶,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太子继续说道“只要我可以帮到你。” 白慕言可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于是很快说着“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太子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白幕言这时看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复杂,与平时在皇宫里见到的他判若两人,但是她还是有点不相信他,毕竟他所说的属于他的东西,除了皇位就没有其他了。 太子把她前后的变化,尽收眼底,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开口了“你可以回去考虑下,要是同意,明天同一时间,在护城河见。”他说完就起身往门外走去,没多久就离开了这里。 而白慕言还在刚刚的谈话中没有缓过神,只是在他离开后,她也离开了,自己一个人走在了大街上,而这次她脑海里都是太子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点乱。 另一边,郊外的树林里,一只信鸽飞到一个黑衣人手上,那个黑衣人熟练的拿下那只信鸽脚上绑着的信息,然后把信鸽往空中一抛,信鸽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而黑衣人打开那个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杀” 黑衣人看到那个字后,透露在外面的眼睛瞬间有股杀意透露出来,同时向后面埋伏的其他人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那些人自然也心领神会了,然后又埋伏好,静静的等待猎物的到来。 “司华圳,邹域,你们给我滚出来!”白微影用着她的狮吼功,把这个府邸的人都喊的胆战心惊的,府邸的下人听到这个声音后,都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心想着,那两个大爷是怎么惹到了白微影的。 大厅内,白微影坐在主位上,司华圳和邹域两个人耷拉的脑袋站在那里,连正眼都不敢看白微影,想着这一次可是真的完蛋了。 “门口的桃花,怎么碍着你们了?”白微影的话语里明显的有点颤抖,但是她还是及努力的克制自己,千万不要爆发。 “是他!不关我的事!”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都指认是对方干的,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白微影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举动,手慢慢的握紧,语气开始有点不太平静了“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娘子!”司华圳立刻开口,想着说减轻她的怒火,可是他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就被白微影给凶了回来。 “不准叫我娘子,我们没成亲。”白微影本来就在气头上,那些她辛辛苦苦种的桃花,一夜之间就被他们两个给毁了,她不火才怪。 “就是,老是占我们家白姑娘的便宜。”邹域开始附和道。 “你也给我闭嘴,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我和你家也搭不上边。”白微影连着邹域也说了一通,本来这两个人就不是省事的主。 “小姐,外面有个人要见你。”管家站在门外有一会了,听着这里面的动静,有事又不敢去说,但是这个事情不能等太久的,于是他的声音就打破了这里面火焰。 白微影看都没看管家一眼,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司华圳和邹域,很坚决的说道“不见。” “但是那个人是京城来的,他说他叫司苑琼派来的!”管家再次说道。 听到司苑琼的名字后,他们三个的目光同时转向了管家,吓得管家一个哆嗦,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不是派人把他的人除掉了吗?” “你不是善后了吗?” 这两段对话明显是邹域和司华圳说的,他们同样有点诧异,因为那个时候他们明明把那个宣旨的公公扼杀在摇篮里了,今天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白微影从主位上走了下来,看了一眼司华圳,见他有点狗腿的笑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来了!” 然后她又看了看邹域,同样,邹域挠了挠后脑勺,也说了一句“失误,失误!” 白微影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管家面前“他人呢?” “还在门口,没有你的允许,我们也不敢让他进来!”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他看着司华圳和邹域两个人,他们大气不敢出,那他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及小姐的脾气。 “让他进来。”白微影怒气冲冲的说着,刚好火气没地方发,自己送上门了,关键还是司苑琼的人,那就是找死。 邹域撞了下司华圳,给他使了个眼神,低声道“有人替我们受了。”说完还一脸的得意。 不一会那个被司苑琼派来的人,被管家带到了大院,白微影一看,这个人长的尖嘴猴腮的,眼色透出色眯眯的神情。 在见到白微影的时候,他先是一楞,是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了。然后才想起来了,他今天来的目的,于是刚要开口,就被白微影打断了。 “你是司苑琼派来的?”白魏影问了一句,明显语气是很不悦的。 “是的,我就是当今陛下派来的,带有圣旨,白微影还不跪下接旨!”他的声音突然高昂,但是却不尖锐,很明显他不是宫里的太监,而是武士。 “是就好办了。”白微影故作深沉的看了他一眼,那个被司苑琼派来的人,看白微影此刻的神情,心里有点发毛,果然下一秒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焚儒杀僧 入夜,离京城一百里的郊外,森林里除了那些马车与地面发出的声音,就没有其他声音,而过了没多久,林内突然一群鸟突的全部飞起,离开原本的巢穴。这时引起了跟随马车的护卫的注意。 其中一个领头的立刻抽出身边的大刀,同时对着身后的士兵说了一句“小心,有埋伏,保护好马车里的人。” 很快,从森林里冲出了一些蒙面人,他们的目的很简单,直冲着马车而来,不恋战,黑衣人人数不多,但是一部分人拖住那些护卫,一部分人直接架着那些马车逃离他们的地方。 为首的将领一看不对劲,立刻带着几个人追了上去,但是他追到一个河边的时候,那些人和车居然凭空消失了,于是他发布命令“他们肯定在这附近,都给我找。” 找了好一会,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他们,而且马车的轨迹也没有,这时从另一头,跑过来一个人,他身上满是血迹,走到那个将领的面前时,双腿就不自觉的跪下,伴随着哭腔说了句“头,那些人全死了,全死了。” “你说什么?”领头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激动的提起了那个人的衣领。 “真的,就在你带着兄弟们追出去的时候,他们突然又驾着那些马车折了回来,把我们的兄弟杀的一个不留,还把高僧和那几个书生都杀害了。”那个人眼里透露的惊恐看着眼前这个领头的,说明他此刻真的很害怕,好像他刚刚遭遇了一场特别恐怖的实践。 领头的跟随着刚刚那个报信的手下,回到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一片血迹,地上躺的有的是自己的人,有的是敌人,但是敌人只有一、两个,而自己手下的兵,除了刚刚自己带出去追的人还有这个报信的,其他的都死了。 再看向之前的马车,早已四分五裂,而那些儒生早已烧的面目全非,那个高僧,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头在这里,身子却在另一边,四肢也不全。不得不说这些人的手段很残忍,这到底要向他们透露什么! 而这时,他眼疾手快的抓住向他飞来的暗器,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一看“焚儒杀僧,新皇逆天” 皇宫内,司苑琼看着跪在地上穿着战服的人,愤怒的将手里的折子扔向他面前“废物,几个人都保护不了,你们都是吃什么的?” “末将该死,甘愿领罪。”跪在地上的人,铿锵有力地回应着,不卑不亢,也不推迟自己的过错。 “你领罪?你几个脑袋都领不了!”司苑琼站起身,又愤怒的把桌上的杯子朝着他砸过去。而跪在下面的那个人依然没有闪躲。 “皇上,早朝时间到了,几个大臣在大殿内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公公看着正在气头上的司苑琼,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不得不提醒着他。 司苑琼闭上了眼,缓和下自己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对着正跪在下面的人说道“给你两天查出幕后人,否则提头来见。” “遵旨。”跪在地上的人,立刻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司苑琼对着旁边的公公说道“叫人进来伺候我更衣,上朝!” 朝堂上,司苑琼还没来,下面就乱成一团,争议声很大。太子旧党和如今司苑琼一党,他们两波人在大殿上争论不休,伴随着“皇上驾到!”大殿上立刻恢复平静,静候司苑琼的到来。 等他坐上龙椅后,太监还没开始宣布早朝开始,左相率先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今天一早,有人在郊外发现,来参加祭天大典的人都身首异处,这是何等的残忍!” 司苑琼抚了抚额,表示很头疼,但是没有办法,该来的总会来,而且这场意外肯定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至于是谁,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的,只是明面上大家都不撕破脸面。 “臣等觉得,这是历代以来,祭天大典首次出现得到高僧和儒生残忍被杀的事件,而且民间还有传言,焚儒杀僧,新皇逆天!”左相接着又义正言辞的说着,丝毫不顾及坐在龙椅上的司苑琼现在是什么感受。 司苑琼坐在那里,佛了佛自己的衣袖,看不出表情的脸,对着他们问道“可还有什么传言了?” “陛下,焚儒杀僧,是很严重的明礼问题,从开国以来,祭天大典就代表向天神请示下一代帝王的兴衰,其中儒僧就是代表天神的守护者,如今,僧儒在路上被残害,陛下应该立刻退下朝堂,去。。。。。。” 左相的话还没说完,右相就站了出来,抵制了他后面要说出的话“陛下,我不赞成左相的说法。” “哦?右爱卿请说!”司苑琼伸出右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自然就是想让他反驳左相的说法,不然那个老头,怎么会有人抗衡呢。 “陛下,祭天大殿固然重要,但是僧孺不能代表君王的兴衰,从古至今没有哪个朝代说僧儒就是关系整个国家的兴衰,而且意外是避免不了的。”右相正襟的发表与左相不同的观点,而且他看向左相的眼神也是带着一丝丝的不屑。 “右相,我国礼法从开国以来,祭天大典就是一个隆重的活动,而且每一代的君王都很重视僧孺,如今僧孺出现这样的遭遇,不是上天寓意新帝吗?”左相看着右相此刻的神情,有一种莫名的怒火,所以语气就重了点,自然关系到司苑琼,他也是豪不客气的。 “左相,礼法,礼法,无非就是置礼而法,试问新帝哪一点没有做到,自先皇病逝,陛下登基之后,对百姓,对太子,对待先皇的人,他有做过什么吗?”右相理气十足的说道, 而且他说完看向大殿所有的大臣,有的大臣确实是受恩于司苑琼的,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但是太子一党的人却觉得很理所当然,觉得司苑琼不收拾自己,是因为他们的官位在这里,所以司苑琼也不好动手。 第六百五十四章 开始筹谋 司苑琼看着下面不坑声了,于是咳了两声,接着说道“其实左右丞相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僧儒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也是我没有派人保护好他们,这样,三天后祭天大典,我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家听到司苑琼都这样说了,自然也就没有争论这个话题了,太子旧党的人要是再纠缠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各位爱卿,还有本奏吗?”司苑琼之前斜靠在龙椅上,突然整个身体向前倾了下,望向下面的群臣,透露出一种森冷的光。 有的人畏惧他的威严,有的人很不在意,当然这包括左相这种风浪里闯荡里的人,自然就不害怕他此刻发出的信号。 大殿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司苑琼又开始换了个姿势,慵懒的声音想起“既然爱卿们无本奏,那我这几天收的折子有不少事情,搞得我头疼的睡不着觉。” “皇上,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分忧的,是我们的荣幸。”右相见机开始奉承着,很恭敬的行者君臣的礼仪,而且他还看了看一眼旁边的右相。 “有右爱卿这种为朕分忧的人,朕确实会少很多烦心事。”司苑琼依旧慵懒的声线传遍整个大殿。 “为陛下分忧是臣等的荣幸。”这时那些群臣门都不约而同的说出这句话。 “分忧?城西洪灾泛滥,城西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还没有到吗?”这时的司苑琼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原本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奏折,刷的扔向大殿,语气开始变得严肃。 “再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有谁解决过这个事情,就知道一天天的国法礼仪,这些就不是吗?” “左相,你自己看看,这些奏折都写的什么,还有这个联名上书弹劾你的百姓,你到底做了什么?”司苑琼说到这,语气高亢了起来,胸前起伏着,仿佛他对这个事情真的很生气,而且顺势又把一堆奏折还有一个联名的布匹,直接也仍在了左相的面前。 看见司苑琼此刻的动作,他内心扑腾一下,低头看下被扔下奏折还有那个联名上书的布匹,不由得往后一退,这个事情怎么会?但是他还是表面上强装很镇定“皇上,臣是冤枉的!” 司苑琼慢慢的从龙椅旁走了过来,走到左相的面前,然后眼睛死死的看向他“我也希望左相是被冤枉的,所以我一直不相信这些片面之词,可是你猜后来怎么着?” 左相看着他的眼神,手不自觉的握紧,心里想着,这肯定有事情了,但是他不自己不能乱了阵脚,或许司苑琼只是想吓吓自己。想到这,他给自己打气“皇上,莫须有的事情可不能乱说的!” “来人,带上来!”司苑琼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对着外面的士兵大喊一声,整个大殿现在大气都没人出。 这时一个穿着布衣褴褛的中年男子被一个士兵带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见了身穿龙袍的司苑琼,于是立刻跑到死苑琼的面前,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跪在了司苑琼的面前,大哭道“皇上,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这声泪惧下的,大家看他的眼神也由开始的不屑变得好奇起来。而左相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心里之前的没底,现在变的有点深沉。 司苑琼对于面前跪着的人,并没有过多的动作,脸色的神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没有主动扶他起来,而是追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冤屈,在这里都可以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那个百姓听到司苑琼说了这句话,而且他看他的神情不算太差,然后左右看了看,在看到左相的时候,立刻指着他说“皇上,就是他,他逼死我一家老小,把我儿媳妇强回去,还让我儿子强行签了从军书,在去的路上,发生意外死了,我内人去找他们家理论,被他们活活的打死在门口。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头用力的撞着地板,发出格外的响声,或许这就是他维权的最好方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左相指着他愤怒的回应了一句,但是也没有过激,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就是空口无凭,他也觉得他自己没有做这种事情,怎么会有这个呢! “你们都仗着自己官大,就欺压老百姓,我们去哪喊冤都没有用,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告御状。”那个老百姓顿时就抬起头,对着左相说道,而且语气很激动。 司苑琼看这个中年男子要有冲上去和左相拼命的架势,于是示意旁边的太监拦住了他,才让他没有走近左相,对那个男子的语气也好了很多“大哥,你别怕,到这你有什么都说出来,真是他做的,我也绝不轻饶。” “谢皇上。”那个中年男子得到皇上的准许之后,叩谢了他,终于可以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了。 就这样一个半个时辰过去了,大殿上还是响彻着那个诉苦的百姓的声音,他的遭遇也真的如他刚刚进来那样说的一般,自己的家人都被左相他们害死了,自然就剩下他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拼命的来这里告状。 很多官员开始同情这个中年男子,对左相开始产生一种厌恶的神情,自己是位居一品的大官,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而且还整天在这里谈国法,国礼。 等他说完之后,左相是气急败坏,这是真正的栽赃陷害,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没做过,当他还想要辩解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证人,而这个证人还是他府上的管家,还说出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其他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人,本来想替说几句,但是都被司苑琼的一句话给怼的不敢出声,他说道“还有谁和左相做着同样的事情?” 最后大家都没有出声,因为大家看得出来,此时的司苑琼真的不是很好说话了,他的气势是真的要收拾这个左相了,所以这个时候去说,无疑是撞枪口上,说不定自己也有连带责任,自然就没人站出来。 右相看着他们都没有动,心生一计,再看向皇上的脸色,感觉这个时候动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立刻站了出来,正声道“皇上,这个平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他府上的管家也出来指证了,让别人不相信这个事情也是不可能的,但是。。。。。。。” “那右爱卿的意思是?”司苑琼借着右相的话题问,其实他也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不是也有个告御状的,被你收押到大理寺了吗?皇上何不也听听那个人的冤情!”右相似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只要那个人出现了,再指证左相,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左相听到这个消息后,脑袋轰隆一声,感觉很不好,从他的管家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世界就开始崩塌了,想着自己也许还能拼上让自己全身而退,但是牵扯到大理寺那个,那完全就是无路可退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合作开始 白幕言睡的迷糊,突然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给吵醒了,她有点恼火“谁啊,一大早的,吵死了!”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娘娘,外面自称是您在外面请的画师,说您昨天让他这个时候来教您画画。” 白幕言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本来想说没有这回事的时候,再一想昨天遇见的太子爷,立刻起身,让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更衣,然后吩咐人把那个画师一会带进客厅,她等会就会过去。 大殿内,那个被大理寺收押的人,被那些禁军带到了皇上面前,在他看见皇上的第一眼的时候,先是震惊,很快这种神情就消失不见,见到司苑琼他也没有行礼,就是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 而左相站在那里,看清他的面容后,整个身形就像要倒下一样,但是意志让他不能这个时候出现什么状况,所以他强撑着内心的不平静,静静的看着他。 右相看见这个人,见到皇上了,还不行礼,想着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像,于是大喝一声“哪来的刁民,见到皇上还不行礼?”而他对旁边的禁军使了个眼色。 禁军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只脚直接踢中那个人的右腿窝,那个人由于重心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也就是所谓的行礼了,虽然很不情愿,但现在已是阶下囚了。 