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千金重生，她被干娘当团宠》 第1章 非自愿的献祭 霸业第十八年，祭天寺内。 今日是本朝范国师主持祭典的大日子。 一身着白衣女子正被人押送到点燃的高炉之前。 国师祭祀是国家大事，出席的人不少。 “听说今日献祭的女子是镇国将军顾廷辉的妻子？是那个长兴侯谢家几年前刚找回来的千金吧。” “就是她！谢氏！” “她不是嫁人了吗？好像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吧？不符合国师的条件啊？国师不是点名说要……未婚女子？”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长兴侯这位真千金被找回来没多久，镇国将军顾将军就娶了这位真千金。结婚当日，刚掀了盖头，不知道这个真千金发的什么疯，死活不愿圆房，后面镇国将军又去打仗了。” “这……镇国将军打的这仗，一打就七年时间啊？” “七年又怎样，照样是相貌堂堂年少有为的青年将军啊，又刚建功立业了。” “那这姑娘怎么回事？” “这咱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妹妹她猜呀，很有可能是这镇国将军其实喜欢的是府里的那位假千金，之前真千金没来的时候，他俩关系就很好。估计要不是真千金被找回来，要不然镇国将军娶的就是那位假的了。” “造化弄人呀，这不好不容易得胜凯旋，再培养些感情不也行？怎么镇国将军把妻子……” “国师这几年一直发明研究，飞天高速车、新型农具，凡此种种全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国师现在说新技术成功，需要人献祭，这是无上荣光，只不过国师要的条件比较苛刻，这位真千金又刚好适合，这利国利民的事，长兴侯又是一直支持国师的，自家女儿符合条件，就送去了呗。” 周边说话的人声小了，众人都看向了祭台所在。 台上那女子面如死灰，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日值吉时，吾辈谨以致诚之心，献于天地神明之前。兹以微诚，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神明鉴此诚意，赐福于……” 还没等祝词说完，这白衣女子挣扎了几下，径直跳入一旁的炉子里。 突如其来的行为，溅起一炉金水，引得周边一群人惊呼。 而距离最近的范国师依旧淡定，指挥身边的人继续之后的步骤。 等了一会儿之后，国师从繁忙的工作中直起身来大声宣布： “精铁已成！” 台下观礼的众人纷纷起身欢呼。 没有一人记得先前那个白衣女子。 …… 明锦是被冻醒的。 醒来前，身体仍然感知到了跳入熔炉时一瞬的高热。 花了一段时间，明锦才算理清现状。 现在的自己应该是重生了，单薄的衣裳、呼啸的山风，包括自己小了好几号的身材…… 看周围，这里应该是幼时居住的村子旁边的山上。大约是自己五岁那年。 养父姓金，与养母二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农业，也不经商，主业是……私掠人口，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平时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这次他们看上了一贵妇，让明锦假扮乞儿，诱骗到某处。 明锦不从，所以就被两人丢到了居住的村落旁的山上，自生自灭。 一阵烈风呼啸而过，明锦不由得抱紧了自己才五岁的小身板。 阿嚏！ 这样下去不行。明锦果断起身，决定先去自己曾经为了躲雨居住过的小山洞里。 这座山虽然名为平山，可这山里有猛兽，自己也没穿什么避寒的衣物。先找地方取暖要紧。 记忆还在，明锦很快找到了自己当年呆过的山洞，先隐藏起来，恢复体力。 明锦清晰记得，当时自己在山上孤身一人，就靠摘山里果子、捉一些小鸟过活。 大约两天之后，明锦被养父母的亲生儿子金永继找到。 此人比自己大十五岁，从小做学徒经商，这次正式学徒出师，接父母妹妹去县城。 这位名义上的哥哥并不像养父母一样强迫明锦配合做掳掠他人的事情，暂时用安稳富庶的生活安抚了自己。 原本明锦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体贴自己的人，却没想到人家是“奇货可居”心思。 金永继知道明锦身世特殊，再加上女子本就有更大的价值，日后可以根据相貌再卖个好价钱，所以把这位妹妹攥在手里，就等着长大成人后再做决断。 果然到了十五岁那年，金永继准备将明锦卖到江南名楼金竹园。 只不过，还没等明锦准备接客，就有人上门来。 说是侯府下人联系县衙排查人口时发现问题，同时金竹园的老鸨验身的时候，发现明锦身上的胎记，两批人凑到一起一核对，发现正是丢失的千金。 侯府势大，这位“好”兄长更是坐地起价，讹了侯府好大一笔。 虽说侯府收拾普通人不算什么，但从此之后，长兴侯夫妇看自己这个女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个假千金还以“与外男关系暧昧”为借口，在外人面前编排明锦。 前尘往事，种种不甘。 别的都无所谓，父母不爱，兄弟不悌，丈夫不喜，都无所谓。 国师祭祀…… 被献祭前，明锦无意中听到众人的议论，都说国师要的是未婚女子。 但是自己父亲长兴侯，作为国师的助手，带回来的消息是——根据生辰八字推算，明锦的命格最为适合。 完全不管明锦的反抗，直接把她关到将军府的秘牢里。 跳进熔炉前，明锦就想通了。 这是亲生父母在给那位好妹妹扫清障碍呢。 嫁到他顾家七年……虽说这顾庭辉的父母已经没了，但架不住顾氏宗族里流水一般的亲戚天天来家里打秋风。 什么二叔爷全家，什么表姑和表兄表妹…… 当然，最强势的还是顾庭辉的祖母，就是这位祖母把亲戚全部请到家里…… 前前后后伺候他顾廷辉全家七年，收获的回报是……被顾廷辉关起来、替他们去捧那国师的臭脚。 明锦想起他全家人的嘴脸，就恶心到想吐。尤其是这帮亲戚里，曾经有人对明锦动手动脚…… 若不是明锦还算有把子力气，抄起棍子把其中几人揍了一顿，又刚好被那位祖母目击了全程，这才算是没让他人污蔑了去。 毕竟顾庭辉他祖母也挺重视自家孙儿的脸面。 现在自己重生了……若是不做什么，等被那位兄长找到，肯定还要走上老路。 这下，更不能回侯府了。 “既然现在在平山，那过几天肯定又要遇见金永继，既然重来一回，还是要抓住机会，至少先躲一躲，绝不能让人找到。” 金家全家都是祸害。 养父母家在平山的东南边，而平山的西边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新安城，那边机会多点。 “哪怕是沿街乞讨，也绝不回去。” 想明白此事，明锦也不再多耽误。 西边山坡明锦其实从来没走过，但就算是被树杈荆棘擦得满身是伤，也总好过在养父母手下过活。 好在西坡有条小河，沿河行走不至于有问题。 明锦摸索着山路，五岁的小身板使不出力气，只好慢慢向山下行进，偶尔听到远处的鸟叫声，默默陪伴。 “呃啊……” 越是这种安静的时候，突兀的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 中途经过一处稍微平缓的地带，明锦突然听见了女子呻吟的声音。 明锦悄悄过去，在山中的小河边，躺着一身着便服的女子，半边身子沾血。 眼前的女子似乎受了重伤，刚才的声音应该是昏迷中无意识的呻吟。 凑上去细瞧，她身上似乎有几个刀口，到是被简单的包扎过。 嘴唇开裂，面色惨白。 从理性上想，明锦感觉自己不应多管闲事，自己本身就在逃难之中。 但是再仔细看看，明锦觉察到了一丝怪异。 这个女子身上穿的一身衣服，一看就是华贵的布料。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身上这身衣服的形式，似乎是自己被接回侯府那年京城流行的一种女子便服。 上身窄袖，同时身下穿的不是裙子，是一种被称为裙裤的下装。 当时推出的时候，还是预定制，整个京城的女子都争相购买。 当时那个侯府有几个女孩，除了假千金谢明俪之外，还有几个是侯府的亲戚。 明锦被找到的时候预定已经结束，新衣服自然没有明锦的份。 这是十年后流行的款式啊，此人怎么现在就穿上了？难道此人是那家铺子的掌柜？ 事出反常……既然如此，七年来和顾家人斗智斗勇、因此养成的思考习惯提醒明锦，反常之事务必留心。此人不能不救。 即便此人与后世那位掌柜没关系，眼前毕竟是一条生命。 明锦想起前世曾经听大夫说过，人流血之后要注意保暖和伤口清洁。 自己没有伤药，也没有力气拖动此人，不过找点取暖的…… 这山上有一些芭蕉树，叶子宽大，应该可以拿来用用。 明锦在附近摘了些芭比芭蕉叶，均匀铺在此人身上。 这小小身板还真不方便。 做完这些事，明锦气喘吁吁，坐在此人身旁。 刚才自己也想过了，也不是自己善心大发，非要多管闲事。 而是这人衣着不凡，应该是有身份的，别管是她后来自己醒了还是有人来找她，自己现在救了这人总归能有些好处。 天色也有点暗了，也不知道这下山一路还有没有什么陷阱，总要等一等再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 “嗯……水……” 女人醒了。 第2章 新名字 明锦倒是没想到此人这么快就恢复过来，赶紧凑上前去，开口回应。 “你要喝水？稍等？” 明锦找了一片干净叶子，从小溪边端了点水来。 回到此地，发现女子已经从先前自己铺的芭蕉叶中探出头来。 此人似乎已经完全清醒，嘴里嘟嘟囔囔，“该死的山贼，竟然负隅顽抗，这下被我收拾了看你们还闹不闹……诶？怎么是个小孩子？” 明锦将叶子捧起来，送到女人嘴边。 那女子似乎是渴了很久，猛喝一大口，整个人精神不少。 似乎是这才有机会仔细分辨。 女子见明锦是个小孩子，疑惑开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在这里？你父母呢？” 明锦只是摇摇头，随口诌了个化名，“我叫小锦，我是被捡来的，我的养父母……他们不要我了”。 “明锦”二字，是原本长兴侯给这个女儿起的名字，当年襁褓上就绣着一锦字。 “那你今年多大了？” “……五岁。” “啥？五岁？瞧你这单薄的小身板，真可怜，”女子叹气摇头，眼神里满是震惊。 “这些叶子是你给我盖的吗？”女子追问。 明锦奶声奶气回答，“先前听郎中说过，人受伤了要保暖。” 那女子眼神一亮，“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真是谢谢你救了我。” “那个……大姐姐，你的伤口不需要再处理一下吗？” 明锦仔细打量，感觉对方年纪不大。 “哦，这个暂时没有大碍，反正很快就好了。” 那女子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反而是对明锦更有兴趣。 “小姑娘谢谢你，我叫云钰珂，在新安城开了一家珠宝铺，你愿意就叫我一声云老板就行。” 对方似乎并没恶意，明锦紧绷的弦稍稍放松。 “你说你父母不要你了？这是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明锦对眼前的女子也满是好奇，只不过现在不能多问，但听对方询问父母一事，丝毫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口，不如就赌一把。 “我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现在的父母是把我捡回来的，他们逼我假扮乞丐上街骗人，我不听，就被他们丢到山上来了……” “好嘛，竟然是这种剧情走向！”云钰珂有些激动。 “竟让我遇上了这事，小姑娘真是可怜，你说你养父母把你丢到山上，说明你们是这周边村落的人家？” 明锦点头，“就东边，山下的村子。” “呀，这他们可能随时会来找你啊。”云钰珂立刻想到别的事情，只见她立刻伸手从身上的小布袋里摸索着什么。 这个小袋子，似乎不同寻常。 只见她先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牌，又拿出两条薄被。 “你别怕，就当我是在变戏法。”感受到明锦的目光，云钰珂笑着安慰。 接着云钰珂把木牌插到两人中间的地上，一瞬间，一股暖流包裹起二人，连带着周围丛林里的鸟叫，声音都小了许多。 又把两条薄被铺在地上，安置之后，云钰珂挣扎着挪动身子，坐了上去。 “来，现在我不方便挪动，所以咱们在林子里再多待一会儿，你放心，现在咱们这一小片地，暖和又安全，好好休息一会儿。” 云钰珂招呼着小姑娘过来，只见眼前的小姑娘向前迈了两步，刚想坐下，却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一天后。 “这小姑娘都睡一天了，她怎还不醒？真没问题？” “云老板，她已经退烧了，就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现在只能等。” 明锦清醒的时候，刚好听到的就是这些讨论。 动了动身子，目前身处一间精致的屋子，与前世自己居住的将军府陈设不相上下。 “诶，醒了醒了！” 云钰珂不错眼珠盯着明锦，见小姑娘终于醒了，赶忙冲上前来。 “小锦？你醒了可太好了，这里是我家，你放心，没有外人。” 云钰珂跟请来的大夫再三确认了之后的事项，又安排了后厨做点吃的，这才放松下来，坐到床边，一口一口把药吹凉了喂给明锦。 明锦看着眼前擦去血污、换上华服后女子俊俏的面庞，有些恍惚，喝了药后，感觉喉咙里舒服多了。 “谢谢云老板。” 明锦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云钰珂温柔地说道。 说话间，外面有人端来了饭菜，云钰珂接过，“你刚醒，吃点清淡的。” 明锦确实饿了，道了谢后，便吃了起来。 “终于醒了，真好。你这小丫头，，竟然浑身是伤……”云钰珂开口问道。 明锦想到了恶毒的养父母，眼神黯淡了下来，“我都习惯了。” “好姑娘，多亏了你遇上我时，给我盖了些叶子保暖，还给我找水，要不是你，我那伤可能还真受不住。” 云钰珂一直握着明锦的小手，清泪从眼角滑落，“可怜的姑娘，还摊上那么一对父母。” “我没事的，大姐姐，这里是你家吗？真的是好漂亮啊。” 明锦声音稚嫩，想起前世在长兴侯府里，那位假千金平时对着父母撒娇的样子，还有顾庭辉那帮奇葩亲戚在府里蹭吃蹭喝的样子，自己不由得也模仿起来。 “小丫头不用拘谨，这里是我家。” “呀，这被子好软……”明锦低头，伸手摸了摸身上盖的被子。 语气中满是不舍，“大姐姐，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我想要不我还是走吧，我没有钱，养父母他们要是知道我弄脏了你的被子，他们会打我的……” “你还回去？他们那样对你……”云钰珂一脸不可思议。 明锦低下头，“可是，我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谁说的！”云钰珂语气激动，双手攥紧了小姑娘皮包骨的小手。 “小锦，我收养你，我就是你娘亲了！” 云钰珂说出此话，脸上神情也舒展了许多，“我先前就决定要把你从那个火坑里拖出来，干脆直接收养你，以后你就是我云钰珂的女儿了，也不怕你那养父母找上门。” 明锦被这话惊到，一时之间合不拢嘴…… 自己是想抱眼前这位云老板的大腿，在她这里学学手艺，哪怕卖身为奴，也算是有了能安身立命的技术。 谁承想，怎么就快进到了给自己捡了个干娘这一步？ “我……可以吗？你的丈夫？还有你自己的孩子？”明锦小声试探。 “怎么不可以，诶呀，我是打好了主意要当单身贵族的，丈夫有什么用？自然没孩子了。正好，就收养你了，这下我也是有继承人了！” 云钰珂越想越激动，“这主意真好，当然，也是因为小锦你这么听话的缘故，对我胃口！” “我真的可以叫你娘亲吗？”明锦敏锐察觉这位云老板不是口头说说，所以小心询问。 毕竟，上次那个自己本就应该叫娘亲的女人，可是完全不允许自己称呼她娘亲的，只能称呼她为侯夫人。 “当然可以……我记得你说你是被捡来的对吗？那你叫我一声干娘就行，回头等你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 明锦想到那对父母，还有自己曾经待过的两个家里那些所谓的亲人，手不由得握紧。 明锦上前，小小的身子抱紧了眼前的女人。“我只认你一个。娘……” 云钰珂抱着怀里的小人，明显感觉到孩子身子微颤。 “好好好，都听你的，娘罩着你，没人欺负你。” 这对新晋母女又抱了一会儿，明锦从云钰珂怀里起身。 “娘亲，你给我起个名字吧。我想换个名字。” “这……我可有点儿起名废，”云钰珂皱了眉头，犹豫了一会儿，“那就跟着我姓云，锦……这个字不错。” “云轻锦！中间加一个轻字，希望你未来一切轻松顺遂。小名，就叫轻轻！”云钰珂下定了决心。 “看你这样应该也没识过字，放心，未来我教你读书，给你请先生。” 云轻锦……好。明锦暗下决心。 长兴侯的长女谢氏——谢明锦，从此就不存在了。 记得前世的时候，总有人暗戳戳的议论，找回来的女儿行为不当，又差点做了瘦马，即便血统上是正统，也不配谢这个姓氏。 那现在就只有云轻锦了。 “好了轻锦，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不要想别的事情，等你休养好了，咱们出去做些大事！” 云钰珂一脸骄傲，双手叉腰，似乎是觉得动作不雅，又转为双手抱臂。 “啊？”云轻锦从来没见过如此活泼的人，被这位跳脱的性格吓了一跳。 “告诉我你养父养母是谁？长什么样？我去把他们抓住送到官府，给你出气！” “虐待孩子，还要掳掠人口，落到我手里，定叫他们好看！” 第3章 神秘人 “啊？” 虽然说云轻锦确实讨厌这对养父母，但“报官”一事从未想过。 上一世见了官府都是躲着走的。 “没事，你先休息！我去准备准备！” 这位新任娘亲风风火火的，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先前送饭过来的妈妈进来收拾了餐盘，见小姑娘呆坐在床上，开口安慰。 “云老板就是这样的，孩子，先好好休息吧。” “大娘，谢谢你，刚才的饭是你做的吗？特别好吃，不知道大娘怎么称呼？” “叫我花大娘就行。”眼前的妈妈脸上绽开了笑颜，微微点头，招呼着云轻锦躺下。 “可怜的姑娘，好好休息，瞧你这小身板……大娘陪着你，你放心吧。之后喜欢吃什么，大娘给你做。” 高床软枕，花大娘轻声的呢喃，云轻锦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梦里…… “我就知道！你不检点，还不避着点！长兴侯府没有你这种丢人的女儿！” “你太让娘失望了，还不如不找你回来！” …… “明俪，那就是你家那个找回来的姐姐？好土啊，看着就小家子气。还是你跟侯夫人气质相同。” …… “我即将上战场，此行凶险，明俪还有更美好的人生，而你……将军夫人的名头应该足够了。不过，你再骚扰明俪，我一定会让你不体面。” “圆房？不必了，我见到你就觉得恶心……” “你病了，婚后就不要出去了，岳父岳母身体也不好，三朝回门我替你回去就足够了，省得明俪见到你又要担惊受怕。” …… “范国师为国为民，现在需要一命格相合的女子献祭，为父找人算过了，你刚好是最合适的那个，光宗耀祖。” “若无国师出谋划策，我也不会打胜仗，这七年若不是国师研究新型装备，我也不会活着回来。我镇国将军府欠了国师许多，你去献祭，为国师做一些贡献，也算是我报答国师相助了。” “你放心，你的牌位我会放入宗祠，我顾家后世香火必有你一份。” …… “滚啊！谁稀罕！” “姑娘？别激动，花大娘在这里。” “好女儿？又做噩梦了？” 云轻锦抽搐了一会儿，拼命睁开眼，看到旁边是云钰珂和花大娘关心的神情。 “孩子，做噩梦了？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嗯……娘、还有花大娘，我没事了。” 这小姑娘有心事，云钰珂和花大娘两人都能感觉出来。 但两人心照不宣，没有继续追问。 “不要怕，后厨给你熬了一碗安神汤，大娘我给你端来。” 这碗安神汤喝下，云轻锦再次被摁回到床上。 这次或许是药效不错，一夜无梦。 两天后，黄昏时刻。 云轻锦被云钰珂单手抱着护在怀里，沿着山路向山另一侧奔去。 “怎么样轻轻？还能受得了吗？要是不舒服了跟娘说？娘跑得慢一点。”一边飞奔，云钰珂一边询问怀里的小人。 “不用不用，就是有点新奇，从来没体验过。” 重生才三天，云轻锦生活的经历已经比之前一世二十多年多年的经历要新奇多了。 在一个人怀里飞速前进，说不难受也是假的，但新奇感先盖过了难受的体验。 “那行，我们好像快到了。”云钰珂脚步不停，继续飞奔。 身边的景色逐渐熟悉，是先前养父母曾经住过的村子。 云轻锦凭借印象，回到了原先养父母所在的屋子。 “诶？” “怎么了轻轻？” “大晚上的，点的灯似乎有些多……之前养父母都不允许我点灯，冬天黑的早，也不让我点灯。” 云轻锦对此事印象颇深。 上一世自打能够开始做一些活计，这对夫妻就将家里缝缝补补的活全部推给了轻锦。 但是油灯是不可能点的。 “那我们慢慢凑过去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还没到窗下，就听到了声音。 “你们把她丢上山了？三天了没见人影？” 说话的是个不认识中年男声。 “我……我儿子是去找了，但是……” 这次是养父的声音。但确实是云轻锦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怯懦的声音。 “那个……贵客您找那个死丫头……”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养母。 “……这东西，就是那姑娘贴身带的东西？只有这个了？”陌生男声没有搭理养父母，只是询问。 “诶！还有就是包着那丫头的襁褓了，那玩意儿早没了……”养母小声回答。 “好，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陌生男声沉思后，轻轻开口。 “贵人您说什……” 养父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屋内传来三声闷响。 云轻锦还在好奇，却见云钰珂脸色大变，同时伸手捂住了两人的嘴。 “本来也不想杀人，但还是解决了比较稳妥。反正现在有这个就能交差了。” 陌生男生之后不再说话，只是从屋内传出凳倒桌翻的声响。 稍等一会儿，屋内灯光摇曳，不一会儿就火苗四起。 “轻轻，你说这村子里的人都同情你，是吗？” 云钰珂还用手捂着云轻锦的嘴，同时在耳边小声询问。 云轻锦眼神坚定，点头确认。 云钰珂耳语道，“那你一会儿听我的，就这样……” 此时屋内的陌生男子仍然没走，身旁是四起的火苗，看着有些吓人。 此人在屋内来回踱步，等火苗更大了些后，才从屋里走出。 早就蹲守在一旁的云氏母女，看准那人，冲了出来。 “着火啦，有人放火！” 女子的声音尖细，划破夜空。 云钰珂飞身向前，径直将陌生男子摁倒在地上。 而云轻锦则是先快速扫视屋内，发现养父母和那所谓的兄长倒在屋内一动不动。 果然如云钰珂所说，此人是先杀人灭口，再放火毁尸。 按照计划，云轻锦向村中跑去，同时高声呼喊，“着火啦！杀人啦！” 小姑娘的声音生生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喊起来了。 压着陌生男子的云钰珂也没闲着，在钳制此人的同时，在他身上摸到了不少东西，悉数收入囊中。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否则要你好看！” “你管我是什么人，反正我知道你是个放火犯！” 见周围村民已经来了，云钰珂也不再藏着，高声呼喊，将对方的罪行广而告之，不给对方缓和的机会。 “快来人啊，这人放火！走水啦，走水啦！” “走水啦，快来人啊！” “诶呦，这火怎么这么大！” 村里的人来的也挺快，有人协助云钰珂压住了贼人，有人来回递水。 全村的人齐心协力下，金家的火势倒是很快得以控制。 云轻锦被本村村长牵着，也一起来了此处。刚才找人的时候，云轻锦直接跑到村长家里，村长家中人口较多，而且也很照顾自己，都是熟人。 “金家小丫，你家到底是怎么着火的？” “村长！不好了！金家全家人都没了！” 第4章 上头有人? “就是这人，这家屋子着火之后，这人从屋里出来的！” 云钰珂一直死命押着这神秘人，即便是身旁已经有村民来协助，她也一直没有起身。 “不知你是哪位，我在本村没见过你？” 开口的正是村长，眉目慈祥，颇有威严。这个村大多为张姓人家，故村名即为张家村。 村长算是宗族里的耆老。年轻时中过童生，也算是这附近少数有学问的长辈了。 面对云钰珂这个外人，首先保持了较高的警惕性，语气严肃。 “村长，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送我回来的云老板。” 云轻锦出声应答，先前去村口搬救兵的时候，跟村长提过自己的经历。 “哦，原来你就是救了金家小丫的云老板，失敬失敬，小丫这孩子命苦，她父母不待见她，村里的人看着可怜，但碍于她父母在……” 养父母金家夫妻并不是这个村子的原住民，是大约三年前搬来的，所以村里的人对金家夫妻不是很了解，夫妻二人到这个村子的时候也只说是逃荒来的，平时靠给村里人打零工过活。 金家夫妻带着云轻锦，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在外人面前都是以“丫头”等名字来称呼，所以村里人也就顺势称呼为小丫。 这些情况云轻锦在来之前，倒是跟云钰珂都说过，所以两人在看到有放火后，才能迅速定好后续计划。 当然这其中金家人给陌生人交代情况以及被灭口的部分，就当两人来的时候没看到。 “轻轻，记好，咱俩来的时候，火已经起了，别说串了。”刚才云钰珂冲出去前，小声说的就有这个。 云轻锦两世为人，自然明白。 所以在跑出去找到村里人后，说的就是：“我一回来就看见我家着火了，进不去！送我回来的云老板在门口抓了个……好像是放火的人！” 这个小小的山村历来都很平静，这一把火扰的全村人都不得安宁，更别提在火场里竟然还有人。 虽然这金家夫妻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但一想到这家人可能是死于非命，村里人也是一阵后怕。 “村长，我们看了火场里是三个人！” “三个人？除了他两口还有谁？” “是不是他家前两天回来的那个儿子？在村口见他两口把孩子引回来的，长的倒是一表人才，说是先前在县城里当学徒。” 村里的男人们简单收拾了火场。救火及时，还能看清遗体的情况。 村长听完村里人汇报，首先就是对那疑似是凶手的人厉声呵斥。 “你是什么人？跟这金家夫妻有什么关系？” 这神秘人见自己逃走无望，只说了一句话。 “穷山恶水出刁民。” 此话一出，周边立刻骂声四起。 “你到底什么人呀？还挺强硬的。” “都杀人放火了！还能是好人？” “不说也没关系，这人手上还有灯油味儿，肯定就是他放的火，赖不掉。回头到了公堂上，自然有的说。” 村长见对方死硬着不开口，也不跟对方废话，“乡亲们搭把手把这人送到咱村子的养鸡场，先关着，我让我大儿子去通知保长顺道去县里报官了，大家都辛苦了，来几个人帮忙，剩下的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村里的人把这位神秘人关进村里的鸡棚旁边一空房间内。 关之前，云钰珂还贴心交代了一事： “这人这么嘴硬，万一他身上藏着利器，割开绳子跑了就不好了。” 村里人从善如流，果然从这人身上搜出了不少隐秘的刀具暗器。 听到这样的话语，这神秘人还是不开口为自己辩解，只是恶狠狠得盯着云钰珂和村里众人。 自然，也没人搭理他就是了。 “唉，这一晚上估计也睡不着了。一想到有人在咱村里没了……” “好在凶手抓到了，应该没问题吧。” 不少协助来养鸡场的村民们，心里多的是怀疑与不安。 好在村长一家颇有威望，算是把人劝了回去。 “云老板，县衙的人还没来，您也算是证人，在我家先住下，明日县里人到了，您去给做个证。” 收拾完毕，村长全家人邀请云氏母女先在自家住下。 云轻锦人小力微，很快便睡着了，云钰珂倒是和村长一家人都很有的聊。 这一睡，就直接到了早上，醒来时，云轻锦发现自己竟然在马车上。 原来是县令派的人今早已到，放火那人倒是没多挣扎，一脸淡定无所谓的态度。 作为目击证人的二人，此刻正在在前去的路上。 “放火这人可能有背景，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云钰珂小声告诉云轻锦。 “轻轻，到时候还是照实说就行，你看见这人是从你家里出来的。要是这个县令有问题，也别怕，干娘有的是方法收拾他。” 之后的事情，因为云轻锦是小孩子，又是受害者，在云钰珂的要求下，做了个笔录之后，就被安排到后堂休息了。 其他事情全都是云钰珂在前面负责，云轻锦只要在后堂好好休息就行了。 云轻锦前世忙惯了，一闲下来还有点不适应。好在县令请来自己夫人帮忙照顾这位小证人，倒也算不算无聊。 云钰珂这边，也没闲着。 张家村所属的县叫平阳县，本县县令是个有些憨厚的中年人，姓王，看上去比较老实本分。 之前在村长家的时候，村长也夸过这位县令颇有些政绩。 “……王县令，你也见过这个凶犯了，他完全不交代为什么要杀害那对夫妻和那个儿子，如此凶悍的匪徒我是真没见过。”云钰珂跟不少官员打过交道，说话做事都有章法。 此时正在本地县衙大堂内，王县令盯着手上师爷记录的口供，正在发愁。听到云钰珂这些话语，赞同点头。 “此人身上既没有官凭路引，也没有任何其他身份文书，只是说什么让我翻翻从他身上搜出的包裹，看清楚里面的物品再做决断。”一旁县衙的师爷在旁边儿补充。 “他包裹里有东西吗？” “查验过了，除了随身的衣物和一些碎银子，其他没什么了。” 听到此话，云钰珂继续开口。 “金家这对夫妻他们剩下的这个小丫头挺可怜的，爹娘不疼就算了，现在连个亲人也没有。” 这些情况自然也在笔录当中，一时之内县衙内的几人都有些沉默。 “此人实在是猖狂，也不知道他口中是仗着谁家的势力。抓他个现行犯，竟然还口出狂言，县令大人请务必不要放过凶手，我就算是替小丫恳请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王县令和师爷对视一眼，师爷开口开口，“云老板，此人一直说，他上头有人……这……虽没有什么证据，但此人身着的衣物确实不一般……” “哎，师爷，你这话本县可不爱听。” 王县令出声打断师爷说话，捋了捋颌下胡须，慢悠悠开口。 “不管这人究竟有什么背景，他杀人放火一事总归是张家村里男女老少都见了，师爷这两天务必抓紧把相关案件文书整理好，尽早呈交给州里核查才是。” 听到此话，云钰珂立刻拱手致意。“早就听闻王县令爱民如子，今日我才真见了。” 吹捧的话谁都爱听，云钰珂做起这些事来也是得心应手。 “既然此间事毕，我就带着小丫回去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派人到新安城的宴春阁找我……” “且慢云老板，关于小丫，不好意思，你不能带走她。” 第5章 规章和章程 “此话何意？”云钰珂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藏在衣袖下的左手微动，悄悄握住了绑在手腕内的小号峨眉刺。 王县令他仍然还是先前那样，满脸慈爱平和，手捻着胡须，从堂桌处绕下来。 “我朝对于收养一事，还是有规章和章程的。这孩子可怜归可怜，总归是需要有正式的户籍什么的……你说是吧，云老板。” 王县令面露微笑，语气放缓。 云钰珂盯了几秒王县令，平静开口，语气倒也没有太多变化，“诶呦，多亏您提醒啊，只不过，小丫她……她这种情况怎么算呢？小丫说过，她好像也是被收养，之前怎么登记的呢？” “唉，不急不急，师爷，你先给云老板好好介绍介绍。”王县令背过身去，旁边的师爷走上前来。 大致内容是，收养是有限定的条件，要么是宗族之内过继，要么是夫妻领养。 简言之，师爷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背地里的话语就是在指云老板一个单身女子并没有收养一个幼女的资格。 “云老板，先前县令让我查死者一家，这位小姑娘虽然确实没有登记过户籍，但事实上她和养父母的亲属关系是成立的……现在这种情况，她按说应该去本县的慈安院才对呀……本县的慈安院是王县令一手筹备建立，照顾孩子的都是好人……” “王县令不愧是地方父母官呀，连这种小事都亲自照顾到，”云钰珂大致猜到了这两位的意图，所以也不废话，“王县令您不妨直说，我确实跟这孩子有眼缘，是铁了心的要收养她的，需要我完成什么条件，您开口便是。” “云老板爽快！”王县令一直旁听，到此时才开口。 “咱也不是故意刁难云老板，只不过我确有一事，还希望云老板能帮帮本县。近年来，有赖圣上天恩浩荡，在各项民生举措上都有创举，尤其是像云老板您这样的商人相关的政策，更是多措并发。其他的都好办，就只有一条实在是令本县头疼。” 云钰珂接话，同时盯着对方。 “不知是什么？还请您赐教？” “唉，本县大多以农业为主，经商的人口实在不多，这市场上也没有那么繁华……就比如说袁老板您开的珠宝铺吧，我们这个县就只有两家……若是……” 云钰珂左手原本握住武器，听到对方这话算是放下心来。 “此事简单，多开个铺子罢了，我看贵县街面上热闹繁华，想必这铺子开起来还是有奔头的，此事包在我身上。” “好！云老板果然女中豪杰，爽快！师爷，快，协助云老板把收养的文书和那丫头的户籍文件整理好。” 虽说算是被绑上了“贼船”，但云钰珂在拿捏这些人的心态一事上倒还是颇有心得，尤其在应付官府上。 最近这几年仅从官府公文公告上来讲，确实对于经商的条件环境放松了许多，自己作为商人挣的比之前更多了。 眼前这位县令似乎是对于吸引有钱商人来此地经商一事不知从何下手，所以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收养的机会做文章。 先前过分紧张倒是多虑了。 云钰珂这边办完手续，返回后堂找云轻锦。 不过，说是办完了相关手续，倒也还不能算。毕竟还没给县里作出贡献，对方也不可能把交换条件拿出来。 那位师爷一脸抱歉，脸上的表情倒不像是先前那样故意拿捏，而是真的满脸歉意。 这次的问题是出在慈安院上：办理收养相关户籍文书需要慈安院再出一份相关证明。 “我把这茬给忘了，慈安院的柳院长去京城协办一个拐卖儿童的案子去了，他手里拿着对应的大印，没这玩意儿还没法办啊。不好意思云老板您受累，大约一个月之后柳院长他就回来了，不如您一月之后再来取？”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把钱拿过来，把铺子开起来，自然而然这孩子的户籍就办好了。 云钰珂也不多说话，既然让自己把孩子带走，多等一段时间也没什么问题。 回到安置的屋子，只见云轻锦小小一人端坐在桌边，手里则是拿着一块布和针线，手指上下翻飞，很是灵活。 见云钰珂回来，小丫头脸上开心了不少。 “娘亲，你办完事情了嘛？我们可以走了嘛？” “嗯，基本上完事，走，娘带你去这街上吃点好吃的，然后咱们雇个车回去。” 说着此话，云钰珂放平身子，让自己视线和眼前小姑娘平齐。 她手里正捏着一块布料，上面已经有了几抹红色。 “轻轻，你这手里是什么呀？” 云轻锦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料子，“等娘亲的时间有点长，我想给娘亲绣一个荷包，不过我比较慢，才绣了一点点。” 云钰珂接过这片料子，上面用红色丝线简单绣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花瓣，虽然针脚和形状都还有些稚嫩，但半天的功夫能有如此成果，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 “轻轻真棒！不过你才这么小一点儿就会绣花吗？” 云轻锦点点头，“养母让我给她打下手来着，她偶尔会做一些绣品，也强迫我学，所以会点。” 此话半真半假，真的在于曾经的养母确实逼着要求做刺绣。 而假的地方在于云轻锦在被培养成瘦马的时候，女红是每日都练的，嫁人后更是被夫家的奇葩亲戚强迫着绣了一大堆东西。 前丈夫的那位祖母过寿，要绣一整套被面，别家小孩子出生用的虎头帽虎头靴，亲戚婚丧嫁娶时的配套物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当年的谢明锦一手操办的。 正因如此，一个刺绣老手装新手还是挺容易的。 “轻轻，你告诉娘亲你喜欢刺绣吗？” 云轻锦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就是眼睛疼。以前那人总说刺绣贴补家用，早点儿学了，长大之后就能多挣钱。” 两世加起来绣了十几年了，早腻了。 “眼睛疼咱就不绣了，回头娘教你提笔写字，不拿绣花针了，娘这一身功夫也教你。我还有个弟弟，按辈分……你应该叫舅舅，他现在不在这里，等过几月他跑商回来，那一身武艺，你想学啥咱就学啥。” “回头大不了咱开一家绣坊，好生招待些绣娘，咱买她们的劳动成果就是了。不用自己费事。” 云钰珂自信说完，将没绣完的料子小心收好，笑着起身，“你想给娘绣荷包，这心意娘收下了，不过咱们现在要走了，等回到家，你想把荷包绣完，还是就不管了，都随你。” “现在，轻轻，咱们回家了。要准备过好日子喽！” 第6章 云轻锦的日记(其一) 霸业元年，九月初一。 我叫云轻锦，我娘亲是新安城着名珠宝铺宴春阁的云老板，云玉可（此处为错字，被划掉，旁边又写了新的）云钰珂。 当初刚认娘亲的时候，她老是让我叫她干娘就行，我知道她是觉得我还没找到自己的家人，不想让我后悔。 别的我都能听她的，但这件事儿不行。 唉，这么难过的事情还是不写了。好在这些天她再也没提这件事情，我也不用想什么说辞了。 就写一写最近遇到的事情吧。毕竟下定决心要写日记，主要目的是为了练练字。 第一件事就是我也可以读书识字做学问。 娘亲真的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她给我找了一女先生，啊，让我叫她朱老师，据说她仅凭学识，能与一般男子一较高下，更不用提写文章什么的了。 之前，我没有机会去学认字读书，就知道一些账本上的字，这下能够学习写字，还能做学问，咱也是个文化人儿了。 朱老师好像开了一家女子学堂，所以她是下午来给我上课。本来我也想去学堂上学的，但是朱老师说我这个年龄还太小，很多姑娘都是到七八岁之后才会去学堂，过早外出不安全，我还是有些太早，娘亲既然要求了，她就单独来教。 不过我记得娘和朱老师还讨论过什么女子科考，当时娘亲害怕朱老师会分心，但好像朱老师并不介意，原话好像是：“给几个孩子教书，不会耽误的，我这些年的学识，参与科举也没什么问题，略作尝试而已，寻常男子参加科考，也少不了常年苦读才能成功。” 这个事情我知道，之前我到京城的时候，就赶上过女子科考放榜，当时就听说女子科考也出了一些人才。只不过当时觉得和自己没关系，就没多打听。也不知道朱老师能不能考上？ 朱老师给我带了本千字文，还有她自己手写的识字本，说是让我多读多认识字，还有一本叫《玉篇》，可以查不认识的字。 嗯，千字文我基本上还是都认识的，倒还没问题。这本识字手册也认识大半。就是他们刚问我识不识字的时候，我还不敢暴露自己认得几个字的情况，只能说不认识。 希望老师和娘亲她们不要介意我在此事上稍加隐瞒。 第二件事，还是娘亲云老板特别厉害。 这两天她给我介绍她有的产业，原来除了她口中的珠宝铺之外，其实还有很多产业商铺都是她做主开起来的。 见到了好多像花大娘一样优秀的姐姐姨姨，有娘亲的账房，还有开绣坊的绣娘。 花大娘做饭特别好吃！ 上次我发烧之后，她给我做的粥，甜甜的很好喝。这两天她基本上每天不重样的给宅子里的人做饭。 虽说之前在顾府的时候，厨子水平也挺高，但每次要先服侍老夫人，等我去吃的时候菜都不热乎了，也没人给我热饭。 还是在这边好花大娘手艺比京城的厨子还要好，更别说现在能吃的是热乎的饭。 负责给娘亲管账的姐姐姓元，是个大美人儿，大家都叫她元晨姑娘。她像娘亲一样没有嫁人，平时跟着娘亲一起住在云府里。 真奇怪了。听说其实有很多人来想要求娶元姐姐，但是元姐姐性子冷淡，把上门的媒婆都给拒绝了，娘亲也不催着，娘亲说这叫尊重她本人的意见，不想嫁人就不嫁，在娘亲这里当账房先生能挣不少钱呢。 说起管账，唉，之前在那个府里，家里的账真是太头疼了。 元晨姐姐，她给我一种沉稳但有亲和力的印象。 她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府里那位老账房先生。俩人都是好人，比较正直，接人待物不卑不亢，幸亏那位老账房没有坑过我，我不认识的字他还亲自教我，唉，就是老账房只辅助了我两年时间，就被老家的那些人赶走了。 这么一想，我当年的嫁妆……真是赔进去了不少，那账本上全是我的银子。 不对，要说也是侯府的银子，里外里都跟我没关系。 嗯，那就多向元姐姐学习学习，还是自己挣钱要紧。啊，还有这府里的其他人，他们比原先那府里的管事的还有婆子们强多了。 原先府里的管事，除了吃干饭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做，还要天天提防他们。 说到账房姐姐，这两天娘亲他们又回去先前那个县了。 之前的那个村子叫什么村子来着？哦，对，叫张家村。然后那个县令是平阳县的王县令。 上辈子在那边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什么地方，到了现在才知道。 上次从那个县里回来的时候，娘亲先带我到县城的市集上转了转。 要是跟京城相比，这市集确实简陋了点。我记得当时在京城的时候，客家铺子敞开，卖的东西也特别新鲜。 有些高级的铺子甚至会安排会飞的车子来回运送货物。 说到这里，还是挺想念飞车的。毕竟来回来去真的很方便。现在马车在地上跑，速度实在有点慢了。 之前听他们说过，飞车似乎是国师发明的物什？刚发明出来的时候，据说是军事用途，很快在京城也有了一些勋爵人家开始使用。 顾府曾经凭借之前那个丈夫的军功得以获赠一辆。 哦，对了，还有一点，好像是为了避免吓到其他地方的人，以及避免出事，所以这种飞车是最开始不允许驶出京城的。 飞车的效果好像是有限制，在京城内能保证及时救援，但出去了之后车就回不来了。 当然也不知道国师又改良了什么地方，在自己之前最后那几年里，飞车已经被广泛的用到了京城各处了。 怪不得现在在这种地方见不到飞车的踪迹。 唉，还是不想了，之前那些神奇的东西现在肯定是找不到的。 我刚才是在想什么事情来着？哦对了，是在平阳县城的事情。 当时娘亲带着我在酒楼吃饭，同时又逛了逛那县城市集的情况。 虽然娘亲没明说，但看她的反应，应该已经有了安排。当时我还奇怪，她开的不是珠宝铺吗？怎么她什么铺子都逛了逛？ 现在我知道了，娘亲本身就经营了很多铺子。 似乎，元姐姐对于娘亲这种不管什么铺子都花钱但是又不管太多的行为有些不满，听她们说话的时候似乎提过。 “云老板，现在有些行业真不景气，有些行业挣不着钱的，你的钱就这么花了，也稍微心疼一下呀，不能说你挣的钱多就乱花钱呀。” “诶呀，好妹子，积德行善，广结良缘嘛。” “反正劝不了你，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些账有问题，这两天我再算算。” “你不跟我去平阳县看一下吗？” “……行吧，我陪你去。” 这几天她们二人都不在家里。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 从平阳县城回来的时候，娘亲买了一辆马车，亲自驾马车回新安城。 中间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娘亲把车停下，给了我一件东西。 “之前我没给县衙说，其实我当时抓住那个放火人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比较特殊的东西。” 娘亲说了这话后，就把一些小把一个小包裹放在了马车内部的桌子上。 打开包裹，里面装着一些琐碎的银子，一份能证明他身份的身份路引，当然，还有两个我很熟悉的东西。 长兴侯府的暗卫腰牌。 还有一枚梅花玉佩，上一世只听他们说过的物件。 第7章 新生 几日前，回新安城的马车上，云钰珂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拿出来了一个小包裹。 “这是我从来放火的那人身上摸到的东西。之前曾经悄悄看过，那人应该是京城人士，这个似乎是腰牌，上面没有写是出自哪家哪府，只有独特的家徽，这腰牌……做工讲究，用料扎实，能持腰牌到处走的，至少也是一些京城权贵，那身衣服也确实符合。” 云钰珂仔细摸了摸腰牌的材质，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是，所谓的京城贵族怎么会派人来找你养父母呢？当时咱们偷听那会儿，感觉像是来找你的，难道你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孩子？” 云轻锦目光盯着那枚玉佩，梅花配，上一世自己压根儿没见过这个东西，若不是侯府强行从养父母手里翻出来此物，自己的身份还真不好说。 “玉佩做工不错，不是凡品。看着像女子用的事物，不可能是放火那人自己的物品，那人放火之前拿着什么东西询问你养父母，应该就是这个了。此物很有可能是你亲生父母带在你身上的。” 云钰珂不知道轻锦心中所想，自顾自分析起来。 云轻锦也不好直接说出真相，只能机械点头。 “来，玉佩你贴身收好，应该就是你的东西，即便不是你的现在也送你了。” “好……诶，不对啊，既然是从放火那人身上找到的，那母亲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给王县令他们？” 云钰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驾起马车，云轻锦则是掀开帘子坐在一旁，平稳上路后才开口。 “轻轻呀！你年纪还太小，这些事情或许不该跟你说。但是未来你跟着我做生意，咱们首先要打交道的就是县官这些人，这帮人心里弯弯绕多着呢。” 云轻锦心里默默点头，确实是这样。 “放火的那人一开始还挣扎，后来见村民都来了，他估计是知道自己跑不了，就不再挣扎。之后要等第二天送他去县衙，关他一夜。你们村里那监禁条件，说白了关不住那样一个人，他竟然一夜都没跑，还跟着县里派来的人一起走了，我想他的信心或许都来源于他背后的势力。” 长兴侯府。云轻锦在心里补上了这个名字。 自己这个亲爹长兴侯背靠范国师，他本人有军功，祖上也是战功赫赫。更别说府里那位千金更是太子妃的候选人，至少上一世，自己这个“妹妹”可是直接被赐婚呢。 再加上这位亲爹是当今圣上眼前的大红人，从牢里赎出个人，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那位暗卫的底气大概就来源于此了。 云轻锦心里有自己的判断。同时，云钰珂也说出了她的想法。 “本朝律法我还是熟悉的，从来没有说杀人者可以不用偿命这一条。但此人如此淡定，他必定是背靠着能动摇改变这一原则的人。这种人一旦给王县令施压，县令就算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不可能顶撞幕后之人。” “我若是把这些东西交给王县令，那位父母官就会不得不把那人放回去了。若只是放回去个杀手，倒不是太大问题，但幕后之人派人来问情况，又杀人灭口，这种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杀人放火，也不把律法放在眼里，谁知道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不是你父母？如果真是你父母了，他们的品性又如何？能派人来找自己亲女儿，还默许对方杀人，漠视生命，必会被生命反噬。我虽然想让你找到你的父母，但这种家庭真的是好去处吗？” 云钰珂也算是忍了一天了。这些事情她一直不敢给其他人说，只能对着眼前这个五岁小姑娘说出心中所想。 “我们就当这人确实是你父母派的人。虽然如此，但他们派的这个人，拿到玉佩觉得可以交差之后就决定杀人放火，这是此人的独断专行还是受了默许？我再不负责任猜测：可能来找你的那人根本不管你是死还是活，只要有信物能回去交差就行，如果真是如此，没有玉佩作为物证、你养父母这些人证也没了，未之后你想要认亲，恐怕也不得了。” 云轻锦想到了亲生父母上一世的嘴脸，心里默默点头，对眼前这位干娘的判断十分认可。 “哦，是这样啊，那我都听娘亲你的。” “好孩子，放火那人我还会继续追查，他要是不是针对你来的，咱们也不管了，如果说他是针对你来的，那咱们也算是提前下手做了准备。对方既然心狠手辣，咱们也不用客气。” 云钰珂慢慢驾车，心里对于孩子的未来有了打算。 而云轻锦这边，手里拿着那块腰牌，仔细思考眼下的情况。 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不会有错。 腰牌上的云雷纹是对的，腰牌也是之前见过的形式，那人是长兴侯府的人，应该是没错。自己嫁人后也有了一块类似，只不过自己那块是给外嫁女儿的样式，比这个要小一点，且是翡翠做的。 这一块应该是铁质的，是给那些暗卫的。 翻过腰牌，发现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白字。 原来是你的人啊，谢明皓。 亲亲好大哥啊。 谢明皓，长兴侯的长子，由于身份特殊，又是两人最早共患难的时候生下的宝贝儿子，自然是倾尽资源着意培养。余下的孩子虽然也很是疼爱，但由于少了共患难的日子，所以待遇上自然差了不少。 正因如此，即便长兴侯一直没有确立世子，但家里外面大多都把谢明皓当做世子身份来看待，余下的几个儿子资质平平，也没几个人能跟他竞争。 这位好大哥，看着好像云淡风轻，给自己起了个“白公子”的雅号，年龄上来说，比自己大八岁左右，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也就十三四岁左右。 在外人面前，谢明皓是谦谦君子，在外颇讲义气，被众人爱戴，在家里人面前，凡是利于自己的，他掺和一脚；不利于自己的，自然是完全不管。 接回自己的时候，需要展现一个侯府公子的气势，所以这位大哥出面为自己处理问题。但回到家里，家里那个妹妹更能给自己带来好处，所以什么事情都是顺着好处来。 道貌岸然的家伙，自私自利的蠢货。 这个好哥哥从小就善于钻营，培养几个暗卫，也算是正常现象。 只是，他现在才十三四岁，是怎么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怎么就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个贴身的梅花配呢？ 云轻锦想着想着就一身冷汗，看来自己找了个干娘、改名换姓，还真是一步好棋。 会不会是这位大哥也是重生的？觉得自己的存在比较碍眼，所以要提前下手？上一世，可没有人来找自己啊，结果这一世早早就来找自己？这必定是背后就有人啊。 云轻锦浑身颤抖，不由得上前从背后抱住云钰珂。 “娘亲，多谢你考虑周到。” “怎么了孩子？别怕，娘亲在。“ “嗯……没事，轻轻就是多抱一会儿。” 第8章 配合 “轻轻别怕，往后就是你的新人生了。” 云钰珂笑着安慰，“娘亲家里还有好多姐姐姨姨，咱们娘们凑在一起，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对啊，日子还长着呢。 回到新安城已经有好几天了，云钰珂连轴转，安排云轻锦的住处、联系自己的好友朱凌来教书，又跟自己的账元晨姑娘商量后续在平阳县投资的事情。 见云轻锦基本上适应了新生活，云钰珂这才决定再到平阳县去。 这次是带着元晨姑娘一起去。 “云姐，我一直有个问题，这孩子你好像特别在乎，轻轻这个丫头有什么地方很特殊吗？”元晨并排和云钰珂坐在车厢前，问出心中所想。“难道说就是因为她在你受伤的时候照顾你？” “有一部分的原因吧。毕竟当时我刚风狼山寨里杀出来，即便是我身体状况特殊，那会儿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就直接找个地方睡了。也没想到那孩子会找了些树叶来。树叶遮挡不了什么，但是那份心思还是下功夫了。” “那丫头确实足够谨小慎微，这两天我在旁边看着，她是真的特别小心，一举一动都不敢多做什么，一看就有种生怕自己做错惹人厌烦。还有她那小身板，你说她是五岁的时候就我还不太相信，咱们寻常见过的五岁姑娘都比她高半头了，可见是吃了不少的苦。” 元晨低头沉思，接着说道。 “咱们都是可怜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云钰珂侧头看去，“所以你们都给我好好生活，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你要是再东想西想的，我就再开十个铺子，每个铺子都让你去给我做账。” 元晨吃了一惊，拼命摇头，“云老板我的好老板，你饶了我吧，你的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咱们之前的账还没整理清楚，就别给我添乱了。” “所以你也别在这里哀怨了，说说那个账，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在家里不能说？” 元晨振奋精神，开始回忆。 “主要是砖厂、木材铺这几个铺子。这两年生活条件好了，买砖建房的也越来越多了，按理说收入多了是正常的事情，但他们每个季度的收入增长幅度实在是太过近似，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收入有增长是好事，不是偷工减料这种危害生命的大事，咱都不用多在乎，他们生活都辛苦，想多挣点钱也挺正常的。不太过分的也不用多管。”云钰珂满脸不在乎。 “我的好姐姐呀，你说他们都虚报账目了，你敢肯定他们不会偷工减料？你大度归大度，总要有点原则、底线什么的吧。” “底线就是，这种建房子盖屋的东西，绝对不能偷工减料，建出房子再出问题就麻烦了。不过你说的也对，等咱们忙完了平阳县这波事情，我私下里去那几个铺子逛逛。” 云钰珂抻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手腕，“诶呦，这几天我都忘记问你了，黑风寨现在如何？” “已经基本上被剿灭了，新安城的驻军还是很给力的，他们腿脚不如你，有一批也随着你的路子上山，剩下的就在山下守着。我看公告说，风狼寨这次是被基本解决了。咱那位孙县令还派人来说，要专门给你向朝廷申请个嘉奖呢。” “那就算了，我也是配合官府行动，”云钰珂摆摆手，“这不主要是影响了镖局走镖。就当为民除害了。”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平阳城内。 先前在平阳城的时间虽然比较短，但这二人有经验，已经做好了准备，买铺子、置办货物什么的，两人都是做熟的。 “平阳城比不得新安城，没多大地方，所以各种铺子也没多少。上次我看得明白，这镇上有一家布铺准备出售，所以我顺路跟这家的老板商讨相关事项，老板开价也挺合理，那铺子里伙计都有，咱们接手也比较方便。” “就这几天应该不会出太多变故。” 由于要办的手续很多，两人先在城中住下，安顿了之后才到布铺去。 这家布铺开在城北，稍微有些偏僻，布铺的老板可能是着急脱手，见云钰珂再来，也没多加价，直接掏出了铺子的地契房契，就要去县衙办手续。 这次再来县衙，王县令见云老板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几天就兑现了之前的诺言，自然是喜不自胜，也没再设什么限制，手续文书什么的自然很快就办了下来。 自然也包括了云轻锦的身份籍契，这下就从孤儿变成了正式的有身份的孩子。这下，云轻锦日后再办什么官凭路引的，也都方便。 布铺那边，既然都买了铺子，自然是要好好经营。 云晨姑娘办事利索，第一时间接管了布铺、安抚了伙计，也算是重新开张了，再搞个降价酬宾，也算是让街坊邻里都知道了此事。 附近的人家只知道布铺易主，却没想到接手的二位女子雷厉风行，大多都有些好奇，因而这几天布铺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 云晨姑娘自然不会被一时的繁荣迷住，当然趁着眼前邻里之间的热乎劲，打出自己的名号。 “街坊邻居都是铺子的熟人，咱们既然接手了铺子，必然不会让邻里乡亲们吃亏。我们云老板原来是在新安城那边开珠宝铺的，咱们之后也会上一些首饰配饰，价格绝对公道划算。” 铺子原本的伙计是原先的老板请的一家三口，当初老板要出手的时候，这家人也都还比较担心，不知道之后该如何。 但看新老板通情达理、颇有手段，故而也都放下心来。 几日忙碌后，各项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云钰珂和元晨两人终于有机会稍微放松些，因此专门到平阳城最大的酒楼吃饭。 “来，我请你，虽说平阳只是个小城，但听说这家酒楼出名的就是自家酿的美酒，再加上他家配餐的卤菜，听说也是一绝。”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休假，这是云老板给自己所有手下订立的规矩，老板、账房，自然也是要遵守的。 “这家的酒水真是不错，可惜了，这家的酒不外售，不能大批量带回到新安城那边去，要不然交给花大娘，她一定会猛灌几杯……” 元晨姑娘似乎有些醉了，眼神朦胧。端着酒杯一边小酌，一边吃着眼前的菜肴。 云钰珂是喝不醉的体质，所以还能保持清醒。“花姐她一定会喜欢的，一会儿我找老板，看看能不能买上一坛，让她们尝尝也行。” 休闲时光总是愉快的，云钰珂总是享受每一次休闲的机会。 “失联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嘶哑的声音从隔壁包间传来，原本云钰珂也不太在意，但这声音像是嗓子眼里塞了只鸭子，应该是小男生变声时期的声音，一般是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子经常出现这种状况。 这声音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刺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父亲把你们派给我，你们总不能第一次出任务就给我出幺蛾子吧。而且，找一对拐子罢了，外加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有那么困难吗？” 第9章 全家丢脸 拐子夫妇？五岁女孩？ 有些熟悉的关键词刺激了云钰珂的神经，她立刻起身，轻点脚步，换了个更容易偷听的位置坐下。 “少爷，戊一是我们之中最机灵的，他失联应该是找到了一些情况，不用多担心，您放心。” “你们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但是你也说了戊一水平最高，他能做出失联这种事情吗？我不相信。” “……那我们再去找。” “嗯，再派一批人，去看下那对拐子夫妇的情况。” “得令，手下立刻去办。不过……”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少爷，先前我们收到的消息是，这对拐子夫妇两人比较狡猾，有各种各样的假身份，最后出现在平阳县，之后他们二人到了什么地方，戊一先来此处只说有了一些线索，并没有告诉我们具体情况。我们要找，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这种事也需要我教你们？你们在我父亲面前也是这样回话的？” “属下不敢。” “……知道你们办这个事情比较辛苦，这样吧，任务成功之后，我上报父亲，给你们加官进爵。” 说话间，同时能听到一些丁丁零零的声音，“这些钱你先拿着，分给几个兄弟，是我私下赏你们的。” “多谢少爷体恤！” 两人的话语停顿了一会儿之后，那个下属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少爷，我们要不要联系本地官府的人协助……” “……打出父亲的名号？不可，此地又不是京城。再加上父亲这个侯爵是刚封的，在此地影响力有限。” 公鸭嗓的少年，声音虽然奇怪，但仅凭说话的内容倒是能感觉出来是个有成算的人。 “我先前在京城了解过。此处好歹是个兵家必争之地，明面儿上看好像没有什么背后势力，但也不知道这些县令堂官们会不会领了谁的命令。这种暗地里的势力，轻易得罪不得。这话来之前我告诉过你们的，忘了？” “……是，是属下鲁莽了。” 说话声音又停了，依稀能够听见外面的店小二给包间里送上了吃食。 屋内两人吃了一会儿饭后，公鸭嗓再次开口。这次的话语间稍显犹豫。 “……那个小女孩儿，要是听话、不闹腾，就给她送到就近的福幼院里，要是不听话，拿走信物就不用多管了，让她自生自灭就算了。” “少爷……真的要这样做吗？” “……从小就丢的妹妹，到京城去只会全家丢脸，眼前的妹妹更重要。现在父亲刚从战场归来，朝中一切都不安定，他这个侯爵暂时还不够稳当，父母他们不能有污点，要是让那一派的人知道父母当年丢了孩子……俪儿说的对，现在京城局势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个公鸭嗓沉吟许久，最终说出了决绝的话语。 之后，隔壁传来的只有吃饭的声音了。 云钰珂一直屏声凝气，直到听到隔壁屋子里的人叫人结账，准备出门。 听着声音，云钰珂假装出门找人，趁机看清楚了从隔壁包厢里走出的人。 果然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打头，后面跟着衣着朴素的随从。 见这两人走出去很远，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云钰珂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刚好碰到的是那放火人的背后指挥者。 十三、四岁的少爷，旁边的是暗卫。 那人敢直接灭口，果然是上头有人。幸好把轻轻带走了，她才五岁啊。 你们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好啊，我心疼。 想到此处，云钰珂想起来还在村里的时候，村中的人提到金家夫妇，只说这一家人从外地逃荒而来，在本村也没什么亲戚，村里人是看这一家人可怜才收留他们。 轻轻她也说，金家夫妻是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他们下手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对本村人下手的，青青的原话大概是对本村人下手容易暴露。 所以平时在村里，明面上还是老老实实打短工。 看这样子，这对主仆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而且还有一件巧事。轻轻身上由于常年遭虐待，身上并没有胎记，痣之类的，可用于识别身份的特征。 要说能算得上识别身份的，也就那块玉佩和从放火人身上摸出来的腰牌了。 回去就把这些东西锁到藏宝箱里。当然也要给轻轻打一个她的藏宝箱，那玉佩贴身带也不安全。 “云姐，你在看什么？”元晨还带着酒气，才发现云老板的异常。 “啊，没事。确认了之前的想法而已。对了，晨晨，这一年来有没有什么加官进爵的公告？比如什么军功、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 元晨姑娘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回想起先前看过的东西。 “好像是周边战事顺利，各地都有捷报，挺多的。” 就算是喝醉了，元晨姑娘也在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有没有那种封侯拜相的？” “升官的比较多，封侯……有两个吧，一个叫什么安定侯，一个叫长兴侯？” 云钰珂点点头，嘴里咀嚼了这两个名字。不管你们谁是目标人物，都给我进黑名单去。 “行了，今天不想别的东西了，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这酒怎么样，想喝的话再叫一些。平时你也不贪杯，放纵一次没问题的。” “那我就开喝了。反正你也喝不醉，我要是醉死了你记得把我带回去。”元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是酒好呀，一醉解千愁。想当年我喝过的美酒……这酒味儿太冲，还是我父亲带回的葡萄酒更余味悠长……” 元晨很明显已经醉了，云钰珂在一旁照顾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话。 “这是白酒，你家卖的是葡萄酒，跟这又不是同一类的，这也能比呀。” “不管，我爹的眼光就是最好的！”元晨一边喝酒一撒娇，“我爹要是还在，他肯定能找到最好的酒品……他经验足，这些个搞事情的商铺，我爹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把戏……还有我娘、我娘……” 元晨姑娘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父母曾经的事情。云钰珂知道内情，也不多打断，给她这个借酒消愁的机会。 平时不爱喝酒，原因也是她没喝几杯就能醉倒。不过她究竟是借酒浇愁，还是真的醉了呢？ 好不容易个放纵的时候，就让她放纵一下吧，反正也没人盯着，不用装成冷静理智的样子。 云钰珂这样想。 当然同时也想起了自己捡来的那个小姑娘。 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给她制定的那个任务表，任务还挺多的，她能坚持下来吗？ 第10章 新的家人 新安城内，云记珠宝铺后院。 “轻轻姑娘，吃饭啦，等会儿再用功！” 在屋内练字的云轻锦听见花大娘的呼喊，头也没抬，只高声回复一句：“大娘，我这就来！” 云轻锦小小的人影，此刻正站在桌前“舞文弄墨”，这桌子的高度对于云轻锦来说还有点太高，所以她踮着脚，她面前的桌上放着笔、墨，还有一打写过字的纸。 这几日，上午在护院大叔等人的指导下锻炼身体，下午在家里跟着朱老师读书识字，晚上点上灯再回顾今日学的内容，就这样过了几天，还算是充实。 回到新安城后，云钰珂原本打算亲自给云轻锦安排日程，没想到实在是太忙，很多事情不能面面俱到。 所以云钰珂先给孩子定了个行程表，学习锻炼，读书识字，强身健体，全从基础上来。 云府内人口不算多，至少与前世云轻锦呆过的长兴侯府和将军府相比，人口数量也实在是少得可怜。 以前的府里但凡是个主子就有一大群人伺候，但是这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都有需要做的事情，相互照顾。 云府的背面就是云钰珂开的珠宝铺，所以府里大部分人白天是要在专门在“工坊”设计并制作好要求的首饰的。 云钰珂收留的工匠，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普通妇女，大家凑一块学习技术，共同设计制作首饰配件什么的。要是觉得已经学成了，也可跟云老板商量自己出去单干。 花大娘和她的女儿主要是给府里人做饭，其他人只要有空就给搭把手，据说花大娘的丈夫曾经是有名的行商，但十年前外出失联了，可能凶多吉少。花大娘带着一儿一女生活，就靠着做饭的手艺生存。在整个云府里，都算是元老级的存在，所以要是云钰珂不在府里，那大家都听花大娘安排。 现在花大娘的儿子已经成家了，在别的酒楼当主厨，也算是承袭了母亲的事业。 剩下的就是护院大叔兄弟几人了。 护院大叔姓吴，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一家镖局的镖师，因一些事故和原本的镖局散伙了。好像是元晨姑娘的熟人，但护院大叔似乎不愿意提起过往，因此云轻锦也没多问。 除了吴大叔本人之外，还有两个兄弟跟着大叔，他们平时负责的就是保护府里和铺子里的安全。 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家人，据说也是云老板保媒拉纤的，共同住在云府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每个人都能靠自己的手艺挣钱，这是云轻锦来此处几天之后的发现。 比如说护院吴大叔的媳妇常婶婶，这位婶婶喜欢侍弄花草，所以整个府里的的花草树木还有屋里的花木装饰都是常婶子负责。 余下两位叔叔的媳妇虽说没有太多技能，但也都参与到整个府里的工作当中。 甚至可以说整个云府里的人都是在不同的时候被这位云老板“捡”回来的。 所以，当云钰珂带回来云轻锦这个小姑娘的时候，整个府里的人都调动了起来，参与到教育孩子的工作中。 毕竟，云轻锦是被捡来的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刚到这里的云轻锦，其实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生活。但没过几天，云轻锦也立刻就适应了当下的状况。 理由也很简单，前世做将军夫人的时候，很多事情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指挥别人工作就行。 不过，上一世的云轻锦回到长兴侯府之前，万事万物也都是自己动手的，现在身份转换，也不能说完全不适应，综合下来，云府的生活与上一世的生活要好太多了。 毕竟以前学的是瘦马行径，是要以色侍人，是要敬酒陪笑，是苟延残喘。但现在的生活，是出于本心。 转瞬间，云轻锦又写了一张字，细看过去，纸上是朱老师要求抄写的诗经周南篇的几首，刚写到芣苢这篇。 还是不能耽误太久，整个府大家基本上是一块儿开饭的。总不能让别人等自己吧。 果然回到前厅的时候，府里的人基本上陆陆续续到齐了。 “轻轻，你多吃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说话间常婶婶就给端来了一整碗米饭。 “来，这个菜好吃。”旁边的几个手艺匠人们，自己先不吃，先把一些好东西放到云轻锦面前的碗里。 “谢谢婶婶姐姐们，你们也别光顾着我呀，我这里够吃啦。” 来这里的每一顿饭几乎都是这样开场的。这府里无论是花大娘他们还是府中的匠人姐姐们，现阶段最喜欢做的就是给云轻锦做好吃的、拿好吃的。 “云老板之前一直跟我们说吃饭是头等大事，吃好饭才能身体好。有条件的时候千万不能饿着自己。你小丫头实在是太瘦了，身上还没一块儿好的，多吃吃，多补补，当然也别吃撑了。” 说话的是金银器匠人何玉茹，一旁的其他几人也都附声应和。 云府这边的餐桌上并没有太多规矩。也不存在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往往就是大家共同聊天儿分享的好机会。 而这一次的晚饭似乎有些不太平静。一家子吃到一半的时候，云府的大门响了，似乎来了客人。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来？”众人疑惑。 “深夜打扰，颇感冒昧，我是孙县令，想问一问云老板回来了吗？” 深夜造访的客人竟然是本县县令，还是他亲自来了？云府的人不敢怠慢。 “你们不用管，我和老吴去应门就行。” 花大娘先前经常陪着云老板，对于接人待物一套还是轻车熟路。 “不好意思啊，县令大人让您白跑了一趟，我们老板还没有回来。” 在外人眼里，云老板不在花大娘自然是能理事的，护院吴大叔在一旁陪着。 “县令大人，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们云老板留个言？这咱们回头给云老板传话的时候也能不耽误时间。” “哦，我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没找到目标人物，孙县令有些丧气，但脸上仍然还是和颜悦色的样子。 “这不是云老板上次协助我们剿匪，说什么也要给她申请些奖赏，只是云老板一直忙，本县只好自己做主向上汇报了。” “大人您太客气了。” “云老板如此君子行为，本县自愧不如啊，都有些不好意思开第二件事的口了。” “不如县令大人您先说说有什么想问的？我们一定传达到。” 花大娘敏锐看出对方今日上门应该是有求于己，也不多废话，径直开口。 “花大娘敏锐。是这样的，我们这次剿匪过程中陆续清理风狼山寨中的赃物，有一些特殊的物件儿，一看就特别名贵，所以我想请云老板去县里看看，请云老板给分辨分辨。这帮山匪作恶多端，但总归量刑是要有个依据，山寨中的脏物实在是不少，清点起来费了不少时间，这才导致晚了几天。” 此事倒是新奇。 云老板在新安城的商号里颇有威望，虽是女子，曾经做过商会的会长，做事也公允。再加上本人文武双全，所以孙县令经常请云老板去协助。 但是去分辨物件？ 见花大娘面露疑惑，孙县令立刻小声解释。 “是这样的，那风狼寨的密室里，有几件宝物被秘密收起来，单看品质做工，就觉得不是凡品，甚至有些……总之，我实在是怕出问题，所以就多来请教请教了。” “好，孙县令宽心，我们云老板很快就回，等她回来，我们让她立刻就去县衙。” “那就多谢大娘了。”孙县令拱手，言语间颇为谦虚。 孙县令问完本来打算要走，但又转身询问。 “啊，还有一事，请问你们之前听过一家叫同毓兴的商号吗？” “你说什么？同毓兴？” 第11章 十年前的商号 “是同毓兴没错，难道这位大叔你听过？” 孙县令问题问出，没想到花大娘没开口，反倒是一旁的护院大叔开口，语气中颇为震惊。 “啊，不好意思县令大人，我失言了。”吴大叔自觉冒昧，立刻低头道歉。 “无妨，不过大叔您怎么称呼？是了解过这个商号吗？” “回县令大人，小人姓吴，这个同毓兴……小人很早以前听过，突然听到感觉十分稀奇。” 孙县令点头，想从眼前的大叔脸上看出些端倪，只可惜今夜并无月色，看不清大叔脸上的表情。 “很早？那是多早？” 吴大叔摇摇头，“嗯……小人实在是不记得了，至少……十年了吧。” “十年前的商号……这是怎么回事？”孙县令喃喃自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于这家商号，云老板了解吗？”孙县令追问。 “这个……倒是没有听云老板说过，您放心，等我们云老板回来之后，我再问问她。”花大娘立刻接话。 “那就多谢费心了。” 孙县令要问的事情已经结束，也不多停留，寒暄几句后就走了。 “老吴，怎么回事？这不像你啊。”吴大叔锁上府门后，花大娘立刻需你问。 “唉……我刚才说了，十年前……”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花大娘小声打断，“老吴，知道什么就直接说，什么事情都写脸上了。” “花姐，不是我不说，只是，这个同毓兴，当年是被抄家的……我、我以前不是干过镖师，所以听说过……” 花大娘敏锐感觉到对方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出于对家人的信任，花大娘没有继续追问。 老吴很早就跟着云老板了，想必很多事情云老板是知情的。再加上，这云府里，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对方不想说，还是不要强逼比较好。 花大娘拍拍老吴的肩膀，“行，既然是这样。姐就不问了，总之等云老板回来之后，你跟她好好聊聊，孙县令可是个认真的人，要隐藏什么，一定要全面考虑，才能万无一失。” “嗯，花姐放心。” 小小的插曲没有太多影响云府的人。 之后没过几天，云老板就解决完平阳的事情，带着元晨姑娘回新安城了。 花大娘和吴大叔两人传达了孙县令的需求，同时也包含“同毓兴”的事情。 “风狼寨藏有密宝，还不是凡品？县令大人突然询问同毓兴？” 云钰珂面色凝重，一边沉思，一边看着身边的元晨姑娘。 元晨姑娘的脸色倒还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身侧皱起的衣角暴露了她当下的紧张。 云钰珂不动声色，借着安抚人的机会拍了拍元晨的后背，“元晨，这两天累了，你先回去休息，放心，有什么事情有我呢。” “娘亲！” 一声清脆的童声打破了此刻的气氛。 云轻锦刚在院中陪着常婶婶给府内花园除草，听说花大娘的女儿传话说云钰珂已经回来了，顾不上换衣服，立刻就跑了过来。 云钰珂见到的，就是穿着一身带着泥点子的旧衣服，但满脸兴奋跑过来的云轻锦。 “轻轻！” 刚成为亲人不到一个月的母女，两人之间倒是没什么生疏的，云钰珂见云轻锦气色好了不少，内心愉悦，一把就抱起了眼前的小人。 “诶呦不错，我们轻轻重了些呢，看来这几天花姐给你准备的伙食不错。” “娘子还说呢，”花大娘女儿柳舟儿是跟着云轻锦一起来的，笑着回复。 “轻轻妹妹这几天没有一刻闲着，不仅按照您给的表格，上午跟着吴大叔他们扎马步，下午跟着朱老师读书识字，还每天帮我们几个打下手，这两天常婶婶说要整理下花园，轻轻就立刻凑上去了。” “就是我拿不动锄头，娘亲，常婶婶的力气好大呀。” 云轻锦说的这是实话，原本觉得自己就算年龄小也不至于拿不动手里的锄头，但事实证明年龄小就是身子弱。 眼前小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在此处的几人基本上都被逗笑了。 就连刚才愁容不展的元晨，此刻也被认真的小人逗笑了。 “你呀，”云钰珂无奈摇头，笑着抱了抱怀里的小人，“做什么事情非一日之功，慢慢来。轻轻，娘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好，娘亲去忙吧！”云轻锦点点头，前几日县令来访，想必是有大事。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自己还是有数的。 云钰珂放下云轻锦，又处理了珠宝铺的一些事情。 “晨晨，还有吴兄弟，你们跟我去一趟县衙。” 二人没多说话，跟着云钰珂就出门了。 县衙在新安城的中心位置，云府和珠宝铺则是在东市，不算太远，但要走上一段时间。 三人闲庭信步，边走边议论。 “云老板，是我的错，上次县令问到同毓兴的时候，我有些过于激动了，虽然后面我说是十年前见过这个商号的名字，算是在县令那边糊弄过去了，但是花姐都能看出状况……” 吴大叔详细说了说当时的情形，包括花大娘提示的部分。 “花姐稳重，而且也不会多管，她那边应该没问题；等咱们到了县衙，县令大人问起，咱们就按你说的内容回答，要是有其他情况了咱们再随机应变。” 元晨和吴大叔都郑重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风狼寨的人曾经买过同毓兴的货？”元晨满脸忧虑，“父亲当年可是正经营生，没有跟这种山寨来往过啊？吴叔，难道我父亲的生意，确实……跟这种山寨有关吗？” “小姐别着急，”吴大叔低声安抚，“老爷太太的人品，咱们不用质疑，之前老爷的经营范围很广，说不定就是那山寨有人买过，咱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吴兄弟说的对，晨晨你现在别多想。”云钰珂也点头同意。 “闫老板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当年的案子实在是疑点众多，我是不相信当时所谓的圣旨上面写的什么私通外敌的罪名，只可惜当时咱们没有门路，也不知道能找谁申冤。这次尚且不知道孙县令为什么突然想知道，总之咱们自己要稳住。” 元晨镇定精神，抬起头来抹了把泪。 “嗯，我相信云姐和吴叔的，也相信我父母的商誉。” “这就对了，”云钰珂正面面对元晨，双手用力拍了拍元晨的肩膀，“别忘了，你现在是我云钰珂的账房管家云晨姑娘，在这新安城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其他的别想。” 很快的，三人就到了新安城县衙。 孙县令早就等着云钰珂前来，“云老板，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这次实在是不好意思，有几件东西实在是我们实在是拿不准。” 说话间，孙县令领着云府三人到了县衙的一间仓库。 师爷已经把东西拿了出来。 云钰珂看去，桌上放着几件做工精致的头冠、首饰。 尤其是正中间的一个精致的女子头冠。 “这个头冠……规格不一般啊。这……应该是命妇佩戴的头饰。奇怪了，一个小小山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第12章 特殊的礼单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但是因为这头冠的形制本县之前没见过，烦请云老板再详细看看？” 云钰珂点点头，同时招招手，让元晨姑娘也上前，两人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头冠。 做工古朴，但上面工艺复杂，不仅有点翠、错金银等工艺，还有镶嵌了几个圆润饱满的珍珠。 “纯手工打造，用料也是非常讲究的，不会有错，绝对是命妇以上级别的头冠，虽说具体命妇的头冠有什么区别，我实在是不好说了，但是此物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收藏的。” 云钰珂一边看一边下判断。 “虽然是金器，但是头冠旧了，应该至少有五年没有专门保养了，至少是五年时间。”元晨也是了解，也见过不同类的金器，“收藏此物的人，并不知道这种首饰需要经常保养，也就是咱们常提到金器保养的炸珠工艺。” “听二位的判断，那应该是至少五年之前风狼寨拿到了此物？”孙县令摸索着下巴，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是，至少是五年了，我估计可能会更久。但是有几件事情比较奇怪。”云钰珂继续开口。 “第一，如果是抢来的物品，那他们肯定是要尽快销赃才是，但是这发冠上，镶嵌的珍珠一个没少，余下镶金的部分也没被破坏，可见保管这发冠的人，从来没想过利用这件物品解决自己的经济问题。” 旁边的几人边听边点头。 “第二，虽然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哪种命妇带的，但咱们新安城周边，似乎没有过曾经被封为命妇的人存在，此物的来源，说白了，我感觉并非是抢来的，很有可能是……” 云钰珂犹豫了一下，大胆说出判断，“说不定这是当年的某位贵族……落草为寇，否则他们为什么不销赃呢？” “确实。”孙县令将这些话都听进去了，“云老板您再看看其他物件。” 云钰珂又打开了其他几个首饰盒。 这几个盒子里倒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东西了，整串的大珍珠，一整套的头面首饰，与那副头冠一样，工艺类似，磨损的程度也基本上差不多。 基本上还是符合判断的。 “行吧，多谢云老板，您来这趟，算是让我吃了定心丸了，之后我会小心的。” 云钰珂点点头，稍微瞥了一眼元晨，之后继续开口。 “听我家花姐说的，您来的时候还询问了一个商号的名字？同毓兴？您怎么突然提到了这个？这家商号，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当年获罪抄家，连累了好多当时的商人呢。” “哦对了对了，确实有此事。” 孙县令点头，走向屋内另一处。 “我们在调查山寨内部的物品时，此物与这几个珠宝放在一起。”孙县令说话间，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个册子，封面上写着——“同毓兴商号礼单” “这似乎是一个私单，上面罗列了大大小小的不同种类的礼品，只是不知道这个单子是给谁看的。而且，在一个山寨和这个所谓的商号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来问问您，是否了解，原本以为是不知名的小商号，现在了解到竟然是十年前的商号……” 孙县令摇摇头，颇感遗憾。 “本来还想说，了解到情况之后去这家商号询问情况，没想到竟然是十年前的了，看来此物并没有什么用处了。” 云钰珂点头，见元晨姑娘不错眼珠得盯着此物。 “孙县令，不知此物是否可以让我仔细看看。” “自然没问题，云老板请看。” 云钰珂接过此物，摊开名册，招呼元晨，“元晨，你来帮我看下，来粗略核算一下这份清单的价值。” 元晨姑娘自然也知道这是云老板在给自己递话，立刻上前，仔细研究这份礼单。 两人看着上面送出的物品珍玩，这与当年同毓兴经营的商品基本一致。 上品皮草、塞外名酒、珠宝玉器。 当着孙县令的面，两人不好私下交流，只能细细审视，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端倪。 一本册子翻完，二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收获，元晨只能对着云钰珂微微摇头，然后高声开口。 “老板，我翻完了，这份礼单若是根据十年前的物价来看，确实是一份挺重的单子，想必是这同毓兴要给人送礼专门写下的。” 云钰珂也没从上面发现问题，只能合上册子，“确实没什么异常，但还是那个问题，这个山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时之间，屋内众人沉默不语。 等了一会儿，云钰珂开口打破沉默。 “孙县令，既然……此物没有什么大用，不知，能否将这个册子给我，让我带回去研究？” 孙县令摇摇头，“云老板，我虽然尊敬您，也相信您的判断，只不过此物还是个证物，在没有明确这些物件是什么情况的时候，本县实在是不能让您把此物拿走。规则所在，还请谅解。” 云钰珂知道其中的道理，所以也不再纠缠。只能将这份礼单还了回去。 此间事毕，云钰珂将自己收养女儿的事情告诉县令，并且从怀里掏出来先前从平阳县拿回来的身份文书。 孙县令到也算是乐见其成，很快交代下面人给云轻锦办理户籍信息。 办完此事，云钰珂也算是解决了一定的难题。 之所以要把云轻锦的户籍信息完全落实到位，主要还是想从官府的身份文件上给孩子一个明确的交代。 既然这孩子的家人嫌弃这个孩子，甚至想要除之而后快，那自己就要从这些最正常、最官方的路径上，阻断黑心父母的黑手。 平阳县给出的收养文书上，只写了孩子是孤儿，没有其他任何信息。而新安城这边的户籍信息上也没有太多破绽。 云老板捡了个女儿而已，外人看来不过如此罢了。 当然，虽然云轻锦的身份已经解决，但云钰珂还是更关心“同毓兴”商号的情况。毕竟身边的这位云晨姑娘，是当年同毓兴商号、闫东家的长女——闫露娘，机缘巧合躲过了抄家的劫难，故而隐姓埋名，跟着云钰珂生活。 而护院吴大叔，虽然对外说的是当年曾经是镖师，但其实当年曾经是闫东家自家养的镖师。事发时，吴大叔当时正替闫东家和夫人给闫露娘送银票，也因此多过一劫。 嗯，应该说，当年要不是云钰珂拦着，吴大叔可能直接提刀返回闫家去劫法场了。 出了县衙的门，三人终于有时间好好讨论。 “晨晨，刚才那份礼单，你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云钰珂低声询问。 元晨摇摇头，“那份礼单不是我父亲写的，笔迹我实在是不认识。说实话，我想不到父母当年有什么理由、或者要给谁送那么多礼物。” “那就奇了，风狼寨一个山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那些命妇专用的首饰更奇怪了。” 第13章 心神不宁 三人慢慢走回去，一路上三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哎，还以为是能找到能给东家翻案的东西，没想到白高兴了一场。”吴大叔长叹一口气，满脸沮丧。 “说句实话，翻案的事情，我已经有些不抱希望了。”元晨更是懊恼。 “我连我家为什么会摊上所谓的通敌卖国罪都不知道，又该怎么给父母翻案？” 云钰珂见此状况，也实在不是插科打诨的好时机，只能沉默应对。 走得再慢，三人也总有回到家的一刻。 云钰珂觉得还是要说什么，“你们两个也别气恼，当年事情蹊跷，确实无从下手，但你看，这风狼寨的礼单出现得如此蹊跷，说不定是给我们开辟了一个新的路径？咱们等孙县令调查一段时间再说。” 此话确实在理，元晨姑娘和吴大叔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当下的状况。 此事也只能作罢了。 当天晚饭时间。 云钰珂和元晨离家也算是有了一段时间，从外地回来自然要准备接风洗尘的接风宴，因此花大娘母女张罗了一桌子好菜。 席间，云钰珂自然提起了在县衙库房见到的那个精美头饰。 当然，县衙中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全部都会分享给云府众人。 “咱们现在能做的首饰，最贵也不过是新娘头饰那种了，咱们若是能接触那些更名贵的首饰物件，想必咱们的技术还能更好。” 听到云钰珂说的，几个匠人只觉得非常遗憾。 “咱们云记现在能产出的首饰，新安城的富贵人家基本上都能包圆了，但是这总归是有上限。” “只可惜，咱们也找不着能参考的样式，只能纯靠自己设计研究技术了。” 云轻锦静静听着，也想起了自己前世在京城的时候。 嫁人后，自己忙于操持整个家，所以在首饰打扮上并不是特别关心。 出门儿带的首饰，只要不给将军府丢人，基本上都行。在这一方面原本侯府配的嫁妆里倒还是比较全面。 但如果论样式款式，那确实是不够新颖，少不了听见其他人议论。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钱都用到别处了呢。 “轻轻觉得，姐姐们做的首饰就是最好看的。”云轻锦见众人语气低落，故而开口。 总要说点儿什么，又不能太过展现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个时候只要夸，夸到位了就没异常。 虽然云轻锦现在不过是童言戏语，但众人听了还是面带笑容，此间的愁云也散了不少。 “众位姐姐们，我觉得轻轻说的挺对。”元晨姑娘刚才一直没说话，放下筷子，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技术是一方面，但审美是人人不同的。几位姐姐们都是能工巧匠，你们想做什么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点翠、错金银、缠花、绒花等等，至少在这新安城内，咱们云记的首饰只有众人争抢的份儿。几位姐姐切不可妄自菲薄。” “晨晨这话说的确实没问题，整个新安城、不，我相信，在整个州府里，咱们的首饰都是数一数二的。更别说，咱们现在还研究了那些特殊物件。”云钰珂点头承认，余下几位工匠总算是微笑起来。 “县衙的那个头冠我见过，确实非常贵重，使用的技术确实很高招，但缺点也很明显，款式看着十分老气。又是超越一般形制的饰品，这新安城的买家们肯定是不会喜欢的，我还大概记个样子，几位姐姐们真想参考，明日我把它画下来，咱们也开开眼就是了。” “那就多谢晨姑娘费心了，还有就是多谢两位姑娘鼓励。” 何玉茹在工匠中算是领头儿的，自然由她发话，身旁的其他几个匠人也都端起酒杯，以示敬意。 “说的好。咱们云记自有云记的特色。网罗天下风格才是最关键的。”身旁其他匠人们也纷纷点头，语气坚定了不少。 “咱们的商队也在外面各地行商，我交代过我弟弟，让他见到新的花样也会给大家带回来。总之，我相信各位的能力，你们也要相信自己能设计出属于自己的流行品。” 云钰珂总结陈词，结束了当下的议论。 入夜，云氏母女同盖一床被子闲聊。 “终于忙完了，也有咱们的私人空间，怎么样？轻轻？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要告诉娘亲。” 云轻锦前世从未有过与一女性长辈同寝的经历，云钰珂可以说是第一个。 故而把云钰珂的胳膊当枕头，紧紧抱着云钰珂。 “很充实，没有任何不适应的。” “真不容易，你这丫头竟然也能撒娇了。我看看身上的伤。嗯，现在时间还太短，这一身伤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过来，慢慢养着。” 如此亲密的距离，云钰珂很实在是很难忽视孩子身上原先重叠的旧伤。好在这段时间孩子吃得好，睡得好，伤势也得到了极大的恢复，比原先要好太多了。 “放心吧，我会养好的。” 前世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养父母的那个儿子回来后，极力劝说养父母善待自己。当然目的是为了培养一个肤白貌美的花魁瘦马，常年虐待，自然会让“品质”降级。 所以，自己五岁之前身上留下的伤，大约养了一年左右就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小小的人儿吃饱了饭，现在身边又有人陪着，没有什么烦恼，很快就睡了。 云钰珂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平静。 这两天自己在外面总是有些休息不好，稍微有些失眠多梦。 这种状况不太正常。 毕竟自己的身体是特殊的，极快的伤口愈合能力保证了自己受伤之后只要没有外力干扰就能快速恢复；更别说自己特殊的根骨体质、自己的武力更是超越这个时代，一般情况是不太可能出现影响自己身体的情况。 怎么会出现心神不宁的情况呢？ 梦中梦见的……真实到可怕。 那是梦吗？总觉得好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只可惜梦中的画面太过零碎，实在是没办法穿成线。 既有好事，也有坏事。 比如说自己又开了好多铺子，挣的钱越来越多。 比如说，梦中完全没有轻轻的身影，自己一直是带着现在这些老伙计们生活。 比如说，似乎是看到了花大娘抱着她女儿的身体，手上还有柳舟儿尸身僵硬的触感。 梦中自己好像躺在平山的树林上，一躺就是三天，好像直接影响了自己的恢复？ 后面，甚至还看到了比现在大了很多的元晨。 梦里的她……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立在一悬崖边上。 想拉回她，可是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她决绝转身，就那样……消失在了悬崖边上。 第14章 闹耗子 元晨、花大娘、柳舟儿…… 不行，这几个人一定要仔细盯着。 云钰珂有些烦躁，失眠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毕竟身边还有个安睡的小人。 云钰珂只能盯着头顶帷幔沉思：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自己的第六感不会错，县衙里出现的发冠和那本同毓兴的礼单，一定是与元晨跳崖有关。 元晨说那礼单与原先的闫东家的笔记不相同，那有问题的一定是内容了。 明日一定要再去县衙！说什么也要把那本同毓兴的礼单给抄一份再说。 花大娘和柳舟儿……现在除了柳舟儿的婚事之外，花大娘基本上没什么太多操心的。毕竟儿子有事业，就差女儿了，丈夫……花大娘的丈夫早年间出去行商失踪，十几年都没有任何音讯，总不能是因为这位丈夫吧。 不行，越这样想越有可能就是这样，总之还是要仔细盯着才是。 与此同时，新安城县衙书房。 孙县令刚忙完风狼寨所有内部人员的口供整理，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风狼寨的众人并不能算是什么讲义气的江湖人士，见已经身陷囹圄，基本上对自己之前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罪行供认不讳。 但是问到寨中的密室还有秘宝什么的，确实是真的一问三不知。被抓的山匪只说那间密室是山寨首领头目勾陈君建的，一般人都没办法进去。这勾陈君比较狡猾，上次抓捕他的时候被他逃了。 此事县衙并未声张，对外的公告上也没有写。 这套奇怪的头饰……看样子至少是勾陈君收藏的。 命妇首饰……命妇自己东西，肯定是都在自己手里，谁的首饰会不在自己手里呢？富贵人家丢了这种特殊的发饰，可能不会 难道说，是已经去世的……？ “师爷……”孙县令本想着叫人，这才发现已经入夜。 “想起来了，我让师爷回去休息了……那就等明日再让他帮忙查下县志了。” 孙县令正打算吹灭旁边的油灯，只听外面一声响，像是有人从高处落下的声音，却不知是何物。 没过多久，外面就听到巡逻的衙役来拍书房的门。 “县令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 第二日一早。 云钰珂稍微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只身前往县衙。 今日县衙似乎比先前要更……热闹？ 倒不是说有人来告状的那种热闹，应该说是衙役很繁忙，来不及招呼人的那种繁忙。 “诶，云老板？” 云钰珂转身看去，说话的竟是熟识的泥瓦匠田丰收，他身边跟着两个学徒，一行几人手上扛着砖瓦泥浆，三人就要往后院走。 “田师傅？您这是……来修缮县衙？” “可不是嘛，咱也是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说县衙后院有些墙面破损，让我们把该补的地方补上。不仅是我们，木材铺的申老板，刚才我看见他也被叫过来了，应该也是要来给县衙重新打家具吧。” 泥瓦匠着急去工作，寒暄几句就忙着往后院去了。 县衙里终于发现了云老板的到来，故而将云老板引到县衙书房去。 云钰珂也不废话，直接表达了自己想要抄一份单子的需求。 “孙县令，我承认上次到来我有隐瞒。”云钰珂开门见山，也不多废话。 “同毓兴，是北边长乐镇最大的商号，当时我还没来新安城做生意。之前我跟他家确实曾经合作过，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同毓兴诚信公道、价格合理，有些商品甚至是皇室专供，我们之间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只是非常奇怪，大约是……” 云钰珂抬头回忆具体的时间，“八年前，昌隆十二年那年。同毓兴突然被当地县衙查封了，说是同毓兴掌柜的私通外敌，已经查实了，全家直接满门抄斩。” “直接斩首？没有秋决？”孙县令听出了一些不太对的意味。 云钰珂点头，“是的，非常快，让人难以置信。当年还没有重商的政策，同毓兴虽然是大商号，但墙倒众人推，圣旨直达，没有人敢忤逆，更别说有人来给他申冤了。因此，您上次问我的时候，我实在是不敢说自己认识他家。确实是怕被牵连。” “无碍，可以理解。” “实在是良心过不去，同毓兴的闫东家实在是个好人，所以，我想着把那份礼单誊抄一份，回去仔细研究研究，若是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我立刻跟您说。” 孙县令一直静静听着，听见关键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上不停翻动桌上的资料，“云老板愿意配合，本县自然是乐见其成，只不过可能要辛苦云老板稍等……县衙昨日出现了一些状况，后院的院墙有些故障，似乎是，闹耗子了。” 闹耗子？云钰珂一开始还有些惊讶，但见孙县令冲着自己挤了挤眼，突然也就明白了此间的状况。 这算是之前和孙县令合作的时候，曾将约定过的暗号。 这话的背后，代表的是现在状况并不安全，不清楚周边是否安全，甚至有可能身边有内鬼等情况，需要谨慎行事。上次孙县令说出此话，是与自己合作调查当时县衙里出现的内鬼。两人约定，若有发现，就用“闹耗子”来代指。 云钰珂了然，冲着县令点点头，同时沿着县衙书房走了一圈。 目前附近倒还正常。孙县令悄悄摇头，同时用眼睛示意屋内另外一扇门。 “云老板稍候片刻，我已经请人来整修县衙的围墙，稍后等库房整修完毕，咱们再去。” 孙县令故意提高声音，同时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写好之后，就将纸上的内容展示给云钰珂看。 “内室有人，疑为风狼勾陈君，此人未落网。稍后携空盒归家，以秘宝诱其出手，捕之。” 云钰珂见此心下了然，配合开口询问。 “唉，还有一事，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借那头冠一用。县令大人放心，我只是借宝贝一览而已，上次与我家的工匠分享此物，他们都有些好奇，不知能否让我借去一观，只借一日。” 孙县令面露微笑，知道云老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计划。自己也要配合好才是，因此落寞开口，故作为难，“这……这毕竟是重要证物……” “请大人放心，我原样带回去必定原样带回来，磕掉了任何一个珠子，我云记必定照原样赔偿给您。” 嗯，云老板这是在把孙县令塑造成一个贪财的形象。孙县令并不介意，点头默许。 “啊这……”孙县令语气中还是有些犹豫，挣扎了一会儿，“那好吧，那份礼单，还是不能带走，只能抄录。” 两人表演完毕，后面的话就是随便唠唠家常了。 孙县令随手将刚才写好的纸条烧掉，又把一本书递给云老板。 云钰珂接过，上面写的是“昌隆十二年事记” 书中用一标签标注，翻开后发现，里面写的是昌隆十二年的一桩旧案——武靖公贪墨案。 第15章 配合 武靖公贪墨案？云钰珂很是不解，为什么县令大人突然给自己这么一份奇怪的县志？ 见对方不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务必看完。 这份县志并没有详细记载武靖公贪墨的始末原委，只是简单记录了新安城县衙协助朝廷刑部官员在本县境内搜捕武靖公余孽的相关内容。 大概内容是，长阳镇抓住了武靖公夫妻及几个孩子，但平时武靖公在长阳当地颇有威望，长阳本地有人协助武靖公公府的一些余孽探向新安方向逃窜。 同时，县志上也写明了此次追捕并没有收获，刑部派来的人只能空手而归。 见云钰珂已经读完，孙县令并不开口，只是用手在头上示意，做成一个发冠的样子，同时又指了指手上的县志。 武靖公夫人，到是很有可能符合那位头冠的主人身份。难道说这是县令大人这两天的发现？ 同毓兴是昌隆十二年被抄家，武靖公竟然是在此事之后的半年后被抄家的？这两者之间竟有关联？ 两人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县令大人，田工匠他们已经修好了后院破损的墙面，您出来看看？” “好！师爷，务必给田工匠他们多付些酬劳，让他们紧急出工，辛苦了。” 孙县令开门安排，同时又回看云钰珂，“云老板，咱们去库房取东西。” 刻意加重了“库房”二字。 二人先后出门，刻意没有关上书房的门。 在前往库房的路上，孙县令抓紧时间详细介绍了当下的状况。 先前围剿山寨的时候，让首领勾陈君逃了。这几天审讯确实没什么结果，山匪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位自称“麒麟”的首领会躲到什么地方。 原本以为抓捕无望，没想到从密室内扣押的那些个首饰宝贝非同寻常，再加上昨晚有人从后院闯入，虽然库房并没有失窃，但孙县令出门时忘记关上书房的门，再加上返回后发现书房的状况不对，内室的门有人打开过。 种种状况均代表了，昨夜县衙里被人闯入了。就躲在书房的内室里，估计是打算挟持县令冲出去。 这位勾陈君凶名在外，躲进内室反倒让孙县令不好办了，只能锁上门，假装工作繁忙，无暇关注内室的情况。 可巧今日云钰珂来商量誊抄一事，正好麻烦云老板配合。 “事起仓促，还请云老板不要责怪，实在是这位勾陈君比较狡猾，他躲进书房，里面存有大量重要物件，万万损失不得，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没关系，孙县令您很照顾我们这些经商的，我又是个好事者，何乐而不为呢？” “云老板放心，我会派人时刻盯着你，云府那边也会加强保护，你和你府上的人绝对不会受伤。” 县衙的库房本身就是藏有大量重要宝物，所以本身设计的位置比较奇特，再加上上次鉴定之后，孙县令将那些特殊的头冠换到了了另外更加隐秘地方。 所以在原先的库房里，只剩下了原本的盒子和那份同毓兴的礼单。 云钰珂写的字不太好看，所以拜托孙县令誊抄一份。 盒子最好还是要原装的，才能诱使对方落网。 刚才云钰珂用自己的宝贝悄悄探查了一下内室的状况。确实如孙县令所说，屋内之人脚步轻盈，即便被困在内室，也尽量收敛了气息。 符合自己先前对那位勾陈君的认知。 这可是“老朋友”了。 “县令大人，我这就回去了。你放心，一日之后我必送还。” 由于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所以云钰珂只好将盒子抱在怀里，幸亏现在还是白天，路上人多，那人不好直接当街抢劫。 云钰珂一路上故意选择走人多的闹市区的路径，多绕了几步路，专门从珠宝铺的方向回家。 铺内只有几位客人，何玉茹正在给来客介绍新上的一套首饰。 “玉茹，今日是你坐班？那行，你那边完事之后，来帮我看看，我需要从账上取些钱。” 何玉茹一愣，随即点头。 “好的老板，你稍等。慧冰跟我一起，她回去给客人取东西了。” 话音刚落，另一位匠人徐慧冰从后院出来，手上的托盘放着的是刚做出来的新花样簪子。 慧冰也听到了云钰珂的“取钱”的信号。 这是云府的人早就约定好的暗语。云钰珂本身有钱，不会从店铺的账面上取钱，再加上云府运营的店铺都是独立经营，按原理来说，是绝对不能私自从账上取走钱财。 所以，“云老板要从账面上取钱”，这基本上算是云钰珂投过资的商铺约定俗成的暗语。 尽快送走客人后，何玉茹和徐慧冰正要关门，云钰珂挥手拦住，“不要关门，就开着就行，有客人直接请走就行。” 两人又赶忙凑到云钰珂身边。 “云老板，这是怎么了。”慧冰低声询问。 “慧冰，你通知花大娘他们，让元晨姑娘和轻轻姑娘组织大家都到地下工坊呆着，吴大叔他们几人守在工坊门口，今日处理事务记得都在那里，一会儿也不用回来前大堂了。玉茹，你在铺子里陪着我，如何？” “我没问题。”何玉茹点头同意。 “好，我这就去。”徐慧冰得令就要走，云钰珂一把拉住。 “别急，”云钰珂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此物带给元晨姑娘，让她务必要仔细看看，有任何情况都要记录下来。” 徐慧冰知道事情紧急，也不耽误时间，立刻就去了。 同时从外面进来一人，定睛一看，竟是县衙的师爷。 倒也合适，事起仓促，总不能让捕头捕快他们换了衣服再来吧，平日穿常服的师爷反倒是最合适装作客人的人选。 “云老板，我们的人已经布控完毕，请放心。” 徐慧冰拿着东西回后院，快速通报了相关情况，云府除了云轻锦之外，其他人都算是熟悉这番流程。 云轻锦虽然第一次接触，但也算是镇定。跟着花大娘他们的安排，集中到云府靠近珠宝铺地下的秘密工坊内。 “晨晨姐姐，娘亲去哪里了？” 元晨正在看手上的礼单，听见询问后放下单子，摸了摸云轻锦的头，“你娘亲呀，现在正在铺子里做事，她顾及不到咱们后院的事情，所以让咱们在这里呆着。这屋里安全点。” 云轻锦点点头，也看见了刚才放下来的单子。 “姐姐，这个是什么呀？这个字轻轻不认识。” 云轻锦指着上面的“毓”字，这也算是实话，这字之前没见过。 “这个字念‘毓’，发音类似于玉器的那个玉。这三个字叫‘同毓兴’哦。” 同毓兴？云轻锦莫名觉得熟悉，低头想了想。 “那这后面……”后面的字云轻锦现在开始认识了，上面写的是一些名贵布料、精致玉器等。 “轻轻要认字对吗？也行，这商号买的东西，也算是要认识的字，轻轻来一块儿看吧。”元晨很喜欢这个努力用功的孩子，虽然自己跟云轻锦接触的时间没有其他人长，但这孩子认真和用功都是看在眼里的。 商号？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对了对了。云轻锦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了。 在霸业十二年，太后和皇上的罪己诏上啊。 第16章 罪己诏 霸业十二年，也即是十一年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云轻锦，不对、按理来说，应该是当年的谢明锦绝对不会忘记的一件事情。 当时自己已经嫁到了将军府，而那个便宜丈夫顾廷辉也早就离京出征去了。 自己刚伺候好了顾廷辉的祖母，稍微在府里有了一点点威望，姑且算是得意的时候，朝中发生了一件怪事。 首先是一夜之间，全城紧要位置全部贴上了一份“太后罪己诏”，内容大概是当朝楚太后自述人生中曾经做过的事情。 从年轻时宫斗陷害其他妃嫔，到为了送当今圣上登上帝位，曾经做过的种种安排。 故意诱导嫔妃过敏，故意使用特殊的熏香，谋害嫔妃的皇子，迷惑先帝，安排巫蛊构陷，凡此种种，不计其数…… 与宫外的外戚相勾结，陷害朝廷各类官员，小到县令，大到地方封疆大吏，曾经构陷的官员不计其数…… 这诏书，似乎是不知名的人主动贴出来的，公告的样式与平时京城常见的公告样式很不相同，甚至在四个城门处的公告是用一整块巨大的黄布制作的。 其他地方也是类似，都不是使用的普通的公告用纸写成，而是用特殊的布料写成的。 虽说大部分的事情跟京城的平头百姓没什么关系，但八卦是京城永恒的话题，那几天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在谈论。 当时整个京城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太后的诏书，各大酒楼的说书先生们也纷纷以此为蓝本，创作了大量的段子。 奇怪的是，皇室并未对此状况进行阻拦，反而是等了几天之后，又出了一份皇帝本人的罪己诏，同时传出的是太后以死谢罪的消息。 皇帝本人亲自草拟文书，痛斥母亲的无耻行径，自称为母谢罪，下诏罪己。为母受过，所以全方位消减皇室的吃穿用度，皇帝本人更是要茹素一年以祭奠亡灵。 甚至说，上面还说了，由于是皇家自己立身不正，所以对于朝中所有嘲讽、批评的声音，皇家一并接受，受国师监督。 同时，因为太后已死，虽无法给死者施加刑罚，但皇帝做主，相关皇族成员共同商议，最终确定：太后不入帝陵，陪葬标准降到最低，移除太庙中的牌位，不设祭祀等等。 至于太后的母家楚家，当年作为赫赫有名的外戚家族曾经作恶多端，但近年来，楚家落寞，早已远离官场朝政，要是再去追究当年有罪之人，反倒是找不到了。 由于太后的诏书中详细列出了几乎所有的受害者，所以皇帝的诏书中，也专门提到了针对受害者家属的安抚，大概内容是，受害者家属，能出具相关证明的话，就能在京城领取对应的补偿。 “同毓兴”这个名字，就出现在受害者的名单之中。 也算是巧合，当年云轻锦某次从娘家回将军府的路上，偶尔在某家酒楼的说书先生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当然了，在这样一个涉及到皇族密辛的故事里，一个小小的商号，不过就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牺牲品罢了。 “话说那楚太后，虽然登上了万人之巅，但内心的无助和寂寞也是无法排解，我们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啊，曾经深爱着那曾经立下战功的武靖公，没想到阴错阳差，自己的友人替代了自己的位置……” “武靖公夫妇二人携全家远离朝政，家庭幸福美满，太后啊太后，怎么可能会放任呢？所以啊！一个小小的商户，那个小小的同毓兴，那个曾经给皇室提供皮草商品的同毓兴，就成了射向武靖公的利器啊！” “喂，说书的，我说老冯啊，你就是老喜欢搞这种文艺范的腔调。你这故事说穿了不就是太后安排人构陷武靖公那段吗？你怎么就知道太后爱着武靖公本人。还什么武靖公夫人是太后的好友……” “对啊对啊，还有那个商人，那个商人又怎么了？” 说书先生淡定继续： “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说，我可是向当年的人调查过的！太后和武靖公夫人当年就是京城中的密友！还有同毓兴，你们没看太后说的吗？污蔑同毓兴与外敌勾结，之后武靖公的罪名里也有一个是勾结外敌……” “你又在瞎猜了！” “唉，反正太后敢于承认错误，我佩服太后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圣上允许大家批评，你们这种诋毁也太过分了。” …… 大概就是这样，且不管说书先生说的对还是不对，总之，同毓兴这个名字就这样在云轻锦的记忆里留下了小小一笔。 对于这一发现，云轻锦心里说不出滋味。 “怎么了轻轻，怎么脸色不太好？”元晨发现云轻锦愣神，出声询问。 “晨晨姐姐我没事的，”云轻锦摇摇头，努力绽开一个笑容，“姐姐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呀？” “嗯……怎么说比较好，”元晨脸上满是无奈，“这个，可能是姐姐当下突然找到的关于我父母家人的一点记忆吧，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见到这些，乍见故人之物，如见故人曾经。” 果然。 元晨姑娘说的轻描淡写，但云轻锦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很可能是那场以嫉妒为名的戕害之中，遗留下的幸存者。 云轻锦长舒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决定用之前朱老师教给自己的方法好好思考一番。 首先，现在已知，这个叫同毓兴的商铺，用当时说书先生的话语，这个商铺是坑害武靖公的一个条件。 其次，假设说书先生并非胡说，同毓兴本身并无过错，只是为了扳倒武靖公，先给同毓兴安上一个罪名，然后再说这家商号与武靖公有勾结…… 怎么可能呢？总觉的这个推测虽然离谱，但感觉还是有些道理。 再者，现在突然出现的礼单……以及突然见到的同毓兴的后人…… 不行，真的是一团乱麻。 以及……千万不能让晨姐姐去京城认领受害者身份…… 啊不对，现在才是霸业元年，这事是霸业十二年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时间都搞混了。 长兴侯当年说的是，由于太后公布的曾经坑害过的人基本上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人，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后代这种问题。 所以，京城这边早就是准备好了应对措施，若真有人来京城，若来人影响甚大，自会有办法让来人闭嘴。 而且，由于这次的事情两个诏书一下，又鼓励众人讨论，做的极端反而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京城当中的风评也有了别样的议论。 十几年之后的事情，暂时先不管，自己既然知道了这背后的秘密，该怎么告诉娘亲和元晨姐姐呢？ 总不能告诉她们，我是重生的吧。 不行不行，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我当成疯子赶出去。 第17章 数量 “轻轻怎么满脸官司？别害怕，工坊里很安全的，虽说有点不太方便，但咱们现在保证安全才是最稳妥的。” 花大娘的女儿柳舟儿看到云轻锦低头不说话，开口询问。 “啊？哦哦，舟儿姐姐，我没事的，刚才看到元晨姐姐手里的东西，没见过很好奇。” 云轻锦赶忙拿起刚才带下来的书籍，无意识翻动书籍，掩盖自己的愣神。 自己的行为不能异常，要保证正常。 地下工坊隔绝外面的声音，屋里的人在此处反倒能隔绝外面的声音，让人更加平静。 或许是之前这样的应急情况也出现过，云府的人并没有太多异常状况。 工坊的工匠们照样完成自己的工作。 其他的人自己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 就连柳舟儿、花大娘，几位婶婶她们，有的去协助几位匠人的工作，有的从隔壁库房里找点东西做自己的事情。 地下设施什么都有，云钰珂有藏书的习惯，书都放在库房里。 云轻锦听柳舟儿的叙述，以“自己想找书看”为理由，自己一人躲到了书库里。 “书房昏暗，不要呆太久啊。” “我知道了，舟儿姐姐。” 虽然时间较短，好歹是有了自己可以静心思考的机会。 不管同毓兴和武靖公到底有没有关系，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背后的操纵者一定有太后的手笔。 今年正是当今圣上起用范国师，国运开始亨通的时候，太后更是九五之尊，若是现在冲到太后面前，那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还没等到京城，可能在外面就被楚家的外戚给先灭口了。 毕竟，扳倒楚家，至少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前几天，娘亲云老板和元晨姑娘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们实在是太能保密了，自己压根没听到她们在讨论什么。 该怎么劝呢？该怎么去暗示他们呢？ 云轻锦扫过书库存的百家典籍，这段时间跟朱老师一直学习，看了不少的书。 怪不得那么多男子都要读书做学问、为官做宰的，读书还真是有用，朱老师深入浅出，既有那种讲大道理的典籍，也有那种对于社会不公反思的名句。当然还有那种专门写出来，严格要求别人的。 云轻锦第一次痛恨自己了解太少，识字不多。 在书库里走了几圈，一点也没发现可用的书籍。或者说，是自己不知道。 一点收获也没有，云轻锦实在是有些挫败，只能先随便拿了几本后回到工坊里，假装自己无事。 “轻轻拿了什么书呢？”柳舟儿一直在门口等着，见云轻锦出来，灭了屋内的油灯，锁上门。 “我随便拿的，朱老师让我多找多读，不拘于什么类型，我就随便拿了几本。” 太紧张了，还没仔细看自己拿的是什么。 《庄子》《黄西杂俎》《诗钞》 好么，诸子典籍，志怪小说，诗歌汇编，互不干扰，没啥相关性。 刚好朱老师先前建议过，诸子典籍还是可以看的，那就先看它了。至于其他的志怪小说和诗词歌赋，算了，拿都拿了，之后看完就是了。 云轻锦走到一旁的角落里，抱起书就读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边的元晨也并不轻松。 手上的单子翻来覆去已经看过好几遍了，跟自己记忆中看到的那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云老板托人带过来的礼单上并没有特别特殊的内容，这份单子当时看过，现在再看一遍，元晨也实在是没看出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年同毓兴的经营，父母没让自己参与，只是让自己协助母亲管账，整理账本，学着一些基本的管理方式。 用母亲的原话说是，学一些理家管账的方法和技巧，日后嫁人不至于手忙脚乱。 “回头你出嫁了，爹给你陪嫁十个铺子，不管你未来婆家怎么刁难，这十个铺子就是你的底气！”父亲当年如是说。 但还没等父亲母亲详细给自己介绍家里铺子的情况，同毓兴就倒了，原来的铺子也都被人瓜分了。 自己要不是刚巧来到云老板这边作客，那自己可能也没了。 云晨摇摇头，定了定神，重新审视手上这份礼单。 从自家经营的项目角度来看，这份礼单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皮草、塞外名酒、玉石原矿、名窑瓷器等等，都是自家曾经卖过的东西。 但是，这份单子的封面上写的是礼单。 给谁的礼单？因为什么事情送上的礼单？送礼是一般人情世故？还是讨好孝敬？ 不对，一般的人情世故，无非就是节庆、生辰、婚礼、白事、访友等这些类的，这单子上的东西可以送给五、六个人了，不会写在一个单子上啊？ 难道说，是讨好孝敬？可是讨好孝敬的话，谁家送玉石原矿？至少应该要找个工匠雕成玉器送人才对吧。 数量！ 这个礼单的怪异就在这里了！上面写的东西，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元晨赶紧再次查看礼单上面记录的内容。 从自家经营者角度来看，这单子上的东西数量奇多，若是把这个单子的名称更改成同毓兴经营目录，那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但若是送礼……这些东西送出去，这礼也太重了，该怎么回礼才能回上呢？ 那么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这样一件名不副实的礼单，怎么会在一个以抢劫为生的山寨里呢？ 上次去县衙，是让云老板鉴定一个特殊的头冠。今天一早，自己就动笔把那个头冠的也样式画出来给几位工匠参考。 现在他们几人正根据自己画的草图来研究呢。 云老板说，那头冠应该是某命妇要戴的头冠。山寨抢了东西但不出手，说明此物可能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现在想想，那山寨的名字叫风狼寨，可是那山寨的头子却给自己起了个“勾陈君”的名字。 勾陈——北斗七星的一部分，紫微星啊，挺霸气的名字啊。 六爻勾陈。 此人，绝对不简单。 还是要找吴叔和云姐姐好好商量商量，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礼单上的内容应该就只是原本同毓兴经营的商品。 云老板那边不知道还有没有新的消息。 “晨晨姐姐，我有个问题，姐姐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轻锦抱着一摞书走到了自己身边。、 “嗯？何事？”元晨刚想通了些事情，正在疑惑、奇怪愤怒之中，语气不善，吓得云轻锦后退几步。 “晨晨姐姐，你没事吧……”云轻锦感受到了元晨情绪的变化，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主动关心对方。 “呼……”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元晨长舒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对不起轻轻，是我的错，我太激动了。有什么问题吗？” “嗯，姐姐，我读书看到一句话，不太理解。什么叫‘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呀？” 第18章 窃钩者 “嗯？怎么突然读起庄子了？”元晨姑娘见云轻锦怀里抱着一本《庄子》，问的也是庄子中的句子。 “我，下来有点仓促，看地下也有藏书，就直接随便拿了几本来看。果然这本书稍微还是有点难呀。”云轻锦对答如流，这也是自己刚才已经想好的说辞。 翻开这本典籍之后，才想起来之前朱老师曾经给自己讲解过。 当时朱老师提到自己想要考科举的时候，曾经解释过这句话。 成王败寇，自古定理，但这背后的标准并不统一。小罪大罪，两者之间总是没有平衡。 “小罪严惩，大罪……自然无人敢追究。” “那……能不能改变呢？”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云轻锦莫名想到前世的自己。当年自己没有什么能力挣扎，说嫁人就嫁人了，说使唤就使唤了。 将军府里也是一样的状况，要不是自己打理家事利索果断，又贴了钱让人人都满意，这才稍稍有点地位。 就这样，还不是被父母和那丈夫拿捏在手里，说献祭，就献祭了。 听到这话，朱老师长叹一口气。 “说实话，轻轻，老师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朱老师叹气摇头。 “所以，老师想通过女子科举，至少，让世间女子能稍微过得好一点吧。” 这句话，其实也挺符合同毓兴的状况，应该能让晨晨姐姐行事之前先冷静些吧。 元晨拿过云轻锦手上的书一看，果然是庄子上的名篇。 “这句话是说，犯小罪的人比不上那些犯大罪的人……”元晨虽然也有学问，但看的书并不算是太多，大多还是掌握经营之道，乍见这句话，稍微有点疑惑，再三确认之后才敢开口。 “对不起轻轻，这句话晨晨姐姐还不算是太了解，但是看字面意思应该是差不多了……” 元晨话说一半愣在当场。 对啊，自家不就是“窃钩者”？甚至自家真的犯罪了吗？勾结外敌？开什么玩笑，父亲当年是有与西域那边经商的经历，但是从来都是正经经营，自家获罪，连一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有，这怎么算是自家真的有罪？ “轻轻，谢谢你，你帮了晨晨姐姐，现在姐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要离开，等回来之后，晨晨姐姐给你买好吃的。”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候，好在工坊有一条路可以直通珠宝铺那边，安全是有保证的。 到了珠宝铺那边，云钰珂正和何玉茹两人聊天，苦等无聊，两人正好商量着之后的首饰设计。 画图打样，也算自在。倒是能够排解当时的紧张。 “诶？晨晨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先躲起来，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吗？难道说后院有事？” “没有没有，”元晨一路跑来，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看出点端倪，想跟你好好商量商量。” 云钰珂见元晨手上拿着那份单子，心里高兴，一转头看到何玉茹也在此处，“玉茹，对不起，我和晨晨有些事情要讨论，要不你跟晨晨互换……” “老板您不用管我，您跟元晨姑娘有大事商量，我正好把咱们商量的新样式给大家瞧瞧，正好趁此机会就给做出来。” “好，辛苦你了。” 云钰珂和元晨目送何玉茹离开后，才开始互换情报。 元晨这边详细说明了自己分析的结果，这单子肯定不是礼单，更像是商品名录。 而云钰珂这边，也提到了县令给自己看的关于武靖公的县志记录。 “武靖公贪墨案，这……这事竟然有可能跟我家有关系？” 当年自家被抄家斩首后，元晨曾经大病一场，陷入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自责。 要是自己还在家里，至少能跟家人在一起，现在自己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若不是吴大叔出现，再加上云老板一直劝着自己，自己可能当时就直接过去了。 所以之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完全不知道。 云钰珂自然也是不太关注的。自己做生意的，原先跟官府的交流不算太多，再加上又是发生在另一个地方的案件，没注意到也算是正常。 而且，谁家会想到商人和一个侯爵有关系呢？ “云老板，我有点蒙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元晨听到了更多的消息，实在是超过了自己的认知。 “我刚过来的时候，轻轻问我一句话的意思，‘窃钩者诛’我觉得挺对的，现在怎么……那种侯爵也会牵连这种事情？武靖公，我之前听说武靖公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啊。” 云钰珂把元晨拉到柜台处坐下，“你别激动，这种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些事情咱们没什么插手的余地，也没办法为自己洗清嫌疑，那就还是先忍着，等等看。” “嗯，那个勾陈君肯定知道什么。” 就像是为了呼应元晨的话语，珠宝铺一侧的窗子突然被外面的风吹开，劈啪作响，好不吓人。 “我去关窗。”云钰珂自己起身，没让元晨行动。 就快走到窗边的时候，云钰珂身上的宝贝微微发热，提醒云钰珂小心。同时她也发现了异常，故而放慢脚步，小心靠近。 等走到窗边之后，果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径直从窗外射进来。 箭锋凌厉，速度快、力量大，径直扎到了另一侧的柱子上。 “趴下！” 云钰珂厉声开口，元晨听到声音立刻行动，闪身躲进了柜台下方的空间里。 此处的声音自然也惊动了外面蹲守的县衙衙役，有几人径直冲进来，拔刀防备着外面的状况。 等了许久之后，外面再无异常的声音。 “中计了！他这是打草惊蛇。”云钰珂意识到问题，下了判断。 “什么意思云老板？”领头的捕快不解，但问出此话之后，也立刻想明白了。 “咱们几个冲出来太早了，那厮就是想知道咱们在旁边有没有防备着。” 云钰珂点点头，“是这样的。” 手下的捕快也看到了传呼对面扎着的箭头，那箭头上面绑着一张纸。 “还有传信？云老板你来看看。” 将这张纸从上面取下来，展开信件就着火光瞧着。 陷阱太明显，准备略仓促。 知是瓮中计，自然不入局。 今朝你险胜，下次未可知。 密室中重宝，暂存县衙间。 秘宝背血债，与风狼无关。 劝而需谨慎，现世必祸患。 吾有大冤屈，落草非吾愿。 吾冤若可解，吾罪自然担。 时机并未到，日后自清算。 ——勾陈君敬上，祝君好梦 第19章 勾陈君 “啥啥啥，这写的是啥？”一旁的捕快们不认字，看着字只能干等着。 “哦，这个勾陈君看出了咱们的计谋，这是来嘲讽我们的。”云钰珂看完之后简明扼要解释了上面的内容。 “他个山贼还好意思跟我们嘲讽我们！” “挑衅，真嚣张啊！上次怎么就让他跑了！” 云钰珂安抚众人，“各位官差，别急别急，这上面勾陈君说自己也有冤屈，自己的冤屈解了之后就会来自首的。” “都安静！都别吵了！”捕快一声怒吼制住了众人的议论。 随后捕头冲着云钰珂一拱手，“云老板，看这样子他今天不来了，要不辛苦您跟我回县衙，也好跟咱们县令说明解释解释，后续安排还要看县令大人他怎么决断。” 捕头安排了几个人继续在云府和珠宝铺蹲守，其余人护送云钰珂和元晨二人一同直接返回衙门。 虽然诱捕的安排还是失败了，但孙县令并没有责怪他人。现在夜深露重，县令并没有多留云府的人，很快就让她们离开了。 “折腾一天了，云老板也尽快休息吧。” 孙县令还在研究手上的各种县志档案，看了勾陈君送来的书信，又陷入了思考。 此刻的孙县令手里，还有另外一封信。是那位勾陈君留宿县衙书房的时候留下的。 书信上面的字体娟秀，颇有文采，两封书信上的笔迹相同。 勾陈君仔细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和诉求。 大概内容是，自己率领风狼寨确实做了很多打家劫舍的错事，这次山寨被捣破，自己认栽。但现在县令没能抓住自己，自己仍然是胜了。若有本事，他勾陈君绝对愿意与县令大人斗智斗勇。 “好狂妄的头领，怪不得他的风狼寨在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做起来。”孙县令看到上面的“宣战书”，半是恼怒，半是感佩。 “还有一事，县令大人从某山寨处拿走的女子头冠和相关首饰，希望大人能帮某妥善保管，万勿将其作为证物送至州府道台。