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系统:作死嫡女是反派》 第一章鸠占鹊巢 林锦墨扭曲着脸,痛苦地嘶吼着,耳畔还响着“哔哔啵啵”的火焰燃烧声,空气都快要融化。 热得喘不过气。 想不到死亡的过程这么痛苦,但一想到把她关在屋里烧死的人,正是背叛她的丈夫,她的不忿,就连同这冲天的火光,无法熄灭。 如果……如果有来世,她定要擦亮双眼,不会让这些小人得逞! “啊!!” 胸口闷得疼,林锦墨猛地睁开眼。 她抬头,看到满屋精致至极的摆设,还有各种名贵的木质家具,古色古香的陈设,这……不是她的家!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后背一阵发凉,林锦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手指摸到过分顺滑细腻的料子,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穿越了? 她蹙眉,刚要起身,窗下有人在小声说话,林锦墨闭着眼睛,把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大小姐还在睡?老太太说醒了就叫她去前厅吃晚饭呢……” 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你敢去叫?大小姐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回话的是另一个丫鬟,两人又降低了音量,小声地议论。 “老爷那边还没查出来吗?这次可是大小姐推三小姐下的水,要是被老爷知道了……” “嘘……小点声。” “三小姐还昏迷着呢,再说,她一个庶出,还敢来告状不成?要不是她在百花宴上抢了咱们小姐的风头,咱们小姐会推她下水?”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 后面的声音更细碎了,林锦墨听得不太真切,但她从这些话里理出了一个大致的头绪来。 这些人口中的大小姐,应该是原身。原身跟那个三小姐不对付,把她推下了水,结果事情没办漂亮,导致自己也摔下去? 床边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铜镜,她伸手拿过来,看到镜子里照映出来的一张陌生面孔,愣了愣。 镜子里的少女,最多不过十五六岁,鹅蛋脸,新月眉,面容有些憔悴,一双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漂亮,右边眼角还有一枚红色的美人痣。 这……完全是另一张脸! 她是个无神论者,向来是不信穿越和来世这么一说的,可眼下却看见这张陌生的脸,和自己诧异的神情,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她魂穿了。 不,不可能…… 林锦墨有些心烦,忽听得床边珠帘响,她蓦地望去,却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锦姐儿,你可算是醒了……我可怜的儿,母亲这几天都快担心死了,让我看看你还在发烧没有……” 锦姐儿…… 是她吗?那些人口中的大小姐? 林锦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保养得极好,眉目与她这张脸,有五分相似,一双眼眶红红的,估计是没少哭。 “都怪为娘,为娘平日里没有管好二房那两个贱人,才叫她们害了你……你放心,等三丫头一醒,为娘一定叫你爹严惩那两贱人,替你出气!” 提起二房那两个狐媚子,陈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家锦姐儿从小那就是请的青州城最好的老师教出来的苗子,结果却在前两天的百花宴上,被三丫头林清秋抢尽了风头。 害得锦姐儿回家哭了一场,谁知道这口气还没出呢,那三丫头居然还害得她的锦姐儿掉下了池塘? 当她这个主母是死的不成? 她二话没说,当晚就带着家仆去了二房那个狐媚子院子里,逼着打了二房的贱人十几棍。 要不是林清秋那死丫头还没醒,她绝不饶她! 林锦墨在她怀里听她絮叨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奈何被抱得有点喘不上气,轻咳了一阵。 陈氏这才放开她,却又瞥见她那消瘦的脸,心疼得直皱眉。 “我家锦姐儿连日高烧,可是瘦了一大圈,为娘晚点就通知厨房,多给你做点滋补的药膳好好补补。” 林锦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她前一世亲妈死得早,性子也冷,穿越过来多了一个热情的亲妈,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斟酌片刻,她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陈氏和这个家的印象,尽量不露马脚,谨慎地回了一句。 “娘……我没事了,这身体也是过两日就能补回来的,您不必担心。” 她这乖巧懂事的样子,倒是把陈氏给吓了一跳。 林锦墨是她的女儿,她不可能不清楚,因着是家里的嫡女,平日里刁蛮任性惯了,连着她这个亲妈稍微说多了几句话,她都是不耐烦的。 今天……她居然一点都没有不耐,甚至还乖巧地让她放心? 见陈氏微张嘴唇,半天没讲话,林锦墨心下微紧。 难道自己一开口就说错了话,惹来人怀疑了? 第二章大小姐的宅斗系统 她敛眸。 虽然说她表现失常,但这具身子都是如假包换的,古人应该也是不会信借尸还魂这么一说的吧? 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抬头,对上陈氏有些不解的眸子,笑着上去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心。 “孩儿近日生病,劳烦母亲操心了,母亲大人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行,不然孩儿也会担心的。” 这带着撒娇的语气,娇憨的神态,俨然是一派闺中小女儿的做派。 陈氏眼前仿佛看到了林锦墨小时候的场景,她以前是最喜欢赖在她怀里撒娇的。 面对着这样的变化,身为娘亲的陈氏心里,自然是欣喜大于惊讶。 “是,我锦儿如今晓得心疼人了,说起来,你也已及笄,为娘也该让你学着管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了,这些等你再过些时日病好再学,好吗?” 林锦墨勾唇,乖乖巧巧地应了。 林锦墨本身就不是个善言的性子,这一天多时间,好在她的奶娘周嬷嬷过来,给她梳头时絮絮叨叨了许多,在她的循循善诱下,得了不少的消息。 原来这具身子的主人也叫林锦墨,是青州知府林翟天家的嫡小姐,上头有个大两岁的哥哥林长安,在青州城最好的私塾读书,正在准备明年秋闱。 她的命好,生在大房屋里,下头还有两个妹妹,是二房和三房生下的,二房是林翟天从外头勾栏里带回来的,进门时又大着肚子,偏偏还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氏气不过,为了制约二房,她把老爷房里的通房提成了妾室。 细细地在房间里理了半天关系,林锦墨算是搞清楚了,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去应对,她还一筹莫展。 “叮咚——” 一个机械的声音乍然响起,“您已完成第一步,了解原主背景,成功激活穿越宅斗系统。” 林锦墨被吓了一跳,她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身处剧组拍戏。 可周围的环境,依然是在古色古香的建筑里,没有什么摄像头和导演0。 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穿越……宅斗系统? 她还有些缓不过劲,对着虚空,问。 “你是谁?还有,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 “滴滴滴滴……” 脑海中再次响起这种冰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医院病房里心跳仪发出来的,却是来字她的脑海深处。 “穿越者林锦墨你好,我是你的系统客服,鉴于你前世死得不明不白,过分憋屈,被系统选中参与一次穿越机会,请好好珍惜。” …… 原来死得太冤,还能得到一次重生机会? 林锦墨想了想,又问,“那我还能回去吗?” 这两日她总是在做噩梦,梦到冲天的火光,梦到那对渣男贱女,就连醒来时,她鼻尖仿佛都能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自己辛苦了一辈子的基业,被老公和小三抢去,还被人害死,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一定要回去复仇! “抱歉,您的等级不够,本客服还不能为您解答。” “……” 还真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系统。 林锦墨沉吟片刻。 算了,还是在眼前的环境中活下去才是真。 至于这个系统,可以当它不存在吗? 她眯着眼睛,却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亲爱的穿越者,您已理清部分原主的人际关系网,是否选择融合原主记忆?” 还能融合记忆? 林锦墨懵逼了。 不早说?她这两天可谓是谨小慎微,连话都不敢多说,早知道有这种好事,她也不用担惊受怕这么久了。 没多考虑,她直接选了融合。 她闭着眼睛,脑海中逐渐变成一片混沌,有一些零星散碎的记忆在她脑子里逐渐浮现,像是针扎在大脑皮层,有些疼。 林锦墨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正想说受不了,脑海中的画面突然消散了,系统的声音响起。 “记忆融合失败,原主的灵魂并未消散,你不能融合她的记忆。” “什么?” 林锦墨蹙眉,“什么叫原主的灵魂并未消散?难道我跟她共用一个身体?!” 系统沉默了几秒,缓缓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开口。 “并不是,因为系统出了差错,原主的灵魂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她只是以另一个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且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人。” 以另一个形式与她存在同一个世界? 也就是说,她这个冒牌货,很有可能会随时被原主给夺回身体?还是被揭发?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那迎接她的会是什么结果?陈氏和林翟天包括整个林家的人,都会把她当妖怪,然后放火烧死? 不,她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机会,怎么能没了? 林锦墨快要下唇咬破,她紧张地攥紧了双手,终于问出了一句,“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如果原主的灵魂回来,我就必须得从这个世界消失吗?” “按理来说是这样,但你在穿越时已经与系统绑定,原主已经无法夺回身体。” “呼……” 她长舒一口气,下一秒却被系统给再次把心提了起来。 “当然,也不排除原主对你心生怨气,把你弄死的可能。” “……” 该来的,还是要来。 林锦墨忍不住了,快速询问,“我要怎么找到她?又要怎么消除她的怨恨?” 系统的回答很官方:“这个靠你自己想办法,本系统又不是智囊。” 林锦墨:好无情。 第三章三小姐疯了 系统决心袖手旁观,要想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林锦墨死心了,然而想着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原身,她依然一筹莫展。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姐。” 门帘响了一声,双喜笑盈盈地端了个白瓷盘子过来,里头放着一盘已经洗好的杏子,黄澄澄的,看着就诱人。 双喜把杏子端到黄花梨木桌上放着,喜气洋洋地开口,“陈老爷来了,说是刚下了一趟江南,带了好些稀罕的物件过来,夫人让你去挑拣一些喜欢的玩意儿带回房里放着。” 这个时节不是产杏的时候,居然还能带回品相这么好的杏,看来陈氏娘家里还挺有钱。 林锦墨思衬了一下,她记得昨天周嬷嬷给她梳头时,有提到过,陈氏的娘家可是青州城乃至整个江南地区有名的经商大户,家财万贯。 尤其是陈氏的两个哥哥,都是极其有商业头脑的,这样的家庭出身,嫁给林翟天,倒是有些委屈。 不过,也亏得陈氏嫁过来,林家才能有如今的光景。 怪不得林翟天这么多年虽然抬了姨太太回来,却也不敢宠妾灭妻。 林锦墨捻了一颗杏子放进嘴里,酸甜适中,很是可口。 她眯了眯眼睛,忍不住又拿了一颗。 双喜利落地从架子上拿过她的外袍,给她穿上,笑着说,“小姐可别贪嘴吃太多,担心一会儿午膳都吃不下了。” 给她穿好衣服,双喜又端详了她一阵,满意地点头,“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接下来的日子,小姐又可以活蹦乱跳地出去玩了。” 林锦墨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拍拍手,“我娘呢?” “大夫人在房间里整理物件呢,这次陈老爷还特意打了几套金银首饰,有四套是特意给小姐您准备的,说是现在转眼就要入夏了,耽搁了你明年的婚期怎么办?” “咳咳……” 林锦墨嘴里没吃完的果肉,差点被呛出来。 婚期? 她要嫁人了? 她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好像系统给她融合的一部分记忆里,有这么一件事,但对方是谁来着? 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脸逐渐沉了下来。 前世她嫁给了蒋正平,跟他生活了七八年,到头来却落得个被烧死背叛的下场,这一世,她才不要那么轻易就结了婚。 更何况,她还不一定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呢。 双喜见她突然变了脸色,心里一阵忐忑,不安地低下头一边替她拍背,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心里琢磨,“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提到婚期,惹她不高兴了?” 林锦墨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压着心事,脸上却恢复了不动声色,笑了笑。 “我们先去娘那边看看,这次舅舅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两家院子离得不远,走路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林锦墨一心想着一会儿不能再露馅,原本关于结婚的恐惧也少了很多。 “姑娘来了?快进来。” 刚到门口,陈氏身边的大丫鬟紫鹃就掀开了门帘,笑容满面地迎了人进屋。 “锦姐儿来了?快过来,母亲给你看些好东西。” 里屋的陈氏听见动静,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招招手,把她拉到榻上坐。 另一个丫鬟端了几个黑木匣子过来,打开,里头是一共四副精美漂亮的金饰珍珠点翠头面。 头面的珍珠一看成色就很好,还微微泛着粉色的光。 陈氏笑着拉着她的手,“这是我托你舅舅找人做的添箱,你看看,可有喜欢的式样?” 林锦墨懵懵地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场面,竟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有些看花了眼。 见她不说话,陈氏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往日里你都是最有主意的那个,怎么一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倒扭捏起来了?” 林锦墨心提了提,还想解释,陈氏却冲双喜努了努嘴,“东西先收起来,现在也不急,反正都是你的嫁妆,跑不了,有空叫双喜拿出来,用软布给你擦擦。” 双喜笑着应了,拿着添箱退了下去。 陈氏还想说什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走了进来,小声在陈氏跟前说。 “大夫人,二房那丫头醒了,听说醒来后莫名其妙哭了一顿,还跟二房那位吵了一架,说什么,‘自己才是大小姐,不是林清秋’,二房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现在那娘俩还在闹呢。” “什么?!” 林锦墨比陈氏先站起来,待看到陈氏和老嬷嬷不解的目光后,她皱了皱眉,勉强压下了不定的心绪,用生气的口吻掩盖心虚。 “她莫不是疯了?我还好好地在这里站着呢!” 嬷嬷不疑有他,一个劲附和,“就是,咱们大小姐还在这儿呢,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看哪……这三丫头,八成是冲撞了什么。” “行了,李嬷嬷,我们去二房看看。” 陈氏也垮着脸,她的女儿刚刚死里逃生不久,她对林清秋的怨气都还没地儿发呢,现在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还真是像她那娘一样,不消停! 陈氏刚站起来,林锦墨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袖子,“娘,我也想去看看三妹妹。” 说话间,她的手不自主地攥紧了一些。 要是一会儿被原主当着面拆穿…… 不,困难总是要亲自去面对的,一味地逃避有什么用? 李嬷嬷刚想阻止,陈氏首先点了点头,“行,那三丫头推你下水的事还没有了呢,我自然要给锦丫头讨回公道!” 好在,陈氏没有怀疑她。 林锦墨默默点了头,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暖流经过。 如果她上一世早年也有妈妈的爱,也不至于一时盲目就嫁给了蒋正平吧。 有人庇护的感觉,真好。 陈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在前面,林锦墨不紧不慢地跟着,走了十分钟的路程,到了一处优雅别致的小院落,院子里亭台楼阁虽小,却精美漂亮。 足以看出来,林翟天对二房这位有多看重。 几人还没走近林清秋的房间,就听得屋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是林清秋在摔东西。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女儿,我是林锦墨!你这个老妖婆还贴上来做什么?!” 第四章强硬的系统 “唉哟,真是做了什么孽……你说你没有那做大小姐的命,为什么非得要把自己搞魔怔了?” 里头再次传出来的,是二房萧姨娘哭哭啼啼的声音。 想必是这几天被女儿折腾够了,这会儿她哭起来也格外凄厉。 门外的林锦墨和陈氏面面相觑,倒是李嬷嬷,幸灾乐祸了一句,“该。” 陈氏敛眉,打发一个丫鬟去敲门,过了片刻,屋里的哭声停了,来开门的,是一个圆脸的小丫鬟。 “夫人……大小姐?” 小丫鬟眼里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畏惧,后头又有人问,“谁啊?” 这次是萧姨娘来了。 萧姨娘以前在勾栏院里住,年轻时以色侍人,手段也厉害,后来使了法子怀上了林清秋,硬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撺掇林翟天把她纳进了屋,哪怕现在已经年过三十,那张脸还是保养得极好,身段袅娜,往人跟前一站,说是跟林锦墨是亲姐妹也不为过了。 “姐姐来了?今天是什么风,竟把你们娘俩给吹来了?快,进来坐。” 萧姨娘刚刚才哭过一场,眼睛还红着呢,却又要在众人跟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带着屋内两个丫鬟招呼,“秀香,彩月,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泡茶……” 陈氏不动声色带人走进来,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不用了,我听说秋丫头病了,所以带着锦姐儿过来看看她。” “大小姐有心了。” 萧姨娘笑,看向她的眼神却耐人寻味。 林锦墨抿唇,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生怕对方因此看出什么破绽来。 “啪!” 里屋有什么东西摔地上去了,弄出一阵声响,彩月连忙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林锦墨和陈氏跟在后头,也一声不吭地进去了。 有些昏暗的屋子里,闷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是林清秋又把丫鬟送来的药给砸了。 “我都说了我没病,你们非要给我灌这汤药做什么?是不是想害死我?啊?你们快说!” 林锦墨这才看见,那挂着纱帐的床上躺着一人,正涨红了脸喘粗气,被子上被药濡湿了一片黑色的印记,秀香和彩月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将药水吸干。 萧姨娘从后面过来,又哭出了声。 “秋姐儿,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么,又起来作甚?” 林清秋不耐烦地推开她,目光却被另一张熟悉的脸给吸引了去,她愣住一瞬,很快,眼底是滔天的怒意。 她指着林锦墨的脸,“你是谁?居然敢抢了我的身子!” 林锦墨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但她不想被人抓住了把柄,只得皱着眉看她。 萧姨娘的脸也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一把抱住已经近乎疯狂的林清秋,“秋姐儿!” 她泪眼汪汪地回过头,“大夫人,秋姐儿只是受了点凉,脑袋烧糊涂了,你们千万别见怪!” 说完,她又给旁边两个丫鬟使眼色,彩月和秀香上前去,把林清秋摁在床上,拿被子盖了她的身子,又弄了一个湿帕子放在她额头。 “你这个妖怪,为什么要抢我的身子?你到底是什么妖孽?!居心何在?娘……娘!我是锦儿啊娘,你不认得我了吗?” 林清秋还在厉声嘶喊,期间林锦墨生怕她说出什么些话来,整个人浑身僵硬。 下一瞬,她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林锦墨抬起头,看到的是陈氏那紧皱的秀眉。 “锦姐儿,吓到了吧?不怕,为娘在这儿呢。” 陈氏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 林锦墨怔怔地看着她,心里逐渐温软下来。 而林清秋,在听见这一声安慰的话之后,居然意外地不再动弹,乖乖被丫鬟压制在床上,那双愤怒的眼睛,居然逐渐平静下来。 但林锦墨总觉得,那双眼睛里,除了嘲讽,余下的,就是些变幻莫测的神采。 她这才开始细看那床上的人。 不得不说,林清秋是比她好看的,那张脸随了萧姨娘,是标准的瓜子小脸,柳叶弯眉,眉眼盈盈,是个倾国倾城的苗子。 只是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被丫鬟按着灌药喝,目光却像是淬了毒。 那眼神仿佛在问,“得了我的身体,占了我拥有的一切,你舒服吗?” 林锦墨不寒而栗。 她蹙眉,正好,陈氏在屋子里待不住,瞪了萧姨娘一眼,带着她出去了。 李嬷嬷从后头跟上来,一脸晦气,“大夫人,我看这秋姐儿……有点邪乎了,那神情看起来居然跟大小姐以前一模一样,想想都让人瘆得慌。” 陈氏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不过是仗着以前跟我们锦姐儿好,故意学了她的神情罢了,痴心疯发了……赶明儿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过些天有贵客上门,别冲撞了客人。” 还好,从始至终,陈氏都是向着她的。 林锦墨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下来,她讷讷地叫了一声,“母亲。” 陈氏回头,担忧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马上又心肝肉儿地拉着她往自己这边走。 “锦姐儿,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刚刚被三丫头吓到了?” 林锦墨摇头。 说真的,她挺羡慕林锦墨的,有这么一个一心向着她的母亲,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她这个外来人抢占了原本属于林锦墨的一切,心里怎么着都不安。 想到这里,她心里没来由一滞,正好有一阵凉风吹来,她后背冷汗直冒,喉咙生涩地开口。 “我没事,我只是……” 话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强烈袭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轻了一瞬,耳畔听见陈氏和周围丫鬟婆子的一阵惊呼,竟直接晕了过去。 梦境,白茫茫的。 从白茫茫的梦境中,传来一个干瘪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 “恭喜穿越者林锦墨,完成第一项任务,找到原身。” 林锦墨想翻白眼,她完全是误打误撞好吧? 系统没有理会她的感想,继续说,“找到原身后,就可触发宅斗系统,越往后,等级越高,系统难度也将增加,一旦失败,宅斗积分将清零,你也永远消失,请问是否确认?” 话音刚落,空气中浮现两个选项:“是”和“否”。 林锦墨迟疑了,“我能不选吗?” 第五章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你没得选择。” 系统的态度很强硬。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系统拒绝了她,自选了选项确认后,传来一阵“滴滴”声。 “宅斗系统已开启,请穿越者……” “等等。” 林锦墨还有话要问,“我找到了原身,下一步任务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原身跑到了林清秋身上,那真正的林清秋去哪儿了?” 系统沉默了两秒,回复:“你的积分太低,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 “……” 就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系统。 犹豫了一下,林锦墨选择了第一个。 系统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回复,“任务随机选择,我只是客服又不是智囊,你能不能动点脑子自己想问题?能不能别什么都依靠我?你这样的思维,如何宅斗?如何升级?” “……” 什么都没问到还被骂了一顿的林锦墨,额头有三条黑线缓缓滑下。 好,那我选择第二个问题。 林锦墨说完,系统再次无情拒绝,“抱歉,你已经浪费了一个问题,本客服有权拒绝回答你第二个。” 真是哔了狗了! 林锦墨难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早知道系统是这么个尿性,她说什么也不会跟它废话! 林锦墨崩溃了,系统也消散了,她也难得没有做噩梦,一夜睡得香甜。 次日醒来,正好听见外间有人在小声和陈氏说话。 “大小姐的病,就是普通的风寒,体质太弱,平时少吹风,多休息就好了,等一会儿我开两副药,给她煎水喝,不日便会好起来的。”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那就好,多谢大夫,紫鹃,快来送姜大夫去前厅开药。” 陈氏小声吩咐完,林锦墨就从床上坐起了,对着外屋喊,“娘。” 里头的人一出声,珠帘就响了,陈氏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按回床上。 “锦姐儿,你醒了?起来做什么?快躺着……昨天你可吓死为娘了,一直昏迷不醒,我还以为你被三丫头给冲撞了!” 陈氏的担忧全部写在了脸上,林锦墨的手被她握在手心里,温暖异常。 她笑了笑,“三妹妹呢?她怎么样了?” 陈氏嗔怪地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心怎么这么软了?自己手心冰凉,还惦记着你那三妹妹呢,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她在百花宴上抢你的风头,难道你忘记了?” 百花宴…… 林锦墨佯装叹气,抓住陈氏的袖口撒娇,“娘,这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跟我聊一些有趣儿的事吧。” “你这孩子,怎么病了一场,现在倒是越来越喜欢撒娇了?" 陈氏轻叹一口气,像是拿她没有办法。 “女儿喜欢和娘待一块儿,想永远不分开。” 林锦墨铁了心要把黏人人设走到底,赖在陈氏的怀里不肯起来。 母女俩闹了一会儿,陈氏才整理好衣衫,嗔怪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小机灵鬼儿,小时候最喜欢跟为娘撒娇了,这几年长大些了,就不黏人了,我还以为你嫌弃为娘呢,原来这爱撒娇的性子还是没有变。” 说到这儿,陈氏有些感慨,一转眼,女儿都大了,再过些日子,就要许人家了。 她又想到了另一点上,正襟危坐,手里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 “对了,锦儿,后天伯爵侯府的人要来咱们家做客,是来跟咱们家定亲的,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他转的铭哥哥不?他也要过来,他是伯爵侯独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要是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 陈氏越说越觉得像那么回事儿,丝毫没察觉出,握着她的那双手,已经有些僵直了。 林锦墨轻咳一声,打断她,“娘,我还小……” “你都及笄,也可以许人家了,这次伯爵侯府过来,咱们两家就把婚事定下,趁着有点时间,再准备准备嫁妆,明年开春就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劝不动陈氏,林锦墨也放弃了。 她不可能一头栽进婚姻的坟墓里,前世是她没擦亮眼,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这一世她怎么着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眼下她连林清秋……哦不,林锦墨原身还没解决掉,又冒出这么个事情。 头疼。 见她不说话,陈氏以为她害羞,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拍拍她的背,又扯了会儿家常,出去了。 东院,木楠苑。 紧闭的闺房门内,纱帐内静静地躺着一位少女。 屋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床上的人倏地坐起,冷斥一声,“不是说了我没病我没病吗?你们为什么偏要给我喂那劳什子药?我不喝!” 正缓步走来的萧氏被吓了一跳,手上的汤药都洒了一些,不悦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有大小姐的命,被推下水还生出些怪病来了?赶紧把药喝了,我可听前院的庄婆子说了,过些天伯爵侯府的人要来咱们府上做客,那小世子也要过来,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别听那些人说你是庶女就认了命了!” “……这次可是小世子,只要你表现好,抓住了世子的心,嫁过去不还是要做正头娘子?这回非得气死南苑那老女人不可。” 伯爵侯府? 少女突然就不说话了。 林锦墨……哦不,她现在已经是林清秋了,醒来的这些时间,也大概弄明白了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上一世是嫁进了伯爵侯府的,不过,是以林锦墨的身份。 嫁进伯爵侯府之后,她肚子争气,三年内给家里添了一儿两女,被全家人捧在手掌心,在整个伯爵府都是横着走的。 却在第五年里,她不小心生了个小病,就一命呜呼了,一醒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林清秋? 还是十四岁的林清秋? 她有些烦,庶女的吃穿住行,她一向不在意,现在真轮到了自己,还真是什么都不习惯。 衣服也不是她以前在王府最喜欢的那家束金阁做的,布料也不丝滑,摸在手里都不舒服。 就连嫡女的吃穿用度都比不上! 一想到昨天来看自己的那个人,林清秋眼底的暗涌,就再次翻腾起来。 那人到底是谁? 她现在是林清秋,那占了她身子的人,难道就是林清秋? 第六章 初次过招 真是个贱人。 想起那个上一世未出嫁时,跟自己常常作对的女人,林清秋的眼底就染上了一层寒霜。 一个庶女罢了,如今占了自己的身子,抢了她拥有的一切,逼得她成了这低贱的庶女,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不行,得想个法子…… “你听见没有?姨娘跟你扯了半天,你不好好听着,一天天寻思啥呢?还在做你大小姐的梦?” 萧姨娘把药碗放到床边,发出一阵清脆的“啪”声。 林清秋恼火地看着她,上辈子这个姨娘还真是讨厌得很,成天就撺掇林清秋跟自己过不去,后来她嫁进了伯爵侯府,萧姨娘居然还想让她把林清秋也纳进府,以为她没脑子? 但现在,这人居然成了她的母亲,还真是够讽刺的。 她不说话,萧姨娘却觉得不对劲了。 这三丫头自从醒过来之后,神态和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都跟大房那姑娘像得很,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的,怪渗人的。 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 她心下发寒,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要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软了下来。 “秋儿,娘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娘自从进了林家,在那个老妖婆手下讨生活也不好受,你也别跟娘生气,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越说,她也越觉得自己委屈辛酸了,眼眶红红地拉着林清秋发牢骚。 “娘就是个青楼女子,以色侍人久了,也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好在抓紧了你爹这跟救命稻草,但那陈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一个妾室,要在夹缝里生存,能好过吗?我这些年费尽心思培养你,还不是想让你能有朝一日嫁个好人家,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不用委身到别人家里做妾,被人骑在头上吗?” 林清秋在心里冷笑。 说了不想让自己女儿做妾,上一世林清秋还不是做了钟国候家的妾嘛?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大夫人又生不出孩子,萧氏贪图着钟国候家的财产,硬是欢天喜地地应了这门亲事,给林家蒙羞。 不过……这一世身份变了,她现在是林清秋,是要嫁给世子做妻子的,才不要便宜了那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萧氏的哭声惹得她心烦,被林清秋冷声打断,“行了,我知道了,人都还没上门,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有那时间在这儿哭,倒不如去找点门路,看看到时候怎么接近世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氏立马也不哭了,擦了擦眼泪,又开始喜气洋洋起来。 “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娘这里还攒了不少银子,这两天一定给我的秋儿挣出一条路来!” 萧氏兴冲冲地出去了,只剩下林清秋坐在床头,若有所思。 上一世她跟方浩铭相处了五年,自然是对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的,如今第二世换了一张更漂亮的脸去接近他,想必拿下来会更容易。 对于伯爵侯府的事,她志在必得,而还有个麻烦,没有解决。 那南院的林锦墨,昨天没有看出什么苗头来,她也得找机会去探探底了…… 近些日子天气不怎么好,天气阴沉沉的,乍暖还寒。 林锦墨托着腮帮子在窗边靠着,心里头愁云惨淡,也跟这天气一样,不能放晴。 要说愁什么,除了那从天而降的婚事,就是那关在木楠苑里的林清秋了。 一朝穿越,她成了嫡女大小姐,而真正的大小姐,却关在侧院里,成了身份低微的庶女。 换谁都不会平衡。 毕竟她不是正主,拿了对方的身体和生活,总得给对方一个说法吧? 双喜从架子上拿了件薄披风过来,默默给她披上了。 林锦墨下意识说了句“谢谢”,双喜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姐最近的变化,可是大得很。 明明前些天还气不过,说三小姐在百花宴上抢了她的风头,要给她好看,结果落水了一趟后,性格大变,没有之前那么刁蛮任性了,懂事得多,就连对待她们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也不再厉声呵斥,动辄打骂,对她们的态度温柔了许多,现如今给她搭了个披风,也得说句谢谢了。 这……以前她们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双喜心里疑惑着,张嘴欲开口,却听见林锦墨陡然开口。 “我要去看看三妹妹。” 双喜一愣,这……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但林锦墨已经走了,她是丫鬟,只得跟了过去。 走到了木楠苑门口,林锦墨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几人都乖乖等在门口,她一个人进了房间。 屋子里依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不同的是,这次林清秋已经坐到了梳妆台前,正在梳理自己的鬓发。 见她进来,那梳妆的女子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沉不住气。” 她知道自己要过来? 林锦墨揪了揪袖口,手缓缓放了下去,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不说话,林清秋却是嗤笑了一声。 “我的身体还好用吗?三妹妹。” 三妹妹? 林锦墨怔忡了一瞬,好半天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感情,是把她错当成林清秋了? 她心里觉得好笑,也不否认,眨了眨眼,“还行吧。” “你倒是好福气!” 林清秋果然被她的话激怒,气得一拍桌子,双目圆瞪。 “真是不要脸,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现在还想夺走我的丈夫?” 丈夫? 林锦墨记起来了一些,前两天陈氏还在跟她讲呢,好像是叫什么……铭哥哥? 不对,这林清秋是怎么回事,还没跟对方成亲,就已经叫对方为自己的丈夫了? 古时候的女子,也这么大胆开放的吗? 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不过,既然她喜欢那个什么伯爵侯世子,她倒也不介意成全她。 “怎么,现在知道心虚,不敢说话了?” 林清秋嘲讽一笑,面目却又转瞬变得狰狞起来。 “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第七章 恭喜你,升级了 “你闭嘴吧。” 林锦墨被她搞得脑子有点乱,她怎么说也是个穿越者,对这万恶的包办婚姻没有一丝兴趣,眼下却还要替这女人去嫁人,她自己还有苦说不出呢,哪里来的心思跟她争风吃醋! “我闭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林清秋脸都气白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谁敢当着面吼她! 尤其是对方,还是她那个低贱的庶妹! 林锦墨挑起下巴看她,神色间有了几分慵懒和淡然。 “我怎么不敢?现在我是大小姐,你不过是个庶女,我叫你闭嘴,那不是应该的吗?” “你……” “先别忙着生气,听着,我也有话要告诉你,别成天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你的表情,如今这个情况,不是我选的,明白?” 也没管对方有没有听进去,她又是一顿噼里啪啦地讲,“既然发生了,那就受着,你要是喜欢谁,就凭本事去争取,我不会跟你抢的,知道了吗?” “……” 生平第一次,林清秋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庶妹是怎么回事?不是前不久还在百花宴上抢了她风头嘛,从小到大那么喜欢冒尖要强的一个人,又有个好事的娘,恨不得要把她这个嫡女给比下去。 今天又说让她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还说不跟她抢? 这是变了性子了? 她狐疑地看了林锦墨一眼,见她没反应,目光一凛。 “你不是林清秋,你到底是谁?” 林锦墨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兴致缺缺的样子。 “我当然是林锦墨啊。” 真是个不要脸的! 林清秋又被气到了,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刚抬手,她却被一只微凉的手给拦了下来。 林锦墨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如墨点缀的眸子里,投射出一点寒光来。 “我好心过来提醒你,你居然还打我?” 语气凉飕飕的。 林清秋被她说得生了几分怯意,后背鸡皮疙瘩直冒。 屋外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林锦墨也在一瞬间松了手,两人慌忙整理神情。 再次抬起头时,看到一个老婆子带人过来了,门口站着一位拎着药箱的男子,应该是过来给她看癔症的大夫。 老婆子看到林锦墨,还顿了一下,“大小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刚到一会儿,前些日子见妹妹身子不爽利,特地过来跟她说说知心话的。” 林锦墨含笑,“妹妹好生休养,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林清秋眼睁睁看着她翩然离去,心里火大。 这贱人,还敢在她面前拿乔! 从木楠苑回来,林锦墨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让林清秋去跟侯府成亲啊。 更何况,林清秋不是喜欢那人嘛? 她越想越觉得有那么点希望,可转头又感觉不太可行。 林家对这门亲事可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全林府上下的人都认定只有她能配得上伯爵侯府公子,要是她去跟陈氏说,换做林清秋去,估计大家都会觉得她疯了吧? 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 刚松了一口气,脑海中的提示音又响起了。 “叮咚!恭喜穿越者,在第一次交锋中赢得胜利,顺利升级,目前你的等级为一级,请再接再厉。” “……” 突然冒出个系统,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林锦墨也没计较,眼下她也应该搞清楚这个系统的用处。 她双手托腮,问,“既然我升到了一级,那有没有什么特权?” 系统这次难得没有骂她,老老实实回答,“有的,目前你可以解锁原主的记忆,还获得了一份道具。” 话音刚落,林锦墨的手上凭空多了一支金簪。 簪子样式看起来比较华贵端庄,看起来分量也挺重,要是拿去典当了,肯定能当一大笔钱。 她甩了甩头,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道具有什么用?” “用处比较多,可以插自己头发上,也可以送人,还可以拿去换钱,必要时甚至可以防身……” “……” 这尼玛都是废话吧? 林锦墨有些抓狂,“难道就没有什么特效?比如验毒或者解毒什么的?” 她以前看电视,上面不是有很多金手指,奖励的道具,都有一些奇特的效用,比如可以杀人于无形,比如隐身,比如…… “孩子,少看电视多读书,科幻系统在隔壁左转……还有,不是所有的道具都能有逆天功能,你想啥呢?” 幻想到一半,被系统给生生打断了。 行吧,就是个普通簪子。 她死心了,把簪子随意放到化妆台上,“之前不是说不能融合记忆吗?怎么现在又可以了?” 系统淡定解释,“因为原主已经从心里放弃了她的身体,也就是说,眼下这具身体,已经跟她没关系了,你也可以解锁记忆。” 原来还有这么个讲究。 不过,也不算是坏事,毕竟她以后还要在古代混,总得有点原主的技能傍身才行。 融合完记忆,林锦墨有些头晕,在床上堪堪躺到第二天才起床。 一觉醒来,她已经掌握了原主所有的记忆,以后,也不用那么小心谨慎地过日子了。 她神清气爽,洗漱完毕,双喜给她摆弄发型时,陈氏身边的李嬷嬷来了,喜气洋洋的。 “双喜,快给小姐梳个端庄点的发髻,伯爵侯府来人了,夫人叫小姐去前厅相看呢。” 伯爵侯府来人了? 林锦墨一激动要站起来,因着被身后的丫鬟拽着头发,这一下疼得她直皱眉。 怎么说来就来?她这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她急得一拍桌子,头发都没梳好,就急匆匆朝着陈氏的别院里跑去。 大概是跑得太急,一路上她也没顾忌后面跟着喊她的小丫鬟,在路过自家后院一处拐角时,一头撞到了一堵肉墙。 “嘶……” 她疼得皱眉,揉着被撞红的额头,眼皮直跳。 “撞疼你了?” 一个干净沉稳的声音响起。 林锦墨抬头,视线正好跟一双如墨般的眸子撞到一起。 眼前是个不过二十左右的男青年,穿了一身天青色织锦缎面衣裳,一头青丝高高束起,眉毛浓黑修长,鼻梁挺拔,一双眼睛似是在笑,有些迷人眼。 林锦墨怔了怔。 在她记忆中,林家以及各路亲戚不曾有这种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绝色,但男人的眉目,却与记忆中那个所谓伯爵府家小世子有几分相似。 草。 她在心里忍不住翻白眼。 刚刚她还在考虑该怎么去推了这场婚事呢,这人倒是送上门来了。 第八章 自黑无下限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挑了挑眉,审视着这位公子哥儿。 “你就是方浩铭?”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直呼对方名字不太好,尤其对方是伯爵侯家的小世子。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复问,“你就是世子?” 公子折扇一摇,笑得如同那三月天的暖阳,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 “是又如何?” 看来她还真没猜错。 懒得跟他废话太多,林锦墨见四下无人,拽着他的袖子就掳人。 “借一步说话!” “嗯?” 青年尾音微扬,可能是没见过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跟男子拉拉扯扯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便由她带着自己往前走。 两人来到了一处更偏僻的墙角,四周修竹茂密,花团锦簇,正是个私会的好地方。 林锦墨四处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人之后,回头认真地看着青年。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了,我不想跟你结亲,想必你也是不太愿意跟一个从来不曾了解的人在一起的,所以我想,要不你回去跟你家父母说一声,换个人成亲?”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青年却微抿薄唇,气定神闲地看着她,颇有看好戏的意味。 林锦墨心里有些发怵。 莫非,没打动他? 她咬了咬下嘴唇,狠下心来跺跺脚。 “你别看我父亲是什么青州知府,其实我母亲娘家是从商的,你们家是高高在上的伯爵侯,想嫁给你的名门嫡女一定多了去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姑娘根本配不上你……你呢,跟我们家退了亲,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姻缘,你说是不是?” 青年勾起唇角,上扬出一个有些邪肆的弧度。 “我并不嫌弃从商的,相反,我觉得那些名门嫡女,眼界太高,比不过小门小户的懂情趣。” …… 林锦墨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居然不为所动? 那就只能拿出她的杀手锏了。 林锦墨一狠心,一咬牙,自暴自弃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我有隐疾!” “噗……” 青年没绷住,笑出了声。 他可只听说过男子有隐疾这回事,倒是没见过哪个女子用这种形容来贬低自己的。 倒是新鲜有趣。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张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此时憋得满脸通红,却也有几分小女儿的可爱娇憨神态。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何隐疾?” “我……” 林锦墨咬着手指,“我好吃懒做,我还有癔症,会时不时猝死昏厥的那种,而且……而且我有脚臭,臭到我的丫鬟都不敢给我洗鞋的那种。” 这波自黑已经算是黑到了极点,她林锦墨怎么说也是青州知府家嫡女,如今跟人这样讲自己的绝密隐私,也还不知道以后能嫁不嫁得出去。 不过……总比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好。 哪怕对方长得帅! “噗哈哈哈哈……” 男子终于忍不住了,笑得肚子疼,还得捂着肚子。 林锦墨生怕对方惹来哪个好事的丫鬟婆子,着急得去捂他嘴。 “你给我小声一点,万一把别人招来了怎么办?” 青年挑眉,那浓眉下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几分狡黠的意味,冲她眨眨眼。 这一眨眼,好像满天星河倾倒进了池塘,惹起一滩涟漪。 她怔了怔,正好听见不远处双喜唤她的声音,连忙松了手,把男子往后推了推。 “我先出去,你再过一刻钟出去,别被人发现了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相处过,知道吗?” 贵公子点了点头,眼角的笑意却不减。 啧,真是个妖孽。 林锦墨拍了拍有些涨红的脸,提起裙摆一本正经地出去了。 徒留男子在原地站着,望着那道远去的倩影失神。 双喜等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才几个转廊的路,她们居然把大小姐给跟丢了,那边大夫人又在催,她们找不到人,都快急死了。 谁知道一转头,大小姐却从后院花园的岔路口钻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捧芍药,还拍了拍头上的花粉,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找我了,就在府上这么大的地方,我还能去哪儿?” 她笑嘻嘻地走近,把手里怒放的芍药递给双喜。 “这花儿不错,你一会儿帮我插花瓶里去,放点水养着才好看呢。” 双喜怔怔地接过花,大小姐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颜色艳丽的花吗?还嫌对方艳俗不高洁,从不让这种鲜花进院里的。 如今这是转了性了? 她还疑惑着,大小姐却跟着迎春去了前院,她只得拿着手里的花,有些闷闷地回房里插花去了。 陈氏这会子不在房里,在偏厅招待客人,听迎春说,这次伯爵府只来了世子一人,说是带着好友来青州城游玩,顺便一起来府上见见她。 林锦墨便跟着去了偏厅,走近时,正好听见一个有些陌生的男声在和陈氏交谈,听这说话的语气,似乎两人交流很是融洽。 她不由得想到那还在后院的人。 世子还在后院躲着,那这前厅的,肯定就是他那位好友了。 林锦墨停在门口,犹豫着要不回去算了,眼尖的紫鹃却笑着出来了。 “大小姐来了?你快进来,世子爷和夫人在里面正等着你呢。” 世子? 他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让他过一刻钟再出去吗? 林锦墨心里疑惑,身体却已经往房间里走了,掀开珠帘,看到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正对着她坐着的是笑吟吟的陈氏,另一个穿着白色外衫,衣服上绣着银色暗纹的男子背对她坐着。 “锦儿,快过来,你跟浩铭快十年没见了,快来看看人。” 陈氏笑着招呼她,林锦墨盯着那道陌生的背影,有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正好,男子转过头来,也生得是一双浓眉大眼,肤色瓷白,却比那后院的人皮相要差一截,多了几分书生气。 她在原地怔住,心里有无数情绪在翻涌,竟忘了走动。 那男子站了起来,十分儒雅地对她行了个礼,脸上的笑容温文尔雅。 “多年不见,锦妹妹可安好?” “咔嚓……” 林锦墨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哭丧着脸,心里却在咆哮着无数个卧槽。 这才是世子,那……后院那个冒牌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九章 骗子狗东西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陈氏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她在害羞,过来顺势拉了一把,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去。 林锦墨这才像是回过神来,视线在方浩铭身上转了一圈,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也不回礼,这孩子,紧张得都忘了规矩了。” 陈氏笑骂,方浩铭低笑一声,“无妨,我跟锦妹妹原本就是认得的,自然也不会怪她。” 林锦墨:“呵呵。” 如果可以,她现在一定冲出去,把后院那个人揪出来,找几个小厮把他给打得头破血流。 她从穿越过来后,就处处小心谨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抓了那人要退婚,结果对象搞错了? 被误认为是铭世子,他不解释就算了,居然还调戏自己,看着她出糗,这样的登徒子,就该原地爆炸! 气氛有些尴尬,陈氏一度以为,林锦墨是因为害羞,才不好意思跟方浩铭两人谈话,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出去拿东西,给他们两个小年轻留了点空间出来。 陈氏一走,气氛就……更尴尬了。 方浩铭一心想着能活跃活跃气氛,也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但林锦墨心里还在想着后院的那件事,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两人这样一来一往,聊了快一刻钟的时间,二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安静到开始变得诡异了。 陈氏方才躲在廊下听了许久,见锦儿一副不开窍的模样,一开始也暗自为她着急,但后来她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回来,方浩铭见到她时,很明显松了一大口气,找了个借口,说刚听见小厮说林老爷回来了,要去前厅见面问安,等明日再来看她。 林锦墨这回倒答应得爽快。 只可惜,好端端的会面,就这样泡了汤。 陈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女儿的脑门儿,“傻丫头,你怎么那么不开窍?” 林锦墨赖在她怀里撒娇,“娘,我还小,没经历过这些嘛……” “唉,你呀……真是个猪脑筋!” 陈氏叹了口气,却还是慈爱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片刻后,怀里的小丫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娘,世子这次来,是不是还带了其他朋友?” 其他朋友? 陈氏想着刚才李嬷嬷跟她报备的事,点了点头,“是啊,是他们京城里的贵公子,过来青州游玩散心的,也跟着来了咱们家,现在在前厅跟你爹和你哥他们聊天呢。” 那就应该是这人了? 林锦墨突然想跑去前厅看看那厮,顺便再狠狠地给他两巴掌。 可惜她身为一个大小姐,有些事不能做,只能在这里yy一下。 不过……不能打人,好气。 闷闷不乐了一下午,林锦墨晚上从周嬷嬷那儿得知,晚上世子和他的朋友都在林家用了晚宴,喝了不少酒,齐齐在西厢房那边住下了。 林锦墨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躺在床上,就会想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她半醒半睡的时候,冒出来刺痛她的神经。 在尝试了五六次,依然睡不着的失败之后,她崩溃地起身,瞧着屋外月影婆娑,便想着出去逛逛也行。 已经是深夜了,林府的后院除了几个守夜的婆子在打瞌睡之外,路上基本没人,林锦墨就这样顺利地去了后院。 这里是她白天和那陌生人撞见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以为,那人还在那里。 但廊前除了摇曳的灯辉之外,只剩下了高低参差不齐的树影,哪里有什么人? 她甩了甩头,真是魔怔了,难不成还想再见一面那登徒子? 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她还真懒得待见! 正要往回走,余光里却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朝着这边走来,林锦墨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丛里,把身子藏严实后,那人刚好走近。 在深夜里穿着鹅黄色的衣裳,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上还有一盏茶。 现在明明不是夏季,那人偏偏穿着夏日贪凉时才会穿的衣裳样式,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 更让林锦墨感到惊讶的是,这样穿的人,居然是二房那个林清秋?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本着一个现代人的灵敏嗅觉,她察觉出了这里头的奸情,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也顾不得回屋了,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跟了一路,好在林锦墨身子轻盈,一路上也足够小心,也没让林清秋发现自己的踪迹。 直到一路跟到了西厢房,林锦墨亲眼看见,林清秋敲了敲那间最正中的房间门,然后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最正中的那间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方浩铭的。 这是白天的时候,周嬷嬷来跟她讲的。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美好的月色吧? 林锦墨突然兴奋起来,甚至浑身都有些颤抖。 太好了,她的婚事,可以甩掉了! 她在角落里得意地跺了跺脚,原本以为的心头大患没有了,幸福来得太突然! 然而还没嘚瑟两下,就有一双微凉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把她拖到了后方。 “唔……” 她吓得快要咬那人的爪子一口,刚咬下去,耳边幽幽地响起一声。 “你是狗吗?” 林锦墨停滞了一秒,瞬间炸毛。 靠,是白天那登徒子! 她回头,叉腰瞪着对方,小声地骂,“你才是狗,你这个狗东西,骗我很好玩?”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比她高处一个头的脑袋在黑夜里看着像是一根柱子。 “我可没说我是世子,是你自己认错的,还揪着我说了一大堆,现在还说我骗你,哪里来的逻辑?” “你……” 林锦墨气结。 算了,她不和狗计较。 懒得理他,男子却用那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厢房做什么?难不成是你后悔了,想要过来看看你那俊俏的,未来的夫君?” “你懂什么?” 林锦墨翻了个白眼,继而又神秘兮兮地低声说,“我来成全我庶妹的姻缘。” “嗯?” 黑夜中,男子挑了挑眉,似乎很有兴趣。 林锦墨却丝毫不在乎他的看法,转身离开,临走时,嘿嘿一笑。 “等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十章 捉奸 西厢房。 夜色如织,繁星点缀。 戴着四方帽的小厮在门口几番徘徊,些许冷意逐膝而来,他不由得揉了揉胳膊,双眼冒着精光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脸上隐隐坠着担忧和不耐。 不多时,外头巡逻的掌灯嬷嬷都熄了灯火,月洞门紧锁了,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小厮不由得有些紧张,开始往墙边走。 不过才走几步,小厮就听见了古怪的动静。 如同娇媚软语,亲昵喘息,左厢次房的窗后似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小厮大吃一惊,便算是熄了灯火,月光一照,那窗户上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影子,细看不正是两个交叠的人正贴在一起耳鬓厮磨? 这?这……这不是客房吗?旁边住的好像是方世子吧? 小厮惊疑不定,脚步一时定在当下不敢乱动,正想着悄无声息地退去,又担心自家公子回来撞上,忧心忡忡,却冷不防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唔!” “嘘,是我。”洛尘逸压低声音,拖着小厮往后走,视线兴趣昂然的在那窗边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影子上扫了一眼,讽意一闪而过。 这厢房里睡着的人可不止他们两个,诸世家公子来者不凡,林清秋胆子倒是很大。 回到客房,小厮忙不迭长呼口气,脸色很是难看,“呸!这青州知府家里也太没家教了,也不怕脏了别人的眼睛,公子,我看咱们明儿还是走吧。真要是沾染上了什么,别辱没了公子的身份!” “急什么?”回到房间,洛尘逸反而不急了,他笑一笑,“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怕人不知道吗?” 小厮倒吸口凉气,“公子的意思是?” 洛尘逸眉眼含笑,嘴角迁出玩味的弧度,意味深长道:“不着急,有人邀请你家公子看好戏,你家公子……怎么缺席?” 小厮大惑不解,心想这青州知府里有什么人跟洛尘逸交好? 洛尘逸却再次道:“珍宝,你去门口守着,等明儿天亮有人来了再离开。” 那侯府世子色欲熏心,分明是提亲而来,却跟林锦墨的庶妹搅和在一起,可见并非良人。洛尘逸想着林锦墨离开时那古灵精怪满是期许的模样,嘴角微扬,既然如此,少不得,他这个好心人得去帮一帮了。 那样的女子,目光清澈,同方浩铭这样浑浊的人在一起,着实可惜了。 珍宝不明所以,但洛尘逸看着温和,做下的决定一向不容人拒绝,他也没多想,立刻便就到了厢房月洞门前守着,途径那扇淫-靡声声的窗户,听得腹下心内火-热一片,不由驻足。 不知道是哪个小贱人这么浪荡,客人上门第一天就搞上了,还叫人撞上这活春-宫,也忒放浪了些。他撇撇嘴,却巧然听到一句呢喃。 “铭哥哥,好哥哥,奴奴想你好久了,你得了人家的身子,可不能不要人家啊~” 珍宝打了个哆嗦,又听见方浩铭急色沙哑地搂住女人,“好清秋,你铭哥哥除了你谁都不要,嗯……” 珍宝瞪大了眼睛。 清秋?林清秋?那不是林锦墨的庶妹吗?嘶,方浩铭放着个嫡女不要,却和个庶女瞎搅和?这侯府家教也不过如此嘛。 珍宝想得多了,见那两人动静越来越大,唯恐被人发现,忙碎步离开,到了月洞门前,突然停步,面色古怪了起来。 他家公子叫人等着,莫不是为了防止林清秋中途跑了不成?为什么?这种事男人总是没大碍的,他家公子跟……莫不是在算计林清秋? 怪了,他家公子跟林清秋有仇不成? 珍宝心里古怪,摸着脑袋也没想通,索性窝在墙角沉思。 是以,他也没发现,就在月洞门的另一边,迎春和李嬷嬷抓着自己的衣服,正惊愕地捂住嘴唇,仓皇离开,向着南院而去。 南院,林锦墨闺房之中。 双喜小心翼翼地关上窗户,迟疑不定地看向身后躺椅。 时间已晚,林锦墨却精神抖擞,仿佛没有半点睡意,眼中兴奋地直冒冷光。 双喜神色忐忑,大为不解,“小姐,咱们这样做,好吗?” 虽说世子跟林清秋搅和在一起实在令人气愤,可让迎春把这事桶给主母陈氏身边的李嬷嬷,这……丢脸的不也有林锦墨吗? 俗话说这内院大宅里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事闹大了,只怕林锦墨的声誉也要受到影响,怕是会影响将来的婚事,这如何是好? 可林锦墨却巴不得如此呢! 她可不是这紧紧巴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学不来薛宝钗那一套,要他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剃了头做尼姑去呢! 她看了双喜一眼,冷静道:“有什么不好的?我父是青州知府,虽说比不上侯府贵重,可也是上得了台面的朝臣不是?那世子难道不知道此行是为亲事而来,却在这个时候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双喜还有些犹豫,林锦墨脸色沉了些,露出怒意,“我也是嫡女小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庶女,他方浩铭不知道洁身自好,凭什么要我委曲求全?还没在一起就搞二房,将来岂不是妻妾成群?这样的渣男,不要也罢!” “小姐!”双喜一惊,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小姐可别浑说!”她着急道:“这亲事您看不上就看不上,可世子爷到底是世子爷,您这么辱骂他,要是被他知道了,咱们家可是要倒大霉了!” 林锦墨白眼一翻。 这古代就是不好,阶级森严,做错事的一方竟然连受一句重话都不成,保不齐明天是个什么情形呢。 想到这里,林锦墨忽地神色一凛,反正到时候自己咬死不嫁,大不了就以死相逼,难不成他们还能怪罪自己这个“受害者”不成? 世子又不是太子,有何可怕? 这样想着,林锦墨后半夜却睡不着了,天还未亮就忍不住去寻陈氏。 快刀斩乱麻,要抓奸就得趁他们都没穿好衣服! “娘亲!”兴奋地冲进屋中,林锦墨险些压抑不住自己快要飞上天的心情,“娘亲在吗?今儿天气……娘亲呢?” 话未说完,林锦墨就愣了。 这无力除了几个小丫鬟,林嬷嬷和陈氏都不在! 小丫鬟见到她,神色紧张,“大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夫人捉奸去了,三小姐都快被沉塘了!” 林锦墨心下一个咯噔。 沉、沉塘? 不是……她的本意是让陈氏成人之美,不是让她杀人啊! 第十一章 沉塘 林清秋与人私相授受,此虽丢人现眼,却着实是解决了林锦墨的一大难题。 林锦墨对她本有些愧疚,本想趁此机会让陈氏看清事实,那林清秋和方浩铭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对,捉个奸可以,闹大了让他们成一对远离自己就行,根本没想到陈氏竟这么硬气,居然直接带人就去杀人了! 事实上,他以为陈氏应当会先按下私通一事,将事情放在自家私底下处理,到时候议亲的时候偷梁换柱把方浩铭还给林清秋就好。 可实际上,林锦墨到底跟陈氏待得不久,不了解陈氏。 陈氏出声商户,本就比那些诗书之家娇滴滴的嫡女要爽朗硬气,就算成了主母,多年下来,骨子里那点执拗也没减多少,否则当年也不会在萧姨娘入府之后,直接将林翟天身边的通房抬了妾室。 尤其是,那林清秋的母亲二房萧姨娘本就是私通上位的风尘女子,抢走了自己的丈夫,让林翟天虽不至于宠妻灭妾,却也让她母女素日受尽外人嘲讽。 没想到林清秋居然走了二房的老路! 按理说,这林清秋也是陈氏的女儿,可因为二房,陈氏始终对她有一层隔阂,如今林清秋用同样的方法抢了自己亲身女儿的好姻缘,让林锦墨身上也添了污点,陈氏大怒之下,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但好在,她也不是像那小丫鬟说得那么冲动,上去就要杀人。 李嬷嬷带回来的消息让她恨怒交加,可她却还保有两份理智,没有急着闹大事情,而是让人先把西厢房围了起来,一个苍蝇都别放出去。 而后,她去寻了林翟天。 林翟天处理政务宿在书房,往日里都要跟陈氏抢人的萧姨娘这回应是怕被发现林清秋的丑事,竟也没有去找林翟天,这便给了陈氏方便行事的机会。 一大清早的,陈氏就酝着怒意来到了书房,进门前却强作笑意,以谈论婚事为由,将林翟天往西厢房拽。 方浩铭虽是小辈,背后却是伯爵侯府。如今朝堂之上局势混乱,太子坐大,皇帝年衰,万年之期不远,伯爵侯府背靠太子,其身份地位非同一般,是以林翟天倒是十分愿意推动这门亲事的。 陈氏笑吟吟的,“锦姐儿自上回落水,醒来后就乖巧懂事了很多,我想着趁此机会还是把亲事尽快定下来,老爷在朝堂上也走得开不是?” 陈氏虽然不如萧姨娘那般深得林翟天宠爱,但因发家之助,且又目光远大,林翟天对她也别有一份敬重,闻听此话,心里便是一暖。 林翟天生得浓眉大眼,虽是不惑之年,却是龙精虎猛,笑起来也带着儒雅之气,“她是长大了,懂事了。要我说啊,这次落水就是因祸得福!” 这话陈氏就不喜欢了,“什么因祸得福,那不过就是人自己宽慰之言罢了,”她抬手戳林翟天的腰,暗暗带点恨铁不成钢的不满,“那是咱们女儿明事理知轻重,心疼我这个娘!” “是是是!”林翟天笑呵呵的,也不跟她争执,几步就走到了西厢房之外。 可才至西厢房,还没进去,林翟天就看见了门前探头探脑的小丫头,一个个古古怪怪的,他皱了下眉头,“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惊扰了客人怎么办,都下去!” 丫鬟们慌了晃,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看陈氏,却对上一双满是冷霜与杀意的眼,登时不敢多待。 林翟天心觉不对,转头看向陈氏,却见陈氏勾起一边唇角,嘴角泛着冷意,“老爷,咱们到了,还不进去?” 人都来到了门前,也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林翟天不动声色地甩了下衣袖,大步踏了进去。 珍宝在假山后看着,低低笑了一声,转身就去见了洛尘逸,“公子,知府大人已经到了。边上的几家公子都被拦住了,您看咱们还要去吗?” 洛尘逸好整以暇,换了衣裳品了茶,过了会儿才道:“去,怎么不去。” 两人不紧不慢,抬步走了出去,果然不久,就听到了两声尖叫,夹杂着嘤嘤哭声,混乱不堪的动静叫人由不得多想。 识趣的客人都缩回了自己房间,只感在窗边探头探脑的偷看,偏洛尘逸好似浑然不觉似的,大大方方地杵在假山之旁。 丫鬟小厮排成人墙,将那厢房出口挡得严严实实,陈氏高人一头,一眼就看到了洛尘逸。她愣了愣,目光闪动,怒意不下,却对着洛尘逸点了点头。 洛尘逸柔和带笑,挺拔的身体却侧过去,目光扫视着院外。 他没有看见林锦墨,却看到了素面朝天、腿脚慌乱的萧姨娘,萧姨娘惊骇失色,那柔弱的身段在风中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乍闻房中一声暴喝,她竟吓得晃了晃身体。 