白幕言洗漱好后,就赶到了大厅,遣散了所有家奴,和画师单独谈。 画师还是不放心的向外面看了几眼,最后才放心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一个很小巧的瓷瓶,他递到了白幕言的面前说“这个可以让司苑琼暂时失去理智,一个时辰后恢复。” 白幕言不敢接这个,而且她看到这个瓶子后,神情也变了“你让我下药?” “你放心,这个不是毒药,半个时辰后发作,只是暂时失去理智而已。”画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很快解释道,以此来宽慰她的心。 “那也不行,他这么谨慎,我根本近不了身。”白幕言还是有点害怕,她试过,自从他登上皇位以后,她真的没有近过他身了。 “不一定要近身,你可以放进他的饮食里面,这无色无味,无毒,试毒也试不出来的。”画师继续说道。 白幕言还是没有接过来,她不傻,要是毒药,投毒失败了,她不是死路一条。 画师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不相信这个有毒的,于是自己倒出了一粒,吃了下去,然后看着她“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白幕言看了他好一会,发现他没什么异常,才接过来了。谁知,画师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瓶子,又递到她面前说道“这个你只要交给大理寺的牢卒,他们知道怎么操作。” 白幕言这时怀疑的神情看着他“你们为什么不自己给?” “我们的人进不去,排查的严。而且相信司苑琼也不希望那个人活着。”画师说着这句话,白幕言听的有点懵,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是谁。 画师也没有解释过多,只告诉了她,这个人是左相,今天肯定会被司苑琼贬入大牢,是生是死全靠他的一句话,所以他们太子爷才让他拿了这个药过来。 白幕言想着,这不是明摆着是想杀人灭口的了,本来她不想掺和这件事情,再一想,画师刚刚说的话,司苑琼也不想左相活着,所以没有多想就接了过来。 果不其然,大殿内,司苑琼听完后,直接没给左相辩解的机会,吩咐禁军把他押入死牢了,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有殿上这两个人的指证,加上大理寺的这个人的冤屈,左相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冤。 他不仅纵容自己的儿子为非作歹,还曾因为一己之私杀了整个镇上80几条人命,所以大家才不敢求情,就连同一站线的人也沉默了。 左相被押走的时候,全程也没有喊过一句冤,或许他知道自己这件事情总会抖落出来,只是不明白,这个事情过去10几年了,为什么偏偏现在抖出来了呢。 太子府,太子爷在院子里逗逗他笼子里的鸟,看见那个画师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对他说了一句“她接了。” “接了就行”太子爷看着笼中的鸟,露出一种笑脸,像是欣赏那只鸟,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笑意是什么,很快他的笑脸在画师说完第二句的时候僵在了脸上。 “左相,被打入死牢了。”画师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也不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本来不想走这一步的,等这个事情结束了,给左相立个碑吧,给他的后人一点补贴。”很快太子爷的神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依旧对着那只小鸟笑了起来。 画师点了点头,就自动告退了,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白幕言把这两个瓶子放在了自己的梳妆台里面,不是很显眼的地方,只是看着这两瓶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但是这次这个对象是司苑琼,不是别人。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门外公公传来“皇上驾到!”于是她立刻把东西放好,然后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露出了笑脸,走了出去。 司苑琼刚走进院子,白幕言迎面走来,看她穿的淡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还说道“入秋了,早晨还是有点凉的,别冻着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白幕言受宠若惊,不过她的心底还是有点开心的,所以也掩藏不住脸色的神情也变得各位的明亮。 “皇上,我不冷,你还是自己披上吧,别到时害你着凉了。”她说着要把司苑琼的披风给拿下来。 而司苑琼却用手在她的肩膀上压住了衣服,让她拿不下来,语气很平和的说了一句“我没事,听说女人不能受寒了。” 白幕言也没有想到司苑琼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自己了,正当她疑惑的看着他的时候,司苑琼向外面招了招手。 第六百五十六章 苦肉计 不一会儿外面有宫女依次端着皇宫少有的美食进来,经过白慕言身边的时候,白幕言发现,这些都是她前两天一直想吃的东西。 “我看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想着你肯定想吃家乡味道了,于是特意从外面找了个厨子做这个家乡菜,以后你想吃什么直接和管事的说一声。”司苑琼看着一脸震惊的白幕言,接着说了一句。 白幕言确实是意想不到,这个时候司苑琼居然会惦记起她的饮食了,所以她对他的感觉有种说不出来了“谢谢你。” 很快他们就一起进了大厅,两个人一起用餐,在那些公公和婢女的眼中,这是一个很和谐的画面,感觉很有爱,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司苑琼真正的用意。 司苑琼看白幕言吃得很开心,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情,于是他自己也夹了个菜吃了起来。 某处的水牢内,关押着一个人,这个人已经面目全非“放我出去,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也许是因为关了很久了,所以说出的声音也变的很沙哑,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 “今天没有把桃花给我种好,你们谁都不许吃饭,也不许睡觉。”白微影站在院子里,插着腰,神气的在那指使那两个在撅着屁股挖地埋桃花的人。 司华圳瞪了一旁的邹域,然后故意撞了他一下,使得邹域一个重心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刚好那些泥土是新翻的,所以邹域的衣服很荣幸的沾上了那些泥土。 邹域被司华圳算计了,自然是不服气,他什么也没有开口,直接把司华圳的腰带一扯,这下所有人都睁大眼了。 白微影没想到还有这一幕,但是她突然大笑了起来。难得的一次,司华圳栽在邹域手上,她能不乐乐。可是她还没有乐完,等着这个历史性的第一幕,那个想像中的画面却没有出现。 司华圳在腰带离开衣服的一瞬间,立刻从邹域的手上抢回了腰带,那个时间快的你都没发现刚刚出现过一幕。 邹域也是由于发现手中忽然空了,才明白司华圳已经把腰带拿回去了,这速度快的惊人。 “不好玩。”白微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很快她接着说道“今天的桃花没有种好,你们都不要回去休息了。”说完就要离开院子。 司华圳立刻拦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夫人,你这是要去干嘛?带上为夫。” “还有我,我饿了,一早都没吃东西。”邹域也紧挨着过来了,想把司华圳往旁边挤挤。却发现司华圳一动不动的。 白微影一脸的严肃的表情,没有回应他们的话题,绕过司华圳,说了一句“我的时限就是今天,过了今天,你们自己看着办!” 司华圳依然不在意她说的话,而是再次拦在了她的面前“娘子,你的钱够吗?你要是出去逛街,有人给你提东西吗?都没有的话,为夫可以帮你的。”说完还露出讨好的笑笑。 邹域自然也不甘示弱,于是也拦在了白微影面前“我可以让你免费买到你想要的东西。”说完还得意的朝司华圳撇了撇了眼。 白魏颖一边一只手把他们两个人,慢慢往两边推开,刚好给她自己让开了一条道“不用,我就喜欢自己一个人,你们加油好好干。”于是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刚走了一步,刚好看见他们两个又要追上来了,于是伸出一只手挡住他们,真正的正经的说了一句“不要再跟着我了。” 司华圳和邹域他们看白微影这个举动,于是本来还要抬起的脚,就没有行动了,立在了原地了“遵命!” 见他们没有继续跟着的行动,白微影才真正的朝门口出去,也没有回头看他们两个了,不用想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老实在这里种桃花的。但是自己今天出去肯定有事情的,所以能不带着他们就不带着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太显眼了。 司华圳和邹域两个人等白微影出了门,一个对着自己的侍卫喊了一声“你把我这一边的桃花种好。” 邹域没有侍从也没有家奴,但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对着府内的丫鬟还有家奴说了一句“谁要帮我把这来的桃花种好了,这就归谁。” 有时候你得相信有钱真能让鬼推磨,所以那些家丁看见邹域手里的银子,自然都是争相过来,要帮他做这件事,毕竟这么多钱,是他们几个月的工钱都不够的。 司华圳很不屑的嗤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邹域被家丁困在中间走不开,所以他自然也没有看见司华圳离开。 白幕言稍微抹了点胭脂,带着自己婢女,出了自己的宫殿,而乾坤殿的走廊上,司苑琼站在那里,看着那两个娇小的人影慢慢离开宫门。眼神开始一点一点的变。 “皇上,要跟上去吗?”他身边的侍卫看到了司苑琼身上透露出的森冷气息,所以轻声问了一句,这种时候都要经过他的允许的。 司苑琼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而是转身往回走,而那个侍卫没有听到回应,也不敢多问,也就继续跟在了司苑琼的身后。 等司苑琼回了自己的寝殿,然后才对那个侍卫说道“吩咐死牢的守卫,见到言妃的人,不用蓝她,让她进去就好。” “收到!”侍卫刚开始还没有反应司苑琼说的话,后来才明白过来,于是得到了司苑琼的命令后,他才敢离开,原来不是没听到他的问题,而是在想着如何操作。 白幕言走出了宫门后,紧握着的红色的小瓷瓶的手,微微松了一下,这两天司苑琼好不容易对自己感觉好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好,所以对她产生了感情,所以这个时候,不能出乱子。 