此物牵扯甚广，若示于人前必会祸延八方，请县令大人谨慎考虑，轻易示人很有可能会造成祸患。若县令大人执意要将物品送出，那某也将采取措施。切切！” 孙县令没将这封信的事情告诉县衙众人，看到此处，不由得还是皱起了眉头。 “这勾陈君为什么再三强调不要把那些秘宝拿到外面？” 孙县令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这封信来回翻翻。 “难道说？真跟当年的武靖公有关？” 与此同时，云钰珂和元晨二人在县衙的捕快护送之下已经回到了府上。云府的其他众人虽然知道事情结束，但为求稳妥，仍然在地下工坊就寝，并未离开。 刚才离开的时候，珠宝铺那边已经关门，二人从云府的大门处回到家中。 只不过，刚踏入云府后院，云钰珂就感觉到后院的不寻常。 还来不及反应，二人就在后院的凉亭中，见到一人的背影。 月色朦胧，冷月孤照，将那人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二位回来也太慢了。” “你就是勾陈君。” 那人和云钰珂同时开口。 “呵。不愧是经营了半城商铺的云老板，不愧是剿灭我山寨的云女侠。我劝云老板别轻举妄动，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不好理解的事情。” 云钰珂将元晨护在身后，本想让元晨先离开，看这样子也不行。 “你到底想做什么？” “放心云老板，我若是动静太大，也走不出这新安城了，现在我还不想被抓。” 那背影转过身来，走进月色之中，这才算是将勾陈君的相貌看清楚了。 此人通体的气质不俗，竟然是个翩翩公子，面如冠玉，只是颇为消瘦，看上去应该是有些气血不足的感觉。 虽说如此，但此人双眼炯炯有神，直勾勾盯着云钰珂。 “你不是说看出是陷阱了今天就不来了？”元晨姑娘没见过这种情况，缩在云钰珂的背后，看上去很害怕眼前的人，但仍然出声训斥，为自己打气。 云钰珂感受到身后之人的紧张，再稍微挪动身子，同时右手背在身后，想从腰后摸出身上的暗器。 “我之前教过你的，不要只听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一个人做什么，他说自己要走，咱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云钰珂护着元晨稍稍退了小半步。 “云女侠，我说了你别乱动，我知道你身上到处都有不知名的宝物，要不是你那些宝贝护了你一命，早在山寨的时候我就能把你杀了。” 勾陈君向云钰珂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手上拿着一个火折子。“你们来之前，我在这凉亭附近放了不少枯柴还浇上了一些火油，要是没拿稳这火折子，你想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像是要威胁二人一样，勾陈君晃了晃手上的火折子，“云老板，你也不想你的宅邸毁于一旦吧。” 云钰珂没再多动，看了对方一会儿之后再开口。 “那你要做什么？” “县衙的宝贝，是你鉴别出来的对吧？”勾陈君开口，语气不像是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 勾陈君没说太多，同时又看向云钰珂背后的元晨。“你是同毓兴家的女儿？” 云钰珂和元晨两人没说话，但是元晨突然放大的双眼还是没能藏住秘密。 “你二人不用隐瞒了，刚才你们商量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了，我留着不走就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云钰珂并没说话，自己和云晨曾经聊过，如果真的涉及到要揭露身份的时候，自己不会下决定，会将决定权交给云晨自己判断。 “你听到了？你听到什么了？胡言乱语。”云钰珂自己不能说太多，只能先确定对方并不是虚张声势。 “云女侠不仅仅是侠客，考虑得还很周全。行吧，告诉你们也不怕什么，县衙那几个菜鸟捕快，想找到我的行踪……呵呵，对那些捕快来说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勾陈君语气轻松，稍微带着点得意。 “看着你们为了防备我来回忙碌，真的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大约八年了，我都没看过如此有趣的乐子了，哈哈哈哈哈。”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声挺难听的。”云钰珂不接对方的话语，趁对方没关注的时候从后腰处拿出贴身的匕首。 “云女侠颇具幽默感。不过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你身后的那个姑娘。姑娘你是同毓兴家的女儿吗？” 元晨有点犹豫，一直没开口确认。 “姑娘的犹豫我知道理由，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引发祸患，但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也是被通缉的状态，咱俩半斤八两。” 见云晨坚持不开口，勾陈君笑着摇摇头，“真是谨慎啊，这不像你，闫露娘。” 第20章 当年如何 “闫露娘”的名字让云钰珂和元晨两人都吃了一惊，两人齐齐回头看向勾陈君。 “你二人终于有点反应了，看来我们可以继续讨论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元晨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些犹豫，“闫露娘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难道你认识同毓兴商号？” “不不不，同毓兴我不认识，不过，别装了这位姑娘，刚才你们私下说话我都已经听到了。至于同毓兴，这八年来我一直在调查同毓兴当年的所谓的私通外敌的罪名，自然是知道同毓兴的闫东家一家人都有谁，从年龄来看，你就是闫东家的大女儿，闫露娘。” 勾陈君见震慑住了眼前两人，语气越来越轻佻高亢，“我调查了八年了，同毓兴当年是被冤枉的……” “是真的吗？到底是谁要害我家铺子！！”听到同毓兴被冤枉，元晨一直紧绷的状态终于松弛了下来。 “哦？终于承认了呢，闫露娘。” 勾陈君笑容更为灿烂，满眼全是计划得逞的神情。 “你骗我？” 元晨本来听到自家无罪是很开心的，但见到对方狡猾的笑容才意识到这是对方故意设计，整个人当场愣住，眼里原本的光彩一下子就暗淡下来。 云钰珂姿势没变，但护着元晨的那只胳膊微动，将小姑娘抱得更紧了。 “算不上骗，我调查了八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同毓兴的闫东家和所谓的外敌有关联，能称得上有关联的，只有那个所谓的‘同毓兴礼单’。” 勾陈君面对元晨恭敬行了个礼，“稍稍骗了姑娘，在下向您道歉。不过，八年调查，确实没有任何线索证明同毓兴与外地有勾结，应该可以证明应该是有人构陷同毓兴。” “话既然说开了，勾陈君，你到底知道什么，总该说些什么吧。从我们这里骗走了这么多消息，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炫耀吗？” 云钰珂厉声质问。 “也对，我来找你们还有别的事情。那个礼单，闫姑娘应该鉴定过了对吧。那个单子根本不是什么礼单，对不对。” 见身份败露，云晨恢复精神，振作起精神。“是，那单子更像是同毓兴的进货单。” “那就是了。“勾陈君点点头。 “那个礼单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从哪里拿到的？”云钰珂问出了一直都想询问的事情。 “那个礼单，就是武靖公贪墨案的证据之一。”勾陈君轻飘飘得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什么！” “这不可能！” 云元二人同时开口，很是震惊。 “勾陈君，这不是你的本名吧，你到底是谁？孙县令刚查到武靖公贪墨案的情况，你就知道这些事情相关了？我知道你在县衙里呆过一段时间，别把你刚知道的情报当成证据，你以为这样就会信了吗？” 勾陈君笑着摇摇头，“云老板，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比较好？” “那就一个一个说，你该不会记不住我刚才问了什么吧。”云钰珂在嘴上从不落下风。 “好好好，您二位都告诉我这么多事情了，我自然也要稍微分享一些讯息。” 勾陈君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先说第一个问题，我的本名。二位，我是武靖公的……武靖公麾下副将，孙衡，当时没有被波及到，所以这八年间我一直组织人脉为武靖公翻案。” “第二，我承认，那位孙县令很是聪慧，他是凭自己的能力想到了两个案子之间有关联。与我无关，我也是在县衙潜伏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了，我还专门给他留了一封信。” 勾陈君说到孙县令的时候，原本带着笑意的语气中多增加了一层敬佩。 “如果你们跟县令关系比较好，帮我提醒县令，他这个身份，对于这个案子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调查，就算要调查，也千万不要让更高位的人知道他在调查。” “这是为什么？”云钰珂心里有了一些猜想，但还是先听听对方的看法。 “道理很简单啊，云老板，当年同毓兴是被陷害的，自然武靖公也是被陷害的呀。你说，要是让那个陷害武靖公的人知道有人在调查当年的旧事……你觉得孙县令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吗？或者说，你们好好想想，武靖公那种身份的人，什么人能将整个武靖公的势力连根拔除？” “嗯……有道理。”云钰珂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对方说的这些事情应该是真实可信的情报，微微点头。 “轻轻说的真对……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元晨听到前面的对话也有了自己的猜测，只觉得前途灰暗，双眸一闭，从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明月皎洁，美人落泪，眼前景色还是挺能打动人的，勾陈君见到此景，心中似乎漏了一拍，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又恢复到自己当时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云钰珂没忘记正事。 “那就要说到另外一件事情了，云老板，刚才我问过你，你到县衙之后，是你鉴定出了那些宝贝的价值？” “我怎么忘了这事，那些宝贝是你的？” “不瞒二位，那是武靖公夫人的首饰，命妇头冠，其他的项链、发饰等等，都是她的。事发当时，我正奉命替我……替武靖公夫人找工匠整修首饰。” 勾陈君孙衡语气缓慢，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只可惜中间刻意停顿实在是太明显。 云钰珂皱起眉头，无奈摇头。 勾陈君啊勾陈君……说话真的有点顾头不顾尾啊，估计就差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武靖公本人名为公孙宁，孙衡，去掉一个字就以为能掩盖自己的身份了。 几个口误，基本上暴露了此人的身份。 现在就看看他会接着说什么。 “所以呢，你说这么多跟那些首饰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给武靖公翻案？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云钰珂出声询问。 “云老板，你这个一连串询问的毛病实在不好，你到底是让我回答什么？”勾陈君孙衡无奈耸肩。 “能说多少说多少。” “好好好，云老板，我的请求就是，如果你有时间，请帮我保养那些首饰，我知道那首饰有些旧了，但没办法拿出去找人修，这次既然宝物到了你们那边，我只能拜托你们去养护那些首饰了。” 第21章 翻案 “养护首饰？还有就是这与给武靖公翻案有什么关系？跟给同毓兴翻案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了。只不过那些宝贝很久没修整理，我不忍心让他们就此蒙尘。”勾陈君终于收起了原先语气当中有些轻佻的声线，其中多了一些沉稳。 “我知道你们给首饰保养的价格，今天仓促，明天我拿钱过来。保证不让你们吃亏。” 云钰珂没有回答。 “云老板？你不接单？” “与其说明天要来给我送钱，不如说你先去县衙报道如何？” 云钰珂质问对方。 “呵呵，按道理来说确实是这样。”勾陈君孙衡略显郑重点头，但随即浮夸摇头。 “可是啊，我不想去啊。云老板，我都说了，县衙那些人，抓不住我的。” “那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们去给你修首饰？”云钰珂不解，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盘算，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给自己这么多信息。 “云老板，我承认，我恨你，恨不得现在直接把你这后院给点着了，以报你毁我山寨之仇，”勾陈君从喉咙里挤出这些话，“真的，要不是听到了你和这位姑娘的对话，我真的把你杀了的心都有。” “呵，手下败将罢了，你觉得你在我的地盘上还能赢？”云钰珂自然也不能示弱。 “废话不多说了，留着你，还有这位闫姑娘，是为了留在日后。刚才我也说了，我要为武靖公翻案，我要找各种各样的证据来证明武靖公没罪，现在既然有同毓兴的证人，那我不仅不能杀，还要想办法保着这位小姐。” “说了这么半天，到底陷害武靖公的人是谁？你有冤情，为什么不……” 云钰珂刚想说为什么不告官府，但一想，这个时代能搞出这些事情的，说白了不就是那些上层人士么。 就连孙县令……也不敢保证是不是绝对公正。自己跟孙县令联手剿匪，更多还是因为利益，是风狼寨抢劫商队，是为了自己日后建立自己的商队镖局铺路。 “你也知道，当下这个时候，这种冤情，一般人接不了，云老板，你也是有经验的成年人了，别太异想天开。” “那你到底要怎么给武靖公翻案？既然你说同毓兴和武靖公当年都是有冤情的，那你翻案的方法就是组织风狼寨的人抢劫吗？” “那就是我的事了，总之，这位姑娘，日后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请你务必助我一臂之力。以及云老板，请你抽时间去给武靖公夫人的首饰保养保养，资金我会奉上。不让你亏。” 勾陈君交代完这些，微笑转身，“那就再见了，两位，跟你们聊天很愉快，我今天的收获颇丰，满意满意！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天不亡我！” 随后，勾陈君将手上的火折子扔到一旁，云钰珂赶忙飞身去救。 同时，见勾陈君整个人一跃而起，跳到云府围墙上面，再一跃，那个人影就消失在月色之中了。 云钰珂飞身过去，勉强接住火折子，快速吹灭，避免再出问题。 “好强的轻功！”云钰珂看向对方消失的方向，本打算前往也向那边疾驰过去。 “穷寇莫追！云姐！”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不好说对方是不是有埋伏，不建议在深夜去追。 应该如此，确实是这样。云钰珂收起脚步，回到元晨旁边。 见那人已经走了，而周边原先说要守着云府的捕快毫无动静，再加上刚才讨论的时候，还是有些动静，却完全没听到有人来救援，就知道刚才的勾陈君至少一句话说对了。 捕快是真的不顶用，他们是真的信了今晚勾陈君不会来了。 “云姐，我们怎么办？我……我今天说出身份了，会不会？” 两人干脆到凉亭中坐下，分析当前局势。 “别急，晨晨。那人说的基本上是帮我们确认了状况，还是有用的。那人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他要翻案，你的身份还是有用的。大不了咱们不认，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基本上属于是劫后余生，互相看向对方。云钰珂从云晨眼里看到了八年前同样的忧愁，握住了她的手。 “晨晨，别怕。云姐在这里，勾陈君确实是个狠人，他率领山寨无恶不作，是他的问题，但是他现在既然觉得你能帮到他，那咱们也不用害怕他会害你。” 云晨点点头，右手掐了掐大腿保持镇静。 “我没事，云姐，好不容易确认了家里的是冤案，我该高兴才是。” “好，擦擦眼泪，咱们还要继续向前走！先回去休息吧，他在咱院子里撒了火油，明天估计常妈妈要气死了。”云钰珂安慰对方。 没想到，云晨反而被这些话逗笑了。 “云姐，你是真的五谷不分，不注意小事啊。火油一般有巨大的味道，就算是他泼的是清油，那也会有一阵特有的油香，你闻闻，这里哪有这种味道？” “啊？是这样吗？”云钰珂倒不是味觉有问题，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再加上自己一激动，为了保持能感受到敌人的动向，其他感官经常直接关闭，保障精神集中。 深吸了一口气，确实空气中还是原来那种泥土的味道。 云钰珂仔细闻了闻，但突然又闻到了一点点泥土之外的味道。 “诶？不对？” 云钰珂看向花园角落里的假山石，多余的、奇怪的味道是从那边来的。 “呜……” 有人哭？云钰珂赶忙过去，却在假山石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竟是云轻锦。 小小的人儿身上只着单衣，蜷缩着身子窝在假山石后面。 “轻轻！你怎么在这里！”云钰珂赶忙把小丫头抱起来，元晨看到之后也大吃一惊，两人来不及回地下工坊了，径直回了后院的房间。 两人赶紧找了些被子裹住小人。 云轻锦一直有意识，但确实夜间风大，确实有些冻着了。 裹上被子之后才算是恢复过来。 “轻轻，你不跟着花大娘还有咱们的匠人姐姐们一起住在地下工坊，跑到花园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只是打算到外面透透气的，吴大叔他们也睡了，就没叫他们起来。但我还没回去，就突然发现有人闯进花园里了，我不敢回去，怕惊动了那人……” 云轻锦当时不知道来人是谁，本想回去叫人，但那人应该是有武功的，若是自己轻举妄动，惊到了对方反倒难办。 好在后院的布局，自己还是比较熟悉的，先前几天跟着常婶婶收拾花园的时候还是比较熟知，再加上现在自己只是个小矮子，脚步又极轻，愣是没让人发现。 “后来，娘亲和云姐姐回来了，我看他想害你们，所以就更不敢出来了，我怕他抓了我之后去威胁你们……” “我们轻轻真聪明！”云钰珂把小人抱在怀中，小人身上还是凉的，好像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故而又抱得更紧了。 元晨伸手给轻轻掖了掖被角，“轻轻，就算你这样聪明，再也不要大晚上跑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谢谢晨晨姐姐。刚才那人，是什么人啊，我好像听见他叫什么娘？还有什么首饰？” 第22章 相同的梦 云轻锦其实将三人聊天的内容全听进去了。但是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听懂这些话呢？所以先挑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问一问。 倒不是真的故意为之，但确实是意外收获。 没想到，自己刚想起来当年听说书先生说过的“八卦”，竟然真相竟然跟那位说书先生调查的、猜的差不多。 那说书先生好强啊，靠自己就能查出这么多事情。这种能力做一个小小的说书先生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原来，在那个罪己诏记录的这些事件背后，竟然真还有这么多人在为了给自己洗清冤屈而努力。 自己既然重生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云钰珂和元晨听到云轻锦询问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唉……这……”云钰珂还是不多说话，将解释权留给元晨，让她这个当事人来决定。 “是跟晨晨姐姐父母有关的事情，是那种大人之间的……事情，”元晨想了想，觉得倒也没什么太多不能说的，反正云轻锦也算是家里人。 “轻轻还记得你今天问我的那句话吗？姐姐的家人就是那句话里的窃钩者，而背后不知道是谁的窃国者……我只能隔空诅咒那人，千万不要活太短了，而且最好活着的时候众叛亲离、寝食难安！” 以前的元晨，由于不知道自家状况到底如何，一直活得不太自在，今日既然知道了自家的状况，那心态也要好好调整才行。 云轻锦看着眼前这位姑娘，心下暗想： 按照那位太后所经历的事情，元晨的诅咒还算是应验了一半吧，毕竟按照那个太后罪己诏上面说的内容，她为了让自己儿子登上高位，确实是“众叛亲离”了，至于寝食难安的部分…… 可能不太对吧，前世曾有机会远远见到那太后一次，还挺富态的。 “晨晨姐姐别伤心，朱老师说了，万事皆有因果，轻轻帮你！” “好呀，小轻轻，”元晨笑着将云轻锦塞回到被褥里，“不过现在你要睡觉了，在外面冻了这么久，别感冒了。” 云钰珂看着元晨振作起来的样子，心里也实在是高兴。 “好，轻轻这就休息！” 临睡觉之前，云轻锦想到别的事情。 “娘亲，我有件事情没跟您说，前几天我做了个梦……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们……有点吓人。” 云轻锦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梦中见到的来引入吧。 虽然没在京城见到过他们，但如果说他们真的是在罪己诏之后才知道这些情况的话，那迎接元晨姐姐的可能是官家另一重陷阱，按照前世长兴侯说的情况，恐怕会让元晨姐姐闭嘴。 “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 云钰珂拍拍轻轻，想让孩子安抚下来。 “嗯，轻轻知道，但是轻轻还是想告诉娘亲和晨晨姐姐。梦里晨晨姐姐好像比现在这样要再大一点？但还是一样好看，只是晨晨姐姐好像是备受打击，头发也没梳起来，就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娘亲在一旁安慰，但是，轻轻姐姐似乎一直流泪摇头，然后就……跳崖走了。” 随口编了一个情况，感觉挺符合元晨姐姐这个性格。让对方闭嘴……按照自己对长兴侯说话的了解，估计可能不是直接杀人，而是用这种方法变向折磨。 元晨听到自己是这个梦境的主角，自己似乎还是备受打击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安抚孩子，“没事的没事的，姐姐不会轻易做出如此的行为的，放心，现在，我为活着的目的是为了见证我家的冤屈得以昭雪的那一日。” 云钰珂听到这话，只有震惊。 轻轻的梦竟然和自己的梦有巨大的相似之处。难道说真的有这种什么预言类的梦吗？ 但是看元晨的样子，感觉今天这事之前的她似乎会这样，但今天事情过后……现在的她似乎想通了好多，脸上的表情也稍稍变了，不像是之前那样容易伤春悲秋了，是因为这两天的事情让她改变了吗？ “娘亲？你怎么了？”云轻锦感觉云钰珂的表现有些奇怪，元晨的反应倒像是正常听到这种事情之后震惊的样子。 云钰珂重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经稳定起来。 “啊，没事没事，娘亲听到这话有点害怕，你们两个都是我重要的家人，你们有什么情况，我自然是有些忧心的。” 还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曾经梦到过相似的情况，自己身上已经够奇怪了，不能再增加别的奇怪要素。 “好了好了，娘亲知道了，那为了避免日后你晨晨姐姐做错事，你跟娘亲一起，好好看着你元晨姐姐好不好呀？” 元晨颇为无奈，“云姐，我说了我不会做傻事的。” “好呀好呀，我一定好好看着晨晨姐姐！” “我说了我不会做傻事！” 第二天一早。 突发的状况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云府的生活节奏，但府里人几人因为相信云老板有能力把控一切，自然不会自乱阵脚。 云府的状况暂时回到了正轨。 县衙那边暂时没有别的情况，似乎那孙县令还有没理解清楚的情况，暂时没有别的异动。 元晨姑娘的改变倒是全府上下都看得见：这姑娘明显看着更精神、更振作了。 此时的她，正在振奋精神，整理各个铺子的账目，走向正规。 而在云轻锦这边。 梦境的借口真是不错，至少提醒了云元二人日后务必小心，但是日后还有很多困难，还是需要好好考虑说辞。 比如说，如果云轻锦印象不错，至少后续还有几件事情可以提前做准备。 只可惜，前世自己活着浑浑噩噩的，虽然自己确实经历了那些灾难，但实在是不知道是哪年哪月，该怎么准备呢？ “……毋失其时，七十者可以衣帛矣。” 朱老师还是按时来上课，说好了每十天休息一次，自然两人都不会改变。 “朱老师，我想问问，这上面的文字，我有点好奇，这个‘毋失其时’，是什么意思？不要错失对应的时机，但什么是对应的时机呢？” 朱凌放下手中的书，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指万物都有自己的天时天道，要说具体的，抱歉，朱老师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具体的，老师还真有点说不上来。” “啊，对不起，朱老师。”云轻锦也有点不太好意思，没想到到不经意间刁难了老师一回，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就是想着，要是有一天，会不会没粮食吃了，那该怎么办呢？圣人说毋失其时，这样就能保证有吃的了？” 前世好像就出现过一段时间的饥荒。 第23章 晨晨，我想开个…… 前世，五岁之后，在养父母金家夫妇的儿子安排下，金家整个搬到了另外一个县城里。 照样还是不知道在哪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那个金大哥的安排下进行。 金大哥不知道找了什么来钱的门路，总之金家夫妇二人平时就不会再做恶事，也不会再殴打自己了。 有了钱的金家夫妇，迷上了牌九、叶子戏这种赌博，若不是金大哥严格控制自家父母二人手里可用的资金，再加上金家全家都算是低调行事，很有可能金家的钱就被这夫妻二人败光了。 姑且算是过上了一段时间还算是比较安宁的日子。 不过这样的安生日子，大概过了……一两年左右吧，当时市面上突然有一天粮价猛涨，据金家夫妇说，好像是这几年天公不作美，周边市县大量减产，粮食储备实在是不太充足，州县虽然有开仓放粮的举措，但还是很难平抑粮价。 之后没过几天，就连粮食铺子想高价卖粮也不行了，实在是没粮了。 那个冬天过得很是艰难，至少冬天刚开始的头一个月里，全城人都处在冻饿困馁中。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新安城这边是不是也会经历这种情况，但如果可以，日后还是可以跟娘亲提前说一说，是不是要做好粮食储备会更好。 “朱老师，要是大家提前囤粮食，那是不是之后就不会挨饿了呢？是不是就不用害怕卖粮食的铺子涨价了？不对，圣人说的好像也跟粮食铺子什么的没什么关系，圣人说的这个是让大家种粮食的时候不要错失时机。” 云轻锦喃喃自语，前世在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和长兴侯府都有自己的存粮的库房，倒是没有出现过饥荒的状况。 “轻轻说的也算是解决饥荒问题的一种方法，”朱老师微微沉思，“为国者需要保证能足民、富民，粮食的储备自然是其中重要一环，平抑粮价，开仓放粮，引导百姓，这都是地方官要做的事情。” “哇，前几天孙县令让娘亲去协助，原来孙县令还要做这么多事情？” 这些情况确实是云轻锦从来没了解过的，看向朱老师，细细听着。 “不止，县令虽小，能做的却很多，至少能保一方百姓平安，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丰年能过得好，灾年也能保住全家的性命。”朱凌一边回复自己眼前这个学生，一边思考之前曾经了解过的圣人之言。 “轻轻为什么突然想了解这些？”朱凌有点好奇，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经常有些意外的想法，还挺有趣的。 “就是胡思乱想啦，轻轻这两天过上好日子，吃饱穿暖，觉得很满足很开心，但是之前毕竟挨过饿了，还是害怕哪天又回去了。” 朱凌笑着点头，“好孩子，懂的居安思危，不错，其实云老板善于经营，完全可以考虑提前储备，收粮屯粮，这样就不用害怕了。” “好呀，那我晚上就跟娘亲说一说。” “不过购粮囤粮这事总归是投机取巧囤积居奇，”朱凌的想法还是比较传统些，“就算是现在朝廷现在对于商人和商户是鼓励的态度了，但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避免走这条路子，最好买地，有自己土地才算是稳妥。” “怎么突然要买地了？”门外传来了云钰珂的声音，还没见到人影，就听到了云钰珂的高声询问。 “娘亲来了！”朱老师还没说结束授课，云轻锦就算是听到了娘亲到来，也没冲出去。 看向朱老师那边，只见朱凌笑着点头，示意可以下课了，这才打开门，让云钰珂进来。 “你们师徒俩，怎么突然谈论起买地的事情了。” 朱老师简单将先前讨论的事情告诉好友，“云老板，说实话，轻轻刚才的忧虑我觉得也算是挺对的，我家的老仆人前几天给我提过，说今年似乎天气状况有些异动，我家那些城外的田庄里收成状况有些问题，你有钱可能没感觉，但感觉可以提前做好准备，避免真出现饥荒的状况。” 云钰珂若有所思，“粮食啊……” “朱老师，我就是随便一说的。” “轻轻或许是随便说的，但这种与人们日常生活相关的事情确实是值得关注重视的。” 交代完自己知道的情况，朱凌也没在这里多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云氏母女二人一起往饭堂那边走去，两人边聊边说。 “娘亲，我其实真的梦见了大家都吃不上饭的状况。” 面对着云钰珂，说的话可以更多一些。 先前“梦中见过”这个理由还算是不错，当着云钰珂的面就可以用这个理由了。 “哦？具体是什么状况呢？” 这个状况倒是没在云钰珂的梦中出现过，但孩子既然说了，听听也无妨。 云轻锦将自己前世的状况编了点故事，描述给云钰珂，这事毕竟是前世切实经历过的状况，描述起来还是绘声绘色、如临其境的样子。 云钰珂点点头，此刻两人也到了饭堂里。 云府的日子过得一直不错，大家从没缺过粮食，但若是真的出现了买不到粮食、食物的情况，这一大家子，还真有点不好办。 开饭前，云钰珂找到元晨。 “晨晨，我想开个……” “想开个铺子？我的好姐姐，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现在咱们手上的几个铺子还没整理好呢，今天我终于有时间腾出手来整理这些铺子的账目了，越看越觉得不对，这账册有问题！咱们这旧账还没清呢，你就想着要再开铺子了？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刚在隔壁县弄了个铺子出来？” 打起精神的元晨火力全开，连珠炮似得小嘴就没停。 这一连串输出，弄得云钰珂有点下不来台。 “晨晨姐姐……” “轻轻你先别说话，你不知道你这个娘亲啊，仗着自己有钱就随便开铺子。” 元晨闭了闭眼，调整一下语气，继续火力全开。 “你不知道，这个木材行的账是最乱的，太明显了，那老板不会做账就算了，上面品类写得一点也不清楚，上面进货退货一片混乱，我说啊，你明天就去那铺子搜一遍，尽量把那个真的账本给我找出来！” “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晨晨你好好听我说。”云钰珂无奈打断对方喋喋不休的抱怨，自己飞快抢占话题。 “我是想开个农庄，保证一下咱家有粮食有菜！” 两人声音还挺大的，饭堂里的其他几人也都听见了，众人纷纷围过来。 “开农庄？云老板这个决策很好呀。”首先赞同的是花大娘和常婶婶，两人对视一眼，互相谦让了一下。 随后，花大娘先开了口。 “这段时间我去买菜，都是找的那些从城外来买菜的人，他们的菜还算是新鲜，咱们城中的那些个市场买的菜倒也不是不好，只不过价格上不够划算，要不是常妹子把咱家的后院空地利用起来，咱们的餐桌上面还没有这么多种菜肴呢。” “花姐说笑了，咱这后院产出的不多，要是真的有农庄，再雇上几个人，那至少咱府里的几个人都不用担心了。” 其他几人也都是农户出身，若不是先前遇上灾难，可能也不会考虑转做手工业。 听到这话，自然也是点头同意的。 “云老板，是要买地吗？” 第24章 真乃神人是也 “是想买地，只不过，我自己还真没经营过农庄，没什么经验。” 云钰珂老实承认，其他类型的商铺商户经营，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经验，当然了，有些经验也算是纸上谈兵，说不上是真的有经验。 “终于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云老板不懂的了。” 听云钰珂如此说，云府的其他人的反应还挺奇特。 “云老板，这种事情你问我们就对了！” “咱们都是庄户人出身，这些事情都好办！” “别急，你们别忘了之前发生过的，云老板懂技术，她说不定在技术上也有一套。” 看着手下众人的兴奋神情，云钰珂有些无奈，“这……我确实没下过地，至于技术，知道一些，但不一定适用，到时候还是需要你们帮我。” 众人一下子泄了气，因为上次类似的情况也出现过，甚至云钰珂说的话也都差不多。 “就知道是这样，不得不说老板真乃神人是也！” 云钰珂无奈笑笑，“你们啊，总是拿我寻开心。不闹了，总之，下一步我确实打算多准备些，咱们自己有田，或者咱们有粮铺，多方准备总归没错。” 先前朱老师和云轻锦的对话也算是提醒，虽然新安城地处中原，还算是比较平和，但总有什么三灾八难的，都说不准提前做准备也好。 话说到此处，元晨在一旁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同时举了举手上的账本。 “啊，对了，差点忘了，还要协助晨晨完成要办的事情呢。办完再去，办完再去。” 之后的几天里，云老板果然又忙了起来，要么是在元晨姑娘的指挥下整理账本，要么是外出调查，说是去考察市场，偶尔还会出现几天回不来的情况。 “这段时间周边村子都忙着秋收，估计也没人卖地，再加上土地是各家各户的命根子，估计轻易不会卖。” 近期的新安城阴雨不断，正好是收获时节，各家各户都挺忙碌。云府众人给出的建议是现在估计不好找卖地的人。 再加上几家有问题的铺子这两天刚好要清帐，正因如此，云钰珂的主要目标，是通过明里暗里的方式来搞清楚状况。 其他几人也都不轻松。 匠人们忙着打造新款式发钗，元晨姑娘忙着整理各家商铺的账本，云轻锦继续跟着朱老师读书识字，一大家子好不热闹。 只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教学之后，朱凌老师不得不暂时暂停了教学安排。 “云姐，不好意思，我要准备去进京赶考了，第一次的女子科举，最好早去方能万事无虞。实在是对不住，本来我以为明年开年之后再去也能赶上，但我家族还是比较重视这件事，在京城也有一定的门路，那边建议早做准备，只能先停了这边给轻轻姑娘的教学了。” 朱玲很不好意思地跟云钰珂说此事的时候，正值连日大雨稍歇、天稍稍放晴的日子。 “前几日大雨，本来就没到访了，这好不容易来一次，竟然是要辞行，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啊。”朱凌满脸歉意，很是不安。 “这算什么，你的科举更关键，要不然是我非要你上门，你也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云钰珂当然不介意，自己还是有些抱歉，生硬打断对方的正常生活，只是来给五岁的孩子当家教。 “千万不要这么说，”云钰珂摆摆手，旁边的云轻锦则是在一旁端上茶水，静静坐于一旁，“你看看，你才教了我们轻轻这么一小点时间，我们轻轻就已经有如此变化了，都是你的功劳呀。” “你可太抬举我了，轻轻本身就聪明，还很勤奋，我听说她基本上每天都会认真练习，我自己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刻苦。” 朱凌将随身的包裹放在桌上，推给云氏母女二人。 “这些是我给轻轻准备的习字帖和之后可以阅读的书籍，具体的进度可以参考我里面放的单子，内容不难，你的学识也能教，你家的元晨妹子也能教。” 朱凌拍了拍准备好的包裹，“你们以后再看吧，都在里面了。” “诶呀，你准这么充足？”云钰珂刚才就见到友人带着的包裹，却没想到竟然是友人如此周到的考虑。 “还不止，”朱凌单独将包裹中一个信封抽出来，递给云钰珂，“这是一封推荐信，我的合伙人这段时间不在新安城，我不好说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我在京城耽误了，你可以把这封信给女子学堂我的合伙人梅逢君，看看能不能让轻轻提前入学。” “轻轻，快谢谢你朱老师，这些准备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准备好的。” 云轻锦站起身，向朱凌恭敬行礼，“云轻锦拜谢恩师，祝恩师心想事成，一举夺魁！” “呦？”云钰珂和朱凌两人同时惊呼。 “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两个词啊？好，恩师一定不辜负你哦！”朱凌笑着接受了云轻锦的祝贺。 云轻锦不好意思低头，这话还真不是最近学的，还是前世的时候，将军府那些个亲戚，当时在京城蹭吃蹭喝，理由之一就是族中有一人要进京赶考。 这些话还是那个将军祖母专门找的一些好词，专门让自己这个所谓的当家主母牢记的。 “好，既然咱们小丫头都给她老师送上吉祥话了，那我这边也有礼物。你稍等，你来的突然，我不知道你今天就打算走，但给你准备的东西实打实是提前准备好的，我去拿来。” 云钰珂飞速出门，没过多久就端着一个大盒子过来。 云轻锦刚才一直陪着朱凌说话，询问的大多都是关于科举考试的事情。女子科举就真的是云轻锦前世积累的盲区了，确实没关心过这方面的内容，更别说上一世的自己还是只有五岁呢。 “娘亲，你回来了？那轻轻先走了……” “不用不用，正好之前也没给你看过这些，正好你留下一起看就是了。”云钰珂挥挥手，让自家女儿坐下。 然后打开了面前那个看着像是妆匣的东西。 “你送我一套首饰？”朱凌有点奇怪，自己这位好友虽然是经营的珠宝铺，但从没见过她给别人送首饰的礼物，实在是有些奇怪。 “虽不中亦不远矣。”云钰珂也掉起书袋来，从上面第一层里拿出一根簪子，而那箱子里还有几把类似的簪子。 “嗯？这不就是簪子吗？” 云钰珂笑着摇摇头，握住簪子轻轻一转，簪子分为两部分，扭开底部，簪子尖处竟然细如针，“这是一把隐藏的利刃。轻易不要示人，但危机的时候，可以以防万一。当然，进科场的时候，可能还是要换成普通簪子，别让考官发现了，再污蔑你夹带。第一层的这几把簪子都是这种。” 云钰珂一边说，一边演示每把簪子的开启方式，竟然每一把都不相同。 那边的朱凌十分震惊，一张小口就没合上。 “云老板，你这还是首饰铺吗？你什么时候改做铁匠了！” 第25章 充分准备 朱凌拿起一把簪子细细端详，刚才亲眼见到好友转了上面一个旋钮，从簪子粗的地方伸出一个刀片。再一转，刀片就回去了。 正常情况下，这簪子就是一个普通的素色发簪而已。 “把你的嘴合上，还有呢。” 云钰珂打开盒子的第二层，这一层更深了些，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臂钏，与先前素色发簪相比，这对臂钏显得更加华丽复杂。 “这些总该是真的首饰了吧。” 朱凌语气不敢确定，但仍然问出口。 “当然不是了，来，我给你演示演示。” 云钰珂拿出其中一只，戴到自己手上，那臂钏上还有一节细铁丝连着一个拇指上的指环。 “来你看。”云钰珂伸手对准没人的地方，手轻轻一动，从臂钏处射出一枚钢针，直直射入对面的柱子上。 “给你配了可以替换的，安装的时候要小心，自己不要被受伤了。”云钰珂同时演示了重装的步骤，朱凌也认真看着，还上手操作了一遍。 “这东西威力不小。一定要小心谨慎。上京的路上很是凶险，就算你家安排的有护卫，但你自己总要多个心眼。” “云姐，我真的十分感谢，不止为了这些东西，还为了你送我东西的这份情谊。”朱凌看着这摆了一桌的暗器，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怪不得你半年前听说我要上进参加科考的时候就劝我学武，原来是为了这些东西做准备的。” 云钰珂点点头，“我准备的这些小玩意儿给学武的人还算是有点用处，要是先前的你，我还真不敢给你这么多东西，就怕你拿不住，这东西就成了给别人的凶器了。” 将刚才拿出来的簪子手镯什么的一一放回到匣子里，云钰珂继续说道，“给你准备这么多，也是希望你回去之后在不同的地方都放一根，以防万一，不拘什么时候就能有用上的情况了。当然还是那句话，若不是危机时刻，轻易不要示人，很多时候这些宝贝一出手可能就露馅了。” 朱凌郑重点头，“其实你半年前跟我说让我稍微习武的时候，我就跟我家里人说了此事，家里人大部分都不太同意，好在我爹娘都支持我，我现在也算是能稍稍反抗一二，大不了我就跑，没问题的。” “那就行，哦对了还有，这些东西，上面垂下来的流苏部分，都是银器打造的，可以试毒。”云钰珂继续交代。 “银的？” “银器验毒这事，只能验出一部分，但针对大部分的毒还都是可以的。只不过我这套东西不能用银的做，上面雕花的部分倒是银的。”云钰珂郑重其事，专门强调。 朱凌又在仔细看看刚才的东西，手里还有一把没有放回去的簪子。 “云姐，你这准备，是不是也太多了……” “有备无患，哦对了，下面一层还有一套护身甲，上路之后穿在衣服里面。” 云钰珂抽出最下一层的抽屉，里面整齐叠好了一件软甲，“放心，是你的尺码。这些东西，除了你爹娘之外就不要告诉别人了，正好你也没婢女。这软甲下面，还有我给你准备的一些银子，你在路上万事艰难，多带点银子更好些。” “你这份厚礼，也太多了，这……”朱凌双唇微颤，眼中已经带上了泪珠。 “你别推辞，这些东西都是我们铺子的秘密产品，不过就是多给你一份让你做个保险罢了，刚才我不是说了，你要不是有了点武术底子，这东西我也不会给你哦。” 云钰珂不想让好友心有芥蒂，故而说话口是心非了些，同时向自家女儿挤了挤眼。 云轻锦刚才一直没敢插话，甚至一直没敢上手摸，现在接收到母亲给自己的信号，随即也开口。 “老师老师，你就收下吧，娘亲的心意，别拒绝啦。你要去京城，这一路上可不安全呢，前几天元晨姐姐给我看过地图，我看去京城好远呢！” “你别觉得自己承受了我的恩情就不好意思了，”云钰珂安抚对方。“我当年刚来新安城的时候，要不是你家一直帮我，我也没办法在新安城这边立足，更别说什么现在的成就了。别推辞，再推辞咱就不是朋友了。” 朱凌擦了擦眼角，然后笑着绽开了笑颜，“你还是这么霸道，我以为你养了女儿之后会有改变，没想到还是这样。”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再互相推辞。 “轻轻，你去看看你晨晨姐姐那边还有没有什么要帮助的。我跟你朱老师再交代些事情。” “好的娘亲。”云轻锦从椅子上跳下来，向两人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小孩子出去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云钰珂说话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朱凌。 “什么事情要瞒着轻轻？”朱凌疑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这对母女之间一直没有什么秘密，没想过好友竟然会如此。 朱凌接过这张纸，仔细看看上面写的内容，读来不由得震惊加疑惑。 “这……” 云钰珂点头，“本来应该我自己亲自去京城调查才对，但是现在分身乏术，再加上我还是不想现在就去京城，所以只能拜托你来调查了。” 朱凌低头研究，“云姐，说实话，你这单子上的东西有些奇怪呀，你看这几条，调查京城的首饰铺子情况，调查京城新的成衣设计、花样纹饰，这上面的几条我还能理解。” 云钰珂笑着陈述，“你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也不用特别认真，大概了解一下情况，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朱凌点头，“你放心，我必定用你给我的银子带回来一些新花样。” “别别别，我说了这钱是给你作为旅费的。” “我家又不是没人了，钱这方面我不需要的。”朱凌摆手，又接着研究起来。 “下面这几条我就不太懂了：调查安平侯、长兴侯的风评和家庭成员信息，这是什么情况？” 云钰珂没说太细，扭头不看好友，“这两个侯爷好像是今年才被封侯的？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们……” “云姐，你知不知道你有个撒谎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向左边看过去，不看眼前的人。”朱凌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直接说出口。 “你竟然这么敏锐，是我小看你了。”云钰珂不好意思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好友。 “不过朱凌，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背后的原因，也不要你太过刻意，只要知道这些人大概是什么人就行了。” 云钰珂郑重开口。 “你也听过这句话吧：几事不密则成害。” 第26章 雨雨雨 “几事不密则成害，我当然记得，这还是我之前告诉你的，怎么拿这话回我了？” 朱凌看朋友神色郑重，也重视起来。 “要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你，你也不好把握；简单来说，我想知道这两个新封的侯爷大概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就是我没写的京城勋贵，能了解的话可以多了解些，很有可能后来我会跟他们打交道。” “你这是？未来想要进京？”朱凌有点疑惑。 “是有这个打算，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我空有实力却没有人脉和资源，所以才请你帮个忙，当然了，这种豪门世家，跟他们交流起来还是要注意些，毕竟你不知道他们背后藏着什么坏心思。” 云钰珂当然是借着好友进京的机会先去了解一下疑似可能是轻轻的亲生父母的人，但把单子交给好友的时候突然就有点后悔。 因此赶快补上几句话。“凌，上京还是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真的。我的事情不着急的，真的。” “云姐，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你这样。“朱凌更好奇了。 “唉……”云钰珂坐回到位置上，一把夺过朱凌手里的纸，“算了算了，你帮我看看京城流行什么就行了，别的不用多管了，是我草率了，没考虑这背后可能出现的问题。” 原先想的是，既然好友要去京城，不如顺便调查了解到底这两个新任侯爷到底哪个应该是轻轻的亲生父母，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但仔细想想，这不就是提前预设了自己会跟那所谓的亲生父母打交道？唉……还是有点没信心，要相信自己是可以比得过人家的亲生父母啊。 “你拿走单子我也记住了上面的内容。不过你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朱凌听好友说这些，也算是明白了好友的想法。 时间差不多了，朱凌打算离开，云钰珂一路护送出门。 “说实话，我这段时间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梦中见了很多东西，纷繁复杂，难以言说，大多都是身边的朋友们未来的经历。” 云钰珂一边打着伞，一边告诉好友。 “比如说，我看见过元晨悲伤跳崖，甚至还见过花大娘她……” “有没有关于我的？”朱凌开玩笑般询问。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云钰珂梦中自然是有印象的，好友瘫坐在桌边，酗酒买醉，全然不是现在这个活泼自然的样子，同时下身少了一条腿。 本朝目前对于商人的态度改变不少，但对身体有缺的人依然是歧视的，梦中的场景虽然断断续续，合理推测，应该是好友出现意外变故不得不截肢了。 “听就要听真话了！” 朱凌听着好友刚才的叙述，还真的有点好奇，故而脱口而出。 “你确定？”云钰珂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神色郑重。 本来觉得好友是不是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了，但看好友郑重的样子和悲伤的语调，因此不得不认真起来。 “算了算了，命运这种事情我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好了。”朱凌摆摆手，笑着拒绝了友人进一步的消息，并接着安慰对方。 “你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不如好好休息休息，等着雨停了，找一个你们的休息日，带上小轻轻还有你们全家人都出去逛逛。当然再往西还是不要去了，那边有河，不太安全。”朱凌诚恳建议。 “嗯，我会的，你一定要保重，别不把我的话放心上，普通男子进京赶考总是多有事端，更别说你这个女子进京了。” “好呀云老板，你说好几遍了，我明白，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这可不像你。”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把好友送上马车之后，云钰珂目送好友离开。 云轻锦冒着雨从屋内跑出来，却还是没亲自为老师送行。 “娘亲，老师要走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诶呦！”云钰珂一拍脑门，自觉懊恼。 见云轻锦冒雨而来，赶忙给孩子打伞，而后蹲下身来，“对不起轻轻呀，娘亲光顾着跟朱老师交代情况，结果却忘了告诉咱们轻轻一声。” “没事的娘亲，我就是有点遗憾，朱老师教了我好多，她要走了，我想好好给她送行。” 云轻锦这段时间接触最多的，除了云府的人之外，就是跟这位朱老师交流最多了，时间虽短，但影响极深。 “娘亲真的草率了，这样，咱们之后等朱老师回来，好好给她准备准备，你看好不好？” “嗯，好！” 云氏母女二人相视一笑，正准备回去，却见外面有几人冒雨冲进来，“雨越下越大了，再这样下去，河堤那边怕是守不住了。” 来人是三位护院的三位媳妇，除了吴大叔的媳妇常婶婶之外，还有护院万荣的媳妇卫红娘子，还有护院鲁东的媳妇冯苗娘子，三人出门买菜，如今方归。 “三位娘子，你们怎么没打伞就出门了？”云钰珂见三人冒着雨就回来了，赶忙把伞拿到三人面前。 三人整理了一身的凌乱之后，回到屋内才算是稍微缓解了自己一身的寒气。 “今早，咱们这不是看不怎么下雨了么，就想着赶紧出去买些菜，这段时间下雨下得比较大，咱后院的菜还没长成呢。” “谁知道这雨越下越大了，所以才冒雨回来。” “好多年没在这个时候，下这么大的雨了，这雨再这样下下去，怕是那河堤真的控制不了。” “我记得以前有一年发大水不就是这样吗？” 三位婶婶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她们印象中的事情，大概是多年前以前也曾下过这么大的雨，当时就出现过洪灾的情况。 “云老板，咱们要早做准备呀，这雨要真是下起来，就怕出事。” 就像是验证三位婶婶的判断一样，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连日的暴雨如天河倾泻，城里的石桥被急流的河水淹没，弄堂里积水深深，足以没过脚踝。 “这雨也太大了，要是一直不停该怎么办呢？” 下雨影响还是挺大的，这城中一连下雨下了好久，街面上买卖关张，行人也少了很多。 雨势实在是太大，一连几天的下雨，城里的生意或多或少都有了影响。 珠宝铺本来就不能算是每天都门庭若市，这一下雨自然没人来了。 这几天中，花大娘的儿子柳海东曾经专门冒雨过来，送了些蔬菜什么的。 “我们酒楼跟城外的农户们约定好了无论风雨都要买他们的菜，现在大雨酒楼也不开张，我们郝掌柜的让我把这份菜给云东家拿来。” 花大娘的儿子现在工作的酒楼，最大的出资人就是云钰珂，这还是几年前酒楼经营状况不善的时候，柳海东替酒楼郝掌柜的和云钰珂牵线的。 这几年间云钰珂不怎么掺和酒楼的经营，全让掌柜的自己做主，当然也不是完全不管，在宣传上给掌柜的提供了很多支持。 “城外状况如何？”云钰珂随口询问。 “给咱家送菜的那几家，比城里稍微好些，毕竟是在上游的福松村，地势稍微高一些，下游的黄花村似乎不太好……” 柳海东低声，“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据说黄花村那边，房屋全毁了，好像死了几个人。” 第27章 查账 “呀！”花大娘听见儿子的叙述，连忙闭眼摇头，打了儿子两下之后，赶忙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太惨了。” “海东，你来来回回也要小心点，城里水也很大，路上要小心。”云钰珂着重提醒。 “对了，既然雨势如此之大，跟郝掌柜的商量商量，就别让进城送菜了，这一路上也不安全。” “这您放心，我们掌柜的已经想到了，给了菜农好多银子，就当之后的菜包圆了。多买的菜我们掌柜的也直接就近卖给邻居了，这样大家都有吃的了。” 柳海东在云府稍等，雨停后也离开了。 这连日完全不停的雨，让云钰珂完全无法去外面办事。但之前已经简单调查，有关做假账的部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只是原本定好的“寻找真账本”的计划，也暂时搁置了。只好在家里跟着元晨姑娘整理现在已经有的账本。 就连小小的云轻锦，都被拉来一起帮忙整理了。 整理账本这种事情，云轻锦前世也做了不少，可以说还算是比较熟悉相关的内容。 虽然各家的账本具体细节还有差别，但大部分记录的都还差不多。 “有问题的账本是这么几家：泥瓦匠、砖厂、华记绣坊、仁寿堂，当然，问题最大的还是林记木材铺。” 元晨姑娘经过几天的整理，将手上各家的铺子情况都进行了整理整合。 “这几家的账本虽然有些问题，但还不算是不能理解，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最为重点的还是林记的账本，比较明显，比其他几家更为离谱些。” 元晨一边说，一边将林记的一摞账本放到桌子中央，余下有问题的商铺账本原先就被放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整理完成了。 “具体是什么问题？我看林记的账本上面记录的内容还行呀，没有突然挣钱，也没有突然出现重大的亏损。” 云钰珂之前也翻过这些账本，倒是没感觉出来有太多问题，“晨晨，是不是你想多了？林记的那个掌柜的还挺憨厚的，应该没啥问题吧。” 元晨长叹一口气。 “他家的账本最大的问题就是增长率太相似了，有种感觉是随便填的成本、营业额。” 元晨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其他账本，“其他几家的问题，大多都还是经营方面的问题，比如说仁寿堂吧，还能说他们有的时候进货进的过多导致成本偏高，药材这个事情，确实有季节上的差别，不能算是做账有问题。” “但是林记的情况就是，每个月的成本都差不了太多，没有太多差别，就连出货量都没有太多的浮动，某个月成本高一点，这个月的收入就高点，成本低一点，收入也低一点。” 在一旁旁听的云轻锦明白了元晨姑娘想说的情况了。 前世自己也经营过几间铺子，每个铺子根据他们的情况不同，直接影响了他们每个月的收入情况。 木材铺自己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将军府里整修过，从一些相熟的木材铺买过料子，姑且算是知道情况。 木材铺应该说是这一堆有问题的铺子里，相比较而言最为平稳的铺子了。只要有人需要打家具、修房子，木材铺的的收入确实是会差不多的。 但每个月的出货量都差不多？这也不太合理吧。 就在云轻锦一边翻账本一边回忆的时候，元晨姑娘那边也已经跟云钰珂解释清楚了这里面的问题。说的内容跟云轻锦的回忆差不多，木材铺如此平均的收入量实在是太过正常了。 “你看，轻轻都比你认真。”元晨看到云钰珂认真翻着账本调侃自己这位老姐姐。 “轻轻这是青出于蓝嘛，我是很乐意看到轻轻比我要强的。”云钰珂听见有人夸云轻锦，自然心中满是得意。 “怎么样，轻轻，这上面的字能看懂吗？”元晨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之前朱老师给我看过账本的样子，基本上算是认识的。”云轻锦这话虽然说是把朱老师当做挡箭牌，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没啥错。 朱老师之前确实给云轻锦看过账本的样子，也不算是谎话。 “好，既然认识，那咱们再整理些东西，为了给我们的好姐姐好老板解释清楚林记的问题，咱们把这些账本再做一份登记。毕竟现在这个账本和推测的情况，虽然能猜到林记有问题，但这些东西不算是真正的证据，所以要筛选出其中的线索，找到更合适的证据才行。” 元晨的想法很简单，分开记录成本和销售额。尤其是进货的部分，可以详细分析出进货是否有规律，常见的进货商是什么情况，进的货物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干就干，三人都会写字，虽然云钰珂的字歪歪扭扭，云轻锦人小力弱笔力不稳，但自家整理，也不拘好看不好看了。 这一整就是连着两三天，整理账本的这段时间，云轻锦有种当年刚嫁人之后，整理将军府账本的情况。 将军府的账本比这个要麻烦多了。 “嗯？好像有点问题……”云轻锦从账本里摘出进货商的时候，从中稍微发现了一些问题。 “晨晨姐姐，我觉得这里有点奇怪。”云轻锦抱着一本账册，小跑到元晨姑娘面前。 “姐姐你看，这里进货商的部分，虽然写的都是一个叫‘于磊’的商人，但是这一页之后的账本上，这个‘磊’字下面的口，都变得圆圆的了。而之前的‘口’还都是正常的写法。” 账本上写字的细微差别虽然是很小一点的情况，但是对于分析记账的账房先生的情况，还是非常有用的。 这一点算是前世的经验。 在前世刚接手将军府的账本的时候，当年的云轻锦就敏锐发现在，账本前后记账的人不一样。 当然，将军府的情况比较复杂，最初开始的时候，记账的人是个比较迷糊的账房先生，很多东西都没有登记清楚，而在某本账之后，就换成了一个专业的人进行记录，上面的字体娟秀，排版清晰，每一个条目也写的都清清楚楚。 后来才知道，第一个账房那不能算是账房，那人其实是建府的时候，自己那个便宜丈夫从自己的手下找来一个能识文断字的大头兵来记的，根本算不上会记账。 第二位的账房先生严肃认真，是将军的祖母专门在老家带来的先生。这人很是专业，而且对云轻锦的态度也比较正常，不像是其他人那样瞧不起这个被捡回来的侯府千金。 所以之前的账一片混乱，而之后的账目就算是比较工整了。 这两位账房先生，他们的笔记有很大的区别，还算是比较好区分出来的。 不过眼前的账目吧…… 除了“磊”这种带着‘口’的字有区别外，其他的字也能或多或少体现写字人的性格。 林记铺子里，这“第二位账房”，写字比之前那位要更飘逸些，下笔略有不稳，整体看去稍显轻浮。 字体分析，这是前世云轻锦积累的经验，当然这话云轻锦并没有说出口，藏在心里，还是悄悄之后找机会暗示、 “娘亲，晨晨姐姐，你们见过这个人吗？林家的账房？那人是个什么人呢？” 第28章 字迹 “写的字不一样？”元晨虽然对林家的账比较熟悉，但是在字体上倒没有特别注意过。 云钰珂自然也没关注过，因此云元二人接过账本仔细瞧着。 在云轻锦的提醒之下，二人也发现了写字上的或多或少的区别。 “要不是仔细看，还真有点看不出来。”元晨轻声感叹，“只顾着看数目了，没关注到上面字迹的细微差别。轻轻不错啊，这种细节都能看出来。” 元晨又拿出其他几本账本，来回比对之后，发现确实如此，在这本账本之后的日子里，字迹都是这第二个人的记录了。 而这之前的，还是原先那位账房。 “可是不对啊，”云钰珂虽然先前没跟上元晨的思路，但现在也已经跟上了，她看着这些账本的内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虽然说字迹的变化是这从昌隆十八年十一月这本账开始的，但是有问题的账目却是早早就开始了，看来更换账房的事情可能跟林氏经营的问题并无关系？” 元晨整理出的账册，是从昌隆十七年三月开始的，今年原本应该是昌隆二十年，但今年颁布了新的年号，改为霸业。 换句话说，就是从三年前开始，林记的账册就开始出现这种问题了。但换人的事情是一年多前开始的。 “是不是说，换人的事情和木材铺的经营没有关系呀，这里可能没什么太大影响？“ 云钰珂点点头，但之后又摇头。 “只能说存疑，还不能就此下判断，有可能是原先的账房被解雇了，换成了第二个人，也有可能是原先的账房确实发现了些问题，原本还能配合做假账，后面不愿意配合了，所以就被换下去了。” “总之，这个可能还不算是铺子有问题的证据。但是更换账房的事情可以重点留心。” 元晨也认可了刚才的判断。 云轻锦虽然还算是本来以为自己这一发现能有重大的作用呢，没想到只是个小发现。 低下头有点闷闷不乐。心里十分懊悔，只顾着看字迹不一样了，忘了整个有问题的时间段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轻轻呀！不管如何，这个很有可能是重要的证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人呢？先前的账房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元晨明显发现了云轻锦低头的样子，赶紧安抚云轻锦。 云钰珂也摸摸云轻锦的头，微笑安抚，“轻轻放心，等这段大雨过去，娘亲就去调查先前那个账房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换人，一定会有用的！” “嗯，轻轻知道了，谢谢晨晨姐姐和娘亲。” 小插曲很快结束，三人又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成本部分和收入部分做了分门别类的总结。 “这么看，能看出来什么区别呢？”云轻锦看着自己抄出来的进货商列表，细细思索这中间可能存在的问题。 林记木材铺的主营业务是建筑用木材，大部分进货的是杉木，是从一个叫郑博的人手里买来的；而刚才看到的这个叫于磊的商人，主要卖的是红木和楠木。 这两种木材是主要经营的业务内容。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木料，但都不算多，在这新安城里，大家用的还都是杉木和松木，就连红木用的都不能算多。 “晨晨，现在咱们整理出了这些供货的商人名录，感觉好像都是正常经营，成本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要是我，我可能会安排少记录几笔出货，私吞货款。” 云钰珂虽然有钱，对经营的事情也有兴趣，但对研究账本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思路。 之所以不参与各家铺子的经营，也是因为自己实在是不太会看账，生怕别的铺子被自己给拖累了。 再加上自己本身还有财富积累，只要能有钱挣，所以是真的不太介意这些事情。 元晨讲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当时觉得事情不对，是因为这里，昌隆十八年五月，新安城的北边有一片地方失火了，那之后，很多城里的人家和铺子都进行了翻修，那段时间木材铺的生意极好，就算想做假账，在这里也应该适当增加进货才是。” 五月大火，当时新安城里一整个街区都烧了起来。当时因为是白天着火，很快疏散了人群，所以除了少数人受了点烧伤外，其他的还没问题。 但是房屋的损失还是很严重的，那段时间全是断壁残垣，一时之间很多人人人自危，很多人吃了好几天的生食，完全不敢开火。 几人又把那本账册拿出来详细看了看。 确实，五月、六月之后的账目上，基本上没有任何增加进货的情况，反倒是多进了一些红木。 当然，红木的进货是有对应的，因为之后就写了，这批红木被做成精品家具，卖给了城中一个新搬来的人家。 但其他木材，真的是完全没有多增加一点点进货。 分析到这里，明眼人都能感觉出来有问题了。商人总应该对市场状况有敏感的嗅觉，但这位林掌柜的似乎也太过云淡风轻了些。 “会不会是林记的铺子里屯了很多木材，所以他们不用多进货呀。”云轻锦看准时机，提出自己的想法。 “前几天常婶婶、卫婶婶还有冯婶婶他们买了很多的肉菜，这几天花大娘她也没出门去买菜呀，木材铺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 提前囤货，先前自己也经常做。 木材铺的掌柜的绝对有问题，但云钰珂和元晨这边要排除所有情况才能找到合适的证据，这样刚才更好去跟对方对峙。 不能仅凭一点点疑问就去找对方，这无异于打草惊蛇，之后想再找到证据钉死对方的罪行就很困难了。 经营铺子的掌柜的只要考虑做假账就行了，背后分红的东家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库存量确实是考虑的一环。 云钰珂看向窗外，外面还是连绵不断的细雨，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看来，还是要去看一看那家铺子才行。前几天我飞到那边，私底下调查的时候没看到库房，先前林掌柜的跟我说过，说是大批的木料存在城外，城里寸土寸金，只放着些基本的样品。” 元晨点头，“亲眼看看他们的料子是什么样的，也能看出些情况。” “晨晨，你知道他们的库房在什么地方吗？”云钰珂询问元晨。 “我的好老板，这个事情，你作为东家，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早有记录的吗？”元晨无奈笑笑，没好气的用问题回答。 “啊……这……”云钰珂扭过头去，耳根后微微发红。 “在城西一里之外，官道旁，黄花村北边。”两人背后传出了一个奶声，口述的内容就是这个林家木材铺库房的地址。 第29章 演戏 “对对对，我记得就是这个地址。”云钰珂听见“答案”，连忙接上话，却没想到竟然是云轻锦说出的这话。 “诶，轻轻你怎么知道的？” “娘亲，我手上这个账本上写了。”云轻锦抱起其中一本，这上面其中一页记录了运货的地址。 “我的云姐姐，你看看咱们轻轻姑娘，她才五岁，都能细致观察找到自己想要的。” 元晨姑娘真的是不遗余力找到机会就跟自己这位老板斗嘴。 “我的好姐姐，真的，把你的认真用心细心观察也放在这些事情上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 “等雨停了之后，云姐，你可以和带着轻轻去试探一下林掌柜的，并且顺道看看他们的库存状况到底如何，你可以这样做……” 之后几人将相关的事情商量清楚，只等到时候了之后就再说。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这雨生生是又下了三天左右，这才停了。 城西黄花村北边。 云钰珂带着云轻锦，两人骑马同游，径直到了账册上记录的那个地址。 两人轻装简从，两人均做男装打扮，装作是来此地散心的一对父子，实则是到此地调查库房的状况。 只是，这种地址记录的内容实在是有点语焉不详，两人在此地绕了一段时间后，才找到一个小院，见到里面堆着的小山一样多的木材，才算是确定了此地没错。 “诶？你们是何人？”小院门口有一人在门口乘凉，见到来人，颇感奇怪。 “打扰了，我和小儿闲逛到此，想讨杯水喝。”云钰珂没见过此人，因此没敢直接揭露身份，只说是游客。 “哦，我们这里没人住，要讨水喝可以再向南，那边村子有人家。” “不知此处是？”云钰珂还是诚恳询问，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反应。 “你这人怎么瞎打听呢？走走走。” 守门的人很明显开始不耐烦了，“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走快走。” 云钰珂不好接着呆在此处，正准备转身就走。 一直冷静看着二人对话的云轻锦，也在趁此机会想想对策。 “父亲，孩儿……”云轻锦原本还在马上坐着，看云钰珂转身回来，小声叫了一声父亲后，身子一歪，刚好落在云钰珂怀里。 “吾儿？你又发病了？好孩子，你可别吓唬为父啊。”云钰珂高声呼喊；这也是先前曾经商量过的应对措施之一，云轻锦装病，趁装病的机会可以趁机混进去。 云钰珂怀里抱着云轻锦，对着一旁的守门人诚恳请求。“老哥，实在抱歉，我这小儿有心疾，可否让我们借一阴凉地好好休息休息？” 守门人满脸不乐意，正要继续赶走对方，结果从门内走出一人，“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吵？” 原来出门的人正好是林掌柜的本人，先前元晨和云钰珂商量的时候自然也考虑过在此地有可能直接见到林掌柜的的情况，所以云钰珂抬头一见熟人，自然直接开口。 “诶？林掌柜的？是林掌柜的吧。” 见到此人倒不必再装再隐藏，直接点出对方名字，也算是敲山震虎了。 林掌柜的听见声音一惊，“诶？你是？” 云钰珂本人长相更偏中性，相比较而言外在的打扮比较影响颜值。 林掌柜的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诶，是云东家吗？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云钰珂不说别的，只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林掌柜的，这里是你的宅子？可否借贵宝地一用，小儿有心疾，需要喝口水休息休息缓缓。” 林掌柜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微微撇了一眼自己院内的情况，眼珠一转，之后开口，“那请进吧。” 云钰珂目不斜视，在林掌柜的的引导下直接到了小院的主厅之中。 “此处的宅子不常使用，只有这间主厅还算是有点家具陈设，云东家您先带着孩子在这里吧。” 林掌柜的安顿了两人，开口抱歉。 “云东家，这里只是库房，实在是没有准备水食，招待不周了。” “没关系，我还带了一点点，倒是够用。让孩子稍微休息休息就行。” 仿佛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才开口，“诶？林掌柜的，我记得，好像你的城外库房就是这里吧？” “……云东家好记性，确实是这里。” “唉，这两天连着大雨，你的生意怕是也受影响吧。” 云钰珂稍稍试探，想看看对方会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 林掌柜的一摆手，“还好还好，这个地方的宅子我建造的时候就准备了很多防潮的设施措施，今日就是来查看具体状况的，目前看还好些，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几日我也会找机会晾晒晾晒。” 云钰珂此时才稍稍打量打量这屋内陈设，“原来是这样啊，我刚才还想着直接进你的主屋是不是不太好。原来是这样。” “云东家怎么今日到此……这孩子？我记得云东家一直是待嫁之身吧……” 林掌柜的看向云轻锦，云钰珂收养孩子的事情只有云府的人和几个朋友知道，并没有通知其他所有人。 “这孩子是我捡来的，看着可怜，正好我平时没有太多大事，照顾孩子也算是平时的小事了。” “这孩子若是体弱多病，您还是早做打算才好呀，要不然这不是拖累了您平时的生活吗？”林掌柜的东一句西一句，不说重点。 云钰珂一摆手，“林掌柜的这话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我请大夫看过，这孩子的病情还好，我跟这孩子有缘，又为什么要放弃呢。” 云钰珂转头看了看，“说到这孩子，我还真有一事，请林掌柜的帮忙参照参照。” “何事？” “我府上你也知道，这孩子在家里住，没有太多合适的家具，正好想在你这里买一些料子，回去给孩子重新打一套家具什么的。” 这件事情也算是云钰珂出门前想好的事情，既然去的是木材铺，那总归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出现在此处。 给孩子打家具，姑且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正好了，在你的库房里，我就直接看着料子挑选了。” 说话间，云钰珂抬腿出门了。 林掌柜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复，转头看了一眼原本还躺在榻上的云轻锦，见孩子仍然沉睡，这才起身。 但是就这一转头之间，云轻锦已经回到了院子里，并开始打量着院子内的木材了，只好赶紧上前去。 云钰珂不太懂木料如何，只能先观察木料的状况。 这林掌柜的虽然说此处有防水的措施，但院子当中的木料是露天堆放，并没有任何遮盖。 上手摸去，整个料子全是潮湿的。 “林老板，这批料子好像全湿了呀，这你要怎么卖出去呢？” 第30章 潮湿 “啊，这里的料子……”林掌柜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无奈开口，“这次的雨来得突然，这批料子本来是要按期交货的，结果因大雨耽误了，这下这批料子实在是耽误了。” “这是什么木材？”云钰珂出声询问。 “这是松……啊，这一批是杉木，还算是比较防潮的，也是打家具的时候常用的料子。云东家来东厢房吧，这里还有些料子，也可以打家具。” 说话间，两人就进入到东厢房处，屋内同样也是存放着成批的木料。 “这些是什么料子？好像跟院子里面的不太一样？” 林掌柜的微笑开口，“这是我囤的一些上品红木，云东家，既然要给孩子打家具，我还是更推荐这种料子，虽然贵些，但是这料子实在是上等啊。而且在屋内的还没有受潮，我找人给您送到府上？” “红木啊，我虽然没见过没用过，但也知道确实是上等的，那自然要掏钱了，让您破费，这怎么好意思？” 云钰珂伸手摸了摸这些料子，成堆的木料，整整齐齐码放在屋内，全是未经切削打磨的原木。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料子竟然全都是笔直的料子，没有任何一个是歪歪扭扭横生枝节的，想必这批料子品质不错，收集起来似乎也是不太容易的情况。 云钰珂在屋内稍微瞧了瞧，这一屋子里的料子大约有近百根左右，可能有些偏差。 “云老板急公好义，与我有恩，几块木料罢了，您放心，明天我就送到府上，您给孩子多打几个家具就是。” 云钰珂和林掌柜的稍微再客套一阵之后，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半推半就接下来，林掌柜的的好意。 在云钰珂的刻意坚持之下，两人又在其他屋子里来来回回，打量了些，顺便又记下了此处大概的存货状况。 等二人回到主厅的时候，云轻锦换了个姿势，正蜷缩着身子，侧卧在床榻上。听见云钰珂回来，这才起身扑到云钰珂怀里。 “这是哪里呀，我害怕。” 云轻锦现在这个身体，一开口还是止不住的奶音，即便是尽量压低声音，也不像是男孩子的声音。 “原来您收养的是个小姑娘啊，我还当是个男孩子呢。”林掌柜的先是一愣，后来也想通了。 总不能让一个单身女子养育一个小男生吧。 “是这样，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是想轻装简从，更方便些。” 云钰珂见云轻锦已经清醒，这小丫头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同时又冲自己眨眨眼，云钰珂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也不好多呆太久，孩子既然醒了，林掌柜的，多谢你收留，你记得我在你这里定木料做家具的事儿，到时候需要多少钱记得去云府拿钱，不用跟我太客气，咱们明算账就是了。” 云钰珂坚持原则，不想多说了，领着云轻锦出门，二人骑着马走远了。 “轻轻，有什么发现吗？”两人走远了，见周边没人，云钰珂开口询问。 “有发现，娘亲，刚才那个堂屋的柜子抽屉里有一摞本子，跟咱们在府里，元晨姐姐让我们看的那些账本有点类似，可能是账本？” 云轻锦不忘自己的设定，虽然自己本人是能认出来账本这种东西的，但是现在才五岁的孩子，只能凭借以往的印象确认物品。 “好，辛苦轻轻了，咱们在这里还算是有点收获，到时候回去跟你元晨姐姐再商量商量。” “娘亲，我刚才在他那个屋子里看到桌上摊着的一张废纸，上面写的是个订货单？好像是送到县衙的，我看见有县衙的字样，那些字朱老师之前教过我。” 云轻锦在屋里的时候比较紧张，所以只能快速看看，尽量记忆上面的内容。 其中最上面的一张单子写的是：县衙定料，十根。标准料。 云轻锦按照自己现在这个阶段所知道的知识水平来给云钰珂讲解刚才看到的情况。 “辛苦轻轻了，娘亲基本上明白了。标准料？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用标准料这个称呼？” “娘亲，我有个问题，那里的木料，一整摞放在一起，不会潮吗？”云轻锦前世虽然说没做什么太专门的事情，但好歹也是管理了一整个府的状况。 自己的嫁妆里也有名贵木料，那些料子存放的时候有专门的要求，是绝对不能太长时间露天存放的。 那院子里的木料，一看就觉得不太合适，尤其是露天放着的料子绝对不能这样存放。 “娘亲，不知道你闻到了没有，他那个院子里一股霉味，好难闻的。” 云钰珂点点头，“好像确实有霉味，我以为是在院子里味道大些，没想到你在屋子里也闻到了。” “发霉的料子也能做家具、做房子吗？” 自然是不能的，云轻锦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仍然要装成五岁的孩子，用问题提示提醒。 “自然是不能的。”云钰珂笑了，“原来是靠这样的方式，我感觉我大概猜到了。” “什么什么？娘亲，轻轻也想知道。” “娘亲也是猜的，不过娘亲感觉可能差不多。”云钰珂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和账本的内容进行了整合推断。 首先，如果那个库房是唯一的库房的话，那个库房存放木料的情况是完全不合格的，完全不能作为一个标准的库房存在。 那院子里露天存放的大批木料，基本上已经被雨水泡了，按道理来说，这些料子是绝对不能被再卖出去。 但当时在院子里看到的时候，有一部分木材似乎正在被打包捆绑，好像是正要被运走的感觉。 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里的料子还是会被卖出去的。不是说就不卖出去了。 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是那个“标准料”的标识。给县衙送木料，自然是不能拿次货充好货。 结合院子的情况来看，标准料的解释自然就是这个比较合适了。 如果说，林记木材铺降低成本的方式就是把泡水的料子拿过来，简单做个处理之后再卖出去，或者是把其他的那种不太标准的料子拿出来卖掉，那自然会有问题。 这样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那账本上有问题了。 账本是为了应付检查专门写的。自然会忽视真实买卖情况。 “虽然说娘亲现在想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但是比较可惜，咱们现在没有任何能落到实处的证据，你元晨姐姐可能还是要失望了。” 先前商量的时候，元晨希望能够找到对应的证据证明这位林掌柜的做假账，隐瞒真实的销售情况。 但就看现在的这种状况，虽然说很多东西都能推测出来，但要真的找实实在在的证据，还是太困难。 这个时代，经济方面的犯罪虽然也算是有相关的政策来保护商人利益，但说穿了还是要看地方官想怎么判。 “之前这个林掌柜的卖出的料子，是不是也都是有问题的木料啊？要是买走了这种料子建房子，那也太难闻了吧。” 云轻锦也想到了，现在能证明对方存有这种料子，但是却不能证明对方确实卖出了这种料子，也不能证明他卖出了很多这种料子。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买走了这种东西。 “其实除了有些霉味之外，我还闻到了另一种特殊的味道，感觉像是一点点青草的味道，很淡，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听完这话，云钰珂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先前有些熟悉的话语回到脑子里。 “诶呀不好，”云钰珂一拍脑门，想起了一件事，“轻轻，咱们先不回城里，咱们先去黄花村一趟！” 第31章 受灾 怎么能忘了这件事呢？ 当时下雨的时候，花大娘的儿子柳海东来送菜的时候说过，大雨受影响的是黄花村，原话是怎么说来着？ “据说黄花村那边，房屋全毁了，好像死了几个人。” 云轻锦并没有听见柳海东所说的事情，云钰珂快速解释了一下，两人骑马飞快向南边的黄花村而去。 没走多久，云钰珂和云轻锦都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情况。 错落周边的农田一片狼藉，甚至说田地被收割了一半，有些田产地方似乎正在进行收割，但大雨实在是太大，到处都有剩下的一些没有收割完的地方。 如果只是农田受影响就算了，大雨过后对农田的影响可不单纯是泡了水这样简单。 有些田里已经散发出不可明说的味道，两人只好捂紧口鼻，继续向南而去。 快到村子的地方看着更是凄惨。 到处都被泥浆覆盖，云钰珂只能拉起缰绳，让马慢慢行走。 路上开始有了一些县衙衙役打扮的人在维持秩序。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骑马到了村子门口，被值守的衙役拦住。 还没等云钰珂开口，只见那衙役定睛一看，认出了云钰珂本人。 “是云老板吗？我没认错吧。” “是我，看这样子好像是县衙的叶兄弟？”云钰珂自己翻身下马，仍然是把云轻锦留在马上。 先前抓捕勾陈君的时候，云钰珂跟县衙中的人有交流，所以很快就认出了眼前正在值守的人是县衙的叶班头。 “云老板您怎么来了？这黄花村现在可不太平，您在这村里有朋友？” “不是，我是今天带孩子出来逛逛，这不是在家里呆了太久了，就来看看，顺路到了这边，看着村里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平啊。” “看这样子村里受灾状况还是挺严重的。叶兄弟。需要我们帮忙吗？我现在回城叫一些人过来。” 捕快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孙县令专门请了本地驻军来协助处理，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云钰珂环视周边，一片萧条的状况可以说触目惊心。 “黄花村实在是太惨了，云老板，您在这儿可能看不见，但是这村里有好多房子都塌了。虽然人没受伤，但也没住的地儿了。” 叶捕快冲着云钰珂稍一拱手，“云老板，恕不奉陪了，现在这里各地都是一片混乱，我先去忙了。” “叶兄弟你快去，不用管我。” 云钰珂自然不会缠着对方一直在此处。叶捕快走后，云钰珂牵着马向村外走去。 “轻轻，这下面都是淤泥，娘亲就不抱你下来了，咱们也别进村了，看这样子，咱们两个人也不过就是在添乱罢了。” 这种救灾的时候，若是非要往里凑热闹，那还真是有些添乱，云钰珂赶忙回到村口路上，刚到村口，就见到一支小队跑步前来，看样子应该是来支援的附近军营的士兵。 只不过这队士兵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在村口等着，直到村中来人接应。 出来的正是孙县令，他身着一身便服，袖口和裤腿处高高挽起，脚上还沾着厚厚的黄泥。 “是王将军派来的人对吗？我是本县县令孙仲阳，请随我进来。” 孙县令虽然这一身衣服实在是不像朝廷命官，一开始来人还不太敢相信，直到孙县令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可证明身份的大印后，才由小队来的队长确认了身份，这群人才进去。 “哦，这不是云老板吗？刚才听属下说您来了，我还不知道此事。”孙县令看到一旁的云钰珂，赶忙招呼着对方。 “县令大人辛苦了，不用招呼我，我带着孩子就是出门散心而已，不知受灾状况如何，若需要我们帮助，可以开口，我回城去帮你处理。” 虽然是重复的话语，但云钰珂善心大发，倒不是作假的。 “唉，救灾一事，各处都在烦恼，黄花村是咱们这附近受灾最严重的村落了，城里各处也在着急，若不是本地驻军的将军还算心善，我也借不来这些兵来帮忙清理淤泥污垢什么的。” 孙县令一脸愁容，“云老板，此处实在是没办法招呼您了，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是我留在此处给你们添麻烦了，自然不用管我们。有什么需要，我自然可以协助。” “暂时还不用，但之后……少不了辛苦各位。” 孙县令说完此话就直接回去继续救灾了，云钰珂看着对方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这个孙县令，还是这样小心谨慎。” “娘亲，怎么了？”云轻锦出声询问。 “回去路上说。”云钰珂翻身上马，两人小心骑马离开。 这一路上全是泥泞，就连路况条件稍好一点的官道上，也都是泥泞。 “这路面硬化的状况还是这样，到处都不好走。” “娘亲，什么叫‘硬化’？”云轻锦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开口询问。 “就是这泥土路不够硬，一下雨就变成泥浆了，平常走还行，现在就真的难走了。马匹车辆都容易堵在路上。” “原来是这样。娘亲，您刚才说孙县令什么呀？孙县令怎么了吗？” 云钰珂无奈摇头，“这个孙县令，简单来说就是道德底线太高了；今天这种救灾现场，一般的县令压根不会亲自前来，他不仅亲自来了，还不敢开口向我们这种商户勒索银钱。” “可是，我听朱老师说的，为官者不能搜刮民脂民膏呀，为官者有自己应该干的事情呢。” “你朱老师说的那是圣人之言，但若是真的看看书本之外的世界，那可不行，哦，要真论起来，这个孙县令到是真的算的上你书本里了解到的那种圣人品行。” 云钰珂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唉，只可惜，这种人还是太少了，可能也没好下场。你这个地方驻扎的将军还算应该算是个好人吧？要不然也不可能派军队过来。” 两人骑马经过周边的农田，再一次见到了此地过于凄惨的样子，周边的田地一片混乱。 “看来确实是需要买地种地，这天灾人祸影响的实在不少。” 云轻锦点点头，然后开口询问：“娘亲，你说的人祸是不是指林掌柜的？这个村子里是不是也用了林记木材铺的发霉木料？” 第32章 律法 “哦，轻轻是怎么猜到的？” “我记得账本上有写，当时我找到邻居的库房，就是在他们的销往黄花村的部分找到的。”当时盘点账本的时候，这个名词或多或少出现过几次。 “很好，”云钰珂赞许得拍了拍孩子的胳膊，“果然我们轻轻真的很细心，娘亲也是到这里之后才想起来的。” 说完此话，云钰珂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了不少。 “林掌柜的，背靠黄花村，竟然还敢做这种事情，黄花村受灾如此严重，不管有没有关系，我估计至少有一户或者两户肯定会将房屋倒塌的责任推到木材质量上。说不定我这个出钱的云东家可能还要吃牢饭。” “不至于吧，娘亲？”云轻锦有些吃惊，云钰珂作为东家又没有直接参与到买卖当中，不至于掺和进去吧， “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云钰珂心里想了很多东西，“咱们先回家再说。” 两人一路无话，径直回到城中。 城里一路上也都是清洁、排水的状况，城里的状况稍微好点，毕竟有排水的设施，也有一些青石板和青石砖这种东西作为路面硬化的设施。 回到云府后，整个府里的状况还是比较正常的样子。 云钰珂赶忙找到元晨姑娘，“晨晨，把你先前找的那些证据汇总一下，最快什么时候能整出来？” “给我一天的时间。”元晨思索一下，然后奇怪询问。 “怎么了？你们出去了一趟，怎么突然要这样了？” 云钰珂快速将自己在城外所见简单叙述了一遍，同时涉及到了关于黄花村受灾的状况。 “照你这么说，确实是有可能，咱们这边是需要准备好证据来撇清嫌疑。”元晨想的是要避免最后背锅的状况。 “还有一事，云姐姐，万一这个林掌柜的跑了？有可能吗？” 云钰珂仔细想了想，抽出椅子坐下，谨慎思考之后，摇摇头。 “以我推测，此人不太可能会跑。” “为什么？” “这个铺子我记得当时的经营状况不太好，我投资的时候，这个林掌柜的还是兢兢业业，认真谨慎的，用料扎实，要不是因为有一批料子在路上不慎掉下悬崖导致没办法按时交货，说不定他也不需要我来给他投资。” 云钰珂双手交叉，撑在桌上，低头沉思。 “以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对自己很是有自信，当时找我投资的时候，就是一脸的傲气，还专门把他设计制作的家具送了我几套，制作精良，工艺考究，上面设计的纹样都是很讲究的。” “这个人敢明目张胆给我们送假账……首先是吃准了我甩手不管，其次是对自己的经营有自信。” 元晨听到此话无语吐槽，“我的好姐姐诶，说实话，我觉得林掌柜的之所以敢这样，还是因为你不差账造成的。” 云钰珂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错了，我的好晨晨，对不起啊，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认真查账，好好经营。” “反正看你行动了，现在咱们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是这样，唉，这都什么事啊，”云钰珂还是很无奈，“哎呀，刚才在黄花村太仓促了，没问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损失有多少。” “不过咱们也不用多害怕，我记得相关政策规定，要是真的有人死了，若是确认责任与建筑用的材料有关，责任若是在我们，那我们赔偿的主要是烧埋费。” 元晨想起原先了解过的律法，上面关于商户的责任大概似乎是这样的。 “律法是律法，关键是人的损失是最可惜的。” 云钰珂一转脸想到另一层，“下雨之后，土地整合什么的也都是难事。都是可怜人，咱们能帮一把就帮，当然，多的咱们也管不了，尽力而为就是了。” 元晨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先去整理整理相关资料再说。” 也不继续废话了，转头去整合相关材料的。 云钰珂还在纠结当下的状况，仔细盘点当时看到的情况：有霉味的料子，精致的红木料子，标准料，城外的屋子，秘密的账本…… 城外的账本……估计再去可能就又转移了。 “娘亲，你回来还没喝水呢，先喝口水。”云轻锦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茶壶，还有几只杯子。 刚才两人回来的时候，云钰珂放下孩子，转身就先去书房了，花大娘的女儿柳舟儿当时正在后院，孩子交给柳舟儿后就直接走了。 云轻锦出去逛了一圈，又渴又饿，所以去厨房找了些吃食又烧了些水。 端了个茶壶给云钰珂送过去了。 “好呀，谢谢轻轻。” “娘亲打算怎么处理林掌柜的？”云轻锦来这里，还是有点好奇云钰珂会怎么考虑这次的事情。 做假账、用劣质材料，这种如此重大的经营问题，这位云东家会怎么做呢？ 云轻锦前世也处理过手下不讲理的人，当时把其中一个贪污最严重的管头打了二十大板之后，反手就被那个所谓的将军祖母关进祠堂里了。 还专门安排人监视，全程一直跪着，一点不能松懈。 理由很简单，那个管头的是老家来人里、亲戚中间稍有身份的一人的亲戚，虽然七拐八拐不能算是什么真的特别亲密的亲戚，但打了屁股如同打脸，当年的小媳妇怎么比得上老家有身份的人呢？ 正因如此，前世云轻锦处理事情的时候，如果不是仔细审查、严格询问、找准证据，绝不出手。 当年出事后，云轻锦其实也曾想着向母亲求救，但这不过是一层奢望罢了。 在祠堂跪了三天后，回娘家找母亲哭诉，结果还没等自己开口，长兴侯府里正在忙着准备那一年中秋的宴会，根本没时间跟这个女儿说话。 在那次之后，前世的云轻锦其实一直在考虑有身份的人到底会怎么处理这类事情。 “你晨晨姐姐已经整理好了账本，等把相关的证据整理出来之后，直接送到官府里。” “送官府？怎么又是送官府啊？”云轻锦一愣神，想起上次这位娘亲替自己出气的方法是把人送到官府里。 云钰珂一笑，也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那几天，开口解释，“轻轻来，娘亲给你解释一下。” 云钰珂拉起轻轻的手，两人走到书房的茶几边上坐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轻轻是想说，娘亲把那个人直接做掉，全面接管那个木材铺之后就没事了对不对？” 云轻锦稍稍点头，但一想在黄花村里看到的状况，又摇了摇头，“现在应该杀不了了，因为现在有别的情况，需要查清楚那个林掌柜的买了多少劣质木材，咱们接手之后，可能还要做一些后续处理的措施。” “不错，是这个道理，现在这个林掌柜的必须活着。” 云钰珂点头赞同，“当然了，即便是没有现在黄花村的情况，我也会考虑报官。这个时代目前来看，律法还是最重要的东西，因此娘亲要利用好现在的规则。” “那，需要给官府一些贿赂吗？让他判罚的时候向着咱们？” 第33章 借力打力 “贿赂官府？这也算是一般人常用的手段啊，轻轻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 云钰珂听到云轻锦这句话，首先的反应是有些惊讶，毕竟孩子还小，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完了，没控制好自己的话语，直接脱口而出了。 云轻锦心里大叫糟糕，好在脸上的表情稍微控制住了些。 “嗯……那个，是朱老师给推荐的书上说的。就，最近看了很多杂书。” 没办法了，还是先把朱老师拉出来当挡箭牌，这话倒也不算是编的，近期的杂书里确实有这种情节。 “我看那书上说的故事，好像挺频繁的？” 云轻锦调整自己的状况，正视云钰珂的眼睛，露出纯真的、求知的表情。 “其实轻轻说的这种情况还算是挺对的，贿赂当官的，确实是一种可用的方法。”云钰珂从云轻锦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别样的表情，只是那表情转瞬即逝，好像也不好说到底是什么。 孩子身上可能有秘密，但看孩子不愿意说，那就先不多管。 既然孩子对这些事情有错误的认知，那做家长的，自然是要好好教育教育。 “但是呢，贿赂这种手段，要看对象是谁，以及自己是否会有后续的危险。” “这是什么意思？” 云轻锦心底好奇心突起，在云钰珂眼里，这竟然是有条件的吗？这倒是和前世的情况不太一样。 “是这样的，这个手段说到底还是一个危险的、违背律法道德的手段，如果没有人追究，或许我们用这种手段当然能成功，但在当下这种社会里，谁能保证背后没有人为了抹黑，在背后盯着你呢？” “娘亲，我不明白？什么叫为了抹黑？” “打个比方，比如说我想针对一个竞争对手，然后我发现这个竞争对手给县太爷贿赂了大量的银钱，我手里还有证据，那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 云轻锦低头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会拿着这些证据找到更高一层的人，让更高一层的那人处理我的竞争对手。” “很好，借力打力，就是这样。”云钰珂点头认可。 “娘亲虽然没说过详细的，但是你觉得娘亲有没有竞争对手？” 云轻锦稍微一停顿，点头承认，“肯定是有的，即便是没有，那也要想着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对手。” “说得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少使用贿赂的手法，但绝对不是说不用，要看清楚情况才行。总之，我不能把把柄交给别人。” “轻轻懂了。” “好，那第二个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贿赂的对象。如果说接受贿赂的对方是个贪财的人，那这种不入门的手段当然是可以用的，而且对方会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保守秘密，但关键就是，咱们这个孙县令，正直、清澈，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践行君子之道的人。” 云轻锦也想到了当时在黄花村的时候，孙县令想找云钰珂要赞助，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娘亲之前说过，孙县令想让娘亲协助赈灾，但没直接开口说话。” “是的，我见过有些县官喜欢占一些小便宜，有些县官则是把自己的行为隐藏在话语之下，当然，我相信还有可能会有那种更为恶劣的。” “咱们这位孙县令，偏巧就不是上面那种人，他是个真君子。一心为了在这个新安城的发展贡献自己，所以他需要银钱协助赈灾，但他不会去跟普通商户要钱。贿赂这种人，简直就是画蛇添足，白费功夫。” 云轻锦明白了，虽然自己前世并没有见过这种人，但如果说自己能够遇上这种正直的君子，或许前世的自己也不至于会那么倒霉。 “娘亲，轻轻明白了，未来要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调查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才行，要是不了解对方的状况就随便行动，那最后出问题的肯定是自己。” “正是如此。正直的人，咱们就走正路，因为这条路最好走。” 两人今日的讨论也就到此为止了，余下的时间就是协助元晨姑娘将账本什么的准备好。 云府没多耽误时间，很快就把相关的证据直接上交到县衙。 虽说现在县衙里只有师爷几个人在，但元晨还是报了案，算是在官府那边挂上了号。 “元姑娘，不好意思，您这报案咱们接下了，但是咱们这现在人手实在是不充足，可能需要等咱们孙县令回来之后才会处理。” 师爷满脸不好意思，元晨倒是还好，“元晨明白，现在自然是救灾最重要，咱们也是利用这段时间整理清楚，具体情况，咱们还要找更为具体的证据才是。” 报了案，元晨的心思倒是镇定了许多，其他的铺子也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但那些铺子的账目的问题倒还好说，也算是在云钰珂的底线范畴内。 只是贪了几个银子，暂时没出现那种偷工减料的情况。 元晨从县衙回来，一路上城内的状况也都看在眼里。 全城的状况稍微好了些，各种生活也都算是恢复了正常，姑且算是重现了生机。 就这样，云府上下等待了几天。 这几天也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消息传来。 城内的菜价飙升了不少，就连酒楼这种地方进的蔬菜瓜果什么的，价格也都很高。 同时粮价也有增长。这场大雨对于新安城和这附近来说，也基本上都算是一场浩劫。 孙县令救灾归来，虽说不好意思开口募捐，但出于对黄花村的村民的体恤考虑，还是决定一家一家上门借钱。 孙县令采取的借口是，向各家各户借钱，等朝廷的赈灾款下来之后，再将钱返回给出钱的各家各户。 具体的数目甚至还有公示，主打一个让全城人监督。 “孙县令，你是什么人咱们在这城里住了这么久了都知道，咱们是信得过你的人品的。” 城里的商户、住户们也都知道县令的情况，不会刁难县令，也愿意慷慨解囊。 云轻锦自然也是拿出了不少银子。 “云老板，你上次的报案我们已经收到了，昨天，我已经安排人去缉拿那位林掌柜的，他们今天应该就有结果。” 孙县令在专门到云钰珂的珠宝铺交代情况。 “好，辛苦县令大人。” “还有一事，这两天忙完了，还是请云老板派几个工匠，去县衙把上次那些珠宝首饰给修整修整？”孙县令提到了之前那位勾陈君委托。 “孙县令，您没有把这些卷宗送到上面？” “风狼寨的我确实交上去了，但是关于勾陈君的部分，我没上交。”孙县令降低声音，介绍情况。 “武靖公的案子牵扯太广，上面的人……不好说。那些人……实在不是同道人。” 云钰珂点头，“先前还以为孙县令不懂变通……” “让您看笑话了。” 两人私下商量，也算是互相通了气，了解了情况。 “县令大人在府上对吗？请让我进去，我有要事通报！” 从外面冲进来一个捕快，神色匆匆，满脸焦急。 “禀报县令大人！我们没找到林掌柜的本人……在城外的那个地址，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看穿着似乎是林掌柜的。” 第34章 案发现场 （注意：本章涉及到一定的案发现场描写，可能会引发不适，请注意。） 城外，上次来过的林记木材铺的库房。 云钰珂就像上次一样骑马带着云轻锦，跟着孙县令和县衙的仵作等人员一起到了城外。 原本云府的人还说什么不让孩子一起跟着去，但云钰珂有意培养云轻锦，也不管别人的看法了，直接带着孩子一起了。 这个院子还是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仔细闻会发现有些霉味，当然更多的还是此地的血腥味。 没错，还没等云钰珂和云轻锦进屋，两人都闻到了从院子的主屋里发出了极强的血腥味。 “我们刚到的时候，这里门是开着的，没人看门，里面正厅锁着门，没人应答，我们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值守的衙役如此说道。 衙役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调查，众人来到此处后，让仵作先进去做初期探查。 云氏母女二人虽然是事主，但为避免出现问题，云钰珂主动带着云轻锦站在外面，等待县衙的人处理。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院里的人忙前忙后。 “娘亲，这院子里的木料还在呢，数量好像跟之前差不多？” 云钰珂并不是脑子不清楚了，非要带孩子来，而是很敏锐得发现了这孩子看问题很谨慎，很容易关注细节。 再加上上次两人是一起来的，孩子又在正厅里面呆了很久，也可以让孩子仔细看看，避免遗漏线索。 “嗯，我看感觉确实数量上没有太大变化。其他地方咱们看不到，不着急，等衙役他们了解清楚了，咱们配合调查就是。” 现在这里很难再闻到上次那个异常的青草的味道了，血腥味实在太重，掩盖了其他的味道。 孙县令等衙役们忙完之后，再进屋仔细勘察。把这里面仔仔细细全方位都看了一遍。同时听着仵作和捕快他们初期调查的结果。 “此人是正面躺在床上，屋顶的梁柱是在死后砸在他身上的，我们移开他身上的木材之后进行的检查，死者面部还有身上都有梁柱等落下之后造成的大量创口，这些都是死后创伤。” “脖子处有一深可见骨的刀伤，初步推测应该是致命伤的所在，结合案发现场的状况来综合判断，死因是失血过多。” 仵作已经进行过初步的检验。 “这案子好恶劣啊，什么仇什么怨，下这么大的狠手。”孙县令听着仵作的汇报，皱起了眉头。 “还有什么调查的结果吗？”孙县令接着询问。 “旁边的柜子是锁着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这屋子是当库房用的，没有太多其他值钱的物件，所以目前看来，屋内似乎并没有太多财物损失。” 孙县令点点头，“看这样子应该是仇杀了，不是劫杀。横梁落下的原因有调查过吗？”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侧的檐柱塌了，我们查过了，这里的房子应该是自建的，称不上讲究，外侧的檐柱，按照这个房子的标准来说，应该至少是四根，但这里只有三根，而且檐柱的强度似乎也不过关，木料比较陈旧了。” 调查还在继续，大部分地方做完了基础的检查。轮到云钰珂母女二人进去协助调查了。 “两位，注意不要踏入两边的位置，现场状况还是有很多需要调查的，现在让你们两个进来仔细看看，主要是看看这屋里院里有没有什么情况。” 引路的捕快将两边厢房的门都打开，但是正厅还是关着门，没有像两边的屋子一样。 “正厅怎么还关着门？有什么情况？”云钰珂也发现了这里奇怪的状况，开口询问。 “嗯……云老板，案发现场比较……惨烈，您二位真的要进去看吗？您这还带着孩子，可以吗？” 云钰珂听到描述，大概猜到了现场状况可能会比较可怕，自己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孩子还小，再聪明也只是孩子。 所以云钰珂蹲下身来，郑重其事对云轻锦说道，“轻轻，案发现场可能比较血腥，你在外面等着娘亲好不好？等县衙的这些叔叔、哥哥们把现场打扫完毕之后，轻轻再进去？” 云轻锦点点头，“好，我在门外等着娘亲。” 闻到血腥味的时候，云轻锦其实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前世虽然没见过凶案现场，但见过其他的血腥场景。在这种事情上，自己还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既然可以不进去，那还是不进去好了。 跟着衙役们在外面等着也挺好的。 云钰珂则是先看了看两边厢房的状况。 “这两边厢房，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来的时候这里是上锁的，锁没被破坏。” “锁没坏？”云钰珂有些疑惑，“这东厢房里的木材呢？” 东厢房门大开，不用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状况，云钰珂在门外就有些好奇，走进之后发现看的没错，原来屋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红木全都不见了。 将此事告诉捕快后，一人转身就去了正厅，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孙县令。 “西边厢房上次来的时候我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木材。”云钰珂实话实说。 出于负责考虑，云钰珂还是跟着捕快去西厢房看了下。 这间屋子里格局跟东厢房差不多，也是没有家具，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看这屋里的痕迹，这屋里原本应该也是木材的库房。” 屋内有地板上有灰尘，看地面的痕迹，依稀可见存放木料的痕迹。 “那里还有东西，我可以进去吗？”屋子角落处，似乎有几个树枝之类的东西，应该是遗落的一些废料。 捕快伸手一拦，“我去吧。” 果然是一些残余的废料，只可惜云钰珂自己也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料子，只好让捕快把料子收起来之后找人鉴定。 两边都看完，这才向正厅走去。 这间屋子明明之前也来过，却没想到再次见到的时候竟是如此惨烈的状况。 遗体还没有被搬走，只是用白布把遗体盖住，但地上满是鲜血，一旁掉下来的梁柱虽然已经被搬走，但大半个屋顶落了下来，也能想象到此刻是什么情况。 “……唔”云钰珂虽然说想到了，也经历过一些惨烈的状况，控制了半天，才算是稍微稳住了精气神。 孙县令正在继续调查，蹲在地上观察周边的状况。 “孙县令，云老板看过了前面两间屋子，说两间屋子原本有可能存放有木料，但现在都没有了。” “木料？”孙县令没起身，看见云钰珂，仅仅点点头，“有很多的木料吗？” 云钰珂详细说明了自己先前看到的情况，简单描述看到的状况，“满屋的料子，至少我见到过的东厢房的红木料子，数量不少，价值不菲。” “刚才还以为只是仇杀，但是云老板既然这样说……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孙县令一直打量着遗体周边的状况。 说到此处，孙县令拿起遗体落在外面的手掌看着。 “云老板，这位林掌柜的，大概是个什么人？” 第35章 替身与空白 “林掌柜的？”云钰珂略一思索，将自己认知的关于林掌柜的回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林掌柜的是那种对自己有要求的掌柜的，据说原本是木匠出身，家里积累了不少经验，到他这一代，就很少接木匠的活了，更多还是木料的经营居多。” 云钰珂语气坦诚，说出自己的印象。 “虽然我对这些掌柜的都是鼓励的态度，并没有过多干涉他们的经营，但对于他们的人品，我自认还是很清楚的。这位林掌柜的，我只能说，确实是我的问题，长期没有跟他们联系了，很有可能，我也没把握住他们的人品。” 孙县令点点头，又仔细研究起遗体的手。先看的是左手，然后又绕过遗体，观察另一方的手。 看了半天之后，孙县令给出判断。 “我觉得这人不是林掌柜的，这遗体有问题。” “什么？” 云钰珂和屋里的几人大为震惊，惊呼开口。 “遗体面部被毁，没办法确认是不是本人，虽说屋子塌了这件事是在人死后才发生的事情，但是未免实在是太过凑巧了，这掉下来的顶梁，怎么就正正好砸在了遗体上面？还刚好把面部状况给毁了？” 一旁一直在此地调查的捕快听到县令的分析后频频点头，“县令大人分析的有道理，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林掌柜的被害，主要是因为遗体这一身衣服像是掌柜的那种人穿的，咱也没多想就直接这样向上汇报了。 “还有就是此人的双手，”孙县令举起遗体的左手，郑重说道，“遗体双手均有厚厚的老茧，更像是常年干活儿的人会有的情况，那位林掌柜上次给县衙送料子的时候，我见过他，那人衣着考究，打眼一看像个书生。” 之前修缮县衙的时候，孙县令派人找了很多能立刻出工的木匠，泥瓦匠。所以对于这位林掌柜的有些印象。 “左右手都有老茧倒不算什么，但右手的老茧也不是握笔的老茧。这人很有可能是林掌柜的找的替身。” 云钰珂也一直点头，进门的时候虽然没说，但总觉得这位“林掌柜的”死的太过凑巧。 仔细想想之前的行为，自己掩盖得一直很好，无论是潜入到林记木材铺去找账本，还是到这个库房里，自己和云轻锦都没有拿走这里的东西，也没有留下奇怪的痕迹，不太可能是林掌柜的发现自己要查账的事情。 怎么林掌柜的就这样死了呢？再说了，就算是查账，也用不上死遁？黄花村那边，损失确实严重，但黄花村并没出人命，这都有回旋的余地呀。 不对，这背后肯定还有没发现的事情，肯定不是这种什么查账的小事。 “捕快大哥，问您一声，请问这屋里有没有什么账本一类的东西？”云钰珂想起云轻锦曾经提到过账本，想必就是真正的账本了。 “账本？” 云钰珂环顾一下，看了看屋内的一个柜子，“有可能就在那里。” “这里是锁着的，我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物件。” 捕快指挥人把锁撬开，里面确实是一个本子。 “是这个吗？” “我先看看。” 云钰珂接过本子，翻开最上面的本子一瞧，里面竟然是空白的，上面什么字也没有。 “空白的？怎么可能？” “但是这里没有用别的了，就这一摞本子了。” 云钰珂仔细翻翻，竟然全是空白的。 “空白本子？可是这本子又不是新的啊？封面看有用过的痕迹，怎么里面没有文字记录？” 云钰珂喃喃自语，不清楚此处到底是什么情况。 “捕快大哥，我想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给我那女儿看一下，上次她见到过这些账本，我先让她看看这是不是那天见到的东西，你们派个人跟着？” 毕竟这是证物，就算是要拿走，也要先询问捕快们自己是否可以这样做，要不然未来出现了其他问题就不好了。 在捕快的陪同下，云钰珂回到门口，只见自家姑娘正端坐在正门口的大石头上，正在跟一旁的守门捕快聊天，两人竟然还有能聊的东西。 “娘亲。”见到云钰珂到来，云轻锦从石头上蹦下来，向云钰珂那边走过去。 “轻轻，你来看看，这些是那天你看到的账册吗？” 云轻锦早已看到了云钰珂怀里抱着的账本，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看着像是。” 云轻锦翻了翻，“诶？” “这几本都是空白的，你当时有看到里面的内容吗？” 云轻锦从上到下将这些本子翻了翻，“娘请，我很确定，我当时看到的本子是有字的，当时我看的时候，翻开的那一页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应该是咱们来之前林掌柜的正在记账。” “这些本子？娘亲刚才拿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就是那几本见过的账册呢。” 云轻锦将那些账册放到刚才坐的石头上，又仔细翻了翻，还是没看到上面有什么痕迹。 “这真的是空白的？” 再三确认，两人还是没从这种空白的书册上面发现什么痕迹。只得把这些账册送回到屋内。 “轻轻再等我一会儿哦。” “娘亲，我能进去看了吗？”刚才一直没见将遗体抬出来，云轻锦决定还是直接询问。 “啊，这个，轻轻还是别进去看了。娘亲看过了，里面的场面实在是惨烈，轻轻就不要进去了，娘亲也算是看过了。” 云轻锦点头，继续在门口等着。 正好就在此时，衙役们已经用担架将里面的遗体搬出来，云钰珂见此情景，赶忙将手上的空白本子递给身边的捕快，伸手护住了云轻锦，将小人护在怀里。 “别看。” 看这样子应该是调查的差不多了，衙役过去之后，县衙的仵作在后面也跟着出门。 “云老板，县令大人说，请您回去再参谋参谋，可以带着孩子一起，现场我们经过了整理，您可以放心。” 母女二人一同折返回去，经过院子的时候，云轻锦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一堆木料。 从木料堆的后面，云轻锦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娘亲，那堆木材里面好像有个……木碗？” 顺着云轻锦手指的方向看去，云钰珂和身边的捕快一起蹲下身，看到院墙的角落里有一只木碗。 也是因为这个视角才能看见。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全是木料，并没有莫名出现一只木碗。” 捕快进去将木碗检出来，这东西实在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只碗……有什么特别的？”捕快手里看着手里的碗，实在是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特殊的。 将碗拿出来之后，里面残留了一点点水渍。 将这玩意儿拿过来，云钰珂这才又闻到了上次似乎闻过的那股微弱的青草味。 “轻轻，你上次来的时候，除了霉味，还有闻到其他味道吗？比如你看这只碗里散发的味道，有没有印象？” 云轻锦略有些狐疑，但还是凑近前去，用手轻扫，淡淡的青草气味传来，与记忆里的味道相融合。 “娘，上次来的时候，我没印象了，我就记得霉味好大，这一点点青草的味道，轻轻只能说有点印象。” “这里装的是什么？”捕快听这对母女说话，一直没有头绪，所以想要伸手沾一点尝尝。 “千万别！”云钰珂赶忙拦住，“这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千万别轻易尝试。” 说完，云钰珂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沾了一些液体，然后将这条手绢叠好。 “我回头找人问问看，总觉得这东西不好说是什么玩意。总之千万别轻举妄动。” 第36章 茶点 “你们既然要调查这里的证物，尤其是这里的不知道是不是水的东西，可以像我这样，找块手巾保存，然后再辛苦县衙那边也好好找人问一问。” 此处来往人云钰珂举起手上的手机向众人示意，“这东西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我带走一点回去想办法问一问。” 毕竟有先前合作的经历，捕快们也都习惯了云老板此时的行为。 此处的调查基本上已经完成，各处都已查的清楚，真是掉下来的横梁还是地上的血迹，县衙都已经保存好了。 “怪异的命案，差不多了，咱们回城去城里的铺子问问看吧。” 孙县令说话间就安排好了相关情况，让负责领头的捕头回城继续调查，自己又带了一小批人去往黄花村再次督查村民的状况了。 “什么事儿都堆到一块儿了。” 云钰珂自然带着云轻锦回去，当着众人的面，两人一路不好讨论什么。 刚到云府，还没等二人下马，云府的人就笑盈盈的冲过来。 “钰珂老板，瑞和掌柜的外出回来了，专门交代我们说，您回来之后去找他。”花大娘没等云钰珂喘口气，就直接开口。 “哦？这臭小子，快一整年了！还知道回来，正好，我带着轻轻去看看她舅舅。” 云钰珂把云轻锦抱下马，让花大娘她们把马牵回去。 “我准备了接风宴，老板你别忘了把那边的人都叫来。我让海东专门做了酒席，准备好了。”花大娘专门交代云钰珂此事。 “诶？酒楼那边竟然能做出宴席来？他们那边的粮食蔬菜什么的储备的量还够？” 花大娘点点头，“海东说了，他们掌柜的之前准备好了，他们酒楼定蔬菜的村落恢复状况还好，雨一停就送来了菜了，还算能供应得上。” 云钰珂了然，“那结账的时候记得多给人家一些，他们经营也不容易，千万别让郝掌柜的再拒绝咱们的好意了。” “放心，我知道你的安排，我让海东专门带钱回去记账，放心，这小子要是敢不给钱，我就揍他。” 花大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云钰珂则是蹲下身，平视云轻锦，“轻轻，现在还不饿对吧，娘亲带你去见娘亲的弟弟，按关系，你应该叫舅舅，你舅舅前几天去外面行商了，今日突然回来，娘亲带你去认认人。” 云轻锦点点头，先前就听过这位娘亲的兄弟，只是一直没见到，所以对于此人还是挺好奇的。 “走，你舅舅的开的是个货栈，离咱们这里不远。” 云轻锦听到了名字之后，感觉似乎好像有点印象，“娘亲，舅舅的店是不是街角那个有很多马的地方？我看那边门口的招牌上，第二个字好像就是和，禾苗的禾加上一个口字，第一个字我不认识，我看是王在一边，但是凑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这也算是实话，先前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云轻锦曾经看见过那个招牌，四个字有三个字都不认识，只认识其中一个和。 云轻锦点点头，“是呀，那个就是你舅舅的货栈，第一个字叫‘瑞’，就是刚才提到的你舅舅的名字，瑞和。后面两个字是‘货栈’，是专门为各种商铺买货进货的地方。” 两人手牵手，没过多久就到了货栈的门口。 里面的人还在忙着搬货，整理这一批从外面运过来的商品，当然也有先前订了货的几个商家，已经来此接货了。 “看样子还挺忙的，咱们等一等好了。”云钰珂径直到了一旁的茶楼，熟门熟路点了茶和点心。 “轻轻，来，还没带你吃过这家的茶和点心，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云钰珂也不看菜单，对店小二报了几个名字，“按老样子，都准备大小份。” 没过多久，店小二很快送上了几盘精致小巧的点心。 云钰珂将刚才点的六盘点心都推到云轻锦面前，“这六样都是娘亲喜欢的，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你来尝尝，要是都不喜欢，咱们再点。” “啊？这么多？”云轻锦很是惊讶，“娘，咱们点的是不是也太多了？轻轻都喜欢的。”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云钰珂豪爽的样子，但云轻锦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毕竟自己以前没试过这么大开大合、一掷千金，总归有些不太适应。 “宝贝，你先尝尝再说，你放心，娘亲点这么多，也不是因为娘亲浪费，你舅舅，还有咱们家里的家人们，都是爱吃的，你也是家里的一位成员，娘亲也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呀。” 云钰珂总是能想到这孩子浑身伤痕的样子，所以到了每次可以给孩子吃食的时候，总是想着要给孩子多塞一些好吃的东西。 “不过，咱们这些点心可不要吃太多哦，晚上还有你花大娘的宴席，要是不好好吃饭，她又要生气了哦。” 小丫头点点头，看向面前摆着的六盘糕点。 只见小丫头左看看右看看，犹豫半天，从最左边的那盘桂花糕。 上面金色的桂花点缀，点缀在白色的糕点上面。清香扑鼻，中间带着一股淡淡的的桂花味。 云轻锦拿起一小块，咬了一小口。 满口清香，桂花的香气在舌尖上缓缓绽放，软糯的米糕入口即化。 鼻尖则是刚才上的绿茶的茶香。竟也不觉得桂花糕过分甜腻。 “这个好吃！” 云钰珂已经倒上了一杯碧螺春，“别急，喝口茶，咱们吃下一个了。” 母女二人边品茶，边赏点心。 前世虽然说在京城也试过一些点心，但大多都过分甜腻，再加上根本没有能静下心来品尝的机会，因此云轻锦基本上每一款都喜欢。 “怎么办，娘，我都喜欢，好想都吃掉！但是不行，还要留给其他人……” “没关系，再给他们点就是了。”云钰珂手上正拿着一块儿绿豆糕，说话含含糊糊的，鼓励孩子再试试。 糊了满口不方便说话，云钰珂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终于能开口正常说话了，接着叮嘱。 “别的糕点都可以再尝尝，但是那个八宝饭就先不要吃了哦，我专门让店家做了一整份分出的一小份，余下那份，咱们拿回家去，就当给今天的宴席当添头了。” “为什么呀？”云轻锦好奇，没想到云钰珂准备的如此充分，还有大份小份的区分。 “傻孩子，这八宝饭是用糯米做的，都吃完了，那早就饱了，晚上还有肚子吃饭嘛？” “老姐，你不去帮我忙就算了，怎么还跑到这里吃点心。” 背后一个带点嗔怒的男声传来，云轻锦转头，背后是一高大的男人，看长相与云钰珂有些相似。 “诶？这孩子是谁？” 第37章 舅舅 “瑞和，忙完了？快坐下。” 云钰珂不管对方的抱怨，微笑招呼自家弟弟坐下，“你来晚了，点心快被我们娘俩吃完了，你就吃点这些垫垫吧。” “娘俩？”云瑞和在一边坐下，仔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姐，我以我朴素的知识储备来看，你应该不可能在我离开的这大半年里，生下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吧。到底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卖关子。” 云钰珂先给自家弟弟倒了杯茶，然后正式介绍。 “轻轻，这就是刚才提到的，娘亲的弟弟，云瑞和；你叫舅舅就可以。” 关于云轻锦的身世，云钰珂用尽量简单的话语解释了一遍。 “所以，现在你老姐我是有孩子的人了，你也做好你这一个舅舅的该做的事情，你那一身武艺，也教教我们轻轻。” 云瑞和刚回到新安城，其实已经听云府的人说过自家老姐收养孩子的情况，但这种重要的事情总归是要让自家老姐自己开口才行。现在已经知道了相关情况，那要做的就是让姐姐开心了。 “这你放心，教育孩子这方面，我相信我比老姐应该还是靠谱些。”云瑞和笑着点点头，还不忘随时调侃自家姐姐。 “你小子，又皮痒了是吧。”云钰珂佯装生气，抬手就要打自家弟弟，云瑞和则是配合姐姐的动作，赶忙求饶。 “老姐饶命啊。小轻轻你救救舅舅我呀。” “啊？啊！那个娘……舅舅他……”云轻锦被这对姐弟惊到了，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先开口稍微阻拦。 “轻轻你别相信这小子，这小子就是这样，你看刚才还不好意思开口叫舅舅，这下叫人比较顺口吧。” 姐弟二人笑着看向眼前的小丫头，三人也算是消解了初见的隔膜。 “行了行了，瑞和，饿了吧，余下的点心就都归你了，你那边忙完了吗？完事了跟我回家，花大娘可是准备好了酒席给你们接风呢。” 瑞和货栈忙忙碌碌，云氏母女二人又在茶楼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带着云瑞和以及货栈中的其他几人回了云府。 今晚的云府也算是云轻锦来此之后，第一次见到的如此热闹的宴会了，各家人齐聚，整个云府热热闹闹的，一片祥和。 远行的人分享远行见闻，留守的人讲述留守的经历，好不热闹。 云轻锦毕竟这会儿是个小人，吃的也很饱，熬不了夜。 云钰珂把孩子抱回屋子，让孩子好好休息。 都完事之后，云钰珂才算是腾出手，正好自家弟弟就在门口后院里等着。两人终于有独处的时间，能跟自家弟弟私下聊天。 “你怎么突然想要养孩子了？这孩子是挺可怜的，但感觉收养孩子，不像是你这个赤色蔷薇会做的事情啊？” 云瑞和刚才通过窗户上投影出的自家姐姐温柔的照顾孩子的身影，看到了自家姐姐充满母性的样子，虽然感到欣慰，但更多还是震惊。再加上当年出任务的时候，姐姐的影子还在眼前，故而开口调侃，询问家姐的心态。 “你小子，说了别调侃我了，赤色蔷薇的历史，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事情了？话说你当年还是血手三刀呢。”云钰珂打眼一看就知道自己弟弟想着什么，嘴上也不留情，直接回怼。 两人信步闲游，在后院散心。 “也算是被这个社会影响了吧，我有时候看着花大娘照顾她一双儿女，感觉十分美好。算是脑子一热？也算是我早就想要有个孩子了，所以才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云钰珂无奈摇头，提起云钰珂，脸上浮现微笑，眼神中也带了很多笑意。 “这样也好，有个继承人，或许也算是有些交代。只可惜，咱们这种人，可以交朋友，可以收徒传教，就是不能留下自己的后代，这样也算不错。” 云瑞和点点头，觉得自家姐姐的想法还是很有意义的。 “既然这样，我的货栈也可以让轻轻接手，当然，她要经过我的考验才行。” “轻轻才五岁，咱们的时间充足，完全有时间培养。不过你教孩子的时候，可别忘了轻轻是个小姑娘啊，下手别太重。” 姐弟二人许久不见，两人可聊的话还是挺多。两人在后院的凉亭石桌边坐下，轻声聊着。 云钰珂突然想起白天在林记木材铺的城外库房收集来的不明液体，“对了老弟，正好有一事你帮我参谋参谋，稍等我一会儿。” 先前收集液体的手巾在先前穿的衣服里，被云钰珂放回到书房去了。因此云钰珂飞快来回，回来的时候手里包着先前拿回来的物证。 “老弟，你药剂药理比我好一些，你来看看这上面的液体，有可能是什么？” 云钰珂将先前的手巾放到桌上，同时又拿出一个看着像是火折子一样的筒状物品，按了一个按钮后，此物发出极强的光芒。 “还好这手电筒我改成了太阳能供能的，还能用。” 两人借着光芒，细细打量上面的痕迹。 经过半天时间，这块手帕上的液体基本上已经干涸了，所以没办法用手直接接触，感受液体的状况，所以云钰珂在一旁描述当时接触时的感觉。 “不像是水，比水要稠一点，但是又没到药膏那种黏腻，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像是熬出来的药汤。” 干涸之后，更难识别此物到底是什么，云瑞和只能先用以往的经验判断，这些液体带着微微的青草香气，除此之外，实在不好判断别的情况了。 “这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时代做出的一般中药汤药，不是这个颜色。”云瑞和先做了简单判断，基本上肯定了家姐的想法。 “你说有青草香？这种香气，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复现香气的手段呀？估计应该是合成的香气？不太可能是青草汁子那种东西。” “你在哪里发现的？”云瑞和实在好奇，自己在这个时代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但这种说不上是什么的液体，至少没在商品中见过。 云钰珂简单叙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包括协助攻破山寨、收养孩子、查账、账目问题、暴雨等等。 “那个被称为库房的地方，木头堆积的地方，霉味比较明显，但这淡淡的味道又比较明显，实在是可疑。腐烂与新生的味道交融，说不上的怪异。” 云瑞和低头沉思，“姐，我有一种想法，这似乎是咱们那边的技术做出来的，应该是为了那种促进植物增长的药剂。” 第38章 诡异的药水 “是咱们那边的东西？其实我先前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你也知道，我很少接触药剂，不敢判断。”