洛尘逸挑眉,一眨眼,却见厢房门口踉踉跄跄跑出一个男子。 正是方浩铭。 方浩铭形容狼狈,衣衫不整,那面上还沾着艳红的胭脂,正提着裤腰带,毫无世子风范狼狈不堪地往外跑,经过陈氏的时候,方浩铭顿了一下,想要告罪。 陈氏目光一厉,冷冷淡淡道:“世子爷慢走。” 方浩铭羞愧地低下头,没敢看萧姨娘,跑得更快。 萧姨娘还想伸手拽住他,哪知道这世子如此胆小如鼠,出了事就没想到要留下收拾残局! 洛尘逸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方浩铭条件反射地看了眼洛尘逸,竟没生气,反而脸色越白,逃也似的跑了,一只鞋还落在地上。 “这般世子,”珍宝目露不屑,“也实在是贻笑大方,公子,回去后咱们可得离他远着些。” 洛尘逸想到伯爵侯府如今的情形,可谓是树大招风,遂低笑一句,“是该远着些。” 却说里间,林清秋仓皇套好了衣裳,且正跪在地上请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可她坏了林翟天的大事,林翟天便是再偏心她也容不下她了,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不说,又是一脚踹中她的小腹! 林清秋不妨,竟被踹出一口鲜血来,趴在地上四肢抽搐。 “爹……” “你住嘴,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坏了我的大事!” 林翟天脸色扭曲,事到如今,他哪里看不出来这是陈氏的局?可若林清秋洁身自好,不作出勾人苟合的事情来,哪里又来的这个局? 他是宠爱二房母女,却还不至失了理智! “来人啊!”在萧姨娘踏入的瞬间,林翟天脸色铁青地怒吼,“把这孽障给我丢出去,沉塘!” 第十二章 成人之美,周全之策 还没走到西厢房,系统机制无情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的,还有那院中萧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锦墨黑了脸,对系统的声音充耳不闻,一股脑儿要往里面闯,不想才走到三米之外,就被李嬷嬷带人给拦住了! “小姐稍等!小姐!”李嬷嬷年纪大了,但力气几乎跟她的年纪成正比,手忙脚乱地将林锦墨拦在门外,“小姐您来这儿干什么?快回去!” 林锦墨心急如焚,“嬷嬷你让我过去,总归是我的婚事,您总得让我去问问你奸夫……咳,不是,那世子是不是跟三妹妹情投意合,我好成全他们啊!” 李嬷嬷一怔,“啊?” 哎呀,说错话了。 林锦墨尴尬了一下,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郎情妾意,我身为嫡女岂能与庶妹共侍一夫?这话您总得让我说清楚吧?不然岂不让人看轻了我?” “可是小姐,那……”李嬷嬷严防死守,苦笑道,“世子爷已经跑了!” 林锦墨:“……” “跑了?!”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指着里面几乎气笑,“你说他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居然逃之夭夭了?留林清秋一个人面对?” 艹!那方浩铭不仅是渣男,还特么是个软骨头怂包!! 那林清秋不是死定了? 不成不成,她不能让她死了!林锦墨抓住机会,忽地一个矮身,从李嬷嬷手臂下穿了过去,直奔内院。 内院之中,洛尘逸始终注视着门口的双眼蓦然一亮,林锦墨姗姗来迟,几乎脚不沾地,像只灵巧的黄莺一样跑了进来。 陈氏吃了一惊,忙上前将人拦住,“锦姐儿来这里做什么?谁把她带来的?还不快送出去!” 她一进来,这四面八方的视线就都看了过来,看好戏的,怜悯的,叹息的,嘲讽的,无不带着兴趣盎然,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陈氏唯恐林锦墨被这一刺激,那宴会落水的事还在眼前,可别这会儿又气出毛病,当场发飙,丢丑事小,倘或又吓晕过去该怎么办? “娘,你放心,我没事的,”林锦墨深吸口气,面上露出悲痛之色,却始终站得直立得真,她语重心长地给陈氏洗脑,“与其让人说我受不住打击,在背后垂泪涕泣,不如露面表个态,你放心,我不会失态的。” 暗暗对原身说句抱歉,林锦墨搂住她的手臂撒娇,“娘,您就让我进去看看嘛,事儿既然已经闹大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应该想办法平息才好,万万不可再闹出人命,不然咱们就真的叫人笑话了。” “可是你……”陈氏见她如此懂事,心里越发难过,“你打小就喜欢你的铭哥哥,却叫那个贱人勾引了去,你……为娘的,怎能见你受如此委屈?” 听陈氏说林清秋是贱人,林锦墨不以为喜,心里反倒越发愧疚不安。 若不是自己鸠占鹊巢,原身与方浩铭也算是佳偶天成、名正言顺,如今却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大家受辱,终究是自己的过错。 如此,越发不能再让林清秋受伤了。 她摇摇头,陈氏对自己掏心掏肺,她只能孝顺她以报答。至于林清秋,她也会补偿她,这段姻缘,她也还她! “娘,我不委屈。”陈氏仍不让路,林锦墨只好再深吸口气,“打小我叫他铭哥哥,可咱们现在都长大了,小孩子间的笑闹算什么?那样的男人……朝三暮四,也不是什么良人,我不要!” 陈氏微怔,疑惑地看着她,“你,果真看得开?” 里面的哭声更大了,林锦墨说话的速度也不由得越发快了,“真的真的,我看得很开很开!总之娘啊,您让我进去吧!三妹妹如果出了事,别人反倒说我们小家子气!” 陈氏有所犹豫,但看林锦墨似乎是认真的,便也不再阻拦。她叹了口气,侧过身,却没再管什么了。 林锦墨脸上一喜,连忙跑了过去。 余光一瞥,却看见一个人。 洛尘逸长身玉立,衣冠楚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锦墨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抚了把鬓角,顺势伸出一个小指。 洛尘逸一愣,噗嗤失笑。 “……小丫头。” 珍宝古怪地看着林锦墨奔了进去,又侧头看看身边公子长久不下的笑容,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张了张嘴。 原来如此! 却说那厢屋中,被踹得头昏眼花的林清秋倒在地上脸色发白、满头冷汗,嘴边也溢出了鲜血,可见林翟天那一脚力道不轻。 萧姨娘看得胆战心惊,唯恐林翟天再下重手,跪在地上抱住了林翟天的脚,苦求道:“老爷息怒,老爷,清姐儿可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啊!” 林翟天怒不可遏,面目狰狞道:“你看看她做的丑事!就是杀了也不过分!” “不要啊老爷!”萧姨娘花容失色,柔软的身体贴着林翟天的大腿,泪如雨下,“清姐儿虽然做了错事,可是老爷也不想想,她只是一介庶女,伯爵侯府的世子要她,她哪里敢抵抗?妾身求求您,您饶了她吧,求老爷饶了她吧……” 萧姨娘神色慌乱,越发显得柔弱娇艳,林翟天握紧了拳头,好歹没把腿踢出去,却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客房!她一个女儿家,不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如何大晚上来到客房跟人……跟人……” “跟人”半天,林翟天也没说出“苟合”二字。 萧姨娘见他转身,反倒松口气,侧头同地上的林清秋看了一眼。 林清秋虽躺在地上,但其实早就缓了过来,她同萧姨娘对视一眼,心中虽不屑萧姨娘那娇弱做作的姿态,却古怪地笑了笑,嘴唇微动。 林翟天不察,怒而拂袖,背过身去,“总之,他坐下如此丑事,我若不重重地罚她,枉为人父!将来还有何人愿意娶她?我看……”他目光淡淡的回头扫了眼林清秋,“倒不如你自尽,也算全了咱们府里的脸面。” “爹请息怒,女儿愿意成人之美!” 众人一惊,下意识看向门口。 林锦墨大步走入,款款福身,定定地看着她,“爹,三妹妹与世子爷既有了夫妻之实,两府婚事还未商定,未必没有周全之策。” 洛尘逸嘴角一勾,目光闪动,忽地转身。 珍宝诧异,“公子不看了?” “不必看了,”他道,“适可而止。” 而院中,林翟天心神一动,看看窗外,却说:“……休要胡言!” 第十三章 父慈子孝 林翟天纵是正襟危坐,然面上迟疑依旧明显。 林锦墨没有多看,只是淡淡瞥过一眼,而后便垂头盯着地面。耳边是萧姨娘的幽幽抽泣,还有林清秋艰难的呻吟,姜大夫就在门外,却被主母拦住,左右两旁安静得仿佛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良久,外人散了,无关的丫头也去了,就连姜大夫也走了,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些心腹之后,好戏才终于正式开场。 戏出第一幕,便是父慈子孝。 林翟天依旧面带怒色,“你不要说了!锦姐儿今天受的委屈为父都知道,为父自会为你做主。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说着,他冷冷瞪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萧姨娘母女,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复杂,但转瞬就如雨落江南消失不见,依旧横眉怒目。 “至于你们!哼,私通外客,勾引长姐未婚夫,简直丢尽老夫的脸!”他仿佛怒气难平,非要在此弄出个结果来,气愤不平,话锋却在此时一转,“可既然锦姐儿为清秋求情,今日我就饶你一命。” 萧姨娘双眼哭得红红的,委屈可怜地偷觑着林翟天的脸,身体却猛地一抖,明显开心了起来。 “多谢老爷!谢大小姐!清姐儿知道错了,她也是一时身不由己,老爷明鉴,今后妾身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绝不再犯!” 她嗫嚅着,仿佛下了狠心一般,用力捶着膝盖,“若是……若是再有人强逼于她,清姐儿就是一头碰死,也绝不辱了清白!” 林清秋身体瑟缩了一下,那副身体的娇艳柔媚姿态继承了她的母亲,在林清秋的刻意表现下,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可她心里却暗暗翻了个白眼,对萧姨娘的话十分不屑。萧姨娘一副小娘做派,只知道示弱,到了这种时候不正该趁势请命,却说什么今后管教的话来? 今后?什么今后,今日就要将事情敲定!倘或林翟天当了真怎么办?真真儿是胆小怕事! 林锦墨神色复杂,她想萧姨娘若是知道自己维护的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该是什么心情。而陈氏若是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是林清秋,身为嫡女竟然干出这种事…… 虽是无奈不甘,只怕对她也会心生恨意。 想到这里,林锦墨心下一定,深吸口气,沉声道:“萧姨娘严重了,父亲,其实依女儿看,这件事也并非难以解决。” 她抬眸瞧了眼林翟天,目光在他不时点膝的手指上扫过,“……父亲莫要忘了,女儿还未与世子定亲。” 林翟天怒气难抑,“未定亲如何?这满院子里,甚至外面的人,谁不知道那方世子来此是为了跟我们知府结亲家交良缘的?他一个世子,难不成放着个嫡女不要,还要抬个庶女回府?” 林翟天深深地看了眼林清秋,难掩失望,到底是她宠妾的女儿,往日明明比嫡女还要知书达理,怎么落水之后竟变得不知轻重、放荡不才起来?莫非是真的撞邪了不成? 林翟天心中发寒,目光在那母女二人身上扫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萧姨娘的过去,不觉眉头又大大的皱了起来,连带着对萧姨娘的心都冷了几分。 萧姨娘正铆足了劲装柔扮弱搔首弄姿,心里想的尽是女儿嫁进伯爵侯府,自己成了娘家亲人,将来免不了身份也要高出那陈氏一等,窃喜不已,却又哪里注意到林翟天的不对? 可陈氏迈步而入,却看见了林翟天眉间的冷冽。 她冷笑一声,紧接着道:“说得也是,就是世子肯,那伯爵侯与侯长公主难道也肯?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最是讲究规矩和明媒正娶、门当户对的,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去的。咱们倒是有心圆谎,未必人家却看得上!” 此话一出,萧姨娘和林清秋的脸色顿时变了。 萧姨娘倒没什么,毕竟她跟陈氏不合已是老黄历了,可林清秋身子里的那个人却不是旧人,登时大怒,又是气愤又是委屈地瞪了眼陈氏,“娘说得也太过了些,我同姐姐都是知府里的人,怎么就看不上了?” 陈氏见着那双桃花似的勾人眼,一时火上眉梢,“放肆!你一个不加检点的庶女犯了事,我还没收拾你呢,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林锦墨心头狂跳,忙不迭上前拉陈氏的袖子,背心都是冷汗,“娘,别说了,这会儿解决事情保全爹娘和府里的体面才最要紧!” 林锦墨心头有数,怕是将来迟早有一天要真相大白,就是不成自己也欠了她们,可不能让这母女二人再因自己反目成仇了。 可惜,她显然小看了林清秋的野心。 林清秋怨恨地看了眼林锦墨,被萧姨娘按着挡在身后,指甲几乎陷入了掌心。 林翟天头疼地看了眼陈氏,又意外地对着林锦墨点了点头。 往日只觉得这个嫡女刁蛮任性,没成想到了大事上,却是个十分知轻重的。 想到这里,林翟天压下怒气道:“锦姐儿说得对,眼下是解决事情要紧。清姐儿名誉受损,咱们锦姐儿也受难不是?” “哼,这还不是拜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不是?!”陈氏怒气冲冲地上坐,指着林清秋又是一句,“你看看她!衣衫不整,一脸的水性,这些年要是放在我手里养,何至于养出这么个玩意!” 林翟天嘴角一抽,尴尬地看向林锦墨。 接收到林翟天的求救信号,林锦墨心中大喜,立刻咳了声上前,软软地开口,“爹~其实您看,咱们府里姊妹就这两个,素日将养不分轻重,亲事没定是一说,定的谁大家伙儿也都没开口,这男欢-女爱到底算是人之常情不是?” 林翟天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淡淡问:“你不觉得委屈吗?” “怎么会呢?”林锦墨上前,乖巧地福身,“爹,其实在女儿看来,这亲事定的是两府的事,大局为重……那世子与女儿也见过面,倒是感情平平,如今既……” 心虚地看了眼林清秋,林锦墨接着道:“既与妹妹情投意合,彼此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看对眼了不也正常?女儿不委屈。” 她开心死了好吗? 林清秋与萧姨娘吃惊地看着她一眼,就连林翟天都有些不可思议。 “你能想得开,也是好事,”他默了默道,“既然如此,就先散了吧,清姐儿……自己去祠堂领罚!” 正此时,一道冰冷机制的声音在林锦墨脑海中响起…… 第十四章 平妻 “叮咚!恭喜穿越者林锦墨,保下原身,第二项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林锦墨不动声色地走出了堂屋,萧姨娘已经带着林清秋离开治伤,陈氏正陪着林翟天说话,这婚事说变就变,总要有个流程,未必然他们上下嘴皮子一碰,事儿就能成的。 林锦墨没有打扰他们,而是细思系统的话。 从来到厢房的时候,林锦墨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她以为第二项任务就是保下原身归还姻缘,可怎么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难不成这事还有变故不成? “不会啊,我又看不上那方浩铭,林清秋都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了,就是为了两府面子,伯爵侯府跟知府也必定会结亲,怎么算是一半呢?” 她想不通,太想不通了。 林锦墨追问系统,“另一半是什么?” 系统冷冷道:“天时未至,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追问这么多干什么?” 林锦墨无语,她知道这宅斗系统高冷得很,可这态度实在让人恼火。气闷之下,林锦墨索性不问了,直走到门外,拉着双喜问:“萧姨娘人呢?” 双喜嘟着嘴,那下巴一指,“把人接回木楠苑了呗,说是要治伤,包扎好了再送去祠堂罚跪。哼,谁知道要包扎到什么时候?” “呵呵,”林锦墨讪笑,“三妹妹前些日子才落了水,如今又呕了红,年少见血本不吉祥,由着她们吧,女孩子伤了根底总归是不好的。” 双喜没料到林锦墨竟然再给林清秋说话,竟不住惊奇,“小姐您也太好心了,她都抢了你的姻缘,明儿大街小巷都是你的笑话,你怎么……怎么倒心情还挺好?” 能摆脱渣男,心情当然好了! 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林锦墨摸了下脸,素净的鹅蛋脸上流露出几分伤悲。 “你不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铭哥哥少年与我交好,可少年时候的话终归算不得什么,他既心里有人,难道我还要死缠烂打,跟林清秋共侍一夫不成?与其如此,不如干脆放手,倒还算潇洒。” “我呸!”双喜冷笑,“她一个勾引人的贱人,学了那母亲的浪荡样,也配跟小姐共侍一夫?想得美!” 林锦墨尴尬,心想若是你知道那个才是以前伺候的小姐,心里不知道该是怎么个滋味。 她看看双喜,想着自己醒来时双喜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又看着她如今维护自己担忧自己的神态,嘴角一抽,越发不忍直视。 她自认不是完全的好人,可性子也做不到如林锦墨那般刁蛮,少不得会得些青眼。 如此一来,在林清秋看来,怕是有意拉拢人心了。 唉,无奈啊。 林锦墨没有再言,两人就这么回了院子,府中的客人都一一离开,也不知林翟天和陈氏是怎么处理后事的,林锦墨心中惴惴,几番打扰系统,系统被问得烦了,最后索性不出声了。 林锦墨只能静等,不过三日,就有了消息。 消息还是来自伯爵侯府那边。 按说这种事情,理应当天就该拿出主意,可方浩铭硬生生磨蹭了三日才给出说法,这般的优柔寡断,林锦墨不免又低看他两眼,倒是为林清秋担忧了两回。 嫁给这样的软骨头,以林清秋的性子,拿捏是好拿捏的,可她已是庶女,若是太过强势,将来怕是免不了要受委屈。 可随着伯爵侯府的消息传了过来,林锦墨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真是多此一举。 与其担心林清秋,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呢! “平妻?!”林锦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嬷嬷,“你是说方浩铭想一次娶两个?” 周嬷嬷是她的乳娘,也是从陈氏身边的李嬷嬷身边得来的消息,见林锦墨一脸震惊和排斥就知道她的不愿。 试想也是,她一个嫡女,怎么能跟庶女同侍一夫?还做什么平妻?那方浩铭在这里就跟林清秋搞在一起,两人都嫁了过去,那还有林锦墨的位置吗? “小姐放心,这事还没定呢,媒婆才刚走。” 林锦墨蹭地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见母亲,我不能嫁给方浩铭!” 在相亲会上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这种男人不说好色贪婪,被发现之后拔腿就跑,简直跟个懦夫没两样,而后又花了三天时间才请媒人上门,一上门还想娶两个? 方浩铭把她当什么?挡箭牌? 林锦墨黑了脸,气冲冲地就赶到了陈氏房中,一进门就在大腿上一掐,眼眶红红地跑着跌跪在了陈氏面前,“娘!我不嫁方浩铭,我不嫁!” 陈氏彼时正举着茶杯,林锦墨“磅”的一声跪在地上,那动静听得她心都在颤,登时慌了,“囡囡乖,起来说话,这腿没摔疼吧?” 林锦墨:“……”还真有点疼。 不,这不是重点! “娘亲!”林锦墨泪眼汪汪地趴在陈氏大腿之上,浑身都在颤抖,“女儿不嫁,那方浩铭还没成亲就跟林清秋睡在了一起,如今却要让我也嫁过去,他哪里是要娶我?分明是把女儿当挡箭牌,要全了他的面子罢了!” “这又不是买大白菜,哪有买一送一的,”林锦墨委屈地咬唇,“而且送的还是女儿,女儿受不了这个委屈!” 林锦墨想起原身的刁蛮,不等陈氏反应,立刻抱着陈氏的腿开始撒娇,“娘,女儿要是嫁过去,那世子爷十之八九是要帮着三妹妹欺负我的,您忍心看我在那里受委屈吗娘?娘~” 林锦墨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都差点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蓦地,她听见了一声吃笑。 “你受委屈?”那人忍俊不禁,“你不给别人委屈受就是好事了,谁还敢给你委屈受?” 哭声戛然而止,林锦墨下意思抬头。 回眸看去,却见那门口站着个青玉冠、戴青袍,披着雪青披风的俊秀男人站着,他的面容同林翟天颇有几分相似,只眉宇之间更见戏谑,不那么假正经。 他的话才说出口,陈氏就没好气道:“你还说呢!你妹妹在家里受了这么大委屈,我传信教你早些回来,如何耽搁了两天?” 林锦墨微怔,盯着那张脸半晌一语不发。 倒不是因为这张脸有多俊秀,见过洛尘逸后,林锦墨看那方浩铭都提不起半点兴趣。她盯着门口的男人,只是因为她……紧张。 原身的哥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林锦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锦墨,“好妹妹,不认识哥哥了?” 第十五章 哥哥林锦风 林锦风是林家镀金的凤凰,打小就带着杰克苏光环,这是穿越者林锦墨的认知。 据说此人,三岁成诗,七岁为赋,十岁书文吊打伯爵侯府家的长公子,十二岁就能将《九章算术》运用得得心应手,礼乐射御书数仿佛无所不能,如今十八岁,已经是青州各府权贵富商争相挂名的佳婿一名。 可惜,只是挂名。 林锦风的良人显然不在这偏隅青州,而是在遥远的京城。 秋闱之后,多半要入京殿试,那时他的婚事才能正式赶上日程。身为家中嫡子长兄,他的婚事必定要与仕途挂钩。 林翟天心有抱负,连带着林锦风都成了他登高的工具,林锦风自小节节高升的美名,虽说有两分夸张和两分虚假,但总有六分为真,这六分就是林翟天所看重的。 正如他想用女儿巴结伯爵侯府,以期攀上太子他日一朝升天般,他也想用儿子给自己再换来一条大腿。 林锦风对此心知肚明,却不做反应。 但在林锦墨的记忆中,这个哥哥对家人似乎并不怎么热情,对自己这个妹妹还带着几分厌恶,甚至就连读书都搬离家中住在私塾,若无要事绝不回来。 将来是林翟天拿捏他,还是他拿捏林翟天,只怕还是个未知之数呢,林锦墨想。 这样一个人,可跟陈氏不同。 陈氏爱女心切,会被她的乖巧撒娇蒙混过关不难,可林锦风则未必然了。 林锦墨一时紧张,连带着连哭声都哽住了,瞪圆了眼睛盯着林锦风,倒把林锦风看得一乐。 林锦风挑了挑眉,细细打量着自家妹妹,仿佛数月不见,这妹妹就突然长变了一样,那点漆般的眸子里,少了曾经如跗骨之蛆的倨傲与浑浊,却被一片无边清澈替代。 林锦风微眯了眼,忽而想起自己从李嬷嬷那里听来的事。 林清秋私通方浩铭,是林锦墨身边人告发。换言之,这事是林锦墨的设局。 他可不记得自己那个莽撞刁蛮的妹妹会有这么深的心思,遇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庶妹偷情还能稳坐钓鱼台,甚至……连她心心念念的铭哥哥都要让给林清秋,而不是拿着林清秋大喊大闹胡搅蛮缠。 古怪。 察觉林锦风眼中的兴味,林锦墨又心虚地别过了头,避开了。 林锦风剑眉一挑,那个见面就恨不得跟他吵上天的好妹妹,居然主动避开他了? “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陈氏见林锦风不动,却有些坐不住了,恨恨道:“你不知道,你妹妹这次受了好大的委屈,上次落水险些没捱过去,你这哥哥,当得也忒不负责了些!” 陈氏动了真火,林锦风也不好待着看戏,无奈地垂下眉毛,举步若有风地走到了陈氏身边坐下,抱住她的肩膀安慰,“是儿子的错,娘啊,您看儿子不就回来了吗?” 他用余光打量着林锦墨垂眉低首的乖巧模样,似笑非笑道:“况且,儿子这次回来,不就是来给妹妹撑腰的?” 林翟天对陈氏敬重,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陈氏给他生了林锦风。 林锦风是林家的未来,林翟天对他的看重,不言自明。 陈氏被他两句话说软了心思,压抑的苦楚也露了出来,“你这孩子……你是不知道,上回你妹妹落水,你那偏心父亲居然连罚都没罚二房那丫头,三房也是个病秧子没大用,咱们娘儿俩身边两个帮衬的都没有!” 林锦风静静听着,而后看向林锦墨,伸出手,“妹妹还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吧,地上不冷吗?”说着视线爱她腿上一扫,嘴角一弯,“腿也疼了吧?” 林锦墨懵逼,心惊肉跳地模糊应了声“还好”,不敢大动作地站了起来。 林锦墨冷不防被点了名,看着面前白皙的手,努力镇定下来维持人设,乖巧地站在了陈氏的另一边,眼睛鼻蛋都红红的,活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陈氏还在说:“她哪里是腿疼,怕是心都要疼死了哟!” “哦?”林锦风盯着林锦墨,“是吗?” 林锦墨暗暗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目光不闪不避地对上林锦墨,嘴巴一瘪,“哥你若是早点回来,那林清秋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如今你回来了,可要给妹妹做主啊,那方浩铭三心二意,锦墨死也不嫁的!” 林锦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旋即放在了陈氏身上,“娘以为呢?” 陈氏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原本我也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可……可那方世子做得委实不是个事,咱们囡囡嫁过去还不得给那对奸夫淫-妇折磨死?她可是嫡女正统,岂能给庶女当了陪衬?” 林锦风不急不缓地点头,“娘的意思儿子明白,既然如此,娘不如去找父亲,将这话说与他听。” “能行吗?”陈氏却有些不确定,“方才媒婆来的时候,我看老爷的意思,怕是想为了保全府里颜面,很是有些想答应的意思!” “但此时,毕竟是三妹妹对不起我们。我们占了理,自然底气就足,娘先去寻爹说此事,只需态度坚定,引起他的愧疚便是,”他从容地撑着下巴,手肘搁在膝盖上,莞尔一笑,“晚间儿子再去,此事必成。” 林锦墨见他胸有成竹,忍不住道:“哥你有办法?” 林锦风温柔地笑了起来,俊秀的书生面庞仿佛都在冒着黑气,轻声叹道:“有没有办法,哥哥不总要去一趟?哥哥总不能让咱们囡囡受了委屈不是?” 噫,好肉麻。 林锦墨激动的心霎时凉了半截,“啊……嗯,那就谢谢哥哥了。” 陈氏见儿子似有主意,心里一下子也定了很多,当即站了起来,“事不宜迟,风儿你就在这里陪囡囡说话,为娘的这就去见你爹!”她冷哼一声,“想让囡囡受委屈,今儿就是弄死二房那贱人,那也不能!” 陈氏气势汹汹,说走就走,根本不给林锦墨反应时间。 林锦墨心想着跟上去看看,等站起来时陈氏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心下一急,就要追上去。 不想,才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用力一拽,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一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锦风在他耳边低笑,“咱们囡囡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莫不是落水之后丢了魂,被人附身了不成?” 林锦墨表情一凝,卧槽两个字跃然于脸上。 “我屮艸芔茻!系统系统救命啊!!” 第十六章刁蛮丫头 林锦墨脸都白了。 身体僵在原地,林锦墨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他一眼,透体冰凉不知所措,她动了动嘴唇,吐出的却是喑哑之语。 林锦风好似没有听清,稍稍低下头来,垂眉看了眼林锦墨牡丹色的披帛,朱红与银丝交织成的双鱼贴着手背,手指僵硬,颈后惨白,乍然看去,未脱病态。 “哥哥问你话呢,”林锦风压低声音,活像是跟她关系有多好似的,亲昵的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之上,似笑非笑,“囡囡是不是病了,听不清了?” 颧骨上的肌肉猛然一抽,林锦墨像是被谁浇了一盆冰水,耳侧温热气息反倒让他浑身发毛,电光火石间,她一咬牙,硬是挤出了一个冷笑。 “纵然我没病,也被你气病了!” 林锦墨低下头,速度飞快地回身一把推开林锦风,气势汹汹地瞪着他腰间的金钩,心跳如雷。 “你也不用故作姿态,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惯我,如今好了,我就要嫁给渣男了,往后受尽折磨也在外头,碍不着你什么事!” 说完林锦墨丝毫不敢停留,转身就往外狂奔。 林锦风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半点阻拦的意愿都没有,两边上的小丫头面面相觑,壮着胆子看向林锦风,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令人莫名胆寒。 坏了坏了,小姐又和大公子闹起来了,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少爷不帮小姐了怎么办? 这锦姐儿,还说脾气变了呢,根本就跟原先一个样嘛。 双喜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等着,也不敢作声,只乖乖跟着林锦墨逃出了院子,不知去到哪里。 房中,林锦风不紧不慢地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冷淡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一会儿,忽地“啧”了一声,“刁蛮丫头。” 他当然不会去相信什么借尸还魂,不过以为林锦墨死里逃生心思比较往日跋扈更为明白了些,故而试探,谁想那丫头居然推他。 死性不改,这要是嫁到了伯爵侯府,怕是有她受的。 林锦风叹了口气,提步往外走去,末了又想起方才林锦墨那双点墨般的清澈眸子,带着丝丝慌张胆怯,为一桩亲事竟对陈氏掉了眼泪,哭得眼眶通红,心里又忍不住有些烦躁。 上次那丫头哭成这样,也不知是哪年的事情了。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能叫她吃了亏去,萧氏母女这次,做得太过了。 东院,木楠苑。 正如双喜所料,虽则林翟天下了命令让林清秋去祠堂跪罪,但林清秋依旧拿着身上带伤不能动弹,躲在屋里等消息。 萧姨娘这几日已经暗暗让人去伯爵侯府打听消息,方浩铭欲娶平妻、林翟天想把两个女儿都嫁进伯爵侯府的消息甫一出现,萧姨娘就已经派人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林清秋本以为算计好一切就能高枕无忧,哪里知道林翟天居然还要将林锦墨再嫁过去,登时气得头上冒烟! “那是我的身体,该死的,那本来是我的身体!”林清秋将桌上的茶碗摔了个七零八碎,双眼恨得通红,“林清秋,想以嫡女身份嫁进伯爵侯府?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她恨恨地看向镜子,那张虽然扭曲,却依旧不减倾国颜色的面庞跃然眼前,林锦墨神色一动,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这张脸。 林锦墨虽然用了自己的身体,可平心而论,她还是喜欢这皮囊,这幅身子。 上一世,她就恨毒了林清秋,凭什么一个庶女竟然生得比她还好?而今倒是好了,这幅身子居然成了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林清秋顿时怒气稍减,不由得冷笑起来,“这美人儿身躯给了我,勉强算是补偿。可你以为自己成了嫡女就能压我一头了吗?” 眼里涌现出怨毒之色,林清秋死死攥紧了手帕,“我跟铭哥哥生活了三年,世上谁有我了解他?伯爵侯府,没有你的份!敢跟我抢……” 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正此时,有丫头从外面推门进来,一见满地狼藉,立刻脖子一缩,站在原地唯唯诺诺道:“三小姐,大公子回来了,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木楠苑外头了,说是……说是来见您的。” 林锦风? 林清秋厌烦地“啧”了声,这个节骨眼上他来干什么? “告诉他,我不见!”林清秋打小就跟这个哥哥不对盘,她是刁蛮任性,却勉强称得上坦率,最看不惯林锦风那妆模作样笑里藏刀的模样,渗人。 “可是三小姐,”丫头声音发抖,“大公子说了,您若不在这儿见他,那他……他就请您去祠堂见了。” 林清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他敢!他以为他是谁?这林家还轮不到他做主呢!我是伯爵侯府的少夫人,他敢动我?” 丫头脸色发白,惊恐地看了她一眼。 “这亲事还没定下来,妹妹就自诩为伯爵侯府的少夫人了?”林锦风语带冷笑,大步走了进来,竟视左右于无物,目光冰冷地扫了眼满地狼藉,“……三妹妹一向温柔懂事,温柔娴淑,怎么这回倒闹出这么大动静?” 林清秋赫然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林锦风听着这熟悉的语风,抬头打量起林清秋,忽地眯了眯眼,“三妹妹往日不总怪我不来看你?如今你都要嫁人了,我自然要来看看,怎么,如今却是不想见我了?” 林清秋听得神色一阵扭曲,她想着灵魂转换怕是不能恢复了,为了自己的未来索性将路走死,俨然已经彻底接受了这幅身体,可若是自己表现得反差太大,一个“疯”字压下来,再好的姻缘都要打了水漂。 毕竟,灵魂交换这种事,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盯着林锦风,“大哥哥要来探望我,妹妹自然欢喜,但妹妹身体不适,怕是招待不周,大哥哥还是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语毕她又冷笑,想着林清秋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被这黑心肠的林锦风折磨,心里倏地痛快起来,“再说你的亲妹妹可不在这儿,你该去看看她,毕竟……她不得陪我嫁人吗?” “陪?”林锦风笑了起来,“她若愿意,嫁给谁都行,我本懒得管。” 林清秋冷哼,果然如此,林锦风就从来没有在意过她。 “不过,”抬起脚步,林锦风慢慢走到她面前,声音骤冷,“你嫁给谁,我倒是能够管一管。” 第十七章 你相信我,是不是? 林锦风说话轻飘飘的,林清秋的心却陡然一沉。 林锦风此人,面热心黑,吐出来的多半没有什么好话。 他此刻站在林清秋面前,低睨着林清秋微白的脸,唇边似有笑意,眼里却冷得像覆着凛凛刀光。林清秋头皮发麻,灵魂深处对林锦风的惧怕油然而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嘴唇发颤。 “你、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跟伯爵侯府的世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已经派人到了伯爵侯府提亲了!你……你要是敢从中作梗,伯爵侯府不会放过你的!” 林清秋慌了,口不择言道:“还有爹,爹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忘了,咱们两家可是注定要联姻的,轮、轮不到你插手!” 林锦风眯起双眼,“……听说你醒来后自称是囡囡,啧,没想到连脑子也变得跟她往日一样愚蠢。” 林清秋气结,“你骂谁蠢呢!” “也罢,看来同你是讲不通道理了,”林锦风本想来此跟她打个商量,庶妹到底是妹妹,他也不好一棍子打死,没成想林清秋入了邪,根本无法沟通,林锦风懒怠同蠢人说话,抖了抖袖子回头,“既如此,我还是去一趟伯爵侯府好了。” 他笑了笑,不急不缓道:“顺便问问方浩铭,这世上哪有嫡庶同妻的道理,偷而未妾,这点道理,圣人没教过他吗?” 偷而为妾……妾? 林清秋倒吸口凉气,林锦风想让伯爵侯府纳她成妾?不,不可以!她才是嫡女正妻,凭什么要为妾!他还要跟铭哥哥生孩子,将来还要继承伯爵侯府! “你站住!你不准去!”林清秋大惊失色,奔向林锦风后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铭哥哥说了要娶我为妻,林锦风,你敢去我会恨你一辈子!你不准走!” 林锦风神色一凝,古怪地盯她一眼,目光莫名深了几分,一时竟没有挣脱。 