而她刚刚出门的时候,很害怕会碰上司苑琼,所以她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左顾右盼的,就怕他突然出现,直到自己完全的走出了宫门。 司苑琼等着那个侍卫走了后,慢慢的脱下了自己的衣袍,半靠在那个椅子上,闭着眼睛,再揉揉了太阳穴,也许真的有点累了,这边要应付太子党,另一边还要想着对付司华圳。 想到司华圳,他突的睁开眼,眼神迸裂的杀气是很明显“司华圳,你的太平日子不会太久了。”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温柔了些。 因为他此刻又想到了白微影的身影,那个很清秀的面容,那个一笑倾城的笑容,让他无比疲惫的心,有一丝丝的安慰,也许等一切都结束了,她也会接受自己了。 “小姐,我们不能再往那里走了,那里可是死牢呀!”白幕言身边的婢女见着自己的小姐往这个地方一步步靠近,有点担心她,也就拉住了她的一角,以示提醒她,以为她走错了。 白幕言甩开了她的手,说了一句“你怕什么?我就是来看看曾经犯错的宫女,念着一点旧情而已。”语气有点不耐烦,本来她自己也是十分担心的,被她这么冷不丁的说一句,吓了她一跳。 “可是,这里是死牢啊,没有皇上的命令,不能进去的。”婢女继续提醒着她,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想干什么。 “皇上整天日理万机的,哪会管这些,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白幕言似乎没有了耐心,所以语气有点重了。然后想了想,又对她说道“今天来这里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把你舌头割掉。”说完用警告的眼神示意她。 那个婢女收到白幕言的警告后,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立刻快速的摇摇头,然后说道“不会的。”这下她再不敢说什么了,只是跟在了白幕言的身后。 白幕言走到了死牢的门口,外面的守卫看着两个女子来到这里,立刻拦住她们,喝声道“这是死牢重地,无关人员不得进入。” 第六百五十七章 错觉 “大胆,瞎了你的狗眼,敢拦我!”白幕言也没好气的喝声怼了回去。 “原来是言妃,是小的门有眼不识泰山。”这时从死牢里走出来一个人,一出来就听到有人在教训自己的手下,快步走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看清来人后,立刻哈腰赔礼解释着。 “算你识相,我今天进去看看之前那个宫女。”白幕言看他态度还好,而且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打算深究。 “好的,言妃也是个重情义的人,还想着来看看曾经要害你的奴婢。”他见她没有发难那个守卫,也顺势给她戴了个重情义的名义。 白幕言没有理她,带着她的婢女大摇大摆的进去了。等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时,之前拦路的那个守卫就问那个狱长“狱长,不是没有上头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去吗?” 狱长直接用手敲了下他的头,不轻也不重“不该你关心的,就别关心这么多,自然有人同意的了。” 那个守卫将信将疑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回应了一句“哦!”其实还是不太明白,当他想问个明白的时候,看见狱长的眼神就闭嘴了,然后挺直了身体,表现的很认真。 太子府,太子和他的妻妾正在大厅享用的午餐,没多久,一个中年男子疾步而来,见他正在吃饭,这个脚步停滞不前,但是脸色似乎有点急躁。 “什么事?”太子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问下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还有妇孺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有点为难的看向他。 太子自然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起身,离开餐桌,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一会你们吃完了,就回吧,我还有事。” 那些妻妾知道他忙,就没有出言留他,也就由他去了。 太子他们离开了那里,直接去了书房。 太子刚坐下,那名中年男子道“左相死在了死牢里。” 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太子爷就没有任何的神情,过来一会他问道“你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如果只是这件事情,他不会这么着急的跑过来说的。 “左相的家人在门口吵着要见你,不然就。。。。。。”中年男子说到这,抬起头看了太子一眼,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这个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动了动桌上的那个奏折,紧接着还说了一句“派个人接到内院通知下,给他们一笔银子,要是再吵,杀!” 一个杀字,吐露的非常清晰,而且犹如那个字一样,他的表情也变得凶狠异常,不是之前的平淡。 中年男子立刻点头弯腰退出书房,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的主子他也不能插嘴说什么。 白慕言回到自己的寝殿后,问了下家奴们,皇上有没有来过,大家都回应说没有来过。听到了大家的回应后,她才吩咐奴婢们给她准备沐浴水,进了那个死牢,她感觉身上都有一股味道。 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了,她已经完成了一件事了,还有一件事她还在犹豫着,因为左相的事,不管是太子这边还是司苑琼这边,他们两个都不希望左相活着,所以她才敢下手,她只不过是成人之美。 而对于后宫之位,对于白幕言确实是有吸引力的,可她如果要后宫的地位,就相当于司苑琼要从皇位上下来,可是他就是为了皇位之前才和自己合作的。 想着之前司苑琼对自己的态度,和这两天对自己的态度,她不知道怎么选择了,其实她不只是想要后宫之位,她其实也渴望有个对她疼爱有加的男人,就像司华圳对白微影一样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呢! 想到这,门外传来一声女婢的声音“小姐,皇上来了!” 吓得她一个激灵,立刻从浴桶里探出头,问了一句“已经来了吗?” “是的,已经在膳厅等候了,说,小姐你慢慢来。”婢女把司苑琼的话传达到白幕言的耳中,确保自己没有传歪他的意思。 虽然这句话听着挺暖心的,只是白幕言还是快速的起身,她可不能让司苑琼等的太久,怕他等的不耐烦又走了。 司苑琼在膳厅站了一会,环顾了下四周,这里的摆设简朴,没有其他嫔妃宫殿繁华,想到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皇上,你来了也不通知下,让你等这么久!”白幕言迎面走来,见着司苑琼正在那里站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最近想着和你一起用膳,就过来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多礼数。”司苑琼转过身,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的笑容。“没发现,你还是个挺淳朴的人,其他宫殿的嫔妃,可比你这亮多了。” 白幕言有点错鄂,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见他指了指内院的装饰还有挂画,恍然大悟“其实自己喜欢这种风格。” 司苑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他对着外面的公公说了一句“明天言妃这里送点挂画过来,之前西域来到两盆紫罗兰明天也一并送过来吧!” 白幕言完全没料到司苑琼会这么说,紫罗兰可是他很喜欢的,怎么会送她了呢?“皇上,紫罗兰不是您的最爱吗?” “其实放你这里才能体现出它的优越,我平时忙于政务不会照料。”司苑琼说的很直接,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他们再一次一起用了膳,两个人开始有说有笑的,白幕言感觉到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为什么司苑琼的出现会让她这么开心了,她开始有点多想了。 而司苑琼看着她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看得出来他的戏做得很足了。自然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没有人查觉到司苑琼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化,从开始的漫不经心的笑,到最后那个得意的笑容,他们都开始以为司苑琼对白幕言有着情感了。所以那些人以为自己的主子要得宠了,个个都心里兴奋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祭天大典 今天的京城格外热闹,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好几倍,杂耍的,小摊贩的,逛街市的,热闹非凡,人都是挤进去的。 司苑琼换上了龙袍加身,这次的服装比平时的要隆重的多,就连头上的帽子也变得有重量了,一戴上去,他都觉得脑袋有点疼,很快就适应了。今天这一天可是至关重要的。 大殿外,文武百官都跪拜在门外,等候着司苑琼起架朝着祭天大殿的方位走去。 后宫的嫔妃还是相安无事的呆在自己的寝殿内,不要乱走动。一般这种大事情的,她们女眷也是不能参加的。 白幕言今天也是一早就起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眼睛虽然盯着书本上的字,但是眼神却不在书本上,一会看看外面,一会看看屋里的紫罗兰,一会又站了起来。 她身边婢女也觉得她反常了,就问了一句“娘娘,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白幕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放下了手中的书,而是问道“祭天大典开始了吗?” 婢女回应她“回禀娘娘,已经开始了。” 白幕言又接着问了一句“开始多久了?” “刚刚开始!” 白幕言这时把书放下,走进内室,挑出了一套男装,准备换的时候,被婢女拦住了,觉得她肯定是要去祭天大典了,于是对她说道“娘娘,祭天大典不能去的,皇上要是发现了,会砍头的!” “你事真多,不让他发现不就行了。”白幕言凶了她一句,很快她的衣服也换好了,手上还有一套男装,直接丢给了身边的婢女,但是那个婢女还想说什么,被白幕言的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说了。 白幕言等婢女换好衣服后,想要出去的时候,司苑琼的侍卫就进来了,见着白幕言这身装扮,问了一句“娘娘,你这是?” “啊?哦,我想着今天大街上很热闹,就想去置办点自己喜欢的首饰之类的。”