云钰珂听到弟弟的判断，并不觉得惊讶，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云瑞和又仔细看了看手帕上面的痕迹，懊恼摇头，“要是把仪器带过来，就能知道这是怎么做的了。我能感觉出来，应该是结合本地材料，按照咱们那边的方式制作的，目的应该就是促进植物生长，倒不至于对人体有害。” “姐，你说这东西是木材铺的库房里发现的？那就是了。” “看来是老朋友的手笔？” 云钰珂皱了皱眉，“咱们十二个人当时分开的时候，约定好了，好好生活，不干涉时代，不做过度研究，不贪求功名，不祸害百姓。这……铁定是做研究了吧。” “姐，别急，如果只是单纯的促进生长，倒也不算是违背了咱们的约定吧。” 云瑞和拦住姐姐的冲动，冷静出声，“姐别忘了，咱们到这里，大家做什么谁也干涉不了，只要不做得太过火，招来咱们的敌人，应该都没问题。只是一个营养液而已。” “老弟，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云瑞和摇摇头，“除了咱们知道的那对儿之外，咱们当年分开的时候都改了名字，主打就是互相不干涉，除了那几对情侣，还有咱们姐弟，都是分开的，都不知道咱们改的名字是什么。” “而且，咱们到这里也算是有将近一百年了，就咱俩都搬了这么多次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说不定是他们也收徒了，他们的徒弟做出的东西？”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云钰珂一直有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自己和弟弟，还有其他一共十二个人都是从别的世界到了此处的。 他们十二个人本身一直很特殊，活得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云钰珂在此处的一百年间的最初，经常就要搬家，避免有人误会，后来发现这个时代中，有那种隐居深山，习武修行的人，所以也有一些长寿之人。 这个时代称之为修仙者？只是修仙者极少，大多还是平民百姓。 因此，见了许多其他类的长生之人后，云钰珂和弟弟还有几个经常有联系的人凑到一起一合计，感觉自己也没必要如此躲躲藏藏。 最近这三十年里，云钰珂把自己经商的经验发挥到实处，建立起自己的商铺商圈。 顺手救几个人，建立起自己这个云府，姑且成为了几个人的避风港。 “姐，别急，我只是从自己的经验判断，也不准确。再加上这肯定没用到咱带来的特殊材料，那些东西本来就没多少。要是基于本地材料做出来的药剂，也算是技术进步了。咱们这几个‘外星人’，总不能锁死这个社会的科技吧。” 云钰珂听到此话，无奈叹气，“也对，现在还是专注于眼前，这林掌柜的骗了我的钱，现在还搞出假死这一出，这不行，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这笔账我记下了，别让我抓住了。” “或许这样可能更好吧。”云瑞和更为淡定些，“姐，我这一次出去，是真的感觉到社会在不断进步，我们看待这个时代可能会觉得有些落后，但是这段时间各地都有变化，咱们在这里也将近百年了，这百年间的变化还是很可喜可贺的。” 云钰珂点点头，“是啊，这话挺对的。” 似乎是想起了别的事情，云钰珂话锋一转，“对了，正好你回来了，一时半会儿就不出去了对吧，你有什么方式能联系到顾乘风和文江月他俩？” “这两位？他们不是加入了一个门派？姐，你需要联系他们吗？” “是的，”云钰珂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掏出一个小的卷轴，“你不知道，就是你出去行商之后大概半个月？文江月给我发了一个飞鸽传书，说她想定一批方便随身携带的机关暗器，现在我做好了，结果她一直没联系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拿。” 云瑞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咱们原来的通讯手段，早就不能用了。早知道就在最初改造一些太阳能装置，咱们的飞鸽联络器还能接着用。现在只能靠这种现实中的鸽子了。” “本来还想着让他们两口来看看，我实在是认不出这种药剂，不过正好你回来了，也算是给我未来做了准备。” 姐弟俩许久不见，有好多话想说，一聊就是大半夜。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聊收养的孩子，聊孩子未来的教育，聊许久不见的朋友，聊林掌柜的背后的人。 这之后的日子里，云轻锦的日子可以说是丰富了很多。 虽然朱老师不在，现在还没到能去上学堂的时间，但云瑞和无疑是另一个好老师。 不仅能解决自己各种书籍上的问题，更在武学上造诣更强。几位护院大叔虽然说也能教很多，但总归是横练功夫，云瑞和的武艺更为轻巧，闪转腾挪，更适合女子修习。 与此同时，云府开始了一系列的整治措施。 先前几家账目有问题的铺子，云钰珂亲自上门走访，了解情况。 “你们要是有困难，就直接告诉我，不用为了所谓账面好看就掩盖问题，求真求实最好。” 这里面，果然有人来说实话了。 竟然是泥瓦匠田丰收第一个来的。 就在云记的珠宝铺内，会客的大厅。 田丰收是个老实的庄家汉子，他的铺子到现在还是单纯的家庭作坊，接活上工，一家老小人数不少，上面有自己的亲娘和岳母，还有五个孩子要养，能干活的也就是他两口和年纪最大的一儿一女。 “云老板，你赞助咱们之前，咱实在是没有记账的习惯，元晨姑娘来找我们要账本，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儿子还算认识字，就让他写了，但是咱们没记过，怎么弄这账都不成体统……” 眼前这位老实汉子低头叹气，旁边是自己的媳妇还有两个孩子。 与最早遇到的时候相比，这一家人现在明显有了变化，原本这一家人看着干瘦，两个孩子也看着比他们的年龄要小。 现在，除了泥瓦匠本人之外，他媳妇和一双儿女都换上了新衣服，不像是之前那样浑身补丁了。 也就泥瓦匠还是穿着旧衣服，鞋上还沾着些泥点子。 不过，这一家人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应该是生意不错，生活好了许多。 云钰珂原本对泥瓦匠的赞助，也就是随手的事，但这家人坚持要按时给云东家分红，那也只好拿着。 元晨姑娘在一旁站着，听见田丰收如此说，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开口，“下次再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咱也不是说非要你们做出标准的账目。” “所以你们家这段时间的经营状况如何？需要咱们东家帮助吗？”就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愧疚，元晨直接开口。 “咱家这段时间挣钱不少，都是托云东家的福呢。”田丰收的媳妇叫季燕，满脸笑意，很是满足。 “那就好。季妈妈，谢谢你上次送来的腌菜，真的很好吃。” “那你们那个账？上面数字很多都对不上，我算了下，账面好像还是亏损的。” “云老板，我就不应该相信老林出的馊主意。” 第39章 人呢? “元晨姑娘一年前让我们交账本的时候，我当时很发愁，就在一次出工的时候给他抱怨了一次，结果，他给我建议让我随便填填，还说什么云东家不怎么查细节，而且要是账面亏损，云东家也不好意思找我们要分红。” 田丰收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更低了。 一旁的媳妇季燕大手一拍，“那个林掌柜的本来就看不上咱家，他自觉他家是有身份地位的，他家的木材铺又有钱，瞧不起咱们这种干手艺活的。他给的建议你也能信，还让儿子随便做账糊弄云东家，云东家对咱们这么好，咱又不是不挣钱，咱们照实说就行了。” “媳妇……你别凶我了，云东家还有元晨姑娘她们都还在呢。” “你还好意思说。”季燕声音小了点，还是有有点不好意思向云东家点点头的。 “没事没事，”云钰珂赶忙拦着俩人，“问题解决了就好，账本问题不着急，你们靠手艺吃饭的，手艺好就行了。” 季燕又戳了戳自家男人，“你不是说要告诉云东家一些事情吗？” “哦对了，”田丰收赶紧开口，“林掌柜的好像出事了是吗？林记木材铺我看被封了，他那铺子的账房什么的好像都不在了。” 云钰珂点点头，今天上午接到了关于县衙的通报，在发现了城外的林记库房之后，回到城里发现林记工作的人少了不少，现在只有那些一般的工人和木匠，账房先生，还有管事的工头都不在了。 “是这样的云东家，我姑且算是跟林掌柜的有些交集，他那人我感觉好像背后有人给他送东西，他好像要给什么人上供的感觉。” 田丰收努力回忆先前跟林掌柜的的交往情况，回忆的内容断断续续的，说起话来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季燕在一旁听着直摇头，“你呀，手上功夫和口里说话，总有一个出问题。” “云东家，此事还是我来说吧，我和父亲是一同看到的。”一旁一直站着的大儿子开口。 “云东家可能不认识我，小人名叫田光。上次是家父与林掌柜的喝酒，家父喝醉了，我去接父亲回来，当时看到林掌柜的跟一人说话，说话内容大概是林掌柜的没有及时把东西送过去，正在向那人求情。” 田光看着也就刚弱冠，说话清晰，语速也不太快。 “虽然我听得不太清了，但是似乎不是送银子不及时，是送别的东西，这个地方他们说的不够详细，他们就是用‘那些东西’来代指，所以我也没听清。” “那些东西？”云钰珂重复了一下刚才田光说的话，也是满脸疑惑。 “听林掌柜说的内容，感觉不是一般的物品。”田光略一思考，最终才算开口。 “正好我有一事想问，”云钰珂继续询问，“你们在林记的铺子，闻到过青草的味道吗？就是那种刚刚掐断树枝之后的那种味道？” 田家四人听到这话，均是满脸迷茫，纷纷摇头。 “没闻过，木材铺不就是木头的味道么。” “行，那我知道了。”云钰珂没有听到什么太过有用的消息，但也并不太气馁，仍旧是保持了笑脸。 “多谢你们呀，也算是很有用的消息，多谢多谢！” “云东家你放心，之后我们一定好好把账整理好，有什么算什么，绝不弄虚作假。” 云钰珂笑着摇摇头，“都说了没事的，做账是我希望你们能有个规划，能根据自己的经营状况对你们的未来有帮助，我记得你家孩子还挺多的，总需要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呀。” “云东家，要不是你当时帮了我们，我们全家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你放心，我盯着这家伙，再不让他们犯错误。”相比较而言，季燕更像是这家的主心骨，就连泥瓦匠田丰收，很是顺从自家媳妇。 送走了泥瓦匠一家人，云钰珂转头问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云轻锦。 “怎么样轻轻？你感觉这家人如何？” 云轻锦刚才被要求在一旁听着、多多观察云钰珂身边的这些各种铺子的老板，说是让云轻锦早点接触各种人，了解各种人的表情。 “感觉这一家人很质朴，他们也很尊敬这家的母亲。”云轻锦照实说，倒是很羡慕这种家庭关系。 “季燕确实很有实力，泥瓦匠这个活计，忙起来是真的很忙，这一大家子的经营什么的，全是季燕操心，有时候还是他们两口一起去忙。季燕接人待物是真的周到，光给咱家送吃的都好几回了。” 元晨姑娘也点头，“账本的事情，估计就是田大叔觉得不好跟媳妇交代，所以私自做决定了，云姐，先前是我狭隘了，把他们这些人都想成那种品德低下的小人了。” “保持警惕是好事。没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呢？林掌柜的现在……”元晨有些犹豫，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开口。 “不管是死是活，现在县衙接手了，咱们就不用太深入管了，我们做好配合，就等县衙那边给我们结果了。”云钰珂和自家兄弟商量好了，林掌柜的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那就还是在这个时代的律法之下处理他犯的错。 “好，那其他几家的账本状况，我就按照整理好的内容去跟那些人家商量情况了。正好轻轻没事，就让轻轻妹妹跟我一起去，正好也多历练历练。” 云轻锦兴奋点头，“好呀，到时候要是有人不听话，我就正好试试舅舅新教我的功夫，看我来保护晨晨姐姐。” “那娘亲就把晨晨姐姐交给你啦！”云钰珂本来就有意向让云轻锦参与，见孩子对这些事情比较感兴趣，自然乐见其成，主动让孩子多多参与。 “不过晨晨，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不差那几个钱，要是都跟泥瓦匠他们家差不多的情况，咱们让点就让点，没关系的。” 云钰珂还是比较好心，不忍心看这些普通的小手艺人过得太苦。 “请问这里是云记珠宝铺吗？我想找人。” 珠宝铺外面有客人到，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叫门，珠宝铺值班的匠人们先迈步出去，接待来客。 “请问这位……道长？您找哪位？” 来人竟是一位身着道袍的小道士，就在门口毕恭毕敬，也不进门。 “在下修道之人，受人所托，找一位叫云钰珂的道友。” 第40章 友人的消息 “修道之人？小道长没认错门吗？” 今日在珠宝铺值班的匠人是徐慧冰，看着小道士的样子，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对方毕竟是提到了云钰珂的名字，虽不知情况，但还是请对方稍等。 云钰珂在屋内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自然不等人叫，就直接出门了。 “请问道友尊号？我就是云钰珂。” 佛有佛语，道有道方，见来人不凡，自然言语上也有调整。 “您客气了，我就是来送信的，您叫我小张就行，”小道士从背包里掏出封信，“这是我师父让我先给您送来的信，他和师娘带领我们游历四方，本来应该是一个半月之前就到新安城，但是师父和师娘在路上发现了一些特殊情况，调查此事耽误了，所以派我先行一步，给您交代些事情。” 云钰珂接过信封一看，眼前一亮，“原来你是他们的弟子，小道长，现在可有住的地方？我可以给你安排些住处。” 信封上面没有太多文字，只有一简单的月亮和云朵的标志。 这是好友文江月和顾乘风的标志，不管内容如何，好友终于有了消息，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非常奇怪，这对夫妻虽然说是到了某个门派收徒教学，但没说去的是一个道门啊？ 当然，这信封上的标志不是假的，那么来人自然也不能忽视。 小张摇摇头，“师傅交代了，送到信之后，不要多耽误，尽快回去。” 说完此话，小张压低声音，凑近云钰珂，“是这样，师傅说他们现在的行动受限，不自由，我也是假扮成道士才能脱身，我到新安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确认没人跟着我，我才上门的。若是有人问，您就说小道士是您之前去的一个道门来人，道门生活艰难，上门化缘来的。” 听到此话，云钰珂这才仔细打量对方，这“小道士”穿的一身道袍属于是半新不旧的那种，有些地方还有破损，上面打了补丁。 看来对方果然谨慎，一身打扮就是为了符合自己来化缘的这一身份。 “既然是有缘人，求上我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云钰珂心下了然，高声向对方行礼，随手从身上掏出几两银子。 “还请道长收下，权当我的心意。就当是我积德行善了。” 把银子递给对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你一会儿左转到旁边的小胡同，里面有个小门，你在门口稍等，你师娘找我做了点东西，你顺道带走。” 正好是个机会，上次文江月让制作的发钗，正好趁此机会让这个弟子把东西给人拿过去。 小张小道士愣了一下，点点头，“果然跟师娘说的一样。那您拿三分之一就行。” 一直站在门口也比较奇怪，他没多说什么，按照刚才的提示往小胡同那边去了。 云钰珂回屋内展开信件，上面只有简单几笔文字，大概是文江月简单说了一下，路上遇到突发状况，耽误许久，不过他们比较安全，可以放心。 只能说，这信上还是避重就轻，说出的消息和刚才的小道士说的差不多。 “老是这样，仗着你俩武力高强就啥也不说是吧。” 没办法，云钰珂只好先安排其他的匠人到侧门接应，自己则是到了地下工房里，将先前已经做好的一批机巧发簪和首饰装了三分之一，也到侧门去了。 小张已经被自己人带到院里来，此人还是一直没放松，保持警惕。 见云钰珂到来才算稍稍卸了防备。 云钰珂让人回去，同时将人请到院子一边的耳房内，确认了四下无人，这才开口询问。 “刚才在门口没来得及问，你刚才说你们师娘怎么了？” 小张挠挠头，“师娘说了，云老板一定会趁此机会让我把东西带回去，师娘说如果她判断没错，就让我告诉您，我先拿三分之一的东西走就是了。”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就不再装作道士的样子，举手投足更像是一般的少年了。 见到云钰珂手上拿着的木盒，开口询问。 “云老板，是我们师娘找您定制了一批暗器对吗？我我先前听师娘说了，要给几个师妹打造一批防身用的精巧玩意。”小张说话间，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跟云钰珂身上的香囊一样。 “师娘说了，要是有什么重要的物件，让我用这个万宝囊装东西带回去。” 云钰珂见到此物，就确定了眼前此人一定是备受好友夫妻二人信任，否则如此重要的物品，就这么轻易交到了弟子手里，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好，刚才还想着这个木盒这么大，就算是只带走三分之一的东西，也实在是有点太大了，未免有点太过显眼。有了这个就方便了。” 小张打开万宝囊，云钰珂刚想直接把盒子放进去，但想了想，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素色的镯子，之后才将其他东西放回盒子之中，然后整个放进了万宝囊里面。 “既然你这一路上危险，正好可以在路上试试这个机巧镯子的威力如何，这款专门制做了素镯，没雕刻什么花纹的，你戴着也不违和。” 小张对于自家师傅师娘的奇怪之处早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所以见到云钰珂掏出的东西，自然也不觉得惊讶，接过素镯，很快就适应了上面弹出刀片的机关。 “多谢云老板，您和师娘真的是好朋友啊，就连您会给我先拿一件东西这个情况，都预料到了，让我不用多推辞，直接用上就行了。” 云钰珂笑笑，“毕竟是损友，她派人专门来通知我，我又怎么可能不管你的安危呢。” 此事完成，小张正准备要走，云钰珂突然想起别的事情，拦住对方。 “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小张犹豫，没直接开口。 “怎么？你师父师娘怎么说？是让你告诉我还是让你糊弄我？” 听到此话，小张反而是放松了，“云老板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师父师娘提到过此事，他们原本是让我糊弄你，但是之后又想了，还是交代我，如果您不问就不说，您问了，让我自己判断到底说不说。” 云钰珂点头，“你也别犹豫了，告诉我实情，也省的我东想西想。” 接着，云钰珂就听小张讲述了一个略显惊悚、危险的情况。 “云老板，你知道百里之外宇隆山那附近有个邪教吗？” 第41章 好友的选择 “邪教？怎么回事？” 小张开口，给云钰珂讲述了自己和师父们经历的事情，这还要从好友多年前加入门派开始。 好友夫妻二人，顾乘风和文江月，是大约三十年前进入到玉华派的，这是这个时代里比较出名的一个门派，据说这个门派数年之前曾经有人得道成仙，所以门派比较火爆，很多想学武的想修身的也都去了。 好友二人不知是什么原因，进入到了玉华派里，成为了玉华派的护法，近些年也在门内收徒，也算是成为玉华门下的一支势力。 这三十年间，云钰珂和好友的联络不算太频繁，只是偶尔的飞鸽传书或者其他形式通过信。 这次本来是夫妻二人打算带着几个弟子到各地游历，增加经验。目的地之一，就是来新安城见见现在的好友。提前定这批暗器发簪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但是一行人刚到宇隆山下的小镇子的时候，就发现当地有很浓重的邪神信仰。 “云老板，你是不知道，当地家家户户信仰的都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恶心、丑陋的那种神，当时我几个师妹都吓到了，不敢说话。” 小张说到此处，脸上的表情也皱了起来，满脸嫌恶。 原本师父顾乘风不想管太多，毕竟信仰这个问题，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外人没必要说太多，但是就在要走的时候，最小的师妹差一点被当地人拐走，此事引起了顾文夫妇二人的警觉。 所以一行人先离开了此处，易容成一支商队，又重新去村子里调查了。 初步调查的结果是，这村里时不时就会有年轻的女孩子失踪，关键是失踪女子的父母一开始会着急，但过了几天之后就不着急了，反而是洋洋自得起来。 有理由相信，这是典型的女子献祭的表现。女孩子就是没打招呼直接可以丢掉的祭品。 “只可惜，那些人的戒备心太强，我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多的收获，师父师娘他们决定在当地做一些买卖，跟当地人打好关系之后再看看能不能调查出来情况。反正我走之前，刚查到当地所谓的邪神已经敛了不少的财富了，而且，我走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一个失踪女子的尸体。” 小张说完此话，一脸忧虑，“我们一行十五人，人数众多，目标也很大，虽然说现在师父师娘身边还有七位师兄弟和五位师妹，但是会有什么危险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说。而且，我当时刚离开村子，要来给您送信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人跟踪，为了不暴露我们一行人会武，不得不多转了几条路，才把人甩掉。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很长时间。” “竟然是这样。” “总之，云老板，东西既然拿上了，我就赶紧走了，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也是需要我，我要赶紧回去帮他们，师父师娘与我有恩，其他的师兄师弟还有师妹们都是我的家人，我要赶紧回去。” 云钰珂知道事关重大，也不再阻拦，只是又回房里再拿了一些现银交给小张。 “你先拿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多带一点钱回去。” 侧门将人送走，云钰珂终于算是闲下来能有时间喘口气休息休息了。 这几天事情来得突然，很多事情纷繁复杂，总归要及时整理。 云钰珂在后院内找了一块青石板盘腿坐下，让自己冷静冷静。 首先是眼前的命案。目前没有什么方便的检测方式，但从逻辑上讲，那位林掌柜的肯定不会就此死亡。账本收拾好了，城内的账房也没了，城外库房命案看样子是想假装成意外事故，怎么可能这么巧。 其次是好友突然的来信。这倒是个好事，有消息就行，总比之前没消息要强，他们夫妻二人不用过多担心，他二人会武，手上的法宝没问题，既然能分出人来给自己报信，那就说明肯定是有想法了。要是原本的通信方式还能使用，也不用让这位小张后辈亲自来了。 原本还想着让他俩帮忙分析分析那特殊的液体，只能先封存起来等之后再说了。反正弟弟已经分析出此物暂时无害，又是本地材料做的，暂时也不管了。 第三，则是这段时间黄花村受灾的事情。这个时代能防止天灾的手段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有河堤防止洪水，但这种连天的暴雨也没办法处理。 云钰珂闭眼想了想，再睁眼后，从自己的贴身香囊里拿出一个小袋子，跟刚才小张手里拿的万宝囊是一样的东西。 从里面掏了掏，从里面找到一本像是书籍的东西，翻开后在上面找了找，放心之后又将这东西塞回去。 “回头等有了土地，就可以实验实验这样的方法。” 黄花村那边，虽然感觉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是如果能趁着灾后重建的机会恢复生产，那是不是也能给自己后面开个粮铺做铺垫？ 本来想看看能不能买地建个农庄，现在反倒是有点不好直接开口了，毕竟土地是人家的命根子，仗着有钱就买人家的命，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内心的坎。 “娘，你怎么在这里呀？”云钰珂背后传来清亮的女声，是云轻锦。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来找娘，你们聊完了吗？”云轻锦刚才在珠宝铺那边也见到了这位上门的道士，有点好奇。 “嗯，告诉轻轻也没关系，那人是娘好友、一对儿夫妻的徒弟，未来等这对夫妻来新安城的时候，娘介绍你们认识。” “好呀。”云轻锦点点头，“娘，你回后院这会儿，外面好像有穿着捕快衣服的哥哥来找您，说是让您去县衙一趟，好像还要带着我一起去。” 云钰珂点点头，但似乎又想起一件事，“诶，轻轻，是你自己接待这位捕快哥哥的吗？” 云轻锦摇摇头，“不是哦，是慧冰姐姐招待的，我只是在一旁听着，慧冰姐姐是要来的，但是铺子里挺忙的，我就自告奋勇替慧冰姐姐了。反正轻轻也听到了，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别让县令他们等太久。” 母女二人说干就干，交代家里人一声，两人就走了。 而在新安城县衙，县令正在接待一位少妇和少年。 “您二位是长兴侯夫人和世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近日县里出了些事情，来晚了，还请见谅，请问您二位有什么是事情？” 少妇和少年倒不太在意，也没有什么架子，只见少妇开口说道。 “县令大人莫慌，来此没什么大事，有两件事需要您帮忙。” 第42章 慎言 “请侯夫人吩咐。”孙县令不卑不亢，出声询问。 长兴侯夫人名叫苏茹，一看气质知道出身名门，颇有气质，更别说曾经跟丈夫一同上战场，所以看着精瘦干练。 “第一，是想从您这边了解本地驻军的情况，将领品行如何，驻军战力如何。” 孙县令放在桌下的手握了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 “侯夫人，据我所知，长兴侯虽然是以军功获爵，但长兴侯应该没有监管驻军的权力吧。” 调查地方军队状况，尤其是涉及到军队品行这一方面，实在是需要慎之又慎，所以仔细思考才行。不能太过随便，监督地方军的事情是州县长官负责，自己是个小县令，又有什么资格做这种事情呢？ 孙县令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听到对方质疑的声音，一旁的少年有些不忿，刚想出声怒斥，而侯夫人并不惊讶，一抬手拦住了儿子，再淡淡开口，语气低沉。 “孙县令谨慎，挺好啊。长兴侯领了圣命监察各地驻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作为长兴侯的妻子，同时是他的副手，先率领一只小队通知各县提前准备，现在我只能拿出长兴侯府的府令，县令大人如果不信，也没关系。长兴侯很快就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有圣旨，但请面见圣旨之后再说。”孙县令听得出对方的威胁，但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态度。 “既然如此，”侯夫人见对方并不配合，也不多纠结，说出自己第二件请求。“还有一件需要拜托县令帮助。” “请讲。” “我……”侯夫人眼神突然闪躲了起来，咬了咬唇，“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小女儿似乎被人拐卖，有消息称，孩子似乎被拐到了附近这些县里，如果见到了类似被拐卖的孩子，或者是带着孩子的一对儿夫妻，夫妻二人大约三十多岁，还请县令大人能帮忙留心。” “被拐卖的女孩儿？” 孙县令原本想着对方又要来提一些完成不了的事情了，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了一个预料之外的请求。 “五岁左右的女孩儿，总之只要是被拐卖的孩子，县令大人就多注意点就是了，或者是三十多岁的夫妻，眼神里一看就是那种躲躲闪闪的样子的，看着像拐子的，那就是了。”一旁的少年语气有些不善，不耐烦开口。 “明皓！不得无礼。”侯夫人等儿子说完，才开口制止对方。 “咱们是请县令大人帮忙，县令大人能帮就帮，帮不了的也不强求，毕竟县令大人是看圣旨行事，守规矩，咱们以私事来麻烦县令大人已经很不应该了。” 孙县令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嘲讽，但并不在乎。县令吃的是皇家的饭，又不是长兴侯家的饭。 “打击拐卖，一直是县里面关注的重点，请放心，如有情况，我会注意。” “行了明皓，咱们先回去了，等你父亲到了，咱们再来找长兴侯询问情况。”侯夫人事情已经办完，就不再多留，带着自家儿子出了县衙。 两人出了县衙大门，长兴侯世子谢明皓就啐了一口。 “我呸，什么县令这么不尊重人，不过区区七品，也在我面前叫嚣，回头收拾你。” “明皓，他不过一小小县令罢了，跟这种人没必要生气。倒是这几天不见你，怎么又变得如此粗俗？”侯夫人面色不虞，但还是更关注自家儿子的情况，见到儿子粗俗行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咱们现在是侯爵了，跟这种平民百姓不一样，咱们甚至还代表圣上的脸面，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才是。再说了，你外祖苏家，也是很看重我们的，苏家的助力一样重要，苏家那边可是文化人，这种习惯别带回去。” 谢明皓很听母亲的话，低头道歉，上前扶住了母亲。 “多谢母亲支持，辛苦母亲了，还专门来一趟。” 马车就停在门外，两人上了马车之后，侯夫人苏茹才郑重开口，“现在可以说说了，你带着暗卫出来，说是要外出历练，怎么突然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你怎么知道你被拐的妹妹在这里？” “不瞒母亲，是明俪妹妹告诉我的。”谢明皓没瞒着自家母亲，直接开口。 “母亲，你也知道，明俪的预知能力一直很强，半年前她找到我，告诉我说当时拐走妹妹的拐子夫妻叫什么，目前在这边，太具体的明俪没说，但是明俪的能力，咱们都知道的。” 侯夫人苏茹点点头，这个女儿是收养来弥补先前丢失的女儿，但收养了之后发现这姑娘天赋异禀，有一定的预知能力，先前还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就是靠这姑娘的预测能力避免了几场恶战。 而谢明皓详细说了说之前关于这位妹妹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事情。 大概情况就是，谢明俪突然有天，声称预测到了侯府夫妻两人当年被拐的女儿出现在某处，如果说不赶紧找到这个姑娘，可能会有危险。 “明俪预测出妹妹的所在地，这个我是不怀疑的，母亲，最重要的是，明俪说，我这位妹妹是天降灾星，这个妹妹行为粗鄙，还不懂礼节礼数，而且在未来的某时，那个妹妹会被人玷污，到时候会给我们侯府带来灾祸。” 侯夫人苏茹刚开始听到这个丢了的女儿的消息之后，先前还是激动且兴奋的，但是到现在，听了儿子的转述，再仔细考虑这个孩子的情况，不由得也相信了家中的女儿对于外面的女儿的推断。 “可是……她毕竟是你妹妹，没看住她，是母亲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你说你要找到这个妹妹之后就把她丢在慈幼院……” 侯夫人低下头，眼眶里泪水打转，但刻意忍住，不想让自己孩子看到。平时没有带手绢的习惯，遇上此等情形，也不好拉起袖子就擦眼泪。 “我知道母亲一片慈爱心肠，儿子懂的。”谢明皓在一旁安抚自家母亲，淡淡说道。 “可是母亲，咱们家现在有这个地位不容易，京城里虎视眈眈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咱家没管住女儿，让女儿流落在外，他们会怎么做，肯定是直接参父亲一本，之后失了圣心就不妙了。” 谢明皓冷下心肠，“母亲，要是真的能找到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排妹妹，让妹妹可以好好长大，只要让她不会影响到咱们家的未来就行。” “可是，你派出去的暗卫不是什么也没找到。” “是，所以才希望母亲出面，让这些地方县令帮忙找找，那个平阳县咱们找过了，没有发现线索，我想着就来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情况，县令他们三教九流都认识，能找到的消息肯定也更多。” 谢明皓虽然才不过十二、三岁，但在外面历练了这段时间，人也成长了不少，现在老成了许多。 侯夫人苏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听你的。” 谢明皓心满意足，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乘上旁边的马，带着母亲走了。 而就在他们出门上了马车的同时，在县衙旁边的烧饼铺前面，云钰珂正在给云轻锦买烧饼，云氏母女二人捧着烧饼，也不顾形象就在街边吃了起来。 第43章 埋进去 “怎么样轻轻，这烧饼还是要趁热吃才行对吧！” 云钰珂一边吹着烧饼上的热气，一边给女儿炫耀。 “花大娘做饭什么都好，就是咱家的厨房实在是没办法建个烧饼炉了，花大娘不太会做这种烧饼，每次都是在这家铺子上买回来，买回来的也不是不好吃，就是凉了，实在是不如热乎烧饼好吃。还有就是，你看他们家还有卤肉和豆干，再加上辣子，香！” 云轻锦塞了满嘴，说不出话，只能奋力点头表示同意。 “你慢点，这刚出锅的热呢，小心热气。” 云轻锦一边点头，一边斜眼看着门口的长兴侯家的马车。 刚到县衙门口，云轻锦就发现了门口的马车不太寻常。 马车上的装饰虽然不显眼，但是车上挂着一大束艾叶，这是自己前世那个母亲，长兴侯夫人苏茹常用的马车装饰。 说是装饰，其实是侯夫人的习惯，常备艾叶，挂在车上防备蚊虫。 即便是到了没有艾叶的季节，那也会将干枯的艾叶收集起来，装在布袋子里，继续挂在马车上。 云轻锦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长兴侯夫人的马车，虽然时移世易，也不知道为什么侯夫人会出现在这一个小小的新安城里。 还偏巧就在县衙门口。 要是就这么进去了，要是撞上了之后，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那怎么办？ 云轻锦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的样貌如何，毕竟当年见到侯府的人的时候，侯府的人基本上一眼就确认了自己就是当年丢失的女儿，据说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很像侯夫人本人，甚至说自己的样貌长得更像是侯夫人的母亲，以及侯夫人娘家的弟弟。 “外甥像舅。”苏家人是这么说的。 有前世的先例，即便云轻锦现在才五岁，还是要躲着点才行。 所以刚好看到一旁有不少摊子，就假装自己饿了，想吃东西，缠着云钰珂。 可能是这一天太耗费精力，听到女儿说想吃东西的时候，云钰珂的肚子也不争气得“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看样子娘亲的肚子也想吃东西了。” 所以云钰珂也接受了女儿的提议，正巧这边的烧饼铺是自己喜欢吃的，两人正好也直接买来吃了。 母女二人都饿了，也不顾形象，径直就在小摊前吃了起来。 云轻锦人小，烧饼吃的也慢，同时又盯着侯府的马车，正好看到一对儿母子从县衙出来，径直上了马车。 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但是前世早已经看熟了母亲的身影，虽然只是从县衙那边出门的一瞬，云轻锦就确定了。 那个女子不是那个亲生母亲又是谁？ 云轻锦将自己的脸埋在烧饼上，努力把自己的小脸藏起来。 “轻轻你慢点，这烧饼再好吃也不能把头都埋进去呀。” 见那对母子二人上了马车但一直没走，云轻锦更有些懊恼，但是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等着，也就等了一段时间，只等谢明皓从马车上下来骑马，正好从云氏母女二人眼前走过去。 谢明皓一行人浩浩汤汤，颇有阵仗，经过的时候引得众人侧目，云钰珂自然也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少年。 云钰珂也认出来了，此人就是当时在平阳县的酒楼里那个人，那个应该是来找妹妹的小少爷。 此人竟然找到这里了？还是从县衙里出来的？不会是派人让给县衙配合找人吧。 正好自己已经吃完了手上的烧饼，站起身来，站到云轻锦面前，一挥衣袖，为云钰珂遮挡了车马经过时扬起的尘土。 正好也遮挡起外人的视线。 “轻轻，慢慢吃，不着急。” 车马经过，只等这只车队走了之后，才放松精神。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云轻锦慢慢吃着，等了一段时间才解决。 母女二人解决了肚子问题后，才到了县衙里面，县衙中的人脸色好了不少。 “不好意思师爷，咱们今天忙了一天了，孩子饿了，我们就来晚了。”云钰珂见到师爷之后，先开口道歉。 “不要紧的，云老板。”师爷笑着接待了对方。 “正好刚才来了个贵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只说要见县令大人，可是不好伺候了。” 看样子，师爷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云钰珂不再继续询问。 本次县令大人请云钰珂到来，是为了同步之后的情况。 还是林记木材铺的情况，经过县衙捕快这段时间的走访调查，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孙县令的判断也是，尸体不太可能是林掌柜的本人。 很可能是当时在库房见过的那位守门的人。 城中的林记木材铺里的工匠们只知道林记的库房在城外，并不认识城外的人，据工匠们说，似乎确实有一人负责从城外运料子进来，但那人不怎么说话，只跟账房先生和工头两人接头。 而这两人现在也都不见了。顺道不见的，还有林记铺子里的现银、账簿。城内的林记铺子都没了账簿，城外从屋里起出的空白本子，那肯定也是用于伪装的东西了。 云轻锦好歹算是个目击证人，虽然年龄小，但孙县令并没有不把孩子的话当真。 此次叫她来也是想再确认一些细节，方便写入卷宗当中。 “林掌柜应该是跑了。城里的账房和工头是同犯。但本县比较好奇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林掌柜的不惜用上假死了？如果只是店铺经营的问题，账面对不上，也不至于杀人吧。” 云钰珂也摇头，就是这点想不明白。 “哦，正好云老板，林掌柜的这一跑，他那铺子的伙计们没了主心骨，能管事儿的都不在了，只留下一名老工匠领着几个工人，还不知道要不要接着做下去。云老板，您不管怎么的也是这铺子出资人，回去还是把这铺子整理整理看看怎么安排这些工人们吧。” 确实把这件事都给忘了。这两天实在是混乱，自己又习惯了当甩手掌柜。 “我这就安排去接手。”云钰珂点头同意。 来到县衙也没有什么大事，云钰珂和孙县令约定好下一次给风狼寨首饰保养的日子，就决定带着姑娘回去了。 “唉，刚解决黄花村受灾，灾民还不知道怎么安置的行不行。现在又出了命案。”孙县令用极低的声音嘟囔，只可惜，云钰珂听力太好，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云钰珂停下脚步，转身询问。“孙县令，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想买黄花村周边的土地，当地的村民会卖吗？或者有没有空闲的要出手的土地？” 第44章 后续处理 “买地？你要买地？” 云钰珂没说太详细，只说自己是想着开几个粮食铺，除了找收粮渠道之外，还想着有自己的农庄比较好。 “黄花村现在受灾严重，现在村里人都忙着修缮房屋，过一段时间还有可能暴发疫病，大家都在忙着防灾减灾呢，估计没人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其他的我也不好说呀。” 云钰珂和县令打过很久的交道了，互相都知道对方的想法。一个人随口一提，一个人也就暂时记住。能帮忙的时候就帮把手，帮不了忙了也不添乱。 “你们林记这个案子，我已经将案件情况递交到上级府衙和其他县了，让他们帮忙协查，看看有没有类似林掌柜的人出现。这位林掌柜的老家我也派人去调查了，一来一回还要待一段时间，再有情况了我再通知你。不过云老板，下次你再用人可要仔细审查啊，咱们县多久都没有命案发生了。” 云钰珂点头同意。互相寒暄后，云钰珂也都直接带着孩子走了。 二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了先到木材铺去看看情况。 原本还挺繁华的木材铺已经变得有些萧条，门口柜台上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预定货品正在制作，可凭单据提货。暂不接受新预定。” 这几个大字算不上工整，只能说勉强能看。应该是铺子的几个工人专门做的。 姑娘二人到了后院儿之后，发现将近十个工人倒还都在忙碌着，众人手上活儿也没停。 见有外人来，老师傅本想轰走来人，一抬头认出了是云老板，一时之间众人都凑上前来。 云老板毕竟算是这城里的风云人物了，之前几年铺子里都交代过情况，故而老匠人还认得。 云钰珂也不废话，毕竟也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再加上这位老师傅带领着手下的几个匠人学徒加班加点把先前预定好的家具做完，之后的事情也好办。 先前东西已经订出去了，客人定金都交了，老板跑路虽然影响信誉，但匠人们身上也有自己的名声。总不能砸了匠人自己的招牌。 “各位放心，现在铺子由我接手。你们把这段时间的成本消耗核算核算，明天我就派人来接管，咱们照常经营，缺啥的我就我给补上。” 云钰珂拍着胸脯保证，又在柜台前重新写了个牌子，表示铺子照常经营，欢迎街坊邻居订购。 “娘，你怎么不从匠人里提拔一个上来接管铺子呀。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是想让元晨姐姐明天来接管？” 母女二人离开铺子之后，云轻锦悄声询问。 “那些人都是手艺人，会不会管铺子暂且不论。这铺子原来东家毕竟是林掌柜的，万一我说万一啊，如果林掌柜的被证实和谋杀案无关，之后再来这铺子，要是看到被手下的匠人占了便宜。指不定心里该怎么想呢。还是让我派人来接手，互相省事。” “但是我听袁晨姐姐说过，之前您其他的铺子确实是有从伙计中提拔上来人做掌柜的呀。” “没错，这就叫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同的铺子情况都不一样，自然不能都用同样的方法。” 云轻锦点点头，之后也没什么问题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云府一直都没有什么其他情况了，整合这几家铺子，余下的几家账目有问题的铺子，大多也都是把情况调整好了，云府又回归到正常的情况了。 随着日子渐渐冷了下来，云府里也在制作冬天的衣服，储备冬季的粮食。 或许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比较幸运。 黄花村那边有些土地确实需要出售。村子里有些闲置的土地需要开垦，这部分土地属于县衙管理，孙县令查过相关文件后，将空余土地的情况告诉给了云钰珂。 为未来考虑，云钰珂没有多犹豫，直接拿下了这部分。 当然，除了这些土地之外，还有接壤的另外二十亩地也在出售中。 土地的原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姓麦，家中孩子也很多，他们的土地正好是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因此受灾情况相对来说更为严苛些。他家的土地也一共有三十亩，这次一下子就卖出了三分之二。 这对夫妇虽然孩子众多，但是长子外出学习，次子在家务农，还有两个女儿也只是勉强能参与到家中的农活里。还是非常辛苦的。 云钰珂接触这一家子的时候，这家孩子中的大女儿还在生病当中。 按理说，即便是家中孩子生了病，一般的家庭也不会轻易就卖掉自家的土地，所以对于这家卖地的理由，云府的人还是很好奇的。 关于种地的事情，云钰珂在此之前一直在跟常婶婶常芳她们协商情况。所以当他们知道这家卖地的时候，首先好奇的还是原因。 “云老板，您记得详细问问这家为什么要卖地，别的理由就罢了，要是这块地的相关情况，咱们还是要看情况买才是。” 云府的人几乎是耳提面命，谨慎交代着各种事项。 云钰珂心里有数，所以是带着常芳和云轻锦一起去黄花村那边看情况。 “云老板不好意思啊，我大妹还在生病，父亲去城里给大妹妹抓药了，母亲和小妹还在照顾大妹妹，所以我来带您去看一看。” 来接待的是这家人家的次子，叫麦河，有些黝黑，身板比较单薄，但看着有劲，脚下步履生风。 “听说云老板买了那片空置的土地，家父说了，既然是这样，我家卖的就是靠近您那部分空置土地的部分。”麦河带着几人到了对应地方，将预定的土地指给人看。 那片空置土地边上，刚好有间简易的砖房，“那房子是之前就留下的，是上一任地主留下的，据说之前也是地主来看土地的时候准备的。” 云钰珂点点头，之后需要将这些地方改造改造，等回头来这里住的时候可以方便些。 “这位小哥，我想问一下，你们家为什么要一下子卖这么多地？家中遇上什么情况吗？” 麦河低头不语，似乎是不太想说太多这些事情，“这事……不好意思我没办法说。” “是有什么情况？不用顾虑，未来大家都是邻居了，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眼前的小哥还是沉默不语，只是单纯摇摇头。 “诶，你这孩子……”常芳刚想追问，云钰珂拍了拍对方，摇摇头，拦住了常婶婶的进一步动作。 “这位小哥，我看你谈吐不凡，是读过书吗？”云钰珂换了个切入点。 第45章 束修? “家兄曾经上过学，在家里也教过我们。”说到这个事情，麦河还是有话可说的。 “你们？” “两个妹妹也都跟着一起的，大哥说了，女孩子也要学，读书才能明理。” 这话一出口，云府一行人倒是都有些惊讶，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 好在从远处跑来一个男人，“几位，那就是家父，看来是从城里回来了。让家父跟几位谈就是。” “您就是城里的云老板对吧，我就是麦叔成。”跑来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飞快跑到此处。 正主来了，自然要跟主家来谈。麦叔成让儿子先回去，家中正是用人的时候。 “云老板，这片地咱先前也是仔细伺候的，要不是家中有变故，轻易也不会把说要卖地，您放心，土地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以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非要卖地吗？”云钰珂开口询问，关于这件事情还是非常好奇。 “是啊，刚才你儿子就是不说呢，还是给咱们说说看，也算是都清楚大家的情况。” 常芳也算是见过很多情况，就害怕对方是因为什么不好把握的情况。 “啊……这个……” 见对方还是一脸不想说的表情，云钰珂追问，“是因为你家女儿生病了？我倒是认识一些名医，孩子治病还是越快越好。” “啊不不，不是这样的，”麦叔成摇摇手，“孩子的病是老毛病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 麦叔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唉，都是我那个老大，那孩子读书很不错，现在正在准备那科举考试。要是能考个秀才，咱家说不定也不用非要这样。” “那很不错呀，我记得本县的秀才不算是太多，没想到你家孩子竟然有如此的资质，孩子很有出息。” 麦叔成听见对方夸赞自家孩子，也是满脸自豪，只是面上还是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这几天，有人找到我们，说那什么京城的书院，叫啥名字来着？什么墨书院好像要准备招生，就是说每个学生需要一百两银子的入门费。再加上孩子的日常开销……咱们靠着土地生活的泥腿子，咱们从哪里找那么多银子啊……” 京城书院？什么墨书院？ 云钰珂和常芳对视一眼，虽然说各家各户卖地都有理由，眼前这个为了孩子的理由也算是合理，但是什么书院要一百两银子的入门费？ 两人都没言语，只是静静听着。 “唉，说什么那书院可以更好更快接触到科举考试的情况。我大儿子不知道情况，咱也就是瞒着孩子的，不让他为这些东西担心。” 麦叔成嘟嘟囔囔的，像一头老黄牛，在垄边慢腾腾走着。 “可是叔叔，我听我朱老师说过，京城的书院基本上都是单独考核，通过了就能进的，束修也不多呀，没听过有那种需要掏钱进去的书院。” 出人意料的，竟然是云轻锦开了口。 “轻轻，你怎么会知道情况？”常芳虽然说知道这孩子学习刻苦认真，但还真没见过几次这孩子的奇思妙想和出人预料，惊讶开口。 “你朱老师之前给你说过吗？” 云轻锦刚才听对方说话的时候，就大概心里有点感觉了。 这些事情虽然说先前朱凌也介绍过一些情况，但是更多的经验还是来自于自己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京城书院，确实是本朝的一面奇景，好些书院都是人才辈出，京城学子也都有来头，互相交流也比较多。 当时的云轻锦虽然说算是已婚女子了，但少不了了解京城八卦，被迫听了很多京城才子身上的八卦故事。 所以还算是知道这些情况。 据了解，这些书院有自己的经营方式。虽说大部分的弟子都是京城豪门，但似乎每年也都有地方的贫困学子来学习。 而当时顾家的远房亲戚进京，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让自家孩子到京城上学，当时自己管账，如果说要是真的有那种需要掏钱才进去的情况，那顾家的远房亲戚肯定会找自己要钱的。 但似乎并没有类似的情况，入学还有学习什么的事情基本上都比较顺利。 倒是顾家的那些个亲戚天天炫耀自己儿子学识水平很高，进书院的时候受到了书院讲师的赞赏。 当然，最关键的是，京城的书院，并没有名字里有“墨”这个字的书院。 这些事情自然是没办法直接说的，只好还是搬出来朱老师作为挡箭牌。 “朱老师没说太多事情，之前只是说过京城的书院学习氛围比较浓厚，她若是男子，就能直接通过考核进去了，毕竟有几位大儒学者很少在外讲学，要是进入到书院里才有可能更多跟这些大儒学者及时交流。所以我想着可能是这样吧。” 云轻锦小声假装自己了解情况，很快想好了对应的措辞。 “说不定是这个什么墨的书院不一样呢？”麦叔成不愿意相信一个孩子的话，所以还是满不在乎。 “介绍人说了，名额有限，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看云老板人信得过，所以我才告诉你们了，你们不会是家里也有要上学的人吧。” 麦叔成说出此话，脸上的表情阴沉了许多，甚至一只手握起了拳头。 云钰珂看出对方的不满，赶忙出声拦着云轻锦，不让孩子说太多。 “我们也不是这样想的，孩子也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已。您别介意。” 常芳则是把云轻锦拉回到身后，不让孩子跟对方多接触。 “总之，情况我了解了，”云钰珂继续说，“按道理说，我们是外人，确实不应该掺和太多，但是咱们之后都是邻居，互帮互助肯定是没问题的。” 麦叔成放下警戒，“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激动，主要是关于我家老大的事情，关于孩子前途的事情，还是有些着急。” “没事，您别嫌弃我们多事就是了，刚才孩子提到的朱老师，是咱们新安城朱家的女儿，学识渊博，了解的也多，所以要是可以，我孩子说的……” “嗯嗯嗯，好好好，总之，我家这些土地，一共三百两银子，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很快就能跟您去县衙走流程过户。” 见对方坚持，云钰珂也不再多纠结，看的差不多了，也算是把各种事情都商量清楚了，直接先给了对方一百二十两银子做定金。 今日天色到是有些晚了，一行几人也就打算在村里住下。 麦叔成直接邀请一行人在自家暂住。 麦家的房子看着还不错，毕竟黄花村刚经历过天灾，村里的房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相比较而言，麦家的房屋可以说很是稳固了。 云钰珂自从来到此处之后，从来没住过普通的民房，倒是看不出来好坏如何。东看看西看看，还是有点好奇。 常芳和云轻锦倒是挺习惯的，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麦家的两个女儿都看着很是朴实，大一点的姑娘虽然说病了躺在床上，但一直跟母亲和妹妹说话。 小一点的姑娘估计八岁，人也就比灶台高一点。 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手脚灵活。 晚饭则是女主人专门做的手擀面，满满一锅，倒是色香味俱全。 一家人正吃着饭，外面突然来了一人。麦叔成看见来人赶忙上前迎接，两人嘀嘀咕咕，没在堂屋里呆着，两人径直往院子里去了。 出门的时候，麦叔成怀里正揣着个小布袋，里面正装着云钰珂白天给的银子。 哦，看来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有门路的人了。 怎么鬼鬼祟祟的？ 第46章 追踪 云钰珂先前就感觉所谓的一百两银子的入学费很奇怪，这时多留个心眼。 凝神静思，放出神识，分辨这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什么。 “银子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们卖了地，这才有了银子，您一定要帮我儿子定好啊，这钱交给您了您可一定要……” “好了好了别废话，收了钱我一定会办事就是了。你废什么话，咱是找那种大学者，人家喜欢高雅的有文化的东西，你这种行为人家看不上眼。” “哦哦哦，好……” 两人间的对话静默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听到麦叔成询问： “就是，我儿子写的文章，大学者要不要看看，我相信我儿子的水平一定能入得了大儒的眼……” “写的文章……哦，关于这个啊，你说得对，你现在家里有吗？可以拿给我，我给大学者带过去。”另一个声音中能稍稍听出犹豫，但是这一抹犹豫一转即逝，很快就没了。 “好好好，您稍等啊。” 几乎是同时，麦叔成飞速从外面回来，也没管堂屋中的众人，冲到里屋中翻了半天，然后举着一张文稿就出去了。 “找到了找到了，正好我记得儿子在家里给其他几个孩子留过自己的文章，正好应该是可以用的，辛苦您拿给大学者看看。” 这么一段时间，外面的那人倒是一直没走。拿到文稿之后，似乎翻了翻上面的内容，之后才开口说到： “行，我收下了，三日之后，你们村东十里的凉亭，我派人在那里等人，你带着你儿子过来吧，送你孩子去京城。” “好好好，我们已经给孩子准备好了，三日，能准备好，没问问题，也足够让我给孩子交代事情了。” 来人之后好像没什么可说的，立刻就走了。 麦叔成则是满脸得意，回来的时候一脸喜气。 也不多说话，只是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很开心。 云钰珂找了个借口，出门去，沿着刚才那人的足迹飞奔过去。 好在那人并没有乘坐马车或者骑马，云钰珂没费多少功夫就追踪到了那人的踪迹。 那人走路也不匆忙，哼着小曲儿慢悠悠走着。 云钰珂看定了那人，心下有了判断。 从自己的宝贝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的甲壳虫样的物件，超过那人后沿着反方向回来，两人路过的时候，云钰珂轻轻一撞，将这个小物件放到对方身上。 “哪里来的臭婆娘，不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抱歉啊。” 那人抱怨完就走了，也没多停留。 “总之以防万一吧，要真是骗子，也有准备。” 云钰珂摇摇头，“怎么可能不是骗子呢，轻轻都说了，没有那种靠收钱就能进的书院。” 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看着像是镜子，但其实上面有一个小小的亮点，监控着那个小物件的移动轨迹。 “好在这个子母追踪器还能用。就看看你这货要找哪个大学者。” 出来过久了，云钰珂赶忙回去，不让人起疑。 晚上，云钰珂和云轻锦还有常芳三人同住一屋。但三人都不怎么能睡得着。 这家的那个病人，就是这家的大女儿，夜晚一直咳嗽，尽管声音很轻，但时断时续，再加上这屋子的隔音并不好，云府的三人确确实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以至于第二天返回城中后，三人一路上都不太有精神。 “云老板，咱现在地也买了，你打算种些什么呢？” 云钰珂在马车门外驾车，常妈妈和云轻锦在马车内，离开黄花村之后，常妈妈看四周无人，掀开车帘，询问云钰珂的想法。 “常妈妈有什么建议吗？” 常芳略略思考，仔细构思了许久后，有了想法。“咱们昨天去的时候，我大概看了下这些地的状况。这些地刚泡过水，说实话不是什么好事。” 云钰珂点点头，“确实，是要先着手改善土地的状况。” “也算是巧了，现在还不到耕种的时候，还有时间收拾土地。”常芳认可老板的想法。 “还有什么其他地方更需要咱们趁机改善的吗？” “有一事我觉得在咱们可以考虑一下，麦家的土地，我看确实没啥问题，他们是精心伺候的，问题就是咱买的那部分闲置土地，那地方我看了，常年没人耕种，土地状况不好说，要是一块肥沃的地，那也不至于闲置了。” 这是实话，那块地肯定是有情况的，只是过户的事情是县衙直接帮忙办理的，原户主直接委托给县衙了，又是之前的县令留下坑，现在孙县令也不清楚状况。 “不仅如此，那块地方靠近山边，地势较高，感觉引水灌溉也是一大问题。” 云钰珂点头想了想，确实如此。 “那土地的事情，常妈妈您就全权负责吧。” 常妈妈还是有些不自信，“真的要交给我？我收拾咱们后院到是没啥问题，这要是一下子负责这么多土地……” “没事的，常妈妈，咱们府里商量着来，第一年也不怕错，咱们先尝试尝试，不试怎么知道对错呢？” 云钰珂在这种事情上一直都很霸道，决定好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允许别人忤逆自己，“行了，都听我的，反正现在要整合土地，还没到种植的时候，咱们等开始播种之前准备好就行。” “常妈妈！轻轻也可以帮你的！” “你小丫头，拿得起锄头嘛？”常妈妈脸上的纠结消失了不少，调侃眼前的小人。 “轻轻可以学，我看麦家的那两个姐姐好像也是经常干活的样子，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云钰珂没参与到之后的谈话中，而是利用昨日放在来拿钱的那人的行为行动上去。 现在基本上没什么意外，这肯定是个骗子，手段还挺高端，还挺有针对性的。 一般人家里谁家能有一个刚好在求学读书的孩子，正好有考科举的需要，正好能稍微挣扎一下拿出钱来。 这种家庭，一下子没了一百两银子…… 马车回到城里，云钰珂又掏出了之前那个母镜，回到城里，又显示出了新安城的简易地图。 而先前那个小的物件代表的光点接着闪烁，目前仍然是正常连接状态。 看着上面的位置显示……那人应该是到了城中的东市那边，应该还是在那种比较繁华的地方，看样子也应该是酒楼那种地方。 “常妈妈，轻轻，咱们稍微绕个路，我确认一个地方。”云钰珂在外面驾车，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家里，而是驾着车绕到了那个光点停留的位置。 常妈妈也在车厢内看着周围，有点好奇，“诶，东市？云老板，你来找花姐的儿子吗？我记得海东他好像就在东市？” 常妈妈低头想了想，“那家的酒楼叫啥来着？我好像就记得那家酒楼掌柜的叫郝掌柜？” “好像叫好客酒楼。”云轻锦在旁边补充，先前听花大娘说的时候，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倒不是想来好客酒楼这边，算是恰好了，”云钰珂驾着马车，见到了好客酒楼的招牌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光点所在的位置刚好就在这边。 只不过……并不是在好客酒楼里，而是在……旁边的楼里。 云钰珂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招牌——久香茶室。 第47章 准备 “久香茶室？” 常妈妈也看到了马车停在的楼前，上面的招牌倒是略带古朴的色彩，整个楼看上去还是很精致的，雕梁画栋，看着很是美观。 只是与周边的酒楼相比，这里没有开张营业，反倒是紧闭大门，楼上也没什么动静。 “云老板，你想喝茶吗？咱家里有，回去可以慢慢品。”常妈妈有点好奇，云钰珂虽然说平时喜欢品茶，但是从没想过要到外面的“茶室”来品茶，自家里品茶的工具也有，不需要到外面来。 “常妈妈，你不知道，这家不是茶室，这家是……妓院，烟花场所。” “啊？”常妈妈有点震惊，同时有点尴尬，“这这这，妓院啥的不都叫什么春什么红的嘛……” “呵呵，没事，咱们走吧，既然来好客酒楼了，咱们正好去吃个饭。” 云钰珂跳下马车，直接上手拉马，熟门熟路就绕到了好客酒楼的后院停车处。 酒楼的后院正在备菜，后厨的人基本上都在后院洗菜摘菜。 见有客人到，还有些惊奇。 看到来人是云钰珂，后厨的老人里有人认出来云钰珂，很快上前招呼。 几乎同时，花大娘的儿子柳海东也到了。 “云老板，您怎么来了？”柳海东看到云钰珂的马车，接着询问，“您这是从外面过来？” “是，昨天去城外了，今天早上才回来，刚好来你这里吃点东西，没想到你们还在备菜，不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正好后厨还有些饭食，我先给你们做一些。”柳海东招呼着云钰珂还有常妈妈云轻锦进到酒楼包间。 很快的，后厨就准备好了一些简单的早餐。常妈妈和云轻锦早就饿了，两人很快就吃了起来。 云钰珂则是出门找到柳海东，“海东，你们隔壁的这个，是妓院吧。” 柳海东面色尴尬，见云钰珂一脸了然，只好无奈点头，“是，半年前开张的，还挺火的，他们的掌柜的……不对，应该叫老鸨，那老鸨花名叫什么紫金妈妈，刚开张就先在我们酒楼定了每天晚上五十人份的夜宵，让我们夜里备好货给他们送过去，不论他们最后消耗了多少，都按每天最少五十份给他们送，要是多了再下单，照样结账，少了也给我们五十份的钱。” “果然是她，还是那样大方。”云轻锦喃喃自语，嘴角耷拉下来，眼中含着愠色。 “怎么了？云老板？你怎么这样了？” “啊，没事，这老鸨我认识，她颇有手腕，很早之前我跟她打过交道。” “那这……我看云老板你跟这个妈妈似乎有些冲突……那咱们还做她的生意吗？”柳海东内心是向着云老板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花大娘在云府，更多还是因为云老板之前救了自己母亲，同时对自己和妹妹也是有恩的，心里自然是向着云老板的。 “你傻呀，有钱不挣？挣钱的事情，干嘛要往外推。你别告诉别人就是，你媳妇那边也别说，那地方毕竟是妓院，鱼龙混杂的。” 云钰珂一巴掌拍了一把柳海东的胳膊，啪的一声，声音还挺响的。 “诶呦，云老板、云姨，我都长大了，你别打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你还是个小孩子，郝掌柜的既然相信你，你就好好经营，别想太多。” 柳海东抱着刚才云钰珂“袭击”的胳膊，略带委屈说，“那云姨，你问隔壁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钰珂收起调侃的表情，“确实有点小事”。 “不瞒你说，我现在在追踪一个目标，那人现在应该是就在隔壁茶室里，我估计这人应该会在茶室里呆上一天左右。” 云钰珂昨日和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嘴里正哼着青楼妓院里经常出现的“十八摸”小曲儿。再加上那人昨天离开黄花村之后就跑到这里，如此着急上赶着来妓院，定是好色之徒。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云钰珂推测此人不太可能很快离开久香茶室。 “等常妈妈和轻轻吃完早饭，先把她们送回去，然后我再来你这边，你们晚上要给隔壁送饭对吗？到时候我装扮一下，跟着你们的人一起。” 柳海东点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啊？云姨你要去隔壁？” “是的，我需要去里面探查一下，你放心，不会影响你们，我只要个能混进去的机会就行，到了里面之后我还会变装的，不给你们酒楼添麻烦。” 云钰珂决定的东西，基本上不容更改，柳海东也不多说什么，“那我等着云姨。” “在外面还是叫云老板吧，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的特殊。” 包间里面，常芳和云轻锦基本上已经吃好了，两人抱着一碗粥，慢慢品尝着。 等云钰珂来了之后，解决完早饭，一行三人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毕竟是要为未来的农庄产业做准备，所以常芳很快就召集起其他几人，比如花大娘，又比如另外两个护院的娘子卫红娘子和冯苗娘子。 毕竟云府里吃啥，基本上就是这几个人来决定的，花大娘做饭，余下三人负责买菜。 大家原先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也都比较熟悉情况，还有几个工匠也是类似的情况，只是现在珠宝铺的的工作比较忙，需要忙手上的工作，所以没来参与。 几人凑到一块，听常芳分析新购入的土地的情况，很快速的，几人也大致订好了未来在这批土地上需要种植的东西。 云轻锦原先从来没接触过农事，所以也很有兴趣，也在一旁听着，就听几人商量事情。 安置好了其他人后，云钰珂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同时也不忘给云府的人说了声自己要出去。 云钰珂又看了看手上的母镜，不出所料，那个小光点没有变化，还在那茶室里呆着。 紫金妈妈，这个老鸨，当年收拾了这家伙一顿，没想到她重振旗鼓，又在别的地方祸害女子了。 大约是三年之前，云钰珂在外地跑商，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位紫金妈妈经营的妓院——群芳茶室里经常出人命，实在是看不下去，云钰珂收集了证据，以匿名的方式将相关证据交给了当时正在此地巡查的钦差。 毕竟当时的地方官也被紫金姑娘贿赂了，对妓院里的命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云钰珂直接将事情捅给巡查的钦差大臣，当时的钦差正想着做出一些业绩，可以说自己这份证据正好是对了钦差的胃口。 钦差大臣一口气收拾了当时的一系列产业链，也算是给当时的人出了口恶气。 想起当时的事情云钰珂确实有点得意，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大约半年之后，那位钦差大臣在路上，因意外事故死在路上了。 第48章 潜入 云钰珂赶着向好客茶楼那边去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着当年收拾这位紫金妈妈的事情，同时也想到了那位执行正义、却不幸殒命的钦差大臣。 当时云钰珂腾不出手来，再加上自己知道情况的时候已经回到新安城了，而且也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 当时就只觉得这位钦差死的蹊跷，只可惜当时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机缘去调查。 现在越想越奇怪，这才几年，这个紫金妈妈竟然卷土重来，重新干起了这种勾当。 但是，这个紫金妈妈的背后……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人呢？ 假如说那位钦差的死亡确实是有问题的，是有人故意伪装的命案，什么人敢做这样的安排，敢对朝廷钦差下手？ 还是说这位钦差也得罪了其他人，是被其他势力的人害死的。 云钰珂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只感觉现在到处都是谜团，自己现在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 而且，这个骗钱的骗子，是单纯因为好色，所以骗完钱跑到妓院消遣？ 或者是跟紫金姑娘或者紫金姑娘背后之人勾结？ 云钰珂实在是不好确定，只能自己亲自进去看看。 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已经到了下午快晚饭的时候了，正好此时也是妓院这种地方开始营业的时候了。 好客酒楼的客人已经多了起来，大堂的小二还有后厨的人都忙了起来，云钰珂不多打扰别人，径直到后院等着。 柳海东之前交代过帮厨，专门给云钰珂准备了一套酒楼的衣服装成一个送饭的小二，同样还有一根扁担，还有准备好的夜宵饭食。 “云老板，你进去可还是要小心啊，那里面的客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安排帮厨大娘她们去，都是我们这边的男子送东西过去，就怕被喝醉了的客人缠上。” “没事，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打不过我就跑就是了，再说，我逃跑是因为我自己的选择，我跑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也是因为我不想打草惊蛇好么。” 送饭的事情后厨帮厨的几个人轮班送过去，所以当云钰珂跟着一个帮厨一起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引发久香茶室人的怀疑。 卸下饭食之后，云钰珂稍微改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闪身混进久香茶室的客流中。 之前确认过，那个骗子还在这里待着，并没离开。 似乎是那紫金妈妈的个人喜好，这茶室内部的布置和上一个妓院的布置竟然差不多。 所以，一楼大厅里，那个忙碌的花花绿绿的身影，自然就是那个熟悉的人。 “姐妹们！来客了，都支棱起来！客人们来了！” “没吃饭啊！扭起来，快点！” 还是那样，呵呵。 云钰珂确定了老鸨所在的位置，又感应了一下那个骗子的位置。 嗯，这骗子还在楼上呢。 在这楼上来回逛了一遍，看样子这次的营生应该还是老样子，没有弄太多虚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种草菅人命的情况。 看样子似乎还行。 云钰珂摇摇头，让自己轻松起来，毕竟现在的重点是要找那骗子。 二楼东侧的一间房。 那骗子正在里面享受，云钰珂没进去，只在外面就能听到这里面的声音。 “美人儿，爷有钱，酒给满上，快快快。” “诶呀，客人真大方，客人下次什么时候来啊，您不知道，我们酿的酒，还有几天才好呢，现在的酒都没劲啊，您下次来才能品尝。” “诶呀，你们就是会勾人，小坏蛋，那行，记得给爷留一壶，爷不醉不归！” “诶呦喂，爷，这预定的事情可不行啊，我们妈妈说了，这酒是现到现有，不兴预定呢，到时候您来嘛。” “少给我打哈哈，我还不知道你们妈妈的脾气，说吧，要多少银子可以预订？” “果然瞒不过您，银子不多，您给一百两就能定了，到时候我亲自陪您喝呀。” “唔……” “怎么了大爷，莫非是手头紧张？没关系，到时候您直接来就是，到时候您现场来买酒就行。” “谁说老子没钱的！别小瞧人啊，老子有钱！老……老子有钱……” 后面声音弱了下去，声音小了很多。 “客人？客人？大爷？” 里面的姑娘似乎是拍了拍屋里那个骗子，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反应。 “睡着了？还是嘴上逞英雄？我看他昨天来的时候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两百两，还以为是发了大财呢。谁知道，这不还是老样子，一毛不拔，就知道占便宜。” 似乎是那姑娘站了起来，“难闻死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穷鬼。害得我都推了赵公子的约。” 屋里人似乎是要出门，云钰珂赶忙闪身下楼，反正已经绝对确定了对方是骗子了，下一步就是要看看如何处理了这种骗子。 目前看到这个久香茶室暂时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暂时也看不出这位紫金姑娘在这里有什么其他的说法。自己暂时似乎还不用非要当这个正义使者？ 延原路返回好客酒楼，柳海东正等着自己，见自己回来了，也算是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没什么问题吧，云老板。” “没事，你放心，这会儿妓院正忙着呢，顾不上细节。” 云钰珂换下衣服，再跟眼前这位年轻的代办掌柜交代，“海东，隔壁的那个妈妈不是好惹的，你正常经营，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也不要专门盯着他们，就当这就是一家普通的妓院，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我今天给你说了这些事情就让你对这个妓院有什么特别多的关注。” 柳海东说实话是真的非常惊讶，从认识云老板以来，云老板从来没表露出什么特别震惊的样子。 只好点点头。 云钰珂见对方似乎还是不理解，只好继续强调。 “这人多年之前，犯过事情，但是你说她是半年之前就来了，可见此人不是一般人，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来这里有什么特殊安排，所以你千万不要多掺和，正常接触对方，就是最不容易引起对方怀疑的情况。” 柳海东重重点头，云姨毕竟是个前辈，既然她都这样说了，自己自然跟着走就行。 “放心吧。” “当然，”云钰珂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开口，“如果说啊，如果说，这里要是有什么超规格的情况，你可以到云府来告诉我。” 第49章 收网 “超规格？” 柳海东不解，偏头想了想。“云姨是指，要是妓院接待了什么特殊的人，可能会有超规格的情况？” “是，虽然说真正的大佬不会把大佬二字贴在脸上，甚至真要是来逛妓院也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总归是能从这些事情上发现一些端倪的，所以，如果你发现有些不一样的情况，可以来告诉我。” 云钰珂又强加了几句，“记好，你的安全最优先，你现在不仅仅是花大娘的儿子，不仅仅是舟儿的好哥哥，你现在还是阿梅的丈夫，更是你未来孩子的父亲，云姨要做的事情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你千万不要为了替云姨办事就强行做什么。” “云姨放心，我懂的。” 交代完事情之后，云钰珂就准备回去了，但眼前的事情还有需要确认的地方。 云钰珂转身向城中另一处地方而去。 女子书院 新安城的女子书院比较有名，是自己的好友朱凌与她的朋友一起建的，主打的就是给城中的女子提供一个学习的机会。 但是要求来上学的女孩子是八岁以上的，要不然自己早就把轻轻送到这里了。 之所以定了这个八岁的年龄限制，听朱凌说，主要是因为女子书院并不是要做基本教育，更多的是提供一个技术的教育，当然，如果孩子想要学习一般的知识，书院也会提供相对应的教育安排。 而且，这里还在一定程度上收养了一些孤儿，同时还给一些寡妇提供的工作机会。 现在夜已深了，也不知道自己贸然来访会不会影响。 但还是有事请教，云钰珂也顾不上那么多，敲开了书院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长的妈妈，看样子慈眉善目，虽然一脸疑惑，但并没有口出恶言。 “这位妈妈，不好意思，想问一下你们院长杨院长现在在吗？” 女子书院的杨院长，是朱凌的远房亲戚，按辈分算，是朱凌的姑姑，当年也算是才女，现在年纪大了，回新安城这边养老，但毕竟当年也算发光发热，现在也不甘寂寞，在朱凌这个侄女的支持帮助之下，集合了朱杨两家的资源，开了这个书院。 年长的妈妈摇摇头，“不好意思，咱们书院这两天休沐，杨院长她回自己家了，要不您明天再来？明天开课，杨院长肯定就到了。” 云钰珂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大概明天下午到访，烦请妈妈您给杨院长说一声，就说云钰珂来访，有事求教，我是朱凌的好友。”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黄花村的惨状，或许是看到了麦叔成家里的状况，或许是现在自己也是个孩子的母亲，实在是不忍心就看着麦家因为上当受骗导致近乎家破人亡。 之后几日，云钰珂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首先是在跟女子书院的杨院长沟通之后，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京城的书院都是凭本事进去的，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进门费这种东西，可以说，京城书院要想进去，首先需要的是有人脉、有推荐的。 “本朝科举广纳学子，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各党派招募人才的机会，书院就算是其中一个战场。”杨院长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京城书院呆过一段时间，自己的丈夫生前也是有名的学者，可以说是基本上还算是比较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所以，杨院长，这个所谓的一百两入学费，可以肯定是骗子了对吧。” 云钰珂追加询问。 “绝对是。”说完这话，杨院长也站起身，拉着云钰珂向外走。 “之前听我们凌儿说过你，就是一直没来的及见过你，年轻有为，很不错，既然发现有这种行骗的案子，走，咱们一起去县衙报案，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我们来解决，总需要县令大人那边想办法解决问题。” “行，上次那个骗子，我跟踪他看到到了一个妓院，现在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既然您这么说，咱们确实应该赶紧去，让县衙派人抓人。”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人拿下？”杨院长有点疑惑，但转头就明白了，“嗯，没擅自行动也是对的，毕竟那种地方也不好进去，再加上你之前也不确定具体情况。”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县衙，杨院长毕竟是本县德高望重的前辈，县令大人听说本人前来，自然不敢怠慢，基本上是第一时间就赶出来接待。 听完此事之后，更是立刻就派人前往妓院抓人。 云钰珂作为唯一的目击者，描述了那骗子的相貌。 当然，杨院长和县衙的人还是有些不抱希望，但云钰珂知道，那人还没从妓院走出去。 抓捕行动很快，很快就抓到了目标对象。 抓住这人的时候，此人正因为花光了银子，还在耍无赖呢。 “诶呦，这人原来是个骗子啊，我说怎么一会儿大方一会儿又吝啬的，原来是个骗子啊，县令大人，你快把人带走吧，他还欠我一百两银子呢。” 紫金妈妈一脸嫌弃看着眼前这人，一开始县令他们来的时候还觉得县衙有问题，结果一听竟然是来抓骗子，自然就立刻放行了。 “县令大人，这么久了，咱们久香茶室都没招待过您，您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坐坐，咱们的姑娘们都很佩服您呢，都想着什么时候能伺候您。” 孙县令赶忙闪身到了跟随的捕头身后，“不不不，妈妈您正常经营就是了，不需要县衙来指导什么，紫金妈妈您按时交税就行了。” 县令大人实在是应对不了这种人，再加上朝廷命官是不能逛妓院的，自然是赶紧掩盖过去。 捕头到时跟城中这些商户关系密切，此事自然是要替县令大人挡一挡。 这次，云钰珂和那个紫金姑娘算是打了个照面。 当年出事的时候，云钰珂并没亲身出现，大多是在后面从旁协助，所以云钰珂其实自从来都不害怕被对方认出自己。 这人当年毕竟是逃脱了惩罚的，谁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和途径。非官方的身份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诶呦，怎么还有个姑娘在这里？莫不是来我这里找自家相公的？” 紫金妈妈敏锐发现了混在人群里的云钰珂，为掩盖身份，云钰珂穿的一身简洁干练的的衣服，做中性打扮。 “这位是咱们城中云氏商铺的老板。” “云记？是那个珠宝铺的云记？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想着要去您那边定首饰呢。” 第50章 契约 “诶呦喂，没想到能当面见到云老板，上次我们去您家宴春阁那边看到有好几个款我们都挺喜欢的，就是您家的店员说那些被人预定出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云钰珂并不意外。自家的店员对于这种情况也有准备，所以大家都有统一的口径。 “感谢您支持。感谢您的惠顾，欢迎下次再来。”云钰珂不知道此人背后有什么想法，所以自然也公事公办。 “但是，云老板您怎么会来这里啊？” “是云老板报的案。” “哦。”紫金妈妈虽然还是保持着微笑，但云钰珂能看出来，那人的笑意不达眼底，看着有些狡诈诡谲。 之后的事情就跟云钰珂没什么关系了，直到一天后的黄花村。 那骗子跟麦家约定的时间就是这一日了，自然，在所谓的约定地点，麦叔成一家人没有遇上所谓的来接孩子去书院的人员和马车，等来的是县衙的捕快们。 直到此时，麦叔成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云钰珂带上买地剩下的钱，同时也带着云轻锦和常芳二人，跟着捕快们一起到此处。 麦家的大儿子叫麦江，看着有些书生气，相对来说比较震惊，没有太大的起伏。相比较于父亲的懊悔，大儿子似乎是有了盘算。 “估计被骗的钱也拿不回来了，父亲不必多为我筹措，我可以去在城里做一些抄写的工作，也算是贴补家用了。” “这怎么可以，这明明是爹的错，你还要准备考科举，总不能耽误你的学习时间啊。”麦叔成瘫坐在凉亭的栏杆处，垂头丧气。 捕快在此也不好说什么，通知完相关消息之后，就走了。只留下云钰珂在这里。 “麦兄弟，我给你把剩下的余款带过来了。”云钰珂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裹里拿出一张银票，“当然，如果你不想卖地的话，我把地契退还给你，订金可以慢慢还，我不着急的。” “啊？不不不，”麦叔成虽然备受打击，但听到对方说此事，还是很快就有反应。 “咱们买卖已经成了，钱是我自己花出去的，跟您没关系的。” “县衙那边说，会想办法让那人退还银两……” 不过此话一出，还是让四周都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下能退回的银两绝对有限。 麦家的大儿子听自家的弟弟妹妹说过这位云老板，既然见到了本人，所以也趁机询问县城是否有能挣钱的活计。 云钰珂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清澈，颇为诚恳，想了想，刚好林记木材铺那边确实缺人手，就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木材铺？可以，只要能干活就行。”麦江点头同意，并不是太介意。 麦叔成在一旁听着，看表情有些犹豫，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不敢说话。 “麦兄弟不要害怕，木材铺的账目有专人管理，几位匠人们都是做熟了的，让麦江去主要是负责盘点整理，做一些文书处理的工作，他什么时候需要参加考试了，跟我说一声直接去就行。” 云钰珂上前，“麦兄弟，我虽然买了地，但农活一事上，还是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所以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作？” “合作是指？” “你知道的，我不仅买了你家的地，我还买了旁边的地，我肯定是要在咱们村子里雇佣些人帮我种地。麦兄弟要不要先来呢？”云钰珂说完，同时递给对方一份写好的文书。 庄稼汉能干的事情基本上也就是种地，今年的地已经收完了，后面的事情也就是想办法让土地恢复恢复，等下一年新的播种的机会。 云钰珂来之前，就跟自家的那几位熟手商量好了经营方针，并且也写了相关的雇佣条约。 “这我不认字啊，老大，你帮爹看看。” 麦江接过上面的契约，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原本还以为云老板给出的是一个类似于卖身契的东西，但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相比较于卖身契，不如说是一份雇佣的协议。 上面简单罗列了具体的工时、工期，同时也写上了对应的工资和收成的分红。 大概就是只要按阶段完成了对应的工作，不耽误时节气候，就行。 “这是一份第一阶段的雇佣合同，后续我打算在村里雇人，到时候组织生产什么的，我就拜托麦兄弟你了。” 麦叔成和麦江两人不敢相信，“组织生产？” “是，协调做工什么的。简单来说就是工头，咱们这村里要是有人想在自家的农活之外再做一些活计挣钱，那这部分人的出工的数量还有出工的内容协调安排，都请您来安排，到时候我再多出一部分雇你当工头的工资。” 云钰珂和家里人都商量过，新买的地，尤其是那一大片荒地，很久没人开发了，所以第一年还算是开荒，不求挣钱，只要能有些许收获就行。 至于谁来做，谁来干，管理方面的事情，自然是云钰珂来负责想主意。 在当下的状况，最好的就是就近雇佣，所以手上这份雇佣的相关合同就此诞生了。 “当然了，增加这么多地，可能确实压力较大，所以我这边会提供一些种植的技术，要是你们觉得还算是有用，那就拿去用，算是我雇佣你们的一些合作的条件。” 黄花村现在刚经历过大洪水，所以相对来说云钰珂这份自主自愿的雇佣协议，能预付一部分银两，所以对于但凡是黄花村里有额外劳动力的家庭，或多或少都签了一份雇佣的协议。 云府的常芳、卫红还有冯苗就这几人也像工坊的工匠一样忙了起来。云钰珂将自己了解的一些种植技术交给几人，核心的技术手段还是在这几人手里，这段时间也就育种、提前筛选种子等等。 当然，云钰珂手上各种铺子都有，木材铺现在也在自己手上，请几位工匠按照自己画的图纸重新打造一些好用的新型农具，也就正式开始了相关的工作了。 到了如今，大家就是做好了准备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日常生活中了。 如果说之后的日子有什么新鲜事，那大概有这么几件。 第一是朱凌进京考科举，成绩出来，还是相当不错的，第一次女子科举，能来参与的都是各地的才女，可以说竞争也是很激烈。 朱凌的成绩不错，最终被赋予了头甲第十五名。 当然，因为是第一次女子科举，后续的官职安排，朝廷似乎还没有特别明确的安排方式，所以只是先将所有人安排进翰林院，由这一批进士共同商讨女子科举和女官未来的官职安排。 这些事情都是朱凌寄回到新安县的信上有的。 “朝廷很满意我们这次科举的成果，虽然朝内有些大臣还是介意男女同席，但是以皇后娘娘还有范国师他们为代表的另一批大臣还是比较支持女子科举常态化，并主张提供一些更为合适的官职安排给我们。” “不过我们现在想的基本上还是多开女子书院，倒不是我们害怕那些为官做宰的事情，主要是现在各个地方都比较混乱，大众尚未能完全接受女子单人地方重点职位，所以说暂时没有什么太合适的地方官职安排，估计我们大概有一段时间都要一直待在京城了。” 当然，朱凌还给云钰珂专门寄了一封密信。 “云，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我暂时了解了一些情况，那个长兴侯没打听到什么情况，但是那个安平侯我稍微接触了下。” “安平侯家与我接触，似乎是想给他家与我年龄相仿的二儿子提亲。” 第51章 好事多多 “你是不知道，我家这些老古董们，他们听说安平侯府有意娶我为妻，一个个恨不得赶紧把我打包卖出去，幸好皇后娘娘说了，我们这批女进士，未婚者需要先在朝内供职三年，之后再给我们安排婚配，算是暂时堵住了我家老古董的嘴，要不然他们可能真的要把我直接嫁出去了。” “说回到安平侯，安平侯本人我也见过，夫妻两口大概四十多岁？两人都比较慈祥，安平侯好像是祖上受封，现在这位原本是不能继承爵位，但因为先前侯爷之前与北狄谈判，大获全胜，再加上安平侯的长子在京城护驾有功，所以圣上把安平侯这个位置又留给现在这位了。” “长兴侯那边，没打听到什么。这段时间他们全家好像不在京城，据说好像是领受了圣上的任务，现在家里只有家中长辈和一个小女儿，侯爷和侯夫人都出去公干了。长兴侯好像是因为军功得以获封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这些信息对于你有没有用，要是有用就好了。” “你给我的那些贴身的武器都挺好用的，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啦，在翰林院这边很安全。” “京城的首饰我也看了看，虽说确实有些挺好首饰，但是我感觉你设计的那些也很不错。我买了一些没在新安见过的东西，托人给你带回去了。” 朱凌给云钰珂的信厚厚一摞，再加上带来的东西又是一大包，可见是精心准备的。 上面的内容倒是很详细，也算是介绍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云钰珂同时提笔，给朋友送上回信，纸短忆长。 而这段时间的第二件事，是花大娘当祖母了。 柳海东的媳妇阿梅生了个儿子，花大娘高兴的同时，也跟云钰珂请了假，要去照顾月子。 “云老板，你也知道的，阿梅是个孤儿，他们小两口没人帮衬。” “没问题，你让舟儿跟你一起去吧，工资照发。” “谢谢云老板，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给大家张罗吃食。” “您就别操心啦，咱们这几个人又不是不会做。” 第三件喜事，则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云钰珂的好友，也就是顾乘风和文江月这对神仙眷侣终于有消息了。 除夕那天，两位好友带着一大群弟子，终于到了新安城。还因为来的实在是太晚，城中客栈都没空房了，最后是刚巧城里有些富商愿意出借空余的院子，这才算是安置了一行人。 当然，他们一行人想干的事情，其实没有实现。 好友虽然离开了那个邪教横行的地方，但是看他们的表情，确实并没有收获他们想要的事情。 大概情况还是因为当地的邪教扎根当地许久，经过他们一段时间的调查，也并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所以他们只能放弃就地解决这条路。 “所以啊，我决定把相关情况写成文书，递给了那村子周边的各大寺院道观。” 云钰珂很久没见文江月了，与上一次的她相比，文江月还是那样活泼好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那样咋咋呼呼的。 “各大寺院道观？”云钰珂笑着询问。 “珂，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走访周边的时候，那周边的寺院道观甚至什么尼姑庵，原本靠百姓的香火过活，现在，基本生活都捉襟见肘了，他们原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结果发现竟然是当地出现了别的教派，还把大家原本该收的香火都给占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反应？” “哦？什么情况？” “那当然是联合那些更为上层的官员官府，用权力武力镇压了。” “然后呢然后呢？” “基本上铲除了，但是村民们损失不少，挺难的。”文江月这会儿不再像刚才那样了，语气也淡了不少。 “月儿，没办法的事情，这世间有些遗憾就是没办法弥补。”顾乘风此时插话，拦住了妻子的话头。 “好在当地百姓还算明智，他们有手有脚，只要没有太多天灾，他们自己能解决问题的。” “我知道，有些咱们能做，但有些咱们确实不能过多干预。”文江月长舒一口气，“现在的任务就是带着这帮小子们多见见人间险恶，为他们下一步修行做准备。而且这不是过年了嘛，他们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孤儿，带他们过个好年。” 云钰珂不知如何安慰好友，毕竟已经有许久都没见过了，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让朋友伤心，所以只好三缄其口，同时找点别的话题。 “话说，你们跟其他几人有联系吗？” “谁？” “谁都行，除了我们姐弟之外的，他们。” 顾乘风和文江月都摇摇头，看样子就确实是没见过了。 云钰珂先前的疑惑仍然未解决，当时在林记木材铺城外库房发现的特殊液体，现在也只剩手绢上的一块绿色的痕迹了。 这几个月之间，县衙虽然想办法查找，但是一直没有收到消息，这案子一时之间陷入了瓶颈。 云钰珂将那个还有一点绿斑的手绢递给两位好友，说明了当时发现的状况，同时解释了自己和弟弟的推测。 这两人原先确实是专业的，只不过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工具，实在是不好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说实话，咱们这一行人互相约定好了，大家绝对不做超脱时代的事情，但是凡事总有例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仗着自己的知识和技术为自己行方便。这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这东西真的是那种有利于植物生长的药剂，那不就是超脱了时代么？应该……没问题吧。” 顾文夫妻二人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夫妻二人交给弟子的武艺，是我二人来到此处后重新修习的，倒是没把我们原本的功夫暴露出来。” 云钰珂点头，“我也差不多。” “珂，我觉得不要紧，”最终是文江月开了口，“时代总是自己不断向前，这个时代的人们有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咱老家那边，咱不也靠的是自己的智慧发展起来了嘛。所以就算有了一些些超出的科技，应该也没问题。就比如你说的这个有可能是生长剂的东西，虽然说确实有可能是，但这片大陆如此之大，谁能保证没有人专门研究的？” 顾乘风也点头，支持妻子的想法，“咱们几个，都是武人，你要说这江湖上有可能遇到好友，没有什么科学家啦。” “也是，我会的东西，也都是现学现卖，多亏了我带着随身书库，要不然也没有现在的成就。” 第52章 新的一年 “现学？可以啊，我记得你在老家的时候，压根看不进去书，没想到到这里了反而改了性子了。”文江月打趣眼前的好友。 “你不也是嘛，我还记得当年有人可不喜欢孩子了，没想到啊，现在光带着的弟子都十几个人了，我看某人的脸上可是颇具母爱啊。” 文江月小脸一红，扭捏得捅了一把云钰珂。 “这不还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实在是太可怜了嘛。” “我看你们的弟子不错，年轻人，都挺有精神的。”云钰珂望向外面，此时院子里，好友的弟子们正陪着云轻锦。 几个女孩子都还挺喜欢云轻锦，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云轻锦的功夫也稍微有了点进步，虽然比不上这些从门派系统学习的弟子，但小小的人儿很是灵活，所以很受几个弟子喜欢。 这会儿几人正在院子里带着云轻锦进行吐纳练习，同时还教了几招几式，打打闹闹，院子里很是热闹。 几个女孩子甚至把柳舟儿也拉过来，柳舟儿虽然没有习过武，但胜在身体强健，所以也能学上一些简单的拳法，算是得以自保了。 “是啊，这些孩子们……原来就挺苦的，进了山门，本来也就是想要稍微有一点点立足之地罢了，我既然能教，就多教教，不差一个两个的。” 这一年，新安城云府很是热闹。 过年的人们整整多了一倍以上，过年嘛，人多才热闹。 文江月和顾乘风二人还有这一群弟子，在新安城这里多呆了一段时间，打算等到开春了再走。 正好云钰珂买的地也要开荒，也算是巧了，云钰珂多了几个劳动力，正好让这些男弟子们帮自己翻新了一遍土地，将那片许久没有人耕种过的土地好好整修了一遍。 “你们放心，我照样给你们发银子，你们帮了我，我不会亏待你们。” “珂，你不用这样……” 文江月有点不好意思，自家弟子们不过是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诶，月，你们现在在世俗社会，他们都要有自己的私房钱呢，再说了，我既然是雇佣他们，自然还是要给钱的。” “那云老板，我们也能帮忙吗？”声音传来，竟是云轻锦带着几个姐姐，一并到了黄花村这边。 这一群人基本上都换上了方便干练的衣服，看着干劲十足。 “好！都去都去，大家按工算钱，我一分不少！” 就这样，原本又累又冷的开荒工作，就在这十几个年轻人的操持下，很快就完成了，下一步，云钰珂就没再让他们插手。 “你们几个都不会种田，开垦个荒地就行，剩下的你们光用蛮力也干不了，这样就够啦。” 有了这帮年轻人的帮忙，云钰珂的土地竟然是黄花村这边，最早开始耕种的一批。 剩下的农活自然是要拜托给麦叔成他们，经过这几个月的招募，黄花村里有不少人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参与了进来。 可以说第一年种地的人手肯定是够了。 “云老板，我……您这么信任我，我还真有些不自信。”直到准备开始播种的时候，麦叔成都有些恍惚。 上次因为自己轻信了骗子，导致自家地也没了，钱也没了，祖上留下的东西就让自己送出去了，麦叔成刚知道此事的时候，真的是死的心都有。 好在云老板抓住了那人，可以说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是钱实在是没办法追回来了。 云老板人心善，不仅愿意给自己和大儿子机会，还说了要是自家攒够了钱，还能原价从她手上买回地契。 “麦兄弟，咱们活在世上，都不容易，所以就别多说什么了，我的人教你的方法还记得不？” “记得记得，也不怕您笑话，您让人打造的新的犁头农具啥的，我已经用上了，确实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你说了要是村里有人也想要，可以让他们照着我家的农具打造，现在我们村基本上都开始用上您这套东西了。您真不介意被别人学去了？” “这有什么，能帮大家加快速度，这是好事，干嘛要拦着。”这些新的农具，其实也不能算是原创，是云府的几个人根据自己提的一些思路，简单改进了一些内容。所以说云钰珂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版权问题，自然不介意。 当然了，如此“大方”的行为，首先生气的还是元晨姑娘。 “谁家好人把工具免费发给普通人啊，你自己说的，咱家的首饰，是大家的心血，要严格追究那什么版权，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之后就啥也不管了？” “诶呀，行了行了，这不都给发出去了，没事，种地的道具罢了，他们自己也能捣鼓出来的。” 文江月和顾乘风一行人准备走的那天，云钰珂带着云轻锦，给他们送行。 “珂，现在的生活，真好呀。希望能继续下去。” “月，你们路上还是要小心，还是要多想，这个时代，有自己的规则。之前我没说，但我觉得你们直接跟当地宗教势力硬碰硬，还是有些太鲁莽了。” “是，”文江月点点头。 “现在想想是有些鲁莽，好在有这些孩子们在，我不用太过冲动。”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顾乘风安排弟子们分别坐上马车，就等着文江月过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了。”文江月起身，笑着对好友道别。 “轻轻，要好好吃饭，下次姐姐们见到你，要好好练姐姐们教你的功夫哦！” “一路顺风！” 云氏母女二人一直在官道上看着他们马车向前进，直到那马车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娘，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他们呀。” 云轻锦拉了拉云钰珂的衣摆，看得出，这位无所不能的干娘，遇上这种分别的情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应对方法。 就算云轻锦现在身高不高，但似乎也在娘亲眼里看到了点点泪水。 “啊，没事，娘亲没事的。”云钰珂别过头去，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 “下次见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娘亲现在有了更方便跟他们联络的方法。应该不至于失联太久了。” “哦，好。” “走吧，轻轻，咱们该回家了，今年娘亲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不能只让你元晨姐姐忙了。” “轻轻也来帮忙！” “你先给我好好学习再说，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帮忙。我决定了，去跟杨院长说说，让你提前入学！” 母女二人手拉着手回到城里，而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刚好有县衙的人来到城门口张贴公告。 那公告上面大致写的是，本地驻军轮换，同时安排演习，在城外注意避让。 而就在同时，一辆带着原先云轻锦认出的特殊的印记的马车，也就是长兴侯夫人的马车，疾驰驶向京城的方向。 “我小女儿病了？赶紧返京！” 第53章 云轻锦的日记(其二)上 霸业六年，三月初一。 我叫云轻锦，今年十一岁了。今年，我们在一个叫“长干”的城里，重新建了云记商号。 我娘叫云钰珂，我还有个好姐姐，叫元晨。 余下的还有花大娘、柳舟儿姐姐。 这六年间，发生了好多事情。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嗯……先说说娘亲的事业吧。 娘亲的财力一直让我觉得很奇怪。这六年间，我倒是稍微理解了些。 娘亲……嗯、投资了很多的产业，虽然说元晨姐姐一直训斥娘亲，说她实在是太好心了，很多钱收不回来。 但是就这几年的情况来看，娘亲帮助过的铺子，基本上最后都焕发了生机，而且挣的钱也不少。 这些铺子掌柜的们，在当年林记木材铺除了事情之后，都不敢做假账了，若有经营困难就互相帮衬，最后大家都经营的火热了起来。 看元晨姐姐查账的时候，姐姐脸上也不再是一脸忧愁了，而是变得开心了许多。 看样子还是能挣钱的。 当然了，娘亲原本的钱是哪里来的？ 小时候的我不懂，后来我知道了，娘亲年轻的时候就曾经有特殊的机缘，娘亲没细说，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和舅舅在外游历的时候，发现了出乎意料的财宝，所以两人都有很多启动资金。 用娘亲的话说，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些钱财宝物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也算是身外之物，让它们去帮助最应该帮助的人才对。 嗯，所以娘才能有现在的结果。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呢？这个问题我问过娘和元晨姐姐。 根据他们说的内容，大概原因是为了未来更为广阔的市场做准备。 这六年间，娘亲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关于收粮食运粮食上了。 当年娘亲在黄花村买了地，用一些新的方式来增加了不少的粮食产量，而且也帮助了黄花村第二年的生产，可以说一举成为了新安城附近有名的粮食商人。 对，娘亲不仅自己种地，还在很多地方收粮食，建立了很多粮仓，将收来的粮食平均安排在附近几个不同的地区。 一开始大家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就连元辰姐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后来，各地常有灾害发生，虽说并不都是那种非常严重的自然灾害，但带来的伤害还是不少的。可以说，这种时候，娘安排的各地粮仓可以说是真的起到了作用，算是有效缓解了不同地区的灾害情况。 最关键的是，娘亲在这些过程中，基本上没有出现刻意哄抬粮价、故意压低粮价这种事情，可以说，这样的安排在一般的农户眼里，娘亲可真是大善人了。 但是相对的，有些其他粮商还是有些看不顺眼。他们派了一些人来暗杀娘，甚至有人都把坏心思打到了我身上。 呵呵，我这些年的武艺可不是白练的，护院吴大叔教我的也好，还是舅舅教我的也好，还有那几位专门学武的姐姐们教我的也好，我都……叫什么来着？ 对，融会贯通。 娘亲当然也不是吃干饭的，别人都骑到头上了，自然也不能憋着。 不知道娘亲具体使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娘亲说了，这些事情中，是我们占理，既然如此，就要好好利用现成的规则。 总之，那些想要谋害我们的商人，有些是在商场上中了圈套，最后赔的血本无归，有些是偷税漏税被抓住了。 娘亲说了，要是这些人只是贿赂县官，自己可能还不好办，因为这个时代的规则里，并没有对贪污受贿这种行为有太多的批评，甚至因为贿赂的是当地县官，很有可能县官跟这些商人沆瀣一气，要是揭露这种事情，那自然是适得其反的。 但是偷税漏税这个，就不好说了。 毕竟税款这种事情牵扯到每个县官的政绩，原本自己的政绩就不错了，结果一了解发现竟然其实还可以更好，那自然算是牵扯到县令未来的业绩，大部分县令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太会忍受。 元晨姐姐也补充了些其他细节，这六年间朝廷出了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对官员考核的内容也增加了不少。 比如新安城的孙县令，他的升官就是因为多种因素。 廉政爱民、恢复生产，当地百姓生活变好，这都是当年的孙县令曾经干过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最终都成为了孙县令被提拔的原因所在。 好像就是两年前吧，孙县令直接被提拔到其他州县当刺史了。 总之，在娘亲的安排下，云记粮铺的名号还是很响的，渐渐也打响起来之后，瑞和舅舅去到各种地方的时候，收粮食也顺利了很多，甚至要在各地购买一些闲置土地什么的，都顺利了很多。 我问过娘，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认真。 我还记得当时娘亲用特别严肃认真的表情，专门蹲下身子对我讲。 “这个时代人们最重要的就是吃饱饭。饥饿的滋味不好受。但是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没办法让粮食产量一下子提高特别多，所以要在自己能做的地方上尽量多做些。” 娘亲的“多做些”好像还不止这些，好像娘亲还建了什么养鸡场啥的，我们的餐桌上一直都没断过鸡肉，最少的时候，也都保证了每天一个鸡蛋呢。 我怎么又忘了说了，娘亲离开了新安城，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新安城的那些工匠姐姐们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们也都过上了好日子。 娘亲觉得要放手给他们操作，所以干脆就将自己的经营方针方略和重心调整到了其他的方面。 有些姐姐们虽然还是嫁人了，但是她们还经常给宴春阁首饰铺设计打造首饰。 当然为首的何玉茹姐姐并没有嫁人，而是全权承担起了经营管理的事情，娘还是很相信她的。 可以说，还是非常圆满的，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归宿，娘亲也都很开心。 嗯，不过要说归宿，怎么能少了朱老师呢？ 当时虽然只是跟着朱凌老师学习了一小段时间，但是当时那会儿自己刚重生，当时自己的精神还是有点不太稳定，除了娘亲、花大娘、元晨姐姐之外，就是朱凌老师陪自己的时候更多了， 她真的很好，虽然当时自己的年龄来算，学的东西也都只是启蒙而已，但是朱凌老师从来没有因为当时五岁就觉得自己不该学那些高深的东西。 朱凌老师当时，是因为要考女子科举才离开的。 但其实，关于女子科举，我一直有个疑问。 前世，自己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还是跟着养父养母还有那个哥哥一起生活，但恢复身份并且嫁人了之后，自己也算是关注过京城的一些事情。 怎么当时京城人聊得事情里，很少提及所谓的女子科举呢？ 第54章 云轻锦的日记(其二)下 女子科举。 朱凌老师走之前曾经说过，她觉得这个设计实在是给了女子一条新的出路，若是能让女子也参与到政事当中，至少能给很多人作为榜样。 “即便是身为女子，也不能只是困在家庭灶台之中。她们应该有独属于她们的力量，她们应该被记住。” 据说是朱凌老师的家人里，就有很多家中的姐姐姑姑，论才学不输家中男子，但她们大多只能居于幕后，世人的记忆也好，还是史书的纸笔记录也好，都不会记下她们的名字。 但是，“不应该这样。” 不出意料的，朱凌老师想去科举，就是想自己先突破出自己的牢笼，同时给其他人开拓出一个发展自我的机会。 朱凌老师科举据说考得很好，娘亲告诉我的。 但是娘亲也说了，虽然确实科举的结果不错，但是朝廷似乎并没有直接给朱凌老师她们安排合适职位，需要研讨之后再决定。 一般科举的进士，有些会安排到地方县衙这种地方。但毕竟是第一次产生女进士，他们能不能被各地百姓接受，朝廷也不好直接下结论。 这是朱老师刚考上之后，寄给娘亲的信上是这样写的。 后面又等了几年之后，朱凌老师又来了其他的消息。情况还是不太好。 原本朝廷是有女官的，比如皇宫内院的四司、内宰相什么的，但是这种大多是服务于皇家、服务于宫廷内院。 如果女子科举出来的人，最终也是去了皇宫内院，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朱凌老师肯定是不满意的，她绝对不是那种只呆在皇宫内院的人。 看样子当时参与女子科举的那些女进士们，也不满意。 据说好像是在范国师、几位开明大臣和皇后允许下，最终决定朱凌老师他们第一批女进士，主要承担的工作是在朝廷支持下的那些书院当教师。 有几位才能更高的女进士，则是浅浅参与到一些翰林院等文书整理的那种地方去工作。 具体的朱凌老师在信里说的不算是太详细，娘亲也没明白他们具体的工作内容。 怪不得前世没有听过关于这些女进士的消息。 可能京城的人，想的还是女子抛头露面实在是不成体统，所以很少讨论。 但又因为这些女进士工作兢兢业业，从来不犯错，自然也不会变成八卦消息在京城人的嘴里口耳相传。 有印象中，好像只有某某世家公子娶了某某才女的这种新闻跟女子科举相关。 “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娘亲收到朱老师的信之后，说的就是这句。 当时母亲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遗憾的那种。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比较好，只能静静听着，就看母亲的反应了。 旁边的元晨姐姐也是有些遗憾。 最近朱老师好久都没有寄过来信件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我记得上次她来信还是一年前，我们这一年搬家的事情也挺多的，朱老师要是把信寄到新安城那边，或许还好点。 唉，希望老师一切顺遂。 毕竟前世的时候，女进士们基本上都是那帮贵族嘴里的谈资，没听说有哪个女子做出了一些成果，要是真听到了，京城中怎么可能没反应呢。 还是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云府整体搬到这边的之前，娘亲已经在这附近经营了一段时间了，娘亲说，她在很多地方都建了专业的粮仓，很多很多个，还有对应的铺子来经营，负责收粮卖粮。 多亏了这几年风调雨顺，也没打仗，粮食产量稳定，也没有说因为打仗的原因向普通百姓征集粮食。 当然，母亲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曾经跟我说过，她做的准备很多，具体的情况可能只有元晨姐姐、瑞和舅舅还有她本人知道了。 我也知道一些。 元晨姐姐虽然让我帮忙整理账本，她可能是觉得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账本的内容，所以放心地将大部分账本都给我看过。 元晨姐姐给我的任务大多是让我计算一些零散的数值，但是我毕竟比较特殊，又不是一个真的十岁孩子。 我能看出来，娘亲现在收集的粮食，或者说每年经手的粮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粮商应有的数量。 如果说按照前世的经验的话，前世将军府囤的粮食，不过就是娘亲现在储备的几十分之一罢了。 这么多粮食，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当时我刚看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怀疑的，但是转念一想，应该也没问题，毕竟这账本上写的是既包含了收粮的数量，又包含了卖粮的数量。 过一年时间旧粮就会被卖掉而新粮就会补充上。 应该不至于出现其他问题。 原本我以为，来到长干城的时候，娘亲会开一个更大的粮食铺子作为调动汇总的所在，但娘亲只是建了一个小型的粮铺。 相对的，娘亲继续保留了珠宝铺、绣庄、布铺这种手工商品的铺子。 何玉茹姐姐留在了新安城，但是另一位姐姐夏叶，作为玉茹姐姐的徒弟，跟着娘亲一起来到了长干城这里，算是开了个宴春阁的分号。 关于这一方面，娘亲的意思是，云记若要是真论规模，那现在一定是享誉全国的大商号了。 但是鉴于一些前车之鉴，还是不能过于张扬。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元晨姐姐对于娘亲的安排可以说是非常同意，这或许是因为当年同毓兴商号的旧事导致的吧。 关于元晨姐姐的身世，这些年我大概也明白了，虽然说当时我就猜到了，但这段时间确实已经是确定了的。 虽然说现在朝廷的风向是鼓励商人经营，但娘亲和元晨姐姐都一直防备着朝廷的政策变化，就怕哪天又不允许商人经营，又不鼓励商人经营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都还以为云记不过是一个小商号罢了，但实际上，娘亲在大部分的行业上都有安排。 现在我也长大了，虽然现在不过才十一岁，但人小还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我也不能只是呆在幕后才是。 我还记得当年我在平阳县衙后堂，给娘亲绣东西的时候，娘说以后我不用忙这些事情，不过，前世加上现世，我还是在这些女子精巧玩意儿上更得心应手。 我或许不能像朱老师那样考女子科举啦，但是做个绣娘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现在要准备去把新染的料子送到长干城的人家里去了。 这可是个上门推销的好时机。 第55章 似是故人 “夫人，您看看这批料子，颜色鲜亮，不掉色，正好您家不是要娶媳妇了嘛，买来做衣裳，甚至装饰屋子刚好合适！” “你这小丫头人不大，嘴里的词儿一套一套的。” 十一岁的云轻锦，此时正抱着料子，在长干城有名的人家里卖货。 这家府上据说是一个致仕的朝廷官员家的宅子，姓张，一家几代人，都随着祖父到了长干城里。 今天也不是贸然上门，张府毕竟是当年的京城人家，对料子也有要求，几个月前云记刚搬来的时候，张府的人就上门了，从云记的布铺买走了不少的料子。 如今算是定期合作，约定好了，有什么新鲜料子，张府一定是头一批拿到的。 “我看看，诶呦，是真不错，这料子是丝绸吗？” “回夫人，这是咱家新的器械做出来的绸布料子，我们老板说了，这批料子用的技法算是最新的，您要是喜欢，可以按您的要求染不同的颜色，就看您想怎么做了。” 说到这里，云轻锦的小脸上可以说绽放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娘这次研究出了一种新的机器，织布的速度快了很多，效率也高了不少，关键是两个人就能操控一台机器，非常方便。 产量还特别高，就适合大批量贩售出去。 关键是真的不费钱。还能染色，做成不同的颜色。 也算是布铺创新的所在。 张府现在的管理者是张府那位致仕官员的大儿媳妇，她的长子最近刚好娶妻，云轻锦上次来的时候就就知道了此事，所以本次推销的重点就在娶妻这件事情上。 效果还是不错的。 张家的夫人看价格合适，颜色鲜亮，适合大规模使用，所以一口气定了十匹料子。 云轻锦经过这几年的练习，一张巧嘴也训练出了水平，所以虽然还不是全部业务吧，但大部分珠宝铺、布铺、绣庄等一些业务都交给了云轻锦。 主要就是上门服务，去一些城中的各种府里卖货。 原本元晨她们还有点不相信，但云轻锦带来的订单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今日的新料子就直接留在张府了，带着货款回去的时候，云轻锦专门转到市集那边去买一碗热豆腐吃。 这还是刚来的时候，云钰珂带着云轻锦，母女俩一起来吃的。 毕竟之前云钰珂已经在长干城这边住过一段时间了。 豆腐摊的老板基本上都认识云家母女二人了。 一碗简单的热豆腐，带着点咸香的卤子，在这个还没有完全暖和起来的的季节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在今天的东市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老板娘，咱们市场上今天感觉好像特别热闹呀，是有什么喜事吗？” “诶，这不是说，咱们这边新上来一个当官的老爷，说是今天要在咱们市场上检查经营状况，监督商户经营，咱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大家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那人啥时候来。” 卖豆腐的老板娘一脸无奈。“官老爷要求了，咱又不能不遵守，毕竟咱能在这条大街上经营，还是托了官老爷的福呢。” 老板娘虽然嘴里说的还算是好词，但是谁都能听出她这话里的抱怨、埋怨的感觉。 云钰珂手上的瓷碗莫名变得更烫了。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云钰珂又想起了前世自己作为瘦马被教训的日子了，可能是长干城里繁华热闹的氛围导致的。 虽然知道当年自己在的地方应该绝对不是长干城，但不知为何，此处的景色确实给自己一种莫名的感觉。 总之就是不太舒服。 云轻锦默默吃着碗里剩下的热豆腐，心里想着新的料子适合设计什么刺绣，娘亲说刺绣这个东西暂时不能搞自动化。 虽然她有技术，可以试着做一些刺绣的机器，但是绣庄里有很多普通女子把自己绣的东西挂在绣庄里卖，要是真的做出了机械之后，直接影响的就是这些普通绣娘的生活了。 不是什么钱都要挣的。 说话间，有两位游客打扮的客人也在小摊处。 “这位小姑娘，请问你这里可以拼桌吗？” 云轻锦嘴里正塞了一口豆腐，不好张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可以落座。 豆腐大婶的摊子不大，只有两个方桌，另一个方桌已经坐了一家三口人，所以这两人自然是在云轻锦的旁边坐下。 “姑……”其中一人正要开口，被另一人瞪了回去，缩了缩脖子，换了个表述。 “少爷，你感觉如何？” “不太好，有人泄露了行踪，提前告诉这里的人我要来查探。你看这街上的人，各家商户的经营的态度很奇怪，一直在防备很多人，门口守门揽客的人东张西望的，连一般的客人都不好好招呼了。” 说话的人语气很轻，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当着云轻锦这个小家伙，但是这两人说话并没有太多忌讳。 云轻锦莫名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原本还在埋头干饭中，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 抬头看到的是两位扮了男装的女子，但其实这两人的装扮技术很高，一般人看不出来，只会觉得这两人是容貌俊俏的男子。只有耳垂上的耳洞暴露了二人的真实身份。 只是其中一人…… “诶？朱老师？是你吗？” “嗯？你是？” 刚才被称为“少爷”的那人，云轻锦很快就认出她就是当年的朱凌老师。毕竟是第一个授业恩师，云轻锦一直记得这位老师的样貌。 这么多年了，之前一直是书信往来，并不知道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如今一见，才发现朱老师经过这几年时间的磋磨，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原先的朱老师还是比较圆润的。 “朱老师，我是云轻锦，新安城云府，云钰珂的女儿。” “轻轻？” 朱凌仔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小孩子的变化是极大的，再加上这些年的时间变化，眼前的小人实在是看不出当年那个孩子的模样。 云轻锦面部并没有什么痣这种痕迹，当年的孩子又是非常的瘦弱。而现在的这位姑娘身材高挑，眼中神采奕奕，完全不是当年的瘦弱小丫头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轻轻，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我真的一点没看出是你……” 语气实在是非常犹豫，朱凌实在是不敢确定。但是对方嘴里说的信息都是对的，不由得自己不信。 “没关系朱老师，认不出我不要紧！我娘亲的铺子就在附近，元晨姐姐也在，你跟我看看。” 第56章 旧友相聚 朱凌听见对方说的人名，都是自己熟悉的，看样子应该没问题了。 “哦？啊对了，云姐确实说她要搬家了，当时太着急了，没仔细看她去哪里，没想到竟然是也到了长干城这里。看样子云记也是这城里的商号？” 朱凌点头，同时跟身边的人强调，“晓玉，这就是我当时在新安城老家的时候，好朋友云姐的女儿。” 同时又说，“轻轻，这位是老师的朋友，邢晓玉，你就叫晓玉姐姐就行了。” 云轻锦点点头，同时又招呼豆腐大婶，“大婶！这两位的豆腐都算我账上！” “诶！怎么能让你一个小朋友掏钱。”朱凌赶紧上前拦住，没想到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却身形轻快，闪身凑到了豆腐大婶面前，将一些银子塞在对方手里。 “朱老师，就当是我当年的束修啦，不多，我现在也能挣钱了，我请客！别跟我客气哦。” 云轻锦转身对豆腐大婶交代，“大婶！钱我都出了哦，她俩再给可不要收了。” 朱凌想起起来了当年还在新安城里的时候，云姐也是一个劲的要给自己塞了一堆东西，这样子倒真的证明了这肯定是云姐能养出的孩子。 朱凌倒也是不再纠结了。 三人吃完了豆腐，云轻锦带着两人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云记的珠宝铺。 “朱老师你看，这家宴春阁，名字跟新安那边的一样，都是用了家里的老牌子，陈设设计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呢。” 云轻锦指了指前方铺子。 “娘和元晨姐姐这次还开设了绣庄和布铺，旁边的就是，绣庄常春苑、布铺留春坊。” 云轻锦同时又指了指两边的铺子。 “朱老师，这个点，元晨姐姐肯定是在的，娘今天好像出去了。先跟我来宴春阁就是了。” “啊，轻轻，我想在这附近转转，我看这边好多商户呢。” 云轻锦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绽开笑容，“好呀，正好我也有点小事。” 朱凌和邢晓玉二人没有着急进入到宴春阁。 “小姐，感觉你好像还是有点不相信？”邢晓玉是皇后娘娘给朱凌安排的暗卫，两人合作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了，互相都比较熟悉。 “说起来有点对不起轻轻，”朱凌无奈摇头，“这几年你也知道，有太多情况了。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了。而且，这丫头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要不是她说的人名、再加上这熟悉的铺子招牌，这我才是相信。” 邢晓玉自然是知道的，没多说话。 “好了，咱们在这边逛逛，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他们的经营状况如何。” 云记这三个铺子所在的区域确实是长干城有名的商区，周边各种商铺都有。 当然还是有点遗憾，因为这里的商户也是一片如临大敌的样子。 比如说，一旁的那些商家们，两人眼睁睁看着商铺的人将自家商号里的好东西都收了起来，只在外面摆上了一些普通的商品。 而同时，这些商家们都在自家的商号门口摆上一张桌子，上面用精美的托盘乘着一大盘银子。 “这位，不好意思，我家少爷想问一下，你们这些东西是什么呀？怎么每家每户好像摆着的东西都差不多啊？” 实在是太好奇了，邢晓玉看出朱凌的疑惑，所以替她开口。邢晓玉声音比较低沉，相对来说更好装扮为男性，两人平时外出行动都是这样安排的。 “你们外地来的对吧。”两人询问的是一家点心铺，上面牌匾写着谷香斋，看这样子是一对夫妻共同经营的。 “这两天上面的人专门通气了，说新任的知府大人就要来了，为了让知府大人满意，咱们就要按原先的标准准备着，要是谁家没有安排好相关的东西，后续必定倒霉的！” 谷香斋老板娘话多，见两位青年容貌俊俏，故而多说了一些。 “你怎么这么多话！这话在客人面前说什么。”一旁的老板拦住了媳妇之后的话语。 “欸，我这不是也为两人介绍情况嘛，你别忘了，上次其他地方不是还出现了买东西的客人刚好影响了上任知府大人来巡查，直接把那客人赶出去了。我看这两位客人面善，总不能让他们也卷入到这种事情里啊。” 朱凌和邢晓玉大概听明白了，两人随便挑了几样点心，就出门了。 刚好赶上云轻锦带着元晨从铺子里出来找人。 六年时间，元晨倒是没怎么变化，还是原先那样年轻俊美。 朱凌这次认出了当年的朋友，一群人在街上站着会面也不是个事，因此一行人径直往云记的铺子里去了。 “轻轻，老师问你，你们这些铺子门口安排的这些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云轻锦也是回到家之后才发现大家正在做特殊准备，见朱老师询问，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所以小心谨慎看向元晨姐姐。 “朱老师，我来替轻轻说吧。你是云姐的朋友，所以我们不瞒你，估计她今天要是在这里，也不会拦着我。” 朱凌点点头，“我看每家每户都在门口放着银子，卖的商品也都放着些普通商品。” 元晨无奈，“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估计也发现了，我们家的三个铺子也是这样安排的，珠宝铺里摆上的都是简单的头饰，布铺放的是最基本款料子，绣房更是放了些最简单不过的手帕。” “对，我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到底怎么了？刚才那点心铺说是什么上面有人来视察？” “唉，是这样，咱家来这边也就是一年多时间，一开始也不太适应，要不是周边这些邻居们帮助，咱家这铺子也不好开。是这样，我们这样做，是为了配合州府，进行表演。” “表演？”朱凌和邢晓玉二人完全没有准备，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是，表演的内容就是商户辛勤经营，但手上没有高级的商品，商户的存在就是简单的以物易物。” 朱凌和邢晓玉听到此话简直是满头问号。 元晨详细说了说来到这个长干城之后他们经历的故事。 当地州府，最喜欢做的就是用表演的方式彰显自己的能力。 商铺买的东西怎么能是高端商品？这怎么体现州府未来的管理、领导？不行，要假扮成经营的内容都是最普通不过的生活用品。 再由旁边的文书记录知府何大人如何如何对商铺进行英明神武的指导，能挣多少多少银子。 “你要是这么说……那这种行为还是非常离谱啊！”邢晓玉听完这些话之后直摇头。 “那门口摆的银子是怎么回事？” 第57章 长干的规矩 “摆的银子是给州府的咨询费。” 元晨平静地叙述了那些银子的用途。 “什么！”元晨和邢晓玉两人同时惊呼。 “其实就是给州府的贿赂……”在一旁的云轻锦小声吐槽，说出了那个明明白白的事实。 “你看，朱老师，你的学生实在是聪明。”元晨姑娘笑着摇摇头，肯定了对方的说法。 “这……就这么明目张胆？”朱凌说出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控制不住颤抖。 邢晓玉看见朱凌的反应，赶忙将一杯茶塞到对方手里，同时拍了拍朱凌的后背。 “没办法，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规则。”元晨无奈，但这事情确实算是一种常态。 “之前有一些客人觉得这种行为不利于我们普通商户经营，背地里说了州府官员几句坏话，结果那人就被赶出城去了，据说那客人被城外的山贼打劫了，不慎殒命。” “蛇鼠一窝。”云轻锦的抱怨同时响起。 “轻轻，你真进步了，这段时间读书不少啊，成语用的不错。”朱凌也听懂了元晨话里的内容，蛇鼠一窝，这个形容真的不错。 “朱老师，你别惯着轻轻啦，她现在每天就是这样，学了什么新词就要用上。”元晨虽然有些抱怨，但眼神里满是惊喜。嘴角向上翘起，藏不住满意。 “没关系，孩子进步了就可以夸。晨姑娘你接着说，有什么说什么。” 之后元晨详细讲述了长干城中的一些隐秘规则：州府从不多加税收，州府鼓励商户经营，但是商户均需要配合表演，让知府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同时上交名为咨询费的贿赂，因为这个名头是绝对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问题。 若是有人想要反抗，那自然州府也有别的手段。 “我们其实没有见过所谓的手段，邻居们都劝我们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要反抗州府的安排。咨询费其实真的不高，即便给的数量少了些，州府也不介意，咨询费每季度交一次，这次少了些，下次补上就行了。” “可是，再怎么包装名目……贿赂还是贿赂呀，云姐她也允许？她不是最嫉恶如仇的吗？”朱凌还是有些不相信，即便是这种咨询费存在于世，她也不相信这位神通广大的姐姐会屈服于这种不公平的规则。 元晨和云轻锦交换了个眼神，朱凌敏锐从二人眼中发现了些问题。 “不能说吗？” “这……云姐，原本也觉得不公平来着，但是云姐的想法是，长干城算是交通要道，我们需要这个城特殊的地理位置，既然要给的咨询费不太多，只要州府那边没搞什么太多事情，我们就陪着玩玩算了。” 元晨早年跟着自家父亲母亲的时候，确实也见到过父母为了应对当官的人，耗费了不少心力，现在自己也处在相同的位置上，才算是更明白了父母当年的辛劳。 “世道如此啦，没关系，这点钱还好，对我们来说不算大事。其实云姐说过，她需要知道些官场的消息，所以这些钱不要紧，互不过界可以暂时忍耐，超了限度到时候再收拾对方就是了。” 朱凌一时半会儿不说话，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邢晓玉想到另外一事，开口问道，“那你们今天就是交费的日子？” “不是，今天其实有点奇怪。”元晨回答。 “其实我们一个月之前刚交过钱，但是这个月才知道，先前的知府大人升官了，我们现在换了一位新的官员。” “那换了一个当官的，你们不就不用这样搞了吗？” 元晨摇摇头，“这不是上一位知府定下的规矩，这是长干城一直以来的规矩。州府的师爷在长干城干了二十年了，几乎每一任都是这样。他专门给我们说了，大家让新来的官员都舒舒服服的，大家的生意未来都能做的更好，官老爷们都喜欢这种排场，州府罩着大家，攻克难关。” 这下，连邢晓玉都沉默了。 “今天轻轻刚带着料子出门，师爷就派捕头来交代我们了。据说是今天新的官老爷到任，刚到任就要视察，让我们提前准备着，千万别亏待了这位新来的大人。” “早知道今天有这个事情，我就明天再去卖料子了。幸好上面的官老爷们还没来。” 云轻锦对于这种事情一直都有些不服气，但是为了娘和元晨姐姐她们更长远的规划，所以也一直忍着。 自己还是很适应忍耐的，因此每次州府人上门，云轻锦都强迫自己一定要参与此事，毕竟如此人间奇景，自己可要牢牢记住，总有一天自己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这些人的罪行全都揭露了。 朱凌刚收到这些消息，确实有些震撼，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几人还在屋里待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捕快的声音。 “云记的准备，都安排好了吗？” “我们哪敢怠慢呀，几个铺子都准备好了，您放心！” 接待捕快的是徐慧冰，她当年是被云钰珂从山贼手里救了下来，所以打定主意这辈子都跟着云钰珂。六年前，她跟云瑞和的商队中一人名叫丁越自由恋爱，因此在云钰珂云瑞和姐弟俩的鼓励和安排下成婚。 现在两口一起跟着云钰珂来到长干城这边，徐慧冰继续帮云钰珂管理铺子，她丈夫也领了一支商队负责各地的往来。 元晨起身向外，同时小声开口：“这帮人不喜欢外人在一旁盯着，你们先在店里等一等，估计是差不多要来了。” 说完，元晨就径直向外走去，云轻锦也向朱老师轻轻行了个礼，也离开了此处。 两人到了外面后，门口的几个捕头捕快都还是之前见过的，倒是没见到陌生人。 “诶？是李捕头来了！捕头大哥，新任官老爷还没来吗？” “没啊！谁知道呢，咱的人今天早上来的，说线人半夜给的消息，说的是那官老爷今日就到，咱们在城门口守了大半天了，还没见到人影！” 门口的李捕头一脸不耐烦，手里的烟袋锅也抽完了，拿起烟杆在鞋底敲了几下，将里面的烟灰倒出来。 元晨跟李捕头寒暄了一段时间。这周边其他的商户们也都凑过来询问情况。 “这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李捕头知道情况吗？”有商户询问情况。 “不知道啊！上面来的文书就说是吏部直接指派，反正带着圣旨来的呗。” 李捕头也摇了摇头，又抽了一口烟袋锅。 “总之，你们都准备着，毕竟是新官上任，早做准备总没问题！” “这新官来的真是磨叽，等了他们几天了，磨磨蹭蹭的。” 李捕头的声音充斥着不满。 “烦死了，娘们儿生孩子都没这么磨叽。” 元晨和云轻锦两人低头掩盖脸上的不满。云轻锦右手握拳，努力忍住自己的冲动。 “哦，没想到你们为了等本官，还布置了这么大的排场啊。” 第58章 亮相 熟悉的声音从街转角传来，此间众人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原来竟是朱凌和邢晓玉二人。 此时的朱凌，仍然是那一袭简单的装束，但挺胸阔步，从街角处过来。 元晨和云轻锦两人对视一眼，朱邢二人来的方向，应该是云记商号的后门那边。 见二人没有从自家商铺里走出来，两人虽然震惊，但都敏锐的意识到此时不能多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李捕头见被一个年轻人抢白，沉了脸色，厉声询问。 “你们在等谁？”朱凌没有直接回答。 “你？”李捕头仔细盯着朱凌，端详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厉声呵斥。 “我等的当然是新任知府大人啊！你个娘们儿添什么乱！” 李捕头才意识到这人是位女子，不禁起了轻视的心思，呵斥对方，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张大了嘴。 “捕头，”一旁的捕快小声提醒，“我记得一月之前有个公告说，圣上特许几位女进士，她们经过了吏部的考核被授予了品级，并且会陆续根据能力安排对应的职位……” “难道说这就是当时的女进士？” 周边的商家们也听到了捕快的议论，有人也看过当时的一些公告，似乎也有人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官方公告。 元晨姑娘和云轻锦两人倒是知道朱凌确实是当年的女进士之一，但却没想过她竟然被分配到了长干城这边任职。 两人接收到朱凌和邢晓玉递来的眼神，示意不要在此时大张旗鼓。故而两人此刻混入人群中，不参与议论此事。 “就、就算是女进士们被授予官职了，也不能证明……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啊！”李捕头还在嘴硬。 “对啊！这年头，骗子居然装起官老爷了！” 朱凌嘴角上扬，同时邢晓玉从随身的包裹里翻出一份文书和一个被明黄布料包裹着的物件。 “吾乃女子科举首科进士朱凌，今奉圣旨，任长干知府一职，正五品上，旨到即行。” 同时朱凌又接过那个黄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金镶玉的龟符，就是当时官员带着的嘴，底下垫着一个小本子，这是她的官凭文书。 “李捕头，不，李大力捕头，还不接旨？” 来此处之前，朱凌已经调查清楚了府衙内的各种人名和他们的个人状况，虽然没有配上对应的图画画像，但是其中几个领头的人物朱凌还是知道的。 比如说这位李捕头，送来的官吏文书中专门写出了这些人的基本特征。 喜欢抽烟袋锅。 朱凌一看此人手上的物件和娴熟的动作就知道了。 邢晓玉将官凭上的内容展示给李捕头几人，上面吏部的大印清晰可见，这都是他们曾经见过的东西。 “看样子应该没错吧……”有捕快小声说道。 李捕头听见对方称呼自己的名字，就基本上确定了眼前这位就是自己这次要接待的官老爷，只是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进入到了城里，还刚好把自己刚才抱怨的话语听了进去，一时之间满头大汗，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捕头，本官想问问，你在此处是干什么呢？” 朱凌没有直接询问周边铺子的布置安排，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些细节，装作完全不清楚的样子，想听听对方会怎么解释此间的状况。 “这……这些……”李捕头逞凶斗狠倒是习惯，却实在是没有那么巧舌如簧，一时之间卡了壳。 而身后的一个小捕快接上话茬，“回大人，李捕头带咱们巡街呢，说是您马上就到，怕大家准备不充分，没给您留下个好印象，咱们长干城未来就还需要您来管理呢。” “啊对对对，小三子说的对，”李捕头像是突然找回了思路，顺着身后人的话说下去。 “没想到您微服私访来了，大、大人，我带您去府衙那边……” 朱凌一挥手，拒绝了对方，“你们说的对，我蒙受天恩，自然要为君分忧，既然已经到了此处，那就正好辛苦李捕头给我介绍介绍各家商户们现在的经营情况吧。” 不给李捕头反应机会，朱凌直接开口，“这几家铺子，留春坊、宴春阁、常春苑，名字挺相似的，招牌上都有云记，看来是一家？店主人是哪位？” 元晨一听，赶忙上前，既然对方没开口，元晨自然也不暴露什么，“回大人的话，我是云记的账房，店主人这几天出去了。” “嗯，好。” 朱凌没多说话，在门口稍微看了看，毕竟是假装的，再加上先前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太多问题。 “云记的账房，这就是你们的咨询费了吧。”李捕头拿不准对方的想法，还是按照先前的思路来运作，张罗着身边的下人收起云记门口的银子。 “咨询费是什么情况。”朱凌不看李捕头，只是沉声询问。 “诶呀，朱大人，您刚才不是指点了云记的运作吗？这是咱们长干城的规矩，孝敬给州府的咨询费，小人每一笔都有登记。” 李捕头转身叫来手下。 “小三子，你记性好，咱们这次出门太仓促了，没来的及带账房，就由你来记，可别记错了啊！” 被叫做“小三子”的捕快点点头。 看了一眼云府门口的银子，“李捕头，小的已经记住了。” 小三子知道规矩一直以来运行的法则，所以没有报出具体数目。 “哦~规矩啊。”朱凌还是没有转身，只自顾自查看常春苑门口摆着的刺绣，“邢文书，你找咱们这些商人们借些纸笔，咱们也记录记录。” 邢晓玉这次是以随行的文书身份伴随着朱凌一起，明面上负责的就是一些基本的文书工作，背地里负责保护朱凌的安全。 “我去拿纸笔。”云轻锦高声接上朱老师的话，从刚才开始，知道了自家朱老师竟然就是新任的知府，根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听见对方想要纸笔，赶忙冲进去准备。 “轻轻，你慢点。”元晨看出了孩子的心思，也不懂身子，只是口头上阻拦对方的行动。 云轻锦飞快的从屋里出来，腋下夹着一摞空白纸张，同时又端了一方砚台，还拿了好几只笔出来。 “大人，您看这样够吗？”云轻锦眼神清澈，将拿来的笔和一摞纸交给对方，手里端着砚台。 “好，谢谢你小妹妹。” 邢晓玉也不客气，就直接拿起纸张，一边数着云府铺子门口摆着的银子，大声开口。 “云记三家铺子，咨询费、六十两白银。”就如同酒楼里小二高声报菜名一样，声音极高，周边的人都能听见。 “诶诶，这位文书大人……”李捕头带来的人脸上有些焦虑，毕竟先前从来没有这种高声报出咨询费数量的情况。 “怎么？既然是给本官的咨询费，本官不能知道具体数字吗？” 第59章 复盘 “不不不，不是这样。”李捕头他们拼命摇头，又不能直接说这些钱的名目有问题，只能看着朱邢二人到每个商户那边，每拿一份银子，邢晓玉就记录一笔数目。 很快的，朱邢二人就看完了这片区域所有的商户情况。 “云记的那位姑娘？借你家小丫头一用，回头咱们登记完了，我派人把孩子给你送回来。” “是，轻轻，你跟着朱大人，不要胡闹。” 元晨相信朱凌现在身份代表的权力，同时也相信云轻锦这丫头身负的武艺。 这长干城里，单论逃跑的技术，没人比得上云轻锦的实力。 朱凌交代两句，招招手，“丫头，辛苦你再给邢文书举一段时间的砚台。” 就这样，朱邢二人就借此机会，将这片区域里的商户全看了一遍。 朱凌面上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但心里震动，越看越惊人。 这片区域是长干城的东市，包含了整个长干城将近三分之一的商户。 这一圈下来，也就去了百来间铺子而已，收的咨询费可真是不少，将近有一千八百多两。 比如说刚才云记的铺子，三个铺子每个铺子是二十两。 有些小商铺，比如豆腐摊这种铺子，也就二两银子。 很明显，就连商户都有三六九等。 但即便是这样，收来的银钱也十分震惊，这一圈下来，粗略算一算，应该是有大约将近两千多两银子。 “无耻至极！无耻至极！”朱凌不能平静，但现在身在州县的府衙住房里，周边都还有一些别的人，不敢太过大声，只能将自己的震怒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邢晓玉手里拿着今天记录的账目，自己看起来感觉也是非常震惊。 “先前咱们在京城看到的一些文字记录，只说各地都有各种情况，没想到这地方竟然如此藏污纳垢，实在是可气。” “我今天不过是看了这长干城的一部分铺子而已，要是把全城的铺子都算下来，要是把上任知府所有任期内都计算在内……” “不可估量的数目。” 两人中间的烛光晃了晃，二人都没说话。 突然，两人所在的屋子窗户处突然传来几声敲击窗户的声音。 “咚，咚咚咚” 朱凌感觉奇怪，但仔细一想立刻猜到了。 走上前去，将窗户推开，果然在窗外见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朱凌完全推开窗户，让外面的两人进来。 “云姐、轻轻，你俩怎么半夜就来了？” 云氏母女二人，一身夜行衣轻巧翻窗进来，两人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诶？我居然没意识到。”邢晓玉看着两位“不速之客”，有些震惊。 邢晓玉原本是皇后娘娘那边培养的暗卫，武艺高强，单兵作战能力极高，所以只有她一人就能保护朱凌的安危。 这样的人物，竟然直到二人敲窗子的时候才意识到外面有人。邢晓玉十分震惊，这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还好，轻轻现在自己也能跟上我的节奏了，我也不是那么辛苦。”云钰珂没忘记压低声音，小声叙述。 “你这家伙，外派官职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轻轻遇见你们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情况？” 朱凌将二人引到塌边坐下，不好意思开口，“云姐，皇命在身，我也是突然被安排的，实在是赶不上通知你。” “嗯，明白的，”云钰珂拍了拍朱凌的胳膊，满眼都是欣慰。 “好呀，之前你说你考中了进士但是却一直没被分配相应的职位，我就有些担心，现在在这里看到你，云姐非常欣慰。” 云钰珂没着急聊别的东西，看见朱邢二人面前的桌子上堆放的纸张，“我连夜前来，为的就是这些。这长干城里水很深，一不小心就出问题了。” 朱凌虽然不甘，但还是认命般的点头，“是，一开始还没意识到竟然是这样。” 伸手敲了敲桌面，“云姐，几年前，你曾经告诉我要当一个好官，首先就是不贪，但这什么咨询费……呵呵。我今天这一下午，就净赚了将近两千两银子。” “难以想象。” 云钰珂看了看，并没有多说话。 “朱老师，今天白天的时候没问你，你就是新任的知府大人吗？”云轻锦见娘亲没说话，所以开口问了自己的问题。 “是的。” “只是知府吗？”刚才没说话的云钰珂，此时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些询问的态度。 这话让朱凌和邢晓玉眼皮一跳，没有立刻回答，二人对视一眼，“云姐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没有别的意思，事实上，我今天回城的时候，看到了城外的一支特殊队伍，他们穿的不是什么特殊的官服，就是平民百姓打扮，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云钰珂缓了口气，定定看着眼前的朋友。 “但是那群人一看就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行事作风不是那种很随意的感觉，一看就是专业人士化妆成平民百姓的，更像是军队作风。等我回城之后，听说来了新的知府大人……” “云姐……这……”朱凌现在脸上的表情倒是已经控制了不少了，“这我也不知道呀。” “没关系，我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云钰珂摆摆手，不继续纠结朋友的话。 “我这些话，你听着就行，我知道有些事情要保密，没关系的。凌，你要是朝廷派来整治长干城这附近的状况，我想劝你一句，你注意点，这地方势力盘根错节，轻易不要招惹。你要是真的要做什么……” 云钰珂眼神清明，同时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摞账本。 “你觉得这些银子，最终都进了知府一个人的腰包里面吗？” 云姐这是提醒我，这背后人员众多，盘根错节。朱凌如此想。 然后点点头，“我猜到了，现在想来，今日确实有些冲动了，还好我们当时没有从你云府的商铺里出来，要是牵连太多，也不利于未来布局。” 云轻锦也在一旁开口，“朱老师，你要是需要我帮你，我也可以帮你的忙哦。我虽然人小，但是咱们这城里大部分的富贵人家我都知道。” “你这小丫头。”朱凌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当年的学生如今的巨大变化。 “朱老师，我给你说，这城里有一位致仕的京官，两个做善事的富户，还有三位八十岁以上的高龄老人，这几个都是这城里的老顽固。” 第60章 顽固 “轻轻，娘说了，不要老是把那种词挂在嘴边。” 云钰珂听见孩子的话语，无奈摇头。 “我当然知道啦，娘，”云轻锦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没有外人嘛。” “我觉得小丫头的话糙理不糙，”邢晓玉评价道，“这种老顽固京城多的是，这长干城里的还不算多。” “我想知道些细节，轻轻了解这些人家的情况吗？” 云轻锦先看向云钰珂，看到娘亲点头之后，才正式开口。 这些事情其实源于云轻锦平时同这些人家打交道的过程。 云记一直以来都是女子为主，男子为辅，道理很简单，云钰珂本来想要的就是让很多女子有机会获得一个自己挣钱的机会。 比如说花大娘，她的丈夫原本是一个商人，早年前出去经商一直没回来，有人带回来消息说，他们商队集体遇上打劫，应该是无法生还了。 当时的花大娘就是处于需要拉扯两个孩子生活的境地，所以当时花大娘就靠做饭养活自己一双儿女。云钰珂看中了花大娘的手艺，所以直接包揽了花大娘的未来生活。 其他工匠也是这样。 所以，当云府第一次来到长干城做生意的时候，首先自然是先经历了一波“歧视”，歧视的最明显的就是那几家“老顽固”。 若不是云记的料子质量好、价格划算、广受好评，要不然这些老顽固是绝对不可能让女子上门卖货的。 当然，这里也有云记所有人一起辛苦劳作的结果。比如云钰珂主动跟这些城里的人打好关系，帮扶百姓，云轻锦小小年纪就上门，而且嘴甜，基本上没有人不喜欢她们。 “朱老师，咱们在这城里一年多了，你是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真的老讨厌了！现在整个城里基本上大家都接受了云记的状况，但是就那几个老顽固，表面上敷衍，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呢，也就是那个京官家里管的比较严一些，规规矩矩的，其他那些人家里，总是要防着那家的下人动手动脚的。” “那你还去他们家里卖货？”朱凌想起徒弟之前说过自己现在也要负责生意。 “老师你放心，我去的时候一般都是白天，再加上他们家里的夫人和管事的婆婆们会在二门那边接我。” 云轻锦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挤了挤眼，“而且，之前有一次他们瞧不起我们、对我们动手脚的时候，我把他们家的小厮们骗到小巷子里，套上麻袋揍了一顿。” “啊？”屋内三人同时惊叫一声。 看到云钰珂的反应，云轻锦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其实还没有告诉云钰珂，然后就直接缩了缩脖子，等着挨批。 云钰珂差点憋不住压低声音，努力控制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些家伙伤着你了吗？谁家的小厮，竟然敢这样，你告诉娘，我要去他们家里闹一闹。” “娘，你别生气呀……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他们那帮小厮不知道是我，娘，你放心，我的手段很干脆利落的。” 云钰珂忍住了现在的冲动，“这会儿先放放，咱回家再说说。” 朱邢二人眼看这对母女，赶忙拦着，“云姐云姐你消消气，轻轻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小丫头真不错，有胆识有勇气，今天也能感觉出来小丫头的武艺不错，很好，这孩子只要稳住，我相信不会错的。”邢晓玉在今日短暂的了解中，还是非常认可眼前这个孩子。 “总之，我和轻轻来找你，就是想说，这长干城里并不太平，你要是没有证据，建议先按兵不动，那支特殊的队伍如果是你的人，那务必要注意控制住，千万不要随意出手。” 云钰珂虽然还在生气，但是还是想着正事。 “对了，元晨让我跟你说，很感谢你今天没有从云记出来，她知道你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你认识云记的人。” 朱凌点头，“当时就是想着，这帮人竟然敢直接受贿，要是我从你们的铺子里走出来，指不定这帮人要怎么给你们下黑手，晓玉的带着我，我们就从你家的后院翻出去了。” “多谢。不过这样可能不太方便你未来过来。不过你放心，估计明后两日，我会想办法在你面前正式露脸，到时候你来找我，就可以有个更合理的名头了。” 云氏母女二人今日来此，也就是为了先提醒好友务必注意，毕竟第二天这位新任知府大人就要接见长干城周边县市的县令还有还有各级的官员，要是不了解情况就直接出手，朱凌他们肯定会吃亏。 “凌，再见到你我很高兴，但是，你一定要注意，不要轻易出手。” 走之前，云钰珂又补上了两句，“要知道，长干城曾经死过几个大大小小不同的官员，死因，据说都是突发生病，因病去世。这可是府衙里出的正式的文书通告上说的。我相信，朝廷收到的，应该也是相同的理由。” 母女二人完成了今日的任务，两人再三确定了周边并没有人盯着后，两人沿原路返回。 一路上，云钰珂似乎是有意考验云轻锦一样，迈开步子，自己向前奔去，一直保持着跟云轻锦大约两步的距离，但就是不让云轻锦跟上自己。 “娘……” “回家再说，而且，保持跟我的距离不能超过十步，超过的话，你这个月的分红减半。” 云轻锦一听娘亲的话，就知道娘亲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毕竟之前对自己的惩罚，要么是独自一人上机织布，要么就是负责把三个铺子的花草树木全整理一遍。 若是惩罚的内容涉及到了分红，就代表了娘亲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前面的那些劳动还能创造价值，但是现在直接剥夺了自己的收益，这个惩罚确实代表了母亲的愤怒。 云轻锦不敢轻视，打起精神，凝神静气，向前奔去。 最终，母女二人最终前后脚回到了家。 “娘，呼……你看，我就在你身后到家的，你可不能扣我分红。” 云轻锦这一通奔跑，最终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但确实保持住了自己跟云钰珂之间的距离。 “分红可以不扣，但是，到底是哪家的小厮惹了你？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个价姓冯的那家里？老家伙，自己养了一大堆妾室，七老八十了还不老实，手下的小厮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61章 集会 “诶呀娘，你放心啦，我真的没事的。”云轻锦拉了拉娘亲的衣袖，小声抱歉。 “你这孩子。”自从养这个孩子之后，一直以来都比较顺遂，轻轻也一直很听自己的话，云钰珂一直都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这孩子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也算是到了叛逆期了，小丫头很多行为自己想想就后怕。 可偏巧现在外面粮食的事情也是关键时期，马虎不得，自己实在是没办法随时盯着小丫头，云记其他的人也不算是太能管得住。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的，确定都收拾干净了？没留下祸患？” 见云钰珂松了口，云轻锦赶忙说出自己当时的安排。 冯家的下人经常嘴里不干净，但基本上都是在背地里嚼舌根，很少直接动手，根本抓不到证据。 只是冯家的管事的还经常要求云记将新的料子送过去。冯府从不拖欠货款，订货量也不小，云府还真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 毕竟这个冯家老爷在长干城许久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也因为这个，冯府的奴才，一般人都不敢招惹。 “那天特别凑巧，就那个嘴特别碎的管事，在外面放印子钱的那个姓石的管事，我瞧见他刚喝了酒，自己拐进一个小胡同里摔倒了，我就直接因地取材在那小胡同旁边儿找了一个麻袋，套在他头上揍了他一顿。那条小路周边没人，我动手前仔细观察过了。” “你确定那人不知道是你？”云钰珂追问。 “肯定不知道，三天后我带着货上门，这个管事看见我的态度还是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娘，你你别忘了，舅舅他说过我人小力气大，一般人也打不过我。” 云轻锦虽然年纪小，但却不是个莽撞的人，做各种事情之前都是查清楚了再下手。 “这事儿过去快有两个月了，冯府的人倒是有人议论过，说石管事不知道被哪家仇人盯上了，他吃了闷亏也不敢说，毕竟这放印子钱这事，官府也查。” 云钰珂听完，姑且算是认可了孩子的安排。 而且想起这小丫头现在的劲儿大，真打起架来跟个成年男子似的。就这一点应该也没人怀疑她这一个平时看上去就很柔弱的姑娘。 “这次饶过你了。就算是收拾坏人，还是那句话，千万别露出马脚。” “放心，娘，咱就是要做那行侠仗义的女侠，才不做仗势欺人的狗辈。” 这一夜，云氏母女二人的忙碌终于结束了。 第二日整个长干城也都知道了，原来新任的知府大人竟是最早的那一届女进士之一。 朱知府的名字也算是响彻了一城南北。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有质疑女子能否管好一方？大有好事者对女进士大肆贬低，闲谈中只期待着这位女进士出丑。 不过从云府众人的视角来看，朱凌她们的准备还是比较齐全。 首先就是并没有更换相关的人员，以往新任的知府官员大多都会先对上一任官员任用的一些下属进行裁撤更换。但朱知府她并没有做这件事，而是发了公告说一切照旧。 并在最初的三天内，接见了长干城周边各县市的人员，并详细阅读了他们送来的地方状况报告。 三天后，府衙接见长干城及周边县市的耆老、富户等有名望之人，目的是为了了解各地情况以及倾听需求。 云府作为所在区域的商户代表，自然也接到了相关的邀请。 小小的县衙自然是装不下这么多人的，府衙将聚会的地址放在了州府旁边的酒楼里。 “你朱老师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好像没有考虑一般的宗族耆老看不上咱们这些商人的情况。” 云钰珂带着云轻锦还有元晨一起去的时候，发现酒楼只是安排了耆老们和商人们分开在两边坐，但是桌上的安排布置都差不多。 商人们和城中一些老学究们基本上是同时到的。 有些人还没完全接受商人能跟自己上桌，所以见到商人还是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那几个耆老把头一摆，装作没看见人的样子。 知府邀请，城内众人自然不会轻易拒绝。 朱凌那边也很快到场，也不多废话，简单自我介绍之后，宣布了之后的计划，并且欢迎全城百姓未来若是有需求，可以直接到府衙寻求帮助。 “圣上近期鼓励大家主动上书言事，在朝中设置专门的铜匮，本官来长干之前，圣上特地告诉我可以在当地也设置一个，所以，本官将铜匮放在知府的鸣冤鼓旁边，任何人都可以直接将自己的想法投入，知府鼓励任何人上书言事。” 此言一出，云钰珂微微一愣，点头同意。 “挺好的安排，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推行下去。 云钰珂虽然直觉觉得好友应该是有准备的，但是长期在长干城这边的经验来看，估计这关不会太过简单。 果然，听见此话之后，明显可以看见坐在另一边的那帮老学究们似乎也有了异动。 只是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朱知府，在下有一件事情想问问。” 台下传来一声巨大的声音。众人看去，原来是本地私塾的一位授业的教师，定睛一看，在整个长干城里还算是比较有名的一位。 “请问您是？”朱凌虽然是女子，但此时声音沉稳，甚至还带了点威严。 “嗯，在下是长干青云书院的傅远，今日，是想问问朱知府，来长干前的上一任是何职位？可有政绩？” 哦，这摆明了是要挑刺的，任何人都知道，女子科举距今也只有两届，而且有大量的女进士并未展现实力，所以傅远一提出这问题，就有很多人同样也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敢直接开口说话，只是在下面小声嘀咕。 “诶，傅老师，我敬你是个文化人，平时不怎么多评价啊，不过你说这话我不爱听。” 这下开口的，是商户中的一位开古董铺的老板，姓钱，在长干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钱老板最出名的还是这人比较豪放，之前一直做生意，没来的及学知识，只是学过几个字罢了，或许是因为知道文化的重要性，钱老板闲的时候还专门去过青云书院，目的就是想要请青云书院的先生们教书。 但是青云书院里的有些教书先生们瞧不起这位商人，所以一开始青云书院将商人拒之门外了。后来还是原先的老院长亲自出面，先给商人赔了罪，之后还是老院长亲自给这位大龄学生做启蒙的识字教育。 “敢问钱老板有何高见？” “你这开口闭口，谁不知道你是想要刁难这位朱知府啊？” 第62章 质疑 “我老钱就是瞧不起你们这帮读书人，朱知府既然是圣上发了圣旨来到咱们这个地方的，那肯定是朝廷都承认的，怎么就你们这么多话啊？” “诶诶，钱老板，你怎么能如此……” 钱老板和那位傅老师两人你来我往，一时之间别人也插不进嘴。 “娘亲，我们要帮朱老师说话吗？朱老师她……” 云轻锦小声询问云钰珂。 “钱老板火力充足，没问题。钱老板一个人，那帮老学究们是说不过他的，如果钱老板顶不住了，我再开口替她说话。” 云钰珂知道，这位钱老板为什么要主动为朱凌说话。 这位钱老板只有一个儿子，大儿子在外经商，并不喜欢读书学知识，关键是他还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都很聪明，云府刚来的时候，钱老板曾经带着两个女儿来过云府。 能看出来，钱老板是想让两个女儿读书识字的。 甚至有可能是想让两个女儿也参与女子科举的。 所以这位通过女子科举出身的知府，对于钱老板来说，自然是想要拉拢的对象。 “钱老板，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叫纸上谈兵。” “钱老板，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可以教教你啊……” “我呸，你们这帮好面子的老顽固，”钱老板不搭腔，也不管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是粗俗，“你当老子真的没读过书啊，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纸上谈兵，那不就是想讽刺有些人只读过书，没有实际操练过吗？” “诶诶诶，尔等怎么可以如此粗俗！” “好了好了，各位请安静。”朱凌拦住众人，“本官今日是想听听各位的看法，不是想要各位吵架的，请各位安静。” 朱凌向两边各行了一礼。 “多谢这位傅先生，本官与同期的几位进士曾经随着我朝国师范国师学习，并且协助处理六部相关的事务，不知，这位傅先生是否满意。” “六部事务？” “是的，六部事务。” 或许是这样的说法暂时镇住了在场的人，但仍然还是有些人不太满意。 “张老爷，您也曾在京城任职，不知您觉得这位新任知府如何？” 不知道被哪位好事者提起，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高位的那位致仕京官张老爷。 “对，张老爷曾经就在京城，想必比我们这些人要更了解情况。” 这位张老爷刚才就冷眼旁观，整个张府的人在刚才的混乱中，基本上没有人参与到讨论中。 “诶，老朽现在不过是一致仕的闲人，平时也就是在家含饴弄孙，早就不参与当今官场的风波啦。” 这位张老爷不紧不慢开口，说出的话基本上都不得罪。 见还有人想要继续坚持，张老爷之后又补了一句。 “只不过，老朽还是知道一些简单的情况的，朝廷用人，总要是经过吏部筛选，再三审查合适后才要安排进士们去各地赴任。我记得老朽当年还在京的时候，吏部就是做这个的对吧。” “正如张老爷所言，六部职责均未发生变化。”朱凌向张府的方向行礼，表示尊敬。 “那就是了，既然圣上、国师还有吏部都认可了这位朱知府，那就行了。信不过朱知府，难道还信不过朝廷吗？” 这一句话确实是一个很好用的说辞，一下子就让那些质疑朱凌的人闭了嘴。 有了这位曾经致仕的京官的保证，之后的事情基本上也都好办了。 官府宣布散场了之后，也些人直接走了，也有一些商人留下来询问的。 云府的三人，也没着急走。 邢晓玉专门过来，到了云府三人这边。 “我看到轻轻小姑娘了，我们朱知府大人特意请您过去一叙，前几天在贵府借走了一些笔墨，还让您家孩子帮忙端着砚台，我们朱知府专门让我请几位留下。” 是这样了，现在还是在外面，基本的设定是相互不认识。 唯一有的交流自然是上次借笔墨的机会了。 云府三人也算是习惯应对这种情况了。基本上每个人都很会配合演戏。 此刻，那位钱老板带着两个女儿在朱凌面前，果然如云钰珂的预料，钱老板果然是想让自家女儿也走科举的路子。 “父亲，咱们在这边耽误知府大人太久了，知府大人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呢。” 钱老板的大女儿见到云府的几人也过来了，小声提醒自家过于激动的老爹。 “好好好，总之知府大人，在这长干城里，我老钱绝对是第一个支持您的，您放心，谁想刁难您，您跟我老钱说！” “钱掌柜太热情了，本官很是感激。” 终于请走了几位不同的商人，只剩下府衙的几个捕快在一旁保护。云府的几人将手里准备的簪子还有几件衣服交给朱凌，也算是在外人正式过了明路，之后不用装不认识了。 虽说给官员送礼或许不合规矩，但云记送的簪子还有衣服都是最基本的款式，就算是放到云记去卖掉，也值不了太多的钱。 当然了，云府是不会真的让别人抓住把柄的，云轻锦过来的时候，一开口说的就是，这些东西都是先前朱凌预定的东西，别人也说不上什么坏话。 趁此机会，云钰珂可以再跟朱凌趁机交流，“怎么样，凌，你看需要我们帮助吗？” “还好，你放心，这两天这长干附近我也算是了解清楚了，虽然有些事情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大概清楚了一些状况，还算是能控制。” “那就好。” “对了还有一事，云姐，我想知道被勒索的商人们，有哪些是可以信任的，我要先准备提前接触。” “钱老板，今天你也见了，他挺有手腕的，他为了两个女儿日后能有出息，花了很多功夫。他大儿子被他派出去历练了，两个女儿带在身边，生怕两个孩子出事情。当然，此人毕竟是开古董铺的，基本上三教九流都有接触，很难说未来怎样。” 之后云钰珂将自己印象中平时不满的商人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同时也有自己对应的看法。 “大概就是这些了，凌，用人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我说的也是我的视角，未必正确。”云钰珂谨慎交代。 朱凌郑重其事，“多谢云姐了，这几天我可是真的大开眼界了。” 云钰珂准备要走，但最后还是回头又交代。 “凌，长干城内有几家赌坊，我看到你今天也把他们请来了，估计这些人暂时没什么异动。但是一定要小心，这几家赌坊背后，我还没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控制，但是我能确定，赌坊背后的那个人是和原先的长干知府同流合污的。” 第63章 暗潮 “赌坊？”朱凌对这个词有印象，这是先前安排这次聚会的时候，下面的小捕快专门提醒的。 原先邀请城中的商户的时候，朱凌和邢晓玉并不了解所有情况，所以邀请的名单是下面的捕头捕快专门给出的。 一开始的名单还没有这几家赌坊老板，后来是有几个小捕快暗地里提醒朱凌和邢晓玉务必要带上赌坊。 刚听到此处的时候，朱凌还有些奇怪，后面详细了解了之后才知道，这几家赌坊虽然看似经营还是正常的，但被长干城默认是地方一霸。 普通人若是遭了难，求到赌坊那边，赌坊老板也会伸出援手。但是要是在赌坊出老千或者搞其他情况，赌坊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可以说，这是一支特殊的力量，横跨黑白两道，平时也绝对不挑事，但若是惹到了这些人，那也会被这些人盯上。 有时候，捕快他们要是调查一些案件，也可能需要到赌坊那边去获得情报。 “知府大人，你们刚来可能不知道，这家赌坊还是很重视脸面的，给你们名单的那个捕头，是故意没写赌坊老板他们，就是想给你们埋下一个坑，一定要小心。” 来报信的几个小捕快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谨慎提醒了其中的门道。时间仓促，朱凌只能凭直觉判断到底如何。 好在这次相信那几个小捕快还是对了，这种地头蛇的人物，真的是得罪不得。现在云钰珂给的消息可谓是真的及时雨。 朱凌缓了一口气，也算是度过一重困难。 “你放心，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就派人去府衙旁边的那家小吃铺，就是那个卖炸货的，叫炸天下，那个也是我开的铺子，去买一个中份炸鸡块，之后最多一天，我就会去找你，或者让轻轻去县衙找你。” 云钰珂知道现在好友刚到此处，势必会遇上很多的困难，当即将自己开的铺子安排了一个作为联络点。 “这家铺子的炸鸡非常好吃，你放心，新任知府喜欢吃一个新鲜玩意儿，外人不会怀疑的。” 朱凌再次感激点头。“多谢云姐” 两人还没说完，从酒楼外面突然闯进来几个小捕快。 “知府大人，赌坊的老板他们又回来了，他们还带着家伙事儿。” 赌坊的人去而复返，朱凌和云钰珂都有些惊讶。 几人赶忙出门迎接，只见刚才在此处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赌坊老板，带着一群人，扛着一个匾额一样的东西走过来。 “朱大人！您还在这里没走啊，太好了，我老杜还怕你已经走了呢！” 赌坊的杜老板身材壮硕，大腹偏偏，一边作揖一边介绍身后的东西。 “杜老板，您好，您是有什么需求？本官随时恭候。” “哈哈哈哈，好，朱大人不愧是女中豪杰，豪爽！小人刚才听了您的介绍，诶呀，您真的是不错啊，上次听说您刚来的时候就雷厉风行的，我就想着要给知府大人送一些东西。这不，您看！” 杜老板一闪身，拉开匾额上面盖着的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泽被苍生”。 掀开布之前，朱凌心里还有点紧犯嘀咕，看到这几个大字似乎好像没什么问题。 只听杜老板接着说，“小小牌匾，不成敬意，还望朱知府收下。” “朱凌向对方作揖，“杜老板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个牌匾算什么啊，小意思小意思。本来就是要给您的，您还是收下吧。”杜老板还是一直将这块牌匾推销出去。 朱凌看着杜老板，虽然之前听过关于赌坊的一些传闻，再加上现在自己的直觉，朱凌没有直接开口收下，而是换了个说法。 “本官承受皇恩，不敢居功自傲，再加上刚到长干，还没有给父老乡亲做些什么，实在是还不配这四个字。” 朱凌开口，倒也没有直接驳了对方的面子。 “诶呀，您怎么这么客气啊，我让您收下就大方收下，就当是咱们长干百姓的一片心意了。” “正是因为还没做什么，才不敢承受。”朱凌还是坚持推掉，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的行为还是不能太过绝对，总需要圆滑一些。 “杜老板盛情难却，我也实在是不好直接推辞。这样……” 朱凌抬手示意，叫来身边的捕快们，“各位兄弟，你们先收下，先存放在咱们府衙库房里，什么时候百姓们觉得本官配得上这四个字了，我再收下这块牌匾。” 这样一说，原本那位杜老板还想着继续说点什么，但府衙的捕快们已经将牌匾抬下去了，自己也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 “杜老板，未来还需要各种乡里乡亲多多帮衬，咱们今天就是先碰个面，之后要是还有什么需求，大家都可以去府衙反应，请放心，不会有任何别其他情况。府衙要是有做的不对的，请放心，可以直接当着我的面骂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老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打了个哈哈，基本上也都散了。云府的三人也不好再多留下来，几人也都一起回去了。 当然，回到云府之前，云钰珂先到了刚才说的那家炸铺里交代了后面的事项。 这六年来，云钰珂还是广撒网，遇上需要帮衬一把的商家商户，云钰珂仍然是很大方。 像刚才提到的这个“炸天下”的铺子，就是来到长干城之后，云钰珂发现的美食之一，所以当这家老板遇上困难的时候，云钰珂的及时雨自然也会送上。 当然，这次云钰珂还是留了心眼的，首先是绝对不会不管账目和经营的情况，云钰珂要求这些经营者每年都要将经营的账目送到云府，可以没有太多收益，但绝对不可以做假账糊弄别人。 炸天下就是这样，现在的老板擅长做炸货，原来就是在街边支了个锅，偶尔做点荤食；云钰珂正好在城外开了个养鸡场，两厢合作，这个炸天下的小铺子就建起来了。 其次就是利用这些铺子观察城市，收集情报。 就算是要安排人手作为收集信息的一环，云钰珂也没有将全部的事情告诉对方，只是单纯约定了一些暗号作为提示，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凭借云记的一些暗号标志，各种云记的铺子也可以互相支援。 “云老板您放心，我记下了，中份炸鸡块，没问题，要是有人这样说，我就让小二去您府上说。”炸天下的李老板笑着回复云钰珂。 “嗯，多谢您，来买的那人，您多关照关照，她的帐可以都算我账上。” “放心，都好说。” 云钰珂、云轻锦还有元晨三人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很少有三人共同漫步闲游的机会了，这几年经营越来越大，云钰珂经常离开家里，元晨陪着云轻锦的时候更多了。 当然云轻锦早已经不是需要天天陪的小孩子了，甚至云轻锦也都能成为参与经营的一个环节。 三人散着步回去，刚到从后门进云府，就直觉情况好像不太对。 只见花大娘的女儿柳舟儿眼里含着泪，冲到三人面前。 “云老板，您去宴春阁大堂看看吧，我娘说，好像是我爹活过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总之就是宴春阁里，有个人拉扯我娘。” 第64章 不该出现的故人 “舟儿先别怕，你慢慢说，你刚才说谁来着？” 云钰珂赶紧拉着柳舟儿，拍拍柳舟儿的背，“别怕，云姐在呢。” 柳舟儿情绪缓了一些。然后才慢慢说出她知道的事情。 花大娘每隔几天都需要去市场上采购府里人吃的菜，这是一直以来的老传统了，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主要是今日出现了突发情况。 花大娘买完菜，刚准备从宴春阁那边进门，结果刚进铺子大门，还没走到后院，就被一个客人拦住了。 根据当时在铺子里值班的掌柜徐慧冰说，有个男客人突然拉住花大娘，嘴里还说着什么“玉娘”，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玉娘？”元晨和云轻锦有些好奇，但云钰珂并不惊讶，“你俩不知道，花大娘她闺名是这个，只不过咱们平时都不会这样叫了。” 那位男客人既然知道花大娘的名字，那自然应该是刚才柳舟儿口里，花大娘的丈夫，柳杰。 徐慧冰告诉柳舟儿，花大娘见到这个原本早死的丈夫柳杰的时候，一开始还是比较惊讶的，但是花大娘她稍微聊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不太对。 这位柳杰衣着华贵，身上更是各种配饰齐全。 玉佩、腰饰、手上的玉扳指、以及头上镶着宝石的发冠。 每一件配饰，都超过了原本这位一般商人应该带着东西的标准。 看样子这人“死后复活”后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而这位柳杰，在异乡见到当年的妻子之后，稍微聊了几句，就询问一双儿女的情况。听到儿子已经娶妻生子，自然是满意的。 但听到女儿到了现在这个年龄还没有嫁人，则是话语一转，训斥花大娘。 单纯夫妻吵架还没啥问题，关键是那位刘姐的嘴里指着花大娘就是没有好话。 什么“孩子交给你，你竟然在这里只注重自己打扮，女儿都没嫁人，你都不管了？” 等等话语，很是难听。 “云姐，我从来没见过我爹，娘说，我爹出去经商，一直没有音讯，娘说，有人传过来的消息，说我爹在海上遇上了灾害，尸骨无存，我老家都给我爹立了衣冠冢了，他他他……” “没事别怕，花大娘现在不会被你那个爹家暴了，有云姐在，什么人都不怕。” 云钰珂三人赶紧陪着柳舟儿向宴春阁那边去，为了避免柳舟儿被看到，几人决定让元晨先陪着柳舟儿还在后院等着，只带着云轻锦去前面会会那人。 这路上，云钰珂稍微介绍了一下花大娘的情况。 “花大娘的丈夫，之前听说是个商人，脾气不太好，曾经有过殴打花大娘的情况，虽说还算是能给家里挣钱吧，但是他一喝酒不高兴了就打人，甚至连当年的他的儿子柳海东都被打过。” “啊？这人怎么这样啊？他怎么活了？感觉还是死的丈夫更好。” 云轻锦还是精准吐槽，话说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这话说的是柳舟儿的亲生父亲，又赶紧补充一句，“舟儿姐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柳舟儿的情绪好了不少，听见云轻锦的话，赶紧摇摇头，“没事轻轻，你说的对，我当时还小，没有挨过打，哥哥和娘他们承受得更多。其实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回来比较好。” 知道了柳舟儿的态度，云钰珂大概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一行人到了宴春阁那边，这里客人基本上都不在了，除了那位突然来到的“已死”的丈夫，只有花大娘和徐慧冰在。 “大娘，您缓缓，”徐慧冰安抚对方，并且对着那位丈夫翻了个白眼，“这位客人，我不知道你跟这位大娘有什么关系，大娘也算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您在我铺子里动手动脚的，实在是不太好吧。” 由于长干城这里势力复杂，这城里的势力复杂，所以云钰珂给家里人定了一个规矩：除了在云府里面的时候，大家在外面若是遇上了，还是要尽量互认对方是关系一般的邻居。 必要的时候，甚至为了明哲保身，装作陌生人。 就像是云钰珂他们在外面遇上了朱凌，自然不会主动承认自己跟朱凌先前就认识，只是客人和商家这种比较一般的关系。 这个“外面”的范围里，自然也包含了家里铺子的大堂。 当然，元晨云钰珂本来就在铺子里工作，还有其他在铺子里工作的，无论是匠人、绣娘还是织布女工，这些人之间见面了，倒是不用装太多。 主要是针对花大娘、柳舟儿等其他在云府的人有这个要求。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希望不要被外人发现大家之间的关系，若是出了事，陌生人的身份反倒更好办事，大家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事实证明，这个规划还是挺超前的。 那位丈夫柳杰是在首饰铺里见到的花大娘，所以到现在，柳杰都认为自己这位妻子是来这个铺子里买首饰的。 两人刚吵起来的时候，吵的大概就是该不该买首饰这种事情。 “女儿都没嫁人，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买首饰，你看看，你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想着打扮自己，我不在家，你就这样吗？” 柳杰还是自以为是地训斥。 从刚才开始，徐慧冰想以家人的身份为花大娘说话，但却被花大娘拦住了话头。 “我自己挣钱，自己养孩子，我买个首饰你管得着吗？这铺子我是不能来吗？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宴春阁的首饰，我每个月都来买一个新首饰，我也每个月都给女儿买一把首饰，你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活着，都不给我们娘仨来个信，你有什么权利说我啊？！” 徐慧冰听懂了花大娘话里的暗示：花大娘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就在云府住着，也不希望柳舟儿到前厅来， 所以先前刚闹起来的时候，徐慧冰先让身边的其他两位匠人稳住前厅的客人，自己回去通知柳舟儿相关情况，同时千万不要到前厅来。 “两位客人，既然是久别重逢，为什么要闹到如此境地呢？人生没有多少时间，已经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了，吵架实在是……” “徐掌柜的，你是好心我知道，但是啊，你评评理，我以前以为他死了，现在他回来了，开口就是骂人，他怎么没考虑过我们娘仨的死活啊！” “你你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怎么变泼妇了！你跟我回家！回家收拾你！” 柳杰说罢，就要拉扯花大娘出门。 事起突然，男人的动作还很粗俗，用力拉扯，直接把花大娘拉了个踉跄。 “住手！什么人在我的铺子里闹事？” 第65章 来捣乱的? 云钰珂和云轻锦刚踏进宴春阁大堂，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正拽着花大娘向外走的样子，大娘的提篮也撒了，里面的菜撒了一地。 “你是什么人！撒野撒到我这里来了？”云钰珂大吼一声，打断了男人拉扯的动作。 先前云氏母女二人或许也想象过这位花大娘的死而复生的丈夫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却没想到竟然直接见到了家暴的现场。 “来的都是客人，有什么问题不能和平解决？非要这样弄得都很难堪？”云钰珂上前一步，一旁的云轻锦也冲过去。 云轻锦径直站到花大娘和柳杰之间，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两人，避免让那人进一步施暴。 “大娘，您没摔着吧？跟我到后面休息休息。” 母女二人不动声色，将花大娘拉到自己身边。 “你是这家店的什么人？”柳杰一脸不忿，伸手还想抓人，只是云钰珂挡在面前。当着外人的面，柳杰不好意思再动手，但脸上怒骂的神情并没有收敛多少。 “我是这家店的东家。姓云，不管您有什么情况，您在我家店里动手，是有点不合规矩吧。” “你就是个开店的，多管什么闲事？这是我媳妇，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柳杰又想继续伸手抓人，云钰珂张开双臂，完全不让对方前进。 一旁云轻锦也已经扶起了花大娘，护着大娘往大厅一旁走去了。 “我跟你没关系了！你都失联快二十年了，在老家，你的户籍都已经没了！十几年都不联系，一露面就又是拳脚相加。” 云钰珂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只感觉当下可能不好立刻解决，先让对方离开此处才行。 “这位客人，你先别忙着骂人打人，你在我铺子里这么一通胡闹，我这店里损失的这些珠宝首饰怎么算？” 刚才柳杰拉人的时候，两人争执之间，将铺子里摆着的一大堆首饰弄到了地上，而且这人一通捣乱，连带着影响了几笔生意。 徐慧冰当时介绍的时候就说了，当时为了不让花大娘太过难堪，直接将当时还在挑首饰的客人给请走了。 “还有就是，因为您这影响，我这铺子今天也开不下去了，您说怎么办吧？” 云钰珂从一旁拿过一把打算盘，横过算盘放在胸前，既用算盘算了算家里损失的收入，又把这算盘当做一把武器。 手指上下翻飞，噼啪作响，打算盘的时候还故意拦在人前，不让对方追着花大娘。 “诶，有了，这铺子里的东西是我们当季的新品，有几件还是客人专门定的单子，七零八碎算下来，我算您一百零八两；刚才听我的掌柜的说，您在店里闹事，损失了我未来的的订单，按照我们铺子的一般情况来说，我每件首饰均价三十八两，一共走了三位客人，那就是一百一十四两，两厢一合计，一共是二百二十二两银子。” 云钰珂算完数字，扬起一个笑脸，“客人，您既然在我这边闹事，影响了本店的生意，那您还是必须要把这个钱给我付了。” 柳杰从刚才云钰珂打算盘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不可思议，想要阻拦对方的行为，但云钰珂身手了得，左转右转之间，竟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更别提当对方嘴里说出口的那个数字，一脸不可思议。 “你抢钱啊？这堆破烂能值这么多钱？” 柳杰自然是不想付钱的，一脸无赖。“我在京城买首饰，二百两能买一套宝石头面了，你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而且你别觉得能诓我，首饰这东西可以修，我最多赔你个修理费……” “这位客人，您说别的我不管，但是您要说我家东西不行，那您这就是造谣了，这影响我家铺子的声誉，不行，这钱您必须要付了！” 从刚来闹事开始，宴春阁门口就已经围了一群邻里相亲，这也算是这个街区的传统，要是有谁家被闹事了，其他几家也都会有人一起过来帮忙。 “父老乡亲们，你们看啊，这不知道是哪里俩的客人，一开口就是说我家的首饰质量不行，这我跟谁说理去！乡亲们评评理，咱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这人一开口我们家都白干了！” “这不是瞎说吗，谁不知道宴春阁一直以来首饰都很精致！造谣也不是不长眼随便说的啊！” “这人是谁啊？外地来的？” “一看就是！” “在人家铺子里打打闹闹。不仅当街抢人还砸店！” “谁去跟保长说一声，干脆报官算了。” 外面围观的乡亲们刚才也或多或少听到了这铺子里的混乱状况，口耳相传之间，大概也都知道了这突然来的男人是要拉走一个妇女。 都闹出当街抢人的事情了，自然很多人也都不乐意看到这种情况。 “你这个臭婆娘说什么呢！”柳杰听着对方的话，再加上外面乡亲们想要报官的举动，更是恼怒。 “客人嘴里最好还是放干净点。”云钰珂脸上营业笑容没变，但是语气冷了许多。 柳杰似乎还想骂几句，但似乎心里还藏着些事，偏头想了想，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好！算我的错！老板，是我的错！可以了吧！” “这算什么道歉！” 云钰珂一伸手，“客人道歉诚不诚心我不管，我只看银子，一共二百二十二两，您是给银票还是给现银？” “诶？你这臭……”柳杰似乎还是想骂，最终还是收住了，最终脏话没有出口。 “好，算我破财消灾！”男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钱袋，看了看里面，之后也不再多看，直接把这个钱袋子扔到云钰珂脚下。 “这里银子有二百多两了，就当爷打发叫花子了……” “诶？这哪里来的人这么横啊？” 云钰珂不以为忤，只是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云轻锦已经安排花大娘在一旁休息了，见那人如此侮辱人，心里也算是有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娘亲找回场子。 “轻轻，客人既然掏钱了，咱只拿咱的那份，给客人结算，该找零的就要找零。” 云轻锦高声回应，并且捡起地上的钱袋。一上手就感觉这钱袋儿不一般用料讲究，料子有些特殊……摸起来的手感…… 感觉好像之前见过……在哪里见过的呢？ 来不及细想，云钰珂先快速盘点了其中的银票和银锭，这袋子里竟然全是标准的银锭，并没有什么碎银铜板之类的。 “云东家，咱们一共收到这位客人的二百六十两银子，您刚才算的是二百二十二两，需要找给客人三十八两……” 云轻锦和云钰珂基本上都不听对方说什么，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云轻锦快速从柜台处数出三十八两银子，装在那人的袋子里，双手递给柳杰。 柳杰一挥手，打掉了云轻锦手上的袋子，“都说了！打赏叫花子了，不用找了。你们这种乡下人没见过几个银子，爷都说赏你们了，滚滚滚。” “玉娘，在外面丢人丢够了吧！快跟我走！” “这可不行，我家是珠宝铺不是牙行，要是让你从我铺子里把一个大活人带走，您这不是逼我直接转行么。” 第66章 送客 “你这人！非要跟我对着干！” 柳杰一直被阻拦，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推人，云钰珂还是用手上的算盘抵挡。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还要打人！”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觉得事情不对了，有几个人冲进来，都是周边的其他商铺的老板娘，平时大家都互相照应，今天看云钰珂被人拦住了，也立刻冲进来帮着云钰珂。 “你到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当街掳人还接着找事！你这人有病啊！” 柳杰见阻拦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只好放弃将人带走，再加上之前有人说要报官，外面似乎也来了些人士，看样子是这片街区的保长之类的人。 事情越闹越大，柳杰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只好放弃。 “玉娘，刚才是我失态了，向你道歉，见到你有些激动，再加上听说孩子们的事情，我也是他们的亲爹，我也心疼他们。” 花大娘在大厅里面坐着，不看这个死而复生的丈夫，不愿意搭理对方。 “再见到你我其实是很高兴的。你在哪里住？舟儿在哪里？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现在我很想见她。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云钰珂和云轻锦不开口，只等着花大娘自己做判断。 花大娘缓了缓，然后才开口。 “我不想再见你，舟儿现在过得很好，你别再打扰我们了。” “玉娘……”柳杰本想接着说什么，结果却被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老爷，终于找到您了，可让邓和好找啊。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已经到了，夫人派我来问我您什么时候回去？” 柳杰无奈闭眼，再睁眼，就看见自己贴身的小厮邓和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一脸着急。 “邓和，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客栈。” 邓和站着不动，“老爷，小人赶着马车过来的，就停在街口，夫人交代了让小人务必要把您带回去。您跟我一起走吧。” 柳杰想了想，点点头，“行，稍等。” 然后转身，扫视了一圈这珠宝铺里的状况。 “云东家是吧，我来你们这里本来是想买一套簪子送……送人的，云东家可否给我选一套头面，我……送人。” 柳杰的语气还是依旧很强硬，但是已经换了主题。 “原来您是来买首饰的啊，好啊，既然是这样，轻轻，去库房给客人拿一套咱家最近刚出的头面。” 云轻锦动作很快，闪身回库房，很快用一个精致的匣子装了一套三对的发钗。 “这位客人，这是本店今年新做的仿真花发钗，合称春意满，适合各种年龄层的人佩戴，可以成套带着也可以……” 云钰珂也走上前来，扶着盒子盖，也算是帮女儿介绍这些东西。 柳杰只撇了一眼，就点点头。 “好了就这套，邓和，收下吧。”没等云轻锦介绍完，柳杰就让下人收起了这盒首饰。 “客人，这套一共六十六两。您刚才只给了三十八两。”云轻锦抱着盒子不撒手。 “你们！”柳杰实在是无奈，但此时着急走，也不想跟他们多争辩，又在自己身上摸着。 “算啦！轻轻，这位客人先前都那么大方了，就让人家直接拿走吧。”云钰珂发话，不再纠结其他货款。 这下，云轻锦才算是将首饰匣递到那位叫邓和的手里。 柳杰再次看向花大娘，“玉娘，我要见舟儿，你不让我见，我总有办法找到你在哪里住……” “……你威胁我？”花大娘淡淡开口，这才缓慢转头，看向这个曾经的枕边人。 “我要见我的女儿，儿子全家虽然不在这里，他还在新安城是吧，派人找就是了，对现在的我很容易的。” 花大娘听懂了对方话语中的威胁，但实在是不想让这人见到自己的女儿，犹豫着不好开口。 “这样，我就当个中间人，这位客人，您要找花大娘，就来我这铺子里，花大娘也算是我家的常客了，客人有难，我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您也退一步，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柳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邓和，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好点头，大袖一甩，径直走了。 这样闹了一场，宴春阁的大厅里一片混乱的样子，肯定没办法继续营业了，宴春阁就此打烊，收拾残局。 送走了外面的客人，并且收拾好完铺子，一行人回到云府的大厅。 在长干城的云府，整体格局跟先前新安城的云府差不多，只是面积上要大一些，主要是把三个铺子的后院和背后的住宅合并到一起。 云府的正门是在另外一条街那边开门的，当然也只有云府的人知道两边是打通的。 “云老板，我……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花大娘见云钰珂回来，开口就是这句话。 旁边的柳舟儿一直站在母亲身边，随时照顾自家母亲。 “大娘，咱们都在一起快二十年了，舟儿都从小孩子长成大姑娘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见外！” 云钰珂赶忙拦着对方，不让对方说太多。 “这怎么是添麻烦呢，咱家今天净赚二百多两，没亏。”云钰珂笑着调侃。 花大娘似乎也被这话逗笑了，脸上的悲戚之感少了许多。 “不过，我发现你这个死而复生的丈夫有些问题。”调侃完了，云钰珂说起了正事。 “嗯？有问题？他死而复生不就是问题？”花大娘面露疑惑。 “轻轻，你说说，有没有在这位客人身上发现不寻常的情况？” 云轻锦刚才有些许发现，正好此时娘亲提出问题了，点点头开口道，“刚才那人装钱的钱袋子，用的好像是一种叫金丝锦的绸子，专供贵族人士使用的，我记得之前瑞和舅舅曾经从京城带过一些这种料子我有印象。那个颜色也不是一般的染料染的，至少咱家布铺是做不出来那种颜色的，也织不出来。” “仔细观察了对方的钱袋，不错。还有吗？”云钰珂点头赞许，鼓励女儿继续说。 “嗯……我不知道算不算。”云轻锦想起了一些情况，略一思考。 “那人给的银票……好像是京城的银号出的，就是咱们长干城刚开的那个福安银号。” “京城的银号？名贵的料子？”花大娘点头重复。 “啊，娘，那人身上带的配饰……感觉好像也都是那种比较名贵的配饰，那一身好像全是……” “嗯，这个我也看出来了。”花大娘接上云轻锦的推断。 “那人……虽然隔了这么久，但是我当时记得，他走的时候面黄肌瘦，天天操劳，现在那人圆润不少。若不是他主动认出我，我真的认不出来。” “他这二十年过得可真好啊！有了新的家庭，过得滋润啊！” 第67章 大方的客人 “娘……”柳舟儿抱着自家母亲。 当年的柳舟儿虽然年纪小，但还记得当时自己父亲刚失踪的时候，有一堆人追着母亲和哥哥要债，最初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若不是后来云老板帮忙，自己和哥哥可能也没什么好日子可过。 刚才大厅混乱的时候，其实一直在门后躲着，从门缝里看着那个自己应该叫“爹”的男人。 若不是被元晨姑娘一直拉着，自己可能真的要冲出去了。 “舟儿，冷静，你娘刚才专门交代了，先不要出去，你忘了吗？” 现在听到娘亲还有云老板和轻轻妹妹的描述，自己心里也生出一股怒气。 “他凭什么享福啊？” “大娘、舟儿，先别激动，咱们先好好商量一下，还没完。” 云钰珂赶忙拦住，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眼前这对母女各倒了一杯水。 “轻轻，刚才你也跟这人接触比较多了，除了刚才你看到的，你觉得这人身上还有什么情况，能不能先推断推断。” 娘亲的考题并没断，先前娘俩也曾经玩过类似的游戏，在街边根据人衣着行为推断对方的身份情况。 云轻锦点点头，“嗯，让我好好回忆回忆……” 等了一会儿之后，云轻锦开口。 “这位……诶呀，我不想叫这人为客人，我就叫他柳老登了。柳老登一身名贵的衣服配饰，就连来找他的小厮也是一身名贵，还赶着马车，这几个人总感觉不是单纯的有钱。” “然后这老登买走了咱家一套春意满，我当时拿的时候是随便拿的，这套是专门给年轻少妇还有年轻的小姐的，他看了一眼没觉得不行，说明他是买给一个年龄不太大的人。” “是他的女儿吗？有可能，他失踪十几年，要是很快就娶妻生子，生了个女儿的话，是有可能带这套的。但是那个小厮又说是他的夫人来找他？说不定也有可能是他的夫人很年轻，这套首饰是买给他年轻夫人的。” 说到此处，云轻锦看了一眼花大娘，大娘现在面色平静，仿佛是在听外人的故事，看样子也算是放下了。 那就继续分析下去。 “娘，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您当时给他开二百多两银子的赔偿，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钱肯定是太多了，但那人好像不想多惹事的感觉，也没多还价，直接把一个钱袋都丢过来了。而且一套春意满，他也没还价。” 云钰珂点头，“我当时是故意开这个价的，这人根本不还价，能感觉到，他现在既是真大款，又是好面子。” “好面子这点，还是一直没变。”花大娘点头补充。 “来找他的那个下人……老登管那人叫‘邓和’？家中下人……姓邓？” 云轻锦回忆起这件事情，刚才刚听见对方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异常。 “那老登没改名吧，还是姓柳吧，怎么他府里的下人姓邓呢？” “或许只是普通的下人？不同姓不也正常吗？”元晨刚才也在一边听着，发出自己的疑惑。 “也对……”这么一想确实，云轻锦原先是想着贴身小厮大多都是跟着本家的姓，现在一听，感觉确实自己或许是想多了。 “老登好像是途径长干城？刚才那人提到了客栈……是不是说明那人应该不会在长干里待太久。”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信息。 一时之间，屋内几人都有些不确定了。 最终还是云钰珂拍板，“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咱们知道了这人目前或许有权有钱，今天把他怼回去了，之后会怎样还不好说。突发情况，咱们先躲一躲，舟儿和花大娘这几天都先不要出门，采购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花大娘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云钰珂仔细分析，“刚才轻轻分析的情况基本上跟我想的差不多，基本上就是这些怪异之处，其他方面，我也看不出来了，只能说需要后续继续观察。” 云轻锦听到母亲表扬自己，心里略有些得意。 “你们放心，正好这两天城外的事情基本搞定了，我这个月不需要出城了，我来调查。”云钰珂包揽了这些活动。 “娘，我也可以跟你一起！”云轻锦在一旁蹦蹦跳跳的，努力想要参与到事情中来。 “虽然娘很高兴看到你愿意主动参与到事情中来，但你别忘了还有要送货的任务。”云钰珂不忘提醒孩子还有需要做的事情。 “放心，娘，我都规划好了。” 云钰珂微微摇头，“轻轻，我知道你关心你花大娘，但是别忘了，自己承担的责任就要做到。优先以咱们铺子的工作为主？正好留你在铺子里镇守，要是那人再来……” “那我明白了，我留守在铺子里，我来应对。孩儿年幼，就算那人想做什么，可能也会顾忌许多。” 柳舟儿听完安排，向云钰珂和云轻锦行了个大礼，云氏母女二人赶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云老板，多年前您救我全家之恩，还有收养我们全家三人之恩，更有今日解围济困之恩，舟儿无以为报，请受舟儿一拜。” 云钰珂赶忙上前扶起对方。扶住对方的时候，眼前闪过早几年曾经看过的画面——花大娘抱着舟儿的尸体，哭诉自己为什么没能护住女儿。 这画面更清晰了，如果这是预示，那应该就是眼前的危局了。 “舟儿，千万不要多礼。咱们二十多年前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人有难，其他家人又怎么能不帮忙呢？” “对啊，我们都会帮忙的。”身后，元晨、云轻锦，还有其他听到此事后，围聚在此处的云府人都说出了此话。 看到云府的人万众一心，云钰珂也放心了许多，安抚完众人之后，云钰珂回到书房里，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原先曾经用过的那把特殊的镜子。 当时在把那套春意满收拾交给柳杰之前，云钰珂悄悄将自己曾经用过的追踪装置按在了盒子上雕花的缝隙中。 现在追踪器正常启动，从母镜里可以看出这套首饰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客栈……” 云钰珂回忆长干城的地图，看到那个点到了长干城中间的一个位置。 “这里好像是……城中最大的那个客栈吧，云行客栈。” 云行客栈中，天字号第一间客房。 柳杰整理了衣衫，郑重其事端着刚才买来的那套名为春意满的首饰，走了进去。 “夫人，你看为夫给你买的新玩意儿。” 第68章 抬举 “夫人，老爷来了。” 屋内的下人通报完之后就走了，将客房留给这对夫妻。 而屋内被称为夫人的年轻女子起身服侍自家老爷，嗔怪道，“老爷，怎么又破费了？咱们现在在外面，还是应该节俭呢。” “婉仪，你生下来就是要过好日子的，给你买这些，我心甘情愿，来你看看，长干这种地方毕竟也算是繁华，看看这里卖的首饰你喜欢不喜欢？” 柳杰打开盒子，将这一共六件的发簪展示给自己妻子看。 夫人邓婉仪笑着打开丈夫送来的精致锦盒，里面的一套发钗样式新奇，“诶呦，真不错呀，这么精致的发簪，还是我及笄那年，当时在京城的时候收到过类似的呢。” 邓婉仪拿出一件仔细端详，“这发钗用料并不如京城的那样，但是胜在工艺精巧、花型也很讨巧，真不错。” “婉仪你喜欢就好，这些小玩意儿，你就随便玩玩就是了。毕竟不如太后娘娘送你的那些。”柳杰笑着补充。 “是啊，太后姑姑对家中的女孩都很好，我们每年过生辰，太后娘娘都会送我们一套，哦对了，这次咱们去京城，太后姑姑就是想要见见你，你可千万记得给姑姑留一个好印象。” “那是自然，若不是婉仪你的面子，我一个小人又怎么能见到太后呢。” 柳杰在妻子身后，小心看着对着铜镜试着发钗的妻子。 等妻子试戴完毕，柳杰小心将妻子请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婉仪，你还记得，我当年曾经给你和岳父大人说过的，我老家还有妻子和子女这件事吗？”柳杰小声开口，试探妻子的反应。 “记得呀，当时你说你离家太久了，你家里的人也不知道死活，父亲当时还派人查过，说你老家那边好像受过灾，总之好像没找到你家里人。不都过了十几年了吗？” 邓婉仪虽然没想到丈夫会突然提到这个事情，但是对于丈夫说的事情，略想了一会儿，也回忆起了相关事情。 “不会是有了信儿吧，我跟你说哦，你要是对不起我，我让我皇帝表哥收拾你哦，不对，不用到京城，在长干，找我另一个哥哥，他就能收拾你哦。” 柳杰赶忙说道，“不会不会，婉仪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原先就跟你说过，原先的妻子孩子，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活着，就算活着，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他们，感情也淡了，我那个妻子是我家当年的童养媳，按道理来说，我是把她当姐姐看的，没有什么感情。我爱的可是你呀。” 邓婉仪一转身子，娇羞低头，然后又抬头看向自家夫君，“也对，反正现在你是我家的女婿，就别想着你家里的人了。” 邓婉仪停顿了一会儿，“怎么突然提到了他们？” “不瞒夫人，今日在街上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人，有些像年轻的我，他旁边跟着一个长相相似的女子，我当时有点恍惚，还以为那人是我的儿子和女儿，结果上去一问发现不是，只是长得像而已。” 柳杰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要说实话，但是不能什么实话都说，先试试口风，再看怎么办。 反正他们这次一行人虽然是要去京城，但在长干城这边，还要跟夫人的那位堂兄多交流一段时间，就趁这段时间打听玉娘的消息好了。 编出的理由也算合理，邓婉仪完全没怀疑。 “有点可惜呀，”邓婉仪听完丈夫的话，还是有些感慨，“还有点遗憾，要是你之前的夫人和儿子女儿还活着，现在年龄应该也不小了，让给咱们两个宝贝鞍前马后的，用起人来也放心，买来的下人，我总感觉有问题。” 柳杰点点头，“确实，要是他们还在，在咱们府上当差也算是抬举他们了。只可惜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要是活着的话，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夫妻两人语气淡然，笑着就安排了一对兄妹的生活。 然后，夫妻俩本来还在温存，从门外冲进来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对兄妹冲了进来，跟自家父亲撒娇。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邓婉仪让奶娘把最小的儿子抱过来，一家人笑着享受晚饭。 云钰珂换了衣服到了云行客栈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柳杰怀里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三个孩子，还有一堆下人伺候着。 果然又成家了，要不然怎么会穿金戴银的。 云行客栈的黄老板早年前跟云钰珂有些私交，再加上云钰珂在城外的农庄给客栈提供了很多粮油蔬菜这类东西，合作一直很好。 所以当云钰珂连夜到客栈的时候，客栈老板并没有多奇怪，而是主动将这位女老板请到客栈后院的账房里。 云钰珂也没多废话，直接开口就询问了现在在客栈居住的贵客是谁。 客栈黄老板一开始还不想说，但想到今天被那位夫人刁难的状况，还是有些无奈，也顾不得什么保密了。 “云老板，你是不知道，我是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黄老板的话匣子打开，张口就是抱怨。 “前几天，是那家老爷先来的，出手确实挺大方，但是他让咱提前几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还让专门用他们自带的床褥被子，还让咱们准备了一堆名菜，他们在这里住大概一个月，要求每天都不重样。” 黄老板满头大汗，很是无奈。 “云老板，你是知道咱家客栈的，我也算是见多识广，要是准备一个月不重样的菜肴，给我十天时间，我肯定能让后厨准备出来，可是你这这么突然就要安排，而且时令菜还都没上呢。我跟那什么老爷先交代了，结果他说什么没关系，他们自带的有厨子，咱们要是真的做不出来，就让他们的厨子去做。这不是砸咱家的牌子么，就算我同意，郝大厨他也不同意啊。” “那你就真的让他们的厨子进你的后厨？”云钰珂了解黄老板，开这家客栈是颇有讲究的，尤其是他请的那位后厨的郝大厨，最烦的就是别人进到自己的后厨里指手画脚。 “诶呀，你是不知道，这话刚好被郝大厨听到了，老郝他也没管对方是不是故意搞的激将法，直接就接了，你看，这两天咱们准备食材，今天刚把这些东西准备完毕。” 黄大厨无奈摇头。 “这不，今天他家那夫人带着三个孩子来了，什么最小的儿子才五岁，要吃软烂的食物，大儿子主食只爱吃白面，让我们把那面仔细筛筛，女儿喜欢吃辣，专门给女儿的菜多放点辣子。老郝那人喜欢做菜，也喜欢挑战，现在就连他也觉得烦了。” 云钰珂笑着拍了拍好友，“这家人是挺麻烦的，你要是需要什么，直接去农庄就行，我那边有的，你都可以去拿。” “呦，那可多谢云老板了。”黄老板向云钰珂作揖，“真的是要好好感谢你，这家子我还真不敢怠慢，他家那夫人好像是安康侯的亲戚！真的是怠慢不得。” 第69章 亲戚 “安康侯？邓侯爷？侯爷的亲戚？”云钰珂果然获得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不动声色打探。 “是啊。”黄老板话匣子打开，话语立刻接上。 “原本那老爷来的时候，我还没啥感觉，就觉得是个有钱的主，人家出钱比较大方，咱们也没有什么赶客的必要；谁知道今天那夫人来的时候，安康侯家的总管事也来了，帮着安排行李，还安排了好几个仆从来伺候。” 黄老板压低声音，指了指前面主楼。 “咱家客栈现在一个空房也没有了，余下的空房都被安康侯的人住满了。这些人的吃饭也基本上都是咱们安排的，要不是他们又送来了一些干粮啥的，咱们还真招呼不了。” “黄老板别生气，他们不就是只在这里呆一个月？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唉！”黄老板摇摇头，这时自家媳妇也端了些点心过来招呼云老板。 “云老板来了，我挑了一些云老板喜欢吃的，吃晚饭了吗？来几块点心垫垫。” “嫂子，你别忙了，你还要照顾孩子。”云钰珂赶忙起身。 三人安顿下来，黄老板又接着说。 “现在只能忍着了。没办法，安康侯咱也得罪不起，要不是银子给到位了，再加上具体伺候的事情不用咱客栈的小二掺和。” 云钰珂听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云老板？你怎么了？”黄老板的媳妇询问。 “哦，嫂子，没事，就是想，这安康侯的亲戚……怎么不住在侯府呢？” 黄老板和自己媳妇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摇头，“对啊，他们怎么不去侯府呢？侯府总不至于住不下吧。” 估计这个问题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话说，云老板，你为什么对这些人有这么大兴趣呀？” 云钰珂虽然是要保密，但黄老板毕竟也是一直合作的朋友，故而只选择了重点来说。 “主要是今天见到了一个似乎是熟人的人，见到那人走进了云行客栈，有些好奇。主要是有二十年都没见过那人了，突然见到实在是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诶呀，这也没办法让你去认人，”黄老板摇摇头，“安康侯派人把守，戒备森严，根本不让人上去，直接把二楼都封住了。” “没事，不要紧，”云钰珂笑着摇头，“过去的熟人，人家现在都是大人物了，咱再凑上去也不好。而且安康侯的亲戚，咱们也根本得罪不了，还是不要多这些事情了。” 了解差不多了，云钰珂也不再多打扰，很快就准备走了。 “哦对了，”黄老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拦住云钰珂，“云老板，正好，我估计这一个月少不了找你再多买一些粮食蔬菜，正好你来了，我也省事，你那边给我多留一些新鲜的，这些贵人实在是不好对付。” “这没问题。”云钰珂点点头，“农庄那边的东西都管够，放心。” 云钰珂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出门的时候还是隐匿身形，没有让外人看到。 然后顺道去了云行客栈街口的一家货栈里。 “云老板，您怎么来了？” 这家货栈是自己弟弟云瑞和在长干城开的，此处处于交通要道上，位置更好，更为便捷。 两年前准备在长干这边开铺子的时候，出于位置考虑，姐弟俩人分别在两个位置开店。 而且还有别的考虑。 “潘叔？你值班是吗？现在在家的都有几个人？” “还有我儿子，还有老白他们一家，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云钰珂了解到现在铺子里的情况，然后下了指令。 “云行客栈这几天似乎有特殊的客人？潘叔，你和白叔帮我盯着些，尤其是特殊的客人，帮我记住谁来这里。” “好的没问题。”潘叔点点头，帮忙监视，也是常有的事情，本来这种事情就是货栈开在这里的原因所在。 “潘叔，不用刻意做什么，我只要知道明面上来找云行客栈的客人的人员就行。” “好的，云行客栈的客人需要我们盯着吗？”潘叔早已经熟悉了相关流程，追问下去。 “嗯……需要，但是不用跟踪，只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去就行。” 云钰珂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需要多安排什么，只需要了解大致情况就行。 “好的。” 忙了一圈，终于把相关的人员都安排好了。 回家的路上，云钰珂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猜不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家之后，发现云轻锦还没休息。 “轻轻，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娘，我今天想跟你睡嘛。” 孩子大了，许久没有撒过娇了，突然见孩子贴上来，云钰珂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凑到一起，躺在床上。 说是两人一起休息，但这母女俩都不可能真的完全放松，两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花大娘的事情。 “唉，花大娘也是个可怜人，这几年好不容易找回自信了，结果又遇上了这个让她难受的前夫。嫁人对于女子来说，真的是第二次投胎啊。” 云轻锦在一旁听着，点点头。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前世的事情了，但娘这样说，莫名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第二次投胎，太对了。好在自己有机会又投胎了一回，还遇上了这么好的家人。 “娘，你说，那个老登，他是不是有了新的家人？” “哦？轻轻是怎么猜到的？”云钰珂有点好奇，想问问自家女儿是怎么猜到的。 “嗯……就是感觉。” 云轻锦确实没说实话，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花大娘早死的丈夫的时候，对那人的第一感觉，竟是前世在京城中曾经见到过的那些京官的样子。 颐指气使，自以为是，指手画脚。 “就怎么说呢？我今天在咱家店里看到他的时候，有一种这人好像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的感觉。” 云钰珂笑着接上话，“一种喜欢给人当爹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这个！”云轻锦听见娘亲这话，感觉形容很是贴切。 “但是我还想起了另一个成语！” “哦？是什么呢？” “色厉内荏！” 第70章 安康侯 “哦？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云轻锦大概知道女儿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想着引导孩子自己说。 “主要还是中间来的那个下人给人的感觉。那个下人进来的时候，这个老登似乎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而且那个下人好像也挺凶的，眼睛一瞪，那老登就不多纠缠了。” 云钰珂点点头。 “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母女俩想着那人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很快又调整了态度。 “娘，我觉得这人好像很难缠。咱们今天坑了这老登，之后他要是再来，咱们怎么应对呢？” 云钰珂拍了拍自家女儿，“不用怕，我们轻轻就正常接待就行。他要说咱们的东西太贵，你就把咱们家那张标准的价目表拿出来，反正具体卖多少钱，是娘亲说的算。” 这几年经营的过程中，宴春阁有一套合适的经营策略，所谓的“价目表”，上面一般都是按高价来记录的，上面写的价格一般来说人们都接受不了，也就是留够了所谓的还价空间。 当然云钰珂也不是随便定价，本来手工艺就是高价的，重点在于宴春阁的匠人们手艺高超，没有废料，可以有效节省成本。 所以一直以来，宴春阁的服务都是让很多人觉得非常完善的。 “好呀，轻轻明白了！” “不过我们轻轻还是要记住，花大娘她这几天最好一直都呆在家里。”云钰珂又想起了当年曾经梦到过的花大娘抱着柳舟儿的样子，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但有预知梦的前提在，不容云钰珂放松。 “娘，我觉得你好像特别重视花大娘的事情，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云钰珂看着女儿的小脸，想了想还是将曾经有过预知梦的情况告诉了女儿。 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云轻锦听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自己都能重生了，真要是有这种预知梦，也很正常。 除此之外，刚才去云行客栈调查的情况，云钰珂也告诉给了云轻锦。 “所以，娘你刚才看到了那个老登果然是有了新的夫人，还有了新的孩子对吗？” 云轻锦想到这点，语气也咬牙切齿了些。 “忘恩负义的家伙！花大娘没跟他走是对的！新的夫人……” “确实不太好办，这人如果只是失踪，可能也还好处理。偏巧是这人已经另有家庭，还有了更强的靠山。” 安康侯。 云府一家人刚到长干的时候，就了解过当地的一些地头蛇势力，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个“安康侯”。 长干城这附近有一片是安康侯的封地，从朝廷规制来说，安康侯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侯爷，但由于跟长干城关系紧密，安康侯之前也曾经在长干城这边做了很多好事，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了。 所以长干城的大小官员还是比较尊敬这位地方侯爵的，一些商户之类的人，一般来说也都会去这里拜会。 这也是经商之人一般的要求，跟当地的人打好关系这种事情，云府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云府的主营业务又是珠宝、布铺之类的民生行业，也容易跟各种人好好交流。 一开始没有什么太多问题。 但是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云钰珂对于这位安康侯邓季翔的身份背景有更深的了解之后，云府的人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人姓邓，这家人身上莫名的自豪感，正是源于同为邓姓的当朝太后。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位安康侯邓季翔就是当朝邓太后的侄子。 就是那个云轻锦前世记忆里有印象的那个出了一个罪己诏的那位太后。 前世的事情没办法告诉云钰珂和元晨姐姐，云轻锦还有些纠结，想开口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感觉。 但云钰珂比云轻锦预料的要更敏锐些，这位干娘自己发现了这位太后身上的异常情况。 在一次突发事件中，云钰珂发现了一些端倪。 安康侯的下人们虽然还算是礼貌，但是仗着自己有后台，安康侯府展现了独属于贵族的手腕。 当时是安康侯组织的一次节庆宴会，邀请的是长干附近有钱有实力的一些遗老、商人等，大家一起享受宴会，吃吃喝喝，品茶赏景。 结果在宴会上，一位在宴会上服务的下人不小心将一盘安康侯不喜欢的东西放在了安康侯面前，结果安康侯直接将这人关到自己宅子里的监狱里了。 这下人的妻子想求情，结果都被拦着了，原因就是，谁求情、谁就会被安康侯直接送到别的地方去。 后续云钰珂打听了，这位做错事的下人，虽然后续被送了回去，但此人精神恍惚，身上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那人身体瘦了一大截，已经变成一个疯子了。 这种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位安康侯不喜欢伤害人的肉体，更是习惯于进行精神上的折磨。 以玩弄人为乐。 唯一算是讲道理的地方就是，这位侯爷此等行径并不是天天都要进行的。一般情况下，这位侯爷还算是保持了基本上的冷静理智了。 应该是只有让这位侯爷丢脸的时候，这位侯爷才会做这种事情。 如此行径，在地方基本上算是一霸了。曾经有人想将这些行径告诉上面的人，但那人也被处理了。 自此之后，云府为了安全，主动减少了跟安康侯的交易，只做必要的交易，绝对不做过多的交易。 甚至送货的时候，也不让云轻锦等其他人去，如果真的有特殊的业务，也是云钰珂自己去送货。 这一年多时间，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 而且这一年多时间里，安康侯那边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或者说是没有类似的事情传出来。 这并不代表着这位侯爷转了性，而是这位侯爷兴趣改变，也喜欢上了经商这种事情，在城中开了个酒楼，去过的人都知道，这地方就是风月场所。 而侯爷本人，则是带了一只队伍，出去倒卖货物了。 云轻锦也听到过安康侯的种种事迹。虽然前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想起来当时太后的罪己诏上列出的劣迹，云轻锦也有不得不重视起来。 现在太后的势力还是国中一霸，在外戚里还是很强的，比当今皇后家的势力还要强上不少。 也算是云府现在不敢得罪的情况。 “娘，你说，这个安康侯，他……他会不会为那个柳老登出头，帮忙从花大娘这边抢舟儿姐姐呀。” 云钰珂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奈摇头。 “他实力这么强，不好说下一步是怎样。最关键的还是那个柳杰在安康侯眼里的分量如何，要是只是当做普通的妹夫看待……或许会帮这个妹夫处理？” 第71章 下药 “也有可能这个安康侯根本看不上这个所谓的妹夫？那位姓邓的下人应该是老登新娶的妻子那边的人吧，脾气气势似乎比那个柳老登还要强些，那个柳老登说不定是上门的女婿，要是这样……” 云钰珂一边想，一边还是盘算种种情况。 “不不不，无论如何，咱们还是按最坏的打算：这位安康侯会替这位妹夫出头，替他抢人，这对咱们来说，真的是最坏的情况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两人也算是互相确定了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依旧还是按照先前安排的内容，安排该干的事情。 “我们这样，真的能有效果吗？”云轻锦其实是有些沮丧的，自己曾经身在权贵阶层之中，还是很了解所谓的权贵阶层能使用什么手段。 现在换了个立场之后，确实不知道要做什么比较好。 故而有此疑问。 “以前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决，但是现在，我觉得咱们或许有解决问题的路径了？” 云钰珂这一路上基本上将这段时间的事情盘算清楚了，虽然还不敢说证据充足，但至少有了对应的切入点，不至于手足无措。 “轻轻，我觉得你朱老师上任，应该就是咱们这次的机会。” “朱老师？怎么了？” “你朱老师的背后，也有对应的势力。” 云府这边，母女二人正谈论着身在府衙内的朱凌知府。 而朱知府这边，也一直没有休息。 朱凌和邢晓玉这两天基本上没有怎么休息，一直在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从最初知道了知府公开向普通的商户索贿的事情开始，现在收到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可谓是触目惊心。 “皇后娘娘派我来，我还是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还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案子。” 邢晓玉手上端着的汤盆里，有奇怪的味道。 “好家伙，要不是我跟太医学了几手，你这条小命估计很快就被害了。真大胆啊，你看这个。” 邢晓玉从厨房收集来的渣滓里，检出一个小的植物颗粒，“此物名为罂粟果，这一小粒没什么问题，但是长期服用会上瘾，而且有很大的危害，这些炖汤剩下的余料跟你这汤锅里的汤味道一样。” “看来我们知道了，长干成之前的那些知府死因。” 朱凌预料到了此时的情况，淡定回复。 “也不一定，那两位知府的遗体已经被烧没了，仵作的爰书（尸检记录）上面写的也不详细，要是能找到当时的仵作或许还能问一问，就怕仵作也是助纣为孽，不干好事。当然，也有可能是下了其他的毒药。” 邢晓玉并没有直接同意朱凌的想法，还是给出了别的看法。 “你说的对，这长干城里、长干府衙里，难道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朱凌看着眼前曾经收集到的种种证词账本，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下手，略显彷徨。 “看了这半天，竟然也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朋友稍微显得有些靠谱，其他人竟然都不怎么靠谱。还有那个轻轻小姑娘，连一个小孩子都有正义感，结果这帮为官做宰的，一个个不干人事。” 朱凌想了想，还是从门外叫来一个在门口站岗的兵士。 “雷子，你派人去找一下谭将军，让他们务必要隐藏好，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被这些人发现，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再回来。” 朱凌和邢晓玉这一趟确实很危险，所以来长干城之前，皇后、其实也是在皇上的默许之下，专门派了一支特殊的军队随行保护。 进城之前，朱邢二人和领队的谭将军商量好了，朱邢二人轻装简从，只带几个随从赴任；而谭将军带着剩下的兵士打扮成一般的客商，在城外待命。 本来以为他们隐藏的比较好，但是当时云钰珂进城的时候见到了这一支有点特殊的队伍，虽然云钰珂没戳穿，但也算是提醒了朱邢二人。 这支军队伪装的能力不太强，容易暴露。 所以上次之后，谭将军带着自己的兵，找其他地方隐藏去了。为了保密，只有几个人知道兵士们隐藏的路径。 “知府大人，我知道您考虑的是要隐藏一支伏兵在城外，但是如果我现在走了，您的安全怎么办？皇上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被称为“雷子”的兵士不愿意走，他也有自己的考虑。这段时间也算是将此处的状况看得清楚，知道现在的状况比较危险。 “没事，晓玉在我身边，老马还在，他们就算对我下手，一时之间也不能太过张扬。”朱凌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雷子还是比较担心。 “雷子，我知道你考虑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咱们在明，敌人在暗。要不是因为谭将军还在背后为我撑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未来的状况。”朱凌先安抚了这位忠心的护卫，然后继续讲述自己的想法。 “别怕，我知道这些人现在不敢动我，而且这县衙里就这几个人，再有下毒的情况，基本上等于是直接报上名号了。我明天先收拾一批人，也算是敲山震虎，探探虚实。” 邢晓玉也在一旁补充，“雷子，你明天再出去找谭将军，毕竟咱们这个府衙前前后后都有人盯着，你半夜出门，太过扎眼。不用担心朱凌的安全问题，我和老杨两人足以应对。” “是啊，我还有别的牌可用。放心。” 府衙的灯亮了一夜，又是未眠的一夜。 第二日的知府府衙里，朱凌召集众人。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对我有不满。”朱凌也不废话，直接开口。 “有些人可能因为我是个女子，有些人可能是……不好说的原因。你们背后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 朱凌站在高台上面，看着这些在府衙里面工作的的人。从捕头捕快，到仵作、师爷、杂役。 眼神扫过的时候，有人坦坦荡荡，有人眼神躲闪。当然，真正的幕后黑手隐藏的肯定很好，这一次未必能试出来什么情况。 邢晓玉专门拿了一把椅子，让朱凌坐下。 朱凌调整坐姿，继续开口。 “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情况，之前你们做了什么我不管……但是之后若是被我发现了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朱凌敏锐发现，底下站着的人们，很明显几个似乎是发出了一点点嘲笑的声音。 “看来，有人不相信我的话啊。” 朱凌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冲着下面的人挥挥手，“负责府衙内的花匠，你站出来。丁辉丁花匠，你来，站出来。” 被点名的丁花匠抬起头，从人群中走出来。 “朱大人，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小人的吗？” “丁花匠，你毕竟是负责收拾咱们府衙内花草的，所以我想问问你，这是什么花呀。” 朱凌将几根植株扔到丁花匠面前，正是几个带着泥土的罂粟花。 第72章 这是什么? “这个花，很是艳丽，我看着很喜欢，丁花匠，这是什么花呀？” 丁花匠一看这几个植株，猛然一惊，抬头看向朱凌。只见朱凌还是保持着原先的笑容，眯着眼看向丁花匠。 “这个……这个花是……”丁花匠言语躲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哦？丁花匠，难道说，你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花？” 邢晓玉今天专门带着一把大刀，衣服也换上了跟捕快类似的劲装，在一旁扶着刀，见丁花匠说话躲闪，厉声询问。 “丁花匠，我看过你的档案，上面说你好像是因为熟识花木，所以府衙才请你来打理花草，你这一干就是十年呀，你可是专业人士对不对？这花很艳丽，我想多培养一些，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个……”丁花匠满脸流汗，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该不会你不知道这花是什么东西就给弄进来了吧？”朱凌声音大了些。 “啊不不不……” “既然丁花匠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估计也不太能胜任府衙的相关工作了吧。”朱凌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轻声威胁，“既然是已经适应不了了这里的工作，那就换一位花匠好了，师爷，给丁花匠结账，咱们以后就不请……” “诶不不不！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罂……”丁花匠一听自己要丢了工作，赶忙开口，但没等把话说完，又闭了嘴。 “哦？是什么？罂什么？” “是……是……” 丁花匠似乎是受不了朱凌的询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朱大人，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小人需要这份工作，我这就把这些东西全拔了。” “丁花匠怎么突然跪下来了？千万不要行此大礼啊，咱们现在没开庭又没过年，千万不要行此大礼啊！” 朱凌虽然嘴上说着让对方起身，但仍然端坐在高处，身子也没动弹。 “丁花匠，你这是怎么了？花的种类很多，要是真不认识了，你告诉我就行，我刚才以为你不知道这花是什么花才问的，这花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全拔了呢？” “朱大人朱大人，求你可怜可怜我……”丁花匠止不住得磕头。 看对方说不出来什么东西，朱凌冲着后院喊了一声，“进来吧。” 从府衙后院里进来一人，府衙众人定睛一看，是本地的一位名医，出身保济堂的华大夫。 “华大夫，您是医学圣手，您帮我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 华大夫不用多看，只一眼，就下了判断。“这是罂粟，其花和果实可以入药，但若是没控制用量的话，就是毒，长期使用更是容易成瘾。” 华大夫话一出口，堂下站着的府衙的人有些人似乎是被吓到了，不由得小声议论。 “呦，原来这么好看的花竟然如此危险？丁花匠，你刚才说要把这些花铲掉，你也知道这花是什么。”朱凌没有用疑问句，语气中没有一点波澜。 “我……” “各位，我昨日闲来无聊，晚上想去厨房里弄点吃的，结果就看到了厨房的渣滓里发现了这罂粟的果实，这些渣滓跟炖汤的料放在一起。正好，咱们府衙后院的有个隐秘的墙根处，发现了这几株颜色鲜艳的花儿。” “朱大人，你喝了汤吗？”华大夫在一旁听着，赶紧询问。 “唉，昨天没注意，那锅汤很是美味……” “之后可要注意啊，朱大人，万不可再吃这些东西做的菜了。” 华大夫在一旁关切询问。 朱凌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很快就让人将华大夫送走了。 “不过就是误食了一些有问题的药物嘛，本官还没什么问题。”朱凌站起身，盯着台下的人。 “回到刚才的话题，我知道，我到这里，有些人对我不太满意。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对我有意见，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我的性命……” 朱凌走进到堂下人之中，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 被拍的几人，基本上就是朱凌这几天不太配合工作的人。有些是朱凌查到的有问题的人，有些是单纯的不配合者。 “我来长干是奉命前来，有圣上的任命，也有吏部文书的安排，各种文书都是过了名录的，我要是突然暴毙了……圣上的雷霆万钧，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承受的。” 刚才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这会儿一个个都噤声了，不知道说什么话。 朱凌在人群中走了一圈，看了看几个嫌疑人之后，又走到丁花匠的面前。 而同时，邢晓玉将一个小包掏出来，里面装着几锭银子，一并丢在跪在地上的丁花匠面前。 “丁花匠，你是个老好人，我知道，花花草草的事情，整个长干城你最了解，你自家的花圃里种的花也不少，我听说，你丁花匠的花圃，在冬天的时候也能买到一些鲜花。建起来这个花圃，花了不少钱吧。你的收入还是挺多的呢。” “这些银子，怎么不带回家呀？还是刚收到，还没来得及送回去，哦对了，你猜我在哪里找到的这些银子？”朱凌蹲下身子，询问对方。 此时女子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就像是淬了毒的短刃，看似好像没有太大的威力，但这却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 “哪……” “在种着罂粟花的墙根那边哦。” 丁花匠似乎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朱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并按着对方的肩膀起身。 “既然有人给你送钱，这银子你就收着吧，经营花圃的花费，这些银子能帮你做很多事情了对吧。” “不过，你把这种有毒的花种在了府衙里面，而有毒的果子还进入了我的汤羹里……我可不敢再用你了……行刺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来着？” “朱大人，我一时糊涂，求您饶命……”丁花匠似乎是找回了力气，扑到朱凌脚边求饶。 “饶你一命？行刺朝廷命官，我朝自有律法在呢。我自己可没办法审刺杀我自己的案子呀。” “朱大人，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同伙！” 丁花匠刚说出口这句话，有一人从后面的众人里窜出来，正是李捕头。 李捕头一个箭步冲上来，将丁花匠按在地上。 “朱大人！他竟然有同伙！交给我！我一定会把询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要行刺朱大人！” 第73章 复盘 太明显了。朱凌摇头。 “李捕头，你把人放开。你这样子像是要灭口。” 说话的同时，邢晓玉也一步上前，逼退了李捕头。 “朱大人！我这是在抓刺客！你怎么拦着不让抓呢？” 李捕快一脸正义，但实在是太明显了，同时还拿着刀，一脸凶相。所以周边其他人也都退避三舍。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多掺手，退下吧，李捕头，如果你再这样，我只能怀疑你是想灭口了……” 不管这位李捕头之前是怎么想的，这话一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是朱玲在怀疑李捕头了。 这下李捕头也不好继续逞凶了，只好悻悻收回手。 邢晓玉和随行的老杨两人将这位丁花匠拉到府衙的内堂里严加看管。 以上这些事情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进行的。 “各位，我来长干，是要治理一方百姓的，我知道有些人或许看不惯。我无所谓，时间会证明一切。” 朱凌继续站在高台上，俯视底下众人。 “之后，我不希望在我的饮食里发现什么问题。如果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 朱凌一个一个看过去，有些人眼神躲闪，有些人眼神中有一些不同的神情。 “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反正我孤身一人，又是我朝独一无二的女进士之一，大不了被写进史书，本官也算是青史留名了。我要是横死在任上……我敢保证，各位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完话，朱凌又回去了，邢晓玉在外面让众人散去。 回到书房后，朱凌还是坐在椅子上，仔细盯着收集来的各种资料。 “你觉得今天这些话有效果吗？”邢晓玉进门之后，立刻询问的就是今天的相关情况。 “不好说，但是如果我不做什么，可能就错过这次的机会了，所以不如趁此机会敲打敲打，如果说有证据的人，也可以知道咱们的态度，幕后黑手，可能也要考虑考虑刺杀我的结果。总之，不管如何，肯定会有人立刻动起来，我们不妨稍有些耐心，看看谁会出来。” “行。府衙的后厨、库房、账房，咱们发现里面有问题的那些东西我还没怎么动，这几个点我都有关注。唯一的问题就是，咱们手上的人手不足，我的注意力可能主要会放在账房上，厨房那边，咱们只能先借口厨房有问题，拒绝后厨提供事物了。” 邢晓玉虽然武力高强，但是有时候还是有点分身乏术，虽然说昨天他们两人把整个府衙有问题的地方都查了个遍，最终只在上面的那几个地方找到了一些有问题的情况。 “账房、库房应该是重点，府衙的账目，库房内的物品和库存的单据有些对不上，既然长干这个地方贪污之风盛行，那库房里存的东西可能也有问题，肯定会有对不上的地方。”朱凌肯定了邢晓玉的决定。 “行吧，反正现在咱们三个人，日常的正常吃饭应该是没问题了，大不了我每次吃饭都直接去外面买，应该也没问题。” 两人商量的差不多了，正好也到了中午时分，“晓玉，你去门口的那个叫炸天下的铺子，跟他们的老板说，要一份‘中份炸鸡块’，然后再在他家买一些吃食。” 邢晓玉点头，“行，我这就去办，咱们现在确实是需要一些人手。” 通过炸天下的老板，朱凌二人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云轻锦手里。白天确实是不合时宜的，所以还是像之前一样，云钰珂和云轻锦二人夤夜到访，没被别人看到。 两拨人见面，首先还是互相交流了近期的情报。 “这长干城很是混乱，最大的问题主要是在这个安康侯身上，之前不确定你能不能收集到相关消息，再加上我手上没有什么太多实质性证据，所以我没给你说太多。” 交流完相关的消息，云钰珂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愧疚，“之前我对安康侯有怀疑，现在若不是花大娘她的丈夫跟这个安康侯起了关联，我也不敢让你去跟这个侯爷硬碰硬。” 朱凌摆摆手，“云姐，咱们是旧相识了，别说这种话，我知道你做事情都是有安排的。” 听完好友知道的情况，朱凌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名字。 “咱们现在把整个长干城的情况都给整体复盘一下。” “首先是安康侯邓季翔。根据云姐的说法，这位侯爵在本地，虽然算不上欺压百姓，但行为比较暴力，一般人不敢多掺和进来。再加上这个邓侯爷也开始涉足到了商业领域，在商场上还是经常借着自己的身份影响别人。” 朱凌圈起来安康侯的名字。 “对的，表明上我暂时拿不到这位侯爷的证据，主要是咱们云府到长干城时间不长，跟安康侯府的交流不太多。”云钰珂在旁边补充消息。 “这种证据确实不好找，只要没有很明显的违法行为，官府确实不好插手。” 邢晓玉在一旁判断。 “第二是整个长干城内的集体贪污的情况。”朱凌在纸上写下“长干”二字。 “这两天我整理了一下目前有的账目，这笔贪污的银子没在官府的账房上有记录，这肯定的，这种钱怎么可能明明白白写在纸面上。” 朱凌拍了拍桌面上一摞账本，账本上面写的是“长干府衙内部公账”等字眼。 “或许是我一上来就盯着这笔受贿的银子，所以最新收到的这笔银子被我放在库房里，还没人敢动。所以暂时不知道这种银子在以前是怎么分配的，要是能在这个地方上有对应的证据，就能以贪污的理由抓住府衙内部的这帮人的问题了。” “关键是，这笔银子就像是烫手山芋，没人主动出来接。” 云钰珂也摇摇头，“我们商户每三个月交一批银子，除此之外，税款什么的，也都是正常交的。大家都知道这笔银子就是专门的税款，只是没人敢对这批银子指手画脚。之前我刚来的时候，左邻右舍专门提醒我了，千万不要对这笔银子有什么异议，说是很早之前有人反抗过，没有任何结果，为了保证小命，还是不要提意见比较好。” “这钱确实不太多，只是，要是在别的地方经商，少不了被坑钱。”云轻锦有前世的经验，曾经见过收保护费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看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但经商中听过很多不同人的故事，也算是有些印象。 “关于这笔钱，我大概心里有数。”朱凌这两天收集到了一些情况，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有些想法。 “这笔名为咨询费的银子，最积极主动也最着急的，就是那个李捕头，而这位李捕头，我大概打听过，那位李捕头好赌，平时就喜欢摸两把。” “那么，一个好赌的人，为什么很少去长干城的那家最着名的赌坊呢？” 第74章 同流合污 一个赌徒，平时就喜欢刺激的生活，但是却从来没有去长干城内最有名的赌坊。 金碧阁，杜老板。 府衙召集长干城众人的那天，赌坊首领的杜老板专门送了个牌匾过来，上面故意写着“泽被苍生”。 看似好像没什么问题，但这个牌匾又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 比如说，如果涉及到关于日常民生的问题，但凡有任何地方没有满足普通人的想法，那这位杜老板都可以拿这上面的字眼去指责朱凌。 所以当时端来牌匾的时候，朱凌虽然收下了这个牌匾，但并没有将这块牌匾挂起来，而是换了个理由把牌匾收了起来。 毕竟有人专门提醒过，不要忽视赌坊老板这些人。 “这两天我知道了李捕头好赌，就随口问了一句金碧阁，问了问他有没有去，那个李捕头眼神闪躲，闭口不谈，去问别人，他们说李捕头不怎么去赌坊，毕竟有这个官方身份在。” 邢晓玉同时补充“” “赌坊啊……”云钰珂点点头，“赌坊内有大量的银钱流通，一般也不会有人怀疑，而这个李捕头还专门避开，故意避开日常交流。估计也就是为了要避免被人怀疑。” 朱凌在纸上写上一个‘赌坊’二字，并在上面划了一道线。 “赌坊背后是谁？我不相信一个普通的赌坊老板能搞出这种事情。”朱凌边写边分析。 云钰珂也摇摇头，“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府衙内部搞的事情，我实在是没去了解过相关的情况，不过我之后会想办法打听一下的。” “娘，让我……”云轻锦一直没来的及插话，一开口就被云钰珂打断。 “你这丫头闭嘴。这种地方你不能去，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没事，等你舅舅回来，他熟悉情况。” 云钰珂拦住了云轻锦话语。一旁朱凌和邢晓玉也训斥云轻锦。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娘亲和朱老师还有晓玉姐姐，轻轻不会自作主张的。” “这还差不多，你小丫头就算是再聪明，也有不能发挥功用的时候，这种事情你不要多参与。” 朱凌训斥了自己的好学生，定了定神，又在纸上写下另一个词，“知府之死”。 “现在也不用瞒云姐了，我确实需要云姐手上的势力帮我做一些事。”朱凌跟邢晓玉商量好了，决定将二人接受的秘密任务告诉好友。 “请二位切不可外传，此事牵扯甚广，少一个人知道，就能少一点风险。”邢晓玉严肃开口。 云氏母女二都点点头，“放心，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长干城三年前，曾经连续没了两个知府。”朱凌说出情报，“但是上一任知府活得好好的，四个月前的吏部考核，甚至还因为业绩卓越，被吏部点为优秀，升官去了。” “但是，这位知府的一个外室，在京城告了这位知府一把，明面上说是因为情感纠葛等问题，她告状的时候，刚好是皇后娘娘带着我们这些女进士微服私访的时候。所以，这个外室就被皇后娘娘的人保护起来。” 邢晓玉轻声说出了几个月之前的事情。 “那个外室面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才表述了自己真正想状告的，是这位前长干知府同流合污，收受贿赂的情况。甚至也包括了长干知府贿赂吏部官员的事情。” 朱凌在一旁补充。 “这就是你们来这里的原因？”云钰珂大概明白了这里面的情况。 “皇后娘娘，本来就一直在帮着圣上处理部分朝政。这个案子……牵扯到吏部的官员比较多，再加上现在有些旧臣的势力依旧盘踞，圣上不能直接做什么事情，所以决定从调查更早之前的两位知府暴毙的案子入手。皇后娘娘做主，将那位外室保护起来，在京城那边有人调查吏部的情况。我则是正好借着重新安排知府的机会，来到长干这边继续调查情况。” “那你们有什么线索吗？”云钰珂询问好友。 “有，前几天我的饮食里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什么？！” “谁干的？！” 朱凌的语气过于平淡，看似好像没什么事情，但背后的凶险可想而知。 “没事，已经解决了。现在我们需要做到的就是，如何让手里有证据的人主动出来，以及如何让幕后黑手露出马脚。” 朱凌说出此话还是非常淡定的，云轻锦看向这位曾经的恩师，虽然她表情淡定，但眉头微蹙，看她的表情，早已经不是那么年轻了。 说出此话的时候，朱凌虽然没感觉到，但是云轻锦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位当年的恩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微微颤动着。 “朱老师，轻轻过几天给你买好吃的。”云轻锦凑到老师面前，牵住了朱老师的刚刚微颤的手。 “我没事。”朱凌回握云轻锦。 “凌，你们是怎么确认，长干城里还有人有证据的？”云钰珂问出了一个问题。“确定是真的有证据而不是诱饵吗？” 朱凌和邢晓玉二人同时点头，“是那位前任知府的外室，那真的是个奇女子，她在当外室的时候，就发现了留存了一些证据，也跟一些相关人员聊过，更早之前的知府死亡事件中，还有一些人握有证据。” “是谁有证据？” “关于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朱凌和邢晓玉又是同时摇头。 “为什么？” “原因之一是，那位外室不肯说，虽然皇后娘娘保证了她的绝对安全，但她实在是无法信任京城的人，所以我们当时出发的时候，只告诉了我们其中她知道的一些部分，更具体的消息，她为了自保，最终还是没说。” “皇后她安排好了人，如果有了新的情况，她会再派人告诉我们。” 云钰珂点点头，“果然是奇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能考虑这么多，很谨慎。” “那其他原因呢？” “其他原因就更简单了。她也不知道。”朱凌无奈摇头。 “前几任的知府死亡的事情牵连很广，谁都知道死的蹊跷，但是大家都没说。那位外室说的也很清楚。她了解过，但是那些人更无法相信她一个小女子了，所以她只知道还有人有证据，但是是谁不知道，什么证据也不知道。” 邢晓玉摇头。 一时之间，屋里无人说话，似乎是在考虑到底该怎么做。 “很艰难啊。”云钰珂轻轻吐出感叹。 “所以我们今天算是敲山震虎了，暂时不知道是否管用。”朱凌同时也讲述了今日自己的安排。 听到准备毒药的丁花匠现在被关在府衙里，云钰珂只觉得不太合适。 “老师？只是把那个花匠关到一般的房间里？这怎么可以？要是有人来刺杀的话，怎么办？” 云轻锦不太理解，直接询问情况。 “轻轻这个问题很好，老师今天也算是再教你一回。”朱凌说到此处，神色重新正经起来。 “抛砖引玉。” 第75章 拜访 “抛砖引玉。” 云轻锦点点头，自己也算是听过，但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使用这些计策。 “朱老师，我还是不确定细节，何为‘砖’？何为‘玉’？” 云轻锦有问题就直接问，绝不藏着掖着。 “我想让那些手握证据的人放轻松，让他们放下心来，让他们知道我是可以信任的人。这就是玉。只要将我这个态度告诉他人就行了。” “至于砖，我今天故意主动将丁花匠这人拉出来，但是谁都能知道，下毒这个事情，怎么可能是丁花匠一个人就能做到的？除了丁花匠之外，下毒的人，藏赃物的人，受贿的人，他们就会在想，我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们背后的罪恶？” “吊着他们，让心里有鬼的更难受？” “没错，是这样。当然，究竟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需要这样做，我需要让这些人动起来。而且，我还故意告诉他们，想杀我可以，但是我要是同样也死在任上了，圣上的雷霆之威，就他们能不能承受了。” 朱凌拍了拍面前的那张分析的纸。“一个小小的长干城，竟然有这么多事情汇聚在此，真是不容小觑啊。” 云钰珂一直在考虑这个计划是否能成，一直没开口。 邢晓玉补充说道，“时至今日，这事情里还有难点。我们基本上了解了这个城背后的大致情况，但是问题在于，县令是怎么死的，我们确实没办法直接调查，现有的信息，都只告诉我们，县令死得有蹊跷，但那两位县令的遗体都没有了，就算是想开棺验尸，也没办法。” “受贿背后的人是谁？我们不知道。”朱凌说到此事，脸上表现出一阵懊恼。 “太草率了，现在想想，当时知道了咨询费的事情后，我立刻就冲出去了，当时还觉得自己特别正义，却忽略了背后的复杂，这下算是将幕后之人推到了对立面，导致现在没有不好诱导背后的人露出马脚。” “而且，你现在有人保护吗？就算是你不在乎自己的安全问题，也不能真的就此折戟沉沙于此地吧。”云钰珂半天没说话，直到此时才开口。 朱凌和邢晓玉二人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云姐，你放心，晓玉并不是一般人，她很厉害，还有一位也在陪着我，我们没问题的。” “确定？”云钰珂还是有些不相信。 “关于我们的安全问题，可以完全放心。”朱凌解开自己的衣服，里面穿着一个黑色的内衬。 “这是我们离京之前，范国师他专门给我们打造的，他称呼这个叫防护服，看似很轻薄，但刀枪不入，可以有效抵御各种不同的刀剑伤害，当时我们在京城试过，任何武器都没办法击穿。” 云钰珂和云轻锦毕竟是经营了布铺的，看到特殊的布料两人都很好奇，上前摸了摸这个特殊的防护服。 同时，朱凌继续补充，“不仅如此，范国师还给我们准备了很多不同的药丸药材，可以应对绝大部分的伤病、毒物等。” 云轻锦看对方准备充分，手上摸着布料，心里也算是比较放心了。 只是云钰珂睁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十分吃惊。 “娘，你怎么了，这布料有什么不对吗？”云轻锦敏锐发现母亲的表情，感觉到了异样。 “啊！没事没事。范国师啊……范国师既然都安排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唉，现在我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商人，要是个保镖或者镖局的老板，我还能给你安排几个人保护你。” 云钰珂很快掩盖过去了自己异样的表现，对着女儿和好友笑了笑。 “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云钰珂追问。 “我打算先去周边县市仔细看看，先行使一下我作为一个知府的基本职责，也算是主动当一个诱饵，看看有哪些人会想趁着我外出的机会再搞事情。” “第一个……就是那位安康侯。都来长干这么多天了，还没去看过这位地方侯爵呢。” 第二日白天，长干城外。 朱凌一行人在城外和云钰珂汇合， 云钰珂提前换了上了捕快服装，朱凌还有邢晓玉，带了几个还算是能信任的捕快，一起往安康侯现在居住的地方而去。 昨日朱凌提到自己要去看安康侯的时候，云钰珂就提出了要一起同行的事情。 “花大娘跟我好长时间了，她的所谓的前夫既然突然出现了，而且还不怀好意，又跟这个安康侯有些关系，我想去安康侯那边了解了解。本来是打算潜入进去的，没想到你竟然打算直接去，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一起前往。” 