旁白的丫头早就看呆了,林清秋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吓人,哪里有她曾经的知书达理模样? “关门!把门关上!”林清秋慌乱地命令着。 林锦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清秋,那双招子好像能从她身上挖出什么魑魅魍魉似的,见着林清秋怒目圆瞪的模样,拳头微微收紧。 “……放手。”他冷下了声音。 “我不放!”林清秋急得火气上涌,整张脸都好像烧起来了似的,嘴皮都咬成了白色,“哥!大哥哥!你不要去,我求你了,我已经是铭哥哥的人了,他说了要娶我为妻的,成了妾我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哥!” 林锦风听着那几声“哥”,眉间竟越发阴郁,虚假的笑容也快维持不住,瞳孔微颤,“……我凭什么答应你?” 他问:“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妹妹啊!”林清秋猛地跪了下去,仰头看着林锦风泣不成声,“哥哥,我是锦墨,真的是锦墨!我……我是落了水才这样的,我也是没法子,我不能让那个贱人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哥哥!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去好不好?” 林锦风低下头,鬓角晃下一缕长发,那张俊秀的脸阴郁而无情。 “落水,你以为我会相信?”林锦风冷冷嗤笑,“你以为冒充锦墨,我就会帮你?” 林清秋急了,“可我真的是锦墨啊!” “即便是,那又如何?” 林清秋愣住,“什、什么?” 林锦风伸出手,掰开了握住自己衣服的手指,语气越发冷漠,“你若真的是锦墨,枉顾嫡女贵重,与人私通苟合,还闹得人尽皆知,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林清秋茫然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打小跟自己不对付的哥哥,瞠目结舌。 林锦风脸色越发严肃,复杂的目光一闪而逝,再看向林清秋时,竟全然是冷漠无情,仿佛没有半点为她动容。 “知府嫡女,与伯爵侯府私通,往小了说,你让府里蒙羞,若是惹得父亲政敌知道,一张折子上达天听,便是活生生断送了父亲跟我的前程,甚至让一家人都沦为笑柄!” “我……”哪有那么严重? 见她面露不忿,林锦风眸中划过失望,淡淡又道:“往大了说,伯爵侯府与太子交好,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于父冠上一个结党营私、勾连东宫的罪名,稍有不慎,则满府上下皆会沦为罪人!” 林清秋身体一颤,闪烁其词道:“怎么会呢?这不过是一桩姻缘,再说了……只要我嫁到伯爵侯府,侯府还能不护着父亲?” “愚蠢!”林锦风深吸口气,“你以为如今的太子一党,就那么稳固吗?你以为伯爵侯府,就可以只手遮天?你以为父亲在朝为官战战兢兢是因为什么?” 他的目光猛然一厉,如鹰隼般钉在林清秋身上,看得林清秋瞬间被冷汗湿透,“你若是嫡女,就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更应该对府里上下负责!你若……你若真的是锦墨……” 他顿了顿,缓缓道:“我会劝父亲,即刻将你另嫁他人,因为你太蠢,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林清秋哑然,犹有不信,“不可能的,不会这么严重,我就是……就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要拿回自己身份,自己的姻缘,你有千万种方法,但你偏偏用了最下下策!”林锦风默了默,忽地眯起眼睛退后一步,仿佛刻意与她拉开了距离,离开了自己的妹妹,“但幸好,你现在……只是庶女,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林清秋瞳孔一缩,“幸好?” 林锦风叹气,转过身,望着满地狼藉,慢慢收紧了拳头,“至于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大哥哥会让你风光大嫁……但从此以后,记住,你是林清秋,就好好当你的林清秋。” 说完,林锦风迈开脚步。 一阵无来由的恐慌突然弥漫全身,林清秋整个人下意识往前跪着走了一步,惶恐不安地大喊道:“哥哥!” 林锦风脚下只顿了一顿,便打开了门,整个人消失在明亮刺目的日光中。 “你……你相信我?”林清秋眼睛一红,心下无比酸涩,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嘶哑着问:“你相信我,是不是?” 陈氏同她每日都在一起,她不信。林锦风自小与她不合,他却信了吗? 林清秋捂住了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直到这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就像心里有块地方,永远空了。 第十八章 莫方,小场面 林锦风离开木楠苑之时,林锦墨正窝在南院假山之中,跟系统一起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这么快就被人揭开了马甲,怎么办怎么办?系统?系统!你别躺尸了快起来啊!”林锦墨欲哭无泪,天知道那林锦风是怎么回事,居然两句话没到就差点让她漏了底。 这下糟了,虽说林锦风跟原主关系不好,但到底是亲兄妹,这要是闹起来……沉塘的怕不是要被换成她! 系统显然也有些出乎意料,“莫方,小场面!” “……”林锦墨惊疑不定,“怎么的,你有办法糊弄过去?” “没有。”系统干脆利落地说。 林锦墨:“……” 林锦墨深吸口气,比起拿没有实体的系统出气,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之后的麻烦,冷静,镇定。 系统大概难得有些心虚了,很是人性化的咳了一声,“穿越者林锦墨,你别慌,林锦风现在还没找过来,那什么……反正这身体是换不过来了,你有恃无恐!” 林锦墨嘴角一抽,“我看是你有恃无恐吧!万一他把我当妖魔鬼怪杀了怎么办?” 系统沉沉叹息,“那就只能怪你命苦了。” 你-大-爷的。 林锦墨在心里狠狠问候了系统八辈祖宗,转身就在花园子里的水池边站定,深吸口气,做了两个扩胸运动,一脸慎重地盯着池面上映出的自己,咽了口唾沫。 系统小心翼翼的声音随之响起,“宿主您这是……要干什么?” “我想试试跳水。”林锦墨一脸严肃。 “跳水?”系统有种不好的预感,毫无感情的声音便多了点微妙的起伏,“容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宿主,即便你跳水身亡,你原先的身体已经烧成了灰,你也是回不去的,奉劝宿主莫要作死。” 林锦墨迟疑了一下,系统再接再厉,“而且,林锦风也没对你怎么样啊!你还可以找陈氏当靠山嘛!” “嗯……”林锦墨眼皮跳动,就这么临阵脱逃也的确不是自己的风格,可那林锦风在原身的记忆里简直就是个大魔王啊!他跟原主的感情都不好,对自己一个鸠占鹊巢的人肯定更加不会留情面了! 林锦墨头疼不已,在池边站了半晌终究还是无计可施,正要调头离开,冷不防的,系统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林锦风找你来了!” 林锦墨大惊失色,“什么?到哪儿了他?!” “在你身后!” 林锦墨余光瞥着身边一点影子,婉转的春风好似都多了些许肃杀,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并亲切地对系统口吐芬芳:废物!要你何用?! 系统:“……”呵呵。 方正阁,堂屋。 挂着礼仪昌盛牌匾之下的书房中,却是一片混乱。 陈氏自成主母之后,已经极少在下人面前与林翟天发火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好脾气。在女儿就被当成挡箭牌嫁给渣男的情况下,陈氏难得的动了真怒。 李嬷嬷将一众下人都带离了书房,隔了十几米远,却依旧能够听到书房里的动静,陈氏又摔碎了一个茶杯。 李嬷嬷连连叹息,“小姐有那暴脾气,跟夫人怕是拉不开关系的,母女两个一水儿的硬气。” 这话才刚说完,里面就断断续续响起了陈氏的抽泣声。 “好你个林翟天,想当初你落魄,连饭都吃不起,诓的我一意孤行嫁给你,硬生生给你买了个官,这才发迹至此。可后来你发达了,要娶二房三房,我说什么了?我念着你男人火气大,又怕别人说我不贤惠,我忍了!” 陈氏越哭越大声,“我给你生了一子一女,你宠那贱人我也视而不见顺其自然,可我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吗?当初你还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如今呢?如今那贱人的女儿都爬到你亲闺女头上逞凶作恶了!” “你不给囡囡撑腰,让那贱人得寸进尺,如今知道出丑了,要嫁人了,你也只顾你的面子,将咱们囡囡往火坑里推!她是嫡女,是风哥儿的嫡亲妹妹啊!”陈氏泣不成声,“咱们女儿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你居然还要让她跟林清秋那丫头一起嫁过去!” 林翟天的声音有些忐忑,“那不是……平妻嘛,咱囡囡是嫡女,当然贵重一些了,伯爵侯府看重的不也是囡囡吗?” “我呸!”陈氏唾骂,“他们要是真的看重囡囡,就该只娶囡囡一个,干什么还搭个勾引人的狐媚子?这像话吗?我说是妾还忍一忍,却是平妻?他方浩铭是世子,可世子就能看不起人?就能作贱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亲女儿了吗?” “这个……”林翟天头上冒汗,有些词穷,“这个,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陈氏见不得他这怂样,立时大怒,“有什么好商量的!那方浩铭不就是看中那狐媚子的美色了吗?哼,” 她冷笑道:“这不就跟你当初带那萧姨娘进府一个模子吗?方浩铭看重林清秋的美色,又不想自己丢人于是才弄了个平妻出来,你也不想想,这能‘平’吗?如今萧姨娘什么样,将来她们姐儿两个还能好了?!” 林翟天不说话了,提起萧氏,的确是他愧对陈氏。 陈氏见他不语,愈发暴怒,,“林翟天!你素日偏袒那对贱人也就罢了!可儿女的婚姻大事,那是他们后半辈子的幸福,你还要她后半辈子被人嘲笑欺辱吗?!” “林翟天!你也是她的爹啊!!”陈氏激动地站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你要是敢答应这件事,我明儿就带着风哥儿、锦姐儿回老家!咱们从此分家!” 林翟天头疼脑裂,背着双手来回地走,不时看看外面,脸色很是难看,“哎呀夫人!我也没答应不是,我是囡囡的父亲,我怎么会坑害咱们囡囡嘛!我这不是刚跟你商量嘛,又没说一定要嫁!只是……我们不嫁清姐儿,清姐儿的名声……” “你只顾她的名声,咱们锦姐儿的名声呢?”陈氏气笑了,“嫁给一个议亲是跟她妹妹搞在一起的男人?我呸,他想得美!” 陈氏心寒地看着林翟天,语气冷了下来,“我告诉你,我的囡囡但凡受半点委屈,我就要那对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陈氏脾气硬,倒是极少落泪的,这次的确是她和林锦墨受了委屈,林翟天心里烦躁,却也心虚,“你说你,干什么闹生啊死的,”他默了默,叹了口气,“我又何尝想囡囡受委屈呢?” 第十九章 我不是林清秋 陈氏哭得头晕,正午时叫人扶回了房间,口中还念叨着“天杀的贱人”,叫身后林翟天心情越发沉重了些。 离了书房,陈氏便自回南院,途径假山,边看林锦风、林锦墨不尴不尬地盯着对方,一语不发,活像是刚吵过架似的,林锦墨眼睛都红了。 陈氏心疼地上前,宝贝地抓住了林锦墨的手,想起那书房里林翟天推三阻四迟迟下不定决心的样子,心里酸涩不已,却还强笑着安慰林锦墨,“囡囡啊,这天气见热了,怎的在外面站着,走,进去陪娘说说话。” 林锦墨求之不得,唯恐林锦风多加纠缠,抬眼却看见陈氏眼眶通红,那声音也嘶哑得很,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娘你怎么了?可是爹爹不愿意?”林锦墨讪讪,“您怎么哭成这样了,李嬷嬷,快去厨房炖一碗冰糖银耳羹来!” 说着就扶着陈氏往里走,陈氏强颜欢笑道:“你放心,这事由不得你爹爹不认!娘就是跟他分了家,也绝不叫你受着糟心委屈!” 林锦墨一顿,陈氏是当真对她上了心了。 “娘,”她感动地抱住了陈氏的胳膊,声音微哑,“娘对女儿这样好,女儿会放在心里,永永远远都记住的。” “傻孩子,”陈氏心下一暖,从书房带出来的怒气也被这亲昵的姿态软化了,叹息般道,“是为娘的不好,若是娘之前就把那萧氏贱人压制住,也不至于让她蹬鼻子上脸,纵得自己的女儿也都那么无法无天,让你受了这委屈。” 说到这里,再看林锦墨如今乖巧,还知道体贴自己这个母亲的懂事模样,陈氏就心疼,“要不是娘这些年一忍再忍,今儿个,囡囡哪里会被人嘲笑?” 林锦墨暗叹,她倒是不怕被人嘲笑,被人嘲笑,说不定反而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上门提亲,这样正好。只是让陈氏辛苦了,也让原主铤而走险,说到底,自己还是罪魁祸首。 要是那时候穿越到了林清秋身上多好啊,林锦墨想,林清秋的身子里是原主,那本来的林清秋怕是已经死了,尸体也就成了现成的无主之物了。 这母女两个各有心思,都对彼此充满了心疼和愧疚,却都不宣之于口。 倒是默默跟在那身后的林锦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放在林锦墨身上,脑海中,也不断思索着方才林锦墨的言辞。 那时候,他还以为林锦墨身体里是林清秋,然而事实,竟出乎他的预料。 “你很聪明,我知道,我怕是瞒不过你,”占有自己妹妹身体的女人意外的坦率,坦率得不像自己那个喜欢勾心斗角的庶妹,“是,我不是林锦墨,不是你的亲妹妹。林清秋身上那个,才是你的亲妹妹。” 背对着林锦风的时候,系统就已经将林锦风与林清秋之间的谈话告诉了她,林锦墨虽然慌乱,但并不觉得原身有错,相反的,她很愧疚,也很无奈。 是自己鸠占鹊巢,林清秋所作所为,不过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已。 林锦风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冰冷的眸子紧盯林锦墨,“如此诚实,就不怕我对你动手?” 系统已经告知了她一切,林锦墨反倒镇定了下来。 她看着林锦风,思忖片刻道:“其实你知道,大局已定,对我动手也无济于事。” 她的手心里攥出了热汗,身后就是池塘,林锦墨就怕林锦风一个突发奇想把她推-进水里,保不齐还能将两个人给换回来呢? “是吗?”林锦风冷笑一声,“我虽然对那小丫头并不看好,但这具身体是我妹妹的,你以为成了嫡女,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眯着眼睛,微微俯下身体,面上仿佛阴云密布,一股危机感扑面而来,“要让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方法很多,”林锦风余光扫过她身后波光粼粼的池塘,“比如,落水而亡,至少,我真正的妹妹可以不费吹飞之力拿回她的东西。” 林锦墨浑身寒毛直竖,僵着身体咬牙,“但那样,陈氏会伤心!” 林锦风倏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危险地说道:“你在威胁我?林清秋。” “不是!”林锦墨倒吸口凉气,林锦风看着像是书生,但力气着实不好,林锦墨的脚都被提着抬了起来,她惊恐地注视着林锦风,扣住他的手腕声音发抖,“我不是林清秋!” 林锦风略一挑眉,力气却没有松懈。 林锦墨艰难地说道:“我不是林清秋,林清秋她……确实已经死了,我……我是林锦墨,我本来的名字,就叫林锦墨!” “嗤,”林锦风睨了眼她的手指,“我凭什么相信你?” 尼玛,信不信都让她说完好不好?这样掐着脖子还说个屁啊! 林锦墨脾气也上来了,她好歹也是一打拼事业的女强人,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掐过脖子呢!再说这副身体也不是她故意占的,她醒过来的时候那劳什子系统已经先斩后奏了好不好?! 劳什子系统:“……呵。” “都说了我不是林清秋!”林锦墨恼羞成怒,一脚踹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踢中林锦风的大腿,林锦风脸色一变,手上动作霎时一松。 林锦风微怒,踉跄了半步,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你找死!” 林锦墨重重地咳了好几声,既是恼怒,又莫名委屈,“我已经死了,被人活活烧死的!” 林锦风一默,眉毛慢慢挑了起来,“……不是落水死的?” “当然不是!我说了我不是林清秋,”林锦墨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言辞,点漆双眸掠过阴暗,“我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祖上从商,三年前嫁给了一个男人,不曾想那男人三心二意,得了个……” 眼皮一抽,林锦墨目光怨毒,“得了个贱人!为了霸占家产,竟跟她合谋烧死了我!” 那屋子里没有半点灯光,火焰却照亮了一切,床头的结婚照上放着她和蒋正平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床下甚至还有一束玫瑰花,那是她试图挽回两个人本就岌岌可危的亲情,甚至没有爱情。 她缺少爱,不懂得真正的爱,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那渣男欺骗! 她只记得自己倒在火中,骨肉肌肤都在燃烧,痛得不住嘶吼,好像魂魄都在被点燃,痛得几乎失禁,死得凄惨恐怖,她……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也许,我们三个,只是刚好死在了同一时间。” 第二十章 嫁庶女 业火焚烧的痛苦仿佛篆刻在了骨子里,林锦墨脸上慢慢涌上了怨恨,紧咬的牙齿,轻轻打颤。 “我被火烧死,林锦墨与林清秋落水而亡,这世上就是就这么多的巧合,我也是身不由己!” 林锦墨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林锦风,“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重生在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而林锦墨借着林清秋的身体活了下来,只有林清秋,是真的死了。” “我,不是林清秋!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随便你要怎么做,揭穿我也好,杀了我也罢,只要你做得到!” 林锦墨深吸口气,努力镇定下来,“但是,请你记住。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轻易屈服。” 她一眨不眨的瞪着林锦风,就像一匹永不服输的狼,目光坚韧,誓不屈服。 林锦风正要说话,陈氏就来了。 陈氏来得很巧,刚好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林锦墨也长舒口气,借机离开。 林锦风却始终不言不语,只是,脑海里始终萦绕着方才林锦墨那双通红却锐利的双眼,那种好不容易得到了生的希望,哪怕鲜血满身,也要活下去的坚持,让他一时镇住。 他能看出谁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自然也不会看不出,如今占着林锦墨身体的,不是林清秋。 若是林清秋,必然不会这么硬抗,甚至连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的身份都不可能,反而会顾左右而言他,打死也不承认,努力将话题移开。 或者,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说自己这个哥哥欺负她。 行至门口,陈氏与林锦墨已在床边的贵妃榻边做下,彼此亲昵的仿佛是真母子,林锦墨眼里的尊敬和欢喜不假,陈氏眸里的宠爱与欣慰也不假,竟是比他的真妹妹跟陈氏相处得还要相得益彰。 林锦风目光闪烁,许久,莫叹口气。 也罢,子不语怪力乱神,或许这世上的事,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一介人力,也只能顺其自然。 况且,如今就算要揭穿真相,只怕陈氏也接受不了,他林家沾染鬼怪之事,也会为人忌惮,如今陛下最不喜魑魅魍魉等物,这事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锦风看看陈氏,再叹口气,转身离开。 房内,林锦墨抬头看向门外,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你哥哥比我说话有用,”陈氏见她望着林锦风,忍不住笑道,“你以后也多同你哥哥好好相处,将来爹娘不中用,风哥儿就是你的后盾,这举天下的地方,但凡你哥哥能伸手的,大多能帮衬上忙。” 林锦墨乖巧地点头,“我明白,”她顿了顿,“哥哥是好人,我知道的。” 林锦风一路到了书房,林翟天显然早就有所准备,一见人便道:“又是你娘撺掇来得吧?唉,这事你别插手了,你妹妹的亲事,为父自有考量。” “爹,儿子今日不为两位妹妹来,”林锦风笑起来,彬彬有礼地行礼抱拳,“儿子从学堂回来,是听到了一则有关京中的消息,想要说给父亲听。” 林翟天一辈子就想混到京城,闻言手里的茶也顾不得喝了,立刻放下看了过来,“京城里的消息?”他惊疑不定地站起来,先是让下人退了,四处看看没人了,这才又坐下,“说说看,什么消息?” 但不待林锦风开口,林翟天又忍不住指指天上,意味深长道:“莫不是,要变天了?” 林锦风轻笑,手指点着桌面,却是摇头,“父亲在朝为官,这消息倒比儿子来得晚,岂不知,那太医院里进了一位名医?据说,连郑太妃十多年的头疾都治好了呢。” 林翟天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果真?” “真不真的,父亲过两日自然就知道了,”林锦风幽幽叹道,“只是如今这个节骨眼吧,谁要坐得住,谁就能坐得久。谁要是妄动,哪怕这天沉到底了呢?这变天前的一场雨,也可怕得紧呢。” 林锦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翟天,话题忽地一转,“伯爵侯府要排面,要面子,这也没什么。咱们家嫡女庶女就这么两个,平常也都不差的,嫁妆厚点儿也就罢了,倒不用弄那那么大动静,父亲说是不是?” 林翟天沉默了下来,摩挲着指节上常年书写文卷的老茧,眉间拧出一块疙瘩,半晌后,端起了茶杯,对着林锦风勉强笑了笑。 “风儿说的是,”杯盖划过杯沿,声音大了些,林翟天不耐地放下杯子,顿了顿又道,“是了是了,动静不必太大,毕竟天气不好,也不好弄得太喧哗。” 林锦风没再说什么,添了杯茶,又关心了一番林翟天的身体,紧接着便离开了书房。 晚间下了一场雨,各房里都安安静静的,也没聚在一块儿吃饭。厨房分了饭菜去各房,囫囵用了,便也入了夜。 林翟天的人傍晚时候从大门出去,半夜的时候才回来,还换了庚帖,消息一时传开,府里竟不见欢喜,反倒越发沉寂了。 木楠苑里那位三小姐也冷静了下来,拿着庚帖翻来覆去的看,窗下坐了半夜没吭声。 晚风凉飕飕的,林锦墨披着衣裳往廊间一坐,看着陌生却清澈的天空,那天空星罗棋布的,银河也高悬着,看起来瑰美无边。 陈氏和林翟天睡得倒好,大公子院里的丫头却伺候着林锦风看了一夜的《吕氏春秋》。 直至第二日,伯爵侯府带来了聘礼单子,长街上摆满了红箱福花,五谷鹿茸,唢呐的喜庆声直穿过墙壁闯进了内院,木楠苑里多了厚厚一箱子青红布匹,凤冠霞帔的定制都到了面前,整座府邸才终于热闹起来。 林翟天让人以给林清秋去打了整套金玉头面,人人都羡十里红妆,林家三小姐嫁庶女,比嫡女还要贵重。 陈氏虽说不满,可为了两府的脸面,也就忍了。 大事已定,林锦墨很是乖觉地待在房中,松了口长气。 “你说你原名便叫林锦墨,同姓便也是同家的,不知妹妹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亲属?”林锦风开门见山,一听就是来打听出身细节的。 林锦墨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心说我给你将彩妆美白你也不懂啊,思来想去,讪笑道:“我就做些脂粉生意,生在南边。” 林锦风看她一眼,又问:“南边大了,莫非是爪哇?” 林锦墨:“……”你丫才爪哇国来的呢! 第二十一章 洛尘逸是你朋友? “我家里没人了,”气不打一处来,林锦墨语气别扭,“我知道你想去找,但你找不到的,我父母早逝,族中长辈打小不待见我,将我丢给了福利院……就是善堂抚养。” 她顿了顿,“我是孤儿,死了也没人关心,那对奸夫淫-妇怕是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哪里敢宣扬我的名字?” 这样听来,未免太凄惨了些。 林锦风“啧”了一声,“你就没有认识的朋友?” 朋友?她在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朋友?林锦墨扯了下嘴角,但不说一个好像又实在说不过去。毕竟是从商的人,没朋友算个什么? 林锦墨揪着手指,随口说了个名字,“洛尘逸。” 林锦风目光一凝,侧头看向林锦墨,古怪地笑起来,“洛尘逸,是你朋友?” 见过两面,闹过乌龙,看过好戏,还听她自黑过,应该就算是朋友吧?林锦墨神色不动,扬起下巴很是镇定,“曾经做过生意而已。” 她可是打听过,那洛尘逸的确就是那方浩铭请来的朋友,据说还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说做过生意,总是没错的。 谁想,林锦风的眼神更加奇怪了,他上下打量着林锦墨,但约莫是这副身体是自己的妹妹,看得多了反倒看不出什么了,林锦风摸着下巴,微微一笑,“洛公子的确不凡,但我似乎没听说过他还做脂粉生意。” 林锦墨一惊,转而又很快的镇定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一脸“少见多怪”的表情扫着他,“做生意嘛,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头,做绸缎的总沾点脂粉,卖砂锅的不得搞点竹筷?” 林锦风看她那小机灵模样,就像沾沾自喜炫耀自己优点的孩子,顿时忍俊不禁,“你还懂做生意?” “我说了,我也是商人,”谈起自己的强项,林锦墨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自信洋溢,“商人广交天下,将来便多了一条后路,我认识他,不足为奇吧?” 话说,洛尘逸那天之后就离开了府里,林锦风常年窝在私塾里,想必两人应该不认识吧? 林锦墨暗忖,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才对。 “好吧,”林锦风收回视线,手掌半捂住嘴巴,咳了声,“你既没有其他朋友,打今儿起就好好当你的林家嫡女,林家养你,望你也不要恩将仇报。” 他刻意顿了顿,忽而话锋一转,“此外,过两日三妹妹出门,你就好好待在屋里,不要出去走动。到时候……” 幽幽看了林锦墨一眼,林锦风道:“到时候,我送清秋去伯爵侯府,说不定能够见到洛公子,再来印证你的话。” 我……靠? 林锦墨梗着脖子,脸皮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是日,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络绎不绝的客人自外堂进入大院,坐满了林府内外,长街之上甚至置满了流水席,来来往往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迎亲队伍来到林府之外。 人就要出阁了,萧姨娘喜笑颜开,拿出了自己累积多年的厚厚嫁妆,牵着林清秋的手坐下。 “你看看,为娘就是做小做了十几年,处心积虑就是想给你争门好亲事,如今算你机灵能干,自己给挣出来了!”萧姨娘抹开一匹西洋布,还有整整一盒子玛瑙,“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体己,你自个儿得藏好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用得到的。” 林清秋很是惊奇,她知道父亲宠爱这个妾室,但她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内,没想到这萧氏竟私底下积累了这些个家用。 她一面惊奇,一面又觉得别扭。 这些东西都是给林清秋的,如今却都给了她,这萧氏对自己的女儿原来这么大方的吗? “这些东西,你自己不留一点?”林清秋脸色淡淡的,目光倒不似之前那么冷漠,“我若都拿走了,你怎么办?” 萧姨娘自她落水后一直待她小心翼翼的,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关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她不觉欢喜,反倒有些失落。 “我用不着,你爹虽然……”她顿了下,苦笑道:“我算是得罪他了,但好歹有你,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这时间一长,他的心还不就是我们娘儿俩的?” 林清秋不置可否,“哦。” 林清秋不觉有他,又道:“还有啊,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孝顺公婆。那伯爵侯府娘也没去过,你这……这样过去,说不得是要受些委屈,且忍一忍,早点要了孩子,到时候自然可以站稳脚跟。你夫君如要纳妾,且不必拦着,握住他的心比什么都强。” 萧姨娘遵遵嘱托,林清秋却在心里冷笑。 若没有地位,要他的宠爱做什么?宠爱总不会是一辈子的,男人移情别恋本就是常事,还是得坐稳了主母之位,拿住家里的财产权利,将来任凭方浩铭在外面再怎么玩,回家了还不是要对她俯首帖耳? 林清秋打定了主意,跟萧姨娘也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只说累了,盖住盖头就不多说,只想着嫁进伯爵侯府之后的事。 萧姨娘本来还想跟她好好道个别,看她兴致缺缺,心里苦涩之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喏喏地躲到了一边,独自抹眼泪。 相较于忙忙碌碌的外院,后便就安静了许多。前方人来人往,这边就没人注意,那偏门旁,一个滑溜的人影就那么偷偷跑了出去。 那人穿着一身小厮衣裳,脸上还摸着烟灰样的怪色,低着头,手里拿着外出采买的牌子,就只身材娇小,皮肤娇嫩,一双点漆的眸子星亮星亮的,像小鹿般。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穿越者林锦墨。 “你大可派个人去会上打探,为何一定要亲自去?” 林锦墨蹑手蹑脚地躲进人群,远远望着迎亲的队伍,回系统道:“你懂什么?我喊人打探有什么用?我是要去阻止林锦风跟洛尘逸见面的!找旁人那不是漏了陷了嘛!” 再说了,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迎亲之事上,故意一天到晚都没有人去关注她,她只要称病不起,谁能发现? 能够自己动手以保万全的事,林锦墨素来不喜欢假手于人。 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林锦墨前生过于看重事业,才会忽略了蒋正平的异样,落得下场凄惨。 眼见着新娘轿子抬了起来,林锦墨低下头,默默跟在了家丁队伍之后。 街头另一边,洛尘逸把玩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混进队伍里的人,“……小丫头,一天到晚没个安生。” 第二十二章 你家洛公子呢? 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离开了林府。 送亲的人围满长街,虽不知道为何一介庶女的排场会如此大,可想到对方嫁的是伯爵侯府,便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正是热闹的时候,除却新郎新娘,林家长子林锦风就成了所有人目光聚集之处。 林家如今攀了皇亲国戚了,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且不说将来,但只当下,那林锦风本就出类拔萃,而今更可称得上一句天之骄子,若无大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这还没到伯爵侯府呢,林锦墨已经看见了不下三波路上给林锦风道喜送礼的人了,合着好像林锦风才是那个结亲的人似的。 林锦墨看了片刻也算是看明白了,纵然林清秋的排场再大,但她始终是个庶女,人家看重她是看重她的家世,她是风光,可真正风光的却是林家。 一时间,林锦墨望向那花轿的目光都变了。 也许林清秋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如今虽然嫁进了伯爵侯府,可却是全赖娘家支持。伯爵侯府那边派来迎亲的人对她的脸色都没有对林锦风的好,将来林家蒸蒸日上倒也不说了,倘或林家有一时片刻的江河日下,林清秋的处境就必然艰难。 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林锦墨也只能为她捏一把汗,却是无法做什么。 毕竟,在世人眼中,她只是个被抢了姻缘的可怜嫡女,至今连面都没有露过呢。 花轿中,披着龙凤呈祥红盖头的林清秋喜不自禁,手里捧着的大红苹果像极了她脸颊上的红晕,倾国颜色月貌花容,不知盖头揭开时,要惊艳多少男女。 她心下欢喜,忍不住掀起帘子看了看送亲的队伍,很长,很热闹,送嫁的人也很英俊,是她的亲哥哥。 一切,似乎跟上辈子没有丝毫差别,她还是成了万人瞩目的世子少夫人,将来方浩铭继承伯爵侯位之后,她就是伯爵侯夫人,从此一步登天,万重倾羡。 而那个占了她身体的林清秋呢? 想到这里,林锦墨突然有些释然了。 庶女终究是庶女,她想,自己先前实在是高看她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还是属于自己,那个女人换了皮囊也还是上不得台面,还是要给自己当绿叶! 她摸着自己这张娇美皮囊,嘴角微勾,“这幅身子给我用,也算是你的荣幸。” …… 唢呐声响彻长街,在门口迎来送往的嬷嬷瞧见花轿就扑了过去,林锦墨摇摇看着,那门口的火盆怎么好像比意料之中大了很多?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又并不怎么上心,只想着等林清秋入了门,自己快些混进去,看看那洛尘逸在不在,若是不在就罢了,若是在,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拦林锦风跟他见面! 可不知怎么的,唢呐声慢慢缓了,前面的动静却也小了。 林锦墨一头雾水地看过去,就看见方浩铭穿着大红喜服出来,压轿请出一个身姿婀娜苗条的美人。 她看惯了白衣婚纱,倒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中式婚礼,正要细看,一晃眼,却瞧见一个人。 一个风度翩翩、剑眉修长的男人,他嘴角噙着一抹兴趣盎然的笑容,正不偏不倚地盯着自己。见自己看了过去,他也挑眉莞尔,唇瓣上下一动。 即便不出声,林锦墨的脑海里都下意识想起了那清爽而戏谑的语调。 洛尘逸说的是:“林、锦、墨。” 表情霎时凝固,林锦墨瞪圆了眼睛,洛尘逸就像繁华之中的一股清流,独自站在人群之中,仿佛天生自带气场,周遭竟没有人敢靠近。 但这并不是最让林锦墨惊讶的,她震惊的是,洛尘逸所站的位置,距离林锦风……不过五步之遥! 完了完了要死了,林锦墨满头大汗,顾不得其它,拔腿就往前面挤! 她的动作不小,可幸好这会儿大家都想看新娘跨火盆登门,都在往前挤,林锦墨打里面蹭来蹭去也没人注意,反倒是林清秋那儿有点招眼。 不知为什么,林清秋站在那大了一圈的火盆边上半天没有抬脚,左右两旁的嬷嬷丫头都带着淡淡的、却不真实的笑意,方浩铭扶着林清秋的胳膊,脸上都流出了热汗,眼神也飘忽不定。 林锦墨不知这些,她……她快被这些人挤得窒息了! 靠!新娘进门有什么好看的?至于挤成这样吗? 林锦墨在心里连番白眼,小小一个人眼看着就要泯然众人矣,左侧往里挤压的力道突然一松,林清秋不及防备,整个人都往旁边倒了过去。 心里咯噔一声,林锦墨下意识闭上眼捂住头。 摔跤可以,被人践踏而死那就实惨无比了,林锦墨还记得自己公司股票上市的时候那人山人海下险些发生的踩踏事件,脸色登时发白。 完了,她绝望地躬起身体,出师未捷身先死,她一世英名尽毁于此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千人踩万人踏的时候,却一头栽进了某个熟悉而宽阔的怀抱,此情此景就在不久之前发生过,林锦墨下意识抬起了头,愣住了。 