白幕言被司苑琼的护卫突然出现有点错愕,他这一提问,于是胡乱编了理由。 “原来如此,但是皇上吩咐说,今天祭天大典,人太杂,嘱咐属下一定要保护好娘娘,让娘娘不要出去乱走,怕有图谋不轨的人。”护卫一字一句的说着,很在理,很客气。 白幕言看了看面前站着的护卫,而且把司苑琼的话搬出来了,想着今天肯定是出不去了。于是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简洁的回应了一句“皇上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今天就在这里呆着了,哪也不去了。” “多谢娘娘体恤属下!”护卫恭敬的向她行了个礼,然后走了出去,但是他还是守在了大门口。 白幕言见他离开了,但守在了大门口,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急的在大厅内走来走去,突然她意识到什么事情,又跑去了厢房,翻了翻自己的梳妆台,看那个瓶子还在,于是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 司苑琼和一众文武百官在禁军的护领下,平安的到了祭天大殿的现场,入眼很明显的是,在东面,有个很大的鼎摆放在路中间。 而放鼎的地方是架了个高台,高台的四面插着印有这个国家标致的旗帜,今天的刚好是微风,吹着每个人有点昏昏欲睡。 太子和众位大臣一样,也参加了此次的祭天大典,只是这一次,他穿的不是太子的服饰,而是亲王的服装,因为皇上是司苑琼了。 随着主持大典的人宣布大典开始,司苑琼首先走上高台,结果那个主持的和尚递过来的三支香,迎面向上天三鞠躬,然后还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头,最后才把香插在了那个大鼎里面。 接着就依照官阶大小,一个个上去重复司苑琼刚刚的动作,其实就是祭天。等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主持的和尚下去了,轮着4个儒生上台了,他们每个人手上拿了一本书。 每本书都不一样,其中两个儒生,先出列把书交到了司苑琼的手上,司苑琼必须双手接过,而后再把收到书放到大鼎里面燃烧起来。 本来看着是平常的一件事情,但是站在下面的太子爷盯着司苑琼手上的书,神情开始变了,他就一直盯着那两本书,过不久就有人会递给司苑琼一个火折子。 司苑琼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从另一个儒生那里接过火折子,慢慢走到大鼎那里,对着书本的一角要燃烧起来。 台下有一小部分人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很快一声震耳欲聋的“砰”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平静,就连在寝宫的白幕言,心不由的在一个时刻提了起来。 她立刻走了出来,大声的叫喊“春梅,春梅!” 被换作春梅的人立刻出现在白幕言的眼神“娘娘怎么了?” “是不是外面出什么事了?”白幕言担忧的问道。 “没有啊!”春梅一脸的疑问,因为从早上到现在她也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所以也不明白白幕言为什么会这么问。 白幕言从春梅那里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走出了卧房,向门口走去,遇见了那个护卫,问道“皇上回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护卫还是如此的恭敬。 “那皇上有什么消息吗?”白幕言写在脸上的担忧,没有任何的掩饰,而且双手不知道往哪放,来表示她的不安。 护卫站在那里不动,也能看出她的不安,只是他也不能说得太多,只说了一句“没有。” 白幕言听完后,想出去了,但是还是被她护卫拦住了,他用司苑琼的话高速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她出去,说是为了保护她。 被护卫拦住了,白幕言只能往回走,静静的等着司苑琼的消息,其实她内心是很想去现场看看到底有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她的心怎么这么不安的。 护卫看着白幕言时不时的往外面望去,一副担忧的神情。有这么一刻,是想让她出去的,但是自己的皇上的吩咐是不能让她出去的,所以他只能坚守在这里。 第六百五十九章 铲除太子党 台上,司苑琼五官被灼烧得看不清了,手上也变得惨不忍睹,血迹顺着洁白的手指往下流,而此刻的他丝毫动弹不了的躺在那。之前那个递给他火折子的儒生,早已被他身边的禁卫军押入了大牢。 本来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应该把司苑琼抓紧拉回去救治,但是台上台下乱成一团,没有人想起还在台上九死一生的司苑琼。 太子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的景象,一切进行的很顺利,还差最后一步。于是他朝着不远处,躲在树下的黑衣人点了点头。 那个黑衣人也收到指令式的直接,把黑色的外套脱了,身上居然穿着一品官员的衣服,他渐渐的靠近人群,朝着台上的司苑琼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因为刚刚一声的巨响,引来了附近的飞蛾,而飞蛾还带有攻击性的。所以大家都自顾不暇,也就没有人留意在台上的司苑琼了。 加上司苑琼登基的时候并没有获得民心,如今陷入这种情况,也没有人护他安全。 太子眼睛一直望着那个换装的黑衣人,一步步的走向那个台上,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握的很紧,眼看很近了,没有任何的困难的近了司苑琼的身,突然他眼神凌厉起来,手起刀落。 太子亲眼看着那个黑衣人的刀插入躺在地上的司苑琼的心脏位置,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句“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这一声喊,大家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那里,还有人自动的走上去,探了探的他鼻息,然后就听到他颤抖的声音“死了,死了!”吓得他走路都走不稳,直接从台下滚了下来。 右相本来还在赶飞蛾的,突然的听一惊一乍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台上的人早已鲜血流了一地,本来是要过去的,但是看到了在人群的太子,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祭天大典上,皇上逝世,就是因为上天命中之人不是他,我们应该马上立另新君,不然天恩难降呀!”说话的是一个老者,他不发言,大家都很难找到他的位置,他在朝中也是很有声望的,也是对于司苑琼登基的事情,不满。 太子一党,听到有人发声了,自然也就跟着一起来了,而这里最资格的也就只有太子爷了。 那些朝中的墙头草,见着风势变了,有的也纷纷起哄,只有少部分还是司苑琼的人,还在据理力争。 平时什么都要插一脚的右相,此刻变得沉默起来,他没有反对太子一党,也没有站在司苑琼这边说话,他一直盯着台上倒在血泊中的司苑琼,然后想了些问题。 最后太子一党的人在立场上赢了,因此太子就在万众瞩目下走上台,准备把那个祭天大典完成,而他也认为自己一切大计完成了,可是一声熟悉的声音传遍这个礼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上这个台了?”司苑琼突然从人群中出现,穿着的衣服都是大臣的衣服,只是贴了点胡须,脸上稍微用胭脂改了下,没有认真看的人,还真看不出是他。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太子爷,他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但是很快他稳住了,因为地上躺着的是司苑琼。 “哪里来的刁民,敢混进祭天大典,来人,把他抓进死牢。”太子党其中的一个官员,比太子先发声了,语气很坚决的,也有点急躁,只要他现在没有亮明身份,把他打入死牢,弄死他是轻而易举的。 “吕大人,你这是想谋权篡位?”司苑琼盯着那个刚刚说话的人,字字逼心,见他的眼神虽然没有这么严厉,但是整个气势就足以让那个吕大人看着心惊胆战的。 “你放肆,大典上岂容你一个平民混进来,还胡说八道。”太子爷现在可不用管他的身份,因为他面前已经躺着一个司苑琼了。 “你大胆!还敢站在朕的位置上。”司苑琼一句话直接震撼全场。手指向太子爷的时候,向他传达的信息就是这次你必死无疑。 太子爷也许是没有料到,司苑琼居然没有死,还混在了人群中,但是只要他不认为他是司苑琼,而死在那里的是司苑琼就行了,所以摆正了身形“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不仅混进祭天大典,还敢在这里对着群臣大呼小叫,来人,就地正法。” 司苑琼果然触碰到他的底线了,现在太子爷下不了台,自然会想让他死于非命,一句话就定义他的生死,而他冷笑一声“狗急跳墙了,杀我一次不够,还想再杀第二次!” 这种情况下,右相就站了出来,对着台上的太子爷不慌不忙的说道“太子,如今皇上在这,你还敢站在上面发号施令,就是藐视皇威,其二你还让禁军杀皇上,其罪当诛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那个老者也站了出来,指着右相就骂“你个混账,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见长了,这脏水也泼的不错了。” 右相站立在那里不动,还笑着回应道“吕大人,您可是朝中的元老,可要慎言呐,我什么时候颠倒黑白了,我泼张数给谁了?”他完全不把那个老者的话放在眼里,也丝毫不惧怕他在朝中的地位,因为现在司苑琼当朝,他可是没有一点地位的。 “就是因为朝中有你这样的人,朝廷才日渐衰败。”那个老者气呼呼的对他喊道。 “吕大人,我看你年事已高,不适合在参与朝政了,即日起,你就告老还乡吧。”司苑琼实在不想听这个老头在那一个劲的说个不停,而且发表的言论对自己是毫无帮助,于是想出了让他辞官走人。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对我发号施令。”老者一副老子就是不听你的,在这里我是最权威的,谁敢动我。 “吕大人,今天从出事起,你就三番五次的想诋毁朕,现在居然不把朕的话放在眼里,我看你是想造反了。”司苑琼看着脸色是不动声色的,但是语气不轻不重的,却传递出了一种力量,一种王者的力量。 第六百六十章 一败涂地 老者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反而有点突兀,这一辈子见过多少统治者,偏偏这个,今天让他有点畏惧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我看你就是祸乱朝纲,一个平民在这里指点江山的。” “吕文义,以下犯上,怂恿他人,不听悔改,即刻起押入天牢!”这下司苑琼不再对他客气了,对付这种冥顽不灵的老顽童,就该来这招,而且既然他不在自己的立场,自然他也没有对他留情的必要。 司文琼说着这句话是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变得很严肃,而且他说完的一刹那,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了禁卫军,把这个会场围的水泄不通。 