这个想法有些唐突，云钰珂不太好意思开口，但最终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朱凌在府衙里面大概也判断清楚了府衙的捕快有哪些人比较值得信任，所以这次前去的时候，挑选了一些比较信任的人一同前往。 所以云钰珂混在队伍里，也不太害怕被人认出来。 当然，云钰珂为了保障自己潜入计划没问题不给友人添麻烦，自己也做了一些改装，换上捕快的衣服后，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捕快一样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安康侯居住的庄园处。 此地风情水秀，依山而建，而且安康侯自己还给自己修了一条通往城里的路，方便自己日常外出。 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奇怪的情况。 到了庄园门口，早已经有人等候在那里，而且在停车的地方，还停放着几辆别人的马车。 云钰珂本次前来，就是想跟这位安康侯再多打打交道，毕竟之前自己虽然也来这里送过货，但是那时都是直接把商品交给安康侯的管家，故意避开了安康侯本人。 停放的几辆马车看着装饰精致，估计不是一般人的马车。 上面没有太多特殊的标志，不好判断这马车是谁的。 朱凌一行人虽然是官府人员，但引路的管家说，现在他们侯爷正在接待其他家人，所以暂时将朱凌他们引到一旁的花厅等着，稍等之后再接待官府一行人。 “朱大人，实在抱歉，昨天您派人送来名帖说要来寒舍的时候，我们侯爷其实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待诸位了，但事出突然，才不好意思需要您稍等一段时间。” 管家派人给朱凌和邢晓玉倒上茶水，换装后的云钰珂打扮成随身的护卫，一直跟在知府朱大人身后。 朱凌将茶杯放下，“没事的，以侯爷为先，本官原本早几天就应该来看望侯爷，没想到被城里的事情耽搁了，反倒是我应该抱歉才对。” 第76章 手腕 “朱大人您太客气了，我们侯爷专门强调了，务必要招待好朱大人，而且还要求我专门问问朱大人喜欢吃什么，咱们中午一定给准备好。” 朱凌摆摆手，“管家您不用麻烦，怎么好意思让侯府破费呢。” 同时，朱凌给了邢晓玉一个眼神，邢晓玉走到外面，让其他人将一些东西从车上搬下来。 “我们来长干赴任，此事太后娘娘也知道了，由于我们女进士原先曾在后宫伺候过一段时间太后娘娘，所以太后娘娘专门让我带了这些东西送给侯爷。” 朱凌一边说，一边向管家介绍搬来的东西，“这是礼单，我将东西送到位了，也算是完成了太后的懿旨。” 管家听说是太后赠送，也正色起来，双手接过，将礼单举过头顶，很是郑重。 “辛苦朱大人了。” “不过是为太后娘娘跑腿，这本来就是我们这种臣子应该做的。” 朱凌接着跟管家寒暄，云钰珂趁着搬东西的机会，可以在侯府的院子里来回看看。 院落深深，曲径通幽，从刚才一进入这侯爷的府邸，便能感受到一股沉稳之气。 古朴的砖墙掩映在翠竹之后，历经岁月的痕迹却更显庄重。而步入前厅，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廊，来到了一个静谧而又奢华的世界。 而接待朱凌一行人的花厅，似乎是前院的一个偏房处，墨色的大理石地面被打磨得光可鉴人，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山川灵动，云烟缭绕。 一张红木长案静静地置于窗下，上面摆放着一盆小巧的盆景和几本散发着墨香的古籍。 云钰珂在这个社会也呆了很久了，说实话，已经看过很多不同的物件，华贵的、古朴的，简单的、复杂的，各种房屋建筑什么的，按说也都已经见过。 但像安康侯这个宅子一样的将名贵、古朴、低调全部集中在一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云钰珂心里还是对这个安康侯有点敬畏的，原本以为这个安康侯只是个暴虐的人，或者说，暴发户的感觉？ 到了此处才意识到，这个安康侯身上还有很多的秘密啊。 朱凌也打量了这屋子内的装饰，“太后娘娘曾经说过，安康侯侯爷本人曾经跟这娘娘一同生活，侯爷本人品味极高，当时朝中很多宫廷供奉的物件都入不了侯爷本人的眼。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些话也不是朱凌临时编的，当时在京城的时候，太后曾经提过自己这个侄子，当然，有些情报肯定不是太后本人说的，更多的情报是来自于皇后身边曾经伺候过的女官。 朱凌本来还想接着拍马屁，却突然听见前厅那边传来一些吵闹声音。 “堂兄！你看不上我，也不能这样……他是我的……夫，我们共同有三个……了。” 是个比较尖细的女声，云钰珂听着，感觉有点像是之前在云行客栈听到的女子的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管家也听见了这话，向朱凌行了个礼，“抱歉，我先去处理一下。” 此处没有外人之后，其他捕快们也都将东西交给侯府的人，完事了之后其他捕快也被安置在了花厅处。 此处外人比较多，云钰珂没有单独行动，而是像之前一样站在云钰珂背后。 一同前来的人基本上都服从命令也守规则，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比较安静。 本以为这下能听清前厅的争执，但前厅的人似乎也收敛了声音，并没能听清什么。 当然，这事难不倒云钰珂，云钰珂集中精神，放出神识，注意力集中，听清了前厅那边人们聊的东西。 “堂兄，只是一次而已，你不知道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多难搞！我们去联络那些人，他们根本不听我们的。”女声果然是在云行客栈听过的声音，就是那个柳杰新娶的妻子。 “十妹，你先安静。”安康侯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无奈。 “三哥，你别拦着我，让我说。”女声带着哭腔，向自家兄长哭诉。 “夫人，是我没能完成侯爷交代的任务，这是我的问题，侯爷愿意给我机会历练我感激不尽，侯爷对我要求高，这是他信任我，对我的考验，之后我再努力就行。” 柳杰似乎是在一旁安慰，说的话温柔且诚恳。 云钰珂听到此人如此的声音后，在心里“啧”了一下。 狗男人，喜新厌旧的货。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不能让花大娘被你给害了。 那厅里的人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说话。 “妹夫……诶，你比我年龄大，总是怪怪的，但还是这样叫吧。”安康侯接着说。 “给你安排的这些事情，我也知道不太好办，但是联络各地的商人，也算是邓家未来的布局一环。我们这一代的邓家人，成才的不多。太后姑姑她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但很多老臣还经常出现问题，我们总归要为未来打算才行。” “你别怪我要求高，既然目标没完成，还是先办事再说吧。” 柳杰等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是，听从侯爷安排。” “嗯，等你把十妹送到京城，在京城安顿好之后，就接着忙吧。你们走吧，我还有。” 屋内的几人似乎是聊完了，侯爷下了逐客令，另外两人好像还想争辩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话。 害怕有什么情况，云钰珂还是没有收回神识。 果然还是有用的，那女声又说话了。 “堂兄，对不起，我刚才说话有些过分了。” “你我是一家，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怎么样？缺银子吗？回头让老管家再给你拿一些银子，你带着孩子，在长干修养一个月，之后再去京城。” “是，我知道了。” “妹夫，你这一个月好好陪一陪妹妹，别负了她，要不然……我们邓家的手腕你是知道的。” “侯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婉仪。” 这下才算是真正听到了这几人离开前厅的声音。云钰珂收回神识，重整精神。 稍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一男一女从花厅旁边经过，同时，刚才离开的老管家也回到了此处。 “我们侯爷请朱大人过去。” 朱凌和邢晓玉一同前往。几位捕快包括云钰珂都被留在了此处。 这也是几人来之前也都商量好的，云钰珂装扮成捕快，还是要混入人群比较好，所以，这种时候云钰珂故意没有凑上去。 前厅与花厅的距离还行，放出神识听他们的对话，对于云钰珂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朱凌悄悄看了云钰珂一眼，见云钰珂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也算是安心了。 云钰珂再次放出神识，一边听着朱凌他们的话，一边听着刚才离开的夫妻二人的对话。 “堂兄真的太严苛了，我知道你为了我家做的事情很多也很艰难，本想着向他多求求情。” “婉仪，没事的，侯爷能看得上我那是抬举我。” 原来是两口之间的贴心话。 “话说，你说侯爷好美色吗？要是他身边有咱们的人……给他送个妾，是不是在我们面前也有回旋的余地？” 第77章 战略 “送妾？”听到柳杰这句话，那女声和云钰珂都有点好奇。 “嗯，我就想的是，要是侯爷身边有我们的人，有人替我们吹着枕头风，或许我在外面也会更游刃有余。” 那女声顿了顿，“我跟这位堂哥关系不算特别紧密，至少在我和你成亲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堂哥了，主要还是家里人跟他联系……” “你说送妾……嗯，我还没见过堂嫂，正好堂嫂帮咱们照顾孩子，我去问问她。”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而同时朱凌和侯爷那边也开始了交谈，所以云钰珂只能先将精神集中到一方。 “侯爷，实在不好意思，下官刚来此处，事情繁杂，今日才来府上拜会。” “朱大人过奖了，朱大人作为本朝的青年才俊，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太后曾跟我夸奖过几位女进士，可谓是为本国鞠躬尽瘁了，我长干能得英才之一，是我长干之福。” “太后过奖了，承蒙皇恩，诚惶诚恐，尚未做出事业，还是要等待来日。” “诶，不要这样说，我可是听说了，朱大人来到长干之后，可是做了很多为民的大事，泽被苍生，同沐恩泽。” 朱凌微微一顿，端起旁边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同时给邢晓玉递了个眼神。 “侯爷，我们今日前来，其实也是想找您询问些问题。”在朱凌低头喝茶的时候，邢晓玉同时开口。 “这位是邢郎中吧，曾经有所耳闻，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有什么是需要本侯的？”安康侯说道。 “嗯……是的。”邢晓玉略一顿，继续开口。 “想必侯爷您也知道，长干城是本朝东南边的战略要地，是咱们防备南边乌罗的一层堡垒，侯爷您长期在这里，不知道您对乌罗那边状况是否有了解？” 乌罗是本朝东南边的国家，大约是五十年前，本朝长宏和周边几国乌罗、汝南、汉川三国，结成联盟合作，这五十年来基本上相安无事。 但毕竟是五十年过去，各国之间都有改朝换代，这中间还存在一定的摩擦，新任继承人未必能完全坚守所谓的盟约，因此各国之间基本上还是在边境地区保留了一些军事力量。 长干城的位置刚好在京城向东南路径上的一个关键位置。 最早安康侯的封地安排在长干城的时候，也有一定震慑的考量。 所以安康侯邓季翔自然是要跟这周边的驻军以及周边的官僚打交道的。 “嗯……乌罗那边啊，近期他们的小皇帝刚登基，国内事务基本上都是几位元老大臣组织的元老院共同掌管的，元老院的那几位，呵呵，心不齐，估计他们这一段时间不会闹出太多事情。” 安康侯邓季翔略一思索，开口说的情报还是直击重点的。 “那，长干附近的驻军，状况如何？” “这个，我就不太确定了，毕竟军队有自己的规制，东南境守将可是当年那个军纪严明的李正将军，别的不说，至少在军纪军规方面，李正将军不会有问题。” 朱凌和邢晓玉点头赞同，确实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之后就是朱邢二人和侯爷寒暄的一些内容了。并没有太多重点。 看机会差不多了，邢晓玉从一旁拿出先前准备好的一张纸，“侯爷，我们今日前来，想在您府上找个人。您先看看这个……” 邓季翔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张纸，研究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份供词，上面还有按的手印。 “口供？此是何意？” “您看看，上面提到了，知府内的丁花匠，声称是一位携带着侯府腰牌、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自称侯府的王管家，把罂粟的花种交给他，让他种在知府的院子里的。” 将丁花匠关起来之后，朱邢二人自然是进行了秘密审讯。 丁花匠吐出了很多消息，但邢晓玉并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写在证词上，丁花匠也知道此事，所以为了保命，也算是配合。 而且，这次出城，朱邢二人将丁花匠也化妆成了随行的捕快，出城后将人送到了在城外留守的人手里。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眼前这份口供，就是几人商量好的更新后的有缺陷的口供。 “侯爷，下官冒犯，不知此事您是否知情？”邢晓玉不给对方机会，直接开口询问。 邓季翔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又仔细看看了这份口供的内容，“我怎么知道这份口供是可信的？不好说吧。” “还请侯爷赐教。” “老邓，你来看看，你说，这个所谓姓王的中年人，咱们府上有这种描述的人吗？” 一旁刚才接待的管家上前，也看了看口供的内容，摇摇头，“侯府没有这种人。” “可是……那位丁花匠专门强调了，那人身上是带有侯府的腰牌的，他还画出了腰牌的样子。” 邢晓玉又掏出了另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精致的花纹，上面的纹路正跟这安康侯府使用的纹样一致，而那位管家身上正挂着一个木质腰牌，图案一模一样。 “唉，晓玉，我当时说了，侯爷忠君爱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有没有详细确认过啊？这口供真的属实吗？”朱凌在一旁唱红脸。 “朱大人，审讯的时候下官再三确定过，毕竟事涉侯府，下官也不敢轻易就下了结论，确实是再三确认过了。” 朱邢二人看向这位安康侯和身边的管家，两人脸色没有太多表现，安康侯反倒是一脸关切，“老邓，你去问问，是不是谁的腰牌丢了？” 安康侯邓季翔交代完，表情一脸郑重，“不知这位丁花匠是谁，我侯府的人愿意配合，毕竟这都涉及到刺杀朝廷命官的程度了，若真是我侯府管理不严，本侯愿意承担责任。” 邓季翔脸上一脸淡定从容，看似不像作假，同时又开口。 “朱大人放心，如果说需要当面对峙，我侯府上下百口人都愿意配合府衙的调查；只不过……这现在没有更具体的证据，而且就是一个腰牌，也不好说就是我府上的人做的吧。我府上的人也经常来往长干城，不好说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惹了仇人故意陷害。” 朱邢二人点头，将两份口供收起来，“既然侯爷做了保，那我们府衙还需要再调查调查，之后有了更进一步的证据，咱们再来找侯爷确认。” “我们也不再叨扰，侯爷告辞。” 该问的事情基本上都问完了，朱邢二人带着云钰珂和其他捕快们很快就离开了城外的安康侯府大宅。 离开时，原先另一辆马车还在此处停放。 “怎么样云姐，你在一边听着，你感觉如何？”回城路上，朱凌、邢晓玉还有云钰珂三人同乘马车，商讨事情。 “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这侯府手眼通天啊。” 第78章 手眼通天 “我也看出来了。”朱凌和邢晓玉都点头，这一趟安康侯府的探访还是很有收获的。 “是啊。这侯爷开口就是‘邢郎中’，朱凌，我多久没听到郎中这个称呼了？” “估计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一年前咱俩互相搭档的时候，你就不是郎中这个位置了。” 云钰珂不太懂二人之间的对话，眼神中透露出好奇。 “是这样的云姐，晓玉原先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时候，领的是宫廷卫队的首领职位，按称呼来说，官职是‘郎中’，后来皇后娘娘给我们每个女进士基本上都配了一位搭档，原先宫廷守卫的工作就暂时不接手了。” “我听见那个侯爷称呼邢姑娘的时候，是直接说的郎中？这说明邓侯爷原本就知道邢姑娘的身份？” “不止这长干城的府衙里有人通风报信，连京城那边也有人通报，说实话，京城那边还不好说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邢晓玉更熟悉宫廷内的情况，给出的情报是很贴切的。 “肯定是太后的手笔，我们都知道，太后想与圣上和晋王搞好关系，但是这二位或多或少都有些介意早年的事情，这二人跟她的关系都不太好。” 提及“太后”这个称呼，云钰珂不自觉燃起了八卦之心。 众所周知，太后多年前曾经是京城闻名的才女，以冷美人着称。当时因为太后不喜欢圣上，但是圣上为了讨这位妃子的开心，做了很多违背规制的出格举动。 “太后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只是了解过，有没有什么可以透露的？咱们也先了解了解，未来要是去京城开店了，我也先有个准备。” 涉及宫廷之事，朱凌不好开口，邢晓玉反倒是比较淡定，“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在京城都是那帮京城贵族嘴里的谈资。” 邢晓玉用简单的话语介绍清楚了相关情况。 这位当年的冷美人，以冷着称，给先帝生了两个孩子还是没能让圣上走进她心里。 但偏巧圣上就是喜欢这位美人的气质。 后来，当今圣上建功立业，颇具人望，最终被封为太子，为了保证圣上能顺利即位，先帝主动将其他儿子的势力一削再削，最终只保留了同父同母的晋王的势力。 但邢晓玉也说了，圣上和晋王二人，早年间不受太后待见，兄弟二人相互扶持才有了今日。 先帝还在的时候，这位冷美人可以过得很滋润，但新帝登基后，升为了太后，待遇上却丝毫没有好多少。 “总之，咱们这位冷美人太后，直到成为了太后，才想着要跟圣上打好关系，真的是晚了。所以她发动她本家邓家的势力为圣上办事，到处安排人手把握圣上的喜好，圣上才算是稍微对这位太后有好脸色。” “那太后的事情和这个邓侯爷之间？”云钰珂虽然有了些许猜测，但还是想听听这几人的看法。 “安排人手嘛，京城的关系，各种京城的人员安排，太后都会安排人告诉她这些本家弟子，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安排是不是针对我们，还是单纯的想要讨好我们。” “还是要提防些比较好，毕竟明面上咱们是皇后的人，太后并不能喜欢我们这批人。”朱凌曾经在宫廷中服侍，也算是有自己的判断。 云钰珂点头。“除此之外，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试探？用丁花匠的事情？” “嗯，这个事情不急，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朱凌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带着这支队伍去了官道旁边的一家客栈处。 先前云钰珂和朱凌他们接头，就是在这附近。而且朱凌他们将丁花匠带出城，也是在这个客栈处转移人手。 这里就是跟着朱凌一起上任的谭将军他们落脚的地点。 也不知道谭将军是怎么操作的，能将一家在官道旁开了好几年的老店变成了临时的据点。总之现在当时跟着一起来的这些兵士们摇身一变，变成了在客栈服务的小二和其他服务的人员。 这里也是目前朱凌最放心、最能信任的地方。 一行人到了此处吃饭落脚，找了个绝对不会有人偷听的地方，接着聊刚才的话题。 “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了，说到丁花匠的事情。” 朱凌说出了实情。 “丁花匠跟我们说的是，好几年前，就有带着侯府腰牌的人来找他。” 详细情况跟先前那份口供说的差不多，区别在于丁花匠准确认出了来找他的人就是侯府的一位管家，丁花匠跟这位姓王的管家关系还不错。 这位王管家，在大概两三个月前被安排离开了长干城。这里就是朱邢二人商量好的破绽所在。 给一份真假掺半的口供，让侯府的人知道丁花匠没有说实话，同时又能试探侯府这几人的想法。 “这份假口供，我看这位邓侯爷好像对答还是挺流畅的，他说没这个人，还让你们把证人带过去对口供，难道你们真的要这样安排吗？”云钰珂结合刚才听到的消息和眼前的情报，仔细想了想。 但没等好友说结论，她自己都已经想清楚了，摇了摇头，“不对，这证人不能推到前台去，不杀人灭口就不错了。” “是，这个消息只要能震慑对方就行了。更有力的证据还要再找才行。” “这一点也不容易……再者，这位邓侯爷背后还有很多势力在支持他，也不好轻易下手。” 现阶段也只有这些情况了，一行人既然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也就不再同路了。 云钰珂要尽快回城，而朱邢二人出城还要跟谭将军再讨论些事情。 “云姐，我之后可能要安排些人进城，到时候我让我的人直接去你的府上找你，可以吗？” “没问题，这事容易，我来安排。”云钰珂从身上掏出一自家铺子打造的银佩饰，“这是信物，留给你，带着这个的人来我铺子，我铺子上的人能人得出。”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临走之前，云钰珂把听到的别的消息也告诉给了朱凌等人。 “你们还记得咱们进去之前，那位邓侯爷接待的家人吗？” 云钰珂将自己用神识听到的情报告诉几人，“这位邓侯爷的大龄妹夫，就是我家花大娘原先失踪的丈夫。” 按理说嫁娶自由，这个消息并不算太过意外。 “凌，多谢你允许我这次前来，我知道了这位负心汉现在攀上了高枝，我们云府也有了准备，总比两眼一抹黑，肯定能避免那个男的再欺骗花大娘。” “这是小事，花大娘也算我的熟人，当年我也吃过她做的饭的，咱都是同乡，互帮互助再正常不过。回头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还要请花大娘给我做一些家乡美食呢。” “嗯，放心，我一定看好了她。”云钰珂笑着准备离开，上马前又想起了另外一个情况。 “那对夫妻说要给这位邓侯爷送妾，我觉得你们要是派人盯着侯府的话，可能这对夫妻的行为也需要稍微关注些。” 第79章 接连上门 云钰珂将所有事情都说明清楚后，也不再多留太长时间。 策马直接回城了。 朱邢二人则是见到了谭将军本人，并且将相关事情都告诉给了谭将军。 “朱大人，您真是不容易，我还是派几个人到京城给你吧，你的安全很重要的。” 谭将军是位面色和蔼的中年将军，现在穿着一身儒雅的衣服，完全想不到此人的真实身份是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战士。 “嗯，辛苦谭将军安排，不过新安排的人手不进府衙，在府衙外面接应我。” 朱凌将云姐先前留下的信物给了谭将军安排的人手，交代后续相关的情况。 今日在外面完成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朱邢二人虽然精神层面疲累，但毕竟是有些收获，还算振奋。 再加上又跟谭将军联系上了，安排好了后续事项，所以一行人回到府衙，面对有些人的阴阳怪气和不怀好意，也有了自己的信心。 云钰珂那边是同样的，收获颇丰，回到云府后也没隐藏什么，直接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自家人。 “总之，玉娘，这位已经有了新人，还是攀上了高枝，按照道理来说，他若是脑子清醒，就应该离你们远远的，不要来干涉你们的生活。” 云钰珂说的直白，花大娘常年跟着云钰珂，也清楚她说话的脾气和重点。 “我懂，那天我看到那人穿金戴银，人也富态许多，我就差不多猜到了他当下的状况，放心，那人若是再来，我必定直接拒绝。” 一旁的柳舟儿听到这些情况，也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了，附和自己母亲。 “娘，所以咱们的态度就是，如果这个老登再来找事，就把这人赶出去？” 云轻锦也在一旁听着，所以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轻轻，你这段时间就在铺子里值班，如果有送货的事情安排其他人去，第一，一定要防备这人上门找事，第二，娘的一个银吊坠交给了你朱老师，她安排的人可能会在这几天过来，所以你在家里等着接应，人来了之后，就把来人安排到瑞和货栈那边。” 果然如云钰珂所料，第二天，有些事情就接连上门了。 首先是拿着云钰珂信物的人，云钰珂交给别人的挂坠是云轻锦亲自做给自家娘亲的，所以一看就认得。 来的是一行五人的年轻军士，为了方便跟朱凌他们联络，云钰珂把他们安排到瑞和货栈那边，那里毕竟更靠近府衙那边，更方便交流。 而另外一位男性，也没有让云府的人多等，也就是两天之后，那位名为柳杰的花大娘前夫，就找上门了。 “哦？是你这个小丫头？”柳杰对眼前的云轻锦有印象，所以也不好奇这家铺子是一个小姑娘守店。 “柳老……柳客官您好，感谢您又来照顾咱家生意，今日又上了一些新款，给您拿出来看看？” 自从前几天云轻锦听到了这位不负责任的男人，心里就一直在想用什么话语去讽刺对方。 毕竟有前世的经历，云轻锦真的非常厌恶这种不顾糟糠之妻、不负责任的人。更别说这位有了新的夫人，还把花大娘丢在故乡，这一放就是二十年。 今日此人终于来了，云轻锦像是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一样，准备随时防备此人进一步的行动。 “虽然你家坑了我，但我也能看出来，你家这些首饰设计的确实不错。哼……此事就算了，今日我来，就是要找玉娘，你们既然能联系到她，快派人去找她，我有要事要跟她商量。” 云轻锦装傻，“玉娘？玉娘是谁？” “你这小丫头，就是上次在你们铺子里见到的那位，我媳妇！” “你媳妇？客人，你的媳妇应该在你家里，在你的炕头，怎么在我们铺子里找？”云钰珂嘴里不饶人。 “小丫头找打是不是？花玉娘，就上次那个……” “哦，花大娘啊，我想起来了，那客人您在我们大堂的单间里等着吧，我找人去叫花大娘。” 云轻锦正要到后院去，一眼就看到柳舟儿正端着茶壶往铺子这边走来，所以赶忙给柳舟儿示意。 柳舟儿一开始还不知道云轻锦在干什么，但看到小丫头指了指铺子里的那个男性，自然也认出了此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舟儿姐姐，那人来了，咱们铺子里还有其他人招待，你跟花大娘说一声，要是想见这人，那就等半个时辰之后再从前门进来。” 柳舟儿点点头，这也是之前大家都商量好的事情。回去跟花大娘说了，花大娘从云府另一个门出去，在外面等着。 “轻轻，我想去当面看看这人。”柳舟儿没有跟着娘亲一起走，而是在铺子和后院衔接的偏房里等着。 但很明显，柳舟儿不太想一直等着。 “舟儿姐姐，花大娘不是不让你见这人吗？” “嗯，我跟娘也聊过，我想看看这个所谓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柳舟儿眼里略带雾气，平视云轻锦。 “轻轻，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爹，虽然说娘和哥哥都比较怨恨这人，但我其实真的有些没感觉。” “舟儿姐姐？” “放心，轻轻，我不是说想原谅我这个父亲，只是，我想知道我怨恨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这个让娘和哥哥辛苦了十几年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就算是恨，我也想有个具体的目标，要不然，我总觉得我的恨意也没有具体的对象。” 柳舟儿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这些年也算是经历过许多事情。云钰珂曾经问过柳舟儿的志向，有没有想经营的产业。 这个姑娘很清醒，只说自己并没有经营的才能，更擅长照顾人，所以柳舟儿一直在学习医术，平时除了日常生活外，就是跟着云府附近的大夫们做女医，专门给女子看诊。 云府所有的人都在这几年里发生了变化，柳舟儿对自己的未来也算是很有规划的，所以“想要见一见这位父亲”的想法不算意外。 云轻锦明白了这位姐姐的想法，所以也不再拦着。 “舟儿姐姐，你放心，你跟那个老登一点也不像，我觉得他认不出你。” 柳舟儿端着一套茶杯茶壶，以端茶倒水的名义去给这位从没有印象的父亲上茶。 而在柳舟儿眼里，看到了娘和哥哥嘴里一直提到的这个失踪十几年的父亲。 身材比自家哥哥壮硕不少，光看五官有些像自家哥哥，但却没有自家哥哥眼神中的质朴，反倒是多了一些精明。身上更是穿着一身绫罗绸缎。 哦，原来失踪十几年，他享福去了，生活真不错啊 “客人请喝茶。”柳舟儿语气平静，给人倒茶。 “嗯，放那里吧，想也知道你们这里没什么好茶，渴了再喝。”柳杰一脸不耐烦，被请到小屋子里，实在是无聊，只打量这小屋子里的装饰物。 “喂，人到了吗？”柳杰打量着眼前来送水的女子，本来不耐烦的语气突然停住了。 “客人请慢用。”柳舟儿见到了人，也没什么遗憾了，正准备离开。 “舟儿？你是舟儿对吧！” 第80章 缘分已尽 云轻锦为了防止出问题，一直就在门口等着，却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认出了柳舟儿。 赶紧冲进去。 只见这位老登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想要抓人，但似乎是觉得不合适，手伸在半空中，最终没有拉扯自己的女儿。 “舟儿，我是爹爹，你……你长这么大了，爹完全没想到！啊对不起，爹没伤到你吧。” “客人？你是谁？”柳舟儿面对这位父亲，虽然没有预料到对方认出了自己，但还是一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避免露出破绽。 看到云轻锦想要进来，柳舟儿轻轻摇头。 “舟儿，父亲……”这位养尊处优的富家老爷此刻表情带上了一点点懊悔，“我的好女儿，你现在可真好。对不起，我这个当爹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客人，你到底在找谁？我不是……” “舟儿，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是你别骗我了，你跟你娘年轻的时候是一样的。” 柳杰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他继续说道，“你娘刚嫁给我的时候，就是你这个样子灵动淡雅，我……” 柳舟儿和云轻锦两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这些小辈并没有见过最年轻的花大娘，而云钰珂当时初见花大娘的时候，她见到的只是一个被生活磋磨的女子，确实没见过一个年轻时尚未被生活折磨的花大娘。 所以一家子人都没意识到柳舟儿其实与年轻时的花大娘也是标致的人儿。 “所以，你还知道，我嫁给你之后就被生活磋磨成了一个黄脸婆的样子对吗？”还没等柳舟儿回答什么，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花大娘也看到了女儿和前夫的争执，做母亲的自然不能忍得住。反正都已经被认出来了，干脆还是直接说开了更好。 进来之前，花大娘将云轻锦拦在门口，不让小姑娘进来。 不让外人知道花大娘母女两人和云府的关系，这一点是大家的共识。云钰珂的理由很简单，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这背后的关系，自己想做什么安排就有可能会暴露，隐伏在背后的话，有更多可操作空间。 这是大家一致商议的结果，即便是对外的身份，最多最多也就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所以花大娘一步跨进来，把云轻锦拦在门外，顺道还说了一句：“小云老板，这是我的家事，就不要您操心了，借贵宝地一用。” 柳杰看到花大娘，脸色稍微发生了一点点变化，“玉娘，上次我就说了，舟儿已经二十多了，为什么还不给她找婆家？你这样耽误孩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当爹的管过孩子多长时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柳杰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敢反驳自己，愣在当场，还想说什么，但似乎好像想到了什么，坐回到屋内的椅子上。 “所以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要是没事我就走了。”花大娘自从知道了此人已经另娶了，之后就完全不再考虑给此人留好脸色，拉上女儿就要走。 “诶别别别！玉娘，我找你……就是想要见见孩子。”柳杰上手直接拉住了花大娘的一边胳膊。 “诶呦。” 柳杰没收住力道，直接将花大娘拉了个踉跄。 “你……” “啊啊，抱歉，玉娘，我太着急了。”同样是拉人，柳杰面对花大娘的时候，似乎从来不考虑是否会伤到花大娘。 但面对自己的孩子，他会想到是不是会伤到孩子。 花大娘不给对方留面子。“有话快说。没事的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孩子也不会想要见到你，快滚。你我缘分已尽了。” “孩子是你我二人的，我说要见就见。”柳杰似乎也生气了，拔高了不少声音。 花大娘丢了个不屑的眼神给对方，也不再多废话。 “等等！玉娘，我们真的没得聊？”柳杰不死心，还是继续询问。 “说什么？你总不会说，你现在发达了，想要跟我再续前缘吧，总不会说，你现在想起来家庭的好了，想要回到家里？或者是你在外面又欠了债，所以你想让我辛辛苦苦替你还债？” “啊，不。”柳杰这会儿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光一直盯着柳舟儿的脸看着，似乎是原本心里准备好了一些想法，但是突然被改变了。 “呼……玉娘，我郑重向你道歉，我这二十年来过的也很辛苦，我一开始是想回家找你的，但是我一开始失忆了，最近这几年才想起来，但是我派的人没能找到你……” “都这么长时间了，不用再多废话了。”花大娘听见对方开始卖惨，想听听对方有什么话术。 “听到海东成了家，我这个当爹的也高兴，舟儿还没嫁人，我这当爹的不也是心疼她嘛。我……舟儿她，唉，是，我是不了解舟儿，那你说舟儿现在许了人家没？我给舟儿准备一份嫁妆……” “用不着，我这些年早就给她准备好嫁妆了。” “玉娘，我们隔了二十年，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了，上次我不小心伤了你，我给你道歉，之前我没有尽到职责，我现在总要负一点责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杰眼睛一转，“如果说舟儿她现在还没有许了人家，那我有一门好亲事，你要是放心，舟儿的婚事我来给她安排。” 此话说完，柳杰也不想在此处多待了，直接出门。 临出门前，快速交代了一句，“玉娘，三天后，我还来找你，你放心，我这个做爹的一定给舟儿找一个好亲事。” 柳杰似乎是孤身一人来的，没有下人，也没骑马，小跑着就走了。 云轻锦感觉只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对方已经走了，花大娘自然不用再装别的。 将铺子交给花大娘和柳舟儿，自己上前去跟踪此人了。 “大娘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帮我看看店。” 云轻锦随手抓过一件外套，套在身上，直追对方而去。 柳杰虽然是小跑走了，但他这人跑得不快，所以云轻锦很快就追上了那人。 云轻锦混入人群，跟着柳杰一路径直到了云行客栈旁边的一家饭店里。云轻锦找了棵大树，顺着树直接上到饭店的屋顶上面。 透过屋顶，云轻锦敏锐发现，柳杰直接走到一个包厢里，那里是一位年轻的夫人带着三个孩子，旁边还有一大堆仆从跟着。 柳杰将那位年轻夫人叫出来，两人走到饭店的后院里。 “夫人，为夫先向你抱歉，对不起。” “老爷怎么了？” “我先前跟你说，我没能找到我之前的妻子和孩子，其实我在这个城里找到了他们。先前我骗了你。” 第81章 送个自己人 “那挺好呀，毕竟是你之前的家人，按年龄来算，你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小了吧。”柳杰的这位新夫人邓婉仪并不觉得有问题，脸上还挺有笑容。 “之前你不是问过我对你的孩子有什么态度嘛，我很早就说过了，那是你的过去，我看的就是咱俩未来的日子。对了，你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正好儿子缺个马夫，你儿子应该刚好能来。” “多谢夫人体谅。只不过，我儿子好像不在此处，他已经成家了，这里只有我那位婆娘和女儿。” “哦，这样啊。可惜了，还想着帮帮他们，看来是没机会了。” 云轻锦在房顶上看着，敏锐发现这位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的柳杰，到了现在特别尊重自己这位夫人。 云轻锦虽然也能偷听，但她的神识能力不算太好，至少是比不上云钰珂的。云钰珂当年教她凝聚神识的时候，就没有要求太高，只要云轻锦的能力能满足日常使用就行。 所以现在这个距离云轻锦还是能将几人说的话都听在耳朵里的。 只听两人继续交谈。 “婉仪，咱们上次曾经商量过，要给侯爷送个妾……”柳杰小声道。 “你有什么想法？”邓婉仪询问。 “我本来没考虑过，但是我今天见到我那个女儿，我离开的时候那姑娘才两三岁，现在虽然年纪大了点了，但是我那个女儿相貌温婉，我感觉很符合上次侯夫人说的侯爷的喜好……” “所以你是想让你这个女儿去给我表哥做妾？这……身份上不太对吧。”邓婉仪没有立刻答应，似乎有些疑问。 “欸，她的身份不告诉侯爷不就行了，就说是我家的亲戚，那丫头就是个贱民，能给侯爷做妾，那可是无上荣耀，对这丫头来说是好事。” “嗯……送妾这个情况，其实我不太赞同……”邓婉仪还是有些纠结，并没有立刻认可，她在后院内踱步，似乎在纠结具体情况。 “你看，咱们要是在外面随便找一个人送给侯爷，侯爷未必能看得上呀。上次咱们商量的时候，有想过找一些知情知趣的瘦马，但是那种人咱们也把握不住呀。” 柳杰十分冷静，就像是在讨论一件随处可见的商品。 “按道理来说，我们跟堂兄的关系还不错，倒是不用刻意讨好他，只不过，现在咱们家里也有各种情况需要关注，要是能有人在堂兄身边为咱们说话……” 听邓婉仪的话，很明显是有些心动了，似乎是想要应允了丈夫的安排。 “你那个女儿真的可靠吗？你这么多年都没找他们，能听你的吗？”邓婉仪犹豫半天，好像还是有点纠结。 很明显，邓婉仪的话语里透露出自己更关心的还是计划能否成功，别给自己添堵。 这对夫妻两人好像也都考虑到了这件事情。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嗯……要不然，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柳杰想了半天，最终给出一个想法。 “我是这样想的，我之前那个婆娘我还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要是跟她说让女儿去给人当妾，她肯定不同意，所以我就想着咱们派几个人直接去把那个小丫头绑了，然后咱们直接跟侯府的人商量好，到时候直接送到侯府。” 柳杰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整个人兴奋起来。 “本来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你也算是她的母亲了，你给她安排一个好的人家，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邓婉仪听完自家丈夫说的计划，自己也盘算了些情况，觉得还算是可行，点点头。 “也对，她一个小丫头，二十多了都还没许配人家，给我堂哥当个妾室，未来生个一儿半女，日子肯定会很滋润的。”邓婉仪还是有些骄傲，同时还向自己的丈夫撒娇。 “你还是要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女儿可能也没有这种好日子。” 之后，两人继续商量着计划的细节，这里面柳杰还把曾经跟花大娘和女儿接触的过程都告诉给自己的这位夫人。 这其中也包括柳杰跟花大娘的争执，以及在珠宝铺挑选珠宝的过程。 柳杰自然不会说自己被珠宝铺坑了的情况，只说自己在给夫人挑选首饰的时候发现了前妻。 “他们原本在新安那边，现在到了长干城，还能让你遇见，嗯，确实挺特殊的。” 邓婉仪点评了这次的经历，对于上次丈夫欺骗自己的行为也不太在乎。 “嗯，计划做的挺好，就是……还是要先跟堂嫂说一声，这种事情不可能绕开她，有她支持咱们就能更好安排。” 云轻锦蹲在房顶上，一直等到这对夫妻返回到饭厅之后，腿都蹲麻了，才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这可是重要情报，赶紧回家才对。 云轻锦从房顶下来，混入人群，赶着回到了宴春阁。 云钰珂今日有其他安排，带着元晨出城去了，可以说现在家里最大的还是花大娘和铺子里几位姐姐们。 几个长辈正在家里等着，云轻锦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屋里几人都有点担心，毕竟这孩子才十一岁。 “我回来啦！”云轻锦大声招呼，看到的就是花大娘和这篇铺子的几个管事，几人见到云轻锦，先是开心，然后直接抓着云轻锦一顿训斥。 “你这丫头，下次做什么还是要考虑好！” “有什么事非要你自己亲自去！” “你的武功再高也不能这样！” 云轻锦一脸歉意，“大娘，姐姐们，轻轻错了，轻轻下次一定会提前报备。” 几人训斥完了，继续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云轻锦没有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只是等其他几位姐姐们都走了之后，云轻锦将打听到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总之，花大娘，舟儿姐姐，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相信我，那个老登不怀好意，他想让舟儿姐姐去给那个安康侯当小妾！” “嗯，看来，上次云老板打听来的消息对上了。” 花大娘并不意外，“二十年了，还是这么自私。” 第82章 五折卖货 “舟儿姐姐，你没事吧……”云轻锦将事情告诉给几人之后，就一直盯着柳舟儿的表情。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那人……跟哥哥还有母亲说的是一样的。”柳舟儿低着头，轻轻低语。 “娘，我错了，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对这个所谓的爹抱有什么期待。现在他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呢？”云轻锦上前询问几人的看法。 一时之间，几人也暂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嗯……目前只能先防备着，咱们躲起来，不让他见到舟儿姐姐？”云轻锦给出了些想法。 “总觉得需要一直盯着他比较好。谁知道这位会用什么办法，他会不会直接派人来抢人吧。” 花大娘和柳舟儿都不说话，也不知道二人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终，花大娘还是摇摇头，“现在我也拿不准这个人了。当年的他好歹还知道些基本道德，欠的那些债什么的，姑且算是做生意的时候经常出现的情况，当年他来不及回来，债主自然找到的是我，我当年也以为他死在外面了，所以愿意承担那些债务……但是现在……” 花大娘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柳舟儿靠近母亲，母女二人想起当年曾经的辛苦，两人脸色都开始有些变化。 “那还是等娘回来之后再讨论？”云轻锦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现在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但是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进行下一步计划，现阶段似乎着急也没什么太大的用。 可是，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 云钰珂和元晨二人出城去视察几个粮仓和农庄的情况，被一些琐事耽误了，没能赶在第二天就赶紧回来。 同时，两人在城外的时候，也稍微发现了也一些不太寻常的情况。 “云老板，我们发现这段时间，有几个乌罗来的商人好像在甩卖自己的库存货物。”城外农庄的管事交接完日常经营的工作之后，告诉给云钰珂一些事情。 “乌罗的商人，他们怎么了？”云钰珂没觉得奇怪，毕竟很多乌罗商人特别善于经商，乌罗那边物产也很丰富，一直以来都是市面上跟一般商人竞争的最大对象。 “不是，他们那些商人很是精明，这我也是知道的，关键是跟咱们农庄经常合作的那几个商人他们平时特别善于砍价的，这次卖货竟然没有还价，我觉得有点好奇。” 城外的农场主是个憨厚的汉子，姓马，叫马强。当初云钰珂和马强合作，看中的就是此人看似有些粗糙，但其实心思细腻，再加上他媳妇也是同样的憨厚老实。 “这事我跟我媳妇提了一嘴，她说是不是那几个商人家里遇上什么事情要赶紧回去，所以才甩卖的。” 马强倒是没隐藏什么，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正好今日，马强提到的那几个乌罗商人又来了，云钰珂和元晨在一旁旁听了一段时间。 云钰珂自己也不少跟各地的商人打交道，今日来的乌罗商人似乎比平时更为急迫一些，想起之前在侯府曾经偷听过关于乌罗那边朝内的事情，自己也留心了一些。 那几个人确实，买的是乌罗那边的一些特产，比如什么熏鱼、腌制的海产什么的。这些东西在这边市面上也算是抢手，这次他们居然五折的价格就直接卖掉了。 等乌罗商人走之后，马强收拾完手上的事情，“怎么样云老板，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市面上其他的乌罗商人，好像也不这样啊？”元晨有些纳闷，云记的几家铺子所在的市场上，刚好也有几家乌罗来的商人开的铺子，还算是比较正常。 “或许是我想多了，”马强看到眼前两位女子皱眉不说话，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想多了，“我也没见过其他的商人，原本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云钰珂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能表明有问题，只能先不多费心了。 两人共同前往去另外一个农庄的时候，在路上歇脚的饭店，又遇见了这几位卖货的乌罗商人。 云元二人刚才并没在山庄露面，所以这几个商人自然也不会认识云元二人。 刚好可以偷听这群商人谈话。一共是三个商人，听他们说话，应该是一对兄弟，还有一人似乎是这对兄弟中一人的儿子。 “爹，叔叔，喝水。” “嗯，快坐下休息休息，这几天忙坏了吧。” “没事，只是咱们这批货，五折就卖掉了，真可惜。” “算了，现在别管了，咱们赶紧换了银子送回去才最重要。反正成本也算保住了，还好，还算是没什么问题。” “这都是什么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查那几笔账，当时不也没人觉得有问题。” “还不是因为咱们主子得罪了丞相大人，咱们这位刚上位的丞相，哼，什么事情不会，非要拉着这些陈年旧账来折磨其他人。” “咱们不过是平头百姓，上层打架，应该也没咱们平民百姓的关系吧。” “唉，算了，现在小皇帝刚登基，主子说了，稳定才是最重要，咱们能帮主子一把就帮，别想着太多别的事情了。” 这几人说完这些，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这几人都埋头在面前的饭食中了。 云元二人虽然听到了这些话，但总不能直接议论。 两人原本打算直接回城，结果当天晚上天降大雨，实在是不好上路。 云元二人没办法，只好在饭店的客房里住了一日。这事倒也算是常见，两人也都还挺习惯的。 两人深夜聊了聊近期的事情，当然两人在外面肯定不会说太多秘密信息，两人也只是在聊着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说一般日常的经营情况。 “云姐，你几年前就说，提前准备粮食储备，咱们现在每年都要花一大笔银子放在仓储管理这件事情上，真的有用吗？”元晨躺在床上悄悄问对方。 “嗯……这种东西，要是真的有用，这不是代表闹了饥荒么，多花点钱，没关系，咱们现在管着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要吃饭。” “姐，咱们的粮食，就是咱们的员工再翻四五倍，也能养活得起呀。” “啊？原来都这么多了？” “我的姐，你不会不记得你搞了多少仓库吧。” “开玩笑的，我当然记得。不过这种事情再多也不算多，没事，真的要是有多的粮食，可以酿酒，可以做其他功用，多准备点没问题。” “总不会要打仗吧。”元晨已经有点困了，迷迷糊糊问出一句。 “说不准。” 第31章 受灾 怎么能忘了这件事呢？ 当时下雨的时候，花大娘的儿子柳海东来送菜的时候说过，大雨受影响的是黄花村，原话是怎么说来着？ “据说黄花村那边，房屋全毁了，好像死了几个人。” 云轻锦并没有听见柳海东所说的事情，云钰珂快速解释了一下，两人骑马飞快向南边的黄花村而去。 没走多久，云钰珂和云轻锦都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情况。 错落周边的农田一片狼藉，甚至说田地被收割了一半，有些田产地方似乎正在进行收割，但大雨实在是太大，到处都有剩下的一些没有收割完的地方。 如果只是农田受影响就算了，大雨过后对农田的影响可不单纯是泡了水这样简单。 有些田里已经散发出不可明说的味道，两人只好捂紧口鼻，继续向南而去。 快到村子的地方看着更是凄惨。 到处都被泥浆覆盖，云钰珂只能拉起缰绳，让马慢慢行走。 路上开始有了一些县衙衙役打扮的人在维持秩序。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骑马到了村子门口，被值守的衙役拦住。 还没等云钰珂开口，只见那衙役定睛一看，认出了云钰珂本人。 “是云老板吗？我没认错吧。” “是我，看这样子好像是县衙的叶兄弟？”云钰珂自己翻身下马，仍然是把云轻锦留在马上。 先前抓捕勾陈君的时候，云钰珂跟县衙中的人有交流，所以很快就认出了眼前正在值守的人是县衙的叶班头。 “云老板您怎么来了？这黄花村现在可不太平，您在这村里有朋友？” “不是，我是今天带孩子出来逛逛，这不是在家里呆了太久了，就来看看，顺路到了这边，看着村里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太平啊。” “看这样子村里受灾状况还是挺严重的。叶兄弟。需要我们帮忙吗？我现在回城叫一些人过来。” 捕快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们孙县令专门请了本地驻军来协助处理，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云钰珂环视周边，一片萧条的状况可以说触目惊心。 “黄花村实在是太惨了，云老板，您在这儿可能看不见，但是这村里有好多房子都塌了。虽然人没受伤，但也没住的地儿了。” 叶捕快冲着云钰珂稍一拱手，“云老板，恕不奉陪了，现在这里各地都是一片混乱，我先去忙了。” “叶兄弟你快去，不用管我。” 云钰珂自然不会缠着对方一直在此处。叶捕快走后，云钰珂牵着马向村外走去。 “轻轻，这下面都是淤泥，娘亲就不抱你下来了，咱们也别进村了，看这样子，咱们两个人也不过就是在添乱罢了。” 这种救灾的时候，若是非要往里凑热闹，那还真是有些添乱，云钰珂赶忙回到村口路上，刚到村口，就见到一支小队跑步前来，看样子应该是来支援的附近军营的士兵。 只不过这队士兵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在村口等着，直到村中来人接应。 出来的正是孙县令，他身着一身便服，袖口和裤腿处高高挽起，脚上还沾着厚厚的黄泥。 “是王将军派来的人对吗？我是本县县令孙仲阳，请随我进来。” 孙县令虽然这一身衣服实在是不像朝廷命官，一开始来人还不太敢相信，直到孙县令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可证明身份的大印后，才由小队来的队长确认了身份，这群人才进去。 “哦，这不是云老板吗？刚才听属下说您来了，我还不知道此事。”孙县令看到一旁的云钰珂，赶忙招呼着对方。 “县令大人辛苦了，不用招呼我，我带着孩子就是出门散心而已，不知受灾状况如何，若需要我们帮助，可以开口，我回城去帮你处理。” 虽然是重复的话语，但云钰珂善心大发，倒不是作假的。 “唉，救灾一事，各处都在烦恼，黄花村是咱们这附近受灾最严重的村落了，城里各处也在着急，若不是本地驻军的将军还算心善，我也借不来这些兵来帮忙清理淤泥污垢什么的。” 孙县令一脸愁容，“云老板，此处实在是没办法招呼您了，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是我留在此处给你们添麻烦了，自然不用管我们。有什么需要，我自然可以协助。” “暂时还不用，但之后……少不了辛苦各位。” 孙县令说完此话就直接回去继续救灾了，云钰珂看着对方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这个孙县令，还是这样小心谨慎。” “娘亲，怎么了？”云轻锦出声询问。 “回去路上说。”云钰珂翻身上马，两人小心骑马离开。 这一路上全是泥泞，就连路况条件稍好一点的官道上，也都是泥泞。 “这路面硬化的状况还是这样，到处都不好走。” “娘亲，什么叫‘硬化’？”云轻锦确定自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开口询问。 “就是这泥土路不够硬，一下雨就变成泥浆了，平常走还行，现在就真的难走了。马匹车辆都容易堵在路上。” “原来是这样。娘亲，您刚才说孙县令什么呀？孙县令怎么了吗？” 云钰珂无奈摇头，“这个孙县令，简单来说就是道德底线太高了；今天这种救灾现场，一般的县令压根不会亲自前来，他不仅亲自来了，还不敢开口向我们这种商户勒索银钱。” “可是，我听朱老师说的，为官者不能搜刮民脂民膏呀，为官者有自己应该干的事情呢。” “你朱老师说的那是圣人之言，但若是真的看看书本之外的世界，那可不行，哦，要真论起来，这个孙县令到是真的算的上你书本里了解到的那种圣人品行。” 云钰珂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唉，只可惜，这种人还是太少了，可能也没好下场。你这个地方驻扎的将军还算应该算是个好人吧？要不然也不可能派军队过来。” 两人骑马经过周边的农田，再一次见到了此地过于凄惨的样子，周边的田地一片混乱。 “看来确实是需要买地种地，这天灾人祸影响的实在不少。” 云轻锦点点头，然后开口询问：“娘亲，你说的人祸是不是指林掌柜的？这个村子里是不是也用了林记木材铺的发霉木料？” 第32章 律法 “哦，轻轻是怎么猜到的？” “我记得账本上有写，当时我找到邻居的库房，就是在他们的销往黄花村的部分找到的。”当时盘点账本的时候，这个名词或多或少出现过几次。 “很好，”云钰珂赞许得拍了拍孩子的胳膊，“果然我们轻轻真的很细心，娘亲也是到这里之后才想起来的。” 说完此话，云钰珂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了不少。 “林掌柜的，背靠黄花村，竟然还敢做这种事情，黄花村受灾如此严重，不管有没有关系，我估计至少有一户或者两户肯定会将房屋倒塌的责任推到木材质量上。说不定我这个出钱的云东家可能还要吃牢饭。” “不至于吧，娘亲？”云轻锦有些吃惊，云钰珂作为东家又没有直接参与到买卖当中，不至于掺和进去吧， “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云钰珂心里想了很多东西，“咱们先回家再说。” 两人一路无话，径直回到城中。 城里一路上也都是清洁、排水的状况，城里的状况稍微好点，毕竟有排水的设施，也有一些青石板和青石砖这种东西作为路面硬化的设施。 回到云府后，整个府里的状况还是比较正常的样子。 云钰珂赶忙找到元晨姑娘，“晨晨，把你先前找的那些证据汇总一下，最快什么时候能整出来？” “给我一天的时间。”元晨思索一下，然后奇怪询问。 “怎么了？你们出去了一趟，怎么突然要这样了？” 云钰珂快速将自己在城外所见简单叙述了一遍，同时涉及到了关于黄花村受灾的状况。 “照你这么说，确实是有可能，咱们这边是需要准备好证据来撇清嫌疑。”元晨想的是要避免最后背锅的状况。 “还有一事，云姐姐，万一这个林掌柜的跑了？有可能吗？” 云钰珂仔细想了想，抽出椅子坐下，谨慎思考之后，摇摇头。 “以我推测，此人不太可能会跑。” “为什么？” “这个铺子我记得当时的经营状况不太好，我投资的时候，这个林掌柜的还是兢兢业业，认真谨慎的，用料扎实，要不是因为有一批料子在路上不慎掉下悬崖导致没办法按时交货，说不定他也不需要我来给他投资。” 云钰珂双手交叉，撑在桌上，低头沉思。 “以我对这个人的了解，他对自己很是有自信，当时找我投资的时候，就是一脸的傲气，还专门把他设计制作的家具送了我几套，制作精良，工艺考究，上面设计的纹样都是很讲究的。” “这个人敢明目张胆给我们送假账……首先是吃准了我甩手不管，其次是对自己的经营有自信。” 元晨听到此话无语吐槽，“我的好姐姐诶，说实话，我觉得林掌柜的之所以敢这样，还是因为你不差账造成的。” 云钰珂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错了，我的好晨晨，对不起啊，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认真查账，好好经营。” “反正看你行动了，现在咱们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是这样，唉，这都什么事啊，”云钰珂还是很无奈，“哎呀，刚才在黄花村太仓促了，没问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损失有多少。” “不过咱们也不用多害怕，我记得相关政策规定，要是真的有人死了，若是确认责任与建筑用的材料有关，责任若是在我们，那我们赔偿的主要是烧埋费。” 元晨想起原先了解过的律法，上面关于商户的责任大概似乎是这样的。 “律法是律法，关键是人的损失是最可惜的。” 云钰珂一转脸想到另一层，“下雨之后，土地整合什么的也都是难事。都是可怜人，咱们能帮一把就帮，当然，多的咱们也管不了，尽力而为就是了。” 元晨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先去整理整理相关资料再说。” 也不继续废话了，转头去整合相关材料的。 云钰珂还在纠结当下的状况，仔细盘点当时看到的情况：有霉味的料子，精致的红木料子，标准料，城外的屋子，秘密的账本…… 城外的账本……估计再去可能就又转移了。 “娘亲，你回来还没喝水呢，先喝口水。”云轻锦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茶壶，还有几只杯子。 刚才两人回来的时候，云钰珂放下孩子，转身就先去书房了，花大娘的女儿柳舟儿当时正在后院，孩子交给柳舟儿后就直接走了。 云轻锦出去逛了一圈，又渴又饿，所以去厨房找了些吃食又烧了些水。 端了个茶壶给云钰珂送过去了。 “好呀，谢谢轻轻。” “娘亲打算怎么处理林掌柜的？”云轻锦来这里，还是有点好奇云钰珂会怎么考虑这次的事情。 做假账、用劣质材料，这种如此重大的经营问题，这位云东家会怎么做呢？ 云轻锦前世也处理过手下不讲理的人，当时把其中一个贪污最严重的管头打了二十大板之后，反手就被那个所谓的将军祖母关进祠堂里了。 还专门安排人监视，全程一直跪着，一点不能松懈。 理由很简单，那个管头的是老家来人里、亲戚中间稍有身份的一人的亲戚，虽然七拐八拐不能算是什么真的特别亲密的亲戚，但打了屁股如同打脸，当年的小媳妇怎么比得上老家有身份的人呢？ 正因如此，前世云轻锦处理事情的时候，如果不是仔细审查、严格询问、找准证据，绝不出手。 当年出事后，云轻锦其实也曾想着向母亲求救，但这不过是一层奢望罢了。 在祠堂跪了三天后，回娘家找母亲哭诉，结果还没等自己开口，长兴侯府里正在忙着准备那一年中秋的宴会，根本没时间跟这个女儿说话。 在那次之后，前世的云轻锦其实一直在考虑有身份的人到底会怎么处理这类事情。 “你晨晨姐姐已经整理好了账本，等把相关的证据整理出来之后，直接送到官府里。” “送官府？怎么又是送官府啊？”云轻锦一愣神，想起上次这位娘亲替自己出气的方法是把人送到官府里。 云钰珂一笑，也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那几天，开口解释，“轻轻来，娘亲给你解释一下。” 云钰珂拉起轻轻的手，两人走到书房的茶几边上坐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轻轻是想说，娘亲把那个人直接做掉，全面接管那个木材铺之后就没事了对不对？” 云轻锦稍稍点头，但一想在黄花村里看到的状况，又摇了摇头，“现在应该杀不了了，因为现在有别的情况，需要查清楚那个林掌柜的买了多少劣质木材，咱们接手之后，可能还要做一些后续处理的措施。” “不错，是这个道理，现在这个林掌柜的必须活着。” 云钰珂点头赞同，“当然了，即便是没有现在黄花村的情况，我也会考虑报官。这个时代目前来看，律法还是最重要的东西，因此娘亲要利用好现在的规则。” “那，需要给官府一些贿赂吗？让他判罚的时候向着咱们？” 第33章 借力打力 “贿赂官府？这也算是一般人常用的手段啊，轻轻怎么知道这种方法的？ 云钰珂听到云轻锦这句话，首先的反应是有些惊讶，毕竟孩子还小，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完了，没控制好自己的话语，直接脱口而出了。 云轻锦心里大叫糟糕，好在脸上的表情稍微控制住了些。 “嗯……那个，是朱老师给推荐的书上说的。就，最近看了很多杂书。” 没办法了，还是先把朱老师拉出来当挡箭牌，这话倒也不算是编的，近期的杂书里确实有这种情节。 “我看那书上说的故事，好像挺频繁的？” 云轻锦调整自己的状况，正视云钰珂的眼睛，露出纯真的、求知的表情。 “其实轻轻说的这种情况还算是挺对的，贿赂当官的，确实是一种可用的方法。”云钰珂从云轻锦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别样的表情，只是那表情转瞬即逝，好像也不好说到底是什么。 孩子身上可能有秘密，但看孩子不愿意说，那就先不多管。 既然孩子对这些事情有错误的认知，那做家长的，自然是要好好教育教育。 “但是呢，贿赂这种手段，要看对象是谁，以及自己是否会有后续的危险。” “这是什么意思？” 云轻锦心底好奇心突起，在云钰珂眼里，这竟然是有条件的吗？这倒是和前世的情况不太一样。 “是这样的，这个手段说到底还是一个危险的、违背律法道德的手段，如果没有人追究，或许我们用这种手段当然能成功，但在当下这种社会里，谁能保证背后没有人为了抹黑，在背后盯着你呢？” “娘亲，我不明白？什么叫为了抹黑？” “打个比方，比如说我想针对一个竞争对手，然后我发现这个竞争对手给县太爷贿赂了大量的银钱，我手里还有证据，那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 云轻锦低头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会拿着这些证据找到更高一层的人，让更高一层的那人处理我的竞争对手。” “很好，借力打力，就是这样。”云钰珂点头认可。 “娘亲虽然没说过详细的，但是你觉得娘亲有没有竞争对手？” 云轻锦稍微一停顿，点头承认，“肯定是有的，即便是没有，那也要想着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对手。” “说得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少使用贿赂的手法，但绝对不是说不用，要看清楚情况才行。总之，我不能把把柄交给别人。” “轻轻懂了。” “好，那第二个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贿赂的对象。如果说接受贿赂的对方是个贪财的人，那这种不入门的手段当然是可以用的，而且对方会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保守秘密，但关键就是，咱们这个孙县令，正直、清澈，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践行君子之道的人。” 云轻锦也想到了当时在黄花村的时候，孙县令想找云钰珂要赞助，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娘亲之前说过，孙县令想让娘亲协助赈灾，但没直接开口说话。” “是的，我见过有些县官喜欢占一些小便宜，有些县官则是把自己的行为隐藏在话语之下，当然，我相信还有可能会有那种更为恶劣的。” “咱们这位孙县令，偏巧就不是上面那种人，他是个真君子。一心为了在这个新安城的发展贡献自己，所以他需要银钱协助赈灾，但他不会去跟普通商户要钱。贿赂这种人，简直就是画蛇添足，白费功夫。” 云轻锦明白了，虽然自己前世并没有见过这种人，但如果说自己能够遇上这种正直的君子，或许前世的自己也不至于会那么倒霉。 “娘亲，轻轻明白了，未来要做什么事情，都需要调查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才行，要是不了解对方的状况就随便行动，那最后出问题的肯定是自己。” “正是如此。正直的人，咱们就走正路，因为这条路最好走。” 两人今日的讨论也就到此为止了，余下的时间就是协助元晨姑娘将账本什么的准备好。 云府没多耽误时间，很快就把相关的证据直接上交到县衙。 虽说现在县衙里只有师爷几个人在，但元晨还是报了案，算是在官府那边挂上了号。 “元姑娘，不好意思，您这报案咱们接下了，但是咱们这现在人手实在是不充足，可能需要等咱们孙县令回来之后才会处理。” 师爷满脸不好意思，元晨倒是还好，“元晨明白，现在自然是救灾最重要，咱们也是利用这段时间整理清楚，具体情况，咱们还要找更为具体的证据才是。” 报了案，元晨的心思倒是镇定了许多，其他的铺子也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但那些铺子的账目的问题倒还好说，也算是在云钰珂的底线范畴内。 只是贪了几个银子，暂时没出现那种偷工减料的情况。 元晨从县衙回来，一路上城内的状况也都看在眼里。 全城的状况稍微好了些，各种生活也都算是恢复了正常，姑且算是重现了生机。 就这样，云府上下等待了几天。 这几天也还是有很多不同的消息传来。 城内的菜价飙升了不少，就连酒楼这种地方进的蔬菜瓜果什么的，价格也都很高。 同时粮价也有增长。这场大雨对于新安城和这附近来说，也基本上都算是一场浩劫。 孙县令救灾归来，虽说不好意思开口募捐，但出于对黄花村的村民的体恤考虑，还是决定一家一家上门借钱。 孙县令采取的借口是，向各家各户借钱，等朝廷的赈灾款下来之后，再将钱返回给出钱的各家各户。 具体的数目甚至还有公示，主打一个让全城人监督。 “孙县令，你是什么人咱们在这城里住了这么久了都知道，咱们是信得过你的人品的。” 城里的商户、住户们也都知道县令的情况，不会刁难县令，也愿意慷慨解囊。 云轻锦自然也是拿出了不少银子。 “云老板，你上次的报案我们已经收到了，昨天，我已经安排人去缉拿那位林掌柜的，他们今天应该就有结果。” 孙县令在专门到云钰珂的珠宝铺交代情况。 “好，辛苦县令大人。” “还有一事，这两天忙完了，还是请云老板派几个工匠，去县衙把上次那些珠宝首饰给修整修整？”孙县令提到了之前那位勾陈君委托。 “孙县令，您没有把这些卷宗送到上面？” “风狼寨的我确实交上去了，但是关于勾陈君的部分，我没上交。”孙县令降低声音，介绍情况。 “武靖公的案子牵扯太广，上面的人……不好说。那些人……实在不是同道人。” 云钰珂点头，“先前还以为孙县令不懂变通……” “让您看笑话了。” 两人私下商量，也算是互相通了气，了解了情况。 “县令大人在府上对吗？请让我进去，我有要事通报！” 从外面冲进来一个捕快，神色匆匆，满脸焦急。 “禀报县令大人！我们没找到林掌柜的本人……在城外的那个地址，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看穿着似乎是林掌柜的。” 第34章 案发现场 （注意：本章涉及到一定的案发现场描写，可能会引发不适，请注意。） 城外，上次来过的林记木材铺的库房。 云钰珂就像上次一样骑马带着云轻锦，跟着孙县令和县衙的仵作等人员一起到了城外。 原本云府的人还说什么不让孩子一起跟着去，但云钰珂有意培养云轻锦，也不管别人的看法了，直接带着孩子一起了。 这个院子还是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仔细闻会发现有些霉味，当然更多的还是此地的血腥味。 没错，还没等云钰珂和云轻锦进屋，两人都闻到了从院子的主屋里发出了极强的血腥味。 “我们刚到的时候，这里门是开着的，没人看门，里面正厅锁着门，没人应答，我们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值守的衙役如此说道。 衙役已经进行了初步的调查，众人来到此处后，让仵作先进去做初期探查。 云氏母女二人虽然是事主，但为避免出现问题，云钰珂主动带着云轻锦站在外面，等待县衙的人处理。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院里的人忙前忙后。 “娘亲，这院子里的木料还在呢，数量好像跟之前差不多？” 云钰珂并不是脑子不清楚了，非要带孩子来，而是很敏锐得发现了这孩子看问题很谨慎，很容易关注细节。 再加上上次两人是一起来的，孩子又在正厅里面呆了很久，也可以让孩子仔细看看，避免遗漏线索。 “嗯，我看感觉确实数量上没有太大变化。其他地方咱们看不到，不着急，等衙役他们了解清楚了，咱们配合调查就是。” 现在这里很难再闻到上次那个异常的青草的味道了，血腥味实在太重，掩盖了其他的味道。 孙县令等衙役们忙完之后，再进屋仔细勘察。把这里面仔仔细细全方位都看了一遍。同时听着仵作和捕快他们初期调查的结果。 “此人是正面躺在床上，屋顶的梁柱是在死后砸在他身上的，我们移开他身上的木材之后进行的检查，死者面部还有身上都有梁柱等落下之后造成的大量创口，这些都是死后创伤。” “脖子处有一深可见骨的刀伤，初步推测应该是致命伤的所在，结合案发现场的状况来综合判断，死因是失血过多。” 仵作已经进行过初步的检验。 “这案子好恶劣啊，什么仇什么怨，下这么大的狠手。”孙县令听着仵作的汇报，皱起了眉头。 “还有什么调查的结果吗？”孙县令接着询问。 “旁边的柜子是锁着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这屋子是当库房用的，没有太多其他值钱的物件，所以目前看来，屋内似乎并没有太多财物损失。” 孙县令点点头，“看这样子应该是仇杀了，不是劫杀。横梁落下的原因有调查过吗？”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侧的檐柱塌了，我们查过了，这里的房子应该是自建的，称不上讲究，外侧的檐柱，按照这个房子的标准来说，应该至少是四根，但这里只有三根，而且檐柱的强度似乎也不过关，木料比较陈旧了。” 调查还在继续，大部分地方做完了基础的检查。轮到云钰珂母女二人进去协助调查了。 “两位，注意不要踏入两边的位置，现场状况还是有很多需要调查的，现在让你们两个进来仔细看看，主要是看看这屋里院里有没有什么情况。” 引路的捕快将两边厢房的门都打开，但是正厅还是关着门，没有像两边的屋子一样。 “正厅怎么还关着门？有什么情况？”云钰珂也发现了这里奇怪的状况，开口询问。 “嗯……云老板，案发现场比较……惨烈，您二位真的要进去看吗？您这还带着孩子，可以吗？” 云钰珂听到描述，大概猜到了现场状况可能会比较可怕，自己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孩子还小，再聪明也只是孩子。 所以云钰珂蹲下身来，郑重其事对云轻锦说道，“轻轻，案发现场可能比较血腥，你在外面等着娘亲好不好？等县衙的这些叔叔、哥哥们把现场打扫完毕之后，轻轻再进去？” 云轻锦点点头，“好，我在门外等着娘亲。” 闻到血腥味的时候，云轻锦其实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前世虽然没见过凶案现场，但见过其他的血腥场景。在这种事情上，自己还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既然可以不进去，那还是不进去好了。 跟着衙役们在外面等着也挺好的。 云钰珂则是先看了看两边厢房的状况。 “这两边厢房，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来的时候这里是上锁的，锁没被破坏。” “锁没坏？”云钰珂有些疑惑，“这东厢房里的木材呢？” 东厢房门大开，不用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状况，云钰珂在门外就有些好奇，走进之后发现看的没错，原来屋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红木全都不见了。 将此事告诉捕快后，一人转身就去了正厅，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孙县令。 “西边厢房上次来的时候我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木材。”云钰珂实话实说。 出于负责考虑，云钰珂还是跟着捕快去西厢房看了下。 这间屋子里格局跟东厢房差不多，也是没有家具，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看这屋里的痕迹，这屋里原本应该也是木材的库房。” 屋内有地板上有灰尘，看地面的痕迹，依稀可见存放木料的痕迹。 “那里还有东西，我可以进去吗？”屋子角落处，似乎有几个树枝之类的东西，应该是遗落的一些废料。 捕快伸手一拦，“我去吧。” 果然是一些残余的废料，只可惜云钰珂自己也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料子，只好让捕快把料子收起来之后找人鉴定。 两边都看完，这才向正厅走去。 这间屋子明明之前也来过，却没想到再次见到的时候竟是如此惨烈的状况。 遗体还没有被搬走，只是用白布把遗体盖住，但地上满是鲜血，一旁掉下来的梁柱虽然已经被搬走，但大半个屋顶落了下来，也能想象到此刻是什么情况。 “……唔”云钰珂虽然说想到了，也经历过一些惨烈的状况，控制了半天，才算是稍微稳住了精气神。 孙县令正在继续调查，蹲在地上观察周边的状况。 “孙县令，云老板看过了前面两间屋子，说两间屋子原本有可能存放有木料，但现在都没有了。” “木料？”孙县令没起身，看见云钰珂，仅仅点点头，“有很多的木料吗？” 云钰珂详细说明了自己先前看到的情况，简单描述看到的状况，“满屋的料子，至少我见到过的东厢房的红木料子，数量不少，价值不菲。” “刚才还以为只是仇杀，但是云老板既然这样说……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孙县令一直打量着遗体周边的状况。 说到此处，孙县令拿起遗体落在外面的手掌看着。 “云老板，这位林掌柜的，大概是个什么人？” 第35章 替身与空白 “林掌柜的？”云钰珂略一思索，将自己认知的关于林掌柜的回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林掌柜的是那种对自己有要求的掌柜的，据说原本是木匠出身，家里积累了不少经验，到他这一代，就很少接木匠的活了，更多还是木料的经营居多。” 云钰珂语气坦诚，说出自己的印象。 “虽然我对这些掌柜的都是鼓励的态度，并没有过多干涉他们的经营，但对于他们的人品，我自认还是很清楚的。这位林掌柜的，我只能说，确实是我的问题，长期没有跟他们联系了，很有可能，我也没把握住他们的人品。” 孙县令点点头，又仔细研究起遗体的手。先看的是左手，然后又绕过遗体，观察另一方的手。 看了半天之后，孙县令给出判断。 “我觉得这人不是林掌柜的，这遗体有问题。” “什么？” 云钰珂和屋里的几人大为震惊，惊呼开口。 “遗体面部被毁，没办法确认是不是本人，虽说屋子塌了这件事是在人死后才发生的事情，但是未免实在是太过凑巧了，这掉下来的顶梁，怎么就正正好砸在了遗体上面？还刚好把面部状况给毁了？” 一旁一直在此地调查的捕快听到县令的分析后频频点头，“县令大人分析的有道理，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林掌柜的被害，主要是因为遗体这一身衣服像是掌柜的那种人穿的，咱也没多想就直接这样向上汇报了。 “还有就是此人的双手，”孙县令举起遗体的左手，郑重说道，“遗体双手均有厚厚的老茧，更像是常年干活儿的人会有的情况，那位林掌柜上次给县衙送料子的时候，我见过他，那人衣着考究，打眼一看像个书生。” 之前修缮县衙的时候，孙县令派人找了很多能立刻出工的木匠，泥瓦匠。所以对于这位林掌柜的有些印象。 “左右手都有老茧倒不算什么，但右手的老茧也不是握笔的老茧。这人很有可能是林掌柜的找的替身。” 云钰珂也一直点头，进门的时候虽然没说，但总觉得这位“林掌柜的”死的太过凑巧。 仔细想想之前的行为，自己掩盖得一直很好，无论是潜入到林记木材铺去找账本，还是到这个库房里，自己和云轻锦都没有拿走这里的东西，也没有留下奇怪的痕迹，不太可能是林掌柜的发现自己要查账的事情。 怎么林掌柜的就这样死了呢？再说了，就算是查账，也用不上死遁？黄花村那边，损失确实严重，但黄花村并没出人命，这都有回旋的余地呀。 不对，这背后肯定还有没发现的事情，肯定不是这种什么查账的小事。 “捕快大哥，问您一声，请问这屋里有没有什么账本一类的东西？”云钰珂想起云轻锦曾经提到过账本，想必就是真正的账本了。 “账本？” 云钰珂环顾一下，看了看屋内的一个柜子，“有可能就在那里。” “这里是锁着的，我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物件。” 捕快指挥人把锁撬开，里面确实是一个本子。 “是这个吗？” “我先看看。” 云钰珂接过本子，翻开最上面的本子一瞧，里面竟然是空白的，上面什么字也没有。 “空白的？怎么可能？” “但是这里没有用别的了，就这一摞本子了。” 云钰珂仔细翻翻，竟然全是空白的。 “空白本子？可是这本子又不是新的啊？封面看有用过的痕迹，怎么里面没有文字记录？” 云钰珂喃喃自语，不清楚此处到底是什么情况。 “捕快大哥，我想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给我那女儿看一下，上次她见到过这些账本，我先让她看看这是不是那天见到的东西，你们派个人跟着？” 毕竟这是证物，就算是要拿走，也要先询问捕快们自己是否可以这样做，要不然未来出现了其他问题就不好了。 在捕快的陪同下，云钰珂回到门口，只见自家姑娘正端坐在正门口的大石头上，正在跟一旁的守门捕快聊天，两人竟然还有能聊的东西。 “娘亲。”见到云钰珂到来，云轻锦从石头上蹦下来，向云钰珂那边走过去。 “轻轻，你来看看，这些是那天你看到的账册吗？” 云轻锦早已看到了云钰珂怀里抱着的账本，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看着像是。” 云轻锦翻了翻，“诶？” “这几本都是空白的，你当时有看到里面的内容吗？” 云轻锦从上到下将这些本子翻了翻，“娘请，我很确定，我当时看到的本子是有字的，当时我看的时候，翻开的那一页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应该是咱们来之前林掌柜的正在记账。” “这些本子？娘亲刚才拿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就是那几本见过的账册呢。” 云轻锦将那些账册放到刚才坐的石头上，又仔细翻了翻，还是没看到上面有什么痕迹。 “这真的是空白的？” 再三确认，两人还是没从这种空白的书册上面发现什么痕迹。只得把这些账册送回到屋内。 “轻轻再等我一会儿哦。” “娘亲，我能进去看了吗？”刚才一直没见将遗体抬出来，云轻锦决定还是直接询问。 “啊，这个，轻轻还是别进去看了。娘亲看过了，里面的场面实在是惨烈，轻轻就不要进去了，娘亲也算是看过了。” 云轻锦点头，继续在门口等着。 正好就在此时，衙役们已经用担架将里面的遗体搬出来，云钰珂见此情景，赶忙将手上的空白本子递给身边的捕快，伸手护住了云轻锦，将小人护在怀里。 “别看。” 看这样子应该是调查的差不多了，衙役过去之后，县衙的仵作在后面也跟着出门。 “云老板，县令大人说，请您回去再参谋参谋，可以带着孩子一起，现场我们经过了整理，您可以放心。” 母女二人一同折返回去，经过院子的时候，云轻锦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一堆木料。 从木料堆的后面，云轻锦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娘亲，那堆木材里面好像有个……木碗？” 顺着云轻锦手指的方向看去，云钰珂和身边的捕快一起蹲下身，看到院墙的角落里有一只木碗。 也是因为这个视角才能看见。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全是木料，并没有莫名出现一只木碗。” 捕快进去将木碗检出来，这东西实在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一只碗……有什么特别的？”捕快手里看着手里的碗，实在是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特殊的。 将碗拿出来之后，里面残留了一点点水渍。 将这玩意儿拿过来，云钰珂这才又闻到了上次似乎闻过的那股微弱的青草味。 “轻轻，你上次来的时候，除了霉味，还有闻到其他味道吗？比如你看这只碗里散发的味道，有没有印象？” 云轻锦略有些狐疑，但还是凑近前去，用手轻扫，淡淡的青草气味传来，与记忆里的味道相融合。 “娘，上次来的时候，我没印象了，我就记得霉味好大，这一点点青草的味道，轻轻只能说有点印象。” “这里装的是什么？”捕快听这对母女说话，一直没有头绪，所以想要伸手沾一点尝尝。 “千万别！”云钰珂赶忙拦住，“这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千万别轻易尝试。” 说完，云钰珂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沾了一些液体，然后将这条手绢叠好。 “我回头找人问问看，总觉得这东西不好说是什么玩意。总之千万别轻举妄动。” 第36章 茶点 “你们既然要调查这里的证物，尤其是这里的不知道是不是水的东西，可以像我这样，找块手巾保存，然后再辛苦县衙那边也好好找人问一问。” 此处来往人云钰珂举起手上的手机向众人示意，“这东西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我带走一点回去想办法问一问。” 毕竟有先前合作的经历，捕快们也都习惯了云老板此时的行为。 此处的调查基本上已经完成，各处都已查的清楚，真是掉下来的横梁还是地上的血迹，县衙都已经保存好了。 “怪异的命案，差不多了，咱们回城去城里的铺子问问看吧。” 孙县令说话间就安排好了相关情况，让负责领头的捕头回城继续调查，自己又带了一小批人去往黄花村再次督查村民的状况了。 “什么事儿都堆到一块儿了。” 云钰珂自然带着云轻锦回去，当着众人的面，两人一路不好讨论什么。 刚到云府，还没等二人下马，云府的人就笑盈盈的冲过来。 “钰珂老板，瑞和掌柜的外出回来了，专门交代我们说，您回来之后去找他。”花大娘没等云钰珂喘口气，就直接开口。 “哦？这臭小子，快一整年了！还知道回来，正好，我带着轻轻去看看她舅舅。” 云钰珂把云轻锦抱下马，让花大娘她们把马牵回去。 “我准备了接风宴，老板你别忘了把那边的人都叫来。我让海东专门做了酒席，准备好了。”花大娘专门交代云钰珂此事。 “诶？酒楼那边竟然能做出宴席来？他们那边的粮食蔬菜什么的储备的量还够？” 花大娘点点头，“海东说了，他们掌柜的之前准备好了，他们酒楼定蔬菜的村落恢复状况还好，雨一停就送来了菜了，还算能供应得上。” 云钰珂了然，“那结账的时候记得多给人家一些，他们经营也不容易，千万别让郝掌柜的再拒绝咱们的好意了。” “放心，我知道你的安排，我让海东专门带钱回去记账，放心，这小子要是敢不给钱，我就揍他。” 花大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云钰珂则是蹲下身，平视云轻锦，“轻轻，现在还不饿对吧，娘亲带你去见娘亲的弟弟，按关系，你应该叫舅舅，你舅舅前几天去外面行商了，今日突然回来，娘亲带你去认认人。” 云轻锦点点头，先前就听过这位娘亲的兄弟，只是一直没见到，所以对于此人还是挺好奇的。 “走，你舅舅的开的是个货栈，离咱们这里不远。” 云轻锦听到了名字之后，感觉似乎好像有点印象，“娘亲，舅舅的店是不是街角那个有很多马的地方？我看那边门口的招牌上，第二个字好像就是和，禾苗的禾加上一个口字，第一个字我不认识，我看是王在一边，但是凑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这也算是实话，先前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云轻锦曾经看见过那个招牌，四个字有三个字都不认识，只认识其中一个和。 云轻锦点点头，“是呀，那个就是你舅舅的货栈，第一个字叫‘瑞’，就是刚才提到的你舅舅的名字，瑞和。后面两个字是‘货栈’，是专门为各种商铺买货进货的地方。” 两人手牵手，没过多久就到了货栈的门口。 里面的人还在忙着搬货，整理这一批从外面运过来的商品，当然也有先前订了货的几个商家，已经来此接货了。 “看样子还挺忙的，咱们等一等好了。”云钰珂径直到了一旁的茶楼，熟门熟路点了茶和点心。 “轻轻，来，还没带你吃过这家的茶和点心，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云钰珂也不看菜单，对店小二报了几个名字，“按老样子，都准备大小份。” 没过多久，店小二很快送上了几盘精致小巧的点心。 云钰珂将刚才点的六盘点心都推到云轻锦面前，“这六样都是娘亲喜欢的，不知道你喜欢哪个，你来尝尝，要是都不喜欢，咱们再点。” “啊？这么多？”云轻锦很是惊讶，“娘，咱们点的是不是也太多了？轻轻都喜欢的。”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云钰珂豪爽的样子，但云轻锦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毕竟自己以前没试过这么大开大合、一掷千金，总归有些不太适应。 “宝贝，你先尝尝再说，你放心，娘亲点这么多，也不是因为娘亲浪费，你舅舅，还有咱们家里的家人们，都是爱吃的，你也是家里的一位成员，娘亲也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呀。” 云钰珂总是能想到这孩子浑身伤痕的样子，所以到了每次可以给孩子吃食的时候，总是想着要给孩子多塞一些好吃的东西。 “不过，咱们这些点心可不要吃太多哦，晚上还有你花大娘的宴席，要是不好好吃饭，她又要生气了哦。” 小丫头点点头，看向面前摆着的六盘糕点。 只见小丫头左看看右看看，犹豫半天，从最左边的那盘桂花糕。 上面金色的桂花点缀，点缀在白色的糕点上面。清香扑鼻，中间带着一股淡淡的的桂花味。 云轻锦拿起一小块，咬了一小口。 满口清香，桂花的香气在舌尖上缓缓绽放，软糯的米糕入口即化。 鼻尖则是刚才上的绿茶的茶香。竟也不觉得桂花糕过分甜腻。 “这个好吃！” 云钰珂已经倒上了一杯碧螺春，“别急，喝口茶，咱们吃下一个了。” 母女二人边品茶，边赏点心。 前世虽然说在京城也试过一些点心，但大多都过分甜腻，再加上根本没有能静下心来品尝的机会，因此云轻锦基本上每一款都喜欢。 “怎么办，娘，我都喜欢，好想都吃掉！但是不行，还要留给其他人……” “没关系，再给他们点就是了。”云钰珂手上正拿着一块儿绿豆糕，说话含含糊糊的，鼓励孩子再试试。 糊了满口不方便说话，云钰珂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终于能开口正常说话了，接着叮嘱。 “别的糕点都可以再尝尝，但是那个八宝饭就先不要吃了哦，我专门让店家做了一整份分出的一小份，余下那份，咱们拿回家去，就当给今天的宴席当添头了。” “为什么呀？”云轻锦好奇，没想到云钰珂准备的如此充分，还有大份小份的区分。 “傻孩子，这八宝饭是用糯米做的，都吃完了，那早就饱了，晚上还有肚子吃饭嘛？” “老姐，你不去帮我忙就算了，怎么还跑到这里吃点心。” 背后一个带点嗔怒的男声传来，云轻锦转头，背后是一高大的男人，看长相与云钰珂有些相似。 “诶？这孩子是谁？” 第37章 舅舅 “瑞和，忙完了？快坐下。” 云钰珂不管对方的抱怨，微笑招呼自家弟弟坐下，“你来晚了，点心快被我们娘俩吃完了，你就吃点这些垫垫吧。” “娘俩？”云瑞和在一边坐下，仔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姐，我以我朴素的知识储备来看，你应该不可能在我离开的这大半年里，生下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吧。到底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卖关子。” 云钰珂先给自家弟弟倒了杯茶，然后正式介绍。 “轻轻，这就是刚才提到的，娘亲的弟弟，云瑞和；你叫舅舅就可以。” 关于云轻锦的身世，云钰珂用尽量简单的话语解释了一遍。 “所以，现在你老姐我是有孩子的人了，你也做好你这一个舅舅的该做的事情，你那一身武艺，也教教我们轻轻。” 云瑞和刚回到新安城，其实已经听云府的人说过自家老姐收养孩子的情况，但这种重要的事情总归是要让自家老姐自己开口才行。现在已经知道了相关情况，那要做的就是让姐姐开心了。 “这你放心，教育孩子这方面，我相信我比老姐应该还是靠谱些。”云瑞和笑着点点头，还不忘随时调侃自家姐姐。 “你小子，又皮痒了是吧。”云钰珂佯装生气，抬手就要打自家弟弟，云瑞和则是配合姐姐的动作，赶忙求饶。 “老姐饶命啊。小轻轻你救救舅舅我呀。” “啊？啊！那个娘……舅舅他……”云轻锦被这对姐弟惊到了，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先开口稍微阻拦。 “轻轻你别相信这小子，这小子就是这样，你看刚才还不好意思开口叫舅舅，这下叫人比较顺口吧。” 姐弟二人笑着看向眼前的小丫头，三人也算是消解了初见的隔膜。 “行了行了，瑞和，饿了吧，余下的点心就都归你了，你那边忙完了吗？完事了跟我回家，花大娘可是准备好了酒席给你们接风呢。” 瑞和货栈忙忙碌碌，云氏母女二人又在茶楼等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带着云瑞和以及货栈中的其他几人回了云府。 今晚的云府也算是云轻锦来此之后，第一次见到的如此热闹的宴会了，各家人齐聚，整个云府热热闹闹的，一片祥和。 远行的人分享远行见闻，留守的人讲述留守的经历，好不热闹。 云轻锦毕竟这会儿是个小人，吃的也很饱，熬不了夜。 云钰珂把孩子抱回屋子，让孩子好好休息。 都完事之后，云钰珂才算是腾出手，正好自家弟弟就在门口后院里等着。两人终于有独处的时间，能跟自家弟弟私下聊天。 “你怎么突然想要养孩子了？这孩子是挺可怜的，但感觉收养孩子，不像是你这个赤色蔷薇会做的事情啊？” 云瑞和刚才通过窗户上投影出的自家姐姐温柔的照顾孩子的身影，看到了自家姐姐充满母性的样子，虽然感到欣慰，但更多还是震惊。再加上当年出任务的时候，姐姐的影子还在眼前，故而开口调侃，询问家姐的心态。 “你小子，说了别调侃我了，赤色蔷薇的历史，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事情了？话说你当年还是血手三刀呢。”云钰珂打眼一看就知道自己弟弟想着什么，嘴上也不留情，直接回怼。 两人信步闲游，在后院散心。 “也算是被这个社会影响了吧，我有时候看着花大娘照顾她一双儿女，感觉十分美好。算是脑子一热？也算是我早就想要有个孩子了，所以才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云钰珂无奈摇头，提起云钰珂，脸上浮现微笑，眼神中也带了很多笑意。 “这样也好，有个继承人，或许也算是有些交代。只可惜，咱们这种人，可以交朋友，可以收徒传教，就是不能留下自己的后代，这样也算不错。” 云瑞和点点头，觉得自家姐姐的想法还是很有意义的。 “既然这样，我的货栈也可以让轻轻接手，当然，她要经过我的考验才行。” “轻轻才五岁，咱们的时间充足，完全有时间培养。不过你教孩子的时候，可别忘了轻轻是个小姑娘啊，下手别太重。” 姐弟二人许久不见，两人可聊的话还是挺多。两人在后院的凉亭石桌边坐下，轻声聊着。 云钰珂突然想起白天在林记木材铺的城外库房收集来的不明液体，“对了老弟，正好有一事你帮我参谋参谋，稍等我一会儿。” 先前收集液体的手巾在先前穿的衣服里，被云钰珂放回到书房去了。因此云钰珂飞快来回，回来的时候手里包着先前拿回来的物证。 “老弟，你药剂药理比我好一些，你来看看这上面的液体，有可能是什么？” 云钰珂将先前的手巾放到桌上，同时又拿出一个看着像是火折子一样的筒状物品，按了一个按钮后，此物发出极强的光芒。 “还好这手电筒我改成了太阳能供能的，还能用。” 两人借着光芒，细细打量上面的痕迹。 经过半天时间，这块手帕上的液体基本上已经干涸了，所以没办法用手直接接触，感受液体的状况，所以云钰珂在一旁描述当时接触时的感觉。 “不像是水，比水要稠一点，但是又没到药膏那种黏腻，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像是熬出来的药汤。” 干涸之后，更难识别此物到底是什么，云瑞和只能先用以往的经验判断，这些液体带着微微的青草香气，除此之外，实在不好判断别的情况了。 “这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时代做出的一般中药汤药，不是这个颜色。”云瑞和先做了简单判断，基本上肯定了家姐的想法。 “你说有青草香？这种香气，这个时代应该没有复现香气的手段呀？估计应该是合成的香气？不太可能是青草汁子那种东西。” “你在哪里发现的？”云瑞和实在好奇，自己在这个时代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但这种说不上是什么的液体，至少没在商品中见过。 云钰珂简单叙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包括协助攻破山寨、收养孩子、查账、账目问题、暴雨等等。 “那个被称为库房的地方，木头堆积的地方，霉味比较明显，但这淡淡的味道又比较明显，实在是可疑。腐烂与新生的味道交融，说不上的怪异。” 云瑞和低头沉思，“姐，我有一种想法，这似乎是咱们那边的技术做出来的，应该是为了那种促进植物增长的药剂。” 第38章 诡异的药水 “是咱们那边的东西？其实我先前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你也知道，我很少接触药剂，不敢判断。”云钰珂听到弟弟的判断，并不觉得惊讶，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云瑞和又仔细看了看手帕上面的痕迹，懊恼摇头，“要是把仪器带过来，就能知道这是怎么做的了。我能感觉出来，应该是结合本地材料，按照咱们那边的方式制作的，目的应该就是促进植物生长，倒不至于对人体有害。” “姐，你说这东西是木材铺的库房里发现的？那就是了。” “看来是老朋友的手笔？” 云钰珂皱了皱眉，“咱们十二个人当时分开的时候，约定好了，好好生活，不干涉时代，不做过度研究，不贪求功名，不祸害百姓。这……铁定是做研究了吧。” “姐，别急，如果只是单纯的促进生长，倒也不算是违背了咱们的约定吧。” 云瑞和拦住姐姐的冲动，冷静出声，“姐别忘了，咱们到这里，大家做什么谁也干涉不了，只要不做得太过火，招来咱们的敌人，应该都没问题。只是一个营养液而已。” “老弟，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云瑞和摇摇头，“除了咱们知道的那对儿之外，咱们当年分开的时候都改了名字，主打就是互相不干涉，除了那几对情侣，还有咱们姐弟，都是分开的，都不知道咱们改的名字是什么。” “而且，咱们到这里也算是有将近一百年了，就咱俩都搬了这么多次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说不定是他们也收徒了，他们的徒弟做出的东西？”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云钰珂一直有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自己和弟弟，还有其他一共十二个人都是从别的世界到了此处的。 他们十二个人本身一直很特殊，活得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云钰珂在此处的一百年间的最初，经常就要搬家，避免有人误会，后来发现这个时代中，有那种隐居深山，习武修行的人，所以也有一些长寿之人。 这个时代称之为修仙者？只是修仙者极少，大多还是平民百姓。 因此，见了许多其他类的长生之人后，云钰珂和弟弟还有几个经常有联系的人凑到一起一合计，感觉自己也没必要如此躲躲藏藏。 最近这三十年里，云钰珂把自己经商的经验发挥到实处，建立起自己的商铺商圈。 顺手救几个人，建立起自己这个云府，姑且成为了几个人的避风港。 “姐，别急，我只是从自己的经验判断，也不准确。再加上这肯定没用到咱带来的特殊材料，那些东西本来就没多少。要是基于本地材料做出来的药剂，也算是技术进步了。咱们这几个‘外星人’，总不能锁死这个社会的科技吧。” 云钰珂听到此话，无奈叹气，“也对，现在还是专注于眼前，这林掌柜的骗了我的钱，现在还搞出假死这一出，这不行，不把我放在眼里啊。这笔账我记下了，别让我抓住了。” “或许这样可能更好吧。”云瑞和更为淡定些，“姐，我这一次出去，是真的感觉到社会在不断进步，我们看待这个时代可能会觉得有些落后，但是这段时间各地都有变化，咱们在这里也将近百年了，这百年间的变化还是很可喜可贺的。” 云钰珂点点头，“是啊，这话挺对的。” 似乎是想起了别的事情，云钰珂话锋一转，“对了，正好你回来了，一时半会儿就不出去了对吧，你有什么方式能联系到顾乘风和文江月他俩？” “这两位？他们不是加入了一个门派？姐，你需要联系他们吗？” “是的，”云钰珂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掏出一个小的卷轴，“你不知道，就是你出去行商之后大概半个月？文江月给我发了一个飞鸽传书，说她想定一批方便随身携带的机关暗器，现在我做好了，结果她一直没联系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拿。” 云瑞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咱们原来的通讯手段，早就不能用了。早知道就在最初改造一些太阳能装置，咱们的飞鸽联络器还能接着用。现在只能靠这种现实中的鸽子了。” “本来还想着让他们两口来看看，我实在是认不出这种药剂，不过正好你回来了，也算是给我未来做了准备。” 姐弟俩许久不见，有好多话想说，一聊就是大半夜。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聊收养的孩子，聊孩子未来的教育，聊许久不见的朋友，聊林掌柜的背后的人。 这之后的日子里，云轻锦的日子可以说是丰富了很多。 虽然朱老师不在，现在还没到能去上学堂的时间，但云瑞和无疑是另一个好老师。 不仅能解决自己各种书籍上的问题，更在武学上造诣更强。几位护院大叔虽然说也能教很多，但总归是横练功夫，云瑞和的武艺更为轻巧，闪转腾挪，更适合女子修习。 与此同时，云府开始了一系列的整治措施。 先前几家账目有问题的铺子，云钰珂亲自上门走访，了解情况。 “你们要是有困难，就直接告诉我，不用为了所谓账面好看就掩盖问题，求真求实最好。” 这里面，果然有人来说实话了。 竟然是泥瓦匠田丰收第一个来的。 就在云记的珠宝铺内，会客的大厅。 田丰收是个老实的庄家汉子，他的铺子到现在还是单纯的家庭作坊，接活上工，一家老小人数不少，上面有自己的亲娘和岳母，还有五个孩子要养，能干活的也就是他两口和年纪最大的一儿一女。 “云老板，你赞助咱们之前，咱实在是没有记账的习惯，元晨姑娘来找我们要账本，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儿子还算认识字，就让他写了，但是咱们没记过，怎么弄这账都不成体统……” 眼前这位老实汉子低头叹气，旁边是自己的媳妇还有两个孩子。 与最早遇到的时候相比，这一家人现在明显有了变化，原本这一家人看着干瘦，两个孩子也看着比他们的年龄要小。 现在，除了泥瓦匠本人之外，他媳妇和一双儿女都换上了新衣服，不像是之前那样浑身补丁了。 也就泥瓦匠还是穿着旧衣服，鞋上还沾着些泥点子。 不过，这一家人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应该是生意不错，生活好了许多。 云钰珂原本对泥瓦匠的赞助，也就是随手的事，但这家人坚持要按时给云东家分红，那也只好拿着。 元晨姑娘在一旁站着，听见田丰收如此说，也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开口，“下次再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咱也不是说非要你们做出标准的账目。” “所以你们家这段时间的经营状况如何？需要咱们东家帮助吗？”就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愧疚，元晨直接开口。 “咱家这段时间挣钱不少，都是托云东家的福呢。”田丰收的媳妇叫季燕，满脸笑意，很是满足。 “那就好。季妈妈，谢谢你上次送来的腌菜，真的很好吃。” “那你们那个账？上面数字很多都对不上，我算了下，账面好像还是亏损的。” “云老板，我就不应该相信老林出的馊主意。” 第39章 人呢? “元晨姑娘一年前让我们交账本的时候，我当时很发愁，就在一次出工的时候给他抱怨了一次，结果，他给我建议让我随便填填，还说什么云东家不怎么查细节，而且要是账面亏损，云东家也不好意思找我们要分红。” 田丰收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更低了。 一旁的媳妇季燕大手一拍，“那个林掌柜的本来就看不上咱家，他自觉他家是有身份地位的，他家的木材铺又有钱，瞧不起咱们这种干手艺活的。他给的建议你也能信，还让儿子随便做账糊弄云东家，云东家对咱们这么好，咱又不是不挣钱，咱们照实说就行了。” “媳妇……你别凶我了，云东家还有元晨姑娘她们都还在呢。” “你还好意思说。”季燕声音小了点，还是有有点不好意思向云东家点点头的。 “没事没事，”云钰珂赶忙拦着俩人，“问题解决了就好，账本问题不着急，你们靠手艺吃饭的，手艺好就行了。” 季燕又戳了戳自家男人，“你不是说要告诉云东家一些事情吗？” “哦对了，”田丰收赶紧开口，“林掌柜的好像出事了是吗？林记木材铺我看被封了，他那铺子的账房什么的好像都不在了。” 云钰珂点点头，今天上午接到了关于县衙的通报，在发现了城外的林记库房之后，回到城里发现林记工作的人少了不少，现在只有那些一般的工人和木匠，账房先生，还有管事的工头都不在了。 “是这样的云东家，我姑且算是跟林掌柜的有些交集，他那人我感觉好像背后有人给他送东西，他好像要给什么人上供的感觉。” 田丰收努力回忆先前跟林掌柜的的交往情况，回忆的内容断断续续的，说起话来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季燕在一旁听着直摇头，“你呀，手上功夫和口里说话，总有一个出问题。” “云东家，此事还是我来说吧，我和父亲是一同看到的。”一旁一直站着的大儿子开口。 “云东家可能不认识我，小人名叫田光。上次是家父与林掌柜的喝酒，家父喝醉了，我去接父亲回来，当时看到林掌柜的跟一人说话，说话内容大概是林掌柜的没有及时把东西送过去，正在向那人求情。” 田光看着也就刚弱冠，说话清晰，语速也不太快。 “虽然我听得不太清了，但是似乎不是送银子不及时，是送别的东西，这个地方他们说的不够详细，他们就是用‘那些东西’来代指，所以我也没听清。” “那些东西？”云钰珂重复了一下刚才田光说的话，也是满脸疑惑。 “听林掌柜说的内容，感觉不是一般的物品。”田光略一思考，最终才算开口。 “正好我有一事想问，”云钰珂继续询问，“你们在林记的铺子，闻到过青草的味道吗？就是那种刚刚掐断树枝之后的那种味道？” 田家四人听到这话，均是满脸迷茫，纷纷摇头。 “没闻过，木材铺不就是木头的味道么。” “行，那我知道了。”云钰珂没有听到什么太过有用的消息，但也并不太气馁，仍旧是保持了笑脸。 “多谢你们呀，也算是很有用的消息，多谢多谢！” “云东家你放心，之后我们一定好好把账整理好，有什么算什么，绝不弄虚作假。” 云钰珂笑着摇摇头，“都说了没事的，做账是我希望你们能有个规划，能根据自己的经营状况对你们的未来有帮助，我记得你家孩子还挺多的，总需要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呀。” “云东家，要不是你当时帮了我们，我们全家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你放心，我盯着这家伙，再不让他们犯错误。”相比较而言，季燕更像是这家的主心骨，就连泥瓦匠田丰收，很是顺从自家媳妇。 送走了泥瓦匠一家人，云钰珂转头问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云轻锦。 “怎么样轻轻？你感觉这家人如何？” 云轻锦刚才被要求在一旁听着、多多观察云钰珂身边的这些各种铺子的老板，说是让云轻锦早点接触各种人，了解各种人的表情。 “感觉这一家人很质朴，他们也很尊敬这家的母亲。”云轻锦照实说，倒是很羡慕这种家庭关系。 “季燕确实很有实力，泥瓦匠这个活计，忙起来是真的很忙，这一大家子的经营什么的，全是季燕操心，有时候还是他们两口一起去忙。季燕接人待物是真的周到，光给咱家送吃的都好几回了。” 元晨姑娘也点头，“账本的事情，估计就是田大叔觉得不好跟媳妇交代，所以私自做决定了，云姐，先前是我狭隘了，把他们这些人都想成那种品德低下的小人了。” “保持警惕是好事。没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呢？林掌柜的现在……”元晨有些犹豫，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开口。 “不管是死是活，现在县衙接手了，咱们就不用太深入管了，我们做好配合，就等县衙那边给我们结果了。”云钰珂和自家兄弟商量好了，林掌柜的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那就还是在这个时代的律法之下处理他犯的错。 “好，那其他几家的账本状况，我就按照整理好的内容去跟那些人家商量情况了。正好轻轻没事，就让轻轻妹妹跟我一起去，正好也多历练历练。” 云轻锦兴奋点头，“好呀，到时候要是有人不听话，我就正好试试舅舅新教我的功夫，看我来保护晨晨姐姐。” “那娘亲就把晨晨姐姐交给你啦！”云钰珂本来就有意向让云轻锦参与，见孩子对这些事情比较感兴趣，自然乐见其成，主动让孩子多多参与。 “不过晨晨，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不差那几个钱，要是都跟泥瓦匠他们家差不多的情况，咱们让点就让点，没关系的。” 云钰珂还是比较好心，不忍心看这些普通的小手艺人过得太苦。 “请问这里是云记珠宝铺吗？我想找人。” 珠宝铺外面有客人到，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叫门，珠宝铺值班的匠人们先迈步出去，接待来客。 “请问这位……道长？您找哪位？” 来人竟是一位身着道袍的小道士，就在门口毕恭毕敬，也不进门。 “在下修道之人，受人所托，找一位叫云钰珂的道友。” 第40章 友人的消息 “修道之人？小道长没认错门吗？” 今日在珠宝铺值班的匠人是徐慧冰，看着小道士的样子，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对方毕竟是提到了云钰珂的名字，虽不知情况，但还是请对方稍等。 云钰珂在屋内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自然不等人叫，就直接出门了。 “请问道友尊号？我就是云钰珂。” 佛有佛语，道有道方，见来人不凡，自然言语上也有调整。 “您客气了，我就是来送信的，您叫我小张就行，”小道士从背包里掏出封信，“这是我师父让我先给您送来的信，他和师娘带领我们游历四方，本来应该是一个半月之前就到新安城，但是师父和师娘在路上发现了一些特殊情况，调查此事耽误了，所以派我先行一步，给您交代些事情。” 云钰珂接过信封一看，眼前一亮，“原来你是他们的弟子，小道长，现在可有住的地方？我可以给你安排些住处。” 信封上面没有太多文字，只有一简单的月亮和云朵的标志。 这是好友文江月和顾乘风的标志，不管内容如何，好友终于有了消息，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非常奇怪，这对夫妻虽然说是到了某个门派收徒教学，但没说去的是一个道门啊？ 当然，这信封上的标志不是假的，那么来人自然也不能忽视。 小张摇摇头，“师傅交代了，送到信之后，不要多耽误，尽快回去。” 说完此话，小张压低声音，凑近云钰珂，“是这样，师傅说他们现在的行动受限，不自由，我也是假扮成道士才能脱身，我到新安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确认没人跟着我，我才上门的。若是有人问，您就说小道士是您之前去的一个道门来人，道门生活艰难，上门化缘来的。” 听到此话，云钰珂这才仔细打量对方，这“小道士”穿的一身道袍属于是半新不旧的那种，有些地方还有破损，上面打了补丁。 看来对方果然谨慎，一身打扮就是为了符合自己来化缘的这一身份。 “既然是有缘人，求上我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云钰珂心下了然，高声向对方行礼，随手从身上掏出几两银子。 “还请道长收下，权当我的心意。就当是我积德行善了。” 把银子递给对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你一会儿左转到旁边的小胡同，里面有个小门，你在门口稍等，你师娘找我做了点东西，你顺道带走。” 正好是个机会，上次文江月让制作的发钗，正好趁此机会让这个弟子把东西给人拿过去。 小张小道士愣了一下，点点头，“果然跟师娘说的一样。那您拿三分之一就行。” 一直站在门口也比较奇怪，他没多说什么，按照刚才的提示往小胡同那边去了。 云钰珂回屋内展开信件，上面只有简单几笔文字，大概是文江月简单说了一下，路上遇到突发状况，耽误许久，不过他们比较安全，可以放心。 只能说，这信上还是避重就轻，说出的消息和刚才的小道士说的差不多。 “老是这样，仗着你俩武力高强就啥也不说是吧。” 没办法，云钰珂只好先安排其他的匠人到侧门接应，自己则是到了地下工房里，将先前已经做好的一批机巧发簪和首饰装了三分之一，也到侧门去了。 小张已经被自己人带到院里来，此人还是一直没放松，保持警惕。 见云钰珂到来才算稍稍卸了防备。 云钰珂让人回去，同时将人请到院子一边的耳房内，确认了四下无人，这才开口询问。 “刚才在门口没来得及问，你刚才说你们师娘怎么了？” 小张挠挠头，“师娘说了，云老板一定会趁此机会让我把东西带回去，师娘说如果她判断没错，就让我告诉您，我先拿三分之一的东西走就是了。”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就不再装作道士的样子，举手投足更像是一般的少年了。 见到云钰珂手上拿着的木盒，开口询问。 “云老板，是我们师娘找您定制了一批暗器对吗？我我先前听师娘说了，要给几个师妹打造一批防身用的精巧玩意。”小张说话间，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跟云钰珂身上的香囊一样。 “师娘说了，要是有什么重要的物件，让我用这个万宝囊装东西带回去。” 云钰珂见到此物，就确定了眼前此人一定是备受好友夫妻二人信任，否则如此重要的物品，就这么轻易交到了弟子手里，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好，刚才还想着这个木盒这么大，就算是只带走三分之一的东西，也实在是有点太大了，未免有点太过显眼。有了这个就方便了。” 小张打开万宝囊，云钰珂刚想直接把盒子放进去，但想了想，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素色的镯子，之后才将其他东西放回盒子之中，然后整个放进了万宝囊里面。 “既然你这一路上危险，正好可以在路上试试这个机巧镯子的威力如何，这款专门制做了素镯，没雕刻什么花纹的，你戴着也不违和。” 小张对于自家师傅师娘的奇怪之处早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所以见到云钰珂掏出的东西，自然也不觉得惊讶，接过素镯，很快就适应了上面弹出刀片的机关。 “多谢云老板，您和师娘真的是好朋友啊，就连您会给我先拿一件东西这个情况，都预料到了，让我不用多推辞，直接用上就行了。” 云钰珂笑笑，“毕竟是损友，她派人专门来通知我，我又怎么可能不管你的安危呢。” 此事完成，小张正准备要走，云钰珂突然想起别的事情，拦住对方。 “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小张犹豫，没直接开口。 “怎么？你师父师娘怎么说？是让你告诉我还是让你糊弄我？” 听到此话，小张反而是放松了，“云老板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师父师娘提到过此事，他们原本是让我糊弄你，但是之后又想了，还是交代我，如果您不问就不说，您问了，让我自己判断到底说不说。” 云钰珂点头，“你也别犹豫了，告诉我实情，也省的我东想西想。” 接着，云钰珂就听小张讲述了一个略显惊悚、危险的情况。 “云老板，你知道百里之外宇隆山那附近有个邪教吗？” 第41章 好友的选择 “邪教？怎么回事？” 小张开口，给云钰珂讲述了自己和师父们经历的事情，这还要从好友多年前加入门派开始。 好友夫妻二人，顾乘风和文江月，是大约三十年前进入到玉华派的，这是这个时代里比较出名的一个门派，据说这个门派数年之前曾经有人得道成仙，所以门派比较火爆，很多想学武的想修身的也都去了。 好友二人不知是什么原因，进入到了玉华派里，成为了玉华派的护法，近些年也在门内收徒，也算是成为玉华门下的一支势力。 这三十年间，云钰珂和好友的联络不算太频繁，只是偶尔的飞鸽传书或者其他形式通过信。 这次本来是夫妻二人打算带着几个弟子到各地游历，增加经验。目的地之一，就是来新安城见见现在的好友。提前定这批暗器发簪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但是一行人刚到宇隆山下的小镇子的时候，就发现当地有很浓重的邪神信仰。 “云老板，你是不知道，当地家家户户信仰的都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恶心、丑陋的那种神，当时我几个师妹都吓到了，不敢说话。” 小张说到此处，脸上的表情也皱了起来，满脸嫌恶。 原本师父顾乘风不想管太多，毕竟信仰这个问题，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外人没必要说太多，但是就在要走的时候，最小的师妹差一点被当地人拐走，此事引起了顾文夫妇二人的警觉。 所以一行人先离开了此处，易容成一支商队，又重新去村子里调查了。 初步调查的结果是，这村里时不时就会有年轻的女孩子失踪，关键是失踪女子的父母一开始会着急，但过了几天之后就不着急了，反而是洋洋自得起来。 有理由相信，这是典型的女子献祭的表现。女孩子就是没打招呼直接可以丢掉的祭品。 “只可惜，那些人的戒备心太强，我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多的收获，师父师娘他们决定在当地做一些买卖，跟当地人打好关系之后再看看能不能调查出来情况。反正我走之前，刚查到当地所谓的邪神已经敛了不少的财富了，而且，我走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一个失踪女子的尸体。” 小张说完此话，一脸忧虑，“我们一行十五人，人数众多，目标也很大，虽然说现在师父师娘身边还有七位师兄弟和五位师妹，但是会有什么危险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说。而且，我当时刚离开村子，要来给您送信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人跟踪，为了不暴露我们一行人会武，不得不多转了几条路，才把人甩掉。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了很长时间。” “竟然是这样。” “总之，云老板，东西既然拿上了，我就赶紧走了，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也是需要我，我要赶紧回去帮他们，师父师娘与我有恩，其他的师兄师弟还有师妹们都是我的家人，我要赶紧回去。” 云钰珂知道事关重大，也不再阻拦，只是又回房里再拿了一些现银交给小张。 “你先拿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多带一点钱回去。” 侧门将人送走，云钰珂终于算是闲下来能有时间喘口气休息休息了。 这几天事情来得突然，很多事情纷繁复杂，总归要及时整理。 云钰珂在后院内找了一块青石板盘腿坐下，让自己冷静冷静。 首先是眼前的命案。目前没有什么方便的检测方式，但从逻辑上讲，那位林掌柜的肯定不会就此死亡。账本收拾好了，城内的账房也没了，城外库房命案看样子是想假装成意外事故，怎么可能这么巧。 其次是好友突然的来信。这倒是个好事，有消息就行，总比之前没消息要强，他们夫妻二人不用过多担心，他二人会武，手上的法宝没问题，既然能分出人来给自己报信，那就说明肯定是有想法了。要是原本的通信方式还能使用，也不用让这位小张后辈亲自来了。 原本还想着让他俩帮忙分析分析那特殊的液体，只能先封存起来等之后再说了。反正弟弟已经分析出此物暂时无害，又是本地材料做的，暂时也不管了。 第三，则是这段时间黄花村受灾的事情。这个时代能防止天灾的手段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有河堤防止洪水，但这种连天的暴雨也没办法处理。 云钰珂闭眼想了想，再睁眼后，从自己的贴身香囊里拿出一个小袋子，跟刚才小张手里拿的万宝囊是一样的东西。 从里面掏了掏，从里面找到一本像是书籍的东西，翻开后在上面找了找，放心之后又将这东西塞回去。 “回头等有了土地，就可以实验实验这样的方法。” 黄花村那边，虽然感觉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是如果能趁着灾后重建的机会恢复生产，那是不是也能给自己后面开个粮铺做铺垫？ 本来想看看能不能买地建个农庄，现在反倒是有点不好直接开口了，毕竟土地是人家的命根子，仗着有钱就买人家的命，实在是过不去自己内心的坎。 “娘，你怎么在这里呀？”云钰珂背后传来清亮的女声，是云轻锦。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来找娘，你们聊完了吗？”云轻锦刚才在珠宝铺那边也见到了这位上门的道士，有点好奇。 “嗯，告诉轻轻也没关系，那人是娘好友、一对儿夫妻的徒弟，未来等这对夫妻来新安城的时候，娘介绍你们认识。” “好呀。”云轻锦点点头，“娘，你回后院这会儿，外面好像有穿着捕快衣服的哥哥来找您，说是让您去县衙一趟，好像还要带着我一起去。” 云钰珂点点头，但似乎又想起一件事，“诶，轻轻，是你自己接待这位捕快哥哥的吗？” 云轻锦摇摇头，“不是哦，是慧冰姐姐招待的，我只是在一旁听着，慧冰姐姐是要来的，但是铺子里挺忙的，我就自告奋勇替慧冰姐姐了。反正轻轻也听到了，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别让县令他们等太久。” 母女二人说干就干，交代家里人一声，两人就走了。 而在新安城县衙，县令正在接待一位少妇和少年。 “您二位是长兴侯夫人和世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近日县里出了些事情，来晚了，还请见谅，请问您二位有什么是事情？” 少妇和少年倒不太在意，也没有什么架子，只见少妇开口说道。 “县令大人莫慌，来此没什么大事，有两件事需要您帮忙。” 第42章 慎言 “请侯夫人吩咐。”孙县令不卑不亢，出声询问。 长兴侯夫人名叫苏茹，一看气质知道出身名门，颇有气质，更别说曾经跟丈夫一同上战场，所以看着精瘦干练。 “第一，是想从您这边了解本地驻军的情况，将领品行如何，驻军战力如何。” 孙县令放在桌下的手握了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 “侯夫人，据我所知，长兴侯虽然是以军功获爵，但长兴侯应该没有监管驻军的权力吧。” 调查地方军队状况，尤其是涉及到军队品行这一方面，实在是需要慎之又慎，所以仔细思考才行。不能太过随便，监督地方军的事情是州县长官负责，自己是个小县令，又有什么资格做这种事情呢？ 孙县令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听到对方质疑的声音，一旁的少年有些不忿，刚想出声怒斥，而侯夫人并不惊讶，一抬手拦住了儿子，再淡淡开口，语气低沉。 “孙县令谨慎，挺好啊。长兴侯领了圣命监察各地驻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作为长兴侯的妻子，同时是他的副手，先率领一只小队通知各县提前准备，现在我只能拿出长兴侯府的府令，县令大人如果不信，也没关系。长兴侯很快就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有圣旨，但请面见圣旨之后再说。”孙县令听得出对方的威胁，但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态度。 “既然如此，”侯夫人见对方并不配合，也不多纠结，说出自己第二件请求。“还有一件需要拜托县令帮助。” “请讲。” “我……”侯夫人眼神突然闪躲了起来，咬了咬唇，“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小女儿似乎被人拐卖，有消息称，孩子似乎被拐到了附近这些县里，如果见到了类似被拐卖的孩子，或者是带着孩子的一对儿夫妻，夫妻二人大约三十多岁，还请县令大人能帮忙留心。” “被拐卖的女孩儿？” 孙县令原本想着对方又要来提一些完成不了的事情了，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了一个预料之外的请求。 “五岁左右的女孩儿，总之只要是被拐卖的孩子，县令大人就多注意点就是了，或者是三十多岁的夫妻，眼神里一看就是那种躲躲闪闪的样子的，看着像拐子的，那就是了。”一旁的少年语气有些不善，不耐烦开口。 “明皓！不得无礼。”侯夫人等儿子说完，才开口制止对方。 “咱们是请县令大人帮忙，县令大人能帮就帮，帮不了的也不强求，毕竟县令大人是看圣旨行事，守规矩，咱们以私事来麻烦县令大人已经很不应该了。” 孙县令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嘲讽，但并不在乎。县令吃的是皇家的饭，又不是长兴侯家的饭。 “打击拐卖，一直是县里面关注的重点，请放心，如有情况，我会注意。” “行了明皓，咱们先回去了，等你父亲到了，咱们再来找长兴侯询问情况。”侯夫人事情已经办完，就不再多留，带着自家儿子出了县衙。 两人出了县衙大门，长兴侯世子谢明皓就啐了一口。 “我呸，什么县令这么不尊重人，不过区区七品，也在我面前叫嚣，回头收拾你。” “明皓，他不过一小小县令罢了，跟这种人没必要生气。倒是这几天不见你，怎么又变得如此粗俗？”侯夫人面色不虞，但还是更关注自家儿子的情况，见到儿子粗俗行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咱们现在是侯爵了，跟这种平民百姓不一样，咱们甚至还代表圣上的脸面，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才是。再说了，你外祖苏家，也是很看重我们的，苏家的助力一样重要，苏家那边可是文化人，这种习惯别带回去。” 谢明皓很听母亲的话，低头道歉，上前扶住了母亲。 “多谢母亲支持，辛苦母亲了，还专门来一趟。” 马车就停在门外，两人上了马车之后，侯夫人苏茹才郑重开口，“现在可以说说了，你带着暗卫出来，说是要外出历练，怎么突然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你怎么知道你被拐的妹妹在这里？” “不瞒母亲，是明俪妹妹告诉我的。”谢明皓没瞒着自家母亲，直接开口。 “母亲，你也知道，明俪的预知能力一直很强，半年前她找到我，告诉我说当时拐走妹妹的拐子夫妻叫什么，目前在这边，太具体的明俪没说，但是明俪的能力，咱们都知道的。” 侯夫人苏茹点点头，这个女儿是收养来弥补先前丢失的女儿，但收养了之后发现这姑娘天赋异禀，有一定的预知能力，先前还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就是靠这姑娘的预测能力避免了几场恶战。 而谢明皓详细说了说之前关于这位妹妹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事情。 大概情况就是，谢明俪突然有天，声称预测到了侯府夫妻两人当年被拐的女儿出现在某处，如果说不赶紧找到这个姑娘，可能会有危险。 “明俪预测出妹妹的所在地，这个我是不怀疑的，母亲，最重要的是，明俪说，我这位妹妹是天降灾星，这个妹妹行为粗鄙，还不懂礼节礼数，而且在未来的某时，那个妹妹会被人玷污，到时候会给我们侯府带来灾祸。” 