青年唇角一勾,眼里带着隐忍的笑意,八风不动地挡在她面前,忍俊不禁道:“这位小公子,你没事吧?” “小……”小公子个鬼啊! 林锦墨陡然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条件反射地看向那门口。 林锦风负手站在人群中,正同伯爵侯府的人说话,目光正扫视着在场众人。林锦墨咽了口唾沫,一把抓住洛尘逸的手,眼疾手快地往外拽。 洛尘逸微微挑眉,想起两人初见,不由莞尔,“上两次在林府之内,这次在林府之外,小公子接二连三地要将在下拽走,怕是有些不合礼数吧?” 我都女扮男装出门了,还管什么礼数? 林锦墨一语不发,埋头拉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洛尘逸越发觉得有趣,竟也乖乖跟着她走了。 不远处,眼见着自家公子不顾一切地逆流而上,又莫名其妙跟着个男人离开的侍卫张大了嘴巴,冷不防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冷的声音,“剑二,你家洛公子呢?” 剑二侧头,看着一声青色修竹书生装的林锦风,却下意识挺直了腰背,颇为敬重,“公子好像见什么人去了,林大公子,您有什么要事属下可以代为传达。” 林锦风眯了眯眼,抬头看向人群背向所在,洛尘逸的背影在巷子口一闪而没。 他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去。” 第二十三章你们在干什么?! 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林清秋盯着脚下的火盆,她分明记得,上一世自己嫁进伯爵侯府,方浩铭虽然贪色好欲,却对自己敬重有加,不算热也不算冷。 她也记得,是侯府夫人身边的大嬷嬷迎接自己进门,而不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低等嬷嬷在门口等着她。甚至,她八抬大轿来了府里,跨的火盆也是方巧正中,不是这么大的…… 跨国火盆,就是去掉晦气,求一个吉祥如意,不过就就是个意思而已,为何要弄个这个大的火盆?这不是故意嫌她晦气多吗? 林清秋红盖头的下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旁边的方浩铭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清清乖,赶紧跨过去,拜了堂,咱们就是夫妻了。” 他看了眼林清秋抓白的手指,白皙嫩滑的肌肤被吉祥红衣衬托的越发娇-嫩入眼,看得他心头一阵火-热,不住想起这双手在自己身上划过的感觉,心急如焚道:“好人儿快些,耽搁久了,可就错过吉时了!” 林清秋心里发酸,想回头看看林锦风,可她哪里看得着啊? 她才转过头,那旁边的嬷嬷就忍不住皱眉,“三小姐还是快些跨过去吧,磨磨蹭蹭的错过了良辰吉时倒没什么,叫满堂宾客等着岂不是怠慢了?侯爷与侯夫人可都在等着新媳妇敬茶呢。” 林清秋恼怒地皱起眉,冷冷瞥了眼那嬷嬷,可嬷嬷看不到,根本不做理会。 林清秋不由得有些气馁,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是不能退了,她咬咬牙,大步跨了过去! 如今吃些亏算什么?她曾经服侍了方浩铭两年,侯爷和侯夫人的习惯和喜好她也了若指掌,只消一段时间她就能将这印象转变回来,到时候依旧能够博得他们的好感! 一切委屈,等她站稳了脚跟,再跟这些没长眼睛的蠢货慢慢算! 方浩铭见她跨国火盆,心里也大松口气,摩挲着佳人软手香指,眸中火-热。 而就在那小巷之内,林锦墨却是心头一片冰凉,脑子转得极快。 林锦风方才只怕就是在找洛尘逸,他既打定主意,自己就这么把人带走有什么用?到时候洛尘逸还是要上门赴宴,两人十之八九还得见面,须得想个一劳永逸法子,永绝后患才好。 洛尘逸好整以暇地瞧着她,这已经是第四回了,林锦墨这嫡小姐着实有些与众不同,他见过多少世家小姐,却无一个同她一样胆大包天,竟敢女扮男装抓着男人到处跑。 这要是不小心被人看见,其后果怕是比林清秋与方浩铭私通还要恐怖。 “想好理由了吗?”洛尘逸看了眼她的鞋子,上面灰扑扑的,全是被人踩出来的脚印,不用看也能猜到那双脚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细皮嫩-肉的嫡小姐,落个水都能要命,被人又挤又踩,脚上受伤不说,还被人不自觉占了多少便宜? 洛尘逸心里倏地有些烦闷,靠着墙壁看了眼巷之外的人墙,声音一沉,“你胆子倒是不小,女扮男装跑到了伯爵侯府来,怎么,是后悔了,想要来追回自己的夫君?” 还在想折子的林锦墨闻言眼睛一瞪,“什么夫君?他也配?三心二意的渣男,我林锦墨最是看不上!别说她是伯爵侯府世子,哪怕他是个皇子王爷我也不稀罕!” “哦?”洛尘逸饶有兴趣地笑起来,抱手戏谑,“皇子王爷若是看上你,可不管你稀罕不稀罕。他若是看上你,哪怕你是有夫之妇……” 洛尘逸莞尔,“你只能嫁给他。” 林锦墨哽了一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皇子王爷长在天边,她就是想嫁也见不着啊,都是没边的事,林锦墨懒得浪费言辞。 “别说那荒唐的事,我可不是来找伯爵侯府里的人的,我是来找你的!”林锦墨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外面,做贼似的靠近了洛尘逸,压低声音道:“我就是有个忙,想让你帮帮我,一个小忙!” 林锦墨眨巴着眼,纯净的眸子黑得透亮,眼巴巴地望着人,像是在撒娇,掐住两只手指讪笑,“很小的忙,一丢丢,成不成?” 洛尘逸默了一下,微微仰身,拉开了距离。 “我凭什么要帮你?”天生一双笑眼,却透出一丝距离,“林小姐似乎忘了,在下跟林小姐似乎并无太大交情。林小姐身为知府嫡女,有事不寻自家人帮忙,却要来找外人……啧,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林锦墨听出来了,他是在暗指自己图谋不轨。 嘴角忍不住一抽,林锦墨额上青筋直跳,僵硬地笑道:“洛公子是生意人,我这忙既不伤天害理也不贪赃枉法,也不会让林公子白帮忙的。” 洛尘逸嗤笑,“贪赃枉法?你还不够格。”你爹倒是有可能。 林锦墨眨了下眼睛,好像会意到了什么,可思绪斗转,立刻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意”上。 她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忽从袖子里鬼鬼祟祟地掏出一张银票,仿佛黑帮洗钱一样,郑重其事又战战兢兢地往他手里塞,“……一百两,买你几句话,干不干?” 洛尘逸:“……” 装死若久的系统此刻终于忍不住冒头:“呵,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呢,原来是进行罪恶的金钱交易。” 金钱交易怎么就罪恶了?林锦墨不服,他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正要说来还是它这系统自作主张占了生人身体,她也是受害者好伐! 洛尘逸惊了,险些给林锦墨逗笑了,“一百两?买我?” 古往今来,他还真就没听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女人。 “不是买你,是买你几句话!”林锦墨见他神色古怪,咬牙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直接掰开他的手往里塞,“一百五十两,就几句话就可以得到一百五十两啊!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等什么?行动吧!” 洛尘逸嘴角抽搐,却将银票推回,“林小姐,这银票你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锦墨就直接扣住他的手指,又抓住一张银票拿出来,眼睛都红了,“果然无奸不商吗,没想到你这么贪心,两百两,不能再多了!” 洛尘逸无奈,他真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你即便拿出两千两,在下也无能为力。” 朝臣家事,他不能参与。 林清秋走投无路,拼命往他怀里塞,洛尘逸则伸手推拒,两人你来我往,距离越来越近,手指不时交缠,几乎纠-缠在了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得与失 林锦风这声暴喝声如洪钟,在这偏僻巷子里硬是吼出了回音,叫里面两人都愣了。 林锦墨猝不及防,一个哆嗦后下意识往洛尘逸身后躲,两只手直接掐住了洛尘逸的腰,全然没有注意到被自己当成挡箭牌的人浑身一僵,脸色都变了。 洛尘逸脸色半黑,想回头看眼林锦墨,“你……” “帮帮我!”林锦墨慌了手脚,一把抱住了他,用尽全力不让人挣开,脸色惨白,“洛尘逸,帮帮我,我不想死!” 洛尘逸一怔。 死? 他奇怪地眨了下眼睛,林锦风跟她关系不好她知道,但也不至于看见她跟外男私会就让人死吧? 可林锦墨浑然不觉,她慌急了,想到脑海中原主对林锦风的记忆,整个人都在发颤。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萧姨娘从外面带了个仗势欺人的丫头,见天儿的仗着姨娘威作威作福。 一日也不知是怎么招惹到了林锦风,彼时林锦风只有七岁,一怒之下,竟直接带人将那丫头绑了,就困在萧姨娘的屋子外,让人连抽了六十鞭。 直抽得人奄奄一息浑身是血,最后是被拖出了府里,也不知是丢去了乱葬岗,还是烧成了灰末。 他杀过人! 他是真正能够狠下杀手的,林府的嫡子! 林锦墨的记忆里至今还记着那鲜红满身的哥哥向自己走来的画面,她从睡梦中醒来,惺忪入眼,就看见了恶鬼一样的林锦风,吓得做了三天噩梦。 林锦墨是人,她也怕死,尤其在死过一次之后,她比以往更加怕了。 那种绝望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帮帮我,”林锦墨浑身颤抖,眼泪濡湿了洛尘逸的后背,声音颤得不行,就像伤痕累累的小兽,在他身后散发悲鸣,“洛尘逸……” 洛尘逸手指一颤,末了,无奈一叹。 女儿家都求到了自己耳边了,他又不是铁石心肠,谁让自己要去拉她出人群,也是活该。 林锦风神色冰冷,身体挡在巷子口,明明身前有人挡着,林锦墨却觉得,林锦风好像能够看见她。她甚至听到了林锦风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过来,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她的心跳上,让她呼吸困难,冷汗浃背。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洛尘逸觉得自己的腰好像已经被掐出血来了,他叹了口气,忽地伸手放在了那两张可以杀人的狐狸爪子上,同时笑着对林锦风道:“林大公子不去侯府赴宴,来此作甚?” 洛尘逸的手很滑,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不输女儿家,但却很宽阔,足以将林锦墨颤抖的双手都包裹起来。 林锦风脚步停住,站在三步之外,静静地凝视着洛尘逸。 半晌,林锦风抬起手,对着洛尘逸抱拳行礼,敛眸时,神色格外严肃谨慎,“洛公子不也该去赴宴,为何会在此处?” “这么,”洛尘逸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用力掰开林锦墨的手指,“里面太闷了,洛某出来走一走透透气,怎么林大公子身为娘家人,也来这里透气吗?” 林锦风微微冷笑,“洛公子乃是主家亲自邀请的贵客,尚且能够避而不见,在下一介凡夫俗子,想来伯爵侯府应该不会太过在意。” 他往洛尘逸身后盯了一眼,目光晦涩不明。 林锦墨偷觑的视线险些被发现,身体一颤,整个身体跟洛尘逸贴得越来越紧了。温香软-玉,女儿清香也几乎涌入洛尘逸的鼻中,他眼皮一跳,索性握住她的手往旁边一牵,将人给拉到了前面。 林锦墨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洛尘逸……竟然把她搂住了?! 系统看戏不嫌事大的“哟”了一声,“英雄救美,牛批牛批!” 林锦墨神色恍惚,都没想到去嘲讽系统,战战兢兢地抬头望了眼洛尘逸的下巴,那俊美无双的侧脸近在咫尺,让她一时失了神。 美男子啊…… “咳。” 洛尘逸垂眸,警告性地睨着她,似笑非笑道:“林大公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在下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贵客?” 林锦风默了默,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直勾勾地看向那个窝在男人怀里的“小厮”,语带嘲弄道:“不知这位姑娘是谁?洛公子来青州若久,锦风竟不知洛公子还多了位红颜知己。” 靠靠靠,他看出我是女人了?! 林锦墨瞳孔一缩,扒在洛尘逸胸前的手习惯性地一抓。 洛尘逸胸口一痛,“……” 林锦风看着洛尘逸陡然铁青的脸,微微皱眉,“洛公子?” “什么红颜知己,不过是个喜欢胡闹的小丫头罢了,”洛尘逸笑着开口,却怎么听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不过,与其在这里说闲话……林大公子身为新娘子的娘家人,这个时候还不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拜堂之时新娘子竟然没有一个娘家人压阵,免不了到时候让人说闲话,林清秋将来在伯爵侯府只怕连头也都抬不起来。 无言以对,林锦风有些烦了,“既然如此,那就请洛公子随我一起进入如何?” 语毕,竟不等洛尘逸反应,便大步上前想要拿人,手却是伸向林锦墨。 林锦墨脸色雪白,洛尘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又要造孽的手,脸上的笑容也冷了,剑拔弩张的气息霎时蔓延开来,“林大公子,回头吧,以免得不偿失。” 你这轻飘飘的,他能回头就怪了! 林锦墨慌得不行,揪着洛尘逸的手使劲拉扯,好像这样就能扯得洛尘逸扑上去跟林锦风大打出手似的。怎奈何,洛尘逸秉承的原则就是君子动手不动口。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林锦风真的停了。 他顿在原地,神色变幻地看着洛尘逸,薄怒的面容竟然缓缓恢复了平和,“洛公子身份贵重,与胡闹的小丫头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锦墨诧异地偷偷回头,用余光觑着林锦风,却看见……他在笑? 他的笑同洛尘逸看似相似,其实有很大的不同。林锦风是笑里藏刀,好像时时刻刻都染就杀气令人胆寒。而洛尘逸……虽然也是皮笑肉不笑,还看戏不嫌事大,戏谑奸诈,却有一种独属于他“君子风范”。 至少,他让林锦墨觉得安全。 洛尘逸抬了抬眸,挑衅似的那手指捏了在林锦墨的细腰,低声道:“林大公子,这得与失,有的时候并非总是如人所愿,你说,对不对?” 林锦墨:“?” 虽然听不明白,但她好像被调戏了? 第二十五章三天后? 林锦风最终还是走了。 离开之前,林锦墨只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背上流连,但奇怪的是,洛尘逸并没有十分坚决地阻挡着他不让见人,林锦风却始终没有继续上前。 他仿佛在顾忌着什么,林锦墨恍惚之间想到,莫非是怕林清秋那边没人压场子。 这样想也对,毕竟林清秋身体里的才是他真正的妹妹。 等人走了,林锦墨一把推开了洛尘逸。 洛尘逸挑眉,“怎么,鄙人方才冒着被知府大公子追究的风险替林小姐挡灾,这人才走,林小姐就要过河拆桥了?” 林锦墨涨红了脸,她承认自己方才是冒失了,“洛公子帮了我的忙,我感激不尽。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将来若是有什么麻烦,但凡有我力所能及之处,锦墨必然倾力相助!” 这话的重量可比那两百五十两银票结实,林锦墨现在毕竟是林家大小姐,洛尘逸是商人,走南闯北总要打通关节,有她帮忙,至少林翟天这里会给他方便。 林锦墨想,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这份承诺才对。只是那林锦风应该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没有证据,经此之后,想来也不会再拿她的事去问洛尘逸了。 不过,还是需要打个预防针。 “咳,”林锦墨正色,“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偷偷跑出来想看看婚礼,怕被他发现,万一他去娘亲那儿告状,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躲着他?”洛尘逸似笑非笑,“躲在外男身后?” 林锦墨讪笑,“我那不是一时紧张嘛,事后也不好再跳出来,否则哥哥要是知道我跟你纠缠不清,肯定会生气的。” 洛尘逸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勾出的弧度很是意味深长。 林锦风生不生气他不知道,但林翟天应该会真的想要杀人以正家风。 “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洛尘逸侧了侧声,遥遥看了眼伯爵侯府门的流水席,剑二不知去了何处,“……我该进去了,告辞。” “等等!”林锦墨一惊,“我还有个忙请你帮!” 洛尘逸充耳不闻,自顾自往外走去。 林锦墨想伸手去拦,可想起方才自己已经拦过对方一回,立刻心虚起来,只好在后面大喊,“要是哥哥问你有没有去南边经商过,你一定要回答是啊!摆脱了!二百五!!” 洛尘逸脚步一顿,木木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胸口。 剑二从巷子旁边走了出来,一定睛就看见洛尘逸揉着自己的左胸,霎时神情微妙了起来,“公子您……伤哪儿了?” 洛尘逸放下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谁告诉你我伤了?你看见了?” 剑二头皮发麻,站直立正低头看地,不敢吱声。 “回去给我闭嘴!”洛尘逸别扭地动了下胳膊,略一回头瞧了眼巷子口,果不其然,林锦墨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嘴巴慢慢张开又闭上。 二百五!你一定要记住啊!林锦墨无声呐喊。 洛尘逸深吸口气,蹭地转身,走进了伯爵侯府,怀里的两百五十两银票此刻就跟都兑成了银子似的,格外沉重。 见人走了,林锦墨只能叹息,方才林锦风出现得太快,她一时是慌了手脚,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洛尘逸收了钱,想必会讲诚信……的吧? “好歹我也是知府的女儿,是不是?”林锦墨不甚确定地说服自己。 系统“呵呵”两声,无话可说。 时间不早,林锦墨也不敢真的混进伯爵侯府,又怕林锦风再次跑出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伯爵侯府。 回到林府,陈氏与林翟天还在外面接待客人,林锦墨很顺利地混了进去,双喜一颗高高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方才李嬷嬷还代夫人来看你,我推说你生病了,怕是等一会儿夫人就要过来了,你快更衣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早准备好的水给林锦墨梳洗。 “不是吧,我才回来,这一口气还没顺呢!”林锦墨哀嚎,手上动作却是不慢,“那萧姨娘人呢?没有来找麻烦吧?” 双喜冷笑,“她哪顾得上来找小姐的麻烦啊,听迎春说,之前那林清秋出阁的时候,萧姨娘想再跟她说几句话,那林清秋听都没听,急不可耐的就上了花轿,萧姨娘正伤心呢!” 林锦墨神色微凝,“一个道别都没有?” 林翟天要对林清秋动手的时候,她看得出来,萧姨娘是真心拼死要保林清秋的,听说昨儿还让人给林清秋准备了一大箱子嫁妆,可是毕生积蓄的泰半了。 林清秋就算不待见萧姨娘,但如今身为人家的女儿,拿了人家的财产,那萧姨娘还为了她在林翟天心里留下了污点,往后林翟天未必能如以前那样宠爱她,可算是赔上了半辈子,她走得这么决绝……未免有些太绝情了些。 林锦墨不由得担心起来,那林清秋若只是如此寡情薄义倒也罢了,可万万不要再对她心存嫉恨,成了世子少夫人,末了还反过来对付她。 她苦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想,林清秋对付自己也算合情合理,可千万不要牵连旁人……应该不会,陈氏是她的母亲,林锦风是她的哥哥,她怎么会对付他们呢?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林锦风才换上了衣裳,李嬷嬷就领着陈氏上门来了。 “女儿,囡囡啊,你怎么样了!” 陈氏语气焦急,先前林锦墨几次昏迷,她实在是怕了,这会儿哪怕林锦墨只是个头疼脑热,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林锦墨披散着头发,同双喜对视一眼,躺在床上咳了一声,“没事的母亲,就是这婚事定了,我心里一松,高兴过了头。” 陈氏默了一下,高兴过了头? 看来原主跟着方浩铭叫“铭哥哥”的事情陈氏印象深刻,到现在都在怀疑她是违心的,林锦墨便半坐起身,让双喜倒杯茶来,抱着陈氏的胳膊撒娇,“我真的没事啦娘,我其实就是担心娘亲在外面辛苦,找个借口把你‘偷’过来而已。” “你……”陈氏哭笑不得,一指头敲向她的脑袋瓜,“你这孩子,吓我一跳。” 林锦墨呵呵直笑。 陈氏见状,便也放下了心,“你是真的放下了,这样也好,不然三天后有的你伤心的。” “三天后?”林锦墨挑眉。 “你忘了?”陈氏莞尔,“那林清秋三天后,可是要回门的。” 第二十六章监视 陈氏来去匆匆,到底也没在院子里留住。 宾客还在外面,林翟天没过多久便把人叫走了,约到午时三刻,正是菜市口砍头杀人的好时候,林锦风回来了,但出于意料的是,林锦风并没有来找他。 “难不成是喝醉了?”林锦墨心中忐忑。 双喜打听了消息从外面回来,一见林锦墨就苦了脸,“小姐,您怎么这么悠闲啊!” 林锦墨笑了,“不然你想让你家小姐忙得手脚颠倒吗?悠闲一点有什么不好?” “您这里悠闲,人家林清秋可忙着呢!”双喜凑上来,模样鬼鬼祟祟的,“我从媒婆那儿打听到的消息,听说那林清秋被伯爵侯府嫌晦气,拜堂过后就在洞房里闹了一场,有说什么‘明明我才是嫡女’,不定又要算计您什么呢!” 不是吧,林锦墨皱起眉头,事已成定局,林清秋不是认清事实了吗?怎么还拿着嫡庶身份闹起来? 林锦墨问她,“事情闹得大吗?” 双喜摇头,“好歹她还知道不能误了吉时,懂规矩,据说只有几个丫头婆子知道,不过啊,”双喜冷笑,“那伯爵侯府是什么地方?她进门跨的火盆都比别人大,还不知道收敛,回头肯定要给侯府夫人立规矩的。” 林锦墨嘴巴张了张,却是有口难言。 原来那大火盆果然是有说法的啊?完了,这笔账十之八九是又要放在自己身上了,林锦墨有些头疼,怕是三日后有好戏看了。 但林清秋的刁难她可以忍,林锦风那里才真的让人担忧。 “对了,迎春呢?”林锦墨忽问。 双喜眨了眨眼,“迎春?刚才好像跟着李嬷嬷出去了,估摸着是夫人有事找她吧。” …… 李嬷嬷带着迎春一路来到了外院,那方向看着竟是往府外走的,迎春有些奇怪,谁想到了一无人处,李嬷嬷却回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想起还有个东西没拿,等我拿了再走。” “欸,嬷嬷,奴婢知道了。”迎春乖巧道。 如今林府内外到处都是人,也就这条路僻静,丫头婆子们也常在这里休息玩耍的,不过现在都忙着呢。迎春等了一会儿,身后便有脚步声出现。 她一回头,见到的却不是李嬷嬷。 “大公子?”迎春惊讶,“奴婢见过大公子,问大公子的安。” “起吧。”林锦风看了她一眼,负手走过她身边,身上的酒气并不沉重,迎春却下意识避了避。 这孤男寡女的,还是在内院,很容易传出些什么。迎春跟那些攀附权贵的人可不一样,她知道陈氏的脾气,自己若是跟林锦风沾染上什么,不仅得不到半点好,怕是还要被赶出府去。 迎春站在原地,一时没动,她以为林锦风就是经过这里,马上就离开了。 但过了片刻,迎春却流了一头冷汗,她看见林锦风站在不远处,一动未动,而且,眼睛还真看着自己。 迎春脸红心跳,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大、大公子为何这么看着奴婢?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奴婢?”林锦风神色淡然,迎春脸都白了。 过了半晌,林锦风目光里才好似有了波动,“……是,是有件事,”他伸手捏了下眉心,“我问你,二小姐最近可有什么异样?” 迎春怔了一下,而后长舒口气。 “回公子,二小姐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并无异样,只是今儿发了热,如今业已大好了。” 林锦风皱眉,“她今日可出去过?” “出去?怎么会呢?”迎春想起打早上起就因为头疼睡在房间里的林锦墨,双喜还好几次让人换帕子给人降温呢,“小姐身上不适,可是连门都没出呢。” “是吗?”难道那巷子里的,真的不是她? 迎春踌躇着抬起头,见林锦风神色不愉,忽地想起这嫡长子跟二小姐关系不大好,想了想,还是给自家小姐说了句好话,“大公子,二小姐自上次落水之后,人就懂事多了,对下人也好主母也好,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养病,从没惹事呢!” 林锦风嘲讽一笑,“如此说来,你倒觉得她现在不错?” “当然啦,”迎春用力点头,“以前小姐总是动不动打骂人,可总是在三小姐那儿吃亏,如今可好了,都知道心疼人了,后院里都和睦了好多呢!” 以前的林锦墨,仗着自己是嫡女,总是三天两头找二房麻烦,却每每都再林清秋那儿吃亏。这么一来二去,不仅没有给自己出气,反而还在林翟天那儿屡受斥责,老爷心疼二房,宠爱便日复一日! 她们跟着那时候的林锦墨,可没少替她挨打受气。 林锦风看着迎春沉默了片刻,“是么,原来她换了一个人,你们这么开心,连娘亲……没发现。”她那个刁蛮的妹妹走了,连后院里都和睦了起来?林锦风忍不住冷笑,眼神又很是复杂。 而今的林锦墨,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那副身子,也的确是他的妹妹。 “什么?”林锦风说话声太小,跟窃窃私语似的,迎春也没听清。 良久,林锦风忽地转身,神色肃穆,语气一正,“囡囡这段时间屡受磨难,我到底是她的哥哥,总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回过头,幽幽道:“迎春,我让你替我看着点小姐,囡囡若是有什么异常,你定要告知我,明白吗?若是遇见麻烦,或是有什么想不到的,我这做哥哥的,也好替她想一想。” 当然愿意了,她本来就是小姐的丫鬟嘛。 迎春笑起来,“放心吧大公子,迎春知道,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呢。” 林锦风似笑非笑,深深看了眼迎春。 迎春愣了愣,脊背蹭地打直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锦风,神色苍白,“大、大公子的意思……” “知道就好,”林锦风危险地眯起眼,“迎春,别让囡囡惹祸,知道吗?” 迎春手指打颤,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林锦风的意思,竟是让她监视着林锦墨?可是,为什么啊?他们不是兄妹吗?兄妹之间需要……监视?二小姐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需要这样子吧? 迎春还没想明白,林锦风就已经离开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回过神时,却看到李嬷嬷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迎春脸色一变,“李嬷嬷。” “久等了,”李嬷嬷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划过不屑,“耽搁了这一会儿,夫人怕是要生气了。” 迎春笑得僵硬,“嗯,是啊。” 第二十七章 新妇归宁 今儿林府大婚,送出去了嫁妆,总要收回来一部分贺礼。 伯爵侯府送给老丈人的礼自然不必说,宾客送来的陈氏也都挑了一份儿,她统共挑了几件好的,有大半都分给了林锦墨。 迎春过来取走时还听见陈氏同身边大丫头说话,“那不要脸的小女昌妇撺掇女儿学自己,做了那上不了台面的龌龊事,将来下了地狱也是要过火海的,如今不过是哭一哭,那也是她活该!” 大丫头点头,“是啊,这幸而不是我自己的女儿,这要是我自己的女儿,我怕不是得一头碰死。” “可不是,丢人现眼。”陈氏咂舌,“她要是这么哭死了,往后也不受累了。” 大丫头怔了一下,“受累?那林清秋成了伯爵侯府少夫人,她怎么会受累?” 陈氏看了她一眼,“伯爵侯府的少夫人,世子的发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若是走个正当途径……偏偏选择了苟合家人,老爷是个爱面子的冷人,别看现在宠着她,若是林清秋没得侯府看重,萧姨娘,哼,自找死路!” 大丫头似懂非懂,总觉得林翟天娶她进门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勾栏院里的,这回再怎么,也不至于死吧?最多冷落终老而已…… 不过冷落终老,有的时候可比死还要可怕。 大丫头打了个寒颤,却见陈氏手里拿了颗夜明珠,珠光宝气光辉柔软,照得陈氏脸上半阴半阳,讳莫如深。 “夫人,这珠子也要送给小姐吗?她肯定很喜欢。” “那是,”陈氏喜笑颜开,将夜明珠收起来,“那方浩铭就是个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东西,还没成亲就弄出这下流事,成亲后也支撑不了多久,铁定要吃野食的!林清秋……能不能求仁得仁,就看她自己了。” 大丫头随即附和,“所以小姐才拒绝得这么斩钉截铁,这就叫沉得住气!” 陈氏动作叹了口气,转瞬又笑开,“可不是嘛,咱们府里,就需要这么沉得住气的嫡小姐。” 迎春不觉,走进去时,陈氏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打包放好了,叮嘱迎春道:“这些东西记得都要送到小姐手里,那夜明珠可以叫人雕刻回龙球,正好可以给她挂在帐子里。” 迎春此时正心乱如麻,垂着头不敢多说话,取了东西就告了辞。 李嬷嬷站在旁边等她走了,这才来到陈氏身边,“夫人,方才老奴去叫迎春的时候,在大公子那里耽搁了一会儿。” “风儿?”陈氏微讶,“他找你有什么事吗?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不是,”李嬷嬷上前,压低了声音,“大公子单独见了迎春,带了小片刻,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奴去时,迎春脸都白了,有些震惊呢。” 陈氏脸色微变,惊疑不定道:“果真?是风儿亲自喊的?” 李嬷嬷点头,“可不正是?夫人,不是老奴多嘴,大公子毕竟不小了,这身上也该议门亲事了,就是不娶正夫人,那也该放个填房,迎春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 “一府院里的兄妹,的确不适合,传出去还叫人说御下不严呢!”陈氏目露沉色,沉默了片刻,却道:“你且先不必声张,让人盯着迎春那儿,别闹出些不才之事,囡囡可再背不得什么混账事了。” 李嬷嬷颔首,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回头便吩咐下去,让大公子身边伺候的小厮注意则个,可别让些不三不四的人靠近,败坏了林府的风气。 先出了庶妹勾引嫡姐未婚夫,虽未定下婚约,却已经是一件大丑时,若是林锦墨身边的丫头再闹出个什么,那她的女儿便真成了笑柄一个了。 这厢迎春回到房间,将陈氏送来的东西回了,林锦墨也不觉有异。 接连两日,林锦风始终没有动静。 林锦墨掐指一算,陈氏让林锦风回来,最多待上一个月,而后林锦风定然还是要去私塾的,毕竟今年秋闱也就在眼前了,就是陈氏不放人,那林翟天也不会看着林锦风游手好闲。 这么说,她只要安安分分地挨过这一个月,想必林锦风也就能够接受了。 时间转眼一过,新妇归宁,三日回门,林府门前的红绸喜布还未撤走,伯爵侯府就已经派了马车,载着猪头五谷往林府进发。 一大早的,林锦墨就被拉起来洗漱更衣,双喜和迎春伺候着她涂脂抹粉,那牡丹花香的唇脂往嘴上一抹,薄唇立刻染上颜色,双喜看了看,尤觉得不够,又给换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裳。 “等等等等,”林锦墨看着那大红衣裳哭笑不得,“今儿是林清秋回门,又不是我回门,穿这么喜庆干什么?” 双喜“哎呀”一声,“小姐,那林清秋这回回来肯定觉得扬眉吐气了,必然趾高气昂想着压小姐一头,想看小姐憔悴难堪呢!小姐自然要打扮得好看些,最好啊,能让那林清秋看了就自惭形愧!” 迎春也道:“就是啊小姐,那林清秋还不是世子少夫人就百般针对你,如今一步登天,今后回府就困难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耀武扬威的好机会。” 林锦墨讪讪,老实说,她其实已经做好被刁难、奚落的准备了。 “不必了,本来人家就看我不爽快,我还偏打扮得招摇凑上去,这不是找打吗?”林锦墨拿了件青色素裙出来,“今儿是她回门,我何必触她眉头,左右日后也看不到了不是?” “可是小姐,这门婚事本来是你的,这风光回门的机会也该是你的,凭什么咱们处处得让着她啊!” 双喜忿忿不平,她觉得林锦墨被人抢了丈夫已经够可怜了,在自己家还要避着外嫁的庶妹,那也太委屈了吧? 迎春却想着林锦风的话,沉思了一番,道:“其实小姐说得也对,林清秋毕竟是伯爵侯府的人,咱们避其锋芒没什么不好,倒是跟她闹上,人家是新婚燕尔,伯爵侯府碍于面子也得护着她,到时候受到斥责的不还是咱们小姐?” 林锦墨倒没想到迎春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样!” 她心虚道:“三妹妹……跟我毕竟是一家人,我往日欺负她本就不对,而今让着她,也没什么。” 她承认,她心里对林清秋,始终有一股愧疚之情。 双喜无奈,只好将那红衣收了回去,替林锦墨更了衣,一开门,却险些被门前的人吓了个半死,“啊!大、大公子?!” 林锦墨身体一僵。 第二十八章 为所欲为 来了来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冷静,淡定。 林锦风要是想找他麻烦,早两天就来了,犯不着这时候来闹腾,总不至于还想拨乱反正把嫁出去的林清秋认作妹妹吧。 林锦墨心里好似有一匹脱缰野马正在撒欢,马蹄将她一片心田踏得粉碎,但好歹她也是办过大事的,一番自我麻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转过身,面露几分惊讶地看着林锦风。 门边双喜吃了一惊,自觉失态,忙低声请罪。迎春脸色微变,却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双喜面前,很有眼色地将人带了出去,留下空间给这兄妹两个说话。 林锦风施施然走进屋子,就这么坐在桌子边上自斟自饮喝茶解渴,林锦墨打量他脸色不算难看,心里又放下几分,想着反正彼此心知肚明,索性也放开了来。 她走到桌子另一边,抢过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哥哥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还巴巴的站在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妹妹给你吃闭门羹了呢。” 林锦风淡淡地看着她,一脸的平静,好像对林锦墨这番做派习以为常了一般。 三天。 他在屋子里想了三天,最终还是接受了事实,嫁出去的妹妹就成了别家人,他也不能让陈氏伤心,事已成定局,就只能这么继续下去,看着妹妹的壳子里,放着另一个“林锦墨”。 而这三天,他也终于从下人那里发现,这个林锦墨真是……格外的安分守己。 无论如何,这是一桩好事,甚至正如迎春所言,对林府来说,如今的林锦墨更加让人喜爱。 人的性格能决定很多事情,这个林锦墨不说是知书达理,但却不会再刁蛮任性,正如林清秋的婚事,她对伯爵侯府也没有丝毫贪恋。 她说自己是商女,倒的确不乏商女的干脆果断。 林锦风收收心,看了眼坐在自己前方穿着青衣软绸绣花裙,半新不旧,淡雅从容,看着并不如何出挑惊艳,却无端的叫人感到眼前一亮。 原来的林锦墨也不是没有穿过这衣裳,但林锦风却是第一次发觉这衣裳好看,他走了走神,林锦墨见他半晌不语,柳眉一挑,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清澈澈地看了过来。 没有一点旖旎促狭,也没有半分惊惧害怕,只有一片的平静。 林锦风恍然,气质不同。 原先的林锦墨是个嫡女小姐,却也只是个嫡女小姐,可这个林锦墨……倒像是见惯了大世面的王妃公主,便是被人拆穿了秘密,也波澜不惊,不像如今的林清秋,整个人都显得暴躁激动,毫无风范。 