太子党一见这个气势,都开始慌乱了起来,没想到司苑琼居然用假死来蒙骗他们。 那个老者一听司苑琼这个语气和命令,火气就冒了上来,还指着他厉声道“你个毛头小子,还敢关我,当年我陪太上皇打天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不服令旨,杀无赦!”司苑琼不再和他废话,直接下死命令了,等于老吕要是再敢说一句,再敢反抗一句,就地正法都没有人能拦。 为官这么多年,而且在朝堂上也是有名望的人,突然间被新来的皇帝说罚就罚,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地位明显的受到下滑,而且自己的尊严也受到了践踏,所以他肯定不甘心,要抵抗到底,所以他继续说道“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三朝元老!” “司命!”司苑琼没有对着嚣张叫嚣的吕大人,而是大喊了一身司命,很快,那个被换作司命的人。立刻禁卫军里走了出来,拔出身上的配件,利落的刺向吕大人。 那个被剑刺中的老者,到死都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他是完全没想到司苑琼能这么轻易的杀死自己。而且他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太子一党见司苑琼对于处理老者这一件事情上,这么狠绝,而且不留任何情面,就算是先皇还得顾及他的情面,而司苑琼居然做的这么干脆。 其中有人是和老者是同一朝的,看不过,想要替老者讨个公道“你好大的单子,居然敢处死吕老!” “杨老?你也想以下犯上了吗?”这以下犯上这四个字,司苑琼咬字咬得格外清楚,而且对于那个杨老,他也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杨老见着他说的这么决绝,并且也很不给他面子,想着刚刚老吕的死的场景还在他眼前上映,所以他刚刚想给老吕讨个公道的想法,也被司苑琼的不留情面给打消了,自觉的退到一边也不敢说话了。 司苑琼感觉到杨老退怯的气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识时务为俊杰。只是这种蹦跶的小丑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他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处理太子。 “司苑琼,你作为君王,用假死戏骗所有人,就是欺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说你有什么理由贵为君王了了?”太子虽然见识到了老吕的下场,但是这次本来就是拼死一搏,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此刻的他,变的临危不乱,就算旁边躺着的是假的司苑琼,他也毫不在意,仿佛此刻他的目的很明确。 “和亲王,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实力可是越来越强了,我欺诈?”他慢慢的走出人群,朝着太子那边走去,脚步很沉稳。 “我今天要是不站在台下,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们计划的这么周祥,这么想置我于死地!”司苑琼在走到里太子仅有一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两眼铮铮的看着他。 被司苑琼这么盯着,太子心里还有点心虚,但是现在也没有退路可言了,加上现在司苑琼也是步步紧逼。“司苑琼,你话不能乱说,谁敢对你置于死地,你这是诬陷!” “是吗?”司苑琼反问着,但是他的语气就是显得很肯定的语气。 “司苑琼,你说话也要讲证据的,诬陷我一个亲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灭口!”太子爷现在有理就说,反正他现在还没有输,没有证据,他就不能输。 这时司苑琼向身后的护卫点了下头,那个护卫理解他的意思后,离开了,而司苑琼又转过头继续对着他说了一句“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是怎么一步步的要置我于死地的。” 太子一看形势不秒了,而且他也看见那个护卫在收到司苑琼的一个暗示后,离开了。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想着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司苑琼,你别欺人太甚!”太子爷明显的有点沉不住气了,想要冲上来杀了司苑琼,因为他的眼神就是要杀人的。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有什么过分的?”司苑琼不屑的倪了太子一眼。阶下之囚而已,捏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太子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拉拢着肩膀,整个身体又忍不住战栗,“司苑琼,你不能杀我,我的外家不会放过你的。” 太子额头上冒出冷汗,在司苑琼手下的包围下,不住后退,色厉内茬的搬出家世来,想要震慑住司苑琼。 可惜,司苑琼不怒反笑,“啊!你说你那只会寻死觅活的外公?还是只会在大殿上嚷嚷,一吓就抖的舅舅?” 他顿了顿,慢慢欣赏太子脸上的恐惧之色,似恶魔一般又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他们救不了你,因为,我会送他们下去陪你的。” 太子满脸绝望之色,跌坐在地上,牙齿“咯噔”作响,可能知道求情无望,就像一团烂泥一样呆愣在地上。 司苑琼觉得无趣,目露嫌弃之色,“来人,太子刺杀朕,其心肠歹毒,太子外家助纣为虐,一并打入天牢,则日问斩!” 尘埃落定,太监宫女利落的把一片狼藉的大殿收拾干净,这里放佛又回到了往日那番平静景象,像是丝毫未出现过今日的血腥场面一般。 墙倒众人推,又证据确凿,为了头上乌纱帽和项上人头,并没有多少老臣为太子一党求情,纷纷选择明哲保身。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三道圣旨 “圣旨到!” 白微影还在床上与周公约着会,迷糊中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她翻个身继续睡,不想理会,很快外面安静了下来。 邹域坐在大厅里,看着那个拿着圣旨的太监,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很久太监实在扛不住他的威严,然后转过头对坐在一边的司华圳说了一句“皇上圣旨都下了,王爷,你总不能让白微影抗旨不尊吧!” 司华圳没有理会他,只是坐在大厅里喝喝茶,看看手中的书,好似已经沉迷进书本里的知识里面了。 太监见司华圳不回复他,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白微影要是还不出来接旨,就直接是抗旨不尊,要押回京城,等候发落。”说完,自己内心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司华圳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依旧摆弄着手上的书,头都不抬,就是不理他。 邹域听到这就沉不住气了“什么玩意,你敢动白微影试试!”恶狠狠的看着他。 对于邹域的威胁,太监根本不在乎,他主要是看坐在那里的司华圳,听闻过司华圳的大名,其实要带白微影回去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偏偏司华圳在这里,他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是听到了太监和邹域的对话,太监要押白微影去京城,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眼神一扫到太监身上,又用左手的无名指装作不经意的掏了掏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太监被他盯着发毛,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王爷,要是白微影再不出来接旨,皇上就要下旨将她押回京城了!” “你回去告诉司苑琼,我们在这里好好的,不打扰他的皇帝梦,他最好也不要打扰我们。” 司华圳说的很认真,吐字也很清晰。 “王爷,你就别为难咱家了,咱家也是奉命办事的!”太监很为难的说道,而且他说的也没有错,他就是替皇上跑腿的,要是这件事没办成,说不定回去还得受处分。 “那你就敢为难王爷我吗?”司华圳慢慢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神情由开始的平淡无奇,变得有点微怒。 太监见着情绪开始有反应了,不自觉的喉结动了下,有点紧张,脚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点点。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了一句“王爷,我是奉旨办事的。” 就在太监在面对司华圳的威严的气势,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双手原本一直握着的圣旨,突然间就消失了,到了司华圳的手上,让他惊呆不已。 “你可以滚了,要再在这里啰嗦,我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活着出这扇门。”司华圳强过他手里的深圳,打开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在看见那个玉玺印的时候,眉头紧皱了起来,似乎很不喜欢这个东西。 邹域见那个太监还站在那里不动,立刻摆出要杀他的姿势,吓得那个太监连忙跑出了大厅门,在院子的路上的时候还被绊了下,也顾不上疼痛,加快的跑了出去。 一觉自然醒的感觉就是爽,白微影只是感觉早上吵了那么一下,后面就安稳的睡了很久,这下醒来都日上三竿了,她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好,换好衣服。 一打开房门,看见外面的院子,桃树种了一整院子,心情就美好了。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 “小姐,王爷和邹公子在膳堂等你一起用餐。”白微影的贴身奴婢刚好从膳厅那里出来,本来是想看看自家小姐醒了没,也是要叫她来吃饭了,见着她已经醒了,而且洗漱也好了,于是就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说起来,我还真有点饿了,走吧。”白微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是感觉到饿了,所以她也很自然的就朝着膳厅走去。 刚进膳厅的大门就闻到了那种久违的香味,哪个香辣小凤鸡的香味,那个可是很难得的食材,一年都吃不到几次,当她看见这个菜的时候,她的眼神都是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亮光。 