侯夫人苏茹刚开始听到这个丢了的女儿的消息之后，先前还是激动且兴奋的，但是到现在，听了儿子的转述，再仔细考虑这个孩子的情况，不由得也相信了家中的女儿对于外面的女儿的推断。 “可是……她毕竟是你妹妹，没看住她，是母亲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你说你要找到这个妹妹之后就把她丢在慈幼院……” 侯夫人低下头，眼眶里泪水打转，但刻意忍住，不想让自己孩子看到。平时没有带手绢的习惯，遇上此等情形，也不好拉起袖子就擦眼泪。 “我知道母亲一片慈爱心肠，儿子懂的。”谢明皓在一旁安抚自家母亲，淡淡说道。 “可是母亲，咱们家现在有这个地位不容易，京城里虎视眈眈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咱家没管住女儿，让女儿流落在外，他们会怎么做，肯定是直接参父亲一本，之后失了圣心就不妙了。” 谢明皓冷下心肠，“母亲，要是真的能找到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排妹妹，让妹妹可以好好长大，只要让她不会影响到咱们家的未来就行。” “可是，你派出去的暗卫不是什么也没找到。” “是，所以才希望母亲出面，让这些地方县令帮忙找找，那个平阳县咱们找过了，没有发现线索，我想着就来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情况，县令他们三教九流都认识，能找到的消息肯定也更多。” 谢明皓虽然才不过十二、三岁，但在外面历练了这段时间，人也成长了不少，现在老成了许多。 侯夫人苏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听你的。” 谢明皓心满意足，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乘上旁边的马，带着母亲走了。 而就在他们出门上了马车的同时，在县衙旁边的烧饼铺前面，云钰珂正在给云轻锦买烧饼，云氏母女二人捧着烧饼，也不顾形象就在街边吃了起来。 第43章 埋进去 “怎么样轻轻，这烧饼还是要趁热吃才行对吧！” 云钰珂一边吹着烧饼上的热气，一边给女儿炫耀。 “花大娘做饭什么都好，就是咱家的厨房实在是没办法建个烧饼炉了，花大娘不太会做这种烧饼，每次都是在这家铺子上买回来，买回来的也不是不好吃，就是凉了，实在是不如热乎烧饼好吃。还有就是，你看他们家还有卤肉和豆干，再加上辣子，香！” 云轻锦塞了满嘴，说不出话，只能奋力点头表示同意。 “你慢点，这刚出锅的热呢，小心热气。” 云轻锦一边点头，一边斜眼看着门口的长兴侯家的马车。 刚到县衙门口，云轻锦就发现了门口的马车不太寻常。 马车上的装饰虽然不显眼，但是车上挂着一大束艾叶，这是自己前世那个母亲，长兴侯夫人苏茹常用的马车装饰。 说是装饰，其实是侯夫人的习惯，常备艾叶，挂在车上防备蚊虫。 即便是到了没有艾叶的季节，那也会将干枯的艾叶收集起来，装在布袋子里，继续挂在马车上。 云轻锦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长兴侯夫人的马车，虽然时移世易，也不知道为什么侯夫人会出现在这一个小小的新安城里。 还偏巧就在县衙门口。 要是就这么进去了，要是撞上了之后，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那怎么办？ 云轻锦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的样貌如何，毕竟当年见到侯府的人的时候，侯府的人基本上一眼就确认了自己就是当年丢失的女儿，据说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很像侯夫人本人，甚至说自己的样貌长得更像是侯夫人的母亲，以及侯夫人娘家的弟弟。 “外甥像舅。”苏家人是这么说的。 有前世的先例，即便云轻锦现在才五岁，还是要躲着点才行。 所以刚好看到一旁有不少摊子，就假装自己饿了，想吃东西，缠着云钰珂。 可能是这一天太耗费精力，听到女儿说想吃东西的时候，云钰珂的肚子也不争气得“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看样子娘亲的肚子也想吃东西了。” 所以云钰珂也接受了女儿的提议，正巧这边的烧饼铺是自己喜欢吃的，两人正好也直接买来吃了。 母女二人都饿了，也不顾形象，径直就在小摊前吃了起来。 云轻锦人小，烧饼吃的也慢，同时又盯着侯府的马车，正好看到一对儿母子从县衙出来，径直上了马车。 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但是前世早已经看熟了母亲的身影，虽然只是从县衙那边出门的一瞬，云轻锦就确定了。 那个女子不是那个亲生母亲又是谁？ 云轻锦将自己的脸埋在烧饼上，努力把自己的小脸藏起来。 “轻轻你慢点，这烧饼再好吃也不能把头都埋进去呀。” 见那对母子二人上了马车但一直没走，云轻锦更有些懊恼，但是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等着，也就等了一段时间，只等谢明皓从马车上下来骑马，正好从云氏母女二人眼前走过去。 谢明皓一行人浩浩汤汤，颇有阵仗，经过的时候引得众人侧目，云钰珂自然也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少年。 云钰珂也认出来了，此人就是当时在平阳县的酒楼里那个人，那个应该是来找妹妹的小少爷。 此人竟然找到这里了？还是从县衙里出来的？不会是派人让给县衙配合找人吧。 正好自己已经吃完了手上的烧饼，站起身来，站到云轻锦面前，一挥衣袖，为云钰珂遮挡了车马经过时扬起的尘土。 正好也遮挡起外人的视线。 “轻轻，慢慢吃，不着急。” 车马经过，只等这只车队走了之后，才放松精神。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云轻锦慢慢吃着，等了一段时间才解决。 母女二人解决了肚子问题后，才到了县衙里面，县衙中的人脸色好了不少。 “不好意思师爷，咱们今天忙了一天了，孩子饿了，我们就来晚了。”云钰珂见到师爷之后，先开口道歉。 “不要紧的，云老板。”师爷笑着接待了对方。 “正好刚才来了个贵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只说要见县令大人，可是不好伺候了。” 看样子，师爷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云钰珂不再继续询问。 本次县令大人请云钰珂到来，是为了同步之后的情况。 还是林记木材铺的情况，经过县衙捕快这段时间的走访调查，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孙县令的判断也是，尸体不太可能是林掌柜的本人。 很可能是当时在库房见过的那位守门的人。 城中的林记木材铺里的工匠们只知道林记的库房在城外，并不认识城外的人，据工匠们说，似乎确实有一人负责从城外运料子进来，但那人不怎么说话，只跟账房先生和工头两人接头。 而这两人现在也都不见了。顺道不见的，还有林记铺子里的现银、账簿。城内的林记铺子都没了账簿，城外从屋里起出的空白本子，那肯定也是用于伪装的东西了。 云轻锦好歹算是个目击证人，虽然年龄小，但孙县令并没有不把孩子的话当真。 此次叫她来也是想再确认一些细节，方便写入卷宗当中。 “林掌柜应该是跑了。城里的账房和工头是同犯。但本县比较好奇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林掌柜的不惜用上假死了？如果只是店铺经营的问题，账面对不上，也不至于杀人吧。” 云钰珂也摇头，就是这点想不明白。 “哦，正好云老板，林掌柜的这一跑，他那铺子的伙计们没了主心骨，能管事儿的都不在了，只留下一名老工匠领着几个工人，还不知道要不要接着做下去。云老板，您不管怎么的也是这铺子出资人，回去还是把这铺子整理整理看看怎么安排这些工人们吧。” 确实把这件事都给忘了。这两天实在是混乱，自己又习惯了当甩手掌柜。 “我这就安排去接手。”云钰珂点头同意。 来到县衙也没有什么大事，云钰珂和孙县令约定好下一次给风狼寨首饰保养的日子，就决定带着姑娘回去了。 “唉，刚解决黄花村受灾，灾民还不知道怎么安置的行不行。现在又出了命案。”孙县令用极低的声音嘟囔，只可惜，云钰珂听力太好，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云钰珂停下脚步，转身询问。“孙县令，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想买黄花村周边的土地，当地的村民会卖吗？或者有没有空闲的要出手的土地？” 第44章 后续处理 “买地？你要买地？” 云钰珂没说太详细，只说自己是想着开几个粮食铺，除了找收粮渠道之外，还想着有自己的农庄比较好。 “黄花村现在受灾严重，现在村里人都忙着修缮房屋，过一段时间还有可能暴发疫病，大家都在忙着防灾减灾呢，估计没人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其他的我也不好说呀。” 云钰珂和县令打过很久的交道了，互相都知道对方的想法。一个人随口一提，一个人也就暂时记住。能帮忙的时候就帮把手，帮不了忙了也不添乱。 “你们林记这个案子，我已经将案件情况递交到上级府衙和其他县了，让他们帮忙协查，看看有没有类似林掌柜的人出现。这位林掌柜的老家我也派人去调查了，一来一回还要待一段时间，再有情况了我再通知你。不过云老板，下次你再用人可要仔细审查啊，咱们县多久都没有命案发生了。” 云钰珂点头同意。互相寒暄后，云钰珂也都直接带着孩子走了。 二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了先到木材铺去看看情况。 原本还挺繁华的木材铺已经变得有些萧条，门口柜台上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预定货品正在制作，可凭单据提货。暂不接受新预定。” 这几个大字算不上工整，只能说勉强能看。应该是铺子的几个工人专门做的。 姑娘二人到了后院儿之后，发现将近十个工人倒还都在忙碌着，众人手上活儿也没停。 见有外人来，老师傅本想轰走来人，一抬头认出了是云老板，一时之间众人都凑上前来。 云老板毕竟算是这城里的风云人物了，之前几年铺子里都交代过情况，故而老匠人还认得。 云钰珂也不废话，毕竟也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再加上这位老师傅带领着手下的几个匠人学徒加班加点把先前预定好的家具做完，之后的事情也好办。 先前东西已经订出去了，客人定金都交了，老板跑路虽然影响信誉，但匠人们身上也有自己的名声。总不能砸了匠人自己的招牌。 “各位放心，现在铺子由我接手。你们把这段时间的成本消耗核算核算，明天我就派人来接管，咱们照常经营，缺啥的我就我给补上。” 云钰珂拍着胸脯保证，又在柜台前重新写了个牌子，表示铺子照常经营，欢迎街坊邻居订购。 “娘，你怎么不从匠人里提拔一个上来接管铺子呀。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是想让元晨姐姐明天来接管？” 母女二人离开铺子之后，云轻锦悄声询问。 “那些人都是手艺人，会不会管铺子暂且不论。这铺子原来东家毕竟是林掌柜的，万一我说万一啊，如果林掌柜的被证实和谋杀案无关，之后再来这铺子，要是看到被手下的匠人占了便宜。指不定心里该怎么想呢。还是让我派人来接手，互相省事。” “但是我听袁晨姐姐说过，之前您其他的铺子确实是有从伙计中提拔上来人做掌柜的呀。” “没错，这就叫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同的铺子情况都不一样，自然不能都用同样的方法。” 云轻锦点点头，之后也没什么问题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云府一直都没有什么其他情况了，整合这几家铺子，余下的几家账目有问题的铺子，大多也都是把情况调整好了，云府又回归到正常的情况了。 随着日子渐渐冷了下来，云府里也在制作冬天的衣服，储备冬季的粮食。 或许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比较幸运。 黄花村那边有些土地确实需要出售。村子里有些闲置的土地需要开垦，这部分土地属于县衙管理，孙县令查过相关文件后，将空余土地的情况告诉给了云钰珂。 为未来考虑，云钰珂没有多犹豫，直接拿下了这部分。 当然，除了这些土地之外，还有接壤的另外二十亩地也在出售中。 土地的原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姓麦，家中孩子也很多，他们的土地正好是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因此受灾情况相对来说更为严苛些。他家的土地也一共有三十亩，这次一下子就卖出了三分之二。 这对夫妇虽然孩子众多，但是长子外出学习，次子在家务农，还有两个女儿也只是勉强能参与到家中的农活里。还是非常辛苦的。 云钰珂接触这一家子的时候，这家孩子中的大女儿还在生病当中。 按理说，即便是家中孩子生了病，一般的家庭也不会轻易就卖掉自家的土地，所以对于这家卖地的理由，云府的人还是很好奇的。 关于种地的事情，云钰珂在此之前一直在跟常婶婶常芳她们协商情况。所以当他们知道这家卖地的时候，首先好奇的还是原因。 “云老板，您记得详细问问这家为什么要卖地，别的理由就罢了，要是这块地的相关情况，咱们还是要看情况买才是。” 云府的人几乎是耳提面命，谨慎交代着各种事项。 云钰珂心里有数，所以是带着常芳和云轻锦一起去黄花村那边看情况。 “云老板不好意思啊，我大妹还在生病，父亲去城里给大妹妹抓药了，母亲和小妹还在照顾大妹妹，所以我来带您去看一看。” 来接待的是这家人家的次子，叫麦河，有些黝黑，身板比较单薄，但看着有劲，脚下步履生风。 “听说云老板买了那片空置的土地，家父说了，既然是这样，我家卖的就是靠近您那部分空置土地的部分。”麦河带着几人到了对应地方，将预定的土地指给人看。 那片空置土地边上，刚好有间简易的砖房，“那房子是之前就留下的，是上一任地主留下的，据说之前也是地主来看土地的时候准备的。” 云钰珂点点头，之后需要将这些地方改造改造，等回头来这里住的时候可以方便些。 “这位小哥，我想问一下，你们家为什么要一下子卖这么多地？家中遇上什么情况吗？” 麦河低头不语，似乎是不太想说太多这些事情，“这事……不好意思我没办法说。” “是有什么情况？不用顾虑，未来大家都是邻居了，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眼前的小哥还是沉默不语，只是单纯摇摇头。 “诶，你这孩子……”常芳刚想追问，云钰珂拍了拍对方，摇摇头，拦住了常婶婶的进一步动作。 “这位小哥，我看你谈吐不凡，是读过书吗？”云钰珂换了个切入点。 第45章 束修? “家兄曾经上过学，在家里也教过我们。”说到这个事情，麦河还是有话可说的。 “你们？” “两个妹妹也都跟着一起的，大哥说了，女孩子也要学，读书才能明理。” 这话一出口，云府一行人倒是都有些惊讶，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 好在从远处跑来一个男人，“几位，那就是家父，看来是从城里回来了。让家父跟几位谈就是。” “您就是城里的云老板对吧，我就是麦叔成。”跑来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飞快跑到此处。 正主来了，自然要跟主家来谈。麦叔成让儿子先回去，家中正是用人的时候。 “云老板，这片地咱先前也是仔细伺候的，要不是家中有变故，轻易也不会把说要卖地，您放心，土地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以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非要卖地吗？”云钰珂开口询问，关于这件事情还是非常好奇。 “是啊，刚才你儿子就是不说呢，还是给咱们说说看，也算是都清楚大家的情况。” 常芳也算是见过很多情况，就害怕对方是因为什么不好把握的情况。 “啊……这个……” 见对方还是一脸不想说的表情，云钰珂追问，“是因为你家女儿生病了？我倒是认识一些名医，孩子治病还是越快越好。” “啊不不，不是这样的，”麦叔成摇摇手，“孩子的病是老毛病了，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 麦叔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唉，都是我那个老大，那孩子读书很不错，现在正在准备那科举考试。要是能考个秀才，咱家说不定也不用非要这样。” “那很不错呀，我记得本县的秀才不算是太多，没想到你家孩子竟然有如此的资质，孩子很有出息。” 麦叔成听见对方夸赞自家孩子，也是满脸自豪，只是面上还是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这几天，有人找到我们，说那什么京城的书院，叫啥名字来着？什么墨书院好像要准备招生，就是说每个学生需要一百两银子的入门费。再加上孩子的日常开销……咱们靠着土地生活的泥腿子，咱们从哪里找那么多银子啊……” 京城书院？什么墨书院？ 云钰珂和常芳对视一眼，虽然说各家各户卖地都有理由，眼前这个为了孩子的理由也算是合理，但是什么书院要一百两银子的入门费？ 两人都没言语，只是静静听着。 “唉，说什么那书院可以更好更快接触到科举考试的情况。我大儿子不知道情况，咱也就是瞒着孩子的，不让他为这些东西担心。” 麦叔成嘟嘟囔囔的，像一头老黄牛，在垄边慢腾腾走着。 “可是叔叔，我听我朱老师说过，京城的书院基本上都是单独考核，通过了就能进的，束修也不多呀，没听过有那种需要掏钱进去的书院。” 出人意料的，竟然是云轻锦开了口。 “轻轻，你怎么会知道情况？”常芳虽然说知道这孩子学习刻苦认真，但还真没见过几次这孩子的奇思妙想和出人预料，惊讶开口。 “你朱老师之前给你说过吗？” 云轻锦刚才听对方说话的时候，就大概心里有点感觉了。 这些事情虽然说先前朱凌也介绍过一些情况，但是更多的经验还是来自于自己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京城书院，确实是本朝的一面奇景，好些书院都是人才辈出，京城学子也都有来头，互相交流也比较多。 当时的云轻锦虽然说算是已婚女子了，但少不了了解京城八卦，被迫听了很多京城才子身上的八卦故事。 所以还算是知道这些情况。 据了解，这些书院有自己的经营方式。虽说大部分的弟子都是京城豪门，但似乎每年也都有地方的贫困学子来学习。 而当时顾家的远房亲戚进京，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让自家孩子到京城上学，当时自己管账，如果说要是真的有那种需要掏钱才进去的情况，那顾家的远房亲戚肯定会找自己要钱的。 但似乎并没有类似的情况，入学还有学习什么的事情基本上都比较顺利。 倒是顾家的那些个亲戚天天炫耀自己儿子学识水平很高，进书院的时候受到了书院讲师的赞赏。 当然，最关键的是，京城的书院，并没有名字里有“墨”这个字的书院。 这些事情自然是没办法直接说的，只好还是搬出来朱老师作为挡箭牌。 “朱老师没说太多事情，之前只是说过京城的书院学习氛围比较浓厚，她若是男子，就能直接通过考核进去了，毕竟有几位大儒学者很少在外讲学，要是进入到书院里才有可能更多跟这些大儒学者及时交流。所以我想着可能是这样吧。” 云轻锦小声假装自己了解情况，很快想好了对应的措辞。 “说不定是这个什么墨的书院不一样呢？”麦叔成不愿意相信一个孩子的话，所以还是满不在乎。 “介绍人说了，名额有限，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看云老板人信得过，所以我才告诉你们了，你们不会是家里也有要上学的人吧。” 麦叔成说出此话，脸上的表情阴沉了许多，甚至一只手握起了拳头。 云钰珂看出对方的不满，赶忙出声拦着云轻锦，不让孩子说太多。 “我们也不是这样想的，孩子也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而已。您别介意。” 常芳则是把云轻锦拉回到身后，不让孩子跟对方多接触。 “总之，情况我了解了，”云钰珂继续说，“按道理说，我们是外人，确实不应该掺和太多，但是咱们之后都是邻居，互帮互助肯定是没问题的。” 麦叔成放下警戒，“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激动，主要是关于我家老大的事情，关于孩子前途的事情，还是有些着急。” “没事，您别嫌弃我们多事就是了，刚才孩子提到的朱老师，是咱们新安城朱家的女儿，学识渊博，了解的也多，所以要是可以，我孩子说的……” “嗯嗯嗯，好好好，总之，我家这些土地，一共三百两银子，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很快就能跟您去县衙走流程过户。” 见对方坚持，云钰珂也不再多纠结，看的差不多了，也算是把各种事情都商量清楚了，直接先给了对方一百二十两银子做定金。 今日天色到是有些晚了，一行几人也就打算在村里住下。 麦叔成直接邀请一行人在自家暂住。 麦家的房子看着还不错，毕竟黄花村刚经历过天灾，村里的房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相比较而言，麦家的房屋可以说很是稳固了。 云钰珂自从来到此处之后，从来没住过普通的民房，倒是看不出来好坏如何。东看看西看看，还是有点好奇。 常芳和云轻锦倒是挺习惯的，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麦家的两个女儿都看着很是朴实，大一点的姑娘虽然说病了躺在床上，但一直跟母亲和妹妹说话。 小一点的姑娘估计八岁，人也就比灶台高一点。 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手脚灵活。 晚饭则是女主人专门做的手擀面，满满一锅，倒是色香味俱全。 一家人正吃着饭，外面突然来了一人。麦叔成看见来人赶忙上前迎接，两人嘀嘀咕咕，没在堂屋里呆着，两人径直往院子里去了。 出门的时候，麦叔成怀里正揣着个小布袋，里面正装着云钰珂白天给的银子。 哦，看来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有门路的人了。 怎么鬼鬼祟祟的？ 第46章 追踪 云钰珂先前就感觉所谓的一百两银子的入学费很奇怪，这时多留个心眼。 凝神静思，放出神识，分辨这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什么。 “银子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们卖了地，这才有了银子，您一定要帮我儿子定好啊，这钱交给您了您可一定要……” “好了好了别废话，收了钱我一定会办事就是了。你废什么话，咱是找那种大学者，人家喜欢高雅的有文化的东西，你这种行为人家看不上眼。” “哦哦哦，好……” 两人间的对话静默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听到麦叔成询问： “就是，我儿子写的文章，大学者要不要看看，我相信我儿子的水平一定能入得了大儒的眼……” “写的文章……哦，关于这个啊，你说得对，你现在家里有吗？可以拿给我，我给大学者带过去。”另一个声音中能稍稍听出犹豫，但是这一抹犹豫一转即逝，很快就没了。 “好好好，您稍等啊。” 几乎是同时，麦叔成飞速从外面回来，也没管堂屋中的众人，冲到里屋中翻了半天，然后举着一张文稿就出去了。 “找到了找到了，正好我记得儿子在家里给其他几个孩子留过自己的文章，正好应该是可以用的，辛苦您拿给大学者看看。” 这么一段时间，外面的那人倒是一直没走。拿到文稿之后，似乎翻了翻上面的内容，之后才开口说到： “行，我收下了，三日之后，你们村东十里的凉亭，我派人在那里等人，你带着你儿子过来吧，送你孩子去京城。” “好好好，我们已经给孩子准备好了，三日，能准备好，没问问题，也足够让我给孩子交代事情了。” 来人之后好像没什么可说的，立刻就走了。 麦叔成则是满脸得意，回来的时候一脸喜气。 也不多说话，只是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很开心。 云钰珂找了个借口，出门去，沿着刚才那人的足迹飞奔过去。 好在那人并没有乘坐马车或者骑马，云钰珂没费多少功夫就追踪到了那人的踪迹。 那人走路也不匆忙，哼着小曲儿慢悠悠走着。 云钰珂看定了那人，心下有了判断。 从自己的宝贝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的甲壳虫样的物件，超过那人后沿着反方向回来，两人路过的时候，云钰珂轻轻一撞，将这个小物件放到对方身上。 “哪里来的臭婆娘，不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抱歉啊。” 那人抱怨完就走了，也没多停留。 “总之以防万一吧，要真是骗子，也有准备。” 云钰珂摇摇头，“怎么可能不是骗子呢，轻轻都说了，没有那种靠收钱就能进的书院。” 从包里拿出一面镜子，看着像是镜子，但其实上面有一个小小的亮点，监控着那个小物件的移动轨迹。 “好在这个子母追踪器还能用。就看看你这货要找哪个大学者。” 出来过久了，云钰珂赶忙回去，不让人起疑。 晚上，云钰珂和云轻锦还有常芳三人同住一屋。但三人都不怎么能睡得着。 这家的那个病人，就是这家的大女儿，夜晚一直咳嗽，尽管声音很轻，但时断时续，再加上这屋子的隔音并不好，云府的三人确确实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以至于第二天返回城中后，三人一路上都不太有精神。 “云老板，咱现在地也买了，你打算种些什么呢？” 云钰珂在马车门外驾车，常妈妈和云轻锦在马车内，离开黄花村之后，常妈妈看四周无人，掀开车帘，询问云钰珂的想法。 “常妈妈有什么建议吗？” 常芳略略思考，仔细构思了许久后，有了想法。“咱们昨天去的时候，我大概看了下这些地的状况。这些地刚泡过水，说实话不是什么好事。” 云钰珂点点头，“确实，是要先着手改善土地的状况。” “也算是巧了，现在还不到耕种的时候，还有时间收拾土地。”常芳认可老板的想法。 “还有什么其他地方更需要咱们趁机改善的吗？” “有一事我觉得在咱们可以考虑一下，麦家的土地，我看确实没啥问题，他们是精心伺候的，问题就是咱买的那部分闲置土地，那地方我看了，常年没人耕种，土地状况不好说，要是一块肥沃的地，那也不至于闲置了。” 这是实话，那块地肯定是有情况的，只是过户的事情是县衙直接帮忙办理的，原户主直接委托给县衙了，又是之前的县令留下坑，现在孙县令也不清楚状况。 “不仅如此，那块地方靠近山边，地势较高，感觉引水灌溉也是一大问题。” 云钰珂点头想了想，确实如此。 “那土地的事情，常妈妈您就全权负责吧。” 常妈妈还是有些不自信，“真的要交给我？我收拾咱们后院到是没啥问题，这要是一下子负责这么多土地……” “没事的，常妈妈，咱们府里商量着来，第一年也不怕错，咱们先尝试尝试，不试怎么知道对错呢？” 云钰珂在这种事情上一直都很霸道，决定好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允许别人忤逆自己，“行了，都听我的，反正现在要整合土地，还没到种植的时候，咱们等开始播种之前准备好就行。” “常妈妈！轻轻也可以帮你的！” “你小丫头，拿得起锄头嘛？”常妈妈脸上的纠结消失了不少，调侃眼前的小人。 “轻轻可以学，我看麦家的那两个姐姐好像也是经常干活的样子，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云钰珂没参与到之后的谈话中，而是利用昨日放在来拿钱的那人的行为行动上去。 现在基本上没什么意外，这肯定是个骗子，手段还挺高端，还挺有针对性的。 一般人家里谁家能有一个刚好在求学读书的孩子，正好有考科举的需要，正好能稍微挣扎一下拿出钱来。 这种家庭，一下子没了一百两银子…… 马车回到城里，云钰珂又掏出了之前那个母镜，回到城里，又显示出了新安城的简易地图。 而先前那个小的物件代表的光点接着闪烁，目前仍然是正常连接状态。 看着上面的位置显示……那人应该是到了城中的东市那边，应该还是在那种比较繁华的地方，看样子也应该是酒楼那种地方。 “常妈妈，轻轻，咱们稍微绕个路，我确认一个地方。”云钰珂在外面驾车，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家里，而是驾着车绕到了那个光点停留的位置。 常妈妈也在车厢内看着周围，有点好奇，“诶，东市？云老板，你来找花姐的儿子吗？我记得海东他好像就在东市？” 常妈妈低头想了想，“那家的酒楼叫啥来着？我好像就记得那家酒楼掌柜的叫郝掌柜？” “好像叫好客酒楼。”云轻锦在旁边补充，先前听花大娘说的时候，记住了这个名字。 “我倒不是想来好客酒楼这边，算是恰好了，”云钰珂驾着马车，见到了好客酒楼的招牌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光点所在的位置刚好就在这边。 只不过……并不是在好客酒楼里，而是在……旁边的楼里。 云钰珂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招牌——久香茶室。 第47章 准备 “久香茶室？” 常妈妈也看到了马车停在的楼前，上面的招牌倒是略带古朴的色彩，整个楼看上去还是很精致的，雕梁画栋，看着很是美观。 只是与周边的酒楼相比，这里没有开张营业，反倒是紧闭大门，楼上也没什么动静。 “云老板，你想喝茶吗？咱家里有，回去可以慢慢品。”常妈妈有点好奇，云钰珂虽然说平时喜欢品茶，但是从没想过要到外面的“茶室”来品茶，自家里品茶的工具也有，不需要到外面来。 “常妈妈，你不知道，这家不是茶室，这家是……妓院，烟花场所。” “啊？”常妈妈有点震惊，同时有点尴尬，“这这这，妓院啥的不都叫什么春什么红的嘛……” “呵呵，没事，咱们走吧，既然来好客酒楼了，咱们正好去吃个饭。” 云钰珂跳下马车，直接上手拉马，熟门熟路就绕到了好客酒楼的后院停车处。 酒楼的后院正在备菜，后厨的人基本上都在后院洗菜摘菜。 见有客人到，还有些惊奇。 看到来人是云钰珂，后厨的老人里有人认出来云钰珂，很快上前招呼。 几乎同时，花大娘的儿子柳海东也到了。 “云老板，您怎么来了？”柳海东看到云钰珂的马车，接着询问，“您这是从外面过来？” “是，昨天去城外了，今天早上才回来，刚好来你这里吃点东西，没想到你们还在备菜，不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正好后厨还有些饭食，我先给你们做一些。”柳海东招呼着云钰珂还有常妈妈云轻锦进到酒楼包间。 很快的，后厨就准备好了一些简单的早餐。常妈妈和云轻锦早就饿了，两人很快就吃了起来。 云钰珂则是出门找到柳海东，“海东，你们隔壁的这个，是妓院吧。” 柳海东面色尴尬，见云钰珂一脸了然，只好无奈点头，“是，半年前开张的，还挺火的，他们的掌柜的……不对，应该叫老鸨，那老鸨花名叫什么紫金妈妈，刚开张就先在我们酒楼定了每天晚上五十人份的夜宵，让我们夜里备好货给他们送过去，不论他们最后消耗了多少，都按每天最少五十份给他们送，要是多了再下单，照样结账，少了也给我们五十份的钱。” “果然是她，还是那样大方。”云轻锦喃喃自语，嘴角耷拉下来，眼中含着愠色。 “怎么了？云老板？你怎么这样了？” “啊，没事，这老鸨我认识，她颇有手腕，很早之前我跟她打过交道。” “那这……我看云老板你跟这个妈妈似乎有些冲突……那咱们还做她的生意吗？”柳海东内心是向着云老板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花大娘在云府，更多还是因为云老板之前救了自己母亲，同时对自己和妹妹也是有恩的，心里自然是向着云老板的。 “你傻呀，有钱不挣？挣钱的事情，干嘛要往外推。你别告诉别人就是，你媳妇那边也别说，那地方毕竟是妓院，鱼龙混杂的。” 云钰珂一巴掌拍了一把柳海东的胳膊，啪的一声，声音还挺响的。 “诶呦，云老板、云姨，我都长大了，你别打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你还是个小孩子，郝掌柜的既然相信你，你就好好经营，别想太多。” 柳海东抱着刚才云钰珂“袭击”的胳膊，略带委屈说，“那云姨，你问隔壁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钰珂收起调侃的表情，“确实有点小事”。 “不瞒你说，我现在在追踪一个目标，那人现在应该是就在隔壁茶室里，我估计这人应该会在茶室里呆上一天左右。” 云钰珂昨日和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嘴里正哼着青楼妓院里经常出现的“十八摸”小曲儿。再加上那人昨天离开黄花村之后就跑到这里，如此着急上赶着来妓院，定是好色之徒。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云钰珂推测此人不太可能很快离开久香茶室。 “等常妈妈和轻轻吃完早饭，先把她们送回去，然后我再来你这边，你们晚上要给隔壁送饭对吗？到时候我装扮一下，跟着你们的人一起。” 柳海东点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啊？云姨你要去隔壁？” “是的，我需要去里面探查一下，你放心，不会影响你们，我只要个能混进去的机会就行，到了里面之后我还会变装的，不给你们酒楼添麻烦。” 云钰珂决定的东西，基本上不容更改，柳海东也不多说什么，“那我等着云姨。” “在外面还是叫云老板吧，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的特殊。” 包间里面，常芳和云轻锦基本上已经吃好了，两人抱着一碗粥，慢慢品尝着。 等云钰珂来了之后，解决完早饭，一行三人收拾收拾就回去了。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毕竟是要为未来的农庄产业做准备，所以常芳很快就召集起其他几人，比如花大娘，又比如另外两个护院的娘子卫红娘子和冯苗娘子。 毕竟云府里吃啥，基本上就是这几个人来决定的，花大娘做饭，余下三人负责买菜。 大家原先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也都比较熟悉情况，还有几个工匠也是类似的情况，只是现在珠宝铺的的工作比较忙，需要忙手上的工作，所以没来参与。 几人凑到一块，听常芳分析新购入的土地的情况，很快速的，几人也大致订好了未来在这批土地上需要种植的东西。 云轻锦原先从来没接触过农事，所以也很有兴趣，也在一旁听着，就听几人商量事情。 安置好了其他人后，云钰珂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同时也不忘给云府的人说了声自己要出去。 云钰珂又看了看手上的母镜，不出所料，那个小光点没有变化，还在那茶室里呆着。 紫金妈妈，这个老鸨，当年收拾了这家伙一顿，没想到她重振旗鼓，又在别的地方祸害女子了。 大约是三年之前，云钰珂在外地跑商，机缘巧合知道了这位紫金妈妈经营的妓院——群芳茶室里经常出人命，实在是看不下去，云钰珂收集了证据，以匿名的方式将相关证据交给了当时正在此地巡查的钦差。 毕竟当时的地方官也被紫金姑娘贿赂了，对妓院里的命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云钰珂直接将事情捅给巡查的钦差大臣，当时的钦差正想着做出一些业绩，可以说自己这份证据正好是对了钦差的胃口。 钦差大臣一口气收拾了当时的一系列产业链，也算是给当时的人出了口恶气。 想起当时的事情云钰珂确实有点得意，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大约半年之后，那位钦差大臣在路上，因意外事故死在路上了。 第48章 潜入 云钰珂赶着向好客茶楼那边去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着当年收拾这位紫金妈妈的事情，同时也想到了那位执行正义、却不幸殒命的钦差大臣。 当时云钰珂腾不出手来，再加上自己知道情况的时候已经回到新安城了，而且也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 当时就只觉得这位钦差死的蹊跷，只可惜当时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机缘去调查。 现在越想越奇怪，这才几年，这个紫金妈妈竟然卷土重来，重新干起了这种勾当。 但是，这个紫金妈妈的背后……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人呢？ 假如说那位钦差的死亡确实是有问题的，是有人故意伪装的命案，什么人敢做这样的安排，敢对朝廷钦差下手？ 还是说这位钦差也得罪了其他人，是被其他势力的人害死的。 云钰珂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只感觉现在到处都是谜团，自己现在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 而且，这个骗钱的骗子，是单纯因为好色，所以骗完钱跑到妓院消遣？ 或者是跟紫金姑娘或者紫金姑娘背后之人勾结？ 云钰珂实在是不好确定，只能自己亲自进去看看。 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已经到了下午快晚饭的时候了，正好此时也是妓院这种地方开始营业的时候了。 好客酒楼的客人已经多了起来，大堂的小二还有后厨的人都忙了起来，云钰珂不多打扰别人，径直到后院等着。 柳海东之前交代过帮厨，专门给云钰珂准备了一套酒楼的衣服装成一个送饭的小二，同样还有一根扁担，还有准备好的夜宵饭食。 “云老板，你进去可还是要小心啊，那里面的客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安排帮厨大娘她们去，都是我们这边的男子送东西过去，就怕被喝醉了的客人缠上。” “没事，我的水平你还不知道？打不过我就跑就是了，再说，我逃跑是因为我自己的选择，我跑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也是因为我不想打草惊蛇好么。” 送饭的事情后厨帮厨的几个人轮班送过去，所以当云钰珂跟着一个帮厨一起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引发久香茶室人的怀疑。 卸下饭食之后，云钰珂稍微改换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闪身混进久香茶室的客流中。 之前确认过，那个骗子还在这里待着，并没离开。 似乎是那紫金妈妈的个人喜好，这茶室内部的布置和上一个妓院的布置竟然差不多。 所以，一楼大厅里，那个忙碌的花花绿绿的身影，自然就是那个熟悉的人。 “姐妹们！来客了，都支棱起来！客人们来了！” “没吃饭啊！扭起来，快点！” 还是那样，呵呵。 云钰珂确定了老鸨所在的位置，又感应了一下那个骗子的位置。 嗯，这骗子还在楼上呢。 在这楼上来回逛了一遍，看样子这次的营生应该还是老样子，没有弄太多虚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种草菅人命的情况。 看样子似乎还行。 云钰珂摇摇头，让自己轻松起来，毕竟现在的重点是要找那骗子。 二楼东侧的一间房。 那骗子正在里面享受，云钰珂没进去，只在外面就能听到这里面的声音。 “美人儿，爷有钱，酒给满上，快快快。” “诶呀，客人真大方，客人下次什么时候来啊，您不知道，我们酿的酒，还有几天才好呢，现在的酒都没劲啊，您下次来才能品尝。” “诶呀，你们就是会勾人，小坏蛋，那行，记得给爷留一壶，爷不醉不归！” “诶呦喂，爷，这预定的事情可不行啊，我们妈妈说了，这酒是现到现有，不兴预定呢，到时候您来嘛。” “少给我打哈哈，我还不知道你们妈妈的脾气，说吧，要多少银子可以预订？” “果然瞒不过您，银子不多，您给一百两就能定了，到时候我亲自陪您喝呀。” “唔……” “怎么了大爷，莫非是手头紧张？没关系，到时候您直接来就是，到时候您现场来买酒就行。” “谁说老子没钱的！别小瞧人啊，老子有钱！老……老子有钱……” 后面声音弱了下去，声音小了很多。 “客人？客人？大爷？” 里面的姑娘似乎是拍了拍屋里那个骗子，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反应。 “睡着了？还是嘴上逞英雄？我看他昨天来的时候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两百两，还以为是发了大财呢。谁知道，这不还是老样子，一毛不拔，就知道占便宜。” 似乎是那姑娘站了起来，“难闻死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穷鬼。害得我都推了赵公子的约。” 屋里人似乎是要出门，云钰珂赶忙闪身下楼，反正已经绝对确定了对方是骗子了，下一步就是要看看如何处理了这种骗子。 目前看到这个久香茶室暂时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暂时也看不出这位紫金姑娘在这里有什么其他的说法。自己暂时似乎还不用非要当这个正义使者？ 延原路返回好客酒楼，柳海东正等着自己，见自己回来了，也算是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没什么问题吧，云老板。” “没事，你放心，这会儿妓院正忙着呢，顾不上细节。” 云钰珂换下衣服，再跟眼前这位年轻的代办掌柜交代，“海东，隔壁的那个妈妈不是好惹的，你正常经营，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也不要专门盯着他们，就当这就是一家普通的妓院，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我今天给你说了这些事情就让你对这个妓院有什么特别多的关注。” 柳海东说实话是真的非常惊讶，从认识云老板以来，云老板从来没表露出什么特别震惊的样子。 只好点点头。 云钰珂见对方似乎还是不理解，只好继续强调。 “这人多年之前，犯过事情，但是你说她是半年之前就来了，可见此人不是一般人，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来这里有什么特殊安排，所以你千万不要多掺和，正常接触对方，就是最不容易引起对方怀疑的情况。” 柳海东重重点头，云姨毕竟是个前辈，既然她都这样说了，自己自然跟着走就行。 “放心吧。” “当然，”云钰珂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开口，“如果说啊，如果说，这里要是有什么超规格的情况，你可以到云府来告诉我。” 第49章 收网 “超规格？” 柳海东不解，偏头想了想。“云姨是指，要是妓院接待了什么特殊的人，可能会有超规格的情况？” “是，虽然说真正的大佬不会把大佬二字贴在脸上，甚至真要是来逛妓院也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总归是能从这些事情上发现一些端倪的，所以，如果你发现有些不一样的情况，可以来告诉我。” 云钰珂又强加了几句，“记好，你的安全最优先，你现在不仅仅是花大娘的儿子，不仅仅是舟儿的好哥哥，你现在还是阿梅的丈夫，更是你未来孩子的父亲，云姨要做的事情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你千万不要为了替云姨办事就强行做什么。” “云姨放心，我懂的。” 交代完事情之后，云钰珂就准备回去了，但眼前的事情还有需要确认的地方。 云钰珂转身向城中另一处地方而去。 女子书院 新安城的女子书院比较有名，是自己的好友朱凌与她的朋友一起建的，主打的就是给城中的女子提供一个学习的机会。 但是要求来上学的女孩子是八岁以上的，要不然自己早就把轻轻送到这里了。 之所以定了这个八岁的年龄限制，听朱凌说，主要是因为女子书院并不是要做基本教育，更多的是提供一个技术的教育，当然，如果孩子想要学习一般的知识，书院也会提供相对应的教育安排。 而且，这里还在一定程度上收养了一些孤儿，同时还给一些寡妇提供的工作机会。 现在夜已深了，也不知道自己贸然来访会不会影响。 但还是有事请教，云钰珂也顾不上那么多，敲开了书院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长的妈妈，看样子慈眉善目，虽然一脸疑惑，但并没有口出恶言。 “这位妈妈，不好意思，想问一下你们院长杨院长现在在吗？” 女子书院的杨院长，是朱凌的远房亲戚，按辈分算，是朱凌的姑姑，当年也算是才女，现在年纪大了，回新安城这边养老，但毕竟当年也算发光发热，现在也不甘寂寞，在朱凌这个侄女的支持帮助之下，集合了朱杨两家的资源，开了这个书院。 年长的妈妈摇摇头，“不好意思，咱们书院这两天休沐，杨院长她回自己家了，要不您明天再来？明天开课，杨院长肯定就到了。” 云钰珂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大概明天下午到访，烦请妈妈您给杨院长说一声，就说云钰珂来访，有事求教，我是朱凌的好友。”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黄花村的惨状，或许是看到了麦叔成家里的状况，或许是现在自己也是个孩子的母亲，实在是不忍心就看着麦家因为上当受骗导致近乎家破人亡。 之后几日，云钰珂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首先是在跟女子书院的杨院长沟通之后，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京城的书院都是凭本事进去的，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进门费这种东西，可以说，京城书院要想进去，首先需要的是有人脉、有推荐的。 “本朝科举广纳学子，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各党派招募人才的机会，书院就算是其中一个战场。”杨院长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京城书院呆过一段时间，自己的丈夫生前也是有名的学者，可以说是基本上还算是比较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所以，杨院长，这个所谓的一百两入学费，可以肯定是骗子了对吧。” 云钰珂追加询问。 “绝对是。”说完这话，杨院长也站起身，拉着云钰珂向外走。 “之前听我们凌儿说过你，就是一直没来的及见过你，年轻有为，很不错，既然发现有这种行骗的案子，走，咱们一起去县衙报案，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我们来解决，总需要县令大人那边想办法解决问题。” “行，上次那个骗子，我跟踪他看到到了一个妓院，现在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既然您这么说，咱们确实应该赶紧去，让县衙派人抓人。”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人拿下？”杨院长有点疑惑，但转头就明白了，“嗯，没擅自行动也是对的，毕竟那种地方也不好进去，再加上你之前也不确定具体情况。”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县衙，杨院长毕竟是本县德高望重的前辈，县令大人听说本人前来，自然不敢怠慢，基本上是第一时间就赶出来接待。 听完此事之后，更是立刻就派人前往妓院抓人。 云钰珂作为唯一的目击者，描述了那骗子的相貌。 当然，杨院长和县衙的人还是有些不抱希望，但云钰珂知道，那人还没从妓院走出去。 抓捕行动很快，很快就抓到了目标对象。 抓住这人的时候，此人正因为花光了银子，还在耍无赖呢。 “诶呦，这人原来是个骗子啊，我说怎么一会儿大方一会儿又吝啬的，原来是个骗子啊，县令大人，你快把人带走吧，他还欠我一百两银子呢。” 紫金妈妈一脸嫌弃看着眼前这人，一开始县令他们来的时候还觉得县衙有问题，结果一听竟然是来抓骗子，自然就立刻放行了。 “县令大人，这么久了，咱们久香茶室都没招待过您，您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坐坐，咱们的姑娘们都很佩服您呢，都想着什么时候能伺候您。” 孙县令赶忙闪身到了跟随的捕头身后，“不不不，妈妈您正常经营就是了，不需要县衙来指导什么，紫金妈妈您按时交税就行了。” 县令大人实在是应对不了这种人，再加上朝廷命官是不能逛妓院的，自然是赶紧掩盖过去。 捕头到时跟城中这些商户关系密切，此事自然是要替县令大人挡一挡。 这次，云钰珂和那个紫金姑娘算是打了个照面。 当年出事的时候，云钰珂并没亲身出现，大多是在后面从旁协助，所以云钰珂其实自从来都不害怕被对方认出自己。 这人当年毕竟是逃脱了惩罚的，谁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和途径。非官方的身份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诶呦，怎么还有个姑娘在这里？莫不是来我这里找自家相公的？” 紫金妈妈敏锐发现了混在人群里的云钰珂，为掩盖身份，云钰珂穿的一身简洁干练的的衣服，做中性打扮。 “这位是咱们城中云氏商铺的老板。” “云记？是那个珠宝铺的云记？那可太好了，我们正想着要去您那边定首饰呢。” 第50章 契约 “诶呦喂，没想到能当面见到云老板，上次我们去您家宴春阁那边看到有好几个款我们都挺喜欢的，就是您家的店员说那些被人预定出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云钰珂并不意外。自家的店员对于这种情况也有准备，所以大家都有统一的口径。 “感谢您支持。感谢您的惠顾，欢迎下次再来。”云钰珂不知道此人背后有什么想法，所以自然也公事公办。 “但是，云老板您怎么会来这里啊？” “是云老板报的案。” “哦。”紫金妈妈虽然还是保持着微笑，但云钰珂能看出来，那人的笑意不达眼底，看着有些狡诈诡谲。 之后的事情就跟云钰珂没什么关系了，直到一天后的黄花村。 那骗子跟麦家约定的时间就是这一日了，自然，在所谓的约定地点，麦叔成一家人没有遇上所谓的来接孩子去书院的人员和马车，等来的是县衙的捕快们。 直到此时，麦叔成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云钰珂带上买地剩下的钱，同时也带着云轻锦和常芳二人，跟着捕快们一起到此处。 麦家的大儿子叫麦江，看着有些书生气，相对来说比较震惊，没有太大的起伏。相比较于父亲的懊悔，大儿子似乎是有了盘算。 “估计被骗的钱也拿不回来了，父亲不必多为我筹措，我可以去在城里做一些抄写的工作，也算是贴补家用了。” “这怎么可以，这明明是爹的错，你还要准备考科举，总不能耽误你的学习时间啊。”麦叔成瘫坐在凉亭的栏杆处，垂头丧气。 捕快在此也不好说什么，通知完相关消息之后，就走了。只留下云钰珂在这里。 “麦兄弟，我给你把剩下的余款带过来了。”云钰珂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裹里拿出一张银票，“当然，如果你不想卖地的话，我把地契退还给你，订金可以慢慢还，我不着急的。” “啊？不不不，”麦叔成虽然备受打击，但听到对方说此事，还是很快就有反应。 “咱们买卖已经成了，钱是我自己花出去的，跟您没关系的。” “县衙那边说，会想办法让那人退还银两……” 不过此话一出，还是让四周都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下能退回的银两绝对有限。 麦家的大儿子听自家的弟弟妹妹说过这位云老板，既然见到了本人，所以也趁机询问县城是否有能挣钱的活计。 云钰珂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清澈，颇为诚恳，想了想，刚好林记木材铺那边确实缺人手，就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木材铺？可以，只要能干活就行。”麦江点头同意，并不是太介意。 麦叔成在一旁听着，看表情有些犹豫，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不敢说话。 “麦兄弟不要害怕，木材铺的账目有专人管理，几位匠人们都是做熟了的，让麦江去主要是负责盘点整理，做一些文书处理的工作，他什么时候需要参加考试了，跟我说一声直接去就行。” 云钰珂上前，“麦兄弟，我虽然买了地，但农活一事上，还是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所以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作？” “合作是指？” “你知道的，我不仅买了你家的地，我还买了旁边的地，我肯定是要在咱们村子里雇佣些人帮我种地。麦兄弟要不要先来呢？”云钰珂说完，同时递给对方一份写好的文书。 庄稼汉能干的事情基本上也就是种地，今年的地已经收完了，后面的事情也就是想办法让土地恢复恢复，等下一年新的播种的机会。 云钰珂来之前，就跟自家的那几位熟手商量好了经营方针，并且也写了相关的雇佣条约。 “这我不认字啊，老大，你帮爹看看。” 麦江接过上面的契约，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原本还以为云老板给出的是一个类似于卖身契的东西，但仔细研究之后，才发现相比较于卖身契，不如说是一份雇佣的协议。 上面简单罗列了具体的工时、工期，同时也写上了对应的工资和收成的分红。 大概就是只要按阶段完成了对应的工作，不耽误时节气候，就行。 “这是一份第一阶段的雇佣合同，后续我打算在村里雇人，到时候组织生产什么的，我就拜托麦兄弟你了。” 麦叔成和麦江两人不敢相信，“组织生产？” “是，协调做工什么的。简单来说就是工头，咱们这村里要是有人想在自家的农活之外再做一些活计挣钱，那这部分人的出工的数量还有出工的内容协调安排，都请您来安排，到时候我再多出一部分雇你当工头的工资。” 云钰珂和家里人都商量过，新买的地，尤其是那一大片荒地，很久没人开发了，所以第一年还算是开荒，不求挣钱，只要能有些许收获就行。 至于谁来做，谁来干，管理方面的事情，自然是云钰珂来负责想主意。 在当下的状况，最好的就是就近雇佣，所以手上这份雇佣的相关合同就此诞生了。 “当然了，增加这么多地，可能确实压力较大，所以我这边会提供一些种植的技术，要是你们觉得还算是有用，那就拿去用，算是我雇佣你们的一些合作的条件。” 黄花村现在刚经历过大洪水，所以相对来说云钰珂这份自主自愿的雇佣协议，能预付一部分银两，所以对于但凡是黄花村里有额外劳动力的家庭，或多或少都签了一份雇佣的协议。 云府的常芳、卫红还有冯苗就这几人也像工坊的工匠一样忙了起来。云钰珂将自己了解的一些种植技术交给几人，核心的技术手段还是在这几人手里，这段时间也就育种、提前筛选种子等等。 当然，云钰珂手上各种铺子都有，木材铺现在也在自己手上，请几位工匠按照自己画的图纸重新打造一些好用的新型农具，也就正式开始了相关的工作了。 到了如今，大家就是做好了准备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日常生活中了。 如果说之后的日子有什么新鲜事，那大概有这么几件。 第一是朱凌进京考科举，成绩出来，还是相当不错的，第一次女子科举，能来参与的都是各地的才女，可以说竞争也是很激烈。 朱凌的成绩不错，最终被赋予了头甲第十五名。 当然，因为是第一次女子科举，后续的官职安排，朝廷似乎还没有特别明确的安排方式，所以只是先将所有人安排进翰林院，由这一批进士共同商讨女子科举和女官未来的官职安排。 这些事情都是朱凌寄回到新安县的信上有的。 “朝廷很满意我们这次科举的成果，虽然朝内有些大臣还是介意男女同席，但是以皇后娘娘还有范国师他们为代表的另一批大臣还是比较支持女子科举常态化，并主张提供一些更为合适的官职安排给我们。” “不过我们现在想的基本上还是多开女子书院，倒不是我们害怕那些为官做宰的事情，主要是现在各个地方都比较混乱，大众尚未能完全接受女子单人地方重点职位，所以说暂时没有什么太合适的地方官职安排，估计我们大概有一段时间都要一直待在京城了。” 当然，朱凌还给云钰珂专门寄了一封密信。 “云，你托我打听的事情我暂时了解了一些情况，那个长兴侯没打听到什么情况，但是那个安平侯我稍微接触了下。” “安平侯家与我接触，似乎是想给他家与我年龄相仿的二儿子提亲。” 第51章 好事多多 “你是不知道，我家这些老古董们，他们听说安平侯府有意娶我为妻，一个个恨不得赶紧把我打包卖出去，幸好皇后娘娘说了，我们这批女进士，未婚者需要先在朝内供职三年，之后再给我们安排婚配，算是暂时堵住了我家老古董的嘴，要不然他们可能真的要把我直接嫁出去了。” “说回到安平侯，安平侯本人我也见过，夫妻两口大概四十多岁？两人都比较慈祥，安平侯好像是祖上受封，现在这位原本是不能继承爵位，但因为先前侯爷之前与北狄谈判，大获全胜，再加上安平侯的长子在京城护驾有功，所以圣上把安平侯这个位置又留给现在这位了。” “长兴侯那边，没打听到什么。这段时间他们全家好像不在京城，据说好像是领受了圣上的任务，现在家里只有家中长辈和一个小女儿，侯爷和侯夫人都出去公干了。长兴侯好像是因为军功得以获封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这些信息对于你有没有用，要是有用就好了。” “你给我的那些贴身的武器都挺好用的，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啦，在翰林院这边很安全。” “京城的首饰我也看了看，虽说确实有些挺好首饰，但是我感觉你设计的那些也很不错。我买了一些没在新安见过的东西，托人给你带回去了。” 朱凌给云钰珂的信厚厚一摞，再加上带来的东西又是一大包，可见是精心准备的。 上面的内容倒是很详细，也算是介绍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云钰珂同时提笔，给朋友送上回信，纸短忆长。 而这段时间的第二件事，是花大娘当祖母了。 柳海东的媳妇阿梅生了个儿子，花大娘高兴的同时，也跟云钰珂请了假，要去照顾月子。 “云老板，你也知道的，阿梅是个孤儿，他们小两口没人帮衬。” “没问题，你让舟儿跟你一起去吧，工资照发。” “谢谢云老板，放心，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给大家张罗吃食。” “您就别操心啦，咱们这几个人又不是不会做。” 第三件喜事，则是临近过年的时候，云钰珂的好友，也就是顾乘风和文江月这对神仙眷侣终于有消息了。 除夕那天，两位好友带着一大群弟子，终于到了新安城。还因为来的实在是太晚，城中客栈都没空房了，最后是刚巧城里有些富商愿意出借空余的院子，这才算是安置了一行人。 当然，他们一行人想干的事情，其实没有实现。 好友虽然离开了那个邪教横行的地方，但是看他们的表情，确实并没有收获他们想要的事情。 大概情况还是因为当地的邪教扎根当地许久，经过他们一段时间的调查，也并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所以他们只能放弃就地解决这条路。 “所以啊，我决定把相关情况写成文书，递给了那村子周边的各大寺院道观。” 云钰珂很久没见文江月了，与上一次的她相比，文江月还是那样活泼好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那样咋咋呼呼的。 “各大寺院道观？”云钰珂笑着询问。 “珂，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走访周边的时候，那周边的寺院道观甚至什么尼姑庵，原本靠百姓的香火过活，现在，基本生活都捉襟见肘了，他们原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结果发现竟然是当地出现了别的教派，还把大家原本该收的香火都给占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反应？” “哦？什么情况？” “那当然是联合那些更为上层的官员官府，用权力武力镇压了。” “然后呢然后呢？” “基本上铲除了，但是村民们损失不少，挺难的。”文江月这会儿不再像刚才那样了，语气也淡了不少。 “月儿，没办法的事情，这世间有些遗憾就是没办法弥补。”顾乘风此时插话，拦住了妻子的话头。 “好在当地百姓还算明智，他们有手有脚，只要没有太多天灾，他们自己能解决问题的。” “我知道，有些咱们能做，但有些咱们确实不能过多干预。”文江月长舒一口气，“现在的任务就是带着这帮小子们多见见人间险恶，为他们下一步修行做准备。而且这不是过年了嘛，他们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孤儿，带他们过个好年。” 云钰珂不知如何安慰好友，毕竟已经有许久都没见过了，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让朋友伤心，所以只好三缄其口，同时找点别的话题。 “话说，你们跟其他几人有联系吗？” “谁？” “谁都行，除了我们姐弟之外的，他们。” 顾乘风和文江月都摇摇头，看样子就确实是没见过了。 云钰珂先前的疑惑仍然未解决，当时在林记木材铺城外库房发现的特殊液体，现在也只剩手绢上的一块绿色的痕迹了。 这几个月之间，县衙虽然想办法查找，但是一直没有收到消息，这案子一时之间陷入了瓶颈。 云钰珂将那个还有一点绿斑的手绢递给两位好友，说明了当时发现的状况，同时解释了自己和弟弟的推测。 这两人原先确实是专业的，只不过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工具，实在是不好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说实话，咱们这一行人互相约定好了，大家绝对不做超脱时代的事情，但是凡事总有例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仗着自己的知识和技术为自己行方便。这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这东西真的是那种有利于植物生长的药剂，那不就是超脱了时代么？应该……没问题吧。” 顾文夫妻二人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夫妻二人交给弟子的武艺，是我二人来到此处后重新修习的，倒是没把我们原本的功夫暴露出来。” 云钰珂点头，“我也差不多。” “珂，我觉得不要紧，”最终是文江月开了口，“时代总是自己不断向前，这个时代的人们有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咱老家那边，咱不也靠的是自己的智慧发展起来了嘛。所以就算有了一些些超出的科技，应该也没问题。就比如你说的这个有可能是生长剂的东西，虽然说确实有可能是，但这片大陆如此之大，谁能保证没有人专门研究的？” 顾乘风也点头，支持妻子的想法，“咱们几个，都是武人，你要说这江湖上有可能遇到好友，没有什么科学家啦。” “也是，我会的东西，也都是现学现卖，多亏了我带着随身书库，要不然也没有现在的成就。” 第52章 新的一年 “现学？可以啊，我记得你在老家的时候，压根看不进去书，没想到到这里了反而改了性子了。”文江月打趣眼前的好友。 “你不也是嘛，我还记得当年有人可不喜欢孩子了，没想到啊，现在光带着的弟子都十几个人了，我看某人的脸上可是颇具母爱啊。” 文江月小脸一红，扭捏得捅了一把云钰珂。 “这不还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实在是太可怜了嘛。” “我看你们的弟子不错，年轻人，都挺有精神的。”云钰珂望向外面，此时院子里，好友的弟子们正陪着云轻锦。 几个女孩子都还挺喜欢云轻锦，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云轻锦的功夫也稍微有了点进步，虽然比不上这些从门派系统学习的弟子，但小小的人儿很是灵活，所以很受几个弟子喜欢。 这会儿几人正在院子里带着云轻锦进行吐纳练习，同时还教了几招几式，打打闹闹，院子里很是热闹。 几个女孩子甚至把柳舟儿也拉过来，柳舟儿虽然没有习过武，但胜在身体强健，所以也能学上一些简单的拳法，算是得以自保了。 “是啊，这些孩子们……原来就挺苦的，进了山门，本来也就是想要稍微有一点点立足之地罢了，我既然能教，就多教教，不差一个两个的。” 这一年，新安城云府很是热闹。 过年的人们整整多了一倍以上，过年嘛，人多才热闹。 文江月和顾乘风二人还有这一群弟子，在新安城这里多呆了一段时间，打算等到开春了再走。 正好云钰珂买的地也要开荒，也算是巧了，云钰珂多了几个劳动力，正好让这些男弟子们帮自己翻新了一遍土地，将那片许久没有人耕种过的土地好好整修了一遍。 “你们放心，我照样给你们发银子，你们帮了我，我不会亏待你们。” “珂，你不用这样……” 文江月有点不好意思，自家弟子们不过是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诶，月，你们现在在世俗社会，他们都要有自己的私房钱呢，再说了，我既然是雇佣他们，自然还是要给钱的。” “那云老板，我们也能帮忙吗？”声音传来，竟是云轻锦带着几个姐姐，一并到了黄花村这边。 这一群人基本上都换上了方便干练的衣服，看着干劲十足。 “好！都去都去，大家按工算钱，我一分不少！” 就这样，原本又累又冷的开荒工作，就在这十几个年轻人的操持下，很快就完成了，下一步，云钰珂就没再让他们插手。 “你们几个都不会种田，开垦个荒地就行，剩下的你们光用蛮力也干不了，这样就够啦。” 有了这帮年轻人的帮忙，云钰珂的土地竟然是黄花村这边，最早开始耕种的一批。 剩下的农活自然是要拜托给麦叔成他们，经过这几个月的招募，黄花村里有不少人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参与了进来。 可以说第一年种地的人手肯定是够了。 “云老板，我……您这么信任我，我还真有些不自信。”直到准备开始播种的时候，麦叔成都有些恍惚。 上次因为自己轻信了骗子，导致自家地也没了，钱也没了，祖上留下的东西就让自己送出去了，麦叔成刚知道此事的时候，真的是死的心都有。 好在云老板抓住了那人，可以说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就是钱实在是没办法追回来了。 云老板人心善，不仅愿意给自己和大儿子机会，还说了要是自家攒够了钱，还能原价从她手上买回地契。 “麦兄弟，咱们活在世上，都不容易，所以就别多说什么了，我的人教你的方法还记得不？” “记得记得，也不怕您笑话，您让人打造的新的犁头农具啥的，我已经用上了，确实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你说了要是村里有人也想要，可以让他们照着我家的农具打造，现在我们村基本上都开始用上您这套东西了。您真不介意被别人学去了？” “这有什么，能帮大家加快速度，这是好事，干嘛要拦着。”这些新的农具，其实也不能算是原创，是云府的几个人根据自己提的一些思路，简单改进了一些内容。所以说云钰珂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版权问题，自然不介意。 当然了，如此“大方”的行为，首先生气的还是元晨姑娘。 “谁家好人把工具免费发给普通人啊，你自己说的，咱家的首饰，是大家的心血，要严格追究那什么版权，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之后就啥也不管了？” “诶呀，行了行了，这不都给发出去了，没事，种地的道具罢了，他们自己也能捣鼓出来的。” 文江月和顾乘风一行人准备走的那天，云钰珂带着云轻锦，给他们送行。 “珂，现在的生活，真好呀。希望能继续下去。” “月，你们路上还是要小心，还是要多想，这个时代，有自己的规则。之前我没说，但我觉得你们直接跟当地宗教势力硬碰硬，还是有些太鲁莽了。” “是，”文江月点点头。 “现在想想是有些鲁莽，好在有这些孩子们在，我不用太过冲动。”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顾乘风安排弟子们分别坐上马车，就等着文江月过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了。”文江月起身，笑着对好友道别。 “轻轻，要好好吃饭，下次姐姐们见到你，要好好练姐姐们教你的功夫哦！” “一路顺风！” 云氏母女二人一直在官道上看着他们马车向前进，直到那马车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娘，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他们呀。” 云轻锦拉了拉云钰珂的衣摆，看得出，这位无所不能的干娘，遇上这种分别的情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应对方法。 就算云轻锦现在身高不高，但似乎也在娘亲眼里看到了点点泪水。 “啊，没事，娘亲没事的。”云钰珂别过头去，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 “下次见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娘亲现在有了更方便跟他们联络的方法。应该不至于失联太久了。” “哦，好。” “走吧，轻轻，咱们该回家了，今年娘亲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不能只让你元晨姐姐忙了。” “轻轻也来帮忙！” “你先给我好好学习再说，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帮忙。我决定了，去跟杨院长说说，让你提前入学！” 母女二人手拉着手回到城里，而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刚好有县衙的人来到城门口张贴公告。 那公告上面大致写的是，本地驻军轮换，同时安排演习，在城外注意避让。 而就在同时，一辆带着原先云轻锦认出的特殊的印记的马车，也就是长兴侯夫人的马车，疾驰驶向京城的方向。 “我小女儿病了？赶紧返京！” 第83章 乌罗 云钰珂和元晨两人第二天是被吵醒的。 城外的饭店并没有什么隔音措施，能找到一间相对独立的房间就很不容易了。 云元二人也不多耽误，既然被吵醒了，两人收拾收拾就准备走。 出门的时候又遇上了那几个乌罗商人。 他们三人也是因为下大雨在此处多留了一天，所以现在三人收拾东西，搞出了很大的声响。 这几人看到自己的动静太大，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我们几人带的东西比较多，今天早上雨刚停，我们就想着赶紧收拾东西。”三位乌罗商人中最年长的那位看到云钰珂，脸上有些抱歉。 “没关系的，老哥，”云钰珂赶紧摆摆手，“我们睡得浅，没关系。” 或许此时刚好是个机会，云钰珂眼珠一转，开口询问，“几位老哥做什么生意呀，我看你们好像很匆忙。带的东西也很多。” “哦，也不瞒你，咱们是乌罗的商人，家中出事了，咱们没办法继续在外面了，家里人需要咱们照顾。” “那也确实，在外经商，不就是为了家里人嘛。”云钰珂接话。 “乌罗那边，不太允许女子抛头露脸，这点还是不自由。”云钰珂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年长商人自然看得出来。 “诶呀，你这样说，哈哈哈。”云钰珂笑笑不说话。 “妹子，你别客气，咱们在长宏这边也算不少日子了，见过不少女子挑大梁的，我也不是个迂腐的人，还是比较认可的。” 云钰珂有一句没一句跟对方聊着，毕竟心里还是带着些事情，总想从对方的话语中问出乌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诶呀老哥，乌罗那边，欢不欢迎咱们长宏的商人去经营呀，也不瞒您，我主要做的布料首饰生意，现在稍微做大了一点，想开辟些新的门路。” 两人聊的差不多，云钰珂把话题引入到乌罗那边。 “诶呦，不好意思啊，我们好久没回家了，也不好说到底怎么样。”年长的乌罗商人也不像是弄虚作假，摇摇头。 同时，他叫来自己儿子，“老大，你刚回去过，你感觉乌罗现在那边首饰布料如何？” “嗯，若是说实话，我自己感觉还是长宏这边更时尚些。我记得上次回去的时候，妹妹身上穿的好像是长宏一年以前的样子。” 年轻的乌罗商人也挺诚实的，只看眼神能感觉出来应该说的没错。 “不过，现在到底怎么样不好说，咱们毕竟确实是好久没回去了。”年轻商人继续补充。 “这咱们明白，嘿嘿要是真的有机会去乌罗看看，不知道老哥你们在乌罗那边还有铺子吗？到时候合作看看？” “嗨呀，这……” 见几人脸色不算太好，所以云钰珂赶紧找补，“说不定乌罗不太欢迎我这种女商人，估计也没办法了吧。” “大妹子，我们其实不太建议你去乌罗经商的，乌罗那边啊，还是太乱。” “诶，我之前打听过，好像乌罗那边最近小皇帝刚登基是吗？” “是，不过现在元老院掌权，那几个人有些死板，不像长宏这边，对商人有帮助鼓励的政策。” 果然如那位安康侯说的，元老院的几个人关系并不太好，互相之间有争执。 “元老院？元老院是什么情况呀，好像确实跟我们长宏不太一样。” 几个乌罗商人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大概是一种讨论商量的行政方式，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小皇帝登基，才让元老院的责任更大一些。 “等小皇帝亲政，元老院就退居幕后了。” 云钰珂听到此话，心里止不住摇头。怎么可能，权力这个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那就如同蚂蚁见了蜜糖，那是怎么都甩不掉的。 当然，云钰珂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咱们就是升斗小民，管不了这么多大事，唉，能活着就行啦。” 这几位乌罗商人收拾完毕，三人带着仆从就这样走了。 云钰珂也算是知道了很多背后的情况，姑且算是知道了不少的情报。 元晨刚才没有跟着一起闲聊，是等几人聊完之后才跟云钰珂汇合。 “怎么云姐，打听到什么事情了？”元晨从不质疑云钰珂的决定，毕竟云钰珂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敏锐，能看到很多特殊的事情。 商机也好，对各种事情的判断也好，整个云府都很相信云钰珂的判断。 “其实我还是觉得乌罗这几个商人有点奇怪。”云钰珂皱眉。 “商人重利益，这点你我都是如此，乌罗那边，就以咱们之前的经历来说，确实也是这样，对吧。” “是啊，咱们城里的几个铺子旁边的几个乌罗商人不就是这样，精打细算，绝不吃亏。” “可是这几个人五折也要卖掉货物，他们讨论的东西你也听见了，好像是必须要赶紧把钱送回去。” “所以不就是他们自己家里出事情？”元晨还是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嗯，刚才你在屋里没看到，我能感觉到这几个商人说到乌罗的元老院的时候，表情带着些不满，这点不满意的情绪很快就没了，若不是我当面看着他，我不会注意到。” “就算是云姐你说的都对。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吗？”元晨追问。 “如果让我猜的话，最差的猜测就是乌罗从内乱转变为外斗，为了转移矛盾，发动对长宏的战争。” “云姐，你会不会想的太悲惨了？太悲观了？”元晨并不太认可，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再加上几国之间都有盟约，应该不至于发动战争。 “嗯……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总感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云钰珂一直想着这种情况。 “这样，晨，咱们先不回家，我想去苍南镇那边看看情况。” 苍南镇是长干附近的一个普通市集，由于地理位置优越，往来行商不少。 “咱们去那边看看，我想再看看那边市场上其他乌罗商人的情况。而且那边市集你知道的，消息灵通，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乌罗相关的情报。” 两人说干就干，两人骑马径直往苍南镇去了。 不过很可惜，苍南那边似乎还是正常。 唯一值得说明的，应该就是一进城，就看见苍南附近的驻军决定在三天后举行军演，会封闭官道一段时间。 二人一看这样的情况，干脆也没多待，今晚在苍南住一晚，第二天直接返程。 “悦来客栈？云姐，你来找的是这家客栈？” “嗯，上次来的时候，我在这家客栈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据说这里的小二消息灵通，我想碰碰运气。” “那咱们要什么情报呢？” 第84章 包打听 云钰珂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想看，要不就打听一下最近乌罗国获罪的朝中大员吧。” 这家悦来客栈看着客人不少，又是快到晚饭饭点，来来往往的大厅基本上快坐满了，小二热情的将两人招待进大厅一处偏僻的位置。 “您二位受累，现在是饭点儿人比较多，现在实在是没有雅间了。我看您二位也是外地来的吧，放心，本店有酒有菜，就看您点什么了。” 两人随便选了点常吃的菜肴，打听消息这个事情也急不得。 苍南镇是长干城东南处的一个小镇，也算是这几年兴起的，人口众多，再加上此地算是在几个区的交界位置，所以从行政角度来说，此地是直属于本地驻军直接管辖。 这里的市集很早以前云钰珂和元晨曾经来过一次，大概是两三年前，当时此处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镇。 “这里变化真挺快的，不过也正常，这个镇子刚好是交通要道交汇处，特别适合经商。”云钰珂看着周围环境，只觉得变化极大。 “诶呦这位客官，您也是来往通商的？您是做什么买卖的老板？”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听见云元二人说话，笑着询问。 “一般小买卖，随便倒腾倒腾。”云钰珂跟对方打哈哈。 两人稍微填饱了肚子之后，店小二也凑了上来。 “两位客官，您看咱家的菜色怎么样？我看您二位似乎是生面孔？是来苍南公干？那您选咱们悦来老店就对了。” “不错，小二哥，您家这酒是真够劲。”云钰珂笑着回答，一旁元晨闷着头不说话。 毕竟元晨酒量不行，酒品还一般，云钰珂自己一个人把一壶酒全喝完了。 “多谢两位抬爱，两位女老板，您要是想在咱们苍南做买卖，您找我这个跑堂的就行。” “哦？小二哥贵姓？” “诶呀呀，贵姓不敢当，您叫我小贺就行。” “好，小贺，你这包打听，能听到什么消息呀？”云钰珂掏出一锭银子，大约是五两左右，悄悄塞给小二哥。 “诶呦，老板您大气，您说吧，您想了解哪些消息。”小贺应该也是做惯了这些，所以眼镜也不眨，一抬手，将银子塞在怀里。 “咱们来回经商的，也不挑什么消息，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该注意什么，你随便说？” “客人您这个随便可就太复杂了。”小贺想了想，小声开口道，“您爽快，我也不跟您藏着掖着；咱们苍南这边，有些常驻郊外的客人最难伺候，所以要是这些拿着家伙事的人您伺候好了，那您就能万事顺意了。” “常驻郊外？” “诶呀，这咱们就不好说太具体了。您只要知道咱们这地面上的地头蛇可不是简单的蛇啊。” 小贺说这话的同时，侧身指了指大厅中央的一桌客人。 那些人也不避讳，一身戎装，打眼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驻军。 几人大大咧咧的，也不避讳，推杯换盏，好不威风。 小贺则是低下头来，“总之您小心些，他们可威风了，虽然平时他们也不挑事，但要是犯了错，那些人可是不好惹的。” 云钰珂大概明白情况，点点头，不多说什么，“多谢小二哥提醒。” 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块儿银子，再次递给小贺，“小二哥拿着，这消息很重要。还有其他消息嘛？” “诶呦客人您这也太大方了，小二哥我只好把我知道的事情都给您说了说。” 之后这位小二哥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一个小小的苍南镇各种铺子的大致情况都说了说，甚至说到了谁家豆腐酸，谁家酱菜太咸。 云钰珂也不拦着，毕竟自己未来要是也来苍南镇经商，这些消息肯定能用的上。 “……咱们苍南这边啊，您一定不要错过来自乌罗国的特产，别的不说，您要是想买到最正宗的乌罗特产，南边有几家乌罗商人买的最正宗了，就是那些乌罗商人特别抱团，您可要小心啊。” “哦？乌罗特产？这听着不错啊，咱们在城里见过一些打着乌罗旗号的东西，也没感觉有什么特殊的。” “那您可就来对了。”小贺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比较熟悉的，好像连乌罗那边的情况也都知道些。 云钰珂低头想了想，在小二哥说话的间隙发出询问。 “嗯，我听说哈，乌罗那边好像不太平，说什么他们那边小皇帝好像登基了，局势不太稳定？这乌罗特产怕是少了很多，不好买吧。” 小贺笑着摇摇头，“这您放心，我打听过，在咱们这边经商的几个乌罗商人啊，他们在本国的事业是有人作保的，卖货卖货全部畅通，不会有问题。” 听他这么说，应该是指这几个乌罗商人在朝中有人，商业上比较稳定。 “哦，朝中有人。”云钰珂点点头。 “所以啊，您不用担心买不到乌罗的商品。”小贺语气自得意满，大力推荐。 “小二哥，你说这么多，该不会是那几个乌罗商人请你在这酒店里做宣传吧。你这么卖力推销人家的商品。” 小贺小脸一红，“嘿嘿，这不是挣点外快，贴补家用嘛。” “那小二哥，我还确实有件事情想再问问你。”云钰珂想着应该是差不多了，不在绕圈子。 “我确实是想去乌罗那边经商来着，你既然跟乌罗那边的商人有关系，他们朝内的情况你知道不知道啊，我之前听说，好像他们那边规矩比较多，怕得罪了幕后的大佬。” “诶呀，原来您说的是这个，这是小事，我确实知道一些。在咱们这边经商的那几个乌罗商人，是乌罗的龙丞相的势力。这龙丞相可以说势力极大，这几个商人也算是站队选择正确了，这才保住了他们在外的地位。” 小贺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一脸忧愁的。 “要是都像那个被下狱的迟大人，那就惨了，就两个月之前，那个迟大人下属的几个商队，为了救自家主子，那可是不少损失财货啊。” 有门！云钰珂和元晨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感受到了，这应该就是那几个着急卖货的乌罗商人赶着回国的原因。 信息到手，两人也不说什么了。只不过这位小二哥的表达欲旺盛，又收了这么多钱，自然是一股脑表达。 两人生生等着小二哥说的差不多了，才打断小二哥的滔滔不绝。 今日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了，两人顺势在这悦来客栈住下了。 就这样，云元二人因此就耽误了这几天。 返回长干城的日期也就被耽误了。 好在这几天的云府还算是比较安全，没出现什么问题。柳杰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云钰珂回去后，云轻锦立刻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轻轻，你很好，提前听到了消息，而且玉娘舟儿你们这两天没有出门。我回来晚了，是我的问题。” “娘，咱们怎么办？就让花大娘和舟儿姐姐天天躲着吗？” 第85章 鱼死网破? 云钰珂摇头，突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确定该怎么办。虽然之前自己确实听到过“送妾”的事情，没想到竟然真的打算将自己的女儿送给安康侯那人。 “事涉安康侯，要是对方真的动粗……鱼死网破，倒也不过是最坏的打算……” “那可不行！”花大娘和柳舟儿听见云钰珂说这话，两人同时拒绝。 “咱们的生意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怎么能说毁了就毁了！”花大娘这十几年来一直跟着云钰珂，知道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无论是新安城的产业还是长干城的产业，都是大家一起做起来的。 柳舟儿也摇头，“云老板，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让大家的事业毁于一旦。” 云钰珂赶紧拦着这对母女。 “你俩别着急，我说了，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咱们再商量其他办法。” 安抚完二人，云钰珂在屋内踱步，饶了几圈，稍微想了想，下了决定。 “咱们先按兵不动。轻轻，柳杰这一次来的时候，你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别人？” 云轻锦重重点头，“娘，我确定。他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只有自己。” “那就是了，”云钰珂也点头，“这个柳杰，我猜测，他最初想的就是他自己解决花大娘和舟儿的事情，也就是他不想让这位新夫人知道之前糟糠之妻的事情。所以他一般都是自己来的，不会带着下人，而且在初次遇见花大娘的时候，有下人来找他，他不想让妻子那边的人知道花大娘这边的情况，所以才不跟我们纠结。” “原来是这样。”云轻锦这一想，确实是这样。之前那人不还价着急回去的情况也有了答案。 云钰珂记得自己第一次监视这对夫妻的时候，柳杰完全没提到见到自己之前夫人和孩子。 两下一对，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云钰珂接着说道。 “轻轻，娘再问你，你确定听到了这位柳杰将花大娘和舟儿姐姐的事情告诉了他身边的年轻夫人？” 云轻锦再次点头，“我确定。所以我才赶紧回来，这几天都不让舟儿姐姐出门。” “他的选择变了。”花大娘喃喃自语，“他为了利益，现在不瞒着了，决定要用舟儿去换自己的前程。” “或许他原本是打算再找地方安置你们，甚至有可能还想着要享齐人之福……” “我呸！”花大娘不懈。 “他见了舟儿之后，觉得舟儿符合他的条件，所以为了自己能在安康侯面前露脸，所以现在要这样做，所以他将事情告诉给了这位新夫人，所以……他可能会想着要借用安康侯的力量。” 云钰珂想了想，“嗯，这几天没有什么动静，很有可能是布局去了。如果他们商量好了……就回来抢人。” “那这几天还是不能让大娘和舟儿两人出门。”云轻锦抢答道。 “对，咱们现在的每一步路走的都是对的，到现在来说，应该说是最好的情况了。如果让我们推测下一步的情况……” 当下的状况想的差不多了，云钰珂自然要准备之后的情况。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众人都不怎么说话。大家都在想着之后那人做什么。 “那个，我想先问一问，那个所谓的安康侯，是不是云老板之前说过的，长干城这里那个比较残暴的侯爷？咱们刚来的时候，云老板给咱们科普情况的时候说过。” 柳舟儿首先开口。 云钰珂点点头。“虽然有些黑暗的情况我没告诉过你们，但我确实说过这个情况，这位安康侯确实有些问题。毕竟他是侯爷，想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估计也没人敢调查。” “我这两天也想了，如果我去给那个侯爷做妾，是不是可以把这个侯爷给干掉？” “你说什么？”云钰珂、云轻锦、元晨还有花大娘四人全都一惊。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 “不需要你深入虎穴！” “有问题我会解决！” “为了这么个人搭上你一辈子不值得。” 四个人全都是同时开口，一时之间音量极大。柳舟儿猛得捂住自己的耳朵，稍微向后闪了闪。 “我错了我错了！”柳舟儿赶忙道歉。 “你这丫头最好是一时兴起。” “我其实真的考虑过这个可能。”柳舟儿小声嘟囔，结果又挨了轻轻小妹妹几拳，几年前自己行医学医的时候，做事比较冲动，轻轻小妹妹就曾经用这种软绵绵的拳头“揍”过自己。 “知道你这丫头喜欢搞这些，但是现在没到这种程度，别瞎想。”云钰珂愁眉，柳舟儿这丫头，有些习惯还是容易走极端。 需要山上的草药，就能在山里呆上三、四天。 需要给病人试药，就能自己先喝药，配合大夫调整药量。 “舟儿，咱们现在知道了很多事情，放心，咱们手上有这么多情报，能商量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云钰珂郑重其事。 “玉娘和舟儿现在还算是在暗处，所以咱们现在算是占据优势，还要辛苦你们在家里多呆几天，你们不露行藏，对方只能来咱们的铺子里找人，咱们可以更好布局。” “娘，咱们要不要去跟朱老师商量商量？她那边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云轻锦询问。 “可以去问问她。算了，今天天已经晚了，咱们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再去问问情况，总要多了解消息才能更好做决断。” 云钰珂心里其实第一想法还是觉得，要是能直接干掉安康侯，就不用担心对这人对舟儿有什么影响了。 就是现在真的要是干掉安康侯，万一坏了朱凌他们的安排…… 刺杀安康侯不难。云钰珂上次去安康侯府的时候，就将安康侯那个府里的守卫状况探查了一遍。 初步判断，守备不算太严，自己一个人闯进去还是容易解决的。 “干掉一个侯爷不难，难的是把这城里出现的种种混乱情况全部解决才是。”云钰珂摇头。 “这安康侯或许还有隐恶，直接送他去另一个世界难道不是便宜了他？” “咨询费，呵呵，这钱到了谁的腰包里？这长干城这么大，谁有能力搞出这么大阵仗、收全城的贿赂啊？” “除了这位太后的娘家人之外，还能有谁？” 第86章 幕后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云钰珂心里有感觉。 长干城背后的这些事情，肯定是这个安康侯作为幕后主导。 关键是自己猜测的结果没有证据，这不可靠。说实话，这种判断实在是站不住脚。 这种社会虽然说还是封建皇权的时代，人治大于法治，但证据这个东西还是比较重要的，有了证据，就可以让更大权利的人名正言顺做一些事情。 比如朱凌的存在，说白了就是更高权利人下放到民间的代表，这个时代下，皇权还是最高位的存在。 私下里用刑虽然很爽也很解气，但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自己反倒受害。 因此不如明着来，收集好证据，朱凌她们这次上任带着的这支军队，云钰珂先前看过。 军纪严明、行事有章法，又是皇帝亲自指派的队伍，那么不用多怀疑，这支队伍就是来解决长干城的问题的。 要是直接将这些人干掉……让背后更多的恶人就此躲开了，得不偿失。 说干就干，云钰珂第二天一早就安排了几件事情。 首先，轻轻还是留守在家里，表面上看着生意，背地里做好准备，防备柳杰再次到来。 柳杰那边如果说要是安排好了抢人的事情，总要再来宴春阁找人；云府以逸待劳，静观其变。 其次，云钰珂先到了云行客栈旁边，自家弟弟开的瑞和货栈那边。 上次自己跟踪到此，刚好安排瑞和货栈的人盯着云行客栈里包场的客人。 这几天实在太忙，一直没机会来瑞和货栈了解进一步情况。 “云老板，这几天我按你说的，盯着这家包场的客人。这几天这些人还是挺热闹的，云行的老板还有下人们一直忙着招呼在客栈住的主子仆从们，买菜进货，好不热闹。” “至于是否有客人来什么的，我们没发现特殊的情况，就是这家的主子好像每天都出去，我看他们的马车每天都有出去……” “你忘了，两天前有个马车出门之后，一直没回来，这几天云行那边好像轻松不少，我看这两天那家的黄老板都能出门逛街了。” 货栈留守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是老人了，虽然有点年龄了，做事却是认真严谨，也习惯于盯梢跟踪这种事情。 云钰珂这一来，直接就将整理好的消息报了上来。 “这几天你们说的他家马车都没回来对吧。” 云钰珂点点头，交代些事情，“这样，如果说他家的马车回来了，你们务必去我家跟我说一声，去宴春阁也行，我女儿在家里看店，她会清楚的。” 留守的几位点头，大家逢年过节的都见过，知道这位女老板有个聪明机灵的女儿。自家的男老板也很宠自己的外甥。 估计应该是这对夫妻出城去了，应该就是跟安康侯府那边商量情况。 轻轻当时说过，这对夫妻商量的是先找安康侯的夫人，让夫人安排送妾的事情。 既然他们没回来，那应该就是还没安排好，这就给我方留够了时间。 云钰珂下一步就要去找朱凌她们。 正好上次朱凌那边派进城的军士，被云钰珂安排到了货栈这边，这几个人一边配合瑞和货栈的日常经营，一边找机会去跟府衙的人接头。 这部分事情朱凌和她手下的军士自有安排，云钰珂就没多管；现在要联系府衙，可以先跟这些军士接待一声。 这支五人小队是真的专业人士，云钰珂先前刚到此处的时候，压根就没发现这几位是军士，要不是自家的老伙计们介绍，云钰珂还真认不出来。 “你们的伪装术很不错啊？大人怎么称呼？”云钰珂跟领头的军士交流。 “云老板您客气了，在外执行公务，称呼下官张一就行。” 执行任务的时候使用代号，不错不错。 云钰珂不继续询问，快速交代了自己要跟朱凌见面的情况。 “我功夫比较强，可以深夜摸进知府衙门里，你们可以放心。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跟你说一声。” “朱大人和谭将军都交代过，云老板是合作者，我们也会听你安排；至于你要跟朱大人联系的事情，也不用非要夤夜前往，朱大人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出门视察，她前几日出城视察西北边的县城去了，若无情况，应该是今日返程。” “她又出城了？还真是闲不住。” “是，朱大人毕竟是真的要在这里调查很多事情。她今日应该是从西门返回，会在西门那边的一家饭庄歇脚，这也是我们约好的这段时间的接头地，云老板您跟我们一起去就可以。” 行动缜密，有计划有安排，绝不轻易行动。果然是专业人员会设计好的情况。 云钰珂索性跟随对方的安排，这样大家都方便。深夜去打扰，次数太多了总还是有点不太礼貌。 人家朱凌邢晓玉也是要休息的。 果然跟先前说的情况相同。接头一切顺利，张一这位军士他们提早包了饭店的一个雅间，就是等朱凌她们按时返回城中。 云钰珂将这几天调查的结果全都告诉给了朱凌，“总之，花大娘的这个失踪多年的前夫诈尸，是因为他跟这个安康侯有关系，而且为了维持这个关系，还要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安康侯。我呸，真不要脸。” “真有这样的人。”邢晓玉张大了嘴，有些惊讶。 “这不奇怪，卖儿卖女的到处都是，只不过买的卖的形式不一样罢了。这种拿女儿去给别人献媚的也不少见。” 朱凌不觉得奇怪，毕竟朱凌考科举前在新安城也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况，新安城的几家妓院里每年都有些尸体被抬出来，也常有女子的惨叫的声音。 “要是能让那些女子有正经工作，她们也不至于白白香消玉殒了。”朱凌摇头，“我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没办法让那些女子们有正经营生。”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几人打起精神，重新分析起眼前的情况。 “云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你们查到了什么情况？” “你还记得我说的两位知府离奇死亡的案子，我找到了当年曾经见过两位知府遗体的线人！” 第87章 暂避锋芒 “线人？是什么人？靠谱吗？” “我确定没太大问题。”朱凌知道友人的顾虑。 “云姐，你放心，我还是有一定改变别的能力的，而且此事牵扯极大，对方比我更谨慎，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想办法去避免危险。” 邢晓玉在一旁补充，“云老板，你放心，我们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对手可能还摸不着门路呢。没关系。对方自以为隐藏很好，但是我们自己也有对应的应对措施。” 这话算是实话，这几天也算是试探了一圈府衙中的人，大部分人对于朱凌来此的认知，大多还停留在表面——朱凌是女进士，圣上要给女进士们铺路，让女进士们能够建功立业。 圣上也非常配合，下达的圣旨上也都是对女进士们大加赞扬。 而且，调查之前几位知府离奇死亡这件事，只让小范围的人知道，皇后当时用了所有的力量掩盖消息。 所以来到此处后，当朱凌提出要查历年死亡案件的档案资料的时候，府衙中的人基本上没人提出疑问，甚至大大方方将近十年以来的相关资料都交出来了。 正是因为此事非常关键，朱凌和邢晓玉他们完全不在外人面前提到此事。 因此，朱凌他们借盘查旧案的机会接近各种涉案人员的时候，悄悄接近了一些当年特殊地点，也没人发现有问题。 “这里很多人觉得当年的案子已经被掩盖到极致了，所以他们并不避讳，相关文件都直接送过来了。”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他们会稍微掩盖的，比如说什么扣下案卷，不让我们查看什么的。但是都没有，我们只能先推断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 邢晓玉提到此事的时候，也还是很谨慎的。 云钰珂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此事应该还好。 “只可惜，对于过去的案子，他们确实安排的比较周全，我们现在看到的两位离奇死亡的知府的相关卷宗，逻辑严谨，没有问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较好了。” 朱凌曾经将那些案卷看了几遍，最终还是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漏洞。 “先不说这个了，等过几天见到那个线人之后我们再看看。可能会有一些新的证据出来。” 两方情报交代完毕，自然需要考虑进一步的情况。 “安康侯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云钰珂首先询问的就是这件事。 “柳杰想要将自家女儿送过去，说实话，我不想让柳舟儿涉险，要是他们逼得太狠了，我就直接下手了。” “对不起云姐，关于安康侯那边的证据还不够多，可以请你们再等一等吗？” 朱凌看出来云钰珂下一步的打算，应该是被逼急了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私刑还是要不得，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请你们先躲一躲，暂避锋芒吧……” 云钰珂点点头，“好吧，我再想想其他方法。就是觉得很不爽，花大娘这些年实在是够辛苦的，柳舟儿也有志向，只想着能找好机会照顾自家母亲，不想结婚。这要是这个当爹的出来搞事情。” “这当爹的真不是东西，好端端的女儿，非要把人家塞给别人做妾。前面不管，后面也不想着要弥补。” 朱凌想了想，“云姐，你说，舟儿姑娘现在是学医对吗？要不然让我知府这边雇佣她？她父亲就算再伸手，也不能把手伸到我面前吧。” 云钰珂眼神一亮，“是个好方法，我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再看看，我们要是能直接解决问题，我们就不麻烦府衙了。” “好，等你们讨论清楚，要是觉得可以，就让张一他们带消息过来，我专门派人去找舟儿。”朱凌点头。 “要不然雇一个医师随身跟着，万一让你的政敌知道了，会不会有不良影响？说你你贪图享乐什么的。” “那倒不至于，我可以装病。”朱凌笑着补充。 看样子没什么问题了，云钰珂就直接告辞，赶着回去跟人商量情况了。 “你们说的东西我怎么不懂。”邢晓玉有一阵子没有参与到对话里面了，开口询问。 朱凌简单解释了刚才的情况，尤其是提到了云钰珂曾经的暴脾气。 “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云姐，她当时在新安城的时候，自己单枪匹马就能消灭掉一整个山寨的山贼。所以她说‘直接下手’，基本上就代表了她下一步干脆就直接把源头的问题解决掉。” “直接干掉一个侯爷？”邢晓玉咋舌，“江湖人士果然豪气干云，比咱们这种人要自在许多。我要还是个江湖人，我可能也直接下手了。现在不行，要找证据、要等对方露出破绽、要引出背后的势力……烦。” “先忍忍，圣上让谭将军他们跟着我们，就是想等我们找到证据后立刻抓人，有你发挥的机会，到时候再下手。” 与城中一片向好的氛围相比，城外的安康侯府反倒是不太平和。 “表嫂，不好意思，我知道送妾这个事情有些对不住你，但是我们确实需要有人能在表兄面前有人为我家老爷说话呀。” 柳杰的妻子邓婉仪自从上在安康侯面前吃了亏后，就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在堂兄面前找回场子。 又听见自家丈夫找到了曾经的妻子和女儿、并且愿意将女儿送出去，自己心里还是觉得很骄傲的。 原先的那个黄脸婆看来完全丧失了优势，那自己只要静观其变就行了。这个上门女婿没搞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事情。 邓婉仪对于柳杰主动说出了前妻情况的行为很是满意，其实几天前，邓婉仪就知道了自家丈夫怪异的行为；当下对方坦诚的表现极大满足了邓婉仪的自尊心。 所以对于“送妾”一事上，邓婉仪比柳杰更为积极主动。 这件事情对于邓婉仪来说，完全不吃亏，反而自己是占优势的一方。 “要送就送呗，没关系的。”安康侯夫人怀里抱着一只狸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东西，眼神也不抬。 “你堂兄什么人都喜欢，只要你有心思讨好，他荤素不忌，送什么人都行。”安康侯夫人将小猫放在一旁，并亲自给小猫喂了些吃食。 “原来是这样。多谢堂嫂，那我就安排了。” “嗯，你找邓管家就行，用人什么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这种事情本来我也不能惯，要是我掺和这个事情，侯爷可能会更不高兴。” 邓婉仪得了允许，之后就跟邓管家商量情况了。如何抢人如何塞人，有哪些需要注意的，怎么把人妥善送到位，事无巨细。 这一待就是好几天。 “多谢夫人为我的事情来回奔走。”柳杰也不是那种只享受成果的人，至少言语上对妻子的安慰还是少不了的。 “你我夫妻一体，这种话就不用多说了。”邓婉仪和柳杰返回长干城。 “接下来，我们要好好会会我这位‘姐姐’了呢。” 第88章 上门挑衅 等待，真的是一件有些痛苦的事情。 云轻锦在宴春阁严阵以待的时候，只觉得这句话真的很对。 但又不得不好好等着，说不定那个想要抢人的老登就要来了。 “呼，冷静，以逸待劳、以逸待劳。”云轻锦自我安慰。 老实巴交的守法好商人是这样的。 作恶多端的老登们只要考虑如何作恶就行了，但老实巴交的守法商人要考虑的就多了。 昨天娘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今天白天又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还是留云轻锦一人在家里留守。 虽然还是等待就是了。 云轻锦保持着微笑，毕竟眼前的普通客人还是要好好招待才是。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舟儿姐姐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回头审视本职工作了。 嗯……宴春阁的新首饰，常春苑绣庄的绣品基本上都赶制完成了、留春坊布铺也在忙着做成立各家要的料子。 多亏了元晨姐姐，她还在一直盯着，完全没放松。再加上三家铺子的掌柜，要不是她们坚守阵地、所谓后盾，大概就是这样吧。 云轻锦还是好好想着眼前这些产业，这些东西是自己最有用的，关系到大家吃饭的最核心事项。 “这位姐姐，我看您娇小甜美，这套颜色有些暗淡了，不太搭配，我给您选一款精致的小巧的，多带几件，更搭配您。” 日常的经营还是很容易上手的。只不过穿着搭配这件事，对于云轻锦来说，姑且算是懂得一些搭配的经验。 刚送走一批客人，结果门外乌泱泱来了一大批人。 云轻锦伸头看去，最终看到的是衣着华贵的邓婉仪和那个老登柳杰了。 云轻锦右手掐了一下左边的虎口处保持镇静。 自己按道理来说，只认识柳老登，不认识他身边那位夫人，这是自己的设定，一定要注意。 还没等这对夫妻进来，先进来了几个管事的人。 “谁是掌柜的？出来？我们今天要包场。” 果然来了。云钰珂心里暗道。 宴春阁的掌柜徐慧冰这几天也跟着参与到花大娘的事情上来，大概是知道情况的，毕竟云轻锦还是太小，直接跟这些人对抗还是需要成年人来才行。 徐慧冰走上前，云轻锦低头跟在后面，随时应对相关的情况。 “几位客人，咱们珠宝铺不存在什么包场不包场的，这会儿刚好没人。” 管事的人扫视一圈珠宝铺，点点头，出门将邓婉仪和柳杰夫妇两人引了进来。 “这位客官，不知您有什么需求？”徐慧冰正色道。 柳杰扶着自家新妻子，开口道，“掌柜的，还是辛苦你们去叫花玉娘到这里，而且告诉他，别忘了把舟儿也带过来。” 徐慧冰看向云轻锦，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云轻锦向门外走去。 “掌柜的，我去叫。” “诶，别急。”柳杰叫住云轻锦。 “小丫头，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未来就不麻烦你们来回跑了。” 柳杰挥挥手，几个身材彪悍的仆从站了出来。 云轻锦微微抬头，几个人人高马大的，还要抬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 “这位客人，您这些人？是什么情况，应该不只是单纯‘派几个人’吧。” 云轻锦是个小丫头，仗着自己人小，可以用“她还是个孩子”这个理由找机会撒泼打滚。 “花大娘好歹是你之前的妻子，你不爱护她就算了，我可是知道，你把花大娘丢在老家，让她帮忙还债，学堂的夫子们说过，丈夫是一家之主，我看客人您一点也没担当！” 原本打算出门，云轻锦脚步一顿，双手抱胸，站着不走了。 仗着年龄小“逞凶斗恶”，虽然云轻锦不常用，但现在这种时候还管那么多干什么？人家一堆大人都要准备抢人了。 “轻丫头！不得无礼！”徐慧冰象征性得出声阻拦。 “掌柜的，我就是看不惯，本来我愿意去叫人呢，谁知道他们派了这几个人，谁知道他们是来找花大娘聊呢，还是来当街掳人啊？” 打草惊蛇。这一招之前朱老师曾经说过，直接挑破想搞阴谋诡计的人背后的打算，就等着对方如何接招。 此话一出，云轻锦果然在这对夫妻两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不好说的情绪，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云轻锦敏锐发现了。 “小妹妹，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事情，”邓婉仪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小妹妹你跟那位花姓姐姐关系很好是吗？你放心，我们不是要伤害她，我们就是想请她们前来一叙。” “你是谁啊？你是这个姓柳的人什么人？你是他妹妹？”云轻锦装作困惑的样子。 “不是，我是……我是他现在的妻子。” “妻子还能有两个？”云轻锦反问。 邓婉仪明显一顿，眉头皱了一下，立刻又展开眉头，“小丫头年龄小呢，你不知道，总之我现在是妻子哦。” “这玩意儿是个什么好东西嘛？上赶着抢。”云轻锦语出惊人，直接怼了过去。 邓婉仪精致的表情终于松动了。 “跟你这个小孩子废什么话！你去不去！”邓婉仪话音刚落，刚才站出来的几个彪形大汉凑上前来，其中佩戴长剑的两人甚至将剑拔出了一小节。 徐慧冰见状，赶忙冲上前去，将云轻锦拉到自己身后。 “客人别动粗嘛，轻丫头是个小孩子，几位没必要跟小孩子计较。来人，给客人上茶。”徐慧冰冲着后院挥挥手。 很快，珠宝铺后院就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是铺子其他的工匠，跟之前在新安城的时候一样，大家闲的时候都是身兼数职的。 见铺子里出现了争执的情况，几人也都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活，随时准备前来支援。 自然也有人已经将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了花大娘。 端茶来的工匠姐姐不着痕迹给徐慧冰和云轻锦使了个眼色。 邓婉仪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即就把茶水吐到了地上。 “你们这里能有什么好茶，漱口水罢了。” 邓婉仪话音刚落，身旁随侍的妈妈就递上了了手巾。 “别废话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命令你们，赶紧去把花家姐姐叫过来，我找她有事，哦对了，你们几个，顺道去给花姐姐搬个家，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不住在一起怎么行呢。” 邓婉仪语气轻松，在柳杰的搀扶下两人到了铺子的小房间里面。 进门前邓婉仪声音冷淡。 “一个小孩子你们还对付不了么，饭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遵命！” 四位彪形大汉也不废话，没佩戴武器的两人飞快出手，抓住了云轻锦肩膀上的衣服。 屋里地方不大，云轻锦躲避不及，被两个人直接拎了起来。毕竟男女有别，这两人只是抓住肩膀上的衣服，倒是没敢抓其他身体部位。 “轻丫头！”徐慧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另外两个带着长剑的人阻拦住了。 云轻锦吃了亏，但却没有多反抗，任由这两人将自己带到门口后，云轻锦开始挥动双臂，大声呼喊！ “拐孩子啦！！！” 第89章 拐孩子啦! 刚才在屋里，还有徐慧冰几位工匠姐姐在，万一伤了她们就不好了，而且铺子里的商品也不能损毁。 所以云轻锦刻意没有在屋里挣扎，等到到了外面之后，才找准机会从两个男人手下挣扎出来。 云轻锦这一闹起来，周边的铺子还有来往的一般客人都围了过来，其中自然也有人见过云轻锦，知道这是云老板的女儿。 “诶？怎么回事？怎么当街掳人啊！” 花大娘和柳舟儿知道消息，也已经从后院绕了出来，见两个人抓着云轻锦，都是大吃一惊。 “什么人？！”花大娘历来彪悍，上前去抱住了云轻锦。 “大娘，您来了！这几个人不怀好意，想动粗！” “大娘在呢，别怕。” “我才不怕呢，大娘你才是好惨！年轻的时候被丈夫抛弃，现在你丈夫有了第二个妻子了，这是干什么？是要对旧人下手呢！好不要脸！” 云轻锦到了外面，又见此处围了好多乡亲邻里了，也不收着了，大声呼喊。 小姑娘尖细的声音极高，周边很多人都听到了这番话。 “怎么回事啊？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应该是普通老妈子吧。” “不过好惨啊，看样子年纪也不小吧，这些人看着也是有钱人吧，有了钱就变坏，真的太多了。” “就是就是！” 外面的吵闹声自然很快传到了屋里，云轻锦故意选了难听的话，虽然不算是什么脏话，但听着把这帮人全讽刺了一遍，听起来也比较刺耳。 柳杰很快出来，见到花大娘和柳舟儿都来了，想安排人直接把人掳走。 只可惜现在邻居们也都看出来这几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几个认识云轻锦的邻居也都上前拦着，更是有人已经去找了附近的保长。 “老爷，先别动手，先把人请进来吧。”邓婉仪不出门，只是单纯出声。 几个彪形大汉听到自家女主人发话，自然也停下了手上抓人的动作。 柳杰走上前去，对着花大娘小声说道，“玉娘……我妻子找你有事情要商量，你跟我进去，咱别在外面了，先进屋。” “你妻子？哦，果然我猜的没错呢，你这二十年果然是在外面发财，又有了新夫人，家里儿子女儿都不管，现在又把人家珠宝铺弄得也一团糟！” 花大娘也没收声音，就是直接在外面，让所有人都听到。 “先跟我进去！” “不进！” “你别逼我动手！”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花大娘见对方派了一堆人过来，大概猜到了这人要准备掳人了；既然云轻锦已经将把事情闹到了外面，自己干脆顺水推舟，反正这种事情，自己是受害者，丢脸的是别人。 “你！这是咱们的家事！” “快二十年了你都没回来，你好意思说是一家人？” 两人在外面争执不休，声音极大。屋里的人终于坐不住了，邓婉仪从珠宝铺里走出来。 不行礼，说话口气也没有了原先那种柔婉的感觉。 “你就是花玉娘？”邓婉仪将也眼前的花大娘上下扫了一眼。 邓婉仪原本想的是自己会见到一个被生活磋磨的老妈子，却没想到眼前的花玉娘虽然年龄确实有点大，但眉眼间还有些风韵，身边的年轻姑娘更是貌美。 “你是谁？”虽然没见过柳杰新妻子的面，但看样子也算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语气中带了点怒气。 “我现在是他的妻子。” “哼。” “咱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老爷这些年不是故意不去找你们的，当年他落水出事，我家照顾了他很长时间，后面经商挣钱，被耽误在了外地，来不及回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花大娘话很少，只是一边拉着女儿，一边护住云轻锦。 “……老爷说，他女儿年纪大了，还没有许配人家，所以我刚好有些门路，给姑娘找了一个好的去处。今天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跟女儿说说，安排亲事。” “我女儿有我张罗，不需要你们插手。” “你真的关心你女儿吗？她应该也二十多岁了吧，还没许配人家？哦？该不会是因为这女儿有什么隐疾吧。” 邓婉仪也不怎么装了，既然对方不给自家留面子，那自己也说出一些伤人的话，想引起周边人质疑柳舟儿。 “诶？我看那个女子是薛大夫的助手柳姑娘啊？”围观的人有人认出了柳舟儿。 柳舟儿原先在新安城的时候就开始学过医术了，来到长干城之后，正好遇见了长干有名的女大夫——薛神医，所以主动给薛神医打下手，救了不少人。 薛神医平时在自家药铺坐堂，主要是给女子瞧病，偶尔会跟自家药铺的大夫联合出诊。 只不过薛神医露脸的机会还是相对较少，有些人认不出，也只是一些女子认识。 “哼，我嫁不嫁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跟薛神医治病救人，不想嫁人生子。”柳舟儿直直盯着邓婉仪，一脸不屑。 “所以，你们如果是为了我的婚事，那几位请回吧，我不需要，我愿意跟薛神医治病救人，不打算嫁人。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邓婉仪和柳杰两人对视一眼，大概是知道了今日可能确实没办法成事了。 “此事容后再议吧。”邓婉仪开口。 “今天既然聊不了太多了，那就不多说什么了。我们今日先回去就是了，我们改日再见。” 花大娘摇摇头，“不好意思，改日也不再见，我家不欢迎你们。你既然是他的妻子就是呗，反正我当年的丈夫已经在老家销了户了，我丈夫早死了，井水不犯河水，别来找我了，告辞。” 花大娘拉着云轻锦，“轻轻，吓到你了，大娘送你回去。” 三人绕过这对夫妻，径直返回到宴春阁内，也不给对方什么眼神。 当着父老乡亲的面，邓婉仪和柳杰觉得现在也不好下手做什么，碰了一鼻子会，只好带着人离开。 不过，临走的时候，柳杰似乎对某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散去后，此地似乎又跟之前一样了。 但很明显，云记的铺子这片区域多了几双眼睛。 云轻锦回屋的时候，眼睛余光刚好瞥到了几个从没见过的客人。 “还派人盯梢，呵呵，想的还挺美呢。” 第90章 下一步安排 “娘，老登临走的时候派人在这里盯梢，街边有几个生面孔。” 云轻锦最后一个进来，赶忙汇报了自己的发现。 “嗯，先凉着他们。敌不动，我不动。”云钰珂见到女儿，点点头。 “老板，我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虽然在外面看着比较强硬，但回到屋里还是有些后怕，一双手微微颤动。 柳舟儿在旁边扶住自家母亲，稳住母亲的身子。 “没关系的，玉娘，你别怕，虽然确实跟我想的不一样，但是咱们现在准备充足，总不能说这么一点小事解决不了。”云钰珂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笑着安慰自己这位厨娘。 花大娘点点头，颤抖的身子慢慢稳定了下来。 “我相信你，咱们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的判断，我相信你可以帮我的。” 云钰珂满意点头，身边围着的还有几乎整个云府的人，首饰铺的工匠学徒，布铺和绣房的女子，都围在花大娘身边，将花大娘母女俩护在中间。 众人纷纷安抚。原先众人没觉得花大娘的丈夫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今日的事实证明，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做任何事情。 花大娘在云府也很长时间了，从新安城开始，就负责整个府里人吃饭的事情，自然在大家中间最有话语权。 “花大娘，你看，要派人去新安城跟你儿子说一声吗？”有人提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对啊，海东在新安城呢，你跟你这个丈夫说你儿子的情况了吗？” 花大娘摇摇头，“没有，我当时只说在老家。海东心里有数，他又是男孩，我估计柳杰看在儿子本人的份上应该还不会做太多出格的事情吧……” “那不一定……”云轻锦清脆的嗓音响起，“娘，要不你还是安排个人去新安城跟海东大哥说一声？都二十年了，人品也会变的，而且这个柳老登有新的儿子了，还有两个新儿子，他的旧儿子，他还会放在眼里吗？” 云轻锦听到家里人讨论柳杰会怎么看待自己儿子的事情，总感觉就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自己曾经亲眼见过这位叫柳杰的人，为了讨好这位新夫人，可以直接把自己女儿甩掉。 再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人，无论是前世见到的还是今世见到的，总有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向自己亲人下黑手的，实在是不少。 “不太可能吧……” “海东现在都也有儿子了，看在是孙子的份上？应该不会吧。” 众人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那这样……”云钰珂出声制止众人的讨论。 “不管对方怎么做，咱们先做好准备最重要，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到，咱们也能避免事情发生了咱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明天我就到外面，赶紧派人去新安城那边，让海东知道这边的情况。” 云钰珂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轻轻考虑周到，咱们确实不能对这种人掉以轻心，要是那人不出问题也没关系，真要是下黑手，咱们也有提前的准备。” “那……传话的人一定记得不要说太多我和舟儿的情况，以海东的脾气，他要知道自己妹妹也会受害，可能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我不希望他赶过来。”花大娘补充道。 “是的是的，云老板，千万不要让送信的人给我哥哥说太多，他现在的目标是要照顾我嫂子和侄子，我和娘在这边不会有危险。” 云钰珂点点头，“好的，你们放心，我派去的人，知道该怎么说。” “那娘，在外面盯梢的人怎么办呢？”云轻锦见众人讨论完毕，开口询问。 “他们一直盯梢，估计还是想着要知道大娘她们住在什么地方，咱们该怎么办呢？要不就让花大娘直接待在家里不出门，这样盯梢的人没有结果，也算是白忙一场？” “行，反正盯梢的人也算是在咱们的管控之下，我们也来个反向盯梢就是了。”云钰珂点头，同时视线又转向柳舟儿。 “上次说过，新上任的那位长干知府，就是轻轻小时候的那位教师、朱凌，我跟她说过你的事，她那边给出了一个方案，就是让你以医女的身份跟在她身边，这也算是一种保护你的方式，你看这个方法你会接受吗？” 今日的事情，让云钰珂感觉可能要进一步了，或许可以将上次商量好的方法提到日程上。 当然，这个方法还是要考虑柳舟儿本人的想法了。 柳舟儿微微张口，“啊？知府大人？愿意为我的事情操心？” 虽然知道这位新任的知府是熟人，但是毕竟朱凌已经是一位政府官员了，身份还是有区别。 云府也有几个知道这位新安城的曾经的才女如今也能成为一方官吏了，自然也没想过这位当年的才女竟然还是如此亲民。 “知府大人愿意帮你？舟儿，咱们就找知府大人，你那个爹总不可能去知府那边抓人吧。” “不过之前不是说这个爹好像是那个安康侯的人？知府大人那边能解决问题吗？” 柳舟儿想了想，“云老板，感谢你和朱知府……如果是她要让我以医女的身份跟着她的话……我需要先去跟薛神医说一声。” “你担心薛神医那边需要人手？” 柳舟儿点点头，“这是一方面，薛神医那边忙起来，恨不得能把我当两三个人来用呢。另一方面就是，我还没从薛神医那边出师，最多就是学徒罢了，还不能以医师的身份做事情。” “没事，就是个名头罢了。” 说到此事，柳舟儿反而更坚定些，“不，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影响欺骗薛神医。还没被薛神医认可的话，我还是不能直接上的，这是薛神医的底线，也是我自己的底线。” 云府的人从来没见过柳舟儿如此坚决，都有些好奇。但大家想到那位颇有医术的薛神医的脾气，也觉得算是正常。 “我懂了，薛神医对于医书一事非常看重，她不认可的话，一般人也不大可能打着这个名头的，正因为这样，薛神医的学徒虽然少，但能出师的各个都是精锐。” 云钰珂想了想，自己确实考虑不周了，没有考虑到薛神医本人的一些脾气。点头认可。 “那我去跟薛神医说说，看看她能不能允许咱们先借一个名头。” “薛神医教我这么久了，我做学生的，肯定要遵守她的规矩。多谢云老板体谅。” 云钰珂笑着摆手，“都是一家人，互相尊重是应该的。” “你们聊什么呢？怎么突然提到我的事情了？” 第91章 出师 云府众人齐齐回头看去，一位背着药箱，身着白袍的大夫从外面走进来。 “薛神医来了！” “说谁谁到！薛神医快请进。” 柳舟儿很快走上前去，“薛神医，您怎么亲自来了？” “怎么，你这丫头，我还不能来找你了？你请假的这几天可把我累着了，我来看看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去。” 从上次柳舟儿在柳杰面前露脸了之后，柳舟儿就在薛神医那边告了假，主要还是云钰珂她们担心柳舟儿在外面跑，被人发现了直接把人带走。 请假的时候薛神医也听说了相关的事情，很痛快批了假。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假一请就是好几天。 云钰珂走上前去，将人引到屋里的座椅上。柳舟儿赶忙给咱家师父倒上茶水，站在薛神医身后。 “薛神医，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这事情一拖再拖，这么长时间都没解决，要是早点规避危险，我就早让舟儿去给你帮忙了。” 薛神医把头一摆，“云老板，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交代你的都忘了？” 云钰珂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位脾气古怪的神医指的是什么情况。 “哪件事？” 薛神医端正坐姿。 “首先，说了多长时间了，你们不要叫我什么神医，我就是个大夫而已，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 薛神医一开口，众人都笑了。 “再者了，我徒弟有困难，我做恩师的，怎么能不帮忙呢？刚才我可是听到了，舟儿害怕我不让她去躲躲？” “师父……”柳舟儿在自家师父身后，小声抱怨。 “你这丫头，人家云老板都给你安排一个好的路子了，你还来问我干嘛？我是那种顽固的臭老太太了？” 屋里人听到此话，空气活跃了不少，原先大家还以为这位神医有些不满意，没想到人家老太太脾气好，也很大度。 “我在门口都听说了。”薛神医摆正身子，看向花大娘。 “花家妹子，你这么多年来辛苦了。我听孩子说了，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还拉扯了两个孩子是吗？真是辛苦了。” “不不，薛大夫您别这么说。” “诶，你要听我说。”薛神医神色正经，不像是先前那样有些活络的状态了。 “舟儿是个好丫头，虽然我曾经觉得这孩子没成家或许不行，但是这孩子听话、有耐心，还懂事，我的也医术她也学了不少，治病救人照样是咱们可以走的路子。我本来就打算给她安排出师的事情了。我本来就等着她过了这个难关之后就安排。” “舟儿能出师了？好呀，这是好事！”云府的人实打实为柳舟儿高兴。 “是啊。可是我真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一劫。当爹的失踪了，不管家里人就算了，还要直接抢人。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家药铺的人今天围观了你们这里的闹剧，我一听说就立刻赶来了。你们没受伤吧，我听说来的人抓了一个孩子？” 薛神医的目光看向云轻锦，“看样子就是你了，你是叫轻轻对不对？” 云轻锦见点到了自己，上前行礼，“薛神医好，之前听舟儿姐姐提过您，只不过轻轻身体好，从来没麻烦过您，所以您没见过我。” 薛神医脸上绽开笑容，“呦呦呦，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来，让薛大夫给你瞧瞧，你想着还长身子呢，没受伤吧。” 云轻锦听话，走上前去，同时开口，“薛神医放心，他们还伤不到我，我娘教过我借力打力，遇到横练功夫的最好先躲一躲。” 薛神医上手观察了一下，捏了捏孩子的肩膀胳膊，确认孩子没出现脱臼的情况。“嗯，果然孩子没事，可以的。” 云轻锦点点头，“薛神医，你刚才说可以让舟儿姐姐出师了对吗？” “对，我接着说。”薛神医检查完，开口解释。 “云老板，你说咱们现在新任的知府大人你们认识？你们可以让舟儿以医生的身份跟在知府身边？” “是这样安排的，不过您这位爱徒说了，她需要在你身边帮忙。” 薛神医点点头，稍微沉思了一会儿，“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忙，确实缺些人手，倒不是不能解决。但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既然舟儿的事情更为关键……” “孩子的安全更重要，要是知府身边更为安全，就让舟儿去，我同意了，放心，该去就去。” 薛神医都同意了，云钰珂也不再多耽误。走之前，云钰珂专门交代云府的人，如果薛神医的药房那边有别的安排，云府的空余人手可以安排去药房那边帮忙。 