林锦风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妹妹的确输了她一截,看着现在的林锦墨,判是两人,根本无法将她当成自己见惯了的刁蛮妹妹来看。 至此,他才有点擅闯女子闺房的尴尬。 轻咳一声,林锦风又恢复了初见时候那副作壁上观的好整以暇,带点微微置身局外的冷漠,“今日是清秋回门之日,她还是你的三妹妹,我过来叮嘱你几句话。” “放心,”林锦墨吹着茶烟,长睫微敛,“这内宅院事我也不是没有见过,知道怎么应对,决计不会让你妹妹受了委屈,更不会抢她什么,能避则避,若避不过,也忍着些。” 毕竟,热闹了如今正受宠的世子少夫人,她未必能得什么好处,反倒要给自己埋下祸根。 林锦风:“……” 没想到她这么识趣,林锦风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知道就好。” “不过,”放下茶杯,林锦墨抬起眸子,眼中划过冷意,“我同她之间说到底彼此都是身不由己,我忍着她是我愿意,可她若是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林锦风挑眉,不以为意道:“你如今也是林家嫡女,她若是不知分寸让你下不来台,自然就是得罪娘家,让林家蒙羞,囡囡虽然冲动,却还不至于如此不知世故。” 这个“囡囡”指的便是林清秋,可林锦墨却对此不置可否。 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够推庶女入水的女人,老实说,她还真不确定她知不知世故。 这哥哥对自己的妹妹有些与生俱来的包容和偏爱也未为不可,但林锦墨心里却在冷笑,她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谁还不是小宝贝了是吗?委屈她受得,迫害她可受不得。 两人话不投机,林锦风也没多待。 将至晌午,林府外面就来了几辆马车,方浩铭倒是极为大方的,一进来就给老丈人行了大礼,送了金银若干,又拉着林清秋给二老敬茶。 林清秋脸色微红,本就绝美佳人,如今一脸娇羞,穿着锦缎红羽褂,戴着满头的钗环珠饰,又是喜气洋洋温言软语,还带着一个世子女婿,林翟天差点没把眼睛笑眯了。 至于林清秋是怎么嫁过去的,这婚事是怎么得来的,他对她娘又有什么芥蒂之类,霎时间都放到了一边,乐呵呵地喝着茶大笑。 “好好好,看你们夫妻和合,我这做爹的别提有多开心了,清姐儿性子温柔谦恭,我就怕她嫁了人受委屈,如今才算是放心了。” 方浩铭温和地点头,抓着林清秋那柔嫩白皙的手指摩挲,看着好不深情,“我与清清情投意合,能够娶得清清已是一生无憾,自然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岳父大人请一定放心。” 陈氏在旁默默翻了个白眼,笑容虽然还挂在脸上,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静静看了眼林清秋,打从林清秋进门开始一心就放在林翟天和方浩铭身上,只对她行了个礼,接下来眼神就不时往外看,活像是她这个嫡母不存在似的。 陈氏忍不住懒洋洋地插了一嘴。 “伯爵侯府家大业大,清姐儿啊,你如今既然成了世子少夫人,婆家不比娘家,总不能仗着世子爷的宠爱为所欲为,将来必得谨言慎行相夫教子,如此才不负世子看重,知道了吗?” 这话陈氏说得是真心实意,她的确怕林清秋在侯府说错话、做错事,世子再贵重,也贵重不过侯爷与侯夫人,她进门不便宜,免不了以后受刁难,真是要小心翼翼的时候。 方浩铭含笑,林翟天也“嗯”了声,两人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错。 可林清秋却觉得陈氏是在讽刺她,心里又委屈又愤怒,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何时仗着铭哥哥的宠爱为所欲为了?” 第二十九章 尊老爱幼 话音落地,满堂皆寂。 林翟天目光一定,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陈氏脸上阴晴不定,冷冷看着林清秋,手指渐渐掐进了帕子,眼中划过了什么,却没有做事,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方浩铭眼皮一抽,有些下不来台。 他是知道林府大房和二房不合的,但却的的确确没有想到,林清秋竟然在回门这一天跟嫡母顶嘴。莫非林清秋私下里就是这样的性子,还是说……不过是仗着自己成了世子夫人,便连上下尊卑都不分了? 众人神色各异,偏林清秋一脸不忿,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她想啊,分明自己才是陈氏的女儿,陈氏却为了那个贱人三番四次教训自己。今儿自己回门,好不风光,陈氏不盼着她点好,却来说教批评,凭什么啊? 哼,说到底,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娘了,还不如萧姨娘,出嫁前还给自己娄了一箱子嫁妆呢! 林锦墨来得不巧,偏偏就在下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 她没急着进去,也没瞧见里面的诡异,在门外先停住了脚步,看着门口两个女人迟疑了一下。 那门口站着的竟是记忆里一直守在东院后面的小院子里养病的三房姨娘,她本就是林翟天的填房丫头,后面被陈氏提上位,奈何萧姨娘一直霸占着林翟天,她并不怎么受宠,兼又体弱多病,在府里就跟隐形人似的。 这穿越来了多少天了,林锦墨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周姨娘。 “周姨娘?”停了片刻,林锦墨同双喜对视一眼,压低声音走上去,“您怎么不进去,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周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已经见着了她,周姨娘回过头,神色憔悴,皮肤暗黄,但却也是平头正面小巧可人,就只眼里没什么精气神,见着林锦墨便讪笑,连眼神也不怎么敢与之对视。 “二小姐,我……我在外面等等,里头在说话呢。” 林锦墨听她声音都是微不可闻的,不由得一默,古怪道:“系统,这周姨娘是生病了?”连个丫头说话都比她大声,难道她嗓子有问题? 系统冷酷的声音响起,“给你一段资料,自己想。” 林锦墨:“……”还没待她回过神,有关于这位可怜三房的一切,就直接灌入了自己的脑海。 原来那萧姨娘对付不了家中主母,在主母那儿受了气,便时常去找周姨娘发泄,陈氏也不能回回都管,林翟天视而不见,家里小辈婆子都不把她当回事,日久天长的,这周姨娘的性子就越发胆小怕事。 如今萧姨娘嫁了个女儿入伯爵侯府,虽则跟林翟天有了隔阂,但终究地位长了一大截,周姨娘更加惧怕她,也是情理之中。 系统给出的记忆里,林锦墨少女时曾见到的周姨娘,也是个爱笑阳光的小姑娘,这么多年过去,竟是判若两人了。 林锦墨哑然,心中对这古代三妻四妾的体制又狠狠不屑了一番,看向周姨娘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怜悯。 “姨娘别怕,同我一起进去吧,”林锦墨压低声音笑道,“她们说她们的,咱们在旁边听着就是了,姨娘若是觉得累了,坐一会儿我就让娘派人送你回去休息怎么样?” 周姨娘惶恐不安地抬起头,正要点头,脸色却是一变,“萧、萧姨娘来了!” 林锦墨回头,果然那萧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了过来,一脸喜色,瞧见林锦墨也没有先前见过的卑微胆怯,傲慢之色显而易见。 “哟,这不是二小姐吗?怎么不进去坐坐,在这外面站着吹冷风怎么回事?” 萧姨娘声音很大,里面的人一下子就听见了,林锦墨皱起了眉头,萧姨娘分明是故意如此,而且,在这里站着的也不止她一个,那周姨娘她竟是故意装看不见吗? 啧。 野鸡飞上天,还装上凤凰了? “正要进去呢,”林锦墨不动声色,伸手理了理衣裳,“三妹妹回门,一家人自然要聚过一遭,毕竟……以后没大事,又不逢年过节,怕是就很难见到了,我这不是尊老爱幼,想等姨娘们先进去吗?” 萧姨娘笑容微僵,林锦墨竟然说她老? 周姨娘在旁边默默听着,忍不住嘴角一扯,忙低下头,将偷笑藏了起来。 却说里面,陈氏听见外头的交谈声,且要喊人进来呢,一眨眼就听见“尊老爱幼”四个字。她目光一转,扫向林清秋。 “锦姐儿说得好,这为人处世啊,就是要尊老爱幼,那莽撞冲动口不择言就失了体统,叫人觉得没什么教养,免不了惹事生非,让人不喜。” 她顿了顿,又笑道:“往日我也时常将这些事挂在嘴上,锦姐儿能记住,为娘的也欣慰。” 这话一语两关,说得屋内屋外的血缘母女都白了脸,林翟天看了陈氏一眼,轻咳道:“行了,今日是清姐儿回门的日子,这些话留着你们母女私底下说吧。锦姐儿,还不进来?” 林锦墨高高的“欸”了一声,冷笑着,牵着周姨娘的手走了进去。 萧姨娘目光阴毒地看着周姨娘的背影,无声“呸”了一声,下流胚子,等我儿在伯爵侯府站稳了脚跟,今后有你受得! 便是这林府主母,将来也是我的! 几人进门落座,陈氏喜笑颜开地招呼着林锦墨坐到旁边,周姨娘则选了靠门最远的位置安安静静地坐下,萧姨娘挨着林清秋,方浩铭同林翟天笑了笑,而后看向了林锦墨。 林锦墨虽然生得不如林清秋柔媚娇艳,却自有一股洒脱干练的气质,方浩铭原本想着将林锦墨也一并娶了,不曾想林锦墨竟不答应。 老实说,他心里是有些气。 他虽更看重林清秋,可庶女到底没有嫡女为人看重。 他觉得林锦墨有些不知好歹,他一个伯爵侯府的世子,愿意抬她做妻已经是高看一眼,她竟然还敢拒绝?她如果答应陪嫁过来,他怎么会被人嘲笑至今,连侯府嬷嬷都要看他笑话? 他倒是不恨林锦墨下了他的面子,可对不识好歹的人,总要给些教训,就像清清说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是她活该。 “姨娘,二姐姐,你们可来了。浩铭自伯爵侯府带了些东西,本来打算刚才就送出的,这还是清清亲自选的呢。” 他这声“二姐姐”也不知有意无意,喊的像是“爱姐姐”,林锦墨眉头一皱,凌厉地瞥了他一眼。 第三十章 绿宝石 “既是礼物,就收了吧,同母亲的一齐放在库房里便是,”林锦墨轻笑莞尔,“三妹妹一番心意,我很感念。” 但感念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了。 林清秋轻笑,“姐姐就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她眨了下眼睛,很是乖觉,“为了挑这份礼物,清秋可是费了好些心思呢,就怕姐姐不喜欢。” 林锦墨漫不经心道:“三妹妹送的东西,但凡用了心,就是块石头我也喜欢。” “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给你送石头?”林清秋看着她,眼里的恶意藏得很深,“姐姐愿意成全我和铭哥哥,妹妹感激不尽,可是选了难得一见的绿宝石,价值千金呢。” 艹,绿宝石?这是说她被戴了绿帽子? 林锦墨不生气,她觉得很好笑。 如果她们没有穿越,林清秋勾引姐夫还被抓包不仅不羞愧,末了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明讥暗讽,自己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过去! 不过……林清秋这是觉得受了委屈,要扬眉吐气呢,不过就是两句言语讥讽,她可以忍。 “绿宝石啊,那值挺多钱吧?妹妹果然大方,”林锦墨对着陈氏眨眼,“不过娘,我还是喜欢你前日送给我的夜明珠。” 陈氏眉峰一软,笑着点了点头,睨着方浩铭道:“喜欢就好,那夜明珠其实也是伯爵侯府的东西,世子早先就送了过去,虽是送错了人,到底也有几分实用。” 林翟天冷汗都要下来了。 方浩铭抿着唇,脸上火辣辣的,悻悻笑开,“那本就是送给岳父岳母的,怎么会是送错人呢,岳母大人见笑了。” 那夜明珠,本该是用来给林锦墨提亲的,末了却送给了林清秋,至于原因……在场之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方浩铭和林清秋变着法儿嘲讽林锦墨,怎么看怎么脸皮厚,甚至有些恬不知耻了。 林锦墨虽不以为意,但陈氏和林翟天却是人精爱面子,哪里听不出来? 方浩铭臊红了脸,想起方才的行径,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的确有些失态,喏喏的也不好再出声。 林清秋气结,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正想出声,却被萧姨娘按住了手臂,“清姐儿这身衣服倒是好看,还有这簪子,可是世子爷给你置办的?” 林清秋皱眉,不耐地点了个头,“是。” 萧姨娘松口气,顺着这话题说了下去,将林清秋从头到脚都夸了一遍,又问了些伯爵侯府里的事情,堂中气氛这才慢慢缓和,不再跟刚才那般紧张。 不多时,林锦风姗姗来迟。 他以读书之名待在院子里,不想掺和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直到午饭时分才被人请出。各人次第落座,饭桌子上话语很少,林清秋也没再说些膈应人的话。 林锦墨暗道林清秋还算识趣,也头一次觉得古代大家族里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甚合心意,最好吃了饭就告退离开。 但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的? 下人才收拾了碗筷,林锦墨一起身,那林清秋就忙不迭道:“爹爹,女儿这回回来,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想同娘亲、姨娘和姐姐说会儿话,这就先下去了。” 萧姨娘喜不自禁,“正好呢,为娘也有几句话叮嘱你,”话至此处,萧姨娘忽地一默,看向陈氏,同陈氏幽幽沉沉的眸子对上,下意识垂下了眼帘,“还有……还有你娘。” 陈氏冷笑,站起身来,“说得也是,爷们儿在外头说话,咱们女人就去一边,横竖说不到一起,女儿家的规矩还得女人来教。” 林锦墨尴尬,她本来还想告辞离开来着。 林锦风老神在在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不自觉露出的失望,眼里划过笑意,“这样也好,娘,你就带着妹妹、姨娘们说话,刚好,我也有句话相同妹夫说一说。” 众人没兴趣聚在一起,散得也快,不一会儿堂中就只剩下了三个大男人,连同丫头婆子们都不在了。 方浩铭这才问:“不知哥哥要同我说些什么?”他笑了笑,瞧林锦风那不动如山的样儿,还道方才只是借口赶人而已,续道:“若是叮嘱我善待清清的话,哥哥就不必说了,这我知道。” “世子爷知书达理,又跟三妹妹情投意合不由自已,这话我自然相信,”林锦风看不上方浩铭,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讪着,“这姻缘既是妹夫自己求的,便该自己负责,事过无悔,可怨不得旁人。” 方浩铭脸色一僵,林翟天皱起眉头,“风儿,你在说些什么呢?乱七八糟的!” 林锦风似笑非笑,“哎呀,大概是我读书读傻了,连关心妹夫都喜欢讲上大道理,还望爹爹莫怪。” 林翟天嗫嚅了一下,想起方才的“绿宝石”,无奈一叹,心里倒是没有在责怪林锦风,反而幽幽地看向了方浩铭,“风哥儿说得直接,却也是个明白话。” 男人管不住自己是常有的事,可也犯不着去找女人的麻烦,做事之前不就应该想好后果了吗?回头来才觉得被人嘲笑讥讽很难看,到了林府来挤兑锦姐儿,当他这个父亲是没脾气的是吗? 如此做派,未免叫人看轻了些。 方浩铭羞愧得无地自容,悻悻道:“岳父大人的意思,小婿明白,小婿定当谨言慎行,不负所望。” 他说着,手指却捏成了拳头,指节泛白,失了血色。 林翟天自诩为长辈,这句话还是说得了的,但说完了,立刻就话锋一转,“世子……浩铭啊,昨儿我在朋友那儿听说了一件事,说是侯爷过段时间就要迁往京城?这可是大好事啊,怎么侯府竟没什么消息呢?” 方浩铭正襟危坐,却有些惊讶,“岳丈打人怎么知道?” “嗨,这事知道的人不少,”林翟天端起茶杯,避过他探究的视线,“我也不知听谁说了一嘴巴,嚄,也被吓了一大跳,心想着要不要派人提前去皇城打点一番,或是提前准备好路引什么的……” “那倒不必这么着急,”提起皇城,方浩铭也激动得不行,好像也是第一次去一样,“父亲说了,真要去皇城,怕也是要等到来年了,到时候皇城里安定了,咱们才好落脚。” 林翟天眼皮一跳,看向林锦风。 林锦风微眯起眼,漫不经心道:“这样也好,皇城之中,瓦片掉下来都能砸中一个贵人,须得打点妥当才行,侯府想必已经派人去准备了吧?” 方浩铭怔了下…… 第三十一章 独守空房 伯爵侯府的确是计划着次年上京,但老侯爷根本根本没有在家中大肆宣扬此事,反而越发的谨言慎行,连下人出行都叫人不可泄露半句。 方浩铭并没有将此当回事,在他看来,一旦太子登基伯爵侯府必然成了这朝廷的头份顶梁柱,侯府如今四处受人巴结,这林府便是其中之一,他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他现如今是世子,过不久,没准就是“小侯爷”了。 但出门之前,伯爵侯却细细地叮嘱过,让他莫要将此事告诉外人,更不要说京城里的事情,方浩铭有些犹豫,虽说两府已经定亲,可老侯爷深谋远虑,他说的话只怕未必没有道理。 方浩铭踌躇不定,正在思索着措辞。 那边的两父子却是心里有了底,彼此看了眼对方,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林翟天大笑,“嗨!明年的事儿太远,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倒不知亲家公这段时间身体可好?前些日子我派人从山里挖了几两野山参,别看东西少,那根茎一小段就价值千金,回头你给带回去,让老侯爷保重身体……” 话题移开,方浩铭很快就放下了心,林锦风陪着笑,却没说几句,自个儿又借口读书回到了院子里。 他想看看陈氏这边的情况。 比起前边的言笑晏晏,陈氏这里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四角飞檐的云醉亭下,陈氏与林锦墨坐在左侧,萧姨娘与林清秋坐在右边,周姨娘很自觉地接过了下人的活,给两边放了茶,而后就战战兢兢地告了退。 留她无用,陈氏已经习惯了,“走吧,你那身子,三天里有两日半都是躺在床上的,没事也起来活动活动……今儿就算了,回头我让姜大夫给你看看,别弄得病恹恹的没精神,晦气。” 周姨娘颤了一下,眼里去流露出几分复杂和感激。 平心而论,她落得这个下场,不乏陈氏推波助澜,可见她无用之后,陈氏也未作壁上观,连她住的地方都迁到了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方便照顾。 周姨娘告了是,又讪讪同萧姨娘行礼,却还未开口,就听萧姨娘道:“夫人说的是,我看三房打住到这儿身体就一直不大适应,保不齐就是睡多了。” 林锦墨皱眉,这萧姨娘今儿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就罢了,说话也变得尖锐了些。而今离了林翟天面前,竟然敢当面暗示周姨娘的病是因为陈氏,说什么住到这儿就一直不大适应,传出去旁人还不说陈氏阴狠善妒? 陈氏一片好心,回头让人说成是大尾巴狼,那可就太委屈了。 林锦墨忍不住道:“周姨娘的身体比前两年已经好了很多,娘一直让人小心照看,都遵着大夫的话来的,萧姨娘这话说的,看来回头母亲还得寻姜大夫问问,莫不是他最近医术不精了不成?” 林清秋古怪地笑着,“二姐姐对夫人真好啊,都学会替她说话了呢,这番母慈女孝,可真是林家的福气啊。” 林锦墨心头微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林清秋。 陈氏怎么说都是她自己的娘,她帮陈氏,林清秋不高兴看不惯那也就罢了,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讨厌自己,也没必要在维护陈氏的事情上跟自己找茬吧? 果然,萧姨娘一听伯爵侯府的少夫人发了话,脊背越发挺直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果然是帮着自己的。 陈氏并未生气,这样的言语交锋太过常见,她已经生不起任何情绪了,只是淡淡看向忐忑不安的周姨娘,看着她又掐进的手指,叹了口气,“快去休息吧,别在这儿待着了,等会起了妖风,当心风寒。” 周姨娘感激地点点头,忙不迭转身离开,唯恐有人喊住她似的。 萧姨娘暗暗冷哼一声,又道:“夫人,我还想同清姐儿说些体己话呢,不知夫人还有什么见教?若是没有,我这就带着清姐儿去了。” “急什么?”陈氏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竟没计较那张狂的态度,反而平静地看向了林清秋,沉默了片刻,“让你来,自然是有事要说。” 林清秋别扭地抿了下唇,看着陈氏,就像看着镜中花水中月一样不真实,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指节上的玛瑙戒指,心里仿佛才有了定向。 她已经是林清秋了,萧氏才是自己的母亲,陈氏虽然以前待自己好,但如今却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想来这母女缘分是真的断了,何必执着? 倒不如,想办法抬一抬萧姨娘在林翟天面前的地位,往后林家才会是她的后盾,而不会背这个冒牌货嫡女抢过去。 而陈氏跟萧姨娘作对,将来怕不是还成了绊脚石,还是早早断了这份犹豫的好。 深吸口气,林清秋很快就想开了,神情冷硬了起来,“夫人想说什么?” 察觉林清秋的疏远和冰冷,陈氏微皱起眉,“按理说你已经十七了,有些道理不必我说也该明白,但我方才正堂所见,却觉得你还是有些不够沉稳,成亲不过三日就当着夫家的面顶撞长辈,你那铭哥哥会怎么想你知道吗?” 林清秋哑然,其实方才那句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后悔。 可后悔又什么用?事实是已经说了,大不了回头撒撒娇不就行了。 林清秋不以为意,“铭哥哥心里只有我,一心只为我好,能怎么想?再说了,我何时顶撞长辈,倒是夫人您也太小题大做了,”说着,她瞟了眼林锦墨,微露不屑,“二姐姐如今还没结亲,夫人烦恼她便是了。” 陈氏恼怒起来,“你即便是嫁出去了,我也是你嫡母亲娘,你就这么对我说话?坏了嘴的东西,忘恩负义!” 林清秋一惊,没想到陈氏竟然真的动了怒。 林锦墨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释然,林清秋倨傲无礼,难免萧氏就会仗势欺人,陈氏大概是想刻意压一压她的威风。 “娘,您别生气,”林锦墨上前,心疼地替她揉揉后背,“别气坏了身子。” 陈氏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若不是嫡母,岂能费这个功夫?” 她沉沉地盯了林清秋一眼,“伯爵侯府是讲究规矩尊卑的地方,你既嫁了过去,就拿出你学的规矩来,以色侍人何能长久?拿不住丈夫的敬重,将来吃苦受累,没人能帮你!” 林清秋不服,撇嘴道:“像您一样只有敬重却天天独守空房?呵。” 陈氏登时脸色铁青。 第三十二章 女儿 此话一下子戳中陈氏心中的那根毒刺,她脸色乍变,登时暴怒,“放肆!” 萧姨娘是如何入门的,入门之后又是怎么让她跟林翟天逐渐疏远离心的,这些年来,陈氏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可为了子女,她不想背一个善妒的名声,让子女蒙羞,所以一直忍耐。 每日笑脸迎人,却是哪一夜睡得舒坦过?这日日夜夜,她都心里像是被人凌迟一般钝痛难忍,连林翟天都自觉愧疚,不敢在他面前太过维护萧姨娘。 却没想到,今日,竟是林清秋主动提起…… 陈氏眼睛通红,怒上眉梢,指着她手指直抖,“混账东西,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你!” 林清秋慌了一下,看着陈氏那怒气磅礴的样子有些心虚,心里深处又觉得别扭,不经意间对上了林锦墨的目光。 林锦墨柳眉紧蹙,神色漠然,那目光却跟刀子一样,带着不可思议和谴责,一遍遍割在她的身体上,让她脸上臊红。 无来由的愤怒油然而生,林清秋咬牙,“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林锦墨声音一沉,“够了!”她牢牢地按住陈氏的肩膀,一度隐忍,终于爆发,“……林清秋,你这些年怎么生活的,不用我来提醒你吧?你如今是伯爵侯府的少夫人,但你不要忘了,这些年来,是谁护着你长大!” “这话说得好笑,护着她的自然是我了,”萧姨娘冷哼,“再说,清姐儿又没口出狂言,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 林清秋骑虎难下,不觉自己忘恩负义,反倒觉得陈氏愚钝、林锦墨虚伪,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就是啊,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娘你也太小心眼了,底下人都说的,凭什么我就说不得?” 陈氏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说不出话来,怒不可遏,嘴唇发白。 林锦墨气笑了,一双眼睛锐利又沉重,直勾勾地盯着林清秋,许久,才压着怒气吐出两个字,“……出去。” 林清秋平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又恼羞成怒,蹭地站了起来,不甘示弱,“你凭什么叫我出去?” 这里本来就是她住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本该就是她的,陈氏既然生了她,就该对她负责到底,如今陈氏自己认错了女儿,是她受了委屈,凭什么她要心虚? 萧姨娘轻蔑地站了起来,抓住林清秋的手,趾高气昂道:“得了,清姐儿,既然人家主母瞧不起我们,连句实话也听不得,咱们待在这儿也讨嫌,跟娘回东院。” 林清秋还想说什么,可陈氏暴怒不已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分明很熟悉,而今却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她哼了声,挽着萧姨娘的手臂,仰着下巴,却有些狼狈地离开了南院。 林锦墨手心冰凉,没想到这才多久,林清秋就翻脸不认娘了,还帮着萧氏针对陈氏,多年母女情分,竟是换了个身体就能变得凉薄了吗? 幸好,林锦墨抿了抿唇,看向陈氏,幸好,陈氏不知道那才是她的女儿,否则,心里该有多么难过啊? “娘,”她蹲见她气得颧下皮肉都僵硬,活像要大发雷霆将什么人生吞活剥了似的,忙下身,伸手抚着陈氏涨红的脸安慰道,“您别管她,她那是胡说八道呢,我扶您进去休息怎么样?” 陈氏双目圆瞪,瞳孔颤了颤,缓缓垂眸,看着林锦墨那双关切担忧的双眸,眼圈竟是一红,“女儿……她怎么……” 林锦墨一下子慌了,万万没想到林清秋一句话的威力这么大! 那人参鸡汤都说爱情是一时的,夫妻两个时间一长,爱情就自然而然输给了亲情,陈氏到底是有多喜欢林翟天啊?才会一提起“独守空房”四个字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林锦墨心中暗叹,她是最看不上那三妻四妾的渣男,可情不由己这句话,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行,她得帮帮陈氏。 这才几天啊?萧姨娘就原形毕露,今儿就敢当面对陈氏讥讽挑衅,等林清秋在伯爵侯府站稳了脚跟,保不齐将来萧姨娘连主母的位置都要抢夺了去。 “她就是口不择言,娘亲可千万不要被她的话刺激,”林锦墨打定主意,二话不说,用力搀起陈氏,笑了笑,“娘亲放心,爹的心还是一直在您这儿的,您看这么多年,府中中馈都交给你打理,这不就是信任您吗?” 陈氏的身体格外沉重,林锦墨扶着她快走到门口了,陈氏才停住脚步,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是吗?” “当然了!”林锦墨乖巧地眨眨眼,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撒娇,“娘您别生气了,生气可是会长皱纹的,娘亲端庄优雅风华正茂,咱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陈氏勾了勾唇,笑得很是勉强,“……你这孩子,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嘴巴倒是很甜。” 林锦墨不以为意,“还能有谁,当然是娘亲您了。” 陈氏慨然而叹,抬起手,揉了下林锦墨的头发,失落道:“行了,知道你有孝心,娘有你和风哥儿在乎,那老货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啊……习惯了。你也受了委屈,快回吧。” 啊? 习惯了……那刚才为什么生气? 林锦墨有些疑惑,陈氏却好是累得狠了,走进屋子里,靠着贵妃榻闭目养神,根本没理会她。林锦墨也不好打扰,吩咐下人好生照看,这便关门离开。 出了院子,绕过回廊,踩过鹅卵石的小道,林锦墨坐回了亭子,盯着那石桌上的茶水点心,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东院,门外。 林清秋与萧姨娘才要进门,就被人叫住了。 叫住她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锦风。 林锦风跟林锦墨不同,林锦墨终是要嫁出去的女儿,林锦风却是家里的继承人,萧姨娘也不好再他面前表现得太过出格,淡淡笑道:“唷,风哥儿?你不是在前面同浩铭说话吗?怎么来这儿了?” “随便走走,”林锦风神色冷淡,幽幽扫了眼萧姨娘,“还请姨娘先进去,我有几句话要同三妹妹说。” 萧姨娘奇怪道:“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林锦风挑眉,“现在?”他看了眼旁边仍旧一脸羞恼的林清秋,嗤声一笑,“也行。” 说着,他大步走向林清秋。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天凉了,萧氏该破产了 木楠苑里,惊呼重重。 林清秋散了半边发髻,半边脸肿得老高,再是柔媚惊艳的容貌此刻也变得丑陋了起来。 萧姨娘心疼不已地拿着鸡蛋给她敷,又忙活着叫人去冰窖里取冰水来,一边又不停地骂着林锦风。 “仗着自己是嫡子就无缘无故打人,这就是泼妇教出来的儿子!这是无法无天了!那丑娘养的畜生,定然是为了那死丫头,嫉妒你抢了他的好姻缘,故意要毁你的容!这回我非得让老爷好好治治这个祸害!” 萧姨娘骂骂咧咧的,林清秋却呆愣了好久才知道反应,“行了!爹偏心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小儿他犯的事还少吗?哪一回真正儿算过了?”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这口冤枉气你能忍,我却是不能忍的!”萧姨娘眼睛都哭红了,“那畜生犯了浑,无故殴打你,便是在打伯爵侯府的面子,我就不信老爷能忍!” 林翟天的确是不能忍,可这回,林清秋却想忍。 她想着陈氏的暴怒,林锦墨的谴责,还有林锦风离开之前那毫无波动的目光,委屈也好恼怒也罢,突然就觉得无趣起来,也不敢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方浩铭。 陈氏说得对,她今儿的确冲动了,单是正堂之上发生的事不算什么,若是南院里说的话叫人听到了,回头说到老侯爷与侯夫人耳边,自己哪里还有脸啊? 她还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眼下不管事情怎么样,但凡闹出点事,老侯爷和侯夫人不会想着她受了什么委屈,而是想着这个儿媳很麻烦。 “算了吧,”将自己的思虑同萧姨娘说了说,林清秋隐忍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巴掌先记下,往后自有打回去的时候。” 萧姨娘无奈,想起林锦风那肆无忌惮的样儿又心存不甘,不过就是欺负她没生儿子吗?要是她有了儿子,哪里还有林锦风耀武扬威的份? “你放心,”萧姨娘抽噎着道,“这笔账娘给你算!绝不会让那三人好过的!” 林清秋默不作声,眼底阴郁一闪而过。 因着这一巴掌,林清秋不得不在南院里宿过一晚,等脸上的肿胀消了,第二日才同方浩铭回府。方浩铭虽然对她脸上的掌印感到震惊,但看看陈氏那阴沉的样子,脖子缩了缩,却没敢说什么。 林清秋咬咬牙,没想到他连问都不敢问一声,气呼呼地上了马车,与陈氏招呼都没打,就这么不欢而散。 林翟天只作不察,笑容依旧,“小心慢走啊,我说的人参可带上了?” 小厮回答“带了”,方浩铭对着林翟天拱手鞠躬,“岳父大人请留步。”随后也上了马车,人数不少的队伍就这么乌泱泱的离开,林府门前复又安静下来。 许久,林翟天叹口气,转头看向陈氏,“你……” 陈氏冷冷瞥他一眼,不待人说完,就径自转身回了东院,还吩咐下去午饭和晚饭都别叫她,她想清静清静。林翟天愕然,脸色很不好看,“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萧姨娘趁势走上来,眼角依旧带着泪意,人如弱柳扶风,体带梅香,替林翟天抚摸着胸口,“老爷别生气,想是夫人这两天累了,所以心情不好,您体谅则个。” 林翟天冷哼,“她累?她累我就不累了?爷们除了应付家里人,外头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她给我甩什么脸子?” “知道老爷您累了,”萧姨娘温柔地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温香软-玉,搅得林翟天心猿意马,“不如让妾身给老爷按一按,前儿迅哥从铺子里收上来一块好香,最是能够消累解乏的,据说连京城里的宰相都在用呢……” “是吗?”比起陈氏的严肃高傲,萧姨娘的温柔体贴一向让林翟天爱不释手,他看着萧姨娘容光焕发肌肤雪白,忽而口干舌燥起来,“走,爷们陪你去看看那香,若不好闻,可是要罚的。” 萧姨娘脸蛋一红,羞怯地看着她,“老爷爱怎么罚就怎么罚,妾身就怕您不去……哎呀!” 两人黏黏糊糊地走远了,林锦墨就跟局外人一样,站在门边瞧着两人的背影,微微冷笑,喃喃道:“我还以为她有多大魅力呢,原来是房中术……” 陈氏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有萧姨娘放得开,这些年一心扑在主持中馈上,更没有精力去琢磨怎么勾引林翟天留下了,这才叫萧姨娘蹬鼻子上脸。 林锦墨暗暗呸了一声,“狗男人,有眼不识金镶玉。” “叫谁狗男人呢?”背后,林锦风幽幽道。 林锦墨回头,心里还憋着火气,忍不住讥他一句,“谁应声谁就是狗男人。” 无端躺枪,林锦风有些无语,“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林家嫡女,四处都有人盯着你的言行举止,有些话还是不要轻易出口的好。” “有些话不出口,怕是永远都说不出了,”林锦墨沉了口气,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自己,压低声音,“那萧姨娘仗着自己的女儿嫁进了伯爵侯府,昨儿开始拿下巴看人了,娘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就这么看着?” 林锦风饶有兴趣地抱着手臂,“不然你想如何?” 林锦墨转身,勾了勾手指。 林锦风不动如山。 林锦墨“啧”了声,踮起脚靠近他的耳朵,“给她个教训,让她不敢再轻易冒犯母亲。” 林锦墨挤眉弄眼,心里甚至已经有了主意,将自己思考了一夜的“妙计”说给林锦风听。说完她又郑重其事地拍了下对方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天凉了,萧氏该破产了。” 林锦风:“……” “怎么样?”林锦墨眨眨眼,“这个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的确很有用啊!” 林锦风失笑,“爹不是傻子。” 林锦墨撇嘴,“他就是猜出来了又如何?到时候事实摆在他面前,难道他还能枉顾事实去维护萧姨娘?你就说帮不帮吧?这可是为娘讨回面子,你这做儿子的要是无动于衷,那打在林清秋脸上的一巴掌活该再往自己脸上也来一下。” “再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姨娘要是不那么自以为是,对娘有该有的尊敬,横竖也算计不着她。” 嚄,还挺蛮横,敢威胁他了。 林锦风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且要表态,就听李嬷嬷在前边喊,“哟,大公子、二小姐这是说悄悄话?夫人找两位呢!” 第三十四章 变卖家产 陈氏找两人也不为别的事。 一件便是林府所有人的重中之重,林锦风的读书与筹备秋试一事,此事紧要,关乎林府未来。 虽说林家如今同伯爵侯府联了姻,但毕竟比预想的嫡女联姻有所差别,林翟天心中惴惴,且京城形势复杂,伯爵侯府一旦去了京城,且未必就能事事尽如人意。 与其靠着姻亲关系展望未来,还是踏踏实实赚个功名才是上策。 第二件,便是林清秋嫁了,后院三房的资源配置问题。 二房自己置办的,陈氏是半点不想沾手,倒不是她不贪,她毕竟是商女,商人哪有不贪的? 她只是嫌弃萧氏肮脏,怕她的生意不干净,是以这些年来萧氏的账本做得再漂亮,陈氏也是睁一只眼闭只眼,完全不想搭理,只把自己和三房那一亩三分地打理好了,余者便是这林父手下的庄子和铺面问题。 “入秋后,庄子上要收一批供项,北边送来的皮子料子都紧实干净,一部分卖了,好的收入库房,还有一部分可置办冬衣,这些倒也不妨,我可置办,只让你们知道就是。” 陈氏面色愁闷,显然还没有从昨日的情绪中走出来,说话也怏耷耷的,“叫你们来,是我觉得这两日身体疲累,本想去几处庄子铺面并各处宅院看看,有少用、搁置的就发卖出去。” “发卖?”林锦墨疑惑,那好好的铺子庄子作甚要发卖?难道一场婚事,就耗尽了家里的钱粮不成? 林翟天虽不算是完全的贪官,但偶尔也收些“伴手礼”,林家绝不至于倒卖土地以维生吧? 林锦风倒是并不意外,点点头道:“无用的土地放着也是无用,卖出去还能填补家用,再说那庄子上圈养的工人也有不少白吃白喝的,一并卖了也好。” 陈氏颔首,“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李嬷嬷已经将地契、田契、卖身契都找了出来,风哥儿且忙活两日,锦姐儿跟着你同去,倒该正看看自家的产业,免得将来一抹黑。” 林锦墨心神一凛,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言外之意。 但不由得她细思,陈氏就摆了摆手,叫人散去。 林锦墨半句话没说上,被李嬷嬷笑吟吟地塞了个盒子就被赶了出来,茫然地问林锦风,“家里没钱了吗?怎么居然要变卖家产了?” “林府纵然落魄,母亲娘家却也是富甲一方,何来‘没钱’一说?”林锦风背着手,凝视着廊间灯笼,略笑了笑,“发卖了它们,只是嫌它们多余。” 林锦墨心下一动,“什么意思?” 林锦风看了看她,微微偏头,压低声音,“伯爵侯府明年便要入京。” 此话一出,林锦墨霎觉柳暗花明。 原来如此! 伯爵侯府入京,则必不可少的会在京城培养自己的势力,那林府岂能固守旧地? 林翟天颇有功绩,将青州治理得政通人和,且老天爷长脸,这几年更是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就是没有伯爵侯府的支持,若无意外,林翟天本也该在这两年迁入京城了! 既如此,青州不必留太多人,只需放着祖籍老宅和将来若有意外足以安身的资产便可!不仅如此,只怕这些时候还要不动声色地开始收拾一些闲杂人等,那些喜欢背后嚼舌根、私底下吃里扒外的人都要收拾了。 否则,倘或将来入京,外面的政敌不曾来找麻烦,自家人的丫头小厮先在天子脚下闹出动静,那就有些太冤枉了。 林锦风见她一脸恍然,高深莫测地一笑,“明白了就去准备,明儿个我们就出发去庄子上走走,”语毕他剑眉一扬,俊秀的脸上溢出几分晦暗,“你不是说……想给萧姨娘找麻烦吗?” 林锦墨眼波微动,同林锦风对视一脸,相视而笑,如出一辙的狡猾。 什么叫打瞌睡送枕头,这不就是? 林锦墨喜不自胜,特特儿的睡了个早觉,第二日更是起了个大早,让迎春去拿了套男装,双喜帮着束发裹带,“小姐,今儿是去庄子上,可是要见好多人呢?您确定要穿男装吗?” “正是因为要去庄子上才要穿男装,穿那些裙裙吊吊的走路都要一步三摇,哪里方便?”林锦墨还是怀念现代的女士西装裤,她笑了笑,“再说我是跟着哥哥办事,在他身后待着便是,管别人干什么?” 在华夏大堂,女孩子男装出行几乎成了一种流行,凭什么她就不行? 林锦墨很快穿好了衣裳,那可不是一套书生服,看着更像武生,那手臂上还裹着护腕,脚下也是一双轻便长靴。 她生来没有父母,骨子里本就不是那娇小柔弱的闺阁小女儿家,此刻换上干净利落的男装,披散的头发卸去钗环珠饰绑做马尾,乍一看,很是英姿飒爽、顾盼神飞,那姣好的容貌没有将她的巾帼气势削弱半分!连那素日不章的容貌都好像变得明亮惊艳了起来。 林锦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两边的丫鬟婆子都眼前一亮,连连称奇,几乎挪不开视线。 “小姐这身打扮好生惹眼啊!往日怎么不见小姐这般漂亮,简直不输三小姐嘛!” “三小姐那是柔骨美人,咱们小姐这气势,哪是庶女比得了的?” “没想到女人家穿男装这么好看,弄得我都想去试试了……” 听着众人的羡慕之声,林锦墨脸色微红,女孩儿那点小得意险些刹不住,整张脸都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行至门口,让林锦风都呆了一会儿。 他上下打量着林锦墨的打扮,“奇了,你昨儿怎么比今儿丑些?” 众人噗嗤失笑,双喜肩膀抖了抖,好容易才没笑出声。 林锦墨:“……” 听听!这是人话吗?正常人难道不该说“你怎么比昨天漂亮了”?!林锦墨那点小虚荣心活像被泼了头冷水,翻了个白眼道:“可能是你瞎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锦墨也不能脱俗。 林锦风忍俊不禁,竟没有生气,他打量林锦墨半晌,心中越发确定那日巷子里的污脸小厮就是她了,但却没有说破。 本朝没有女儿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禁锢,但女孩儿出门都是跟着丫头婆子,莲步轻移扭扭捏捏,偏她喜欢女扮男装昂首阔步,精气神与别人格外不同。 但不得不说,林锦风的确更喜欢这样的风格。 洒脱不拘束,直接不扭捏,张扬不虚伪。 “走吧,”他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一分,口中却道,“去踢馆了。” 第三十五章借贷记账法 林锦风说是去踢馆,那就绝不是随口敷衍。 一行人直出城外,路上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多是在看林家这对兄妹身上,又瞧着他们身后跟着的小厮壮仆,心里便打着思量。 “这不是林家的大公子和二小姐吗?带这么多人去干什么呢?” “大公子真是玉树临风啊,你看你看,二小姐居然穿着男装!哇,真好看啊。” “这林锦墨比那林清秋差不了多少嘛,那世子居然要庶女不要嫡女……” 虽然婚事已定,但两府结亲的渊源还是在口耳相传,有些事再怎么止都止不住。他们本来都以为林锦墨必定在家中伤心欲绝,哪成想这才四五日,林锦墨就焕然一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来传言说林家二小姐看不上世子爷,恐怕有几分真了,不然你瞧瞧,这二小姐风光满面,哪里有半点伤心情态? 林锦风、林锦墨两人好像对众人的议论浑然不觉似的,万众瞩目却不骄不躁淡然从容,甚至还有心思去打量两旁的铺面坊市,街上摩肩接踵,林锦墨甚至有些目不暇接。 她上次出来时根本没有时间细看这些,这回出来,心里难免对这头一次接触的古代民生百态感到好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行至出城口外的状元街,街心便是现代的十字路口,四面屋宇成片,行商疾走,酒楼、珠玉、吃食、野味都在此地,往南不远便是瓦子水巷,里头更是人头攒动、家宅复杂。 林锦墨有些好奇,“那里面是什么?” 林锦风刻意将速度放慢,往那边看了一眼,眯起了眼睛,“……酒肆茶馆,走了,别浪费时间。”说罢,立刻让马夫加快速度,将两边挽起的马车帘子也放了下来,隔绝众人视线。 林锦墨莫名其妙,还想再问,旁边的双喜忙扯了扯她的衣裳,“小姐,那里可都是流莺女昌管、赌博捐狠之地,别问了。” 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说,这里的确不是个好地方。 摸摸鼻头,林锦墨没再说什么,讪笑着看看林锦风,直至马车出了城。 巷子口,剑二牵着马匹走了出来,遥遥瞧了眼那林府马车,有些惊讶,“公子,那好像是林家的马车吧?大公子上次还找你来着,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林锦风吗?”一袭白衣的洛尘逸站在酒肆之下,门内色如桃花的小姑娘很是想出口挽留,还没伸手,就见他飘逸地上了马,轻笑道:“招呼不用打了,跟上去看看。” “啊?”剑二不解。 洛尘逸勒紧马缰、踩稳马镫,兴趣盎然道:“我们在青州待得够久了,过些时候也该向林翟天和老侯爷告辞回家了,离开前,总得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才好同那位交代不是?” 剑二撇嘴,不怎么乐意地翻身上马,“公子何必向他交代,公子同他地位平等,万没有投报的道理吧?” 洛尘逸深深地看他一眼,“我虽不必事事向他禀报,但他既知我来了青州,必然想着事事要问我一嘴巴,我若一问三不知,他不又得讥讽我不学无术?” “……”剑二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洛尘逸笑了笑,回过头,见林家马车已经出了城门,不知要去向何处,后帘子被人掀开,林锦墨笑靥如花,手指不由一动。 “……走吧。” 林家的庄子就在城外不远,两处庄子并在一处,却是两份地契,十九份卖身契,还有一笔便是去岁一年的吃喝用度所存,林锦墨看得很认真,也很苦逼。 这古代做账的方法也太麻烦了,这一笔一笔的字数和用项下来,约莫百笔生意就要废一个账本,里头还有些增删之处,一页页地翻自己都未必记得住,更别说还得用算盘心算。 这普通的加减算法倒也没什么,字数不大也就罢了,字数一大还有可能算错。 林锦墨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合上账本,“……不行,这样做账太麻烦了,而且很容易出错,还是阿拉伯数字好记。” “阿拉伯数字是什么?”快到庄子了,林锦风也在看账本,闻言好奇地挑了挑眉。 “就是一种借贷记账,嗯……就是把这些麻烦的字用简单的数字代替,竖着写下来,就是这样……”林锦墨拿手指随便划了两下,“只要算到收支平衡,每笔帐清楚明白,根本不用这么厚的账本。” 做生意哪能不会记账?林锦墨刚开公司那会儿最怕的就是会计做假账,每笔账都是自己经手,说起这个便兴致高昂停不下来,将那借贷一说仔仔细细说给林锦风听。 林锦风从没听说过这个,但他很聪明,林锦墨不过三言两语,他就颇感兴趣地专注起来。 尤其说到那将复杂的账本转化成简单数字,一页纸就能搞定整本账册,他甚至眼睛都亮了,当场拿小笔试了试,从生疏到熟练不过片刻。 林锦墨有些无语,这东西她当初学的时候可有些绕脑子的,没想到林锦风一点就通。 林锦风倒是大喜,“看来你果然不愧是商人,此法甚妙!”语毕他忽地神色一顿,看向林锦墨,“既然你这么喜欢算账,那到了庄子上,这些账本就交给你了。” “凭什么?!”林锦墨瞪大了眼,她本来是想借机出来游玩的! “凭我是你哥,”林锦风一脸心安理得,“凭我还有要事。” 林锦墨“呵呵”两声,我看是凭你脸大吧。 林锦风但笑不语,看她一脸不忿也不解释,等所有人到了庄子上,那泥墙木院的屋子一入眼,立刻就一头钻进书房里,关上门不知在弄些什么。 “行,”林锦墨气笑了,“把锅甩给我,林锦风你行!” 双喜苦笑不得,“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本来嘛,夫人说的是让小姐跟公子一齐来这里算账收拾的,而且如今只是结算发卖,可比咱们家里那本烂账好算多了。” 家里有陈氏挑大梁,她每天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也罢,就算是活动筋骨了,”林锦墨深吸口气,“去,把人都叫进来,我一个个给他们结工资发卖身契让人带两个爷们在门口等着,带着木棍。” 双喜点头,“放心吧小姐,谁敢闹事,直接拉官府。”让咱们大人给您出气! 林锦墨复又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嗓门一大,“有本事你别出来!” 门内,林锦风看着笔下“父亲启”三个大字,摇头失笑。 第三十六章 打死了算我的 林家大公子和林家二小姐同来庄子上,而且一来就让所有人过来停宣算账,庄子上的几个老人顿时慌了。 这处庄子不大,但养了十二个人,原本是来养蚕种树的,只是之前收成不好,这便一直搁置了。这些年来,他们上报的是在继续耕种,其实早就开始坐吃山空,坐着养闲。 甚至这木院里的房间,有些时候他们还有人将里面的东西典当了换钱,也就主家看不上这院子里的玩意,但再看不上,那也是林家自己的东西。 这要是查出来,那还得了? 头里几个浓眉大眼的爷们儿交换了个眼神,看着坐在正中央的二 “好说好说,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军爷,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尹青见状,也是拱了拱手。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日后在外行走的日子还长着呢,谁也不知道到会发生什么事儿。 如今于雯雯的情绪不稳定,纪辰禹也担心她会忽然做出什么错事来,虽说他并不想和于雯雯在一起,但好歹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早晚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祁扬擦擦嘴上的口红,靠着走廊平静了一会儿,随后,直接追了上去。 装饰的极为华丽的大厅里好几对野鸳鸯,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香料的味道,很好闻,却也很怪异。 虽然陈雪菲在售楼部是个业绩很不错的员工,但是今天这件事情,谁都知道是陈雪菲惹下来的,唐思颖是帮她背锅了,加上袁副总已经知道了唐思颖的来头,于是她便准备牺牲陈雪菲,把唐思颖给保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在张晨成为荣誉坐诊专家的第五天,已经有不少人找自己看病,一眼一准,药到病除。 谭若若说不会放过自己,她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坐以待毙。她选择先发制人,却不曾想,还附带了一个惊喜。陈诗韵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无比愉悦的笑容。 新鲜的饭菜被端上来了,只不过,这一次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不会再有上次那样测试它过敏的食物。 “他让我将那日的事情隐瞒,否则就对我京城里的家人动手,他们都是无辜的……”花容抿着唇,她根本没想到惊鸿会和郁离玄搅和在一起。 “你醒了就好,我要去处理事务了。”郁离渊那边的事情也催的很紧,可他想要等沈星月醒,就一直推着没过去。 宫洛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还不屑于利用这种机会。 齐才心中暗道,这一次冒险成功,虽然让他收获巨大,内心欣喜。 他的神识无尽扩展,包容万物,纳入万道,葵阳神辉耀,释放缕缕柔和的神光,点亮万道之源,神泉海莲开,呈现出融冰化雪般的诡异,包罗万象。 他的叔叔刚刚参加市长竞选,如果能够拉拢到宫氏集团,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巨大助力。 张建国在见到刘芒之后,不由立刻满脸沮丧的说道,他最害怕的就是在水下,更别说在学校还有着令人恐惧的怪物了。 一路升到海面,顿时又吓了我一跳,只见在水电梯的终端竟然还建有一处平台,一道浮桥从平台一直延伸了出去,而就在数十米外,竟然是一片巨大的陆地。 说到得意之处厉昊天更是情不自禁仰天大笑起来,随后厉昊天便拿着虎符跟叶夫人一起回到了魔界之中。 齐才一拍脑袋,感觉自己忽略了身边人的天赋实力,在他控制之中,母虫绿萝立即出现在他的身边。 恶鬼的头颅露出不相信,掉落的头颅中依旧然后的鬼火,鬼火随着掉落的头颅,四处燃烧。百丈鬼身燃烧起阴森的鬼火。 第三十七章 钱是哪儿来的? 旁边的人结结巴巴的开口,已然有些腿脚打战。 褐衣人倍感羞辱,方才林锦墨突然一声暴喝才吓着了他,但他居然被一个女人吓住了?他脸上青红不定,根本没住到里面的许老-二一句话都没说,就已经被打得哀嚎连连。 “老大,许老-二快被打死了,您快想想办法吧!”许老-二也是褐衣人的跟班,他们做的事许老-二没有不知道的。 众人本来以为这少爷小姐来这里是摆摆架子就好,没想到林锦墨一上来就是打人报官,跟他们预想的情况大相径庭,心里瞬间就慌了。 此时此刻,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那 在去幼儿园的车上,洋洋语气活泼,讲着下个礼拜的学校活动,描绘得绘声绘色。 一阵劲风几乎贴着我的面门刮过,高宇的身形再一次显现在我跟前。 苏亦晴的话,让权少辰瞬间清醒,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自私了,竟然忘记了洋洋的身体。 想要逃跑,想要崩溃,想要裂个地缝钻进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甚至无法迈动脚步,离开这个令他无地自容的舞台。 说到这里的时候,出奇的,刘翔宇居然停止了哭泣,脸色变得异常冷酷起来。 欧阳景鸿心中一阵诧异,可是又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以那丫头的性子,估计害怕欧阳清昀在背后使坏,派人去欧阳家震慑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卓氏把这前后一思考,就觉得这门亲事做的,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跟曾氏提了。 就凭他在山洞门口画下的这些布档符咒,我都绝对不是他的对了。 这是一座看起来很古旧的院子,墙壁都是古欧洲的那种城堡的模样,在过道的两边,还点着两排蜡烛发出昏黄的光芒。 蓝菲说的去不去应该就是梁龙请客,问我这个是啥意思?她不打算让我去了?哼,难道她真的看上梁龙了?现在有点嫌我碍眼了? “无声无息的到了城门,必须雷霆之势把他们歼灭,否则军心不稳。”胡将军道,他的面色很难看,大约是行军打仗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丢人的事。 沈安琪最近不想挤公交,再说了,家里有车,沈安琪也不想放在家里不开。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千绝真正的身份,就是当年那个被先帝赐死的孪生子。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刚才盛誉一脸血,裁判依旧‘残忍’的问他是否继续。现在轮到车成敏了,他也只是暂时喊停,问他是否需要弃权。 他先看了亚泉,然后给主持婚礼的人一个眼神,暗示对方婚礼继续,其他的不用管。 淳于丞和刚才紧张解释的姿态完全不一样了,含笑的眼睛一派轻松的看着紧紧攀附着他的尤尤。 阎旺一放出话,这帮年少气盛的学生一个个斗志昂扬,都憋着一口气,想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给自己的爸爸脸上增光。 不过经过尝试,她现鲜花的颜色是能印在纸上的,这就足够让她在多次打击下坚持下去了。 呼,童璐深呼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脖子好重,仿佛上面承载着三亿钞票的重量。 靠扎马步打立人桩一个月就能将学武这么多年的三人放倒?周武师不知道怎么说。 一年前的浅忆,还是默默无闻的盛世旗下fps分部的签约选手,一个月领着几千块的工资,根本没多少收入可言。 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糍粑族人,其中一个长得牛高马大,相貌跟摩西长老有五分相像,要是不出意外,肯定就是摩西长老的儿子摩天了。 在这之前,必须先将扎克雇佣兵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将屠赛男的父亲屠龙给救出来。 第三十八章 伯爵侯府的小舅子 萧总管顿时语塞,“这……我们也是无奈。” 林锦墨见时机已至,目光一闪,立刻大声道:“诸位也听见了,既要说无奈,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错了就是错了,诸位若是能够将功补过,我也体谅诸位的‘无奈’,也就不送官了,但若是执迷不悟……” 这话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萧总管脸色剧变,正要说话,外面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突然大吼一声,“大公子、二小姐!” 他脸色涨红地跑了进来,萧总管杀人的心都有了,“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 老人身体一颤,眼神飘忽,一时进退不得。 从高进遇袭已经过去了几天,那天高进进行了一些检查,发现他脑中的淤血已经被撞击震散自然消解了之后,他就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就出院了。 来到家居城的一家门市,俩人定下了一大套的客厅沙发,定下了一个金丝楠木的客厅桌,床之类的用品定下了四五套,反正别墅卧室有十来间呢。算了一下差不多几十万就下去了。 随着几人走近,郎战看清他们的面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则微微一动。 他不知道自己这枚棋子到底能撑到哪一天,要是鬼人能坚持下去,他可以是一方霸主。 乔野面露痛苦之色,好像已经陷入到了我所说的这个局面中,不能自已。可是已经成熟的他,必须要在这未来可能出现的结局中做出选择。 早早起来没事干,修炼不怎么有用了,昊洋就去厨房做早餐,不一会从厨房飘来一阵阵香气。灵灵被香味吸引也起床来到了厨房。 正当刘伟思绪飘飞的时候,龙云一个电话就把他拉入到了现实中来。 半山腰处,四千多名黑龙家族的玩家们就跟喝醉了一样东倒西歪,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好像打瞌睡似的,一闭一睁……挣扎了几秒后,终于完全合上。 这股笑意便是骤然转变,转变为森然的杀机,笼罩全场,锁定赵辰,朝着他疯狂杀去。 “我师父和师娘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大卫急了。这伙计有意思,从叫郎战和萝莉第一声师父师娘开始,师父和师娘就挂在嘴边了,而且颇有越说越顺口之意。 沈凌脸上可以看出微微抽搐,但最后还是一脸无奈地让开了位子。 “好吧,就让我看看你的所谓股东是什么人。”于是白凡就等着对方下来。 听到阎王这么说,陨王和戮王都是点了点头,他们对于阎王的话还是比较听从的。 在来到这里的路上,赵元和聂畅大概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进入之后,石门缓缓的关闭,沉思者也像它的名字一样,在思考着人生,通过看动画片去思考?可能是聪明的脑子在某些方面总会有些不正常的。 进入了市区,少年的步伐也就放缓了下来,太过引人注目可不好。 舌头和牙齿则是纠缠在一起不住地打着卷,在嘴中卷动了数圈之后牙齿将舌头搅拌成了肉泥,而这些肉泥却又将牙齿给包裹在了其中,一时分不出谁胜谁负。 地球上能够制约万磁王的存在,不能说没有,但非常少,尤其是面对全力爆发的万磁王。万磁王这次的爆发,可是让全世界的电磁网络都受到影响,就连地球的自转都被稍稍影响了一点点,如果精确计算的话。 李瑁堂堂靖王,天策上将,天下武臣之首,又身兼剑南节度使,门下章仇兼琼、李光弼。马等人又俱是当朝重臣,若说李瑁还是人微言轻,这天下还有谁能说的上话? “这些年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我以为我可以打动你,我以为我可以得到你,只是我永远不是夏沫,在怎么也得不到你的心。”白璃靠近了我,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清香。 第三十九章 把酒楼买下来 这里人太多了,人一多,嘴就杂,冲着知府名号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又有几个是真的带着善意的?林翟天对善堂极为上心,但若论家中生意哪一处最是让他感到麻烦,唯有此地。 林锦墨约莫猜到几分,并没有细推,里面的老板娘和小二哥就齐齐迎了出来。 “哎哟,这不是大公子和二小姐吗?难得来一趟啊!”老板娘热情大度,不愧是个做生意的,“您瞧我这忙的,小二,快开雅间,请主家上去!” 林锦风眼尖的看见了酒楼里颇有几位世家公子,看样子正是在此聚会来的,都挺好奇地盯着自己。 都是有 见男子发笑,银珠还有些奇怪,而这个时候,男子的笑声已经停了下来,这时候却已经开始打量起银珠来。 “一时脑抽才跟这家伙交换了人生……”炉子哭丧着脸,挣扎着滚动了两下,接着咔吧一下子裂成了几瓣,绿芒消散,不动了。 但是居然擒下白萱,来威胁他,这简直是触犯了楚风眠心中的规则。 只见此斧名为干戚,没有错,正是刑天的巫宝,不过此时干戚却是变大起来,被盘古真身给紧握着。 当天无事,第二天吃过早饭,两人再次去探敬国营寨,敬国营寨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士兵也都自在出行。 林夜心中一凛,下一秒,魔三已经越过百米的距离,一拳向他轰来。 对于这些劫难,巫天在突破时便知道要来,毕竟修士修炼,从根本上其实是向天夺命,本就是天地不存的事情,有劫难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难道要巫天认为景宇是进入了传说中的主角模式?一切如有神助?呵呵。 而后又将神念往上移,到了山门的中部,此处都是预先天弟子,差不多有七八十人,与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相比,现在的预先天之中多了些新面孔,同时也有一些老面孔消失不见,估计是已经进入先天,到了更上一层的地方。 相比天竺都佛教,婆罗门教才是石元孙眼中都好东西,此次天竺之战他有着来自赵祯给予都充分自主权,知道该如何管理被大宋占据都土地。 黄资宝和他的家族护卫想要出手相救,但杨边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地面鲜血渐渐消失,在所有人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地面再一次恢复黑色。 “能打开么?”药十三围着这石棺转了一圈,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沙哑着声音问左君。 在河畔旁闲暇钓鱼的老人,正在忙弄农活的汉子,村口四处玩耍的孩童,纷纷汇聚了过来。 说话之间,纠无败将一卷破旧的地图丢给了王昊,转很便是准备离去。 阴月上人一愣,心道:“莫非寒冰龙是一个冰人?已然被我一脚踢碎了?”她有些难以置信,一抬头,看到寒冰龙峭立风中,脸上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正冷冷的看着阴月上人。 看着那男生的侧颜,明明不是什么帅得惊为天人的男子,却是让林漠溪怦然心动,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的感觉吗? 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议论声,王昊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喂喂喂,那个什么钟,醒醒!不要睡觉啦!”易轩照旧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黑色石碑。 龙厉害“恩”了一声,探双手捏住猪大肠身上的乾坤伏魔锁,只轻轻一拉,登时将那一根坚硬无比的铁链拉成两截。 所以在这个时候长门会去怎么做,这其实也就必须要去这么认真对待。 太一主要的目的便是针对后羿的,共工与祝融的战斗使得洪荒之中的所有的祖巫都是有些十分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四十章 三千两纹银 这话就带了些挑衅的敌意了。 剑二讳莫如深,不慌不忙道:“不卖也无妨,我家公子不过百姓平民,总不能同知府公子闹翻了。只是剑二想问一问,自古买卖价高者得,公子为何不卖给我家公子,莫非是……看不起我家公子?” “噫,这罪名可就大了,”林锦风不以为意,“王兄自小与我便同在一个私塾读书习字,两家关系亲密,在下只是想将酒楼卖给熟人而已。” 王家公子嘴角含笑,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酒杯。 其实这酒楼他并不是特别想要,但林家若是升迁了,他父亲便是这知府空缺的填补者之一。别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怎么就这么背运,难不成出门没看黄历!? “这里应该有你们的人吧。”再行十余里,秦风望着四周婆娑的树影,低声询问。 杨逸见状,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的李清,微微一笑,也将目光放在了舞台上。 剑晨面色一沉,若不是唐玄宗提起,他几乎忘了这个门派,认真说起来,他与唐门也有着一段恩怨。 他听到“呼”的一声,就知道方天画戟已经从他脚下穿过,当即以方天画戟为落脚点,借力凌空往前一跃,落在了薛仁贵的身后。 为什么不恢复双眼呢?那是一种提示,提示她,她曾经被人挖去了双眼,提示她不能懈怠。 人在往上爬,视野在开阔,从新手村刷到了高手村,对手不可同日而语,自己也不能一层不变。 此前,她的视线一直徘徊在金圣哲身上缠着的绷带之间。现在,她的眼眸里仍然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担忧之情。 像是美因克一般虽然代表团人多势众,但来参加宴会的也只有大皇子罗瑞恩和炼金行会会长舒伯特,外加舒伯特的首席弟子和年轻的‘新星’诺亚,便是全部的代表了。 帝国的军团开始休整,李道然依旧远远地看着,也没有试图绕过去,前往那些入侵者所在的地方。 张哲看着对方离去,也没给他建议,老祖宗的话有时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交浅莫言深。反正联系方式已经留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的时候说吧。 事实上,这也真就是事情的真实情况,只不过少了个诱因,那就是一切都是徐江海下药造成的。 管家只能先吩咐人去请了大夫,要不要报官也得等夫人和少爷醒来看他们怎么安排。 或许是胡易病榻前的美好承诺给了她足够的温暖,娜塔莎在第二天傍晚时分彻底退烧,精神头逐渐健旺起来,但身子还是很虚弱。 至于进攻端,路威和安德烈?米勒防守都很差,完全可以拼进攻。 “你等等按我说的做,我带你破阵!”尼撒神色凝重,放出灵力感知阵眼。 练不明白的武功,简单,分发出去,让本世界的人才研究,研究完了之后收割成果。 不知道谁在哪里说了这么一句,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许珍那里。 下曲阳县外一下子空出一大片地来,曹操看着空着的地,心情并不是很好。已经有两天了,袁绍自从董卓被捉后,一直呆在自己的营帐中,还没有出来过。 勇士一内四外阵型落位,也没有什么复杂手段,篮球八字传导,交给多雷尔吊传左腰。 除此之外,武者大部份都是争强好胜之人,他们这些人也得罪过不少人,随时都面临着对头来报复,现在实力尽失这也让他们很没安全感。 这次龙王是真死了,倒在那里,满地的鲜血,而它的躯体也几乎只剩下一个骨架,肉以及内脏全都被武艺和天龙的自爆给炸没了。 第四十一章 这么严重? 见她神色有异,林锦风目光越发锐利,声音也渐沉,“洛尘逸自京城而来,出手大方,又是伯爵侯府的贵客,其身份定然不简单,你胆子倒是不小。” 林锦墨愣了愣,却见林锦风扫了眼双喜,双喜本呆呆的,却被这一眼神看得脖子一凉,下意识低头,默默退了出去。 “京商有钱,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林锦墨皱了皱眉,不确定道,“也许他只是想借机同父亲交好,这有什么不对吗?” 林锦风木着脸,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位置上,“父亲正值仕-途关键,此刻宜静不益宜动,一切当以顺利入京为紧要,更不该随意同京城 玉恒子扬扬眉,“这你可怪不着我,全是它的功劳。”手指一指,直指向狐八哥。 那人一伸手就把阿笙的帽子给揪了下来扔到了地上,紧接着又要来摘她的护目镜。 那三个庖厨都是中年人,因为要准备旅店客人的早膳,他们很早就起来做准备了,在起火前,他们三个一直都在厨房,互相都能证明对方在起火前没有离开过厨房一步。 听完赵博士的这番话后,陈战和白灵就和赵博士道了别,白灵继续回到警局工作,陈战则是返回了庄园。 “这是我们安将军让我们送来的。”穿着师长服的男人客气无比地冲着耳山笑了笑。 而陈战等人的心里都很疑惑,他们来镜面大楼不是为了追寻纳来瓦的下落吗?比利现在这是在做什么,还有眼前的这个房间。 悠宁看着张戒的背影心中暗暗警惕,果然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无是处的人。 此刻的姜寒的确是极为的不好,面色之上,满是痛苦之色,豆粒大的汗珠,不停的流下,感受着体内的经脉一阵阵的撕裂一般的疼痛,但仍旧咬牙强忍。 “不知道。”众人摇头,而最让众人尴尬的是,慕诗蓝并未停止,旁若无人的亲吻着南宫白萱。 江东羽体魄惊人,五官更是远超凡人,这些碎语他自是听的清楚,闻言,不由苦笑,而此时他已经被山顶上的一幕给惊艳了。 夏元让人往里面丢进去一颗震爆弹之后,然后就是一顿枪子招呼,夏元他们带着枪械都是大口径的东西,这玩意儿的威力巨大,穿甲能力不太好,但这里面谁有装甲么? 而黄阶武技,主要讲求真气的运转方式,做到真气贯通全身,强化自身身体素质,从而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力量和反应能力,乃是最适合炼气、凝决修士修炼的武技。 是他这个罪魁祸首,将他的狐儿拖入了这个吃人的地方。让她接触了本不该接触的,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让她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 坤萱儿看到坤衣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到嘴边的话最终又咽了下去,接着她和杨浩对视了一眼,后者冲其点了点头,他们都明白主殿之行的艰险。 ‘金蛊派’三个字对这些人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此派亦正亦邪、神出鬼没,真正意义上讲可比鬼域神秘多了。 在李莹马上就要走回原来的座位时,三楼的管理员有了动作。由于周莉一直是侧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所以管理员看不到周莉的表情和在干什么。 “干嘛那么看着我。”吴恩雅见曲森的表情有些异样,问了一句。 恶灵身影一闪,原本由黑光凝成的手指直接化成修长指甲,指甲锋利无比,丝毫不比那些黑袍手中的弯刀弱。 知道寒雨夜在开她玩笑,变相说她彪悍。柳凝霜娇嗔冷哼,用手肘怼他肚子。 场边的金城派弟子见三位师兄打得热闹,也不由大声呐喊,为金城三杰助威。 第四十二章 上万! 陈氏正是六神无主,不得不说,林翟天的话正好安了她的心,她有些惶恐地看向林翟天,却还是有些没底,苦笑道:“这也不知何时丢的,更不知是哪个偷的,去哪儿找啊?” 林翟天无话可说,只能伸手环住了陈氏的肩膀,而后目光阴鸷地扫向院中。 陈氏房间里的下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周嬷嬷带着丫头婆子将所有人的东西都抖搂出来,什么扇坠儿手帕乃至小袜肚兜一并儿都搜捡了,果真发现几个藏私的。 或是银块儿,说是宝钞,或是绣着颠-鸾倒-凤的香囊,亦或者檀香串子小宝珠、白玉玛瑙矮葫芦,都是些小物件 范炎炎感觉有些头疼,因为他的身份证和护照都被警察扣下了,他根本提供不了,而且欧阳雪琪也不在现在这个年代,让他提供欧阳雪琪的姓名和职业什么的也都是无稽之谈。 闻言,林初夏则看了眼窗外的天,这天儿还早得很,她起来了也不知要做些什么,还不如继续睡觉。 “这。”秋容脸上带着一丝难堪,显然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说得出口的,她十分的犹豫,这件事情若是不提起,就不会再有外人知晓,就算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也保全了穆家的颜面,可若是她说了,穆家的脸岂不是。 一直都有些敬畏荣少顷的荣少毓,因着他这么平淡的两个字,终于还是将目光从梁仲霖移至他的身上。 崔氏看着一脸是伤的皇甫聪,心中沉闷不已,她明白,因为自己让自己的孩子收到了这般的伤害,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内疚的一直留着眼泪。 楚铭宇在自己的脑‘门’上‘摸’了一下,一定可以考过的,如果你知道我做什么,还会不会这么说,还会不会希望我考试通过呢。 