司华圳看见白微影这个表情,嘴角不经意间挂起一抹笑,很满足,他走到她身边,把椅子移开,让她好坐下来,然后把那个菜换到了她面前。 见着自己喜欢的菜到了自己的面前,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所以对着司华圳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今天靠谱啊!” 司华圳听着她的话,再看着她的表情,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给她夹了块小凤鸡送入她的嘴里“这个更靠谱!” 白微影嚼着那个肉,那个味道在口腔里面直冲味蕾,吃得她一直兴奋的点头,还发出不清晰的几个字“靠谱,靠谱!” 邹域看着这个情景,就不乐意了,什么好事都让司华圳沾了,这个食材可是他昨天找了一天,虽然菜不是他烧的,但是功劳不能让他一个人领了。 “哎呦,我这手!”邹域开始把自己右手的袖子挽起了半截,对白微影用那种嗲嗲的声音说着。 “你这手怎么挂彩了?”也许是因为吃着开心,看到邹域的手臂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放下了筷子,还看了眼他的伤口。 “就是为了这两只小凤鸡,被暗算了!”邹域感觉到白微影对他还是关心的,于是继续装柔弱的说道。 “那辛苦你了,来吃一块,很好吃的!”白微影听他说完后,立刻从他面前拿起他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块肉,看他也吃得津津有味,再次说了一句“仅此一块,其他都是我的,不能和我抢了。” 能吃到一块就行了,邹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白微影还是在乎自己的,再看向一旁的司华圳,他此刻五官扭曲的想掐死自己了。所以他得意的朝他示威。 “圣旨到”这一声的太监声格外刺耳。 白微影夹着的肉还在半空中,还没放入口中,就听到这一声,肉差点掉在桌子上,然后说了一句“什么声音?” “没事,你接着吃,我出去看看!”司华圳拍了拍她,安慰着她,其他事情交给他去做。 “这是第三道圣旨了吧?”白微影虽然吃着那份菜,但是她也不含糊,刚刚那声音她还是听的很清楚。 第六百六十二章 出征讨伐 司华圳和邹域同时看向她,同样的不可置信,其实都以为她不知道,没有在意的,没想到她什么都挺了解的。 “不用这么看着我,司苑琼一道圣旨搞了三道,只是为了让我去京城当医女?”白微影虽然没有看司华圳和邹域,但是也能猜到他们的神情,她边说,嘴上还不忘吃东西。 邹域直接拍了桌子,叫嚣道“我去把他扔出去,让他们再也不敢进来,看他司苑琼能怎么样?” 司华圳没有说话,坐在那里静静的给她把辣椒挑掉,眼神充满爱意,看着她吃得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白微影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司华圳挑的很干净的碗,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对着邹域说了一句“你把他扔出去了,就有得说了,我们先把肚子填饱,再去会会他。” 听到白微影这么说了,邹域就老实的坐了下来,赔笑着“那就一起吃!” 白微影见着邹域的筷子要伸到她面前的碗了,她还没动手,就看见,司华圳一根筷子飞出,直接击中邹域的右手伤口处。 邹域由于被司华圳偷袭到伤口处,还是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还是有点吃痛,于是他快速的伸回自己的手,对着司华圳没好气的说道“你神经呀!” “活该!”白微影对他露出一副自作自受的表情,对于侵占她食物的人,她肯定不留情的,在这点上,她还是挺赞同司华圳的做法。 浙下邹域没得说了,只能吃了个哑巴亏,肚子摸着自己的伤口,又伤感的说道“本来也是为了你吃得开心的,这个手受点上不值得。”说得有多委屈,他脸上的表情就有多委屈。 司华圳听到他说这话,白了他一个眼光,真是比他还不要脸。 皇宫内,司苑琼刚用完早膳,白幕言就从门口出现,见着司苑琼的气色好了很多,心里开始欣喜“皇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了吗?” 本来在烦心白微影的事情,这个时刻他更不想见到白幕言,所以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不可言。“你来干什么?” 对于司苑琼的冷淡,白幕言心里一凉,只是脸上还是保持着那种微笑,然后继续回应着“听公公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都没吃饭,所以我今天特地带了点莲子羹来看看你!” “多谢言妃的记挂,朕现在好多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先回去吧!”司苑琼丝毫不把她的关心放在眼里,而是急着下逐客令。 白幕言明显的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而且脸色也很难看,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莲子羹就放这里了。”说完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感觉变得有点陌生了。 司苑琼没有看她了,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等白幕言走后,就吩咐太监把这碗莲子羹拿出去,他刚刚用完早膳,这些自然也就不想吃了。 白幕言刚走出司苑琼的膳厅没多远,就见一个公公很着急的往那边赶,她本来想拦住那个公公问问什么事,随后想起之前司苑琼对她的态度,她还是放弃了。 她想着要是真拦了那个公公,被她知道什么事情,司苑琼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于是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公公进了司苑琼的膳厅。但是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和白微影有关。 司苑琼刚刚把烦人的白幕言赶走,听着门口的脚步声有点急促,心情又变的坏了一截。 “启禀皇上,白微影抗旨不遵,三道圣旨都没有回复!”由于太监走的太急,说话的声音都带点喘息。 “是司华圳吧!”司华琼见着太监的状态,有点厌恶他这个神态,因此他了那个太监一眼后,就没有他。 “是的!”太监回应着。 “传旨,司华圳阻扰白微影接旨,心存二心,即刻发兵讨伐司华圳!”司苑琼走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直接拿起玉玺在一张写满字的圣旨上盖了个章,仿佛这个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只是差一个名头,现在正好。 在司苑琼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此举是意料之中的,而那些之前在先皇身边当差的,虽然有点诧异,但是他们也能理解,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法则,尤其是司华圳不管是权势还是实力都不输司苑琼。 一早司华圳就收到探子来报,说司华琼已经下了圣旨,而且在集结兵马,准备来攻打他们了。 “你现在名声大噪了。”白微影看着在一旁忙活着搬砖的司华圳,对于探子报回来的信息也不紧张。 “不出名点,不然怎么配得上夫人的美名!”司华圳接过旁边侍卫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水,开玩笑的回应着她的话,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天迟早会来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后悔吗?”白微影问这句的时候,不再是平常的嬉戏态度,而是变得严肃起来,她知道要是他不拦着那些人,或许司苑琼就没有名义来讨伐他的。 司华圳看出了她的心思,也知道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走到她身边,用手挡住了那个直射她面前的太阳,语气温柔而又柔和“不后悔,我怕你离开我的视线后,再见也许就变了!” “谢谢!”白微影发自内心的说道,此刻看司华圳的神情也变得不一样了。 千回因为知道了司苑琼下来圣旨要攻打司华圳,所以连夜赶了过来,过来后就看到这一幕,她的手不由得握紧,眼神立刻透露出杀意,她知道肯定是司华圳为了白微影才抗旨的。 “华圳,你在这里呀!”千回在说出这句话是时候,把自己的情绪收了回去,她现在要帮司华圳。 白微影看见千回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很不友好,她也没有在意,只是对着司华圳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司华圳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道“有些事情要说清楚的,你别走。”他不想她再误会他了,正好今天千回来了,就一次性说清楚。 第六百六十三章 献计 千回看见司华圳挽留了白微影,还是面对着自己,他居然留住白微影,还说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清楚,心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千回在往回走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司华圳的一句话“千回,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爱你。我们和离吧!” 想着想着,她不知道她自己走到什么地方了,泪水早已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整个热闹的街市,只有她一个人是格格不入。 “你和她说什么了?”白微影在大厅看见千回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而且眼中还泛着泪水,所以她就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和她说清楚我和她的关系!”司华圳也耐心的解释着,之前让白微影不要走,她还是走了,她这是尊重他吧! 白微影听完司华圳的话,也就没有追问他了,她相信他。很快她发现一个事情,那就是邹域这两天都没有出现了,她有点疑惑。 “我让邹域去帮我办点事情了!”司华圳看出了白微影的心中的疑团,于是就说道。 白微影有点惊讶的看着司华圳“他会听你安排?”在她的眼里,他们两个人经常是不对付的,这次邹域会这么好说话的帮他做事。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相公是什么人!”司华圳得意的朝她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很厉害。 京城,司苑琼换上了战袍,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一声令下“出发!”