即便一般人不懂医术，给懂医术的人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很快就出门找朱凌安排下一步了。 好不容易轮上薛神医的空闲，花大娘专门给薛神医做了一大桌子菜来招待。 等饭的过程中，云府的其他人也没能闲着，薛神医和柳舟儿二人把云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把了一波脉，其中有些身染旧疾的，也算是趁此机会又检查了一番。 “你们家里的人身体状况不错啊，比我见过的一般家里人身体好多了。你这丫头平时经常给家里人瞧病？” 薛神医写下药方的最后一笔，感叹道。 柳舟儿摇头，“其实是我们云老板要求的，她说要多锻炼，健康饮食，有不舒服的时候及时瞧病，不要憋着。所以从小我们就这样。新来的工匠师傅们也都是这样的。” “云老板果然是个神人呀，能有这种预见性，果然日常保养好了才算是养生之道。”薛神医点头赞许。 花大娘那边也做好了一大桌子菜，许久没有这么高兴地做一大桌子菜了。 “花家妹子，来来来，我也给你把把脉。”薛神医直接把花大娘拉过来，上手把脉。 “不错，你的身体也挺好的，”薛神医细细把脉，点头，“这两天是有些忧思烦乱了，精神不集中，摊上这么个事情，谁不烦啊，我给你开一点简单的汤药，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你可是你家孩子的后盾。” “那就多谢薛神医了。辛苦。” 这边忙完，薛神医在众人的引领下到了云府的饭堂处。 “你们那个云老板没回来吗？我还是挺想跟她多聊聊，之前都太忙了，没来的及跟这位多接触接触。” 柳舟儿扫视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云老板她人。 “师父，你不用担心我们云老板，她自己虽然没细说，但是她曾经告诉我，她曾经有机缘，不会生病。”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会有人不生病呢？”薛神医不解。 “是啊，这件事情涉及老板的秘密，她从不透露，说是不想吓着我们，她大概的意思是，她曾经有过修行，身体素质确实异于常人些。” 第92章 无事也是异常 “有过修行……”薛神医点头，“确实曾听过有些修行者有特殊的丹药和修行的方法，毕竟是仙缘，确实难得一见。” 被议论的对象——云钰珂，先到了瑞和货栈那边。 如果说，有谁能快速传递消息到新安城那边，那自然是瑞和货栈的人了。 简单交代了相关情况，留守在城内的情报员，得了消息很快就直接出发了。 “今天特殊的客人，他们应该回客栈了吧，你们感觉他们有什么奇怪反应吗？”云钰珂正好询问柳杰一家子返回客栈后是否有异常情况。 “这个……他们在您来之前回来的，表面上看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呀？” 几人都点点头，“今日他们才回来，感觉跟往常出门后返回的状态差不多？” “老板，怎么说呢，您让我们盯着这些客人，可是在我们眼里，他们进出门行动有规章，听从安排，能感觉出来这些人纪律严明，行动有规矩，我们现在除了记录他们进出的行程之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了。” 在货栈值班的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原来是这样。” “跟咱们以前盯梢相比，大家都感觉盯着这批人没什么成就感，就是单纯记录他们的出行而已。” “别这样想，其实没有异常也是一种异常。放心，辛苦了，不用觉得挫败，这些情报也已经有用了。” 货栈的人确实太有责任心，云钰珂也挺无奈的，只不过这群人不好对付，货栈工人们都是普通人，还是不要让他们涉险了。 下一步则是通过朱凌安排在货栈的张一，确认了朱凌当下的位置，今日并没有离开府衙。 所以云钰珂趁着没人，翻身进了知府府衙。 朱凌和邢晓玉也愿意配合，三人共同商量好后续的安排。 “有个大夫跟着也挺好，这名头摆出去，就不会有人想着对朱凌下手了。”邢晓玉听说了事情原委后，出于对花大娘的同情，也愿意帮忙。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与安康侯相关，每一步都需要仔细考虑。 “那明日你去我们那边的韩薛药房，那是咱们城里的一对儿夫妻开的，一个姓韩一个姓薛，柳舟儿就是薛神医的弟子，你去找她就可以。” 安排妥当，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了。云钰珂冲着朱凌和邢晓玉二人正式行礼。 “在此，我先替花大娘还有舟儿向您二人道谢，仗义援手，不胜感激。” “云姐，你怎么这么客气。” 之后的事情就很是顺利了，很快，朱凌这位新任知府身边就多了一位背着药箱的年轻女子。 这消息自然也让柳杰和邓婉仪二人知道了。 “哐啷！”柳杰将桌上的瓷杯扫到地上，声音极大，外面的人听见声响，赶紧进来打扫。 邓婉仪也听到了声音，也不管地上的残片，径直进来。 等所有残片收拾完毕，这对夫妻才开口。 “老爷，莫生气。”邓婉仪缩在柳杰怀里，柔声细语安抚。 “这怎么能不生气！本来想着稳住侯爷这边，我也能更心无旁骛去做事，这下好了，要抓人就更没机会了！”柳杰愤愤不平，右手抱着妻子，左手一拍大腿，很是不满。 “老爷。定一定，不急呀。”邓婉仪还是面色平静，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唉，事到如今……夫人可有妙计？若是再找个别人……我还是有些担心，其他人并不受我们控制，万一咱们要是太随便了，弄巧成拙，就反倒让我们自己受害。” 邓婉仪摇摇头，但神色还是淡定，“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不过，你这个女儿真不错呢，学医出师了，都能行医问道了，咱们三个孩儿有这么一位姐姐，还是挺荣幸的。” “有什么用，哼，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出去抛头露面的，不守妇道。”柳杰不屑一顾。 “老爷，不要急嘛，没什么事情的。老爷，现在咱们那至少知道去哪里找你这位女儿了呀。” 邓婉仪还是很淡定，淡淡开口，眼神中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热络。 “夫人这是何意？”柳杰被自家妻子说晕了，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 邓婉仪从柳杰怀里坐起来，面对着自家丈夫。 “咱们当时安排了几个人在那边盯梢，老爷可还记得？” “这是当然，夫人运筹帷幄，安排周祥。咱们一直不知道花玉娘住在什么地方，派个人隐秘盯梢，找到人之后直接掳走。”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下面人跟我汇报了，他们盯梢，看出了些奇怪的事情。” “哦？” “你之前那个妻子……似乎就没怎么离开过那家叫宴春阁的铺子。”邓婉仪从头上拔下来一把簪子，就是先前柳杰买过来的那把簪子中的一个。 “没离开过？”柳杰想了想，犹豫开口，“没离开？她跟那家宴春阁有什么特殊关系？” “如果让我猜测……我觉得，至少花玉娘是跟那家的老板是朋友，今天咱们去的时候，那珠宝铺的人明面上虽然没什么的，但是那话语里夹枪带棒的，一听就能感觉到她们对那个花玉娘十分关心。” “对……我第一次见就是在宴春阁里，当时是想给你买新首饰来着，没想到会遇上花玉娘……当时花玉娘好像……”柳杰偏头想了想，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忘了，似乎好像是很重要的情况。 “不对，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我忘记了，但好像当时我就感觉……” 现在想想，花玉娘当时出现在宴春阁？那人喜欢买首饰吗？不对，年轻的时候，家里没什么钱，给玉娘买一根红绳她就能高兴半天，戴首饰？ 不对，就算是现在的她，她头上也只有几根素银发簪，那人怎么可能喜欢戴头饰？跟婉仪呆久了，都忘了俭朴朴素是什么样了。 那花玉娘怎么会去宴春阁，她拿着什么来着？ 柳杰沉思许久，还是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行啦，老爷，你别再想她了，现在咱们是夫妻，为了那些人耗费心神，实在是没必要。” “夫人说的对。”柳杰又将邓婉仪揽入怀中，“他们不过是过去的人罢了……本来还想着看在有父女关系的份上，好好对待她……哼，不识抬举。” “老爷也不用过多纠结，你想想，至少咱们现在不用安排人跟踪了，至少咱们知道了你那个女儿在什么地方。”邓婉仪却是更为淡定，并没有觉得此事不好办。 邓婉仪低头淡淡开口。 “长干知府？算个什么东西，想保一个人？我看她不配。” 第93章 卷宗 “夫人？你说什么？”柳杰追问。 “不过是一个知府罢了，别忘了，这地界谁是老大。” 邓婉仪不屑一顾，把玩手上的发簪。 “我邓家虽然这些年有些落寞了，但太后姑姑还在，到哪里不给些面子？回头试探试探，要是配合，就不多说什么，要是不配合……女进士算什么，太后姑姑本来就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都是皇后搞出来的。” 邓婉仪将簪子插回头上，淡定陈述。 “夫人，你这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柳杰看着妻子的样子，心里有了想法。 自家夫人平时都比较稳妥，虽然是出自于邓家门人，但涉及到家中背后势力的时候，如果没有做好准备，轻易不会滥用家族势力。 邓家这几年衰微了不少，这基本上是邓家所有人的共同看法，故而行事小心谨慎了许久。 妻子现在突然提及此事，怕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邓婉仪微笑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份信。 “是呀，我收到了太后姑姑的来信呢。太后姑姑告诉我了不少的事情呢。太后姑姑，她让我们配合堂兄呢……” 夫妻二人压低了声音，密谋着什么。 两人商量完，邓婉仪将手上信件烧掉，盯着这封信完全烧成了灰。 “新任长干知府——朱凌是吧。看来要会会你了。” 与此同时，府衙这边。 柳舟儿已经跟着这位新任知府一天时间了。 “舟儿，你不用太紧张，咱们姑且也算是旧相识了。人生在世，这种缘分还是很少见的，你也不用拘谨，咱们知府这边虽然也有很多眼睛盯着我们，但总归是一条路子，放心。” “多谢朱老师，啊，多谢朱知府。”柳舟儿抬手向朱凌行礼。 “别客气。你快去休息吧，我和你晓玉姐姐还有一些案卷要看，我们睡得晚，你休息就行。” 朱凌这几天终于跟秘密的线人接上了头，拿到了一些过去的档案，但档案众多，总需要仔细梳理梳理才是。 “我也可以帮忙。”柳舟儿也不想直接休息，总想做点什么。 朱凌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也行，多个人多个帮手，正好有几份文书是仵作的爰书，你懂医术，不知道你熟悉不熟悉？” 柳舟儿神色有些松动，略有点无奈，“这……薛神医原先让我看过些，或许还能看出些东西，不过确实不太熟。” “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应该能帮我们看看。” 邢晓玉在一边鼓励柳舟儿，三人一起将收到的案卷分了分，共同研读起来。 这位秘密的线人叫万青，在长干城里开了间豆腐坊。其隐秘身份是曾经在县衙的仵作的小辈。 三年前，原先的那位仵作姓李名福，孤身一人，因为仵作这个职业导致一直没能成家。 这位线人是李福远房的小辈，在老家父母双亡，到长干城投靠李福。两人原本就打算搭伙生活。 当时刚到长干的时候，李福就已经发现觉得自己可能会出事了，所以为了自保，他们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展露在人前。 李福只是掏了些钱给万青，让他做个小生意，有安身立命之本。 后来李福将一些特殊的文件拿到豆腐坊那边，本来万青还没觉得有问题，结果一月之后，李福被发现死在家中。 当时万青就意识到出大问题了，翻阅卷宗后，里面刚好有一封写给自己的信。上面简单叙述了李福的遭遇，并交代万青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要轻易将东西拿到外面。 至于这些送来的特殊文件，万青并不太懂这些细节，记录的大概是一段时间内的案件，既有两位知府离奇死亡的案子，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案子。 兹事体大，万青不敢轻视，将这些卷宗妥善隐藏。而且在这几年之中，一直尝试找到值得信赖的人。 只可惜，上一任知府与这背后的势力同流合污，万青没办法，只能躲藏起来。 这次，万青也是思考许久，才决定要跟朱凌的人联络。几番试探之后，才算是确定了情况。 万青将朱凌的人引到自家豆腐坊，将收藏的卷宗中的大部分交给了来人。 “李大伯这辈子挺惨的，他无辜惨死，我却不能给他报仇，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等平民百姓，不敢跟官府权势对抗，最重要的卷宗，很抱歉小人还需要拿来保命。” 朱凌很能理解万青的选择，也没多介意，毕竟这位仵作能把这么多案卷都留下来，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即便没有最关键的那两份，也能从其他案卷中发现一些端倪。 除了两位知府离奇死亡的案子外，一共还有五个份卷宗。 从时间上看，五个案子横跨了三年的时间，在两位知府案子前后发生。仅从死者的身份来看，似乎好像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 府衙的几人打算立刻研究这些卷宗的情况，连带着邢晓玉还有柳舟儿，三人说干就干，立刻就开始了研究并誊抄这些卷宗。 正准备提笔，窗外又出现了敲击窗户的声音。正是原先云氏母女二人来的时候约定好的敲击信号。 “云老板，轻轻妹妹，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柳舟儿没见过咱家两位翻窗进来的样子，看见两人很是惊讶， 云轻锦翻窗进来，立刻就看到了柳舟儿，快步上前抱住她，“舟儿姐姐。” “好啦好啦，姐姐没事，你们怎么过来了？” 云轻锦自从来到云府之后，除了云钰珂和元晨姑娘之外，关系最好的就是花大娘和柳舟儿两人了。 尤其是平时云钰珂和元晨还会出门经商，平时在家里，就是柳舟儿还有花大娘照顾她比较多。 所以确定了柳舟儿要在外好几天，云轻锦心里莫名有些担忧。 “啊……是花大娘比较担心，我替大娘来看看舟儿姐姐。”云轻锦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于冲动了，现在低着头不好意思。 “诶？怎么我记得有人出门的时候，可是比她花大娘要更为担心你舟儿姐姐哦。”云钰珂笑着看向自家女儿，毫不留情拆台。 “好啦好啦，姐姐这不是没事嘛。”柳舟儿也是想着这个妹妹，听见轻轻想自己，也是暖暖的。 “正好，你们来了，既然来了，就帮我们做一些事情。”朱凌也不多问，既然人上门了，那自然要赶紧利用起来。 朱凌简单将这段时间与线人万青接头的经过告诉给了云钰珂和云轻锦几人，同时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摞卷宗。 “云姐，你来的真是时候，我打算先誊抄一遍这些文件，文件的原件辛苦你带回去帮我收藏。”朱凌原先还是想着将这些文件自己收着，见好友前来，这下正好可以安排。 邢晓玉稍微有些不确定，但这段时间也算是见证了云钰珂一直的协助，想了想之后觉得没啥问题，也算是赞同了朱凌的结论。 说干就干，五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将相关的卷宗誊抄完毕。云轻锦这几年一直没有荒废读书写字的事情，现在也算是能赶得上。 云钰珂放下笔，皱了皱眉头。 “呼……这誊抄了一遍，你们那边抄的我也看了一眼……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这几位受害者，似乎也没什么相同点呀。” 第94章 五个案子 不仅仅是云钰珂，五个人抄写的时候也在一起交流着。 眼前的凶杀案这种事情，云轻锦完全是没接触过。 前世自己见到的不过就是家庭内宅斗什么的，要么就是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家中所示。 案件什么的……完全没有。 当然了，朱凌在分发卷宗的时候，专门将其中一个失踪案的文件交给云轻锦，就是避免孩子直接接触到血腥的东西。 云轻锦稍微听着他们几人聊的时候说出的内容，他们聊的时候云轻锦也听了些，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云姐，你们先别走，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朱凌展开一张大的宣纸，就像几天之前那样，在纸上列下了相关情况。 “李福仵作，是霸业四年，也就是两年前的时候在家中突发死亡的，他本人死亡的相关卷宗我在知府相关的文件中已经看见了，上面写的是突发疾病，暴病身亡。而且由于当时长干城内属于是夏天，卷宗上写着，担心滋生疫病，所以李仵作的遗体就直接被焚烧了。” “呵，这一看就知道有鬼。”邢晓玉嘲讽一哼。“本地习俗都是土葬，就算是李仵作没有家人，府衙处置尸体的时候也不会直接把尸体销毁，这摆明了是不让人查。” 屋里几人都点头。 “这事咱们就先不管，毕竟现在是真的找不到什么证据了。除非现在这个仵作向我自首。”朱凌在纸上写下李仵作，然后将他的名字画上一个框。 “李仵作一共留下了七份卷宗，除了万青将两位知府死亡的相关卷宗收了起来之外，余下五份卷宗，按照案子发生的时间来排列，分别是——” 朱凌一边写，一边叙述着： “第一件，发生在霸业元年，死者是五福银号的掌柜的沈志成。死因，根据李仵作的卷宗记录，是因为长期挨饿后，突然吃了过多的食物，没有节制导致的。” “被撑死的？这……” “卷宗上有写，这位沈掌柜的，他在死亡之前，刚好从外面返回，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很是狼狈，似乎是在外遇上劫匪，好不容易才跑回京。没想到才脱困，回城之后竟因为一口气吃太多，被撑死了。” 云轻锦张大了嘴，没想到还有这种死法。 云钰珂就见到孩子惊讶的样子，补上一句，“轻轻，记好了，吃得太多也是会出问题的。” “轻轻知道了。” “那这个案子的疑点是什么呢？”柳舟儿询问。 邢晓玉接上叙述。“这个我来解释，李仵作分析的是，沈志成平时出门基本上都会请很多保镖，但偏巧是这次出门的时候没有携带人员护卫，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则是，就算是出门被打劫有些奇怪，回到家中，家里人难道不加节制吗？这怎么可能？偏巧就是家人没有任何怪异的状况，看他们的样子感觉好像就是没伺候好，不慎让家中老爷吃撑了罢了。” 家中人的反应很奇怪。确实有些问题。 “第二个案子是我誊抄的。云墨书斋的金老板的，案件发生在是霸业二年年底。” “具体情况是，金老板的家人到府衙报案，金老板一夜未归，随后在城外的河边发现了金老板的尸体。死因是醉酒后溺死，府衙在河边发现了金掌柜的随身褡裢和一坛酒，酒坛子里面只剩下一点酒了。去酒坊询问，金老板确实买过一坛酒。” “这个好像没什么问题呀。”云轻锦也一直在参与讨论，听到这些人的话之后，自己也在思考这些情况。 “李仵作记录的疑点是，金掌柜行动的路线有问题，金掌柜外出进货，一般都是走东西两门，往东去苍南镇方向，往西的话则是可以到新安城、京城那边。” “这两边符合对金掌柜经营情况的判断。金掌柜的尸体发现的地方是在城南，而且金掌柜的当天并没有要出门进货的情况，再加上他本人并不是个嗜酒的人，怎么可能捧着一坛酒跑到河边喝酒呢？” 屋里四人纷纷点头，确实是有些奇怪。 朱凌继续说道，“李仵作专门记录了，如果能详细检查尸体的情况，应该可以判断是否是意外落水还是被人按在水里而死。还是老情况，遗体被家人带回去直接下葬了。” “这个不能验尸吗？”云轻锦不懂就问。 “家人不让，而且这里安康侯也掺和了一角，安康侯的说法是，金掌柜原先是自己身边的一个管事，干的比较好，受了赏赐，安康侯给了他一笔钱自谋生路去了。” “又是这个安康侯。” “以上就是第二件案子了。”朱凌在纸上写完相关情况，看了看云钰珂。 云钰珂点点头。“第三件应该是我手里的这个案件，是一个绣娘的死亡。看着这个案子好像比较简单。” 见朱凌说了很长时间，云钰珂替有人开口。“我来说吧。” “第三件案子，绣娘白氏，平时在家靠刺绣、卖绣品过活。她的案子是发生在霸业三年年初的时候。李仵作记录的情况大概是这样——” “死者的丈夫江酒，当日外出务工，晚上回来，发现妻子死在家中，而且应该不是自杀，因为妻子正坐在绣桌边，眼前还放着几个已经做好的绣品。” 云钰珂还专门提到一件事，“我看这位李仵作的档案里还专门加了一块沾了血的绣品。应该是临死的时候吐出的血迹。” 这也是个关键物证，李仵作还是很强的，竟然能把这种东西留下来，但是或许是李仵作没有办法再详细调查，只能先将此物收起来。 “这位绣娘的水平，只能说还可以，如果她还活着，我可能会买下她的绣品，她如果愿意的话，在我这边工作也没问题。可惜了，过早香消玉殒了。” 云钰珂摇摇头，继续说道，“李仵作记录的疑点主要也是因为想不到这位绣娘为什么会死，还是一样的情况，白氏的丈夫虽然先来报案，但是一听要将妻子抬回去详查，立刻就不愿意了，抱着妻子的尸体不撒手，紧接着就撤了案子，所以这个案子就没有进行下去了。” “李仵作还专门写了，他去看过一眼白氏的尸体，那尸体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中毒状况，但是还是那句话，没办法详细检验遗体，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中毒？” 第95章 异常 “不止如此，李仵作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根据他记录的内容，他推断：绣娘平时需要捻线，偶尔会用用些水辅助……” “我知道了，她用口水辅助捻线，毒在线上，就中毒了！我看过咱家的绣娘工作，她们偶尔会用这种方式分线。”云轻锦兴奋开口，听出了一些端倪。 云钰珂点头，“李仵作确实是这样推断的。” 柳舟儿也开口，“那凶手很明显了，是她丈夫呀，外人怎么可能会在她的线上下毒呢？” 屋里的五个人共同点头，云钰珂继续说道，“李仵作专门隔了一段时间记录下一个情况，那位丈夫在妻子过世一个半月后，就被发现死在本地青楼聚香阁。聚香阁老鸨说了，这位丈夫江酒生前一个月在聚香阁一掷千金，大家都以为是什么富家少爷呢。” “啧！”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嘲讽。 “这也太明显了。”邢晓玉无奈摇头。 朱凌补充，“这个案卷我看到了，李仵作认为江酒的死就是单纯的纵欲过度，死因没有太多疑惑，这两口的死加在一起问题极大。” 云钰珂也点头认同，“还有一事，这李仵作没写上去，但是我感觉有点问题。聚香阁背后的老板，有可能是安康侯。” “又是安康侯？”这个情报朱凌并不知道，直接询问。 “关于这个并没有直接证据，只是我的猜测，聚香阁在我们铺子买过布料、首饰什么的，当时是我亲自去送货的，在老鸨的屋子里看到过安康侯府上的腰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确定吗？” 朱凌和邢晓玉基本上同时开口追问。 云钰珂无奈摇头，“我之前也不知道那个聚香阁发生过异常命案，我们毕竟是霸业四年年底左右才搬过来的。刚才听你们提起，才想起这个事情。” “现在知道了也行，这个安康侯到底在城里开了多少产业？”朱凌定了定神，仔细思考。 “不管他开了多少产业，我能确定的是他不会暴露在人前，连我都能暗地里投资产业，这个侯爷肯定比我要容易实现。” 之后大家又讨论了些其他事情，倒是都还没有什么太多的结果。 “算了，安康侯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继续说案子。” 邢晓玉见讨论没有什么结果，直接打断谈话，转移话题。 朱凌起身，继续写下相关人名，“第四件案子，我记得是一个年轻驿使坠崖。” 柳舟儿将手上的文稿递过去，“是我抄的这份，朱大人，我的字不太好，请您见谅。” “没事，能看就行。”朱凌接过文稿，上面写的文字确实稍微欠了一点规律，但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这件案子我记得也挺奇怪的。第四件案子发生在霸业三年年底，是咱们城外驿站的一位年轻驿使，刚弱冠的一人，名为罗飞，外出送信，原本按照驿使的一般规律来说，出去一个月半个月的也算是正常现象，所以这件事情并不是罗飞的家属发现的。” 朱凌整理整理手上的资料。“李仵作在这个上面写到，罗飞外出送信十天后，他家里的老祖母在外买菜的时候，突然在市集上摔倒，虽然他家的保长立刻安排人去照顾这位老太太，但外人照顾毕竟还有不完善的地方，所以这位老祖母没过多久就因为摔伤后照顾不周，人也直接走了。” “那罗飞呢？” “当罗家老太太去世之后，保长派人跟驿站的人联络，结果到下一站的驿馆那边去找人，才得知罗飞压根没有来过。人失踪了。后来是山里的猎户在山崖下面发现了罗飞的尸体。而且……李仵作推断，罗飞出城送信之后，很快就坠崖死亡了，比他老祖母过世的还要早。” “会不会就是不小心坠崖？我看这卷宗上记录的坠崖的位置，确实是一片比较危险的区域。”柳舟儿询问，同时好像记起了一些事情。 “我印象中我师父薛神医跟我介绍过周边的山上有不少药材，我看坠崖的这片区域是向西北那边的山，师父专门说过，那边的山上不太安全，要是去采药的话，一定要注意找到山里的猎户带路，否则真的会出现问题。” 柳舟儿说完，屋里几人又陷入了沉默的状态。 “意外坠崖……不是不可能。但是，李仵作为什么要决定将这个案子专门抽出来？舟儿，你抄的时候有看到什么李仵作的专门批注吗？” 朱凌询问柳舟儿。 柳舟儿摇了摇头，“没见到，就是单纯记录。” 这件事几人不好直接判断，只好继续分析之后的情况。 “那还剩一件案子……” 云轻锦跳起来，“应该就剩我抄的案子了。给，朱老师。不过这个案子好像只是受害者失踪了？” “对的，谢谢轻轻了。这个案子是发生在霸业四年的时候，对了，我记得这个案子李仵作专门记录了一个情况，这会儿已经是在两位知府离奇死亡之后，新的知府已经上来了。” “霸业四年，张记铁匠铺，张森铁匠外出出任务失踪了。这个案子最简单，失踪案，直到现在也没发现张铁匠的踪迹。铁匠妻子当时就报案了，一开始好像还没人管，这个卷宗还是李仵作单独弄出来的。” 朱凌想到些情况，“我记起来一件事，我翻查旧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情况，确实有人报失踪案，好像是一年之前，好像也是个铁匠失踪的情况。” “五个案子咱们都盘完了，但是好奇怪啊，我们实在是没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呀。”邢晓玉拉过刚才记录的纸，又看了看上面的记录。 “也不算是完全没发现，至少咱们知道了现在有些案子跟安康侯有关，也算是变相为我们确认安康侯身上有问题，只不过，这些都没有实际的证据。” 也对，这也是难事。 朱凌想了想，“没事，不管太多别的了，这些案子里只要有一个，发现是安康侯在这边搞事情，咱们就能进一步布置更多的安排，大不了先把卷宗什么的送到京城再说，让圣上来判断行不行。” 今日确实耽误了很长时间，云氏母女二人也不好在这里呆太久，二人带着原始的卷宗回了云府了。 云府内部，与之前在新安城的云府一样，都在府里设置了用于存放宝石金银等物品的秘密地库。 结果到了第二天。 早上宴春阁刚开门一段时间之后，邢晓玉就直接进了门。 “云老板？是轻轻在？跟你娘说，今晚你们再去府衙一次，有事情商量。” “晓玉姐姐，别着急，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康侯今天一早，派人去府衙给朱凌下了帖子，三天后，他在他府上开赏花会，请朱凌一定要去。” 第96章 赏花宴 “赏花宴？” “是的，不过轻轻，我不方便多待，你给我拿两套适合正式场合佩戴的首饰，庄重一些。”邢晓玉有些着急，不跟云轻锦多说太多。 “好，稍等。” 云轻锦赶快返回后院，选了两把普通的缠花簪子，抱着两个盒子出来了。 “这两个是我家最常见的出席宴会的簪子，缠花做的花型，一两个小的红色花苞，仿凤仙花的，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分，您二人的身份应该刚好合适。” 邢晓玉打开盖子看了一眼，确认没问题。 “轻轻，现在不适合久留，我先走了，要是有人来追问我，你知道该说什么。” “放心晓玉姐姐。”云轻锦小声说话，然后一变脸色。 “多谢邢大人赏脸，邢大人，这两把簪子就当我们宴春阁送给您的了，还望您务必要再来照看我家生意。” 云轻锦将人送到门口，故意大声叙述。果然，在云轻锦的余光中，看到街角有两个人别开了视线。 “诶呀，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今日确实着急了，多谢小掌柜的赠送，下次我再来你家挑首饰。”邢晓玉也配合云轻锦的表演，同时也发现了街角盯梢的人。 邢晓玉大早上带来的风波，只可惜没办法立刻去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云轻锦很快就将相关的事情告诉给了云钰珂。母女二人打算到晚上再去府衙那边。 结果中午的时候，云府也收到了这份请柬。 “云老板在吗？” 来的人身穿的是侯府下人标准制式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侯府的管事。 “我是，请问几位管事尊姓大名？”云钰珂见来人赶忙迎上前。 “云老板客气，我们不过是侯府管事罢了。”来的管事比较淡定，一拱手，同时身边的小厮递上一个专门的卷轴。 “三日后，在城外安康侯府，我们侯爷召开赏花会，邀请整个长干城的有头有脸人物都去。” “啊？我们可以去吗？”云钰珂立刻意识到这个赏花宴就是白天的时候邢晓玉带来的消息。 管事微微一笑，“是这样的，我们侯爷本来就是打算邀请全城人同乐，只要是有些头脸的人物都会受邀。” “那多谢侯爷了。”云钰珂见对方强硬，也没有理由不同意，就只好先收下了。 来的管事专门强调，“云老板，我们侯爷说了，您务必要带着您的女儿一起去，还请贵府小姐务必赏光。” 管事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个卷轴。 “这就是我们府上特质的邀请函了，您二位到时候带着此物去我们府上就行。” 将锦盒交给云钰珂后，管事又专门看向了云钰珂身旁的云轻锦，笑着点点头，确认了孩子的样貌之后，这才转身走了。 那笑容不达眼底，云轻锦直接面对着这位管事，心里莫名慌张起来。 突然感觉，这个眼神有些像前世的时候，当时学习当瘦马，那老鸨看到自己完成任务之后，就是类似的笑容。 云轻锦抖了一下，拉住云钰珂的胳膊，“娘，那人有点害怕……” 云钰珂抱住云轻锦，同时宴春阁里其他值班的工匠也在当场，也看到了这位管家的威胁，都上前来。 “老板，这都快到秋天了，能赏什么花？这是鸿门宴吧。咱还是别去。” 云钰珂展开那份邀请函，上面措辞可以说非常讲究，大概的意思就是侯府那边种了很多花，通过专门的培养，再过几天就正好是花期，所以邀请城中的大家同乐。 “谁不知道是鸿门宴啊……关键是，真的能拒绝吗？”云钰珂喃喃自语，不好直接下决断。 云钰珂看向轻轻，“我自己去就行，轻轻不要去。” “云老板，我劝你还是听话比较好呀。”从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向门口那边看去。 来人是本地的保长，姓杨，在当地颇有威望。 “保长爷爷来了。”云轻锦提前叫人，表示尊敬。 杨保长点点头，继续只是云钰珂，“云老板，是这样，你收到了安康侯的邀请是吗？而且他家的管事专门要求你孩子也去，我没听错吧。” 云钰珂点点头，“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是带着你孩子去比较好，听我一句劝，你带着孩子去了，你们不会有任何事情，但是你要不带着孩子去，那就一定要小心了。” “这是何意？不去还不行吗？” 杨保长摇摇头，“你们刚来，不知道情况，你在咱们这片里也做了很多好事，我们不想坑你，这才来跟你说：这赏花宴虽然只是偶尔开的，但每次开，安康侯都会专门指定一些人，要是不听他的话，这长干城里就会有很多不同的人跑来折磨你们。” “服从性测试？”云钰珂脱口而出。 “服从？可不就是么，安康侯自从获封之后，就在咱们这附近了，他在这附近干了很多事情，修桥、铺路，这种事情上他做了很多很多。但是他脾气也很阴晴不定，只要有不顺意的，他会想各种方法折磨人。” 保长提到这位侯爷的时候，声音放得很低，但语气中的敬畏感还是能被捕捉到。 “保长，你先坐下，我让人给您倒杯水。”云钰珂听出不对，赶忙招呼旁边的人端上茶水。 “不用不用，总之你听我的，咱们长干这边，他安康侯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忤逆他，他一般情况下也不多掺和，就是这种开个宴会啊，需要给他撑场子的时候，咱们千万不要太过忤逆他。” 云钰珂眼神一转，换了个话题，“那，多谢保长关注，我明白了；就是，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安康侯，我看着像是个好人，你们怎么这么害怕他？我先前也打听过，就感觉好像只要不当面惹到他，应该就没事吧……” 刚才听到保长说的话的时候，云钰珂就感觉到有些问题：自己当年收集的消息，很明显是有缺陷的，不太充足。 原先自己打听的消息似乎都是最近这段时间的消息，仅这段时间……这位安康侯似乎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 “保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想问问这安康侯有什么禁忌没有，我好提前了解些，不被影响。” 杨保长抿了一口茶，长叹一声，“唉……安康侯还是年轻的时候，在咱们城里……特别喜欢‘找乐子’。” “找乐子？” “比如，看不惯城里的乞丐，将乞丐们全抓起来送到自己开的山庄里做活，有人从那边经过，很多乞丐在里面做工，昏天黑地不分昼夜，安康侯甚至在里面把人当马骑、随意抽打什么的。等乞丐们动不了了，他再把人送回到原先那人乞讨的地方，还专门派人跟着乞丐，要求乞丐不能休息，必须一刻不停在街上乞讨。” “官府不管吗？” 杨保长脸色煞白，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官府想管，但没有哪条法律保障像乞丐这种没有户籍的人啊。” 第97章 第三份邀请函 “乞丐们要么是流民，要么是家破人亡的那种，本身就没有什么合理的户籍身份，这些人本身身份就低，官府也不可能为了那些个流民就得罪一个侯爷。” 杨保长无奈说出这些，“云家妹子，你知道吗？他抓走的乞丐不是为了杀人取乐，他把人抓走之后，给那些人妥善安排吃食、安排住宿，用安康侯的话说，自己是为了让他们能通过劳作为自己挣钱，他不过是让这些人比较累罢了，那些被当马骑的乞丐、被鞭打的乞丐，大多都是没好好做工的。” “这……我竟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云钰珂听着上面说的，总感觉从表面上来说，单纯从法律手段上来说，基本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稍微操作一些内容，就被美化为“地方豪强为了地方发展贡献力量”等等情况。 “可不是么！”杨保长点头，“咱们这位安康侯啊，你想想，他做的事情可以说真的是基本上没有漏洞，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害怕……我见过一位被送回到城里的乞丐，那人身上看似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跟踪他的人在他身边甩鞭子，那鞭子上全是倒刺，甚至还有些已经发黑的血迹……” 云府的几个人听到都有些发抖，杨保长看到后，赶忙补充，“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可以不用害怕了。” “那保长，除了这个之外，这赏花宴……” “那府里确实有些花园，但说不上特别大。赏花宴……大概是这样，他第一次召开的时候，也是像今天这样，他的管家一个个的来送帖子，来人专门强调了，请朋友们务必捧场。结果还是有人没去，也没跟安康侯强调，结果那安康侯看似也没说什么，结果他之后专门去那人门口坐着，直接影响那些人的日常生活。把那家人生生逼走了。” “这两件事加起来，也基本上没人敢得罪这位安康侯，大家都惜命，只要能顺着这位侯爷，就能过去了，能不多事就不多事了。” 云钰珂缓缓点头，虽然感觉好像还有些情况没有完全了解到，但既然人家专门来说了，自己也没有不听的道理。这里的人们还是比较纯粹的，邻里之间互帮互助的情况还是比较多的。 “云家妹子，你听我老头子一句劝，别不把我说的当回事，他点你和孩子的名，你们就去，跟着要求走，顺了这小侯爷的意，咱就没事了，到时候你稍微吹捧些他，咱们也都能顺遂。名字上了邀请函，该去就要去。” “我懂了，多谢保长指教，都听您的。”云钰珂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杨保长似乎还是里有些不放心，又专门交代些其他事情，确定了没问题之后才算是走了。 刚才两人在谈话的时候，云轻锦悄悄溜了出去，向附近其他的人打听这个赏花宴的情况。 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商户都有，小商户还入不了眼，但有些中型商户也都收到了邀请函。 云轻锦打听的途中，对方专门强调一定要遵守规矩，千万不要对着来。 母女二人两边收集到的消息互相一对照，几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娘，你说，早上晓玉姐姐说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宴会。” “应该是了，正好，咱们一起去了，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云府这一个白天事情不少，还没喘口气，又有事情了。 下午，又来了些不速之客。 柳杰和邓婉仪夫妻两口像上次一样，两人大张旗鼓驾着马车而来。 云轻锦一见这对夫妻，立刻像个小刺猬一样，挥舞扫把，想要把人赶出去。 “你们这些坏人怎么又来了！上次你们抓我我还受伤了！快走快走！” 云轻锦的反应还算是有些符合前情提要。 小小的人儿挥舞一个巨大的扫帚，一时之间，将几个人全都挥退半步。 “你这小孩儿！真没礼貌！”柳杰姑且还像是个男人的样子，见云轻锦挥舞扫把，将自己的娇妻护在怀里。 “老爷，上次人家小姑娘误会了，咱们今日也不是来树敌的，没事没事。” 邓婉仪从身后露出头来，“小姑娘，我们今日是来给花家姐姐送东西，你叫她出来呗。” 云轻锦将扫把横在身前，稍一犹豫，沉思片刻，“给花大娘东西？拿来吧，我打烊了之后给大娘送过去。” 云轻锦时刻没有忘记当下的情况，对外表现的还是花大娘与云府并没有特别明面的关系。虽说上次之后，云府附近一直有盯梢的人，但要伪装的话，总归需要贯彻到底。 好险，差一点就露馅了。云轻锦握住扫把的双手捏得更紧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柳杰见对方不配合，有些不乐意。只是话没说完，被自家妻子拦住了。 “老爷，我看小姑娘喜欢主动认下了这个工作，咱们就把东西交给小姑娘嘛，我相信，小姑娘一定会完整得将我的话告诉给花姐，对不对呀。” 邓婉仪一脸微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一看就知道这不过是假笑罢了。 后半段提到花大娘的时候，还刻意抬高了音量，眼神看向宴春阁的后院那边。 邓婉仪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语和表现，云轻锦自然也看在眼里。 说话间，云钰珂也从后院过来，开口接过了跟对方打哈哈的工作。 “两位要交给花大娘的东西就留下吧，我宴春阁一定准时送到，您放心。”云钰珂将云轻锦护在身后，直面这对夫妻。 邓婉仪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个管事妈妈，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打开来，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卷轴，跟上午安康侯府送来的所谓邀请函卷轴一模一样。 “可能我还没给你们解释过我的身份，我是本地安康侯的同族堂妹，堂兄邀请我全家去参加他举办的赏花宴，我想着花家姐姐也算是咱们一家人，这种好事怎么能不分享给姐姐呢，所以我专门给花家姐姐还有舟儿姑娘也要了一份邀请函。” “……这？” 云氏母女二人都没敢直接开口，最终还是云轻锦想好了措辞。 “舟儿姐姐去府衙了！前几天，薛神医刚让姐姐出师她就……” “我知道，女进士知府让舟儿贴身伺候这件事情嘛，整个长干城都知道了。那又如何？” 第98章 装备升级 “你们不愿意叫花玉娘就算了，别以为你们搞的小心思我不知道。”邓婉仪东西送到，就直接回身准备走了。 “别想着搞什么小花招，安康侯已经将她二人名字记录了，宴席也给他们二位准备好了，就等她二人赴宴了……要是不去，我和老爷可保不了她花玉娘。” 邓婉仪头也不回直接走了，柳杰也跟着上了马车。 这批人走的时候，还挥了挥手，结果从来往的行人中叫出几个人，看样子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先前安排在此处的盯梢的人了。 母女二人赶紧回去，花大娘也早就听说了柳杰再次到来的事情，也到了宴春阁这边。 三人汇合后，将两份邀请函打开放到一起比对。今天上午的相关情况，包括保长专门的嘱托，也都顺势告诉给了花大娘。 卷轴用上等的锦缎制成，上面还有侯府的标记。甚至也写上了邀请的对象的名字。 云家母女二人，花大娘母女二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娘，侯府的情报网还挺全面的，连我的名字都写上了。”云轻锦看了半天，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在外面自称“轻轻”。外人是知道云轻锦的身份的，所以有人叫自己“小掌柜”，也有人直接叫“轻轻姑娘”。 至于大名“云轻锦”，基本上没有露在人前。 那……这，侯府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全名的。 云钰珂低头想了想，抬头询问自家女儿。 “轻轻，你再想想，你的名字为什么会被人知道？” 云轻锦听见母亲这样说，一开始有些困惑，“啊？难道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对，你再想想。轻轻，要多想。”云钰珂露出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笑容。 云轻锦将两个邀请函都拉过来，再仔细看看，开口道，“花大娘和舟儿姐姐的名字，那肯定是这位侯爷的妹妹还有柳老登说的。这个不意外。我的名字……刚才我想了……” 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考虑进来，侯府手眼通天，跟原先长干城的官场关系极好…… “啊！娘，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府衙那边，登记户口有我的名字。侯府应该是跟之前府衙的人有关联？” 云钰珂点点头，“虽然娘也不敢保证这个答案就是最终答案，但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那……咱们要带着花大娘一起去？今天保长爷爷专门说了，收到邀请函的都要去……” 花大娘点点头，“不能因为我的原因给咱家里添麻烦，放心，我跟你们一起去。舟儿她……” “虽然不想让她跟这些人牵扯太多，但是吧，既然人家都准备这么充足了，咱们也要直接面对才行。我不能一直躲在你们身后帮我照顾我女儿。” “大娘……”云轻锦赶紧凑到花大娘身边。 “好！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云钰珂很是赞叹，“玉娘，你放心，你们不会受伤。别忘了咱们一直都有制作防身的道具。咱就带着一起去。要是他们真的图谋不轨，就拿他们试试咱的道具好不好用。” 说干就干。 上午收到消息之后，云钰珂就已经有了打算。原先就设计打造过许多贴身使用防身物件，这些年一直没有忽略这件事。 而且甚至有些人手里就存有一些好用的贴身物件。 原本云钰珂就打算将一些好用的东西整理出来，等今天晚上去找朱凌的时候将东西交给朱凌使用。 邢晓玉的武功再高，也有可能照顾不到的情况，所以像朱凌这种普通人身上，也有些更好用的防身物品可能会更好。 现在既然花大娘柳舟儿都被迫要去，那就用同样的方法。 “咱们还有时间，三天后的宴会对吧，有时间准备。” 入夜。 云氏母女二人又一次翻墙进了府衙那边。 只不过这次翻墙的其中一人身影，比之前要多出了一部分。 云钰珂整理出了好几个方便使用的随身道具，用一个大的包袱将这些东西装了起来。 所以才算是多了一部分。 同样的五个人，一天之后又再次见面了。 五人快速交换了情报，云钰珂着重强调的就是赏花宴务必要去，否则就会被针对。 “鸿门宴，应战就是了。” “舟儿姐姐你别怕，轻轻保护你，放心，我可以的。” “好，咱们一共六个人，三个人会武，余下三个用上装备，总能应对。”邢晓玉赞许得拍了拍云轻锦的肩膀。 “原本在京城，我就见过朱凌那些藏着机关的簪子，确实好用。” 虽然基本上算是准备就绪，但朱凌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还是有一事我不太确定。”朱凌仔细想了想。 “安康侯在这个时间段搞这个赏花宴，是为了什么？我问过府衙里的一些人，尤其是询问那些跟安康侯关系比较好的人。他们说安康侯开这个宴会并不定时，就是随自己的心意的。” 朱凌说着，冷哼了一声。“李捕头这些人，听他们聊起赏花宴，一个个的都是兴奋激动。” “你说的是那些疑似可能跟背后势力同流合污的巡捕？” 朱凌点头，“李捕头也获得了邀请函，看他的表现，应该是第一次收到邀请。” “那……这不就能通过参会的人，知道哪些人跟安康侯同流合污了？”云钰珂敏锐发现其中的重点。 “所以，估计这次宴会上，很是精彩。” 虽然朱凌和邢晓玉表情比较轻松，但是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安康侯为什么突然安排这个什么赏花宴？ “话说，凌，你们的行动，会不会被安康侯盯上了？这场鸿门宴是针对你的。” 云钰珂的考量主要是因为：这背后种种事端都指向了长干城这边身份最为尊贵的侯爷，那自然也是会被直接针对的对象。 这话不得不让朱凌和邢晓玉重新复盘自己先前的行动。 可是…… 朱邢二人纷纷摇头，“我觉得我们基本上没有出问题。跟线人的接触，我们也是小心再小心的。那位豆腐坊的线人，万青，我们现在也安排了人手专门保护他们一家。” “已经过了几天，我们的人没有发现豆腐坊附近出现什么异常，虽然不敢说一定是对的，但看万青和去世的李福仵作他们的安排，还是值得相信他们二人的安排。” “既然是这样……”云钰珂说话间，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柳舟儿。 “一个侯爷为了一个堂妹，专门安排一个规模庞大的宴会？” 第99章 花销 “这位侯爷和他的堂妹？关系有这么好吗？” 这个问题对于云轻锦和柳舟儿来说或许还需要再想想，但是对于曾经去过侯府的三个人来说，似乎答案只有一个差不多的答案。 尤其是对于全方位偷听到侯府兄妹俩的谈话的云钰珂来说。 上次在侯府的时候，那位邓婉仪在安康侯面前，可是一副恳求的感觉，而邓婉仪柳杰夫妻二人离开的时候，脸上并不是心满意足的表情。 “虽然我心里觉得……这个侯爷不至于为了一个普通的堂妹就做这么多事情，但他们毕竟都姓邓……还都是太后家里的人，他们会做什么，咱们还是要想办法提前应对才是。” 云钰珂考虑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就忽视某一种可能。 云轻锦虽然听不懂她们说的具体内容，但是她知道自家娘亲的想法一定是慎重考虑过之后的选择。 “总之，我们全都准备好，鸿门宴是吧，不赴宴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 云氏母女二人将带来的装备交给侯府的人。 这次带来的三套贴身软甲，还有几个可以绑在腰间和袖子之中的小型暗器匣。 里面装的是大把大把的绣花针。 “咱们作为女子，平时携带亿些绣花的东西，肯定是没问题的，对吧。”云钰珂当时在设计这些暗器匣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些话。 现在拿出东西之后，还是原本的话术。 “现在改良的版本，可以发射至少十次钢针，我在上面也淬了一些毒药，轻易不要尝试太多，但如果真的有问题，这些东西能帮你们快速脱身。” “三天后，我不知道咱们会不会见到，毕竟咱们是从两个方向去的，到时候如果说我们再接头，可能就来不及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就要把相关的装备都直接带过来的原因。 “这两天你们可以随便练习，绣花针我给你们准备了很多，你们放心大胆用就是了。” 就这样，也算是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三天后。 城外，前往安康侯府的路上车水马龙。大家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前往安康侯府后山上的避暑山庄。 这个山庄是安康侯专门为了招待人建造的，在山势稍微高的地方，可以俯瞰山下的状况。 这次接到邀请的人不少。或者说，长干城这边大家都知道，赏花宴邀请的人绝对不少。所以当时邀请函送到各地的时候，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也不乏议论纷纷。 “娘，你看这一路上的人，确实有很多人觉得，赏花宴是一种荣耀。” 云轻锦趴在马车旁边看着外面，受邀的人无论身份贵贱，什么人都有。有些普通人坐着马车，有些人则是步行或者驴车等等。 有些普通人的表现确实比较积极主动。 “可能是因为参加了赏花宴的人，之后的生意都比较顺遂，也接受了侯府的保护，所以他们眼里这就是一次好的机会，能让自己的生意一飞冲天。” 云钰珂这段时间也了解过历年的情况了，但还是不好判断本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来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云钰珂原先打算是自己潜入侯府去在偷听看看，但城里到处都有侯府安排的人在维持，而且这一路上也有安排人员把守去往侯府的要道。 等于说，各种地方都被人盯着，云钰珂也只得作罢。 这一拖，就拖到了三天后。 赏花宴是第二天开，提前一天去，还有个简易的欢迎会，所有人在侯府安排的地方休整一天，重点在于第二天。 出城的时候，知府的人和云府的人基本上是同步出门，出城的时候，让柳舟儿换到了云府的马车上。 安康侯府比之前去的时候要热闹许多。也有专人迎接，专人安排相关的事宜。 这下，云府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位安康侯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和财力。 上次来的时候，他们去的只是侯府前面很小的一部分。为了这个宴会，安康侯府旁边的山庄基本上都被安排成了众人的住所。 侯府的下人井井有条，将来访的客人基本上都妥善安排了。 云钰珂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只不过云钰珂暂时没有开口，毕竟这次人多眼杂，不能跟朱凌邢晓玉二人商量。毕竟在外面的身份还是普通的官府和商人的关系。 就算是商量，也要等没人的时候，跟自己女儿商量。 云轻锦也在仔细打量着周边的状况。 赏花宴。当年在京城也不是没参加过，只不过京城的赏花宴大多都是给京城女子和京城人家相看用的。 当年……云轻锦原先有些心酸的感觉又再次泛了起来。 那个好妹妹，在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少不了在这种宴会上刁难自己。 理由就是，“我这个姐姐，才情俱佳，一舞倾城，给众位助兴最好。” 可是……当年刚来的时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新的小姐原先是瘦马来着。 云轻锦摇摇头：别想了，现在是我的第二世了，我现在是普通平民，不是那个被人嘲笑的长兴侯家的小姐。 或许正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云轻锦在这一路上走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少怪异的地方。 不对，本来眼前这个赏花宴和京城那些就不一样。 也算是为了保护，花大娘和柳舟儿母女二人也都跟着，四人一起在侯府里来回逛逛。 反正大白天，府里也有很多人，倒也不怕害怕有人突然下手。 云氏母女二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两人一直不着痕迹观望周边的状况。当然，云钰珂的表情更淡定些，云轻锦似乎是才刚尝试着做这种事情，看上去贼头贼脑的。 “轻轻，”云钰珂看着自己的女儿勾着头，实在有些不美观，故而出声打断，“太明显了，咱自然些。” 云轻锦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太紧张，嘿嘿一笑，不再来回乱看。 在侯府允许的范围内，四人最终选定了湖边的位置。安康侯府的湖是在这城郊的天然湖的基础上修建的，所以此地非常开阔，也不害怕有人在一旁听着。 “娘，你说，这个侯爷搞出这么多事情，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搞宴会……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云轻锦看到眼前的繁华，立刻想到的还是办这么一个宴会，能花多少钱。 “他这府里来来回回的下人好多啊。这么多人，这侯爷从哪里找到的？” 第100章 夜袭 这么多人……云钰珂环顾了一遍周边，确实，刚才一路上到处都有很多人引路。 甚至有些人虽然穿的是普通的制式服装，但有些人的气质…… 看着不像是普通的下人，更像是这安康侯的私兵。 有几个当兵的习惯还改不了，所以被云钰珂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人的身份。 可以说，刚才云轻锦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个需要思考的情况。 这侯府里养这么多人吗？ 云轻锦前世在京城的时候，招呼将军府一大家子人，还算是比较熟悉一个整体的家族凑到一起需要怎么管理，有多少花费。 京城一个将军府，就需要至少百人负责管理整个府上的各种事项安排。 而这个安康侯府。虽然说“侯爷”并不是那么高的爵位。但不得不说，这个侯府的占地面积，恐怕是要比京城那些普通人家过得好太多了。 先前安排的住房里，更是精致典雅，这种房间，维护起来都很麻烦，更别说安排这么多人吃饭了。 云府三个主要的铺子加起来差不多五十个人，管理起来倒是不太麻烦。 母女二人都发现了府里负责服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再加上又有很多当兵的负责值守…… “轻轻，咱们是真的要小心了。”云钰珂小声跟几位身边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虽然没接触过太多这种勋爵人家，但是我也知道，这个安康侯肯定是超规格了。” “甚至我觉得，如果说安康侯就是长干城幕后贪污的黑手的话，他需要那么多钱，目的之一就是要养自己的私兵了。” 云钰珂一边小心谨慎关注周边状况，多次反复确认周围并没有跟盯的人，才说出自己的判断。 “那，我们怎么办？”花大娘询问。 “别急，既然大家都是统一的标准，上次说了，咱们不来的话，就是授人以柄，现在咱们来了，我不相信他们有这么大胆，会刻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伤害咱们。” “以不变应万变，咱们现在回到人堆儿里，跟大家都呆在一起，在人群里，不会有别的事情。” 四人紧赶慢赶回去，还算是快速融入了在场的人群里。 对于长干城的人来说，安康侯组织的这个赏花宴确实是个既危险又有机会的时候。 只要顺从安排，就有好日子过，那何乐而不为呢？大部分长干的商户都是这样想的。 而长干城里还有的那些遗老遗少，老学究们，他们虽然确实有些看不上像安康侯这种的勋贵人家，但是人家好吃好喝伺候着，自己有面子，也有人捧着，所以这些老学究们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相比较而言，朱凌和邢晓玉二人的情况倒不是太对了。 这二人是这个城里官职最高的人，但官府的人与朱邢二人关系并不算是密切，反倒是一些商户主动跟朱邢二人打交道。 云钰珂也借着这个名头去找朱凌，顺便同步了些信息。 当然还是那句话，现在的人太多了，两人很难有什么太多、太深入的交流。 今日的聚会主要是安排入住，明日才是重头戏。 众人简单用完饭之后，大部分人都回屋休息了。 为了避免出问题，云府的四个人都赶紧回屋去了，而且为了避免出问题，花家母女和云氏母女二人互相换了住的屋子，同时还在花家母女住的地方安置了不少机关。 半夜，云家母女住的房子这边，果然晚上有些情况。 有人在外面窸窸窣窣，云钰珂和云轻锦两人早就意识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二人基本上没有睡太深。 再加上两人都有通过神识观察外界的能力，两人都发现外面似乎有人正在向屋里吹迷烟。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决定了下一步的做法。 “娘，我想喝水！”云轻锦故意高声喊叫。 “嗯？好，娘给你倒一些。”云钰珂故意也高声回应。 两人同时也故意大声制造出一些动静。 门外正在搞鬼的人似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但围在此处的人并没有走。 母女二人蹑手蹑脚，两人手上都握着一把簪子改造的小匕首。 然后两人继续演戏。“娘，我认床，有些睡不着，你可以陪我出门逛逛吗？” “可以呀，那咱们穿好衣服到外面去？” 外面的人还是没走。 既然没办法吓退外面的人，那只能道德绑架了。 云钰珂故意闹出很大的穿衣服的声音，让外人以为屋里的人没什么问题。 趁着外面的人不注意，云钰珂故意从猛地打开窗户，从窗户外飞出去，直接抓住了一个人。 “来人呀，失火啦！好多烟啊，救命啊，失火啦！” 母女二人又一次两人互相配合。一个去抓人，一个去大喊失火。 如果只是说抓小偷，那估计没人会被惊醒，但失火这个理由还是很恰当的。 云钰珂速度极快，围在外面的几个人没来得及跑掉，被云钰珂困在了小院子里。 这几个人想要跑，但云钰珂出手，跟这几人过招。 来的人似乎好像完全不会武，没几下，云钰珂就把这几人拦住了。 就在同时，有些人被云轻锦高呼“失火了”的声音惊醒，还没来得及穿上全部的衣服就跑出来了。 “哪里着火了？” 多亏了这几个人想要向屋里吹迷烟，搞得这附近确实烟雾妖娆的，乍一看，还确实有些像是失火了。 “各位叔叔大爷们，我和娘正睡着呢，结果闻到了一些味道，轻轻害怕，就直接大喊了，对不起叔叔大爷们，轻轻打扰大家睡觉了。” 云轻锦见娘亲那边已经将人制服了，故意向赶来的人示弱。 今日月色尚好，跑出来的人不仅看到了云轻锦，同样也看到了蒙着面的人倒在院子里。 “诶？娘？这几个人是谁呀？在咱们这里住的有这几个人吗？”云轻锦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扮成一个不懂的小孩子，童言童语，让他人都看到屋里这几个不速之客。 果然，其他同住的商户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有些好奇。 “诶？这几个人是谁啊？还蒙着面？” “管事的在吗？这几个该不是来偷东西的？” 云氏母女见目的已经做到，二人又放出神识，尤其是先探查隔了一排房子外面花大娘柳舟儿住的地方。 还好，她们二人住的地方没有异常。 二人放下心来，准备应对眼前的这些事情。 云钰珂出于习惯，再次扫视了一整圈山庄这边。夜间云钰珂可以将神识无限放大。 结果一撇眼，感受到了一个快速移动的马匹——不对，应该是骑着马的一个人向山下的安康侯府疾驰而去，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快速过来呢？ 第101章 清君侧 来不及多细想，毕竟眼前还有这么多人。 云钰珂定了定神，看向眼前围在此处的众人。 虽然说并没有失火，但几个蒙面人还是让这附近住着的商户们有些害怕。 这附近管事的值班的，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赶忙赶过来。 值班的几人见到倒地的几人，首先是惊讶，但只惊讶了一瞬，立刻就又换上了公事公办的神情。 口中说着什么“不好意思我们管理不周，放心，我们一定会谨慎处理”等等话语，管事的人派了几个人，将躺在地上的几人拖下去了。 云钰珂在别人的地盘上自然不会太过强势，对方既然已经有了应对的借口，自己也不再多强硬。 说不定地上的这些人就就是同为侯府的下人呢。 深夜小插曲也就这样过去了。 云钰珂看这些管事的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些懊恼。 看这样子，不管这几个蒙面的后面是谁，他们肯定是不敢再多做什么了。 众人散去后，云钰珂将刚才感觉到的特殊情况告诉给了云轻锦。 “轻轻，今天晚上应该没问题了，我送你去花大娘那边住……” “没问题，就怕他们意识到了换房间，我去那边保护大娘和舟儿姐姐。” “好，那娘去前面看看，大晚上的突然有快马过来，我担心是有什么情况。” 母女二人确认了外面没人盯梢，就直接出去了。 母女二人先去了原先的屋子里，安顿好了，云钰珂飞身出去，快速翻到了安康侯府那边。 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对象。 毕竟安康侯府也都黑着灯，只有几个地方亮着灯。 再次感知到人员情况，云钰珂飞身翻到了屋顶上面，果然看到了安康侯，正在接见一个像是邮差的人。 “侯爷，咱们消息确实没问题。大约是一个月前开始，元老院的几位都被关了起来，他们的家族或大或小的，要么被抄家，要么被全家抓了起来，有理由证明先前咱们预判的情况。” 云钰珂有点奇怪。什么事情？元老院？乌罗那边？ 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是来晚了，最开始的消息没有听见。只好观察了一段时间，从他们对话的上下文拼出结果。 好在安康侯这人比较谨慎，询问了很长时间，反复确认情报细节。 这让云钰珂也算是知道了情况。 果然是乌罗的元老院出了事，乌罗的丞相，将元老院的其他几个大臣全部抓了起来，甚至有些还抄家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 “乌罗小皇帝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所有乌罗国内事务都是丞相负责主持。乌罗国内似乎也对此事有异议，但最初几个有异议的元老院大臣都被收押了。” “乌罗的那位龙丞相……他抓人就没有什么理由吗？” “回主子，龙丞相的理由是，小皇帝被奸佞蒙蔽，做了很多错误的安排。他现在这样是为了清君侧。” 来送信的人反复强调这一状况。 “我知道了，你赶着来送信，路上辛苦了。去休息吧。” 送信的人快速退下了。 只留下安康侯本人和他身边最贴身的一个人。之前似乎没有见过这位，看他的着装，感觉有点像是谋士、师爷这种人。 刚才送信的人说话的时候，那人也一直没说话。 大厅内只点了一些灯，视角问题，云钰珂在屋顶看不到人影。 “司徒，你怎么看。” 安康侯邓季翔询问身边的谋士模样的人物。 那人没有立刻开口，又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侯爷，我们可能要提前准备布局了。乌罗内部我估计要变天。” 云钰珂听到对方说话，愣在当场。 “为何这样说？理由很简单，这位龙丞相本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不可能长久屈居人下。现在他能直接向其他元老院丞相下手，所以自然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夺权。而且小皇帝本就势单力薄，原本朝内宦官估计还能帮助小皇帝些忙，但现在这个清扫的力度，侯爷，您觉得龙丞相不会向宫中宦官动刀子吗？” 安康侯邓季翔摇了摇头，“龙丞相这个丞相之位，本来就是因为他是小皇帝的亲外公，虽说他本身实力不错，但元老院若是还在，自然能跟龙丞相抗衡。现在当下的局势……估计之后就是龙丞相的天下了。” “侯爷英明。正是这个道理。”那人向自家主子行礼。 “可惜了……咱们只是刚跟龙丞相搭上线，估计未必会为我们说话。”邓季翔无奈叹气。 “这件事还是后话，侯爷，我觉得我们长宏这边，可能要做好战争的准备。”那人并没有直接顺着侯爷的话。 “此话何意？” “小人是这样考虑的。龙丞相单纯囚禁元老院的行为并不能长久，总会被人找到借口的，小皇帝只要不死，小皇帝就总有翻身的一天。龙丞相需要更大的功绩来稳定自己的地位。侯爷您想想看，还有什么样更大的功绩可以让龙丞相高枕无忧呢？” 邓季翔想了想，“攻打我长宏，并且将当年协定中的那几个城给抢回去？” “侯爷明鉴。” “要打仗……倒也不怕，先前我就跟太后姑姑说了，圣上那边一直提防乌罗反扑……都有准备。我自己也……” “侯爷且慢。这种事情，还用不上您的那些人。” “嗯，要是真的打起仗来……圣上总要派自己的亲信来平叛，我就是普通一侯爷，哪有带兵打仗的能力呢。”这位安康侯说的话，这中间带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 “侯爷您不是默许了圣上的线人在乌罗那边打听消息吗？估计乌罗内乱的消息，也会很快就被送到圣上那边吧。苍南军的柴将军，也有斥候在乌罗调查，他也会收到消息吧” “是啊，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估计早就到圣上耳朵里了吧。”邓季翔轻蔑一笑，“没关系，要是没有，明天我在咱们这位女进士面前再加把火。” “侯爷英明。乌罗这次内乱，咱们现在做准备，虽然可能有些晚了，但是咱们总归是可以提前安排的。” 之后的事情，两人基本上就讨论的是一些比较细节的东西了。比如如何利用战争发财呀，倒买倒卖一些粮食物资呀，如何掀起舆论呀。 云钰珂基本上都听了进去。直到两人商量完毕，云钰珂在二人走了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云钰珂也不可能睡着了，干脆打起坐来，凝神定气，如老僧入定。 毕竟刚才的话还是让自己大为震撼的。 不仅仅是因为听到了两个人密谋操纵两个国家战事的情况。 更为关键的是，邓季翔口中被称为“司徒”的人，听声音没错的话，那人应该是位故人。 勾陈君，好久不见啊。 第102章 私兵 勾陈君——孙衡。 五六年不见了，上次在新安城那边，剿匪的时候被你这人溜了。 现在啊，终于有时间让我再会会你。 云钰珂压根没有想过竟然能在这个地方看到当年的人。当时在新安城的时候，勾陈君孙衡当时深夜闯入云府，认出了元晨的身份，还留下一包银子作为养护那些特殊首饰的佣金。 当时新安城的孙县令，没有将这些特殊的首饰作为证据提交给上级，而是选择了自己收着这些东西。就连孙县令调任，都没将这些东西带走，而是拜托云钰珂收着。 这件事情云钰珂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毕竟这套饰品牵扯太广，尤其是会牵扯到元晨，牵扯到同毓兴当年的冤案，这套饰品如果真的能作为证物，自家帮忙保管也没问问题。 所以这套首饰现在就在新安城的宴春阁下方地库保存着。 说回到这位勾陈君身上。这人还是很有水平的。 云府自从拿了第一笔保养银子之后，确实是安排了人手一直照管着，甚至每年九月九日，新安城的宴春阁都会收到一笔银子，这批银子就是勾陈君专门送来作为每年保养的费用。 每年都有不同的人送来银子，挺会挣钱，也很相信我们云府能帮他照顾好。 没想到这人也到了长干这边，而且还成为了安康侯的幕僚，果然不容小觑啊。 但是他们商量的事情，怎么总感觉有些问题呢？ 云钰珂不由得思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情况。 如果只是看他们身份，勾陈君这位谋士，似乎一直是话里有话。比如说分析乌罗内部状况的时候，他本人没说乌罗的龙丞相要攻打长宏，所有关于出兵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安康侯自己提出来的…… 不对，总觉得不对。 云钰珂心神不宁，重新调息之后才算是稍微平复了些许。 冷静。 不要着急。 现在先不要想太多。 云钰珂调整呼吸，全神贯注，先放下了内心的疑虑。直到东方泛起了光亮，才算调息顺畅。 开门之后，发现云轻锦还有花大娘母女俩已经守在门口了。 “娘！您休息好啦。”云轻锦看到门开了，赶忙上去。 这一夜云轻锦和花大娘母女二人轮流守着，倒是一夜无事。 只不过三人看到云钰珂的样子，感觉似乎好像有些情况。 “昨晚确实有些情况，暂时不好说。我还需要确认。你们不用害怕，有我在，没问题。” 这些事情还是不太好说，没证据的事情，先不告诉她们。 “咱们眼前还有要应对的。” 从日程上来看，这个所谓的赏花宴，重点日程安排就是今天。 赏花宴的邀请函上写了，如果想在山庄里多住几天也没问题，可以开放一周时间。安康侯府会负责参加宴会的人前三天的吃食和住宿费用。 之后多余的时间，就需要参会的人自费了。 也就是说，前三天是关键，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当然第三天的时候就可以走了。 今日这位安康侯会安排赏花大宴，还有专门的席面。 所以当时云钰珂商量的就是在这里呆到第三天，之后立刻就走。 因为有昨日有人夜袭的前科在，在这附近居住的商户都有些紧张，大家纷纷议论昨天的事情。 分管这片的人好一顿解释，才算是掩盖过去。 今日的宴会上，各种安排一片大好，有舞蹈、有戏曲。可以说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参与。 那些遗老遗少们，也组织了一些吟诗作对的活动，姑且也算是附庸风雅了。 云府的四个人并不太擅长，只是在外围当个听众，偶尔捧个场而已。 这一天原本以为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天可以说是非常平静，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云府的四人就像是普通的游客，参与其中。 当然，也不算是全无收获。来的商人里，也有些是想要商量生意的。 有不少人找云钰珂搭话。 藏木于林，也算是个好方法。云府的四个人一直在一起。 这期间，一直有人盯着柳舟儿看，但云府的人都巧妙地避开了。 “舟儿，你在这里？正好，你来给我按按头。”朱凌从人群中找到了云府的几个人，并借口说自己不舒服，甩开了一直缠着自己的长干城商户。 云府的几个人也借口给知府大人按摩的理由，躲回到朱凌她们住的屋子里。 “可算让我找到机会了，你们不知道，咱们长干的商人是真的积极主动，我回去收拾好了背后作乱的，咱们长干一起好好发展。” 一回屋子里，朱凌带着笑容跟云府的几个人解释着自己这两天的见闻。 “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是我需要歇息一会儿，我也不至于从他们的聚会中溜出来。等回头了，拔出这些钉子……”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今天白天，安康侯还没找你？”云钰珂询问。 “是啊，那个安康侯为什么非要找我？” 云钰珂让云轻锦三人先出去，只留下了朱邢二人。 简单叙述昨天晚上的偷听到的消息。当然，其中隐藏了关于勾陈君真实身份的部分。毕竟自己是听见那位幕僚说话，从声音上感觉相似。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暂时还是先当秘密吧。 听完云钰珂的消息，朱邢二人表情也是有些阴沉不定。 “乌罗内乱？安康侯可能有私兵？疑似是当年没落网的土匪现在成了侯爷的幕僚？等会儿等会儿，咱们慢慢来。” 在外面没办法详细分析。三人只好一点一点来。 “首先还是乌罗内乱。外敌还是最关键的。” “你们有别的渠道了解当地的情况吗？”云钰珂询问。 朱邢二人都摇了摇头。“我们没怎么关注这部分情况，如果皇上和皇后娘娘有安排的话，我们暂时也不知道。” “云姐，你的意思是，安康侯如果找我们，可能会让我们去把消息跟皇上他们通个气？” 云钰珂点头，“估计他们很快就来了。务必小心。” “好，此事咱先不管。安康侯有私兵，这件事，我们之前只是有些许的猜测。”朱凌想了想，换了个主题。 “这件事我觉得他们根本没想着隐藏。你们看这山庄里伺候的人，很大可能就是这些私兵。如果猜测没错，那这位安康侯收受的贿赂，估计都是用在养兵上面了。” “太后的娘家人有私兵……她想干什么？太后知道吗？太后纵容的吗？” 第103章 情报 “太后……” 屋里几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最终还是邢晓玉先开口。“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要先把消息告诉给皇后才好。我相信圣上他们肯定会有安排的。” “其实在我判断中，我觉得……私兵应该不至于成为大问题。”云钰珂从昨日听到消息之后，就一直想着这些私兵大概会有多少。 这周边比较大型的农庄基本上都是云钰珂的产业，账目方面，云钰珂也是详细看过的。 自家农庄卖出去的粮食也不存在卖得过多，突然卖出去一大波的那种情况。 农庄大部分粮食是存起来的，其中大概四分之一左右的是作为商品卖出去，维持农庄自己日常的运营，并且还能挣不少。 云钰珂将自己知道情况告诉给朱邢二人，“根据我手上的粮食储备和买卖状况来看，暂时没有那种太大的粮食进货量，除非安康侯自己有农庄，否则他有钱可能也养不了太多私兵。” “有道理，虽然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但云姐你说的暂且算是好消息了。”朱凌脸色苍白，只能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 “凌，你还好吗？” “云姐，我没事。” 云钰珂看着朱凌，用力拍了拍朱凌的肩膀。 “凌，别忘了，你现在也算是封疆大吏，你要支棱起来。”云钰珂神色郑重。 “是啊，我也算是封疆大吏。” 朱凌长出一口气。“没错。” 眼前的事情基本上就是这些了，也没有什么太多要说的。 现阶段自己两眼一抹黑，也没办法出去调查情况，先应对着再说。 果然，今日下午的时候，安康侯出现了。 花园中，那些城中有名的学者、包括一些做善事的善人、致仕的京官们等等，凑在一起，安康侯作为主人加入到了上午的吟诗当中。 几乎是同时，也有人将朱凌和邢晓玉叫了过去。 “咱们知府大人毕竟是当年的女进士，吟诗作对什么的，肯定是没问题的对吧。”席间有人出声询问。 “诗词歌赋方面，略知一二了，不敢跟咱们城中的老先生们相提并论。” “诶，你们知道什么啊，科举又不考诗词歌赋，考的是治国理政，朱大人自然有自己独特的才能。” 朱凌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酒杯，低头品了品酒。 从身份来看，安康侯和朱凌两人坐在上首，下面的人喝酒作诗，好不自在。 “朱大人，你来我们长干上任，也有快一个月了吧。” 安康侯小声跟朱凌搭话。 “是啊，时间真的很快。”朱凌答道。 “朱大人听说是皇后娘娘的得力干将？” “都是为朝廷效力，还要多谢圣上赏识才对。”朱凌不接话，毕竟对方的话语里的坑还是很明显。 “呵呵。”安康侯邓季翔笑了笑，不再多说。 两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邓季翔又开口。 “朱大人，咱们长干这边，与乌罗很近，上次您来问过我乌罗内部的状况，我这边又有了些新消息。” “哦？还请侯爷赐教？”朱凌心里一紧，正好听听对方会说什么。 “我的线人说，乌罗小皇帝管不了他手下的那些元老院，元老院内部也不太合，我也不懂这什么国家之间的外交啥的，咱就是感觉……要是咱们长宏抓住机会，是不是就可以挑动乌罗内乱？” “侯爷你？”朱凌虽然说提前知道了些许事情，但还是略微被惊到了。 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表情，“侯爷说笑了，您说到的这个也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咱们长干这边有苍南军坐镇，而且，我们与乌罗之间早就有和平协定……两国人民相安无事，我想，随意撕毁盟约的，一定会被两国钉在耻辱柱上吧。” 朱凌确实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语。 安康侯也不多说话，又慢慢抿了口酒，再开口。 “诶，朱大人说的对，不愧是京城来的，不用考虑太多；咱们在边地的小老百姓考虑的事才算多呢。” “侯爷，下官现在也是边地的人，共荣共辱。” “啊对对对，是本侯失言了。” 安康侯浅浅一笑，又开口。 “虽然或许算是本侯杞人忧天了，但……这乌罗内乱，国内不稳，我们长宏人还是要早做提防。也不知道圣上他们是否有安排呀，咱们小老百姓，可承受不起战争的冲击哦。” 安康侯从座椅上起身，朱凌倒是一直端坐没动。 邓季翔准备参与到众人的酒令里面，临走前，向朱凌鞠了一躬。 “朱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务必要多多关注乌罗当地的状况，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长干虽然不是首先受灾，那也是定会社会动荡。今日这种大家齐聚的盛京，可能就见不到喽。” 邓季翔说话声音不算太大，并没有让其他人听到，摆明了这话就是单独告诉给朱凌的。 几乎同时，从外面来了一人，径直走到朱凌面前。 “朱大人，苍南军的将军派了人来，有军情禀报。” 朱邢二人，从这位苍南军的柴将军派来的信使这里，了解到了乌罗内部混乱这一消息。 同时还有苍南军汇报近期附近状况的情报。 “朱大人，柴将军专门让我告诉您，现在乌罗那边的状况还算是比较稳定，边境贸易基本正常，但结合乌罗国内局势，不好判断后续有什么情况。以以往的情况判断，我们最好还是提前准备为好。” “柴将军那边也已经将相关情况送到京城了。” 信使报告完，送上柴将军的信后，立刻就返回了。 云钰珂细细看了看信件，信使说的和这信上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这位侯爷给的消息倒是粗略很多，若不是云钰珂提前就偷听到了，自己可能还真的不觉得乌罗内乱是什么大事。 柴将军好像没有了解到龙丞相囚禁小皇帝、大肆清洗元老院的情报。 朱凌抬头看向那位安康侯，他此刻正在跟几位城内的大学者品评新作的几首酸诗。 这安康侯很快就融入到这种活动中，在众人之中倒是如鱼得水。 刚才那些话……应该就是想让自己把情报告诉给圣上，引导圣上出兵吧。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向上汇报呢？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没有隐藏的必要，苍南军本就是镇守的军队，柴将军也已经将消息送出去了，皇上肯定会知道战况。 自己这条路子，暂时不用应该也没关系。 但还是搞不懂，这个侯爷到底想做什么呢？ 第104章 未来已无乌罗国 他是想发战争财呢，还是想渔翁得利，为太后撑腰呢？ 发战争财的话……真的能实现吗？买卖粮食？买卖兵器？这附近的矿场都在官府经营之下，应该……没问题吧。 为太后撑腰的话……倒是有些可能。邓太后这些年一直想和皇帝还有另一个儿子晋王打好关系，但是对于皇帝和晋王来说，太后童年对他二人的伤害还是太深了，可能一时半会真的没法缓和。 嗯……先不想了，不管如何，先把长干城的部分管好再说；即便不发生什么战争，仅乌罗内乱一个谣言就不好控制舆论了。 长宏承平日久，百姓们……未必能接受得了战争的重创。 朱凌摇摇头，看着眼前这帮正在吟诗作对的老先生们…… 算了，这帮人不给自己添乱就谢天谢地了，不指望这些城中的遗老遗少们能帮我做什么。 正好，眼前的诗会什么的，参与不进去，还是去找长干的商人们聊聊。至少今日还是没办法回去，还是先跟众人呆在一起吧。 朱凌返回到商人们聚集的地方，本打算跟几位商人继续聊，却看到云府的四位正在跟商人们沟通。 一切看着都挺正常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唯一要说有问题的，可能就是云轻锦了。 十一岁的小丫头，原本应该是开心快乐的样子，但小丫头的表现莫名有些奇怪。 “轻轻，你怎么了？”柳舟儿问云轻锦。 “没事，舟儿姐姐。我可能是没睡好。”云轻锦摇头。 柳舟儿面露歉意，“昨天晚上你确实没休息好，你还在长身体，这熬夜可受不了……” “不不不，没事没事，”云轻锦赶忙摆手。“舟儿姐姐，长身体什么的不用害怕啦，这个我有数，你看这侯府准备的吃食还有很多好东西呢，我这两天一定吃回来。” 云轻锦叹气，“姐姐，我只是这两天合眼之后总会想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我在想这些东西呢。” “可以说给姐姐听听嘛？”柳舟儿询问。 “嗯，我首先觉得比较奇怪的就是那个柳老登。”云轻锦不想自己瞎想，干脆说出来跟家人好好商量商量。 “他……”柳舟儿神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打起精神。 “姐姐，你别怪我提到这个事情，我是想着，柳老登和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专门到咱家来送请柬，结果你在这两天的宴会上见到柳老登和那女人了吗？” “好像……确实没有？”听见云轻锦这样说，柳舟儿确实也想到了此事。 “咱们假设昨天夜袭的确实是那女人安排的人，他们怎么不出现呢？宴会也不参加，这也太奇怪了。” 云轻锦从昨天到花大娘和柳舟儿屋里的时候就在想，那个柳老登那么喜欢给人当爹，这宴会也不出现……只能是想着柳老登也不好意思在宾客面前暴露自己曾经抛妻弃子的事情吧。 “先不想了，咱们明天早上就走，你要是没睡好，现在这会儿靠在姐姐身边睡一会儿。”柳舟儿知道这孩子是关心自己，所以坐在妹妹旁边，将云轻锦抱在怀里。 “没事姐姐，我还没说完呢。”云轻锦虽然说着自己还没说完，但还是顺势靠在了柳舟儿怀里。 反正她们小姐妹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算是花园中的一个小凉亭处，现在没什么人，所以云轻锦也不顾什么形象，就跟自家舟儿姐姐靠着聊天。 这里是山庄内部的一个假山旁边，此处的小亭子看着风雅，旁边有些淡淡的花香。 “其实我好像感觉看到了要打仗了。”云轻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其实是云轻锦的猜测。 这两天，确实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前世的旧事有些又闯入脑海。 这五年来，前世的事情其实忘了很多了，自己基本上已经想不了什么太多前世的伤心事了。所以对于 今早听到云钰珂说乌罗内乱的事情，云轻锦想起来确实有一事。 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着？应该是自己被送到老鸨那边去学做瘦马之前的时候吧，国内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宏朝与东南边的乌罗发动了一次大型战争。 如果只是打仗的话，可能也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之所以被人记住，主要就是因为这次的战事结束很快，似乎是没有过太久，整个乌罗覆灭，乌罗所有高层基本上都被抓了。 这件事情因为对于长宏来说实在是个大事，所以当时胜利之后，朝廷大赦天下，税收少了不少。 好像正是因为这次吞并了乌罗，整个长宏的实力大增，就连临近的几个国家都直接俯首称臣，长宏直接成为了事实意义上这片大陆的霸主。 除了这片土地上一些偏远地区的门派、少数人群之外，基本上长宏都有能力涉及到。 当时的云轻锦压根想不到这些。 没被送去做瘦马之前，自己需要在家里做家务、做女工什么的贴补家用。每天都要忙着做这些事情，再加上前世的自己也不认识字，就算是从公告板那边的经过，也根本看不懂。 更别提自己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 但就算是这样，天天被关到家里的自己，也知道一个叫乌罗的地方不存在了，成为了长宏的一个行政县市。 从这一件事上来看，就能知道此事很重要了。 而且等回了侯府之后，自己才发现自家父亲家竟然也参与到了这场攻陷乌罗的战役。这是长兴侯实打实的功绩。 当然，还是那句话，前世经历过的事情，实在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好在自己曾经在云钰珂面前说过预知梦的事情，家里人对于自己身上的特殊性还算是有些准备的。 “轻轻，你说会打仗？”柳舟儿疑惑。 “嗯……就……怎么说呢……”云轻锦想了想，感觉其实没必要说太多。 最大的问题还是自己前世的记忆实在是有点模糊，实在不确定具体发生的时间，只能说，现在长干城这里还是离乌罗比较近，虽然还有很多缓冲地带，但如果真的打起仗，那还是挺麻烦的。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安康侯有些可怕，他们半夜往屋里放迷烟诶。”云轻锦最终还是觉得少说几句话比较好，别把什么东西都说出来，只好换了话题。 迷烟…… 迷烟？ 云轻锦鼻尖，好像又闻到了昨天晚上曾经闻到的味道。 第105章 迷烟 “这味道有些熟悉，舟儿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异香？”云轻锦觉得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云轻锦迷糊着，最终突然意识到，不对，这就是昨晚上的迷烟。 “舟儿姐姐，不太对，咱们……” 云轻锦本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给柳舟儿，结果自己身边一沉。 柳舟儿已经靠在自己身上了。 柳舟儿已经吸入了一些迷烟……歪着身子，反靠着云轻锦。 云轻锦警铃大作，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舟儿姐姐撑不住。同时放开神识，感知周边的状况，果然感知到这附近有些属于男人的粗重呼吸声。感觉跟昨天晚上闯过来的人类似。 赶忙握住柳舟儿的胳膊，用指甲掐了一下柳舟儿。 “姐姐，咱们被下套了，有迷烟。”害怕打草惊蛇，云轻锦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了那些埋伏着的人。 柳舟儿原本快耷拉下来的眼皮在云轻锦的刺激之下稍微张开了点，整个人清醒不少，只是身子还是有些乏力，“轻轻，我身子动不了，也就手指还能动动。” “咱们背后有个几人埋伏，我感知到了，估计就是这些人搞的鬼。”云轻锦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继续保持一定的警戒。 周边原本还有几位商人家属，现在也似乎受到了迷烟的影响，歪七扭八倒在屋里。 等于说，此地现在只有自己和舟儿姐姐两个人还算清醒些。 云轻锦快速摸了摸柳舟儿身上和手臂上。 没问题，姐姐身上还是穿着防身装备的。 手上的暗器容易被卸下，但是身上的护心甲不容易拆下。 姐姐暂时不用太担心了。 “轻轻，我手指还能动，现在保持清醒的话，还能发动机关，但是整个身子起不来。你被迷烟影响多少？” “我刚才闻到味道的时候就一直掐大腿，暂时没问题。” 现在问题的重点在于：是当场就干，还是先假装晕倒，然后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跑？ “姐姐，我现在还能动，要不然我去把背后盯梢的那个几人打倒？我娘还有花大娘她们应该都在附近。” 柳舟儿想了想之后摇摇头，整个人还是有些虚弱，“不行，现在不适合硬碰硬。这边不是室内，他们还敢用迷烟，摆明了就是要对我们下手，硬碰硬咱们可能会吃亏。那些人五大三粗的，你就算武功再高，万一他们用上其他手段，咱们不好应对。” “那我们先假装被迷晕，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逃跑？这……”云轻锦提出自己的想法。 “轻轻，你先跑，他们目标是我，不会对你下手。” 云轻锦摇头，“这怎么行？不行的，现在你动不了，就算身上带着装备也没办法应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以不变应万变。 “要不就按你说的，先……先让他们以为自己得手了……”柳舟儿原本是普通人，迷烟影响极大，“舟儿，你从我身上的香囊里拿一些薄荷出来，先临时提个神。” 云轻锦打开香囊，里面一堆中草药，“姐姐，这哪个是薄荷？” “叶片卷曲的那几个，没关系，给我抓一把，我直接嚼，先提神。你也抓一把在嘴里嚼嚼，务必要保持神志清醒。” 在这些干草药的加持下，两人稍微恢复了些神志，但柳舟儿还是身子动不了。 “轻轻，实在是对不起，姐姐拖累你了。” “没事的姐姐，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人生总有些挫折。”云轻锦反向安慰柳舟儿。 云轻锦从自己的腰带上扣下一枚银质的腰饰，然后将这块腰饰用力插在木椅子的椅面下方。 “给娘留个记号，我相信她是明白的，姑且可以让她们放心些。” 然后两人就故意不说话了。静静等了一会儿，果然从两人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客人们？客人们？” 应该是放迷烟的人想要试一试屋里人是否已经失去意志。 两人没说话，故意等着外人进来。 “看来屋里人都被放倒了，快进来。” “好像是这俩人对吧？这俩人谁是目标？” “不知道，干脆都给绑走算了。赶紧绑走，免得有后患。几个婆子赶紧把这俩人都拉走。” 之后的事情，大概就是来了两个人，要将云轻锦和柳舟儿两人抱走，只是这两人原先就是手拉着手，不好分开。 来人害怕动静过大把人吵醒，所以最后是用一个简易的担架，将两人直接抬走了。 大约颠簸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这几个人将两人放在了一间没人的房间里。 “先放到这里，老爷这会儿腾不开手，让这俩先睡着。” “婆子很快就来了，你们忙完了就赶紧走。别留下痕迹。” 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安排好了各种步骤，所以绑走人的把人放下之后就立刻走了。 感知到外人已经不在此处了，云轻锦再次掐了掐自己，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稍微运气，嗯，迷烟吸得不多，基本上还能稍微稍微反抗些。 然后再拍了拍一旁的柳舟儿，“姐姐，你怎么样？” “轻轻，姐姐没事，力量还是有点弱。”柳舟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踉跄了几步，柳舟儿能扶着旁边家具站了起来。 “能走几步吗？”云轻锦询问。 柳舟儿活动了几下，又继续从香囊里拿出些草药，一股脑放在嘴里嚼了嚼。 “呼，还好。” “嗯，姐姐，这房间是一排连着的房子，咱们先从窗户翻出去，先脱离他们的掌控再说。” 云轻锦感知了一会儿，很确定现在这附近暂时还没人。 “姐姐，咱们快走。” 两人从一旁翻出来，外面是新的一排房屋。 “大户人家就是房子多，姐姐，咱们往外多走一段。” 两人互相搀扶着，随便走了一段时间。多亏云轻锦先前被云钰珂训练过，基本上绕开了这片地方伺候的下人。 最终，两人到了一个看上去像是主厅的地方。 “姐姐，咱们先进这个屋子里，我刚才试了一下，这里面没人，而且这种主屋一般人也不会搜。” 这个屋子正门上了锁，但一旁的窗户没有锁，只有内侧有一个门栓。云轻锦用从自己头上拔下来一把发簪，轻轻一扭，弹出里面刀片的部分。 将刀片从窗户缝隙处塞进去，撬开了窗户。 两人翻窗进去，这间屋子装饰清雅，一看屋内的装饰就是那种用名贵木料制作的家具。 进屋后，云轻锦反手拴上了窗户。然后从自己的怀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木牌。 这正是云轻锦和云钰珂初次见面的时候，云钰珂拿出的小法宝。 “先在这里躲一躲。”云轻锦嘴里轻念咒语，一股暖流笼罩在二人身上。 “娘把她这个宝贝给我是真的给对了，娘说，这个小宝贝可以形成一个防护罩，隐藏我们的身形，咱们现在可以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会儿，等你恢复了咱们再走。” 柳舟儿知道自家老板手上有很多神奇法宝，自然是听从云轻锦的安排。 两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也终于有时间打量周边的状况。 “轻轻，这间屋子……一看就是书房？” 云轻锦走到一旁放着书籍的柜子，上面放着几本账册。 “诶？这上面写的是？” 府兵名录。 府兵？这该不会就是娘说的安康侯的府私兵吧？ 第106章 账本 另一边，云钰珂基本上是立刻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异状。 这边歪歪扭扭倒了一群人，这附近整个一片狼藉。 而原本在这里的柳舟儿还有云轻锦都不见了，地上还有比较明显的拖拽痕迹。 商人们互相都认识，见自家人瘫倒在此处，也都赶紧过来，唤醒家人。 “舟儿和轻轻都被带走了，对吗？”花大娘已经有些站不住了，瘫坐在一边，仔细看着周边。 “是，玉娘，怪我，我没想到他们大庭广众之下竟敢下手。”云钰珂面色凝重。 “云老板，你再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痕迹，说不定他们会留下些什么。”花大娘虽然比较震惊，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玉娘，你不怪我？” “云老板你说什么啊？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贼天天想着偷东西，我们普通人怎么防也防不住。这跟你也没关系，快点把人找回来才是正事。” 花大娘虽然还是面色苍白，但人很清楚，没有撒泼打滚，冷静思考。 云钰珂点点头，又在附近转了转。 “轻轻和舟儿两人应该是在这里被绑走的。”云钰珂根据痕迹，找到了刚才原本两人坐的位置。 刚才云钰珂就想过，如果是突然被绑走的，可能不好说能留下什么东西，要找，可能会找到血迹这种痕迹。 要是不是突然被绑走……轻轻肯定会想办法留下些东西。 云钰珂仔细检查着附近，最终摸到了刚才云轻锦插进椅子里的银质腰扣。 “玉娘，你来看！这个是轻轻这两天衣服上的装饰吧！” 云钰珂惊呼，花大娘接过腰扣一看，也点点头，“是的！昨晚上轻轻丫头去我那里，今早是我盯着她换衣服的，今天说要穿的正式一点，所以她专门换上这条上面银丝刺绣的腰带，上面有五枚银腰扣！就是这个！” “怎么样？云老板？你们找到你们家孩子了吗？”一旁被迷晕的商人家属们有些也醒了，看到云老板，也都围了上来。 “还没有，但是我家轻轻留了些东西，也算是有线索。” “到底怎么回事啊？安康侯这里是怎么安排的，谁会把人绑走啊？” “咱们日常经商，也没人敢得罪安康侯啊？” 商人们叽叽喳喳，大家都有些害怕。 “各位，不用害怕，咱们平时正常经营，谁也不能说咱们什么。各位看看身子行不行，有没有问题。” “咱们没事，云老板，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你需不需要我们来帮忙？” 云钰珂摇摇头，“不瞒各位好朋友，这次很有可能是针对我们云记的，我不好拖累各位。” “云老板不要客气呀，咱们都能出力的。”此处的几个商人们平时在城中关系就很好，互相也都认识。 云轻锦平时跟这些人关系也都不错，有商人就说道，“孩子还是要赶紧找回来。咱们去问问安康侯，现在毕竟是他开的宴会，出了这种事情，侯爷他也要负责吧。” “各位各位，先不着急！听我一言。” 云钰珂将人聚集起来，“各位，咱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又是一个侯爷，我自家的事情不好拖累大家，所以各位，我只有一事希望各位帮忙。” “云老板您说，只要是我们能做，一定办到！” 云钰珂点点头，将花大娘拉过来，“各位，这是我的一位好友，我一会儿要去这附近找找，辛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她。” “此事简单，云老板你放心。” 云钰珂点点头，又向众人一拱手，闪身一跃就走了。 “云老板竟然这么厉害！” “她刚才是飞了起来对吗？” 云钰珂几个翻身，同时展开神识，扫描这附近的状况。 只可惜这附近房屋众多，人员也多，一时半会云钰珂也感知不到人，也不好说人可能在哪里。 云钰珂只好漫无目的到处乱跑。 与此同时，云轻锦和柳舟儿两人已经将这间屋子里的账册简单翻了一遍。 “舟儿姐姐，这……这就是娘说的安康侯的证据吧。” 云轻锦慢慢开口，似乎有点不太敢确认。 “轻轻，看样子应该没错了。” 柳舟儿手上的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的事情更为惊异。 “轻轻，你还记得当时朱大人盘点案件的时候，曾经说过的那几个案子吗？” “我记得，怎么了舟儿姐姐？” “你来看这里，这个是从霸业元年开始，云墨书斋给侯府送银子的记录，看这个数量，应该大部分收入都给了侯府。” 云轻锦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的，咱家的账册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状况。” “我再看看其他账册。” 两人说干就干，尽量将这附近的账本都简单翻了翻。 “咱别翻太乱，回头不好收拾。”云轻锦一边翻着，一边提醒自己。 只可惜，这屋子里的账册比较多，既包含了这个山庄、侯府日常开支的账本，也包括了在外经商的账本。 “不行，舟儿姐姐，这样翻不一定能找到东西。” “怎么说？” “姐姐，我记得当时那五个案子有几个发现跟安康侯有关对吧，咱们按图索骥。现在云墨书斋有了，剩下的是铁匠失踪，绣娘被下毒，绣娘的丈夫死在聚香阁，五福银号的掌柜就，年轻的驿使失踪了，从这几个项目上开始找。” 两人改变目标，不再看侯府本身的账册，转而看其他商户的账册。 “有了，五福银号！果然这个银号和侯府有关系！” 云轻锦翻到熟悉的名字，然后找到早年的账本，“到现在，五福银号都会把账册送到安康侯，那我就拿早年的账本。” 一边柳舟儿也有了收获。 “不意外，我发现了聚香阁的账本。” “好，咱们也拿走早年的账本，一般人看的都是最新的账本。” 原先有问题的五个案子，现在其中三件案子中涉及到的商户已经明确找到了账本，但是剩下的驿使坠崖、铁匠失踪，这两个案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行的证据了。 “先这些，咱们先把这边收拾好，别让人看出来。” 两个姑娘又很快将此地的账本按照原先的位置放了回去，一共抽出了三本账册。 云轻锦翻开自己找到的五福银号的账本。 “姐姐，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我想先看看，要是有线索，咱们立刻就能给朱老师提供线索。” “你说的对，我也看看聚香阁的这个账本有没有什么问题。” 几乎就在同时，云轻锦听到外面传来了人群在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第107章 匿踪符 两人蹲在书桌的死角，虽然已经开了法宝，但为了稳妥，两人还是敛声屏气，尽量不发出声音。 “还没找到吗？” “没有，这边都是空的！” “这里门锁没问题！” “那就去别的地方找！” 外面的人来来回回，有人也找到了这里，但好像是看门锁没问题，就走了。 柳舟儿小声感慨，“轻轻，还是你稳妥，没直接撬锁，翻窗户是个好选择。” “姐姐别夸我了，都是凑齐，他们没给窗户加固，我又刚好带着娘做的机关发簪，少一个咱们都没办法应对。” “嗯，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们跑了。这下咱们怎么回去呢？”柳舟儿有些纠结。 “姐姐，你现在能动了吗？力气恢复了吗?” 柳舟儿摇摇头，“勉强能站着，但是感觉跑不快。” 云轻锦低头想了想，“我倒是可以背着你，背着你跑应该还好？” 柳舟儿知道云轻锦跟云钰珂学过类似于轻功的武学，孩子跑的也很快。 但是，“你背着我速度一定不快，看来还是不能直接出去硬刚。要不你自己先走。” “别说这话了姐姐，要走一起走。还要带着这些东西一起走。” 外面平静下来，基本上没什么声音了，两人起身，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继续查看刚才拿到的账册。 “妓院真的挣钱啊，每个月流水都好高啊。” “我看看。是啊，我天，这一个月比咱们三个铺子一个季度的利润还要高，啧啧啧。” “之前我海东哥哥就跟我说过，妓院那种地方真的是龌龊，好多卖女儿的都是把孩子卖到那种地方了。唉……” “是啊，妓院的老鸨龟公们一个个的，实在是……手段下贱还残忍……” 云轻锦摇摇头，将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从脑袋里摇晃出去。 稳定精神之后，云轻锦再次研读这些账目内容。 “姐姐，你有发现什么情况吗？”云轻锦询问。 “妓院的账本我看比较正常，这本上每月的进账还有成本什么的没有太多特殊的。可能妓院原本就是安康侯本人的产业，在聚香阁安排引诱某个人花光他的钱……” 当年聚香阁的那个案子，根据案卷的记录，绣娘的死应该就是被下毒导致的，绣娘的丈夫是死在了妓院，之前大家就已经判断出妓院应该是故意引诱绣娘丈夫花钱，然后再找机会下手。 根据这个推断来看，聚香阁的账目应该不好看出来什么。 其他账目的话…… “五福银号……这个银号的经营状况，哇哦，好多哦。” 银号的账本到底有什么问题，云轻锦挠头。 “不行啊，姐姐，好像这些账目都没什么问题。这银号的账本我真的看不明白啊。” “确实是，不过这些账目至少证明了这些商户背后就是安康侯，有这个应该就够了。” 两人还在小声争执的时候，从旁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两人抬头一看，这屋子后方的窗户处传来些许响动。 两人赶忙收拾好账册，再次躲了起来。 后窗处，突然传来了敲击的声音，“轻轻，舟儿，你们在吗？是我，云钰珂。” “娘！” “云老板！” 两人赶忙到后院处，柳舟儿打开窗户，果然看到云钰珂在窗户处，而一旁的云轻锦收起法宝。 “果然你们在这里！” 稍早些时候。 云钰珂在狂奔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应该怎么办。 轻轻身上的腰扣，应该是轻轻故意拽下来的塞在椅子上的。如果只是挣扎中掉了，那腰扣不会是插入进去的。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云钰珂心里放心了不少。 看这样子，轻轻应该是提前发现了状况，提前有准备。 那就没问题了，轻轻身上带有自己的那个法宝，匿踪符，而且自己也曾经给轻轻说过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所以如果自己猜测不错，轻轻一定会找机会用上这个法宝。 那就好办了。 匿踪符的隐匿效果很强大，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绝对能保证效果的。但是自己毕竟是法宝的主人，法宝使用的痕迹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 果然，云钰珂翻身飞到高处，定睛一看，果然在一处角落的屋子发现了匿踪符使用之后发出的淡淡光环。 这就有了刚才后窗敲门的事情。 “你俩可以啊，躲到这里。快跟我走。”云钰珂看眼前两个孩子没事，决定立刻要走。 “别急，娘，舟儿姐姐刚才吸入了不少迷药，身子动不了，我还好。娘，你背着姐姐走，咱俩一起应该能很快就能走。” “舟儿你吸入了迷药是吗？现在怎么样？” “没问题的云老板，我刚才嚼了一大堆草药，虽然不是提神的药，但还好，力量恢复了一些。”柳舟儿一边说，一边再次活动活动四肢。 还能动，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好，那我背着你走。”云钰珂说完，就看到两人怀里抱着几本账册。 “你俩抱着的这是什么？” “娘，这间屋子可能是安康侯的账房，我和姐姐发现了五福银号、云墨书斋还有聚香阁的账本，这些是早年的账本，我俩没发现有什么情况，但是这个可以当成证据给朱老师送过去。” 云轻锦飞速说完，同时也展示那几本账本。 “你俩可以啊！”云钰珂兴高采烈，“来，交给我！” 拿出自己随身的小袋子，“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我袋子里。” 三人收拾妥当，只可惜外面人越来越多了，估计是云府的人派了更多的仆从来找人。 “等会儿，咱们现在暂时走不了。轻轻，匿踪符给我，咱们换个地方再等一会儿。” 这间屋子毕竟是安康侯府的账房，此处不适合再呆了。 三人从刚才云钰珂翻身进来的窗户出去，“刚才来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容易隐藏的地方，他们府里还是太不安全了。” 云钰珂背着柳舟儿，三人到了云府旁边的树丛里面。 “他们府里这会儿开始到处找人了。这里算是野外，有些简陋，有匿踪符在，咱们可以在外面先休息一下，咱们等入夜之后，趁着夜色再回去。” 云钰珂启动法宝，又有一股暖流笼罩在三人身上。 “来歇歇吧。舟儿你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看看怎么办才能恢复。” 柳舟儿坐回到地上，“忘记带针灸的针了，我还是随便塞一些草药算了。” 云钰珂和云轻锦点点头，“娘，我们先不要打扰舟儿姐姐，你来看看这些账本，咱们怎么办？” 第108章 贼人? 云钰珂也想起了这件事，赶忙接过三本账册。 “刚才我和姐姐简单看了一下，我俩实在是没发现有什么情况，可能这只是普通的账本，并不是什么特别关键特别重要的东西。” 两人再次仔细看了看这些账本的内容。这几年整个云府基本上都经历了很多，看个账册什么的没什么太大问题。 “我也没发现什么。不过，这个当证据，应该是足够了。”云钰珂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反正这个时代不需要考虑证据链这种东西，只要让皇帝觉得这人有问题就行了。”云钰珂轻轻嘟囔。 “娘，你说什么？”云轻锦感觉好像听到了没听过的名词，开口询问。 “啊，证据链？嗯……咱们可以简单理解为想要给人定罪，需要考虑证据之间有相关性。就拿这个账本来说吧，聚香阁的账本，假如说，聚香阁的账本上有一笔收入，上面写了是聚香阁购买毒药的记录，购买日期也是那个绣娘丈夫死亡之前，那我们就可以以此为根据判断聚香阁就是杀害绣娘丈夫。” 云轻锦点头，“我懂了。但是，刚才娘您说的……可能还是有点问题吧，比如说，要是聚香阁说，他们买毒药是为了药老鼠，这个理由是不是也能掩盖过去呢？” “不错哦，举一反三，可以。”云钰珂点头承认。 “你说的对，你刚才提出的情况确实是需要考虑的，如果真的能找到更进一步的证据自然是最好，但是咱们现在这个时代，只要皇帝那边同意了，应该就没问题。” 云轻锦点点头，同时，柳舟儿那边似乎也恢复了不少。 “好啊，你们现在都恢复过来了，等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去。” 时间很快就溜走了，山里的夜晚降温极快。 安康侯府里面还是有一堆人在到处找人。不过时间已经到了夜晚期间了，能感觉出来，云府内部举着的火把看着更着急了些。 “估计他们开始着急了。咱们走吧。” 云钰珂收起东西，柳舟儿虽然基本快恢复了，但云钰珂还是背起柳舟儿，三人开着匿踪符，飞速跑过去。 “娘，匿踪符还能移动的时候使用？”云轻锦大为惊讶。 “可以，不过会很耗费精力，你现在还不能使用这一招，所以我来开启比较好。” 三人在匿踪符的保护下，隐匿踪迹，回到了山庄那边。 还没等三人回到住的地方，就发现有些不速之客。 “云老板到底去哪里了？” “山庄里出现了贼人，需要查一下咱们山庄来客，避免贼人混入，云老板不在，是怎么回事？” “云……云老板她去后山赏景了！”接话的是当时一起的商人。 当时云钰珂飞走之后，花大娘和当时在场的商人们也讨论了当时的情况。 几位被迷晕的家属们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再加上花大娘想到了昨晚的迷烟，悄悄暗示了些。 “安康侯为什么对我们下手？”商人们不知道花大娘的事情，还是觉得敌人是安康侯。 花大娘不好直接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口，只是拦着几位，不让他们想得过多。 “几位，不好意思，可能是有人针对云老板……” “唉，云老板也是倒霉，咱们经商的人总归有这么几个贼，这居然都追到这里了。” 快要入夜的时候，云钰珂还没回来，先传来的是安康侯府的人派人来，说是进了贼人，需要盘点客人们的数量。 花大娘在跟着云钰珂也快有二十年了，耳濡目染，敏锐度是有的，立刻就感觉出应该是那些绑走云轻锦柳舟儿那群人安排的。 “几位老板，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帮忙隐藏我们云老板的行踪吗？” “为何？为什么不能告诉外人说你们被迷烟袭击了？”有些商人不太理解为何。 但有些老板似乎明白了。“花大娘，我也就这样叫你了，你是不是怀疑，安排掳走人的应该就是这府里的人。” “是啊，各位想，这是安康侯自己的封地，山庄也是安康侯的产业，什么外人能在安康侯的地盘上安排迷烟、安排歹人啊。” 几位商人们听完此话，也都比较赞同。 “各位，既然几位老板你们认可我说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各位就说我们云老板去山上赏景就行，我相信云老板很快就能回来，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各位为难。” “这是小事，没问题。”在此处的商人基本上都是云府的合作伙伴，几位老板与云钰珂关系比较好，随口遮掩也没啥问题。 所以，当这帮人找到此处之后，几位老板也都帮着遮掩了许多。 只不过，这侯府安排的人似乎就是为了针对云钰珂，来了好几次。 “几位，云老板到底去哪里了？” “咱们盘点人员，只是为了洗清各位的嫌疑，你们再这样……难道说，这云老板有什么情况？” “我看那个贼就是这个什么云钰珂云老板！” 安康侯府的几位管事互相配合，红白脸夹杂。 一时之间花大娘和这几位商人都有些应对不了了。 “云老板专门说了，她平时经营商户，比较繁忙，她女儿也是，一直在家里，所以云老板带着孩子去山上了。” 几位来找人的管事互相对视一眼，很明显没有认同对方的话。 “您是云老板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朋友。”花大娘直接开口。 “哦~朋友啊。”领头的管事阴阳怪气，一挥手。 “既然也是云老板带来的人，那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等云老板什么时候出现了，让云老板自己来找人。” 其他几位得了命令，就要上来拉人了。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云钰珂背着柳舟儿，终于还是在事情严重之前，按时回到了此处。 花大娘看到自己女儿的样子，首先是心疼，但还是没有忽略当下的情况。 “云老板，您终于从后山回来了！舟儿这是怎么了？你们不就是上山赏景，这是怎么回事？” 花大娘飞快过去，挤了挤眼。 “诶，舟儿姑娘在山上没看清路，不小心摔了一下，我和轻轻没办法走太快，回来晚了。” “云老板，这几位管事的他们说这附近有贼人，所以要在我们客人中间找嫌疑人。” 管事的见云钰珂已经回来了，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好行了个礼，脸色有些难看，但实在是没办法再说什么，只好退下去了。 花大娘快速解释了当下的情况后，云钰珂赶忙向旁边几位商业上的好友表达感谢。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各位因为我的事情辛苦这么久，等咱们回了长干城，我一定好好登门道谢。” 几位商人见事情没问题了，也都笑着走了。 只有一人一直没走。 “诶？你是古董铺的小姐？钱老板的大女儿？” 古董铺小姐点点头，“云老板，我叫钱兰兰，久仰云老板大名，一直以来没跟您单独聊过，这次刚好有机会，我想跟您私下聊聊。” “好呀，没问题。”云钰珂跟古董铺的交流不多，跟钱老板的这两个女儿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钱兰兰跟着云钰珂一起回到几人居住的地方，进了门之后，钱兰兰脸色变为正经。 “云老板，你们是不是在查安康侯的事情？” 第109章 当铺 “不好意思云老板，我姑且揣测一下，安康侯的一些秘密被你们发现了，所以他们才来针对你们？” 钱兰兰声音极轻，语气略带俏皮，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询问。 云钰珂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先感知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确定现在附近并无异状。 “钱姑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云钰珂一开始没说什么，只是单纯询问。 钱兰兰微微一笑，“云老板果然冷静，也行，毕竟是我主动找您合作，我这边肯定需要先给您展示一下我手中的底牌。” “钱姑娘你这话说的……” 钱兰兰一摆手，拿出一摞单据。 第一份是一件名为素白瓷瓶的售出记录，上面是钱记古董铺的标记。 第二份则是一个典当单，典当的物品是素色瓷瓶。只是上面写的并不是钱记，而是长干城北的一家小当铺，妙春当铺。根据单据上面的记录，这个素色瓷瓶已经被赎回了。 之后的单据基本上差不多都是成对出现。 古董铺卖出一件玉佩，妙春当铺就有一件玉佩被当掉然后被赎回。 像这样的情况大概有十几份左右。 云钰珂看着这些文件，心里大概有些想法。 至少以当下的状况来看，古董铺的售出记录上基本上售出的商品价格都不算太高。但是到了当铺那边，商品的价格基本上都翻了几倍。 看这样子，这个妙春当铺，应该在一定情况下是把这些古董的价格提高了不少。 只不过，现在还不确定这位钱姑娘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种东西。 “不好意思钱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云钰珂故意装出一个不懂的表情，询问这位年轻的姑娘。 “我来解释一下。云老板。” 钱兰兰拿出一对单据，详细解释。 “云老板，你看这个。我家铺子里基本上每年都会进一批简单好看的普通瓷器，价格也不高，就是给普通人家买来当个玩意儿。比如这上面记录的这一件。” 钱兰兰点了点上面的记录。“这种瓶子，我爹有个小工坊，这种瓶子基本上都是我爹的工坊里面产出的，价格极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十两银子就能拿下。” “嗯，看样子价格确实划算。” 钱兰兰脸上的笑意更深，“云老板你再看看这个单据，妙春当铺的典当单。” “这典当单刚才我都看到了，上面说的好像是一个素色瓷瓶，是前朝的古董，所以当铺的开价是一千五百两，三个月内不赎回就死当。” 钱兰兰点头。“是的，云老板，如果我告诉你，这两个瓷瓶其实是同一个东西，你怎么看？” 云钰珂想了想，开口道。 “如果说这两个单子其实是同一件的话，那这个当铺的鉴赏水平是不是也太差了些？普通瓷瓶和古董瓷瓶，难道看不出差别？要么就是……这瓷瓶在当铺里转手了一圈……变成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东西？” 钱兰兰点头，脸上是敬佩和赞许。 “云老板不愧是吾辈楷模，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钱兰兰直起身来，正色道，“不瞒云老板，这家妙春当铺，是我名下的产业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发现问题的原因。” “这？你的当铺？” “我和我大哥十五岁的时候，我爹都会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经营自己的产业。我当时盘下了这家当铺，也没想着当时要挣多少钱。纯粹就是因为当铺的主人的女儿杜晓婉是我童年的玩伴，她不幸早夭，我帮她照顾这对老夫妇。他们的经营出现了问题，所以我想着要帮帮他们。” “为朋友照拂她的父母，钱姑娘仁义。” “唉，我尽人事罢了。我接着说。当时父亲给我钱的时候，我一直没想好到底怎么做，这钱我原本就一直存着，直到三年前，他们经营困难，所以我才注资进去。当时杜叔叔不好意思平白接受我的帮助，愿意放我参与到他们当铺的经营当中。我当时翻看记录，刚好遇上这个素色瓷瓶的主人来赎回物件。” “这么凑巧？”云钰珂感叹。 “是啊，就是这么巧合的情况。”钱兰兰继续叙述。 “那个赎回品素色瓷瓶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我爹的小工坊出品的东西，甚至我都知道那一款的具体售出记录。外人不一定知道，但我家人是知道的，那瓷瓶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印记，算是一个简易的标记。我绝不会认错。那瓷瓶绝对不值一千五百两。” “但是，妙春当铺的当票，间接证明了这个瓷瓶的价值……” “看看来云老板也明白我的意思了。有人借当铺的名头，把意见便宜的玩意儿变成了一个古董。” “可是你们当铺没人验货吗？怎么会看不出来瓷瓶的问题呢？难道说你们当铺里……” “没错，那当铺的前台掌柜的有问题。我好友去世那段时间，杜叔叔夫妻二人精神不济，没心思关注当铺的经营，此人就借此机会搞鬼。当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件物品在妙春当铺的操作下变身成为了名贵的古董了。” 钱兰兰眼神中换上了凌厉。这种眼神云钰珂曾经在钱老板眼中也见过。 “我从已经赎回的当品里又发现了一些疑似的当品，但因为这种当品都是一个月之后被赎回了，所以也实在是没办法证明其他当品是一样的状况。当然，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来当东西的那人是安康侯府的高管家，而这位负责在前面经营的掌柜，是那位侯府管家的亲戚，同样也姓高，他们二人是同族的兄弟。” “所以……这基本上是团伙作案了？”云钰珂喃喃自语。 “团伙作案是什么意思？”钱兰兰不解。 “啊，不好意思，我胡言乱语的，就是他们是一起商量好的。钱姑娘你继续说就是了。” 钱兰兰继续讲述，“杜叔叔他们当时请我帮忙的时候，没有告诉当铺伙计们这些情况，甚至当铺的伙计们都不知道我好友去世的消息，他们原本也没见过这位杜姑娘。” 钱兰兰的语气越来越坚毅。 “正因为这样，在我发现这里有问题之后，跟杜叔叔他们商量的就是隐瞒下来详细情况。当铺的伙计掌柜并不知道我参与到了里面，所以对于妙春当铺来说，我就是他们当铺的杜姑娘。” “你考虑挺周全的。”云钰珂点头赞许。 “是。毕竟这事情跟安康侯有关，不能不慎重对待。” 钱兰兰拍了拍余下的这些文书。 “这上面基本上全是我经手当铺之后，我可以确定有问题的当品都在这里了。” “云老板，这些东西竟然值将近三万两银子呢。” 第110章 合法 “刚才我看了，这么多银子，你们当铺……” 钱兰兰赶紧补上。“当铺没损失。在那位高掌柜操作下，账面没有任何问题。云老板你敢相信吗，这一圈下来，妙春当铺竟然只是损失名声。账面上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 钱兰兰说的话虽然简单，但是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 典型的洗钱行为。云钰珂继续翻了翻这些文书，每一份都看上去很正当，每一份都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但就是这样操作下，这些东西直接摇身一变身价百倍。 “我就说侯府的钱……原来是利用这种方式变成了合法的银子。” 云钰珂和钱兰兰都暂时不说话了。 “所以，云老板，这就是我的诚意。说回到您刚才的行踪吧，您的孩子和那位受伤的姑娘，是不是得罪了安康侯，所以他们才要把那两位绑走。” 钱兰兰的语气从刚才的冷峻变回了最初的俏皮。 “刚才见到您飞身出去，能看出来您武艺高超，估计是您及时找到了那两位，把她们救了回来。但救人的事情，让安康侯的人受了挫败……所以他们借口有贼人，想找机会把那位花大娘也绑走，或者说，给你们云府的几个人安上贼子的名头，若不是你们及时回来，你云老板就会被他们污蔑成偷东西的贼了。” 云钰珂静静看着眼前这位钱兰兰姑娘，不由得感叹，“先前曾听见钱老板夸他两个女儿聪明机灵，还以为是钱老板自夸，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 “看来我是猜对了？”钱兰兰笑着回应。 “是，你猜的没错。至于理由……说我们得罪侯府，应该差不多吧，具体细节我就先不告诉你了，这是一些隐私，与我们正在商量的事情没关系。” “我明白。那……请问，云老板，安康侯他怎么了？你那边查到什么了？”钱兰兰小声询问。 云钰珂看向眼前的姑娘，人虽然还挺聪明的，但这背后牵扯极广，到底要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这位姑娘，恐怕还不好说。 “关于这个……这背后牵扯甚多，你父亲那边，知道你查出的这些事情吗？” 钱兰兰无奈摇头，“云老板您也知道我爹那个样子，他为人过于豪爽，背后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所以我找到的这些情况我没让我爹了解，告诉给他他也做不了什么，还有可能会直接暴露。要不然我也不会收集到这么多证据了。” 云钰珂点头，“你做的对，钱老板他是有些外放了，确实容易吃亏。” 起身在屋内稍微转了转，云钰珂慎重思考，再开口，“钱姑娘，不是我不告诉太多，而是这事情背后牵扯太多，我自己没办法直接决定……” 听到云钰珂说此话，钱兰兰有些失落，但又听见云钰珂开口。 “你稍等，我找个人来见你，让她来判断如何。还请你稍等。” 云钰珂行至旁边的房屋，找到云轻锦。 让云轻锦去找人，自己又回去跟钱兰兰聊天。 “钱姑娘，你稍等，这件事真正能起决定作用的人不在这里。” 在等待的过程中，云钰珂还是稍稍说了些自己对于安康侯的揣测。 “这位安康侯实在是不能小看他，你说的这些倒卖古董的事情，实在是闻所未闻，这样一来二去，钱干净了，普通摆设变成了名贵古董，手腕高超啊。” 云钰珂说了些自己的判断。 “我来长干城不算时间太长，最让我吃惊的还是长干城这个咨询费，我在其他地方是真的都没见过这种直接伸手要钱的情况。这钱看着不多，但全城商户夹在一起，真是一大笔银子，你说这些银子去了谁哪里？” “你说的对啊，云老板，这些银子到了谁的腰包里了？”钱兰兰看着自己带来的一大堆票据，“我想，这些钱可能也从我们当铺的账户里过了一圈，变成合法的银子了呢。” 云钰珂看着那一摞票据，突然想到一事。 “对了钱姑娘，这些东西你怎么带到这里了？这不等于羊入虎口了？” 云钰珂才想到，这些票据可以说是证据了，就这样带在身上……这不是很危险吗？ 钱兰兰早有准备，倒是不惊慌。“这个云老板你可以放心。原始的票据还在城里，我放在了秘密的地方，这些算是我誊抄的复制件……” 稍微顿了顿，钱兰兰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看看能不能跟您或者朱知府大人她接触接触，我能感觉到，无论是您还是那位朱知府，都是正直的人。” 钱兰兰将这一摞票据叠好收起来，放回到自己的衣服的内侧。 “尤其是那位朱知府，她来的第一天，大张旗鼓参与到收咨询费的事情里，当时我爹还不知道朱知府是个女子，还以为这位朱知府纵容收税。结果后来他带着我还有小妹一起到街上看，看见朱知府她故意安排人记录咨询费的数目，还专门大声报出来，我就知道这位朱知府肯定跟原先那位不一样。” “哦？我竟然不知道我的风评还能这么好呢？”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果然就是云轻锦带着朱凌和邢晓玉两人已经到了。 “诶？朱知府？您……怎么？”钱兰兰赶紧起身，压根没想到这种情况。 “云老板……这这这？” 云钰珂拉起钱兰兰的手，“钱姑娘，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真正能做决定的人。” “朱知府？云老板，您认识朱知府？” 钱兰兰十分震惊，毕竟在外人眼里，首先是不知道云钰珂和朱凌的私交，再者也不知道柳舟儿和云府的关系。 所以突然见到朱凌出现在此，还是有些震惊。 云钰珂快速解释了当下的状况，稍稍安抚钱兰兰。“总之，你找到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其实是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对朱知府她还是很有用处的。你有什么情况，就都告诉她吧。” “刚才轻轻也没说太清楚，就只说云姐让我过去。多亏了轻轻来找我，我才知道刚才轻轻和舟儿出事了。咱们城里的商人实在是太热情，我都没注意到你们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个山庄内部占地面积极大，来山庄的人也很多，互相三五成群，聊得东西也都不同。要想找某位固定的人，还是需要专门找才行。 所以朱凌原本是想要去找云府的几人，结果半路被拉走了，也完全不知道曾经出过事。邢晓玉都是耽误了半天才跟朱凌汇合。 现在天色也暗了不少，三人一路过来小心避开人群。倒是比较安全。 “朱老师、晓玉姐姐，我找到了一些好东西，我娘也让我找你去她那里，好像有个漂亮的小姐姐跟娘说话，我看她们挺严肃的，你快去看看吧。” 第111章 不要原件 朱邢二人来到此处之前，云轻锦简单将今日的经历简单告诉了二人。 二人听到云轻锦今日的遭遇，自然是震惊大于放心的。 “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还去翻账房的东西，还把账本带回来了！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没受伤吧？” 朱凌一脸震惊，同时又拉着云轻锦来来回回看。 “朱老师……我没事。” “你给我说实话！我知道你这小丫头喜欢隐瞒，跟你朱老师我就不要隐瞒了。” 朱凌并不是没事找事，云轻锦跑过来的时候，朱凌就能明显发现孩子跑步的样子稍微有些奇怪。原先见到轻轻的时候，云轻锦是蹦着跳着来的。 但这次，这孩子也不跳了，只是单纯跑过来而已。再加上又听到了刚才云轻锦和柳舟儿的遭遇，立刻就意识到孩子应该还是遇上事儿了。 云轻锦低头，犹豫半天才开口。“朱老师……我真的没大事，就是吸入了一些迷烟……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还是够用了。” “你说的是真的？确实是这样吗？没隐瞒？”朱凌再三追问。 “真没隐瞒啦。朱老师、晓玉姐姐咱们快走吧，我回家好好打坐修养一下就行了。” 