此时的两人,同样都是互视着对方,只不过眼神与方才不同,此时此刻的两个,目光里只有对对方的探视,想要窥探对方的话真假程度。 抵达丰宅时候,远远便见到门口一行护卫,两辆马车,车旁一人骑在马上,那马细细碎碎踱着步,显露出此人的耐心已经接近极限。明夷仿佛能见到一股怨愤之气,直冲云霄。 电影院的电影已然散场,欢声笑语中,看得出来,第二天的模考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压力。 他没想到,自己有心算无心,全力偷袭一击,竟然被只是伤了昊魁鹰一翅,这家伙果然不愧空中霸主之名。 沐尘突然看到了街道上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眉头紧锁,仔细的看着。 肖艳红清楚大家的想法,也知道在没有当着他们面做出成品,谈什么都不成。 “他不是喜欢我,他只是要还我爷爷对他的恩情!”叶云安说着看见了篮球场的白泽笑了出来。 其实,之所以不回去而是选择在这里开火,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普洱变成人的时间有限,短暂宝贵的时间用在路上消磨显然很不划算。 只见诛仙剑台上原本虚幻无物,只算作光芒摆设的剑意虚影,此时竟然剧烈震荡起来。 他没得选择,此时是在花家,眼前之人更是花家的天才。这人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取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而现在,只要他能够接下这一掌,至少他还有生的希望。 峰主这是想让弟子们趁机逃脱,保存有生力量,让太阴峰的传承延续下去。 此刻杜江的道力已经勉强能够搬运自己的肉身,他干脆原地坐立不动,继续等待体内星力消耗。 “就是现在!”打定主意,如果那股力量有很强的破坏力,风尘可能还要迟疑一瞬,可既然没有太多的危险性,顶多就是麻烦,风尘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说服自己,不尝试看看。 第四十三章 翠云楼 盛怒之下,林翟天竟不自觉拿出了官威,叫紫鹃害怕得无以复加,失声嚎啕大哭。 “是奴婢不好!奴婢……家中亲人死了,本想向夫人借些东西周转,回头还赎回来的,不知怎的却被萧姨娘知道了,我……我知错了夫人,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 “你随我多年,要打发老子娘都是我出的钱!借?分明是偷吧!我待你不差,不成想竟养出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陈氏声音发颤,“我娘的东西,也是你偷的?” 紫鹃哭得越发大声了,头上也砸出了鲜血,林锦墨有些不忍直视。 陈氏失望至极, “你在剑道的天赋,恐怕只有楚老兄才能压你一头了!”华云峰叹道。 舒遥点点头,可是马上又道:“但是,我们从哪里开始呢?说是一回事,真正要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梳洗完毕,杨柳儿走到门外才发现到处白茫茫一片,看来昨晚那场雪下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你舍得少庄主啦?”直觉告诉婉清下午他们两人肯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杨柳儿的态度不会一下子变变化这么大。 贝特鲁基乌斯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声音充斥着恐慌,无尘这一脚的威力实在太强了,他的身体像是流星一样的砸向了火焰结界,实力太弱的贝特鲁基乌斯根本没有停下来。 “当然,它们其实也是人,只不过你们看不到,就连我们,也只能变成了影子才能看到它们,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也是看不到它们的,它们生在那里,那个世界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其实它们到处都是”桂花心有余悸的道。 “哎,你和唯一平时都去过哪些地方?”夙辰发愁,他多少年都没有出门游玩过了,对于帝国风景好的地方并不算了解。乍时让他带着克里斯出去,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 “风大正好。”夙辰不由分说地把手伸到了克里斯的腰后,一瞬把他抱了起来。 莲心掀了掀唇,轻蔑的瞥了眼吼完之后满脸通红的凤明珠,不再搭理她。 他身上穿的百变服不知道升级了多少次,防护方面比起神器都不差了,没有激活的圣剑自然不可能割破。 而这些人,需要先去花明楼报名,将自己的信息报上,自然会有丁府的人核实审查,然后送去请帖。 裁判终于鸣哨了,篮球随之空心入网。打三分!倒在地板上的亦阳一跃而起,用力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傻瓜,以后你的事就是我刘晨的事。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问这些人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一个个垂首装死,很显然认定了这个主意。 什么修真联盟,什么潜规则此时在刘晨眼里什么都不是。他倒是不反对有人追求自己的老婆,可是像上官未明如此无耻之徒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解说夕阳就算再见多识广也没看见过在职业比赛里有人用千珏来打adc的,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么?还是ebf直接选择破罐子破摔直接打算放弃比赛了? “能借的都接过了,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呢。稍等……”上官秋蝶正说着,突然一只纸鸢飞来,是百花谷谷口的守卫发给几个像上官秋蝶这样的中层领导的,说是有头驴在外面昂昂大叫,不知发了什么神经。 威廉·琼斯前脚刚回来,后脚就被通知kk开股东大会,他必须参加。 和卡莱尔迟缓的临场反应不同,波波维奇只要看到任何一点不好的端倪,都会立刻叫停比赛。也许,这也是两人的差距所在吧。 第四十四章 送些回礼如何? 林翟天一脚踹向萧氏的时候,林锦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但庆幸的是,陈氏反应够快,竟是她二话不说一步上前将林翟天抱住,“老爷息怒!伯爵侯府的人既然已经来了,你现在杀了他就是授之以柄啊!” 陈氏虽然愤怒,但脑子却始终清晰,林翟天怒不可遏,整个人险些控制不住,还是林锦风上前才将人按回了位置上。 林锦墨看了眼地面已经吓呆了的萧姨娘,连忙给管家使眼色,“把人带下去,好好看押,让府里的人都闭上嘴,今儿的事谁敢往外传……”眼中戾气一闪而过,林锦墨压低声音,“就别怪我翻脸不 “妈,我理解你的担忧,但是杨兰不是那种人。她要是那种人,前年橘子艺术节期间就能当上旅游局副局长的位置,还要等到这个时候?”柳青在客厅里跟他妈辩驳。 “明白了。原来我们的爸爸不是王青弟弟的爸爸,爸爸在骗人!哼!”玉兰朝柳青翘着嘴做了个鬼脸,这在平时会引得大家开怀大笑,但我们只是尴尬地互相笑了笑。 轻舞则是迅速凝结出一柄透明长剑,向前一步,身若凌尘,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往往一剑之下便有多只怪鸟身亡。 不是说,星魂穿这件衣服很滑稽,相反,给他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气质,但是阴阳家的少年天才,穿着儒家的衣服,这个就比较震撼了。 \t说着说着,林肃又提到了制定决策失误办法,只有让下边儿的人能做事、敢做事,昌临县才能真正迎来腾飞。 “哼!你就是一个大坏蛋。”温馨一声冷哼,转身离开,和两位姐姐一起继续试穿衣服去了。 并没有震惊宓妃的话,要知道,宓妃一直都在自己的体内,对于自己经历的事情想来也很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宓妃会对于自己拍卖下来的那个石头有所注意? 教育部长森有礼恍然大悟、随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既然悟佛秘境里暗含着如此强大的黑暗佛力量,那有其它机缘是正常的事情,光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实在是太愚蠢了。 疟疾是经按蚊叮咬或输入带疟原虫者的血液而感染疟原虫所引起的虫媒传染病。寄生于人体的疟原虫共有四种,即间日疟原虫,三日疟原虫,恶性疟原虫和卵形疟原虫。 “这怎么可能呢?”梵雪依看着眼前朝他们发动攻击的人,一个个的分明就是羽宿宫的弟子,在羽宿宫待了待了这么久,她认得他们的脸。 要走出迷宫,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用老鼠找蛋糕的办法在墙上刻上编号,一条条摸索,虽然笨了点,但可以避免始终在一条道上绕回来。 众人这才大吃一惊,都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肯定是得了什么重病或者突然中了邪啥的。 苏音音残疾了,换回了萧家人从新看法,萧逸辰从此之后沒有在喝酒。 大殿里响起一阵山呼声,声音冲出大殿,隐隐回响在高耸的屋檐回廊上空的夜色当中。 这百名先天级武者齐声呐喊,竟是声传数里,顿时整个平原侯府的仆人丫鬟都涌向门口来,争相一睹驸马爷古羽的风采。 “你们,哼!”龙雪被她这两个堂兄说的越发生气了,毕竟是在这么多同学面前。 龙拳有好几次差点没能守住城门,然而坚守也付出了代价,龙家军伤亡惨重。行省联军姗姗来迟,不过也终于是来了,多少给龙拳守城出了份力。 金光血雾两相映衬之下,只见苏伯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妲己的脸色越来越红,转眼间一片艳红,在冰脂软玉的肌肤包裹下,就如同一颗透明的冰晶,鲜红若血、娇艳欲滴。 第四十五章 贤侄洛尘逸 洛尘逸对他的顾忌也是心知肚明,“侯爷的苦衷,侄儿明白,侯爷是怕我回京路上出了意外担待不起,但尘逸多年来四处游走,父母兄长皆看在眼内,纵然出事,也不会牵连无辜。” “可……”钟国侯尤在迟疑。 “……况我意四处赏玩,并不是立时回京,”洛尘逸淡定地说道,“听闻再过半月便有使团入京,说不定要经过青州,到时我与他们一同去便是,侯爷以为如何?” 钟国侯怔了怔,脸上顿时一松,“好好好!贤侄想得果然周全,倒是我瞻前顾后,让贤侄见笑了。” 对洛尘逸,他不敢阻止,也不敢呵 “圣人庇护,这是什么东西?”做完这一切后,李鸿运急忙问道。 陆川十分疑惑,自重生到现在两年多时间他一直老老实实在家里蹲着,也就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到处乱窜。 却不想李力成竟是嘴角泛起一抹戏谑意味浓重的笑意后,直接对林北点点头,嘴里蹦出一个字音。 亚路嘉·斯米亚尼奇尽力不让奥斯卡·罗伯特森得分。进攻端,奈特·阿奇博尔德也得到了一点惊喜。 说完,后者身躯逐渐幻化整个天空,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之前的一样蔚蓝,除了这地下方圆百里之内一片焦土之外,天空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没有一丝一点的变化。 ,两队防守都很好,但打出了这么高的比分,可见比赛的精彩程度。 他知道凌楚玉的为人,她绝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这一定是那王英诬蔑她。 这少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恨恨地看了眼练霓裳,然后便气冲冲地转身而去。 她在偏殿找到了云容秋,她无精打采地靠在软塌上,看她的样子像是很疲惫,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一舞吧。 星星不晓得眼前男人在想啥,但它暗自观察着青釉的面容,见其神态自若,仿佛并没有受到自己的言语的影响,暗自松了一口气。 冷哼一声之后,冥火真人猛地伸出手来,微微捏了一个法诀,在他的手掌之中立刻腾起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来。冥火真人接着屈指轻轻一弹,此火焰立刻冲向萧让。 光芒闪烁之中,无数飞来的名山大川都显化出原形落入血湖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我咬着牙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长舌怪人的身体,身体被我紧紧的束缚,长舌怪人嚎叫着疯狂扭动身躯,重伤未愈的我哪能抵抗这股巨力,只觉双臂骨骼就要折断一般。 族妖兽也罢,一路撞过去!苍狼皇以其相对庞大的身体,一般的虾兵蟹将哪里经得起它们的一撞? 邱少泽也清楚这是商梦祺为了让气氛得到缓和才这样说的,否则以商梦祺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没有,你别多想,雷蒙他很好。”贝丝医生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操之过急了,连忙平复了一下情绪道。 “是的,他们通过这种手段制造了两个‘张扬’……这是谢叔叔用强硬的手段才逼问出的,呵呵,我也是受害者之一……”黎若晴直视着我笑的格外凄惨,让我不忍的避开了她灼灼的目光。 黑脸修狂同何不为倒是在一边默默地一言不发,脸上的神情却是复杂至极。他们不像淫贼那样吊儿郎当,他们都是修炼狂人,萧让如今的成就已经让他们望尘莫及了,他们如何还能高兴得起来。 风中之城再一次的恢复了安静之中,三个月亮依旧是照着此时的已经基本上变成了废墟的黑狼城堡。 仙帝见秦一白不说话,而他见那大梵天等人也是实在有点儿滑稽,所以好笑中忍不住高声问道。 第四十六章 跪祠堂 王嬷嬷闻言,认真地审视了她一眼,目光平静而淡漠。 林清秋头皮发麻,上辈子她就极为讨厌王嬷嬷,仗着自己辈分高,又是伺候侯夫人的,从进门之后就教她什么规矩体统,没想到到了这辈子还是摆脱不了。 她本想着等侯夫人去了,自己成了侯府当家主母,第一个就是辞退了这个老货,没想到自己却莫名其妙回到了过去! 林清秋有些烦闷,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为自己的母亲说句话也是错了吗?再说陈氏那么有钱,萧姨娘拿走的那点不过芝麻绿豆大小,有必要大题小做吗? 她越想越是气愤,姣 三场比赛,他把把又当爹又当妈,战绩如虹,但无奈把把遇上深海巨坑,坑得他是欲哭无泪,化身祖安狂人,一秒十喷。 但是这是宇宙的规则,人有人的规则,人是一种能够创造规则的生命。 庄昊眨巴了一下眼睛,卫桓的话中定然无一分虚假,但他却只觉太多疑惑。 之前有口头上,拖他帮忙查一下事,调走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帮他查。 “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纠结了。”杨元霸在他身旁坐下来淡淡道。 路途很顺畅,除了第一次碰到了碎片之外,后面的路都是极为稳当的。 “给我让开!”乌鸦顿时发飙,能感觉到他全身上下的羽毛都气炸树立起来。 “怎么了,母亲。”陆山很孝顺,即便是晚上被叫了起来也没有丝毫的抱怨,而是赶忙出现在了母亲面前。 矮人王看着以亚人都难以企及的速度冲向矮人阵营的异兽,握紧拳头开口道。 现在,没有实战经验,理论知识也是从网上来的,他并不像队友讨教,如果他那样做了他们肯定会表现他的,他们已经嘲笑他够久的了。 带着这种有些偏激想法的詹姆斯在比赛中的表现就越发的偏激了。 马刺队在第三节的突然变化打乱了尼克斯队原本就不怎么流畅的节奏,而且龙金刚和纳什的进攻效率也开始下降,第三节打到过半,马刺队逐渐将领先的优势扩大到了10分以上,此时德安东尼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 宅邸大门旁边一棵大树的绿荫下,罗仁俊背靠树干,手搭凉棚,向北而望。 而刘明原本只是有些不修边幅,却显得极有活力的皮肤和面容,此时也变得有些枯槁,脸上皱纹横生,浑身变得干巴巴的,在没有之前作为年轻人的胶原蛋白,而更像一个知天命年的半百老人。 而随着时间逐渐推移,进入草原的汉人数量正成几何倍一般增长。 砍刀“呼”地一声砍空了,木棍“嘭”地一声击打在地面上,犹如一个闷雷。 方秋水见伙计与厨师学徒走后,就准备像以前一样帮助宣忠贤解下全身的铁甲。 程烟睁开眼睛转过头一看,唐清影的脸近在咫尺,她闭着眼侧身睡得正香,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呼吸还不断打在自己脸上。 此时已经是五月末了,总决赛第一场比赛即将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球馆打响,万众瞩目的04-05赛季nba总决赛即将开始。 她也没挂通话,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开视频,还是程云主动挂的通话,当时她还很不乐意。 当视频暂停下来的时候,刚好是男主角的特写镜头,便对着屏幕里的男主亲了一口。 新人红了自然好,不红也没关系,权当混个熟脸,另一个剧在继续捧。 他们真是担心这玩意不能对白鹭有效果,他们看到白鹭没有挣破,这才放心,他们的网也用完了,根本就没有了,至于那些用掉的没有网住白鹭的,根本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再次使用的。 第四十七章 陈家舅舅 林锦墨冷笑,“也就是说毫无预警,就看我自己造作?” 系统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林锦墨真是服了,只好变了话题,“那请问奖励又是什么?可别又是什么金簪俗物,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系统甚是无语,半晌才道:“二级奖励,可开启人物图鉴,在适当范围内,查询人物资料。三-级奖励,可开启武力系统,在一个时辰内变成武林高手。” 人物图鉴?武力系统? 林锦墨眼睛一亮,终于有了点系统有用的感觉了,兴奋道:“真的吗?那我要知道洛尘逸的身份!” “不行。” 没想到这些丝虫又吸住他手指手背手心,水下又施展不开,竟然甩不脱。 王申眼见形势不妙赶紧飞身而上,还未出手阻止陌离的鲁莽行动,就已见陌离放下了手掌,眼中也杀气不在。 高姨的饭菜很对胃口,阮罕平依旧和常人一样,干掉一碗米饭,阿绣还把每种菜给她添了几次,夸奖高姨手艺,这是每顿饭的必备话题。 “别乱说了,好好做你的生意。”王薄接过四儿递过来的银子说。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他娘的病治好。 “我艹你妈,竟然敢打我!兄弟们,弄他!”光头男紧紧拽着牙齿,气得有些发抖,指着揍完人还一脸悠闲在抽烟的李朝怒吼道。 “废话少说,赶紧请他过来,只不过你要是敢骗我,老子先杀了你!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个所谓的世外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史密斯此刻也是犹如满血复活了一样。 每一只蝎子妖都已经被他中下了驯化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刘望乡用自己的意志一遍又一遍的模拟指挥和训练,早已经把这只大军训练的得心应手,只差最后的实战考验了。 道云子就不用说了,他只是觉得这城堡里面危险而已,要是可以不进去的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因为将来李之需要经常面对的,是修真界人类修士,老龙的龙息仍能具有血脉压制能力,但以人类的智慧,可不仅仅是威慑力就足以令对方知难而退的。 不过李之的表情虽然同样现出讶异之色,但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 “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看好了,绝对不叫老太太再抓着机会。”郭嬷嬷也明白世子爷是为了老太太好,自然就答应着。 这一天,姬宇晨隐藏好混沌城,刚刚进入五彩神石空间,准备修炼。突然,他心念一动。 然而张伟哭号的太过真切,陆尘又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这看起来到真的像是被打死了一般。 “好,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师父和大师姐了,等徐洪醒来后我们就赶往擎天派,和丧星门算总账的事必须有师父来主持才行。”秦梦灵看着手中的朱光玉箫,点了点头道。 比拉诺瓦艰难的等着大家都退场之后,这才留着冷汗立场。心中暗道总算是平安度过了这次发布会。 霍宸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奇怪,这个蒙面人居然不打算杀木晚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沫沫得到了她想要的平静的生活,只是她比以前更加的沉默,更加努力学习。 陆尘赶紧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因为这对他来说太意外了。 “好了,其实我想说,帮助你弄掉那个肥婆等人,也是我无意的,巧合了,你信吗?”李子锋突然问道。 清晨的朝阳越升越高,灿烂的光芒洒向广阔大地,也照耀着天底下的芸芸众生。 吴老师是个很负责的老师,他不愿意自己的学生真的会搞出人命来,就这把椅子,如果真的对着脑袋砸下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估计脑壳都要砸烂了。 第四十八章 让她死! “一路忐忑岂能不累?但好在赶路已是常事,倒是不值一提,反而是妹妹那里……”想起这短短半月里接到的数条坏消息,文士目光微冷,“三妹素来心重,这一回,总该彻底失望了吧?” “老爷还想着那件事呢?”车夫也不由得叹气,回头略略看了他一眼,“您这些时候不也没收到求救信吗?依我看,这回也得白来!” “她就是太倔。”文士无奈,正要放下帘子,忽听前方人生sao动,一群人围在道路左边,一顶软红喜轿摆在路边,也没有唢呐喜声,倒是带着哭音。 马车从旁经过,文士好奇看了一眼,就只见一个 然后,在主持人问到lck的教练们,对于如何看待半决赛的结果。 这样自然是不用说了,剑姬依旧持续被压,压补刀压血量,防御塔也在不停地被磨耗。 只是元君羡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时的皇帝哪里还有心思跟他们作对,整日都在担惊受怕,生怕元君羡他们会带着兵打上门来。 不过杜峰随后清醒,然后悄悄观察秦火心道,这不是他试探他的吧,毕竟杜远山之前可是回w市继续逍遥,他接收什么杜远山的地盘? 其实做珍珠奶茶是一点都不难,里面的珍珠其实大家都可以做,就是在热水煮沸之后加入红糖,趁热的时候放入木薯粉,一点点倒入木薯粉,并且一边倒一边搅拌,直到搅拌成团为止。 当初他是这样收买焦别,拿到了延州城。如今,却不知是焦别手下何人又被朱谢二人收买,使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看来,朱瑙与谢无疾比他想得多些本事。 “嗨,我叫比利,是安第斯山中的牧羊人,我们的家乡有美丽的风景和萌死人的驼鹿,还有马拉多纳。 “听我一句劝,这个项目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您做了之后应该也有个长足的认识,三年五年都很难突破,十年八年也许还有点希望,而您还有几个十年八年,妈妈还有几个十年八年。 杨青说到悲伤处,大眼不断的流泪,但却被李清扬冷声打断,这让她茫然抬头,说实话,她之所以说那么多自己的悲伤过往,原本就是想要博取对方的同情,那样对方就有可能不再逼迫她,但谁知对方居然说了这样一个建议。 陆清漪强作镇定,抬眸看向四周,以为四周还未匪徒,可等了一会,见四周无人,只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捡得破布裹在身上,样子十分滑稽,且十分落魄。 穆承安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这种事情十分痛恨,只是这些只是阿朱的回忆,所以他也无可奈何。 那无数朝着楚修靠近的藤蔓在浩然正气冲击下,纷纷无力掉落在地上,难以靠近。 御林们个个都是武者,气血之力比常人雄厚许多,饶是如此,一个个也被冻的发抖。 鲁尼是第一个对象,弗格森说明自己的意思。球队招揽新的前场球员,就是来进球和帮忙防守。 非要带着凯飒到美国再寻美人,这不是开玩笑吗?不过詹姆士的目标并不是帕里斯,他也知道帕里斯是出名的交际花,他没办法干服他,有点自知之明。 “除非有圣人出现,不然我总觉得人类始终都是被猎的猎物,十万年前那些被地球上古大阵挡住的外星侵略者,不知道会不会再来,先祖的血与泪……”这是它曾经听獒王谈起的事情。 张先生沉吟了一下道:“我凌霄剑宗已经派人去查看过了,越州的大雨是货真价实的,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可谓是及时雨,救了整个越州。 包围圈里的教授们最为恼火,看着身旁不时飞奔而过的神奇动物,再看看周围魔法无法驱散的烟雾,只怕这件事过后,学校后面的这片森林就要成为禁林了。 第四十九章 都听够了 东院。 姜大夫摸着胡须,留下方子离开不久。 李嬷嬷亲自过来,守门的悍妇打着笑脸上前,李嬷嬷也堆笑问:“两位这是要去哪儿呢?萧惜弱还在里面呢,可小心看顾着,别让她跑了。” 悍妇往里头使眼色,附和道:“哪儿能呢?您放心着吧,咱们一刻也不敢放松的,就是姜大夫过来看病,我们也搁旁边站着。” “姜大夫给她看病?”李嬷嬷似笑非笑,盯着那黑漆漆的屋内,好似里面有什么人正在与她对视般,眸中寒意微露,“她生病了?” “这连日里就没断过眼泪,非哭着喊着要见老爷, 而在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惊喜之后,楚旬也打开了最后一个盒子。 此话一出,黑暗的囚笼仿佛挣脱了枷锁,无数的灵异都为之疯狂。 “看来,l市已经被带到了边狱了。”墨白看着眼前的城市化为一片废墟,整个世界只有三种颜色,天空是灰色,建筑物是深蓝色,光线是黑色,看上去了无生机,阴森惨淡。 陈静沉默了,她不在否认墨白,因为这一系列的能力,已经完全超乎了人类的界限。 陈静可以感受到墨白留下的踪迹,她沿着痕迹一路上行,前方的树木扭曲着表皮,就好像一张张被撕裂的人脸,看上去恐怖无比。 虽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这盘古真身按理来说已经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可他也不至于就么自爆了吧? “陈兴,现在也是一市之长了,有什么感慨没。”周明方笑着问陈兴道,双方都很是随意的坐在沙发上,至于张宁宁,早就被周明方妻子陈楠亲切的拉在一旁讲话。 哪怕最后她知道是自己杀了李宗慈,她也没怪自己了……就冲她的痴情,张振东也不能不管她。 黄三此时正在和三个大汉站在一起打牌,一见到陈浩然,立即放掉了手中的扑克牌,站直挺胸,器宇轩昂地看向陈浩然。 啸风脸色涨红,猛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他惊愕地抬起头,霍天哼了一声,仰头走开。 “不好,下方恐怕要毁塌了,轩轾兄的灵魂还没出来呢,难道是那个五行逆天阵捣了乱,以致五行不能生生不息,从而让魂魄无法化脱出来?”炎帝满脸愁容的道。 金色的雷电顺着佛手印往下蔓延,噼里啪啦都劈在了一众和尚的身上。 残余势力?一直呆在金良身边那人,扭头看着自己这边基本没有消耗,依然剩余过万的阴兵,脸上的尴尬简直如同刺青一样明显。 可这一激动,就牵动了体内的伤痛使之气血上涌,‘哇’的吐出大口血来,根本就忍不住。 “其实不用弄骨折,捏碎了牙齿就行了。”看着周三狂暴的一拳轰出的时候,本想提醒周三的诛心池就选择了闭嘴。 江浩心里咯噔一声,犹豫了下,也走出包厢,心说自己不过去就在边上假装膀胱一下,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再出面挽救一下。 “操!今天先饶你一命!”唐浩愤愤的说道,紧接着,他一个急转身,反身再次冲向了北方。 “呵呵,迷雾谷就是这样,等到了四大家族的领地,情况就会好了!”慕容风淡淡的笑道。 这时候,长生圣王才显化出真实形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人,容貌英俊,嘴唇很薄,眼睛狭长,一看就是狠辣之人,一身金色锦衣飘飘,与他的气质很不相符。 “你喊我做洁西卡就可以了,我会很开心的!”洁西卡脸色绯红的对林夏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允许一个男人用洁西卡来称呼自己而不是加上船长二字。 第五十章 前事可鉴 林锦墨眼底戏谑,坐在凳子上看林翟天。虽被人摆了一道,但林翟天却不敢心生怨怼,脸上反而带着无奈至极的苦笑。 “也罢,反正起都起了,正好可以用些早饭,”权当吃饱喝足上战场吧,“吃饭!” 林锦墨但笑不语,拿起了筷子。 林锦墨本以为天亮了就能见人,但她还是小瞧了这位小舅舅,厨房的饭菜蒸了两个时辰,头顶上的太阳都开始耀武扬威了,这位陈元小舅舅才终于上门,姗姗来迟四个字可谓被他诠释得透彻淋漓。 为了迎接陈元,林翟天虽不至于亲自去门口守着,却也没有离开过堂屋,直至外 能力特点:可出任特殊队伍主将,或出任五万人以下大军副将,可训练弓箭手。 “怎么就这个房间没有光,难道出口在这里么?”张宝祥对张猗问到。 当然,叶凡根本不惧凌空血,凌空血被封印了这么久,实力大损,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六境神帝。 此时刘荡的气势已经到达了顶峰,在一次机会下,刘荡趁机发动了必胜的进攻。 这段影像中,古汉山面容狰狞,对万齐贤拳打脚踢,完全不像他从前在天机会中表现的那般温和有礼。 看着消失的宫殿,老子等人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们没有想到,这混沌魔神的融合法则之力,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能将他们这些多圣人的攻击,给轻松抵挡下来。 没有人想死,欧洲也不流行死磕到底。要是还有获胜的机会,雅各布还有办法动员大家放手一搏。 佛罗伦萨也成为意甲最炙手可热的球队,他们的名字频频被媒体提及到,甚至超越了本赛季复苏排名第一的米兰。 可是已经到中午了,刘猛发现德主欧阳没回来,紫恋也还没醒,眼看就到吃中饭的时间了,于是他决定让卫兵去叫醒紫恋一起先吃午饭。 要不然就捉妖记世界皇帝自己解散捉妖师的行为,将来捉妖记世界里的人族如何能干的过妖族。 说真的,他不是个血腥的人;不过别人若敢欺负他,他绝不会心慈手软,就如同现在一样;该杀的,他一样会杀。 司徒南问道:“秦军师是不是还有什么疑虑?”原来此人正是黑山崖的首席军师秦空,这些年来黑山崖能连连得手,都和他的计谋是分不开的。 只是剧中的许承良更是多了分疯狂和恨意,这也是需要易水寒细细琢磨的。 只要你不彻底一棍子打死,易水寒永远有办法走出困境,永远不会停止脚步。 果然,水寒立时也查觉到,有些人正在作这些事,他们或者是夹在警察的防线之中,或者是在周围建筑的窗口,反正是已经在拍摄这件事情,其中摄影机8台,照相机17部。 果然是天气太热了么?苏暖晃了晃有些神志不清的头,有些步伐不稳地向着楼上走去。二楼客房中配有瞭望阳台,苏暖向去那里吹吹风清醒一下。 “好!”景田葱玉般的手指将发簪抽离,柔顺的发丝失去禁锢轻垂而下,景田带着淡淡的羞涩像刚刚到来还有些惧意的春天,这一刻,无限柔情。 房间里所有人都骇然,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境界最高的人,竟然事先倒下了,真是诡异。 骤得强援,爱丽丝的精神法术立时强了加倍不止,所以桃丽丝才会又陷入昏沉了,所以说话又开始混乱,然而她依然在迈克尔精神力影响及保护之下,所以并不会一下子又被彻底摆布,所以只是不停的说着你,你,你什么的。 这个时候,前面传来马蹄声,溃败下来的赵军骑兵,已经朝着这边败逃过来。 第五十一章 我想见见她 他沉声道:“若是没有发现,那毒妇万一给你下毒该当如何?她自忖是伯爵侯府少夫人的生母,倘或存了一步登天的心,你如何提防得了?你忘了风哥儿房间里的毒蛇了?还是忘了前些时候囡囡是怎么落水的?!” 此事何其严重? 而据他听来,那林翟天不仅没有处罚萧惜弱,还把人好端端地养在府内!实在可恶!那等毒妇就该一棍子打死了事! 不过平心而论,落水那事其实算是原主自作自受来着,林锦墨心下讪讪。 “此地再也留你不得!”陈元撂下结论,脸都绿了,“不必拖延,即刻便去收拾东西,先随 想要彻底的成为万界主宰,想要成为先祖那样的人物,唯有用强大的实力,征服一切。 冲动向来都是蓝映尘的好性格之一,他就受不了平时直爽大条的程钥突然变得这副慢吞吞的样子,从旁催促着。 眼前的这位,在云岚学院,甚至是整个云岚帝国,绝对是超然的存在,位列这些长老之首。 “两位楼主,要是再不出动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他朝下方看去,锐利的眼神,盯着那两人,同时提醒一下。 布其诺山脉绵延起伏数千公里,层层叠叠的山峦掩藏在‘迷’雾之中,而在山脉脚下是密密麻麻的修炼场所,全球近半的强横异能者都聚集在这里,天网就是从其之中发源而起的。 看得出来,这些人的装备都很差,他们的身上只是简单披了一张兽皮,手中的武器皆是青铜长矛。这证明他们不是找不到铁矿就是冶炼水平不高。 邱兴看了百里苏一眼,心中暗恨。若是百里苏将村子的防御修到水源附近的话,现在他们依托着防御工事还有的打。毕竟邢国虽然号称千乘之国,可只有邢国自己人知道,根本就没有那么多。 朱佑樳教练没有办法,只能给球队降速,然后前几分钟用替补撑一下,下半节换上主力,一决胜负,这是现在唯一能用的方法了。 说完,还不由的跺了跺脚,身体也因为穿上踏g云疾履变的轻盈无比,随着苏木精神一震,神情一动,人已经消失在原地,留下的也是蓦然而起的劲风,和一抹残影。 这是第二次,记得第一次时,也是这个男人,那是苏若瑶是有目的的接近,那时是有所抗拒的,也为自己的第一次而落泪。但是这次她是完全敞开了身心,接受了这个男人给的一切,那汹涌而来的一切。 大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一件事想给你请教一下。”说完怕孟倩幽不明白,用手示意的指了指厨房。 “你不要装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还不是有你在,不然他一个下人,一个还是在炼气期的人,能毫发无伤地将超凡期的杀手干掉?”李不四直接说道,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一点。 那位大夫则是从姜欣雨不再和他搭话开始就自己默默的低着头,不再看姜欣雨和自己的主子,安静的声音她也知道是自己的主子和这位夫人又什么事情在聊,更是不敢再抬头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了。 陈慕白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反驳,他忽地想起楚惜之叫突利来此的目的。那一刻,他的脑中忽地划过一道光亮。 之后火箭将军联系上了魅豹组织,他们虽说是将军,是军方,但实际上这个地方的军方,也就是占山为王的黑老大而已,所以对于魅豹这样的组织,他当然是知道的。 且说宁拂尘和父亲道别后,依旧从进口的井盖处出来,看到那个一千多斤的机床,皱了一下眉头,见旁边有一根大钢管,抬腿把钢管也踢到了机床边,便冲出火海。 第五十二章 动用私刑 路人-大为诧异,皆古怪地盯着林翟天,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林翟天却已经顾不上了。 他痛拍大腿,怔怔地看着马车离去,俨然已经泪眼朦胧。 林锦墨看着这一幕,霍的想到了一句话——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怀揣着莫名的激动,林锦墨合上垂帘,低声窃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很爽。” 林锦风面不改色,过了片刻,嘴角却也忍不住一勾。 傍晚,暮色降临,黑云压城,天际惊雷霹雳,骤雨忽降,青州城被笼罩在朦胧大雨之间,街上行人都如落汤鸡一般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