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这一刻不得不说,司苑琼在马背上还是有点气势的。 白幕言在人群中,望着司苑琼带领着大军离开,于是也退出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天后,司苑琼已经带领大军在司华圳的陵城20公里外安营扎寨,他派了个大使进去和谈,美其名曰是和谈,其实是让他交出兵权。 司华圳见都不见那个大使,直接把他拒之门外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司苑琼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派大将军打头阵,但是这一天,司苑琼战败了。 白幕言乔装成难民,进了司华圳的陵城,向百姓打听到了白微言的住处,最后买通了他们府里的一个老妈子,装板成厨房的丫头,进去做事。 司华圳这一天和司苑琼对阵到很晚了,回到了白微影的住处,见白微影坐在膳厅那里,烛光亮起,她眼睛微微闭着,好似在睡着了,等待着他回来一起吃饭,心里有点暖。 “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司华圳把身上的一袭外套披在她身上,轻声的说道。 也许是听见了司华圳的声音了,白微影睁开眼,看见司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心里有点心疼,又有点愧疚,于是握着他的手“我等你!” 邹域刚好这时走了进来,突然有一股酸楚的感觉,他很快进去说道“司华圳,你不厚道了。” 被邹域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平静的和谐,司华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白微影从容的收回自己的手,然后看着邹域“你也辛苦了!” 邹域无视司华圳的眼神,直接坐在了白微影的旁边,笑笑说“见着你就不辛苦了。” 白幕言和那些婢女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路过膳厅,看见他们三个一起美好的情景,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没人发现,她捏着菜篮里的青菜都被她捏的不成行。 凭什么她白微影不费吹灰之力就受千人宠爱,而她永远努力都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疼爱,还得处处遭受冷眼,她恨!所以她要报复她。 深夜,司苑琼还在军营中,想着如何击败司华圳,突然外面的士兵来报“皇上,有人求见!” 以为是其他将士来劝说他和司华圳和解的,直接拒绝道“不见!” “她说她是白幕言,有办法打赢这场仗!”那个士兵继续说道。 司苑琼一听到白幕言的名字,瞳孔瞬间皱紧,但是听到后面说她有办法打赢司华圳,犹豫了下,还是让士兵放她进来了。 白幕言被带进军营后,见着司苑琼往日英俊的脸庞,此刻也变得失色。想去关心和安慰下他,可是他明显的与她保持着距离。 “你有办法?”司苑琼单刀直入的问道,没有丝毫关心的语气,也不曾多看他一眼。 白幕言很坚定的点点头,见他没有过多的语言,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夜白幕言把她的计谋和司苑琼说了,到下半夜,白幕言才离开,然后回到白微影的府邸。她回到那里的时候,老妈子见她这么晚回来,就问了问她。出去一晚上了,什么情况! 白幕言说自己去姑妈家一趟,在他们家休息了一会,就这么晚回来了。 老妈子不相信,说要带她去管家那里,去验证下,她所说的姑妈家。白幕言听到后,心有点发慌,要是被他们发现她的身份,她就惨了。于是她拿出一锭银子,塞进了老妈子的口袋里,说道“其实我是去见老相好的了,老妈妈还请帮我保密。” 老妈子手上摸着这个银子,瞬间就笑开了花,还一边回应着“下次早点。”于是她领着白幕言往府里走去,可是她不知道,白幕言已经对她起了杀意。 手起刀落,白慕言从背后一刀佟捅向老妈子,鲜血直流,老妈子回过头来,“你,你……”还没有说完就倒下了。白慕言踢了地上尸体一脚,四处看了看,没人才扔下刀离开。 司苑琼皱眉凝思,白慕言说的没错,司徒很在乎白白,只要抓了白白,司徒绝对束手就擒,可是司徒也不是傻的,早就派人保护白白了。 那么,只要做一个假象,让司徒以为自己抓了白白,心神大乱,就是他最好的时机,而且哪个千回公主现在,恐怕已经对司徒恨之入骨了吧!如何利用她,还要好好思量一番。 白白端着汤羹,往向窗外,皱着眉头道:“希望没事,司徒做了那么多准备,肯定无事!”这两日眼皮子跳的不行,心里也很慌,总是忍不住担心司徒。 第六百六十四章 回家 邹域见司华圳和白微影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即使蛊毒没有解,白微影也那样开心快乐,而且十分信任司华圳,他了无遗憾,就直接请旨,去了边境镇守边疆。 司华圳每日会帮小皇帝看到折子,看到的时候愣了,朱笔一批,同意了,邹域一直守在白微影身边,但白微影现在有自己守护了,邹域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他应该感谢邹域不再执着,把白微影送回他身边,邹域是一个君子,以后肯定会遇到他喜欢的姑娘,也会获得幸福的。 司华圳每日除了帮小皇帝看折子外,其他时间都陪着白微影,他让手下去,找上次帮自己解蛊毒到南疆医师。 “王爷,医师已经到了!”暗卫上前禀报道。依旧是一个小姑娘,别看她年纪小,但是在蛊毒方面的造诣,许多人都比不上。 小姑娘扎着两根辫子,走到白微影面前,“大姐姐,你怎么也中蛊毒啦?”小女孩天真的语气,配上可爱的脸蛋,白微影虽然不记得了,也想上前捏两把。 “对啊!我也失忆了,忘记见过你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了。”白微影坐在司华圳旁边笑道。不过很多事,司华圳都给自己说了,有没有记忆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司华圳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小姑娘咬了咬手指,为难道:“大姐姐,你种的蛊毒有点棘手,比上次大哥哥的要复杂许多,我没有把握,怎么办?”她不敢试,害怕伤害到大姐姐。 “你有几成把握?这个蛊毒要是不结,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司华圳握着白微影的手,问道。 小姑娘想了想,认真道:“危害肯定有,我可以找我师傅来帮忙,他见过许多蛊毒,刚好他也在这儿玩呢!” “谢谢你!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你师傅了。”司华圳对着小姑娘做了一个感谢礼道。小姑娘都这么厉害,她的师傅一定可以帮白微影解除蛊毒。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大哥哥,不用谢。”半个月后,小姑娘的师傅到来,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师傅是一个美男子,名叫墨染。 墨染十分俊美,是堪比女性柔媚的那种俊美,司华圳一开始还担心白微影被迷了过去,在白微影的安慰一下,才放下心来。 “姑娘的蛊毒,在下确实可以解,我手里也有药材,啥时候都可以。”墨染十分好说话,知道他们心急,一来就直奔主题。 白微影起身,感谢道:“那就谢谢墨染兄了。”墨染和小姑娘一样,不喜欢别人叫他们蛊师,所以白微影就直接叫他名字了。 “不必客气,你们是我徒儿的朋友,这点小忙,不必客气。”解除蛊毒放在第二日,第二天一大早,司华圳就安排了许多好吃的,让师徒两人用,他们不要金银珠宝,只能用这个法子感谢了。 结果读过程有点疼痛,白微影强忍着,额头上冒着冷汗,但她没有出声,司华圳在旁边看得心痛极了,他握着白微影的手,“白微影,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好多了。” 一番折腾下来,司华圳的衣服都被汗水侵湿了,他自己竟然比白微影流的汗水还要多,虫子出来了,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半个时辰,她就醒过来了,我和徒儿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墨染一番忙碌下来,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他确实有急事,就没再耽搁了。 司华圳让管家给他们准备了马车等东西,又回来守着白微影,半个小时后,白微影醒了过来,“我记起来了,司华圳,我全都记起来了!” 虽然司华圳把事情全都告诉了她,但自己有记忆和别人说的不一样,意义不同,现在可以记得她和司华圳发生的点点滴滴,是那样美妙。 “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司华圳眉眼含笑,刮了刮她的鼻头,宠溺的问道。幸好白微影不像自己失忆了那样折腾,但那种只有自己记得往事的悲凉,令人难受极了。 想到白微影也曾这样难受过,就忍不住心疼,“白微影,想不想去封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他不想再管朝廷的诡谲风云,这想和白微影平安喜乐的呆在封地。 “好啊!可是皇上还小,离不开你呀!”白微影握着他的手道。功名利禄对她们来说,远不如安心的日子来得重要。 司华圳环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赶紧多教教他,教会了我们就回家去。”是的,回家,他们两人的家。 司华圳下了决心,每天不在帮小皇帝看车子,而是让他自己看,他在旁边协助,小皇帝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年,司华圳就上书一封奏折给小皇帝,带着白微影回了封地,小皇帝虽然舍不得司华圳,但知道留不住他,只好放手让他们回去了。 “白微影,喜欢这里吗?我们好久没有回来了,可是这里一点都没变。”司华圳看着眼前的王府,怀念道。 这里是他和白微影共同的回忆,有不高兴的事,但更多的是快乐,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不高兴,仿佛就是过眼云烟,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白微影在王府门前转了一下,开心道:“当然记得了,你那时……”两人边说边进门,屋里的一切都被管家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就像他们不曾离开过一样。 “连这个都还在呢!”白微影拿着一个花环道。当时她和司华圳闹矛盾,司华圳每日拿着花过来哄她,她就把这花结成了花环,虽然已经干了,但是还可以看到花还是曾经那样漂亮。 就像这朵花,司华圳和白微影在风地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有千回公主,也没有阴谋诡谲,快乐的像平常夫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司华圳每日都会带一些好玩的,或者直接带白微影去街上玩,日子过的一点都不无聊,白微影反而每天都在期待第二天,就这样幸福的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