朱邢二人看云轻锦的状况还行，也暂时不再多纠结，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 三人紧赶慢赶，也没敢多耽误。 到此处，所有人终于汇合。 钱兰兰虽然震惊，但还是很快稳定好了心情，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朱凌知府。 “凌，你看这算是证据吗？” 朱凌一边看一边点头，“应该没问题，只有复制的应该也没关系。” “那一回城我就去拿……”钱兰兰正想着后续的安排，结果却被人打断。 “不，原件还在你手里，给我留一份口供，能帮我佐证复制件是正确的就行。”朱凌坚决摇头。 “原件在你手里，好歹是一份保障，这一路回京我也不好说会不会遇上问题，所以只有复制品就足够。” 朱凌今日与这位安康侯见面，算是直接面对了这位安康侯的势力。 大型山庄且不论，覆盖极广的情报网，不知道隐伏在哪里的私兵。 怪不得圣上派自己来之前，曾经专门强调过务必要重视这位侯爷，估计圣上也没预料到这位侯爷的实力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越是这样，越要全方面都做好准备。现在有了这类证据，自然要尽量保证安全才是。 现在这街面上不好说什么人值得信赖，跟随自己一同来的军士人数不多，每个都有要做的事情，轻易动不得。要是真的运送证据原件，那至少需要安排两三个人共同护送才能保证安全。 现在能用的信使也就两人，实在是不能都派出去。 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有口供，有复制的文件，也差不多了。安排一人携带书信乔装打扮，就够了。 谁知道路上有没有埋伏？只有一人姑且还算是能躲一躲。 朱凌考虑的就是这种状况，这次来山庄的，只有朱邢二人，其他府衙来的捕头捕快们基本上都不可信任。 说干就干，就在当场，朱凌亲自执笔，为钱兰兰姑娘记录了一份口供，上面详细叙述钱姑娘发现异常的前因后果，以及钱记古董铺、妙纯当铺的相关文书。 口供录完，时间已经到了亥时之后。 “云姐，钱姑娘的安全就拜托你了。”朱凌专门强调。 “不用不用，我家里有人跟着；而且我要赶紧回去了，这次我爹和我兄长也都来了。” 钱兰兰此次心愿已了，不在此处多耽误时间；当下已经到了深夜，也不能再留钱姑娘太久。 幸好这次钱家被安排的住处比较近，哪怕就是云轻锦送钱兰兰回去，也是不用担心出问题的。 钱兰兰走后，云钰珂和朱邢二人交换今日的情报。 乌罗内乱、安康侯的旁敲侧击、钱姑娘送来的意外的证据。 “这次来，虽然一直提心吊胆，但却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只可惜啊，知道这么多，该怎么应对才好？偏巧现在又不在长干城内，连帮忙的人手都不够。”朱凌看着口供和钱姑娘带来的文书，又是高兴又是发愁。 “走一步看一步，今天晚上先过去了再说。”云钰珂手里的是柳舟儿和云轻锦偷出来的账本。 两人手里的东西都挺关键，云钰珂将账本展示给朱凌。 “你看看，舟儿和轻轻俩人，被绑架了，都没忘记你先前想调查的事情。她俩专门拿的账本，应该也能有用，你看看什么时候派人去把这些东西送出去。” 朱凌结果好友递来的东西，详细研读。 “果然咱们猜的不错，云墨书斋、聚香阁和五福银号都跟安康侯有关系。”那五个特殊的案子，朱凌记得很清楚，现在果然证明了这三家产业都与安康侯有关系，那么，仅凭这些，虽然做不了太多更深的安排，但这些证据汇总在一起，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关键是，这些账本就是普通的账本，似乎对解决案子并没有太大帮助。” 云钰珂虽然将舟儿和轻轻的努力看在眼里，但还是觉得有些懊恼，这些账本并没有指向那三个命案的直接证据。 “凌，你说，我去把那些账本都偷出来，是不是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慢慢找了？我还记得那间屋子在哪里，正好入夜了，没人看见我。” 说着云钰珂就要走，朱凌赶忙拦住了。 “别冲动云姐，你全偷走这也太明显了，当下不暴露，之后还是会暴露的。” “啊……其实我……”云钰珂想了想，还是转换话题，“你说的对，确实是这样，这样实在是太明显。” 其实云钰珂手里还有不少宝贝，刚好能对应现在这种状况，但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是不把它们拿出来了，万一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 “那，凌，你打算怎么安排人把东西送出去？” “回城的路刚好会与谭将军回合，到时候把东西给他。我们出城前就安排好了，放心，没问题。” 这一晚的山庄，很多人都没有好好休息。 有些人忙着找人，有些人忙着防备人。 倒算是变相的一夜无事。 而第二天，划破山庄宁静的，是远方派来的信使。 “苍南军部分小队哗变！苍南危！” 第112章 两项政令 “什么？”信使传来的消息让整个山庄炸开了。 传信的使臣是来给朱凌传消息的，这是苍南军的柴将军派来的，专门通知给长干城的。 若有战事，还是需要长干城和长干附近做好支援。 所以但凡有大事小情，都需要长干这边支援。 信使当时到了长干附近的驿站，知道朱凌这位知府并不在城中，在他人的影响下转身就去了安康侯的山庄这边。 问题是，信使实在是有些太莽撞了，山庄这边还有很多普通人，这种战事的消息，竟然大张旗鼓直接叫喊出来，打的朱凌措手不及。 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山庄了。安康侯本来想着要稍微阻拦消息的传播，消息不胫而走，也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朱凌当机立断，直接在山庄门口，让云钰珂把自己带到自己马车的车顶，居高临下。 “各位乡亲们！各位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军情消息，那朱凌也不再隐瞒，只求各位切勿传谣。” 朱凌声音不算是太大，云钰珂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找了一个简易的扩音装置，将朱凌的声放大了不少。 “知府大人，咱们长干要怎么办？需要闭门守城吗？”下面有人询问。 朱凌稍微一顿，开口道，“长干城门暂时不会关闭，毕竟现在只是苍南军内部的事情，长干城作为苍南军的后盾，必然会坚决支持苍南军，支持柴将军！” “不封城门还好，可以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准备。” “就是，苍南军那么，底下怎么会有人哗变呢？难道说是苍南军内部出了问题？这……咱们怎么办？” “要不？咱们跑吧？” 下面人的议论也穿到了站在马车上的朱凌和云钰珂耳朵里。 见势不妙，云钰珂小声对朱凌说道，“凌，还是那句话，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长干城的封疆大吏，你要拿出你的威信来。虽然不一定出问题，但战事若起，你一个封疆大吏要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该怎么做！” 朱凌听完，稳定了心神，说话声音更坚定了。 继而开口，“现在公布两项相关政令，李巡捕在这里，对吧！出列！” 朱凌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将在场众人都震得一惊。 被提到的李巡捕控制不住一抖，颤颤巍巍走出来。 “朱、朱大人，小的在此。” 朱凌乜了李巡捕一眼，正色道，“你也休息够了对吧，记一下，回城之后立刻安排下去！” “是！” “两条政令！第一，今日之后，长干城进出城管理收紧，所有进出城均需要凭个人相关身份证明！各区保长，立刻登记本区内所有在城中的人员的相关信息！尤其要注意收集目前不在城中的人员的相关信息，后日午时之前，将收集到的消息送到府衙内部！” 朱凌声音严厉，言语果决。 “第二，长干城所有筑成巡防营将士休假次数减少，从今日起，巡查城市中所有的防守设施和各处的守城设施！如有缺漏，立刻修补或者报备给府衙。各处巡防营立刻重新安排巡逻班次。长干城外县市村落等，依照上述两条政令执行，管控来往人员，各县县令务必监督人员流动，非必要者，若有要离开的居民，做好登记！” “是！” “快去吧！在我回城之后，务必完成所有公告的布置，务必传达到位！” 李捕头可能是被朱凌震慑到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意识到了现在并不是内斗的时候。 听完命令之后，李捕头踉踉跄跄就准备去骑自己的驴赶快回城。 “晓玉，把咱们的马换给李捕头！” 邢晓玉在下面邓和，听见朱凌的安排，立刻将自己马车前的两匹马换下来一匹，换上马鞍，交给了李捕头。 李捕头骑上马，立刻回城去了。 或许是朱凌原本的形象过于亲民，导致这几条命令一出，在场的长干居民基本上都被震慑到了，一时之间都不说话。 朱凌看基本上安抚了当下的状况，所以让云钰珂带着自己下来。 安康侯也知道了刚才突发的状况，作为本地的主人，自然是要再来看看的。 他和手下随从从侯府处过来，仅看身形，云钰珂敏锐感知到，安康侯身后的那位带着兜帽的人就是先前偷窥的时候、听到的那个跟勾陈君声音类似的那人。 “侯爷，您也知道了对吧？”朱凌等不及再跟这位侯爷说什么虚的，拿起自己作为知府的气势，跟这为侯爷直接说。 “刚才我下了命令，侯爷您住在城外，还望您注意约束府内人员，如有离开长干境内的，请务必登记信息，并定时前往府衙内登记。特殊时期，还望您配合。” “那是自然，本侯也是长干居民，自然遵守。”安康侯邓季翔眼神中也没了原先的算计。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多说，我先回长干城了。之后再跟侯爷说话。” 朱凌和邢晓玉还要去跟谭将军汇合，两人耽误不得。 来的时候，一共是两匹马，刚才接了一匹给李捕头。原本两人打算共乘一匹，结果还没等云钰珂说将云府的马借给朱凌，一旁就有人抢先了。 “朱大人，我钱家有马，接您一匹，您先走！李捕头的驴我们钱家带回去就是了。” 朱凌看了一眼钱兰兰，此时的她身边还站着两人，一人是先前见过的钱老板，另一年轻男子，应该就是钱兰兰的大哥了。 “钱姑娘是吧，多谢，本官不客气了，明日你可以来府衙取马就是了。” 朱邢二人骑上马，也不管后面人怎么样，两人一骑绝尘，给余下其他人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原来这位朱知府做事这么凌厉啊！” “我都忘了她是个女子！” “老子都说了，女子怎么了，我早就说了，我支持咱们朱知府！”说话的自然就是先前就曾经只吃过朱凌的钱老板。 他声音巨大，得意张扬；钱兰兰和她兄长在一旁拉着自家父亲，不让她父亲说得太过分。 “女儿你们别拉我呀，你跟朱知府好好学习，这是榜样！好好看好好学！” “钱老板，咱们就别自夸了，真要是打仗了，咱们怎么办？” “父老乡亲们！本侯说一句。”安康侯突然开口，出声打断众人小声的谈论声。 “咱们朱知府不都说了，她会好好管理，咱们普通小民，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就成了。” 第113章 故人 “侯爷说的对啊！朱知府都说了，她总不能不管咱们对吧！咱们朱知府勤政爱民，想必不会让我们普通百姓过得太苦。” 安康侯邓季翔一边说着，一边大方安抚眼前众人。 他背后的兜帽男子隐藏在暗处，在刚才安康侯说话之前，兜帽男子悄悄跟安康侯说了些什么。 这一行动自然被云钰珂也看在了眼里。 而且，云钰珂能非常确定，带兜帽的那人确实是跟自己对视了一眼。 能明显看出来那人身形一顿。 没错了，估计那人也认出云钰珂了。 这两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云钰珂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位疑似勾陈君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云钰珂觉得还是调查清楚比较好。 反正云府的人也不着急走，所以先给花大娘他们交代给一声，自己走到安康侯面前。 安康侯这会儿正在跟其他好事者交流，云钰珂也不管什么礼仪周到不周到了，直接挤到安康侯面前。 “侯爷，打扰了，我是云……” “我知道，你是云记商铺的云钰珂老板，你这是？” 云钰珂毫不意外这位侯爷知道自己，简单一行礼。 “侯爷，不好意思，但是您身边这位，我觉得有可能是我的一个故人，可以让我跟这位先生聊聊吗？” 安康侯有些奇怪，撇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风狼，你认识这位女老板吗？” 原来安康侯这边管此人叫风狼。风狼，风狼寨，勾陈君还是挺恋旧啊。云钰珂心想。 “回侯爷，小的确实曾经在故乡见过，刚才小的还以为看错了。只是有点不记得了，没想到她认得出小的。” “哦，既然是熟人，那云老板既然想跟你聊聊，那就去吧。” 邓季翔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边的谋士做什么，挥挥手就让两人离开了。 云钰珂又向对方拱手，跟着戴兜帽的人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两人确定了此处没人之后，几乎同时开口。 “你是勾陈君吧！” “好久不见！云老板！” 勾陈君孙衡到了此处才摘下了兜帽，与五年前相比，似乎稍微苍老了些，但精神头很好，眼神里还有着些兴奋。 或许是云钰珂的错觉，毕竟当年是在深夜见他，虽然那天的月光还是点亮了孙衡的表情，但时移世易，云钰珂还是有些记不得了。 “云老板生意兴隆啊，我可是早就听说过长干城的巾帼英雄云老板，还以为只是同姓，没想到竟然是熟人。”勾陈君先开口，语气中带有了些调侃和兴奋。 “不不不，怎么比得上勾陈君呢？当年的风狼寨也算是叱咤风云了，勾陈君的名字谁听了不觉得震惊哦。当年新安城的通缉令也是通报全国，没想到啊，这都没影响勾陈君呢！” 两人毕竟还算是宿敌，一见面还是针锋相对的。 二人对视，然后两人又同时笑了起来，“确实好久不见了。” 勾陈君伸手示意云钰珂先说。 “你拜托孙县令保管的证物，我都交给新安城的宴春阁保管了，我们按时有保养，你可以放心，在我那里放着，不会有任何问题。” 毕竟接了对方这么多年的银子，自然是要为对方的东西负责。 勾陈君听到此事，身子立正，郑重其事向云钰珂行了大礼。 “关于此事，孙衡万分感谢，多谢您为此物劳心劳力。” 云钰珂虚扶了一下孙衡，“这是小事，收了你的银子，自然是要办事。再加上你既然知道当年同毓兴商号的旧事，那我也有需要拜托你的地方，你我二人互相利用罢了。” 勾陈君扯开一个微笑。“不管如何，还是多谢。” “那你在这里是在干嘛呢？还有就是，你之前说关于同毓兴当年的冤案，到底有没有结果了？还有当年那位侯爷……叫什么来着？” “武靖公，还有武靖公的夫人。”勾陈君孙衡提示。 “啊，对对对，你说你去调查，然后你的后续呢？别告诉我没有后续，你现在绑上安康侯了……” “我的好姐姐，好云老板，您小声点。”勾陈君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安抚了对方，虽然云钰珂已经适当掩盖了自己的声音了，但有些过于激动的样子还是容易让人起疑的。 “哦……没事的。你别转移话题，快跟我说到底有没有进展。”云钰珂丝毫不在意，毕竟自己一直感知着身边的状况，不可能忽略周边的人。 “嗯，时间确实紧张，那我就快速说了。”勾陈君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简单讲述了这些年自己调查的结果。 “关于同毓兴受冤屈，包括武靖公当年的冤屈，当年我就百般调查了，当年调查出什么情况，现在还是相同的情况。我只能说，所谓的罪名就是上面的人直接安的，并不是真实情况。” “跟你上次来说的差不多，你就没找到什么更进一步的证据吗？上面的人是什么人？” 勾陈君摇摇头，“没有，不过有一事可以告诉您，武靖公的夫人当年与当今太后是手帕交，两人年轻的时候在京城就以才女着称。而当年的武靖公在京城，也在京城叱咤风云了一段时间。” “太后？当今圣上的母亲？邓太后？”云钰珂似乎是没想到，嘴里重复了一遍。 “是啊。再告诉你一个八卦吧，武靖公和夫人，先帝和太后，几乎是同时间被赐婚的。而我们这位太后被赐婚之后，据说在家里很是不满意，后来还是因为皇命难违，不得不进宫了” 云钰珂听完这话，微微点头。 但随即又觉得有些问题。 “诶，不对！”云钰珂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瞪着勾陈君。 “你小子，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这位安康侯是太后娘家的人，对吧？” 勾陈君微笑摇头，“云老板，你知道的事情，有时候还是不要太多比较好。至于我要做什么……为了我存在你那里的首饰考虑，我还不希望你卷入到这件事情当中，所以你还是别打听了。” “你……”云钰珂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但自己也没立场劝说什么，只好无奈摇头，“那么孙先生，或者说风狼先生，那套首饰，您打算什么时候拿走呢？” “我宴春阁从来没有说收了钱，却不把顾客的东西送回到顾客手里的情况。” 第114章 故事 勾陈君听完云钰珂的话，微微一愣。 “嗯……那两件东西，确实可能还需要多拜托云老板一段时间。” 勾陈君重新带上兜帽，“我行的事情危险万分，说不定连我自己都会赔进去。这样，我跟云老板约定，如果说我哪一年重阳节的时候没有安排人去给你送钱，要是连续两年都没有，那套东西就归了云老板所有，任凭处置，我绝无怨言。” 那样一套超规格的首饰，云钰珂其实并不想接手。只是对方既然抱着必死的决心做了这个安排，那自己也没必要反对。 不过就是多保存几年算了。 云钰珂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活着，随时可以去新安城的宴春阁拿走那套东西。” “那就多谢云老板了。” “你也不用谢我，你给我们带来的关于同毓兴的消息，也算是让我们解了心结，仅凭这一点，我们为你多做些事情也没什么。” 勾陈君本来要走，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回来。 “若是有人问你，辛苦云老板注意遮掩，咱俩的关系，就是同乡……” 云钰珂点头，“这容易，我就说当年在老家，你曾经在我们铺子里给你母亲定过首饰，所以我们算是旧识。” “这个理由好，只不过我母亲早就没了，如今你知道了此事，觉得很可惜。” 说完，勾陈君就先离开了。 云钰珂稍等了一小会儿，再回到自家人身边。 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云府的几位还停留在原地。 回城的路上，云钰珂一直在想着刚才见到的情况。 太后……原来是当朝太后牵扯到了当年同毓兴的案子。 不对，不应该用牵扯一词，应该说，现在这种“莫须有”的状况，就是因为太后搞出来的情况？ 如果说勾陈君调查的没错……确实是太后主导了后面的一切。 关键是，这邓太后图啥呢？ 京城才女，当年京城的武靖公。当年的圣上同时赐婚…… 云钰珂挠了挠头，感觉有个离谱的想法进入脑海…… “总不会是这太后嫉妒当年的武靖公夫人，这太后当年也喜欢武靖公本人，但是自己没能嫁给武靖公，反而是嫁给了先帝，所以等她有权利之后，就开始对武靖公和夫人下手？” 云钰珂小声嘟囔，总感觉似乎好像非常狗血；但又感觉确实可能是这样？ “娘，你说什么？”云轻锦一直盯着云钰珂，看出了她现在正纠结的状况，嘴里嘟嘟囔囔的话，实在是听不太清楚。 柳舟儿也在旁边守着，相对的，这次是花大娘在前面驾车。 同来时一样，四人同乘一辆马车。 但云轻锦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确实听到了“太后”一词。 “啊？啊！轻轻啊，”云钰珂定了精神，笑着摸了摸云轻锦，“没事，刚才见到了个熟人，我胡说的。” 云钰珂拉起云轻锦的手，简单感知了一下孩子身上的状况。同时眼珠子没离开柳舟儿，也观察柳舟儿的状况。 “昨晚休息的如何？吸入的迷烟还有影响吗？” 昨晚处理完所有事情，云钰珂立刻就拉着云轻锦。原本着急逃命，云钰珂确实没第一时间发现孩子身上的异常。 但静下心来后，立刻就感知到了，这孩子还是被迷烟影响了，只不过她年纪小，发现的也早，迷烟吸入的不多，影响不算特别大。 因此，云钰珂昨晚就稍稍给孩子渡了些气。两人修习的内力比较类似，可以相互治疗。只不过柳舟儿并没有修习过内力，只能靠一些清心排毒的药物来恢复。 “我没事啦！”昨晚休息的还不错，云轻锦今早起来能感觉到差不多快恢复了。柳舟儿也是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好。 “回家之后还是需要稍微吃些好的补一补。你虽然年纪小，但被外在的药物突然影响，肯定还是会有亏损的。舟儿，你跟轻轻的体质不太一样，自己要是判断不了，就让薛神医再给你看看。” 云轻锦和柳舟儿双双点头。 “娘，你刚才提到‘太后’？我记得朱老师他们之前也提过那个太后。” 云轻锦很明确自己刚才没有听错，自己确实从云钰珂的嘟囔声里听到了‘太后’一词。 多年前，刚到云府没过多久，自己就知道了一位可能是太后受害者的人在云府中。 现在，随着朱凌的出现，自己又知道了很多关于现在这位太后的情报。既然是这样，说不定自己前世的情报，或许可以直接帮助家人直接度过难关。 当年自己偷听到的关于同毓兴商号受冤屈的事情，立刻就想到了多年之后的那个太后罪己诏。 不知道前世是因为什么原因，太后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皇室虽然给受害者家属寻求补偿的机会，但因为相关的案件太过影响皇室形象，所谓的受害者家属可能会直接被压下去，不可能真的让他们沉冤得雪。 也就是说，要是有冤屈，能尽早解决还是早点更好。或许还能有不同的解决方法。 要是等那个罪己诏出来之后，太后已经自尽了，皇帝又不可能让受害者来给自己抹黑。 而且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乌罗的战争果然要开始了，自己更不能隐藏太多。 至于对应的理由，大不了还是用“做梦梦到的”这个理由来解释。 所以云轻锦也算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询问清楚。 云钰珂看着怀里的姑娘，见小丫头眼神坚定，从她的瞳孔里好像能看出一个成年人的样子，不像是平常那样天真可爱的样子了。 竟莫名有些心疼。 “轻轻，这些都是大人们该管的事情，你还小……” “娘，我不小了，真的。”云轻锦语气郑重，并不是用原先撒娇的语气，更像是那个已经活了两世的人在说话。 “轻轻……” “云老板，我说两句。”花大娘开口。 “小轻轻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来家里之后就没把自己当过外人，在我眼里，她不仅是你的女儿，我也把她当女儿来看待。包括元晨姑娘，我也把她当后辈来看待。咱们既然都是家人，那家人之间没必要互相隐瞒。大家一起解决才对。” “娘，我跟着你也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了解过很多事情了。就连朱老师他们的事情我也参与到其中了。娘相信我，我可以成为你的主力，我人小，外人注意不到，我也可以变装去做很多事情。” 云轻锦语气真诚，云钰珂也觉得没必要再隐瞒，“好，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告诉我们轻轻。这些事情玉娘和舟儿也不知道，现在告诉你们也没关系。” 第115章 巧 “轻轻，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刚来的时候，有一次晚上睡不着，跑到花园里，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外人闯入，而且那人闯入咱家，是为了找到我还有你元晨姐姐。” 云轻锦点头，就是那次，让自己想起来前世的一些细节片段。 “轻轻记得。那几天元晨姐姐心情一直很不好，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我记得当时好像没过多久，元晨姐姐自己就恢复了，整个人精神好多，都有力气盯着我天天抄书了。而且那之后，元晨姐姐就开始让我也整理账本了。” 当年的事情云轻锦一直记在心里。 “嗯，就是那会儿。” 云钰珂言简意赅，稍稍掩盖了一些关键信息，只提到当年的一些罪案。比如说当年被抄家的武靖公，比如当年受牵连的同毓兴。 这里云钰珂自然没有隐瞒勾陈君的身世。 当时的新安城，最大的威胁就是城市旁边的山寨风狼寨。 当时的山寨霸占主要的出城道路，但凡来往的商队都要交一大笔保护费，云记商铺跑商的队伍也受了很多影响。 正因为如此，孙县令过会儿云钰珂合作，共同计划剿灭风狼寨。 计划很成功，虽然云钰珂不慎受了伤，如果没有及时控制，伤势还是比较严重，稍微耽搁了返回城中的安排。 “轻轻，虽然娘没有说过，但是当时娘在山上捡到你，其实是娘的幸运。” “你老是觉得你被娘拯救，老想着为娘做很多事情，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时如果没有你，娘虽然不至于死掉，但一定会耽误好久，身子也一定会有损伤，后面会出什么情况，娘也不知道。” 云轻锦微微脸红。 “诶？当年竟然那么凶险吗？” 花大娘对于当时云钰珂抱着一个孩子回来的事情还是记得很清楚，只是确实不知道竟然是在如此严重的情况。 “是的。当时那个风狼寨并没有完全被剿灭，有漏网之鱼，其中最大的那条，就是风狼寨的勾陈君。而且，那个夜里闯入咱们家里的那人，就是这个风狼寨的漏网之鱼。同时也是刚才跟我聊天的那个人。” 这一连串有些复杂，四个人都有些震惊。 “云老板，这背后这么复杂吗？” 柳舟儿不敢相信。 “应该说实在是太凑巧了。” 接着，云钰珂将这背后有关联的种种事情，全部讲清楚了。 只有一件事还是没说，元晨的身世，她的真实身份。 这个毕竟是曾经约定好的，要不要讲出来，全看每个人自己的想法。 当下云钰珂给的理由就是，自己曾经跟同毓兴的掌柜的打过交道，也算是曾经的合作伙伴。 “同毓兴，实在是太可惜了，那可是当年响当当的商号，从钱财到影响势力，我做了这么多年，才算是差不多了。当然了，咱们现在隐姓埋名，故意隐藏自己，就怕是被人记恨上，走了同毓兴的老路。” “怪不得娘这么多年虽然做了很多，但是压根不让咱们打出云府的名头，就算是置产投资，也不明着写云府的称呼。” 云钰珂点头。 “同毓兴……实在是太惨了，一道圣旨下来，整个商号全都被查封了，商号中的人，尤其是掌柜的一家……差不多都被抓了。” 云钰珂语气满是凄凉。 “当年我一直搞不清楚，同毓兴的经营其实一直都循规蹈矩，并无任何违规违法之处。经营的商品也都是精挑细选，很少出现质量问题。怎么就没有任何征兆的被抄家了呢？就算是当年朝廷对于商人商户的经营并不鼓励，但怎么做也不可能到直接把整个商号的人全抓了的程度。皇帝总不能连一个商户都容不下吧。” “公告上说他勾结外敌，怎么可能？咱做生意的，挣钱才是第一位，勾结外敌？都打仗了，还怎么挣钱？” 三人听着云钰珂的话，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五年前，勾陈君夜闯，他告诉我他是为了当年的武靖公冤案，顺便调查到了同毓兴。结果嘛，很明显，同毓兴确实没有任何勾结外敌的证据。” “刚才……那位勾陈君说，背后的主使之人，有可能是当朝太后……” “啊？” “为什么啊？” 马车内外，除了云轻锦之外，其他几人满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云钰珂无奈摊手。 云轻锦反倒是串起来了很多事情。 太后为什么要针对同毓兴，云轻锦记得不得那个罪己诏的细节了。 但为什么要针对武靖公，云轻锦还记得当时那位说书先生调查的事情。 太后竟然真的有可能是因为嫉妒武靖公的夫人，所以搞出了事情专门构陷武靖公。连带着把同毓兴都给灭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一个离谱的原因，皇帝又有什么理由非要把一个远离京城、退隐致仕的国公爷给赶尽杀绝呢？ 武靖公既有才能，原本身份也高贵，哪怕是嫉妒国公爷曾经手握大权，可出事之前人家已经退隐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要构陷，要不然怎么能一找十几年，连半个勾结的证据都找不到呢？ 或许……皇权的威势就是这样。普通人真的无法摆脱，无法逃离的构陷，只有一声悲哀的长叹。 “那娘，你说的这个勾陈君，他现在怎么出现在安康侯身边呀？” 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个勾陈君，突然出现，还让娘专门去跟他对话？ “我说一下我的揣测，我认为构成军出现在安康侯身边，可能是想要借安康侯的势力接近太后。” 云钰珂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 “咱们跟安康侯搭不上关系，不过就算是这样，勾陈君的身份一定要保密。他虽然是当年山寨的头子，但现在它与我们的目标基本一致，总不能把他推给我们的敌人吧。” 三人都点头，柳舟儿开口问道，“朱知府那边也不告诉她们吗？” 云钰珂摇摇头，“她们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先不说。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关系实在太多，而且也不知道这位勾陈君要做什么，咱们轻易泄了密也不太好，就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苍南军怎么会内乱呢？就刚好赶上乌罗国内部也很动荡？真就这么巧？” 第116章 谣言 “苍南军一直治军严格，柴将军忠心耿耿，手下将士更是果敢用命，怎么会突然出现几个队伍突然哗变的情况呢？” 朱凌和邢晓玉借了马，两人一路疾驰，路上经过谭将军他们伪装的地方，交代相关的情报。 谭将军毕竟也算是曾经的沙场老将，也算是熟悉各地驻军情况的，听到所谓的“哗变”消息，第一时间表示的就是震惊，不敢相信。 “朱知府，邢参谋，你们确定消息没错？那传令兵真的是从苍南军那边来的？你们确认过他的身份吗？” 谭将军很明显不相信。 “可是，这种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邢晓玉立刻就开口。 “那人用的马是军队用的军马，身上的铠甲还有各种配饰佩剑，都是军队的标准，这个我们还是能确定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呀？” 朱凌回忆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那位传令兵，似乎确实没问题。 “这点我还是能确认的。不至于出问题啊。” 谭将军似乎还是不信，但又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解释。 “算了，如果真的是军情，咱们实在是不能耽误正事。朱知府、邢参谋，你们赶紧回去，我这边这就派人出去问问。” “老谭，你这边还能腾出人手？”朱凌担心对方已经无人可用了。 “放心，咱的人个个精锐，没问题，我还有些老朋友可以帮忙。”谭将军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别忘了，圣上为什么派我的小队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我曾经驻守过苍南这边，你放心，我还是有些人脉在的。” 谭将军示意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这里并不是临时建起来的，是谭将军根据一些老店改造的。 现在看，应该就是谭将军曾经的人脉了。 朱邢二人不多说什么，骑上马又走了。 之后的几日里，整个长干城都陷入了忙乱的状况。 很明显，突发的消息将整个长干城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整个长干城的情绪。 战争，每个人都不想碰。已经安定这么久了，突然全城进入到战时模式？这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忍住。 尽管朱凌已经给出了公告说如果要出入城市需要登记，这么麻烦的情况下，已经有人开始决定要搬出长干城了。 云府的铺子旁边的一些商户也在讨论这些事情。 三人成虎，曾参杀人。 这几天长干城里到处传播的消息，已经从“苍南军有军队哗变”，变为了“苍南军集体叛逃了”。 速度之快，难以想象。知府抓了几个造谣的人，又张贴了公告。只可惜，效果一般，有些谣言该传还是要传。 甚至有人趁机吃战争饭，物价也有些许波动。 有些铺子趁机涨价，好在城里及时提供了物资的补给，又收拾了几个趁机涨价的商贩，城里的状况才算是好了不少。 “现在看，当时朱凌她们当时有些欠考虑了……城里的人心惶惶，这也不利于朱凌她管控城里的状况。这真的不行。” 云钰珂看着城里混乱的状况，现在想想，实在是被激上头了，其实想想，当时其实直接控制在山庄的那些人或许更好。 不对，山庄里的人更麻烦，强行想让他们不散播消息也是不可能的。无论是遗老遗少还是那些商人，他们更难控制。 有很多人巴不得等着让这位女进士难堪呢。 “娘，你说，朱老师她会有事吗？咱们要不要半夜再翻墙去看看朱老师？” 云轻锦听完自家娘亲的说法，也有些担心。 “嗯……让我想想。”云钰珂没有直接答应。 “娘，我有些担心，那些人对朱老师实在是太过分，现在城里这么乱，老师她怎么办呢？” “那这样，今晚我先去看看，正好顺便看看你舟儿姐姐怎么样了。” 说干就干，云钰珂当夜就潜入到了府衙里。 果然，与之前的灯火通明相比，府衙里安静了很多。 云钰珂只找到了在府衙内留守的柳舟儿。 “云老板，您怎么又来了？”柳舟儿好几天没见家人了，见到云钰珂还是很激动。 “舟儿，你这两天怎么样？” “没事，之前迷烟的影响我已经恢复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柳舟儿看出了云钰珂此行的目的，立刻开口，“云老板你是来找朱知府的，对吧。朱知府她两天前出城去了，说是要尽量掌握第一手信息。” “原来是这样。” 柳舟儿扯开自己的贴身衣物的内袋，从里面掏出一封信。 “云老板，朱知府走之前，专门让我将这封信给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所以把信贴身带了，这府衙里人员混杂，这几天朱知府和晓玉姐姐都不在，她让我将这封信放好。正好您来了，给您。” 云钰珂接过信件，仔细研读起来。 上面大致介绍了当下的情况，目前最主要的还是要巩固本国和乌罗边境的防守，苍南军几支部队哗变的事情现在并没有详细的消息，所以还是需要继续调查才是。 她现在要去前线详细了解，城中基本架构还能运行，但不敢保证留在城中的人会不会继续搞事情，所以在城中还是需要万分小心才是。 朱凌的信件上没有什么太多消息，主要还是提醒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可信任的人仍然不可信任，而战事将至，有可能曾经信任的人也会变得不可信任。 “不过云姐你放心，我既然是在这个封疆大吏的位置上坐着，我就会尽我自己的责任。只要还在位一天，就一定会护全城人安全。” 云钰珂看着这封信，笑着将信焚毁。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朱知府？” 或许是封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或许是长干周围的守军壮士用命，及时把控城内的状况。 之后的几天里，长干城里都还是比较安全的。 这几天一直没有前线的消息，反倒是城里的状况基本上稳定下来。进出城虽然还是要登记，但城里的吃食日用产品一直都没断过，城里的人也都安定了不少。 日常生活也都很为正常。 长干城里的人并没有太多所谓的战争要来了的实感。原先城里的谣言也慢慢降温了许多。 直到大约半个月后。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长干城。 从东北方，在高天之上，径直降落了九辆飞车。 第117章 飞车 “那是什么？” “车怎么会飞？你睡糊涂了？” “我没看错啊！就是车，飞到天上了！” “你眼花了吧……那是什么东西？” 东北方向的守城将士还有东北部的普通村民们，在这天早上都看到了奇景。 天空中不再是飞向盘旋的鸟儿，而是九辆能飞天遨游的车辆。 这些车辆比普通的马车还要更大一些，并没有马匹在前面拉车，而是这些马车自己飞了起来。 马车速度并不快，但伴随着飞车经过，有极其巨大的声音轰鸣而过。 有一些人以为是天降意象，有些躲在了家中不出门，有些好事者则是纷纷出门观看。 而伴随着飞车经过，其下方同时还有一支骑兵马队在路上随行，沿着马车经过的痕迹，扫清路面上的障碍。 九辆马车在长干城东北处的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的地方停驻了，同时，这些飞车的样子也被长干城的很多人传回城中。 天降异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总归还是有人知道的。 朱凌和邢晓玉这段时间一直在长干城附近巡查，盘查长干境内的防守状况。 朱邢一行人也都看到了九辆飞车到来的状况。 “圣上还是派飞车队来了？诶不对，之前不才制作出了三辆车，现在竟然能派出九辆了？” 朱邢二人并不惊讶，或者说，二人惊讶的方向只是飞车的数量，而不是飞车这件事本身。 “不知道飞车队是谁带领的，凌，我去看看吧。”邢晓玉看着飞车降落的地方，同时也看到了头车上面挥舞的旗帜。 “诶？有点奇怪啊？走之前我记得当时工部曾经说过，飞车设计成近似普通马车的样子，就是为了该展现实力的时候突然震慑敌人，怎么他们在刚才就直接飞过来了？” 邢晓玉还是知道很多事情的，想起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听工部的那几位匠人们曾经说过的事情，再加上当时圣上还有当时的大臣们商量策略的时候专门提到安排。 “确实，诶？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奇怪，我记得当时专门说的就是飞车出在一个奇字上，这一下子就直接飞过来？”朱凌也有些奇怪。 两人现在正在城外，身边的普通人看到飞车，大多是震惊，自然也有些人表露出疑惑。 人群之间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的都有。 “凌，你听周围的人说的，感觉开始有人往怪力乱神方面走了。你看，要不要颁布禁制令？不让人们讨论这个事情？万一飞车队还是想保密？” 朱凌稍一沉思，最终还是摇摇头。“飞车队本来就应该要考虑他们隐匿行踪这件事，我相信他们自有判断，如果说他们本身就已经决定要展露飞车的实力，我也拦不住。他们随便飞个车不要紧，我要是拦着长干城内的百姓们讨论这些事情，回头他们责怪的肯定是我了。” 邢晓玉听罢，倒也赞同这件事。 “圣上专门说过，飞车队为战争利器，出其不意，有任何安排，都由飞车队的当时的首领来决定，他们既然已经飞车到此，那想必是已经想好了，也不用咱们操心。” 邢晓玉语气中略带怨气。这一点或许跟邢晓玉原本的经历有关。 当时范国师建造出第一辆飞车的时候，圣上就已经想着要多发展飞车，形成战斗力。那其中飞车队的大将和相关将士的培养和挑选，也是当时的主要议题之一。 而邢晓玉作为皇后身边的贴身侍从，宫廷内暗卫的首领，也曾有机会竞争飞车队大将，只是，当时关于女子承担此类重大责任的讨论甚嚣尘上，比如当时的女进士选拔。 虽然按照科举规则已经选出了女进士的头甲三十名，但是她们可以担任什么官职，朝中议论纷纷，都没有定论。 当时的皇上原本想力排众议，直接将女进士们安排到每个部门的要职中去。 但最终还是被范国师给劝了回去。 当时范国师给圣上说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但自那日之后，所有的女进士都进入到专门的机构学习研读了。同时也包括邢晓玉等好几位女子暗卫，都凑到一起。 这一次圣上的让步，虽然让女性进入官场的事业稍稍受挫，但当时范国师就说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朱凌和邢晓玉都想到了过往。两人其实都有些不服气，但是两人现在在座的事情，也算是对得起曾经经受的非议。 “晓玉，你回府衙内安排吧，看这样子应该是圣上安排的支援，要去看的话，我这个知府要是不去可是不合规矩。” “这……倒也对，你不让我陪你去吗？”邢晓玉担心朱凌的安全，“主要是咱们不知道来人是谁，而且山间似乎也有问题，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呢？” “那让雷子陪我去吧，不要紧，我相信这群人是咱们自己的人，我不去找他们，尽早解决尽早没事。” 说干就干，朱凌直接带着人径直去了。 在外许久，邢晓玉也是很久都没有回到府衙内，确实还是需要再看看府衙内有什么事物需要处理。 而且飞车队这样的状况，长干城内少不了需要提供日常的补给支援，这也算是一大难事了。 回到城内，城中的谣言已经开始了。 邢晓玉返回城中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好多不同版本的消息了。有的说是天外异客，有的直言怪力乱神。 更有人将这些飞车当做是几个修仙门派的特殊法器。 甚至连说书先生的新段子都已经安排上了。 回到府衙中的邢晓玉，首先遇到的就是府衙内众人。很多人也都纷纷凑上前来，询问外面的状况。 邢晓玉挑了些能回答的问题，简单安抚了府衙内的众人。 “你们也知道啊，范国师他是个神人，他的发明一堆一堆的，咱们虽然是从京城来的，也不知道范国师能研究出什么，这肯定是范国师他研究的东西。朱知府已经去了，很快就能回来。” “范国师竟有这么神奇吗？” 第118章 杀器 “邢姑娘，你跟咱说说，范国师是不是豹头环眼，三头六臂，脑门中还有一个天眼？” 府衙内现在留着的几人，基本上已经被朱凌她们筛选干净了。 除了捕快们还有些牵扯众多、不好直接开除之外，余下的人基本上都还能信任，这也是朱邢二人可以放心将柳舟儿放在府衙内的原因所在。 “都说你小子少听些说书的，你说的那是范国师吗？还三头六臂，范国师要是个怪物，怎么能获得圣上的信任啊？” 邢晓玉笑着调侃了眼前这个留守的皂班年轻捕快。 “行了，城外的事情你们先别管那么多了。城里的状况怎么样，出事了朱知府收拾你们。快走吧。” 邢晓玉此次回来，主要还是为了看下柳舟儿的状况。她在府衙内呆了挺长时间，也算是跟府衙内的众人搞好了关系，这段时间内已经把基本上整个府衙的人都看了一遍。 免费看诊，姑且算是府衙福利。 见柳舟儿人没什么事情，之后就安排人去统计现在城中可用的物资，准备迎接不知道是谁的飞车队大将了。 邢晓玉出门，刚巧直接遇上了突然到此的云钰珂和云轻锦母女二人。 毕竟不是半夜前往，母女二人还是忍住了，互相行了礼之后，三人借口吃中午饭的机会，先去了附近的酒楼里面。 等三人坐定，云钰珂直接开口询问。 “晓玉姑娘，终于等到你们回来了，这几天状况如何？需要帮忙吗？” “云老板，轻轻，多谢你们关注，城外状况一切安好，唯一算是问题的就是苍南军似乎是为了处理内部哗变的事情，专门在必经要道上设了卡，我们派了信使去跟苍南军对接，但是现在暂时还没有回来什么消息，我们也不知道苍南那边的情况如何。” “诶？没有从那边过来的客人或者商人吗？”云钰珂询问。 “问过了，我们问过一些人，来往的商人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他们只说苍南那边目前是战时状态，虽然进出还算自由，但街面上全是官兵，看见奇怪的人都要就问一问，草木皆兵。” 面对经常帮助自己的云氏母女二人，邢晓玉并没有刻意隐藏信息——关键是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消息。 派出去的驿使都没怎么回来，朱邢两人也曾讨论过，只觉得非常奇怪 可以说，邢晓玉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保密哪些消息。 “那个，我今日听说……今天北边好像是天降异象？邢姑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云钰珂一脸严肃，小心询问。 “娘，你就直接说嘛。”云轻锦不知道自家娘亲为什么突然小心翼翼的，一脸严肃。 “嗯……”云钰珂面露犹豫，想了想之后坚定了决心。 “我们有人在街面上听到的，好像是城外突然出现了会飞的车？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邢晓玉一猜就知道云钰珂好奇的是这个事情，打量了一下周边的情况。 云钰珂立刻开口。 “你放心，我刚才已经探查过了，这旁边并没有人偷听。咱们小点声就没事了，你放心，绝对能保密。” 邢晓玉点头，“云姐，不瞒你说，今日确实有些异状。你听说的没错，确实是会飞的车。这是我朝范国师最新的发明。” “范国师？” “诶？云姐你不知道吗？范国师在京城中主持了很多大型仪式，为国家卜算前路，提供了很多国策。” “这些我是知道的，先前只是听过名字，我跟朱凌的书信往来中她说过，似乎是范国师在城内是能与大臣和丞相他们相提并论的存在，而且似乎朱凌似乎也受了范国师帮助……只不过，没听过别的情况啊，他竟然能做……这个飞车？” 云钰珂的表情比较凝重，与一般人的好奇相比，云钰珂更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整个人脸色都有些怪异。 邢晓玉有些奇怪，“云姐，你怎么了？这事情很奇怪吗？” “没事，就是感觉奇怪，实在是很好奇，突然有这么奇怪的东西，咱没见过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钰珂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姑且算是为自己的行为有了一些的解释。 “嗯，确实有些细节普通人不知道。是这样的云姐，范国师表面上是主持祭祀礼仪什么的，但朝中的人都知道，范国师他经常有很多的奇妙点子，有些便民的发明什么的，这几年范国师他们一直在安排设计制作，飞车，就是其中之一。” “飞车？发明？奇妙点子？”云钰珂嘴里叨叨着这些名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娘，你怎么了？”云轻锦推了推云钰珂。 这下就连云轻锦都看出来自家娘亲的怪异了，她平时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竟然在听到飞车之后变得如此不正常，很多人都觉得奇怪。 “啊……”云钰珂甩甩头，“原本觉得这范国师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一人，还是很震惊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晓玉，你说这些飞车？是为了苍南军的情况来的吗？” 邢晓玉摇头，“不好意思云姐，并不是说我不告诉你，主要是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飞车相关的队伍，一直以来都是由圣上直接安排，现在还没跟我们交接。” “哦、哦哦。” “云姐，你们也不用多猜，你们放心，范国师和圣上当时在研发飞车的时候就说了，既然大家研究出了这个东西，虽然是为了战事，但最终普及了之后，还是用于日常民生，就算是派到战场上了，也不会做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 邢晓玉说的也是实话，当然，曾经是大将候选人的邢晓玉还有些东西没说。 若不是技术还不到位，圣上原本就是打算多做一些飞车出来，等到真正开始打仗了，一辆飞车带着几个弓箭好手，到时候居高临下，直入敌军阵中，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任何敌人都在自己的手中掌控着。 甚至带上几个石块重物，就算是直接丢在敌阵当中，也能有奇效。 若不是范国师说飞车的性能需要多等一段时间，或许飞车队本来就能直接实现飞行杀器的目标了。 “那，晓玉姑娘，你知道这飞车是怎么飞起来的吗？” 第119章 没回来? 云钰珂直接开口，想从邢晓玉这边了解情况。 “马车怎么能飞呢？这技术？也太强了吧。”云钰珂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好奇。 “不知道此物背后的技术……有没有可能普及到普通人身上？” “娘，你说什么呀，这肯定是朝中的机密，咱们普通人怎么可能接触到呢？”兹事体大，这种事情不是普通人该知道的，云轻锦赶忙阻止。 云轻锦的考虑是：邢晓玉虽然是跟朱凌一起的人，但背后毕竟是皇后的人，带着点官方身份，普通平民百姓还是不能过多觊觎这种朝中机密。 邢晓玉哈哈一笑，“云姐，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所有的技术，包括材料，都是范国师他全权负责的，他有一整个团队，为他做事，从建造的材料到背后的技术，甚至包括专业人员训练。” “原来是这样啊？”云钰珂若有所思。 “不瞒你说云姐，飞车我坐过，之前的飞车飞得不稳，一上去晃晃悠悠的。范国师说是什么还没做平衡性测试，但是着急起用，所以第一批的人员基本上都是能适应那个晕眩的人。范国师的意思是，后续平稳了之后，就可以投入民用了。现在，只有少数京城大员有资格申请获得一辆。” 邢晓玉那边似乎还有事，说完这些之后，快速扒完了饭就走了。 云钰珂和云轻锦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点了这么多菜，两人也不浪费，在酒楼吃完了再走。 只是这顿饭对于云钰珂来说，吃得很不顺当。下筷子也有一下没一下的。 “娘，你怎么了？今天你听到飞车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娘，你怎么了？” 云钰珂接话，“是这样的，毕竟是个比较奇特的东西，娘一时没想到也是正常的。” 为了掩盖自己的失策，所以云钰珂快速扒了几口饭。 “对了轻轻，正好问问你，你怎么看这些飞车？” 这下轮到云轻锦有些冒冷汗了，与坊间传闻不同，云轻锦前世可是真的见过飞车的，但是绝对不能暴露了。 “啊……这个……娘，我觉得吧，主要是咱也没见过那飞车的样子，也不好说这东西有没有用呀。不过，我记得咱们搬家搬到长干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咱们能飞起来，咻，一下子就从新安城搬到长干城，咱就不用走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很方便吧？” 这些话倒也是实话，前世云轻锦乘坐飞车的机会不多，方便是真方便，就是晃晃悠悠的，比马车还颠簸。 最主要的还是总感觉不安全。将军府的那位老夫人，觉得飞车不稳当，拉着全家都不让坐。 “是啊，除了颠簸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利国利民的好事……” 云钰珂之后就不再多说话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能平静。 按理说，时代的发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人有突发的技术，倒也没什么问题。现在这个世界观也不是全是古代社会。 至少这里还容纳了一些玄幻的要素。这片大陆偏远地区有些休闲的门派，那些仙人们远离人世，如果有些特殊的技术什么的，也不算是奇怪的事。 按理说，应该不用太过纠结。 但云钰珂心里总感觉有些奇怪的感觉，心中总是不太宁静。 “话说，你舅舅好像是很久没回来了，一会儿咱们吃完之后，咱们去瑞和货栈问一问。” “好。都听娘的。”云轻锦看了一眼云钰珂，今日娘实在是有些奇怪。 两人各怀心事，径直到了瑞和客栈。 云钰珂首先问了问自家弟弟是否有来信。 “云老板，小云老板他最近也没寄过信回来，上次的消息都是一个月之前了，那封信我也给您拿过去了，您不记得吗？” 值守人很奇怪，毕竟云家姐弟二人的业务不怎么冲突，两人经常是各自为政，很长时间不联系也是正常。 “哦？原来才一个月吗？我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 云钰珂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并无异常之后，开口询问，“潘叔，怎么样，这段时间里客栈的那些客人怎么样？” 值班的潘叔正等着云钰珂询问，立刻开口，“是这样的，上次那个安康侯搞了赏花会之后，这些客人也参加赏花会去了，但是他们似乎一直没回来。” “没回来？”云钰珂有些吃惊。这几天关于乌罗那边要打仗的事情一直是大家的重点事项，没怎么多关心这边的情况。 “是啊，我们悄悄跟客栈老板他们打听了，说是住店的客人派了人，把余下的款项结清了之后，说是过几天，他们就派人来搬东西。原本住店的还有一些下人仆从什么的，据说也是接了消息，这几天就打算搬走了。” “客栈老板是这样说的？”云钰珂有些怀疑。“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好像也没住太长时间呀？” “具体细节咱们就不清楚了，当时跟客栈老板打听的时候，老板比较着急，也没说太清楚。” 潘叔事无巨细，详细描述了这几天看到的情况。 “云老板，我们这几天一直盯着呢，来往客栈的都是下人，这群人中的主子他们确实一直没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云钰珂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这个样子，柳杰和他那个新夫人既然都没回城，应该不会对柳舟儿下手了？ 柳舟儿现在在府衙里住着，安全肯定是保证了，就是母女俩分离久了，两人都想着对方呢。 再加上柳舟儿跟薛神医在外面治病救人，也算是功德无量，总比一直窝在一处要好吧。 要是能排除危险，柳舟儿想必也会很高兴。 “这两天我们再打听打听，总能知道具体情况。” “辛苦潘叔了。” 云钰珂其实不是没想过要再探安康侯府，但仔细想了想，总感觉这安康侯最初建府的时候心思还是真多。 他居住在城外，看似好像不参与到城里的大事小情当中，但从他的府里到城里，根本花不了多长时间，他府里的人想买东西还是想找人，都很方便，所以绝对不会影响日常的生活。 再者就是从长干城到他安康侯府，是一条道路直接通往侯府，修好的官道只有一条，而且还是一整个平原地区。 这就代表着如果说有人要去安康侯府，不绕路的话，是会直接被安康侯府的守卫人员直接看到的。 根本没办法偷袭。 “早知道当时在那边作客的时候，就找时间去把那边摸一遍了。”云钰珂小声嘀咕，感觉有些后悔。 正想着，突然听到云轻锦在门口的叫嚷声。 “舅舅！你回来啦！” 第120章 技术 “舅舅，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一趟出去了好长时间啊！” 云轻锦飞奔到门口，只见门口的车队正有序进入货栈的后院，领头的几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每个人看上去形象都有些狼狈。 为首的云瑞和，胡子拉渣的，不修边幅，不过眼神中还是比较得意的。 “轻轻？姐？你怎么来了？” 云瑞和没有预料到自家姐姐会到来，见到两人还是有些惊喜。 “诶呦，我想着今天回到家收拾收拾，明天再去找你们，谁知道你们今天就回来了！瞧我这样子，真的是丫头面前丢脸了。” “没关系，舅舅长什么样都很帅！” 云轻锦小嘴抹了蜜，及时送上赞美。 “姐，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你们先回府里，我收拾好了就去找你。” 姐弟二人互相交流一个眼神，想说的事情也都在眼神交流之中了。 “好，那我先带轻轻回去，你把兄弟们安顿好了就去。明天咱们给兄弟们开接风宴。” 母女二人也算是得偿心愿，手牵手回去了。 但云钰珂并没有因为见到了弟弟就放轻松。自家弟弟现在外出经商，做的事情也好还是经营也好，都随心愿。 或者说，云瑞和没有什么经营压力，现阶段外出跑商，更多是为了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经营的东西，也是要经营一些特产类的东西。 突然回来，是凑巧还是什么？ 云瑞和也没有耽误太多，一个时辰之后，就到了云府里面。 一家人简单吃个便饭之后，姐弟二人在云钰珂的书房里商讨事情了。 “姐，咱们城里有消息了吗？今天城外突然来了一些特殊的事物。”云瑞和虽然着急，但一开口还是先询问来着。 “你说的是飞车吧，城里已经传疯了，你刚回来，是不是在城外见到了？” 云瑞和点头，简单将这次出行的经历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次跑商，云瑞和去了南边，之前没去过的地方，这次云瑞和基本上都转了一圈。 “南边不太平静，尤其是靠近乌罗那边，乌罗人和长宏人混住的地方，大多都比较混乱。”云瑞和先开口。 “哦？那边状况这么差，那你的生意？” “唉，这次比较倒霉，没卖出太高的价格，姑且保住了本钱，兄弟们也没受伤。这就行了，姐你不知道，乌罗自从小皇帝上位之后，他们国内就一直动荡，政策也安排不下去，老百姓过得真的挺苦的。” 云钰珂回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感觉也不太意外，“我们这边也听说了乌罗内乱的事情，你有什么消息吗？” 云钰珂简单将听到的消息都同步给了云瑞和，只可惜云瑞和也了解不了那么多，听完话直接摇摇头。 “这种事情我实在是不了解了，我看到的只有老百姓的生活比较可怜。” “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打起来？” “问我的话，我觉得一定会。”云瑞和几乎是不假思索，直接开口。 “你不知道，姐，我打听过，乌罗边疆的地区，生活状况比较凄惨，也就京城的人过得还好一些。这种社会状况，我要是皇帝，我也趁机下手。” 云钰珂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那些飞车……” “我猜就是来武力震慑。” “直接到乌罗京城里转一圈，把乌罗的人吓一大跳。” 姐弟俩说的虽然不一样，但两人想的差不多。 “看来姐你也明白我说的事情了。”云瑞和笑了笑，端起眼前的茶，抿了一口。 “那个飞车……你今天进城的时候见到了吗？” “见到了。从天边飞过来，直接停在了东北边，我印象中是东北那边有个山泉村，看样子应该是那村子的附近。” “这些技术，应该是有些超前了吧。你在外游历，有见过类似的吗？你懂我问的是什么。”云钰珂正眼看着，眼神里比较严肃。 云瑞和放下茶杯，“姐，我知道你说的。你怀疑这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对吗？” 云钰珂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也有些怀疑，但如果真要说的话，我不想随便猜测。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不好说是不是……不过就算是，都将近一百年了，发展些奇怪的东西也没问题吧，这个世界的人，他们自己有一些发展，也没什么问题吧。” 对于这件事，云瑞和想的比较简单，只要不是太张扬，该发展就发展，要是真的能推广，普通百姓也能生活的的更好，自然是好事。 云钰珂想了想，确实感觉自家弟弟后说得真对。 “是我狭隘了……你说的对，都过这么久了，是要改改了。” “所以姐，你不用想太多啦！咱们隐藏在人群当中，这么些年，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做的。” “我打听过，是朝中那位范国师搞的。” 云钰珂将听到的情况告诉给自家弟弟。 “你要真说的话……姓范，那不就更不是咱们的人了？咱们的人里又没有姓范的……我记错了吗？” 云瑞和低头想了想，“不是咱的人。姐，你肯定是想多了。我记得很清楚，咱们这一共二十人，都不掌握技术。” “可是，咱们每个人都有那些神器，你我能学，他们也能学。” 出现技术这件事，也算是比较正常。云钰珂觉得确实可以接受。 但这位范国师，到底是谁？他这些技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与长干城的八卦氛围相比，朱凌那边就不是那么淡定了。 早上与邢晓玉分开之后，朱凌很快就找到了降落的飞车所在。 飞车降落的位置是长干城东北边的山泉村附近。飞车降落的时候，专门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地面部队也基本上没耽误太久就已经到了，将附近清了场，安抚了周边的居民。 朱凌这位长干知府，可以说来的非常及时。 “我是长干的新任知府朱凌，我找你们的大将，飞车队还有地面部队，请问你们本次出征，是否有圣上的军令？” 在外值守的几个士兵不敢轻视朱凌。所有人都知道，本次到来的长干镇这边是一位女进士出任新的知府首领。 虽然她这次没有穿官服，但又有谁敢冒充呢？ 果然很快，朱凌被请入驻地当中。 大将的帐内，几人面前的沙盘正是乌罗和苍南交界地带的大致地形。 “朱知府，许久没见了。” “您是？长兴侯谢侯爷是吗？” 第121章 圣旨 长兴侯一身戎装，抬头看了一眼朱凌，简单行了个礼，之后又盯着眼前的沙盘。 一旁还有几位年轻的将领。 “亲卫飞车队大将岳振，见过朱知府。”其中一位年轻的将领向朱凌打招呼，朱凌一看，确实是熟人。 这位岳振是皇后娘家的弟弟，先前在京城中见过面。 朱凌一看身份，大概明白了，这是皇帝信任的人。皇后娘家算是朝中的后起之秀，与原本那些外戚相比，皇帝比较信任皇后娘家的人。 “那这位是？”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将，朱凌不认识。 “哦，我来介绍。”长兴侯谢昌源开口，“顾廷辉，刚提拔上来的小将，这次作为我的副手，负责地面部队的相关情况。” 朱凌点头确认。 长兴侯既然这样说，那应该是已经被安排好了。毕竟五年前自己刚到京城的时候，云姐就请自己打听过几位侯爷的情况，当时长兴侯刚被封侯，在京城中也算是新秀了。 这位侯爷也算是皇帝信任的人手。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飞车队这么重要的队伍，皇帝怎么可能会派自己不信任的人来统领。按照范国师的规划，飞车队出击，地面部队也需要同步配套进行。 “朱知府来的挺快，我们今日刚到，您就立刻来了，我们安排的人还没进城。”岳振熟悉情况，直接开口。 “岳将军，别忘了飞车奇特，我们长干城地势高，你们那几辆车一下子就看到了。别人或许不认识，我还是认识的，正好，本官这几天一直在城外巡查，刚好看到了你们的车影。这不，怕耽误飞车队的行程，赶着就赶紧来了。” 正好说到了此事，几位将领也不多耽误，立刻唤来传旨的太监，就地直接把皇帝的旨意颁布下来。 圣旨大概的意思是：接情报表示，本朝与乌罗边境近期摩擦不断，为了保证互市正常进行，特派长兴侯带队，兼飞车队驰援苍南军。共同驻守。 与苍南军汇合后，军令调动由苍南军的柴将军统一节制。在未与柴将军交接之前，所有事情均由长兴侯谢将军统一安排部署，可调动附近所有相关资源。 长干知府朱凌，接旨后，也需要听从安排。 明面上的圣旨就是这样了。 朱凌仔细看了看圣旨上面的主要内容。确实写的就是“保证边境互市”，这一理由。 出于对这位圣上的了解，朱凌敏锐意识到，这背后绝对不是如此简单。 不过，既然没有什么密旨，自己就权当不知道。 “圣旨我已经知道了，听凭谢侯爷安排。” 谢昌源点头，开口干练。 “有几个事情需要朱知府安排。” “第一，请立刻收紧管控，长干周边限制人员流动，人员出入均需由府衙专门开出的凭证。管控时限至少一个月，一个月后再安排。” “第二，在长干城东南部划定区域，为飞车队下一步的营地。” “第三，派人通知苍南军柴将军，我会派人跟你一起去。” 听到这些话，倒也确实在朱凌的预料之中。 只是…… “前两件事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苍南柴将军那边，几天前我们收到了柴将军派来的斥候给的消息，说是苍南军内部有人哗变……此事我们派的人已经去京城报信了，圣上是否知道了此事？” “此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那天之后，我们一直派人去跟柴将军汇合，但很奇怪，我所有派的信使都没有回来，而从苍南那边出来的商户还有旅人，都不知道苍南军的情况。有理由猜测，应该是柴将军封锁消息。” 三位将军还有旁边传旨的太监一时之间都沉默了，共同看向面前沙盘上面标着苍南镇的小旗子。 “那朱知府是否知道乌罗目前国内的情况？”岳振开口询问。 朱凌看了岳振一眼，那人脸上有些着急的表情。 从岳振眼里，朱凌敏锐看出了岳振如此询问的理由——果然，他们这支队伍有自己的安排，恐怕就是想要直接陈兵边境，恐怕是要安排一些针对乌罗的军事行动了。 “乌罗？要是真的说乌罗那边的消息，只有更早之前，柴将军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乌罗的丞相控制了元老院的其他大臣，具体细节我就不知道了。这消息还是安康侯告诉我的。” “安康侯？想起来了。邓季翔侯爷。”谢昌源犹豫一瞬，但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安康侯也知道这么多消息。”顾廷辉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才开口。 谢昌源瞪了一眼顾廷辉，后者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 “安康侯那边了解过很多事情。”朱凌也不多说什么，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那这怎么办？咱家还要给柴将军传旨。”传旨公公姓王，看上去也算是兢兢业业，满脸愁容。 “既然咱们的飞车队都来了，后续的任务跟他们也有关系，我回去之后再派人过去吧。” 朱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做安排。 此间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结束了，朱凌就打算赶紧回去继续安排。 现下这几人也就岳振跟朱凌比较熟悉，所以岳振护送着朱凌向外走。 刚到门口，岳振突然开口，“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辛苦朱知府注意安排。” “岳将军请说。” “咱们飞车队来到这里，免不了有些影响附近山泉村的正常生活。所以还需要你去跟村长他们说一说。” “此事好说，顺手的事。” 山泉村的大部分村民早上已经被震慑过一次了，地面部队倒也是已经安排好了占地的相关事情。 朱凌能做的事情也没什么了。差不多没什么事情了，朱凌直接返回城中，安排后续的事情。 当然，在回到长干城后，朱凌先直接到了云府那边。 “凌，今天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云钰珂那边，正和自家弟弟讨论眼前突然到来的飞车，结果却突然被告知说朱凌突然到来，赶忙把人请回来。 “诶？这位是？是云姐你弟弟对不对？我有印象。”朱凌看到云钰珂身边男子，只觉得有些熟悉。 仔细一回忆，想起来了。 “是我弟弟云瑞和。” “你是新安城的那位朱姑娘？原来你就是女进士之一？” 朱凌摆摆手。“都是虚名。” “这个就不用说了，云姐，我来找你是有一个难事，希望你能帮帮我。” 云瑞和听到此话，起身想走。 “没事，云兄不用离开。我相信你。” “云姐，你能帮我去苍南镇那边探探消息吗？” 第122章 打听消息 “云姐，虽然这个要求可能有些唐突，但我现在能相信的人太少了，我只能来找你。” 朱凌的表情有些无奈，简单阐述了现在自己的困境。 自己这个长干知府，还没来得及培养自己的情报系统和机构，就一连遇上了很多怪事。 乌罗内乱，安康侯甚至有可能有私兵，长干半封城，飞车队又来了，可以说实在是各种事情混杂在一起，千头万绪。 “一团乱麻，最奇怪的还是苍南镇那边，柴将军派人来说他内部的队伍有人哗变，结果我派人去了解情况，却一个信使都没回来，不知道他们是遇上了什么情况……” “所以，你想让我去那边暗地里打听？” 云钰珂大概知道了情况，直接接上话。 “对，而且，我希望你以商人的身份去，这段时间，从苍南那边来的人，主要是来回的行商。也就你这个身份应该可以去了。” 云钰珂没有直接开口，低头思考。 “云姐，你放心，虽然苍南镇的情况不明，但是我相信，不会有安全问题，你放心。柴将军那人我知道，他不会擅杀，他的信条就是外出打仗就是为了百姓安全，普通百姓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杀掉。” 云钰珂赶忙开口，“凌，你理解错了，我不是不愿意去，我是在想用什么借口去。” “多谢你云姐！” “凌，你着急吗？你需要我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 云瑞和开口，“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休息。而且你刚从那边回来，说不定有人认识你。” 不管怎样，朱凌都很高兴。 “哦对了，云姐，我刚去参加科举那年，你不是让我调查几个京城的侯爷吗？” “嗯？哦？哦哦哦！对，是的，我当时是有两个想了解的侯爷。怎么了？” “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天边飞车，这次领头的是你让我打听的那个长兴侯。” “长兴侯？” “是，长兴侯谢昌源。”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云钰珂已经淡定了很多。 现在和五年前不一样，没人认识云轻锦，这么些年，也没人去找丢失的孩子。 这几年有时间云钰珂会到当时捡到云轻锦的平阳县那边，偶尔也会打听一下相关情况。 具体情况就是没有任何异常。 既然是这样，自己也不用害怕什么。只要不让云轻锦跟那些人见面就行了。 “既然要装，那就装得全面一点。我带着轻轻一起去。” “啊？这……不需要征求轻轻的意见？”朱凌不解。 “姐，你出去冒险，要不就别带轻轻了。”云瑞和也有些不支持。 “没事，你们放心，轻轻会同意的，这段时间一直没让她出门，她早憋坏了，就当我们是出去玩，这样更能隐藏身份。” “凌，你先回去，我们备备货，商量商量一些具体细节，明天我就以正式的身份去府衙申请出城的官方文书。” 朱凌着急走，也没多留，直接走了。 云钰珂说的没错，云轻锦听到能出去，自然也是非常开心，再加上又是要为朱凌做事，云轻锦自然愿意帮忙。 虽说这次出门是有特殊的目的，但云钰珂一合计，干脆还是直接就以云记商号的身份去。 “娘，要是云记的身份去，咱们主营的这几个业务，好像感觉有些不合时宜呀。现在紧张兮兮的，咱们还带着首饰布料绣品这种东西去那边？” 云轻锦不太同意。 “确实咱们的主营业务不太合适……要是以去那边卖粮食的话……会不会让人以为咱们是倒卖物资的？” 云府还有个业务内容是粮食铺。 “那要不就这样，咱们带些轻便的料子去，再带点粮食，价格也不搞那么高。” 云瑞倒是比较赞同，“别带太多物资，稍微带一些就行。我来的时候观察过，少量物资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你们还是别以云记的身份去吧，你们母女上阵，就装成是家里有些空余物资，丈夫出门了，你们俩外出卖物资，顺便找自家丈夫。” 说干就干，两个人也没带太多物资，自家原本就屯了不少粮食，这些也算有用。 花大娘在后厨赶忙给两人收拾出了一些能带上的干粮。 府里的其他人给二人准备了些粗布麻衣什么的，专门找了些穿久了的旧衣服。 相关的手续文书什么的很快就办了下来，母女两人很快就出城去了。 或许是因为封路限制出行的缘故，两人一路很快就到了苍南镇。 与上次同元晨一起来的时候不同，苍南镇守门的已经换上了好几位身着铠甲的战士，他们核验身份了母女二人的身份。 “你们这些粮食也没多少啊？打算卖到哪里？”守门的将士一边登记，随口询问。 “咱们母女俩是来找我男人的，他三个月前来这边了，可是这不是最近不太平吗？他一直没回来，咱们很担心。要是我男人没了，我们母女俩也不活了呀。” 云轻锦在一旁，眼里泪水直接掉了下来。 “哇……爹……你在哪里呀……呜呜呜……” 掉眼泪虽然有点丢人，但是听到这些话之后，守卫听不得孩子哭，赶忙让两人进去了。 云轻锦一直哭着，直到两人走到了市集中。 “可以了，轻轻，眼泪收一收。”云钰珂给自家孩子递过去一份手绢。 “嘿嘿，娘，你看我刚才表演的如何？” “还不错，不过不用太过大声，干嚎伤嗓子，还太不自然，下次再哭，还是一抽一抽来就行。” “哦？是这样嘛？” “你信我，主要是别伤嗓子，要不然就要长时间吃药了。难道说你喜欢吃药？” “不不不，我知道了。”云轻锦赶忙摇头。 母女两人驾车走到市集里，此处人少了很多，但市面上一些基本的商户还是在正常运转。 “娘，这街面上人好少，但是又没有什么异常，咱们从哪里入手？” “嗯……先把粮食卖了，然后找地方住。” 两人直接找到城内还在运作的粮食铺，卖出了粮食，两人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先住下。 “老板，咱们城里现在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感觉人好少啊？” “你们住店就住店，别瞎打听。” “诶诶，咱不是瞎打听呀，咱是来找人的。我男人……” 云钰珂拿出了一份画像，上面的男人是按照云瑞和的样貌稍改了几笔。 “去去去，咱们不知道，去别的地方打听。” 云钰珂还想追问，结果突然被外界的声音打断。 “柴将军有令！今日宵禁时间提前！一个时辰之后宵禁，各家各户注意收摊！” “宵禁又提前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每天晚上做什么！” 第123章 哗变吗? 客栈老板没心思招呼母女二人，随口安排了小二之后就走了。 云钰珂见如此状况，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先带着孩子住下了。 “娘，我们怎么办？”进屋后，云轻锦小声询问。 云钰珂先把原先的匿踪符打开，确保自己说话不会被人听到，之后才开口。 “很奇怪，我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奇怪了，这里完全不是我预想中的状态，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娘，这是什么意思？”云轻锦不解，自己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是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不如咱们还是先来猜一猜？”云钰珂似乎不着急，或许是想明白了什么情况，表情又恢复到原先淡定从容的样子。 “行，还是按照咱们的要求，从现象出发，分析本质。” 云轻锦盘腿坐在榻上，低头想了想。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要替朱老师她收集消息。朱老师她在上次听说了苍南军哗变的消息之后，就曾经派过人来跟苍南军的人沟通情报，但是如泥牛入海，信使派去了但是没人回来。” “没错，咱们走之前，你朱老师还说过什么呢？” “朱老师的意思是，咱们混进去看看情况就行，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不要也陷在苍南镇，保证安全最重要。” 云钰珂也在一旁坐下，“那咱们进来之后，看到了什么？” “这镇子上人不算太多，刚才卖粮食的铺子看样子运转也比较正常，咱们运来的粮食不算太多，带过来的布料也是咱家出品的最普通的料子。这些物资基本上都是战时最需要的，都比较常见。” 云轻锦闭眼想了想，“娘，我感觉我好像知道哪里有些奇怪了，现在既然草木皆兵，姑且算是战时，那这个粮食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改变价格吗？ “比如说从咱们手里低价买入，到时候再高价卖出？我看他刚才收粮食的时候没压价，而且他们铺子里好像还有很多粮食，也没有人疯抢粮食。” 云轻锦前后两世加起来一共也就三十多年，仔细想想这三十多年来虽说生活质量参差不齐，但确实也没有真的遇上打仗、逃荒等事情，住的地方也不存在说有直面战场的情况。 “娘，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一般的战场状况，粮食铺收粮食应该会压价吧，难道说可能还是会抬高价格？这个我不懂，但是我觉得那个粮食铺很清闲，咱们去卖粮的时候我看那铺子的伙计都快睡着了。” 云钰珂点头认可。 “战时的粮食铺情况还是比较多样的，比如说打仗要保证粮食够吃，军队也好，还是普通人家也好，都需要屯粮。苍南镇又是在苍南军影响下建立的镇子，那这里的粮食铺的粮食，最终肯定是以供给军队为主。” “我猜，粮食铺的那些人，应该还是把咱俩当成想趁机挣钱的普通投机商人了。咱俩是普通母女，看着威胁性也不高。要不然，可能他们直接把粮食收走充公了，一分钱也不会给咱们。” 云轻锦点了点头。 “那我是不是猜错了。” “不不不，不算错，粮食铺的行为姑且还能解释，但街面上这么安静、这么平和，这一方面还是有些疑问的。” “这里看着好像不像是在打仗呀。” 云钰珂重重点头，“就是这里，这镇子上一片平静，除了刚才咱们进屋的时候外面突然的演习慌乱了一阵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一片祥和。按照周边的状况……就连皇帝都派来飞车，又增了很多兵将，看这架势像是要打仗啊。” “而且隔壁的乌罗还有内乱，你瑞和舅舅刚从乌罗那边过来，那边的民生状况更差，这些消息也被传出去了，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得住。这么混乱的状况，怎么看都觉得是要开战啊。” 云钰珂越想越觉得奇怪，嘴里嘟嘟囔囔的。 “嗯，娘，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到底什么叫‘哗变’呀？” 云轻锦先前就一直想问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哦，没给你解释过吗？是这样，简单来说，就是军队的下级突然出现了反叛、武装斗争的现象，按道理说，可以指军事斗争，非军事斗争也有。” 云钰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开口，“对啊，当时哗变的消息，是被一个浑身受伤的军队信使传到安康侯府的，当时大家都以为出现了武装斗争，再加上苍南这边一直没消息，大家才直觉好像是出了大问题；但是现在这个状况……” “娘，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有哗变？或者说，哗变的影响程度没有那么大？”云轻锦顺势向下猜测。 “如果不是哗变，不是出了事……那苍南现在的这个状况……” 两人都不好说什么，同时选择了闭上眼睛，感知着外面街面上的状况。 稍等了一段时间，云轻锦摇摇头。 见云钰珂还没睁眼，也不开口，只是把先前遇到的事情都好好盘算盘算。 大约又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云钰珂收回神识。 “娘，你感受到了什么吗？我不行，只能在这个镇子附近盘算，再往外就感知不到什么了。” “不错，即便是只有这个镇子附近，你的实力应该也够用了，很不错。” “那，娘感知到什么了吗？” “确实能感觉到部队调动，大部分的队伍是安排在靠近乌罗那边，看来还是防备着乌罗那边。” 云钰珂赶忙喝了一口水，许久没有锻炼过了，这一下子展开如此之大的神识，云钰珂自己也有些适应不了。 云轻锦见事不对，赶忙从榻上跳下去，“娘，你是不是累了？我去外面给你找一些吃的吧。” 云钰珂没拦着，微微点头，“叫点吃的就行。” 云轻锦从榻上跳下来，飞快跑出去。径直找到客栈的小二，叫了点吃的。 为了保持人设，云轻锦没敢要太多吃的，叫了两碗清汤面，还发动自己的“小孩攻势”。 “老板娘，我娘这两天带着我一直赶路，她累病了，可以给我们的清汤面多加一个鸡蛋吗？我只有三十文钱，可能不太够……” 客栈老板娘一开始还不乐意，但云轻锦声音带着哭腔，惹得人心疼。 最终还是答应了。 “孩子，你跟我来后厨吧，咱们人手不太够，你自己端回去吧。” “多谢老板娘！” 第124章 坐山观虎斗 没等太久，云轻锦端着两碗清汤面就进门了。 “娘，我刚才在客栈后厨，感觉好像看到了不少的情况。” 放下面，云轻锦压低声音说道，“娘，我可以确定，现在他们这附近应该是完全没有战争的状态。我看他们后厨里储备的粮食蔬菜各种物资什么的一应俱全，比咱家存的货还多呢。你看，这两碗清汤面，说是清汤，那老板娘下面的时候直接甩了好几勺香油，都没吝啬。” 云钰珂点点头，吃了一口面，味道咸淡适口，虽然简单，但还是很香气扑鼻。 “嗯，这面里放的盐也足够。真要是打仗导致物资不够，盐肯定是不足首先不够的东西。” “所以，娘，所以其实没有战争，对吗？”虽然和自己的印象不太相同，但如果说真的没有战争，这肯定还是好事，至少保证安全。 “虽然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但物资充足、生活安逸，至少目前是没事。至于为什么是这样，这个咱们先不猜了。今天咱们先休息，明天再查。” 两人确实饿了，也不再多说话，两人默默不语，把这两碗面直接吃完了。 “话说，娘，你不打算今天晚上出去探查一下吗？”云轻锦把碗送回后厨，回来后继续询问。 “不去。刚才这一碗饭吃完之后，我算是明白了。这里是这样：我大胆猜测，原本可能没有什么哗变的事情。我猜测，有可能是这样，苍南军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消息传出去了，但苍南这边可能已经把事情控制住了。” “有可能。”云轻锦点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为什么信使只进不出呢？” “因为，苍南镇不让人出去，就是为了钓出想搞事的人。” 云轻锦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人着急知道苍南军的情况？”云钰珂提问。 “嗯……想搞事的人，想让苍南内乱的人。” “没错，就是这样！我觉得有两拨人。第一是乌罗那边的人，苍南镇这种地方肯定是各种探子都在，但是现在控制住了，如果不让探子回去，那乌罗那边的人就会着急，就会急着攻打苍南。乌罗内乱，那位龙丞相如果想要转移国内视线，那一定会趁此机会出兵。” “对！很有可能！”云轻锦点头。 “第二类人，我猜是安康侯。当时咱们在山庄的时候，我听到的探子说的情况，证明安康侯也是个坐山观虎斗的，所以，很有可能，安康侯的人也想着苍南内乱，那他的私兵就能趁机扫平障碍了。” “这……外敌就算了，内部也有坏人吗？” “当然了，群众里有坏人，多正常的事情。” 云钰珂继续提问，“那么轻轻，你要是苍南军的将军，有两拨人对你虎视眈眈的，你觉得你会怎么做？” “嗯……那就是先把所有人都困住，要是有人故意去探查军队，那这些人一定是有问题的探子，就把他们抓起来，不让他们回去。” 云钰珂点头，“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了。你朱老师派的人，估计是未能让苍南军的这边信任，或者说不想暴露太多消息，干脆所有来打探情报的人全困住，等时间合适了再放人。” “能说的通，不过，轻轻还有不确定的地方。”云轻锦还有没理解的。 “那，要是把人关着可以解决问题，那为什么还有很多商人从苍南镇离开？朱老师不是说，她从出来的商人那边了解到苍南没有什么大事。” 云钰珂听到此话也有些奇怪。 “你这个顾虑……确实，让我想想……” 云钰珂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她放弃。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轻轻，很不错。你这个问题，娘暂时也解释不了。毕竟我没亲眼见过，不好确认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还是不猜了。” 云轻锦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啊，这……” “有疑问是好事，不用介意呀，我的好轻轻。你这个问题考虑更全面，娘很认可。” “总之，咱们先不管了，今晚先睡，他们既然说宵禁，咱们就好好休息，明早再说。” 在合适的时候出去探查，现在外面危机四伏，也不算特别熟悉本地情况，既然如此，按兵不动或许是最好的。 以静制动。 两人想明白了各种事项，也不多想什么别的事情。在屋子周边布置了一些防范设施之后，母女二人美美睡了个好觉。 当然，云钰珂并没有完全睡过去。 大概是子时左右，云钰珂感觉到外人到来。 来人找到客栈老板。 “新来的两人怎么样？有异常吗？” “没有，那是一对母女，他们晚上叫了一顿晚饭，吃完之后还知道把碗给我们送回来，看样子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女孩子看上去十岁，目前看上去应该没啥问题。” “好，那你们继续盯着。没什么问题的话，别让她们多待太久。” 哦。果然，这客栈也是跟苍南军有关系的。 恐怕，进入到这苍南镇，就等于直接进入到苍南军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扮成原先的设定“来找自家一家之主的母女二人”，已经卖完粮食了，两人就拿着那份“丈夫的画像”到街面上问人。 就跟两人昨天猜到的差不多。这街面上一片平静，怎么看都不像是战争状态。 不过，还没等两人开始询问街面上的人，突然到来的骑兵打断了此处的宁静。 “边境遇袭！边境遇袭！各家各户，现在立刻收工！立刻收工！” 骑着马的传令兵飞速而来，一边喊，一边飞速在镇子当中来回跑。 “娘，你不是说不打仗吗？现在这是？”云轻锦不愿意相信娘亲猜错了。 “嗯，看来是乌罗那边的人憋不住了，咱们先回客栈去。” “回客栈？” 云钰珂一边走，一边小声说了昨晚上听到的谈话。 “不管如何，咱们现在就是来找人的普通母女，不是什么其他人。咱们的行动符合这个逻辑，就足够了。” 回到客栈里，客栈的住户不多，但是众人的神情不一。 有些人是觉得比较危险，害怕打仗。 有些人则是相对来说比较淡定，听从安排。 “啊，你们回来了。”昨天那位口气不太好客栈老板赶忙招呼母女二人坐下。 “几位，突然接到通知，现在突发异常状况，现在苍南镇全镇戒严，不允许出门。几位就在咱们客栈呆着，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通知我们给你们补充物资。” 第125章 封镇 “啊？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这要封多久啊？” “本来都打算走了！” 云氏母女二人居住的客栈，应该算是一个很普通的客栈，房间是最简单的样式，大部分是大通铺。 客栈后院很大，方便来往客商停放马车。 昨天刚来的时候，云钰珂一开始没有发现有什么怪异，可能就是因为这家客栈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太大特别。 但昨日听到有人来问消息，云钰珂就开始考虑观察客栈其他客人了。 反正此处的客人也不多，除了自己母女之外，还有三组。 听他们刚才说的话，这三组人都是在抱怨封锁，目前看好像没有异常。 “各位！各位！我们知道大家的抱怨，但是这不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我们也不能放任各位离开我们苍南镇！” 客栈老板比较强硬，先前还好言好语跟各位说话，但稍微劝了几次之后就不再管了。 “反正这是苍南军下发的命令，军令不可更改，客栈除了保证各位的生活状况，其他的也管不了，你们有怨气去跟守城的人发。回头等真打起来你们就没那么多话了。” 老板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了其他几组客人在这里。 云钰珂和云轻锦来此地的理由比较明确，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跟自己的借口也算对得上。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客栈老板躲了回去，老板娘倒是一直在大厅呆着。 云钰珂想了想，不如就从老板娘那边入手。 “老板娘，你……” “哦，我知道你，你是来找丈夫的那个，对吧。”老板娘还记得昨天云轻锦去要清汤面的事情。 “对，所以想问问老板娘你有没有见过……” 云钰珂顺势掏出那份“自家男人画像”。 老板娘仔细打量了一下，确认再三，最终摇头。 “诶，咱们客栈也不是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反正我是没见过。” “唉，只好慢慢找了……现在也离不开镇子。” 云钰珂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设定，拿着画像，满脸忧郁。 “唉，妹子，你还年轻，要是自家丈夫真找不到了，再找个就是了。现在活着最重要，你带着女儿回去吧，也不容易。” “嗯……老板娘，那个，我能打听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没见过这种情况。” 云钰珂小声开口。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细节，只是接到了消息，咱们这边，日常经营都听苍南军的，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诶呀，这要是封了的话，吃的也不够了吧。早知道我带来的粮食就不卖给粮食铺了，就应该留着拉到你们这里。”云钰珂一脸懊恼。 老板娘挥挥手，“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放心，上面人说了，物资统一调配，咱这附近不缺物资，不用担心，战时状态，不多收你们银子，你们回屋休息。” 交代差不多了，老板娘准备回后厨，稍走两步又转身回来，又专门向现阶段大堂里的人交代，“你们别乱跑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还只是封镇还有宵禁，等回头出净街令，那就更严格了！” 老板娘都这样说了，其他几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基本上各回各屋了。 其他三组人也都不说什么，哀叹着就走了。 云钰珂还想着什么，但也只有外面飞奔疾驰的马匹回应着她。 “娘，咱们赶紧回去吧，我在外面不舒服……” 云轻锦脸色有些不好，捏了捏云钰珂的手。孩子低着头，往云钰珂身后躲了躲。 “怎么了轻轻？”云钰珂感受到了女儿的异常，抬头看到在大厅里剩下的几组人里，有人眼神不正常。 云钰珂看过去，果然有几人盯着自己母女，眼神里带着些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没事，别怕，轻轻。” 云钰珂拉着云轻锦，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在经过那几人的时候，云钰珂手里悄悄捏操作，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弹。 “娘，那几个人很明显不怀好意，就是那种……那种很难受的感觉。” “放心，我看出来了。” “刚才就应该直接把他们揍一顿！”云轻锦暴怒，但整体还能是控制，“要不是害怕暴露！” “很好，行动之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错。”云钰珂安抚女儿。 “看那三组人的样子，估计就是普通客商了，他们应该不是来打听消息的探子。哼，有时间好色，那就肯定不是什么探子了，哪里来的探子，还有这个心思。” 云钰珂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该反抗的时候是要反抗，不过，这种人不用你自己动手。来，娘再教你一招。” 紧接着，云钰珂将刚才捏的口诀交给云轻锦，同时又给了云轻锦一套新的暗器针。 “这把针上淬的毒，就是用在这种起了色心的坏人身上。” “所以装在咱们的暗器匣子里？” “是的，不过这个上面淬的药是专门针对这种好色人士的。好色，可以啊，就等着看吧” 云轻锦年纪小，云钰珂没说太多，只是有些懵懂。 “娘……这个……” “不过啊，你现在带的这个暗器盒是最基本的，娘的这个可以切换不同类别的针，等回头给你换上新的，现在就不换了，这个新的针就是临时整人、惩罚用的，你现在带着的才是杀招。咱们出门在外，保命才是真的。” “好的。”云轻锦点点头，手里拿着这把针，刚才的不适感稍微去除了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昨天咱们才说并没有真的打仗，结果今天就已经打仗了？”云轻锦询问。 “嗯……还记得昨天咱们猜的，两边的势力对于这里的状况都有准备，乌罗这个镇，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咱们在这里听到的消息，一定是真的消息！” 就像是在印证云钰珂的判断一样，没过几天，镇子上就开始颁布净街令了。 理由无他，边境前线开始有了伤亡，军队的医师、伤病的将士，基本上都被送到了乌罗镇内。 滞留的普通客人，也只能呆在客栈内部。 开战几天之后，就连客栈，也变成了收治伤患的地方了。 客栈虽然还算是一直能保持好每日饭食的供应，但能吃的东西质量差了不少。 最关键的还是…… “娘，那些伤员，好可怜。”云轻锦一直拉着云钰珂的衣袖，“血腥味，好浓。” “咱们现在毕竟是在战争最前线。别怕，他们都是勇士。” 第126章 援军何在? 虽然说被限制了行动，但云氏母女二人基本上还能在客栈内闲逛，自然也看到了大量的伤员被搬到了客栈大堂内。 云轻锦即便是知道了这次的战役一定会胜，但却没意识到所谓战争胜利背后，是如此的血腥。 “娘，咱们要不要去帮忙呀，反正咱们现在也没事。说不定咱们还可以直接去打听消息。他们这些人既然是从前线退下来，咱们应该也能提前知道很多消息。” 云钰珂欣慰点头，“好，听你的。” 母女二人找到老板娘，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几天两人一直没离开客栈，打听外界的消息，一直靠的就是云钰珂的神识感知。 所以在外人看来，这对母女不过是对无辜可怜的普通母女罢了。 老板娘几乎没犹豫，立刻就答应了二人的要求。 “先谢谢你们愿意帮忙，但他们军队那边要求比较高，受伤包扎什么的不允许不认识的人接手，你们先在后厨吧，现在断不了每日烧水，正好你们愿意帮忙，就太好了。” 既然本来就是要帮忙，也不拘能做什么，母女二人也不挑剔什么，说干就干。 等了差不多三天之后，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似乎也相信了云钰珂和云轻锦两人。 原先两个人还只能在后厨照看炉火，现在两人获得了信任，可以直接到大堂去了。 闲下来之后，他们有时间闲聊战场的状况。 “诶，你说乌罗那边是搞什么？两国相安无事这么久了，怎么就突然打起仗来了？”云钰珂看时机差不多，开口询问。 “这咱们怎么知道？唉，两边的将士都是可怜人。”老板娘手上一边清洗换下来的纱布，语气也满是哀伤。 “老板娘，你不要难过，咱们上阵杀敌，乌罗那边派来的人可是比咱们在这里的人多了去了，就这样，咱们把他们直接困在前线，不让他们越过一步！” 受伤的小将不觉得有问题，虽然身上的伤口还是有很多，但脸上挺精神的，很是兴奋。 “咱这次也杀了好几个敌人！俺队长说了，回头能给咱们好多银子，咱家里就能买地了！” 云氏母女二人不说什么，两人只是静静听着这些将士们说什么。 “有命活着就好了！”老板娘把人按回去，“医师都说了，你身上这么多伤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好好休养就死定了！” “这几天伤员越来越多，估计前线……” “老板娘，可不许说这么多不吉利的话啊！”大堂里的其他伤者不愿意听这些话。 “好好好，我不说，但是你们都给我闭嘴！都躺下养伤，既然你们分到我们客栈了，都给我好好休养才是！” 客栈里有这么多伤者，但此处的氛围却没有那么伤感。 但是，战事并不像所有人想的那样顺利。即便苍南军骁勇善战，苍南军的伤亡数量也是不容忽视的。 整个苍南镇的伤者越来越多。 客栈里的轻伤者，有些也不得不重新上战场。 云氏母女二人这几天见了不少伤者，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亲眼见到有些伤口还淌血的将士不得不再次上战场，两人的心情都不算太好。 两人晚间回屋休息的时候，也讨论过相关状况。 尤其是开战七、八天了，一直没有人支援。 “娘，咱们来之前，不是已经有人派了那个飞车队到长干城吗？现在开始打仗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哼，估计就是有人想先让苍南军打一打，损兵折将之后，不就可以轻松取胜了。我呸，勾心斗角的货。” 云钰珂想到的还是带兵来的那个长兴侯，出于自己对长兴侯的刻板印象，云钰珂不难怀疑，一直没来援兵，这背后是什么心思，实在不好说。 估计他们那边早就知道消息了，但是就是不来救援，指不定想的就是直接用飞车队来震慑敌军，直接取胜。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就有轻伤者要收拾收拾，准备重新上前线了。 只不过，这位要上前线的伤者，伤口不过是初步愈合罢了。 “战事不利吗？那……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我们？” 云轻锦看着那些轻伤患者重上战场，也没考虑后续的结果，直接开口。 “轻轻！别乱说！” “可是就是没人帮我们呀！”云轻锦语气带着哭腔。 一开始，云轻锦只想着要多打听些消息，但亲眼见到这种状况，云轻锦根本收不住心里的悲戚。 “小妹妹，你是个好人！不过啊！打仗这个事情，说白了，靠不了别人，要是等靠别人，咱们就早死了。” 还躺在地上的伤患开口解答了云轻锦的疑惑。 就在同时，外面又闹哄哄的。 听动静，应该不是运送伤员的声音。 屋内众人向外看去，外面似乎敲锣打鼓，一扫阴霾。 “援军到了！” 同时也又有人来通知消息。 “轻伤员不用归队了！援军已经到了！归队时间再通知！” 原本打算走的轻伤员有些懊恼，但如果说战争能胜利，伤员们似乎也不好说什么。 而援军的加入，似乎确实直接推动了战局的快速变化。 援军到的第二日，苍南镇上空有巨大的轰鸣声。 所有人都看到了五辆飞车从天上轰鸣而过。 第三日，所有人都看到了乌罗军驻扎的营地那边，燃起熊熊大火。 “你们是不知道啊！飞车直接飞过去，直接降下几个着火的东西！直接把营地烧毁了一大半！” “飞车队好厉害啊！” 云氏母女二人也听着这些话，虽然说战争有巨大转机是件好事，但……几位伤兵可能眼神里还有些落寞。 “小妹妹，刚说过咱们不靠援军，结果现在还是靠了援军。哈哈哈哈，也好，不折腾啦，早点获胜，早点心安。” 飞车队的到来，直接影响了苍南镇颓废的局势。 乌罗那边连日进攻，苍南军差一点就过不了了。 现在乌罗那边稍微缓了缓，苍南这边得以重整旗鼓。 而与飞车队一起到来的，除了率领地面部队的长兴侯谢昌源、副手顾廷辉之外，还有朱凌和邢晓玉。 他们进入镇子的第一日，云轻锦被允许出客栈门，能在门口援军进城。 朱邢二人立刻就看到了在路边的云轻锦。 三人互相看到了对方，但并没有急着会面。 云轻锦指了指身后的客栈，示意自己的所在。 等援军在此处住下之后，邢晓玉找到了客栈。 邢晓玉的借口也很简单，只说自己认识云氏母女二人，将两人接走了。 “云姐，不好意思，我们真的没想到乌罗竟然直接打了过来，早知道如此，就不让你们来了。” 朱凌将人接过来，开口抱歉。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苍南这边一直封锁消息吗？” “我们确实是三天前才收到消息。”邢晓玉无奈。 “有人在路上埋伏苍南军的信使，耽搁了几天，直到第二批信使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战报。” “是谁？”母女二人同时开口。 “不知道，而且还有个坏事。”朱凌眼神忧郁。 “长兴侯带着飞车队来的时候，其实是带着大量的粮草来的。但是这批粮草被烧了。” 第127章 故人 “粮草？不是不是，怎么就突然蹦出来这么多消息？” 见到好友虽然很开心，但是对于云钰珂来说，突然暴露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一时之间，都有些混乱。 “凌，你先别说，稍等，咱们在外面，需要稍微准备准备。” 几人现在是在苍南镇内另一处的驻地。这里刚好就是上次云钰珂来的时候吃过饭的酒楼。 朱邢二人和长干城的一小批捕快们一路前进，并没跟飞车队驻扎在一起。即便是这样，这附近也未必绝对安全。 朱凌缓了缓，等云钰珂展开匿踪符，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开口。 “云姐，你和轻轻走后，飞车队大将岳振交给我一份密旨：圣上派他们这次前来，明面上是来支援、保障边境互市，但实际上是趁乌罗内乱民心浮动，打算要直接攻占乌罗，所以他们带的粮草极多，原本就是打量着胜利之后，立刻补充粮草，安抚民心。” “嗯。”云钰珂只是点点头，这一点，来之前自己弟弟云瑞和就说过，自己也赞同这种推测。 “乌罗内部的状况非常混乱，圣上一直有在乌罗那边的密探汇报情况。自从小皇帝上位之后，乌罗内部一直比较动荡，尤其是那位龙丞相。” “所以当龙丞相开始对元老院其他大臣下手的时候，圣上派的探子就已经将消息传到京城了。正因为这样，飞车队来的很快。随军的粮草也很多，不只是军队用的粮草，还有后期安置用的第一批粮草。” “但是现在这批粮草，在我们出发的当天，全部被烧掉了。”邢晓玉补充。 “谁干的？” “我们也不知道。前有信使被杀，后有粮草被焚。前线的战况又耽误不得，好在长干城内部的粮草储量还充足，城内居民生存、还有行军，支撑上一段时间没问题。” 朱凌语气中满是疲惫。 “现在只希望能尽快结束战争，哪怕临时停火或者是有其他结果也好，方便调用更多地方的粮草。” 云钰珂转了转心思，与自家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记是有大量粮草的。 云轻锦看向自己母亲。这五年里自家母亲一直没有停过收购农庄农场，搭建粮仓、粮铺，各种各样的粮食都有储备。 究竟有多少估计只有云钰珂和元晨两人知道。 “娘……”云轻锦微微张口，抬眼看到云钰珂微微摇头。 云钰珂手里确实有粮，为了保证各地都有粮食供应，当初建粮仓的时候是分散建立，每个地方的粮食储量刚好够当地的售卖。 “关键是现在摆明了这附近有人不怀好意，袭击信使还有焚烧粮草的到底是谁？” 邢晓玉开口，“如果不把这背后捣鬼的人抓住，咱们即便调来了新的粮食恐怕也不够。” “关于这件事，你们就真的一点儿情报消息都没有吗？”云钰珂岔开话题。 朱邢二人同时摇头。 “负责去接应粮草的顾廷辉将军，只说是大半夜的时候有人突袭，来人非常熟悉地形，一边安排人放火，另一边有人安排引开守卫。” “顾廷辉？”这下轮到云轻锦呆愣在当场。 “是呀，顾廷辉是本次领兵过来的长兴侯谢昌源的副手，长兴侯很信任他，所以才把粮草押运的事情交给这位小将。他们自己带的将士也损伤了不少。” 顾廷辉？谢昌源？ 五六年过去了，云轻锦再次听到这两个名字，莫名颤抖起来。 云轻锦低着头，挪到云钰珂身旁，紧紧拽着衣角。 “轻轻，你怎么了？”朱凌没见过小丫头这样，赶忙上前。 云钰珂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仔细想想，如果说长兴侯就是这孩子的亲人，或许是血缘里有一些不知名的羁绊。 不对，这孩子的亲人可是不想要这孩子的。 而且，这长兴侯现在就在附近，就算云钰珂不担心孩子被认出来，也还是要防备起来才是。 “凌，晓玉姑娘，我们轻轻这几天一直在帮人照顾伤患，可能我们轻轻是累着了，要不先让她回去休息？” “没问题，上面我给你们专门安排了一间房子，绝对舒适。” 这间酒楼原本是就有很多空房间，居住条件比原先要好不少。 云钰珂扶着云轻锦回到屋里，两人也顾不上再换衣服什么的，直接就躺到榻上。 “你还是大了呀，娘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娘直接单手就把你抱起来了。现在，娘也抱不动喽。” “娘，我最近没有吃胖。” “哎呀，稍微开个玩笑嘛。你这小身板儿，还可以再多吃些。” 两人笑笑，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 “娘，咱们什么时候能走？”稍等一了小会儿，云轻锦嘟嘟囔囔，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 “轻轻不想待在这里吗？” 云轻锦沉默了一会儿。 “嗯，不想呆了。” “那咱们就回去。现在咱们有你朱老师的身份做靠山，这镇子里应该也不会拦着咱们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找你朱老师去。” “好。” 又等了一会儿，云轻锦又开口询问。 “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想多待吗？” “那轻轻你想说吗？” 云钰珂心里其实还是很想知道自家女儿为什么是这样？毕竟从来没有见过孩子这样。 但孩子现在大了，也不能一味强迫，她要是想说自己就听着，不想说也没关系。 “嗯……我……没想好。”云轻锦咬了咬嘴唇，“娘，如果我告诉你我梦中，对那两个人的名字有印象，并且我很害怕他们，娘会相信我吗？” “会。当然，你说的我都信。” 云轻锦侧过身来，抱住了自家娘亲。 “谢谢娘，谢谢你一直愿意相信我。” “咱俩是娘俩呀，娘当然相信你。睡吧，这几天都没睡个好觉。” 云轻锦陷入梦中。 许久没有回忆到前世的事情了。 现在突然再梦到，不免有些恍惚，恍如隔世。 前世的事情竟也模糊了很多。 以前还会梦到之前一些不甘心的事情，这次的梦中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梦里再梦见那些倒霉催的事情，自己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太多困惑的状况了。 你们闹你们的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伤害了我一回。 这一世你们可伤不了我了。 第128章 动起来 苍南镇，飞车队驻地。 大将帐中。 朱凌和邢晓玉还没睡，两人将云氏母女二人送回去之后，又到飞车队驻地跟岳振继续分析当下的局势。 “探子有新的消息了，咱们第一波攻势做的不错，乌罗内部被我们的飞车吓到了不少，他们很明显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岳振一手把着剑柄，不错眼珠盯着眼前简易的地图。 “飞车是挺猛的，一下子就把他们驻地的一些帐篷全烧了，这次咱们只派了五辆车去，还没造成太大的火势，就已经这样了，如果就此能够逼对方直接投降，咱们也能节省一些。唉，都到这个程度了，也不能算得上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三人都沉默了。 朱凌叹气，“皇命难违。谁也不想打仗，但圣上既然想……” 余下的话朱凌不能说了，邢晓玉也不能说出口，岳振更没有理由说出口。 “总之，现在就是期待乌罗那边能直接投降，也省了咱们现在在这里怨天尤人。” “也对。”朱凌勉强回复一句，然后开口询问，“你们跟柴将军接上头了吗？” “柴将军在前线，现在这个状况，他本人在前线才对。我跟他说了你这边的情况。现在对方被吓到，估计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发起进攻了，所以他说明天来镇子上跟你会面。” 岳振今日从前线回来的时候，苍南军士气昂扬，对飞车队神兵天降的行为大加赞颂。 苍南军的柴将军也热情接待了飞车队。 “柴将军说了，现在对方战场气势不足，看似来势汹汹，但是只要我们这边组织起了有力的反抗，对方就会溃不成军。先前作战的时候，对方人数众多，多处进攻，导致我们这边分兵乏术，这才导致了先前战局受挫。” “那就好，柴将军有提到物资的情况吗？他们这边有没有出现物资被焚毁的情况？”朱凌追问。 岳振摇摇头，“这一点我问了，柴将军本人由于一直在前线，他们前线的供应一直是充足的，他的军需官当时也在旁边，看那样子应该是也一直没什么问题。暂时没有出现粮草损失。不过……关于信使被袭击的事情，似乎柴将军有一些想法，他没明说，只说明日跟你当面聊。” 朱邢二人点头，也没什么别的的可说了。 “当下这个状况真是完全耽误不得，唉，还有内鬼，朱知府，你来的这个长干城，真的是危机四伏啊。” 朱凌无奈扯出一个微笑。“其实呢，我之前对于内奸，也算是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让我猜测……本区域内见不得我们攻占乌罗，想消耗我们实力的……我猜，应该就是那位安康侯了。” “安康侯？哦，就是那位邓季翔了，对吧。他是太后的娘家子侄对吧。” 岳振毕竟是皇后的弟弟，对于朝中太后一党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是有明确的认知的。 平时对于太后一党的势力，大家平时都是小心谨慎对待。 “所以，岳将军，你想想，谁有可能在这里面捣乱呢？” “你的意思是，袭击信使的人，是安康侯派的人？” 朱凌点头，“这可不是我主动给这位侯爷扣帽子。我前一段时间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位安康侯是有可能有私兵的，相关的证据我也让我的人给送到圣上那边了。” “啊？”岳振似乎没想到，但稍微一想，也能理解。 “圣上真的是在各地安排了人手。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多说什么了，你的推测我就信了。反正咱们现在还是先把乌罗那边肃清，家里的敌人到时候再说。”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一早。 云钰珂与朱邢二人汇合，进一步了解这附近的情况。 由于害怕被人看到，云钰珂将云轻锦安置在屋内，同时还留下了很多好用的法宝。 “轻轻，你在屋里休息，不用怕，娘把匿踪符给你留下，还有很多其他的法宝。我尽快回来，等安顿妥当，咱们就回城去。” 朱凌这边，很快就跟苍南军的柴将军会合了。 柴将军从战场直接回来，也没怎么收拾，颌下胡子都纠缠在一起。 “朱知府！先前听说新任知府是个女子，我还不相信，你竟然就这样直接来了！” 柴将军也不多废话，“岳将军昨天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而且我们也对上了信物，你是可以信任的，我也给你详细说说具体情况。” “柴将军，你这是？” “不用问太多，我现在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就行了。” “那……柴将军，前几天我派的人？您的信使专门派人到安康侯的山庄那边通知消息，我专门派人来这里。” “关于这件事，跟你解释一下。”柴将军开口解释。 “苍南军自从驻扎在此处，就一直少不了各方势力的渗透。我奉圣旨，在苍南附近有便宜行事的权利，所以干脆就留在此处专门建立了这个苍南镇。” “既然有人想渗透，我就专门建了个镇子，让各种人都渗透进来。” “乌罗商人，本地商人，安康侯的人，原先长干知府的人，主打就是一个都在此处，好好经营的，我也配合，想搞事情的，我也会让他们带走该带的东西。” 柴将军提到此事的时候，脸上满是得意的表情。 “所以，这个镇子……”朱凌有些震惊。 “这镇子上最初的每个商户，都是我苍南军的人。我的手下，还有随军的家属，他们共同构成了这个镇子。之后再有商人要开铺子，也是在我控制范围之内。” “那您的意思是，哗变？” “有人想渗透，但是早就把人控制住了，哗变是我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那就好，先前就一直担心，万一要是真的苍南军出现问题，恐怕安排救援也不及时。”听到这个消息，朱凌还是松了口气，看来最坏的状况并没有出现。 “那您是为了什么？”在一旁的邢晓玉开口询问。 “为了让想搞事人动起来。引蛇出洞，所以对不起啊，所有派人来打探消息的探子，他们一进城，一旦漏出马脚，他们就被扣下了。” 柴将军向朱凌躬身道歉，“朱知府，不好意思，以前长干知府也不怀好意，所以我没办法确认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派来的信使我也一并扣下了。” “啊，这……不过也能理解，我尊重您的安排。”朱凌现在知道自己被骗了，但仔细想想，倒也没办法多责怪对方。 将在外。 “所以，现在这个状况，果然让各方势力都动起来了。圣上要的时机，这不就来了。” 第129章 安康侯的准备 “时机？” “圣上想要的，那个时机已经到来。” 柴将军面露微笑，大手一挥，“总之啊，知府大人既然是圣上派来的，本将就放心了。后续的物资调运还有其他安排，你跟我的军需官梁参谋直接沟通吧。” 一旁一个没穿铠甲的男人走上来，“朱知府你好，我是军需官，你可以直接叫我老梁。” “梁参谋。柴将军您先别走，我还有别的是事情想要跟您说。”朱凌赶忙请站起来。 朱凌还有不确定的事，想再问问这位神通广大的将军是否有了解情况。 但此处的其他将士还比较多，朱玲想着要不要请其他人离开，自己单独跟柴将军沟通。 但是这位柴将军并没有给朱凌太多思考的时间。 “你想问的是……是那位安康侯吧。” 朱凌猛得瞪大双眼，但仍然还是尽力克制自己的冲动。 “老梁，你先去看看伤员，我同朱知府再交代些事情。”柴将军主动屏退众人，跟着朱凌一起来的云钰珂也是一样。 一屋之内只留下了朱邢二人和柴将军。 “你们是为了安康侯的私兵来的吧。”柴将军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感觉。 “柴将军是怎么知道我想问的是这个？” 朱凌心中十分疑惑，就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揭穿之后的感觉。 要不是因为知道了柴将军也是皇帝信任的人，朱凌可能就直接觉得自己被人暗算了。 “最初长干城管控的时候，扣押的探子，就有安康侯派来的人。而前几天我派出的被袭击的信使，昨天已经回到营地了。我问过他，他对袭击者还有印象。” “怎么回事？我们在长干城的时候也问过您那位信使，他说什么也没看到呀？”邢晓玉还记得当时的状况，赶忙追问。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交代过他们，外人不可信任，宁可不传递情报，也不能将情报报告给不可信任的人。我们原先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他什么也没说。等他安全回来之后，就告诉我了，虽然袭击他的人有意隐藏，但来袭击的人很多，攻击有章法，应该受到了专业训练，绝对不是一般的土匪。” 柴将军并不在意眼前两位女士的抱怨，毕竟自己行事有自己的章法，也不需要向外人解释。 “那柴将军您刚才提到了安康侯的私兵？您难道知道什么情况吗？” 朱凌主动询问。现在不是纠结自己有没有被重视的时候，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保证长干城这边的安全。 再加上自己本来在长干城上任，除了出任知府之外，首要的目标就是要查清楚关于这位安康侯的相关情况。 原先找到的证据虽然算不上铁证，但是圣上也不需要什么特别板上钉钉的证据，需要的就是一个削弱太后家族的理由。 现在原先的证据已经送过去了，怎么做，就是圣上的判断了。 这其中，贪污受贿什么的，目前看来并不至于影响一个区域的稳定。 但如果说安康侯有一支私兵，不管这支私兵人数有多少，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柴将军，您早就知道了安康侯养了私兵的事情吗？”朱凌抬头询问。 “是的。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正好你们长干城也需要做好防守准备。” 柴将军自己走上主位，大手一挥，示意朱邢二人坐下。 “刚才本将说过，整个苍南镇是在我们苍南军的安排下建立的，这件事除了圣上之外，没有别的人知道。所以，这附近有什么异动，我的人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柴将军安排周密，朱凌受教了。” 这话也是发自内心的，面对这样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竟然能做到这种细节部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掉以轻心。 “请问，您知道这支私兵大概在哪里驻扎，人数？”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的答案是不知道。我们的人不好去盯太紧，目前知道的情况是，大致的驻扎位置，应该还是在安康侯本身封地那边，就是安康侯府背后的地方。那里的山势比较特殊，又是私人封地，我们手上有的地势图，也是很早之前的记录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如果说让我推测：嗯……应该至少有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朱邢二人只觉得震惊。 “长干城的日常的守卫才不过一千人左右，这还是包括了府衙的三班衙役。”朱凌嘴唇微颤，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如鲠在喉”的感觉。 “所以，朱知府，你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柴将军提示对方。 “这位安康侯再不济，总不至于攻击长干城吧……” 朱凌觉得有些难办，仔细思考着先前是否露出了马脚。 自己是不怕死的。 但是如果说要是将长干的百姓拖入到本不该发生的战争里，自己就真的是罪人了。 而且，这些私兵的来源，也不可能是凭空出来，说不定就是从长干附近的村落里来的。 真要是打起来，发动亲情攻势，从内部攻击，那自己的防守也很有可能出问题。 “朱知府，定一定神，不要害怕。安康侯这个人我也接触过，那人相当自负，原先几年行事还比较张扬，仗着自己背后有人，做了不少直接杀人害命的情况。最近两年反倒是收敛了不少，相信他背后有人给他支招了。这样的人，估计不至于直接攻击长干城，他做这件事也不划算。” “所以，他如果真的出兵……”邢晓玉也在一旁听着。 “他会选择在我们与乌罗之间两败俱伤的时候，率领‘少量’府兵，直接抢夺胜利成果。” 柴将军淡定说出自己的判断。 “那，看来，柴将军您已经做好准备了？”朱凌询问。 “是的。飞车队还没有来之前，其实我还有些着急。我的兄弟在前线奋勇杀敌，若是真的被外人摘了桃子，别说我了，兄弟们可不能接受。现在好了，有飞车队配合，那可就太好了。” 柴将军十分兴奋，看向一个方向。那里就是飞车队的驻地。 “圣上原先跟我说，研究出了新型武器，我还有点不屑，打仗这个事情，需要的不就是将士奋勇杀敌，武器再好有什么用？现在我服了，这才是真的改变战局的好东西啊！” 朱邢二人没多说话，只是单纯点头。 “好了，我要说的都差不多了，朱知府，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去看看我那些伤兵，他们都不容易。” “没有别的事情了，多谢柴将军解惑，谢谢您。” “您客气了，后续还需要您在后方协助补充物资，到时候还是要麻烦您。” 第130章 配合 柴将军径直离开，朱邢二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做眼前其他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就是军需官老梁与朱知府之间互相商讨了。 在军需官老梁口中，简单介绍了现在苍南军的状况。 苍南军在本地驻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件事朱凌也知道。朝中虽然是文臣势强，但有几位将军一直是圣上的心腹。这位苍南军的首领柴将军就是其一。 很多文臣曾经质疑过柴将军的忠诚，但自从圣上提拔了柴将军之后，就一直信任。 可以说，圣上从来没有质疑过柴将军。 原先朱凌曾经思考过为什么圣上如此相信柴将军，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圣上和柴将军之间有绝对的信任，所以圣上才会允许柴将军直接建立一个镇子，所以圣上才从来不会质疑柴将军的安排。 当然，此事，在现阶段并不重要。 苍南军虽然说目前物资充足，但战局并不稳定，如果持续时间太久，那势必还是需要从长干城调用物资才行。 军需官老梁表示，苍南军在一段时间的深耕之下，这附近物流完善，物资储备是基本充足的。 但是战事一开，这些东西估计可能也不太够。 “朱知府，我们现在的物资储备，还能支撑至少三个月，如果不出问题的话。但是，我们现在药材肉眼可见不太充足，随军医师医术再强，前一段时间的战事还是有些太猛了，伤兵骤然增多，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应对。” 朱凌点点头，“明白了，我回去立刻安排药材。诶，还不行，现在打仗的事情已经在长干城内传开了，如果说要是大量收购药材，长干的百姓难免会胡思乱想。” “朱知府英明。”老梁赶紧说明，“正是这个道理。” “那，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长干配合的情况？” 老梁掏出一份清单，上面简单列出了相关情况。 “按这个来准备就行。” 朱凌看了一眼，明确了相关情况，点点头。 “我明白了，长干城必定调用资源，一定做到。” “啊，还有一件事情。”朱凌想起别的事情。 “我之前派来的信使，是否能放出来？还有就是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还安排了几位朋友也来打探。还没等他们出城，就开战了，他们也被困在了苍南镇里，是否能让她们跟我回去？” 老梁点头，“您派的信使我们有登记，一共三人对吧，我回去就安排放出来。至于您说的又派的人？” “是一对母女。” 老梁一愣，似乎是没有意识到会是这个答案。 朱凌开口，“云姐，你进来一趟。” 云钰珂从外面进来，朱凌指了指她。 “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她和她女儿进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老梁这几天一直来回在驻地和苍南镇之间跑，也负责传递两边的信息和情报。 “登记的情报是有一对母女来着……这对母女伪装的真好呀。” 老梁没接着说了，自嘲笑笑，“总之，朱知府，您可以随时离开了。现在战事紧张，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老梁已经安排完成，稍微欠身，径直走了。 云钰珂在门外，也把刚才的事情听完整了。 此处毕竟不太安全，再加上云钰珂不放心云轻锦一个人待着，所以三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客栈之中。 “云姐，辛苦你和轻轻了，这次虽然事起突然，你们两个没事就最好了。我刚才已经跟柴将军说了，咱们现在可以准备走了，让你们两个在战场附近呆着，实在是不太安全。” “这是小事，倒是没什么问题。”云钰珂点头。 “嗯……” 朱凌刚想接着说什么，却被长兴侯谢昌源的手下人打断。 “知府大人，长兴侯让我通知您一声，他有事找您商量。” “哦，好，我这就去……” “啊，不用，我们侯爷专门说了，他来找您。您稍等就是。” 传信的人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云姐，你……你能在我旁边听一听吗？现在事情比较多，我和晓玉……唉，我也不想自己贬低自己，但是我们确实有些没经验，你在旁边我放心些。” “是啊云姐，我是个武夫，除了保护朱凌，也没办法给她参谋，你在这里确实是帮我们了。”邢晓玉在一旁一直点头。 “好，没问题的。” 云钰珂本来也想跟这位长兴侯当面对话。 “娘！朱老师，晓玉姐姐，我也想去！” 云轻锦在屋里呆了太久了，再加上听见长兴侯到来，虽然觉得很震惊，但是就还是有好奇心。 这一世，你们能认出来吗？ 云轻锦今天在屋里呆着，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自己其实没有必要非要这么紧张。 首先，前世自己能被认出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所在的那个妓院里给自己上了妆，再加上本身当时自己很是消瘦，脸色也有些苍白，这样瘦弱白皙以及上了妆之后有些过于艳丽的脸，才是自己暴露的主因。 其次，现在的自己，和前世基本上不一样。被云钰珂捡回来之后，自己从未挨过饿，所以这一世的自己一看就比较强壮，再加上天天在外面跑，整个人比前世看上去黑了点。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实在是想看看前世有孽缘的这些人，如今会做什么。 “你？”云钰珂看见孩子的表情，看上去自己似乎想好了。 “凌，晓玉，你们同意吗？” 朱邢二人并没有什么异议。 “轻轻很聪明，之前也帮了很多忙，一起去吧，要是能有新的发现，也不错。” “好，那轻轻还是在外面听着吧。”云钰珂最终还是不让孩子靠近。 四人下楼，在客栈一楼的包厢中见到了这位长兴侯。身旁还是跟着那位年轻的将军顾廷辉。 云轻锦就在大厅一旁的桌子处坐着，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 “朱知府，关于我们运粮队被袭击的事情，你回去之后，务必还要继续调查才是。” “我已经有了些怀疑对象，也已经向附近州府申请调粮了，圣上很快也会知道。” 谢昌源和顾廷辉两人低头，很明显二人都握紧了手。 随后又任命了。 “监督不周，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圣上怎么处罚，都无所谓。”谢昌源长叹。 “圣上当时说了，虽然说明面上苍南军归我节制，但军事上的安排，还是要以柴将军为主，我们全面辅助就是。没想到，飞车队为战事建立了优势，却没想到竟然折在后勤方面。” “侯爷，有任何问题，廷辉愿意受罚。” 谢昌源摇头，“受处罚没用，关键是要尽力弥补，若是战事明天就结束，咱们可没有粮食安抚乌罗百姓。这才是大事！” “朱知府，请问，长干城能掉多少粮食？” 第131章 购买粮食 朱凌摇头，“谢侯爷，不是我泄你的气。长干城虽然有粮食储备，但我长干的百姓也要吃，城内的粮食不能动。” 这段时间朱凌详细盘点了长干整个地区府衙能直接调动的粮食储备。 前任长干知府好歹还是做了一些实事的，虽然贪污比较严重，但也一直没有忽视日常粮仓管理等相关事宜。 从整体状况盘算下来，粮食储备还是能保证长干地区居民日常生活。 城外不少村落也有蔬菜的种植，供应城市运作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之前对城市进行管控的时候，朱凌专门收集了周边村落的情况，其中有一些人会进城卖菜。 朱凌专门给下属的村落开具了部分来往通行许可。 但如果说，突然要再来负责日后的乌罗那边居民的生活，那肯定是不够的，还是要调用更广地区的粮食储备。 乌罗国虽然不大，但靠近边界地区的村镇人数不少，一个长干地区怎么能供应的上呢？ 更别说，这次皇帝的目标是直接吞并整个乌罗，那后续的管控，需要的物资就更多了。 被损毁的粮食，原本就是预料到了攻下乌罗之后的状况。 这第一批粮草补给等相关事宜，原本皇帝考虑的就是速战速决，飞车队用最快的时间攻下乌罗，粮草补给立刻跟上，也能快速安抚当地百姓，巩固民心。 岳振曾经给朱凌看过皇帝原本的密旨，上面的要求就是要抓住机会，能速战速决的话，就务必要尽快解决才是。 但突发的粮食损毁打乱了计划，飞车队大将岳振和谢昌源商量调整策略，先派出五辆飞车，初步震慑，争取和平谈判。 现阶段看，这样的策略调整，应该还是初步起了效果。 但是，在座的几位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临时安排，大量的粮食损毁，毕竟代表了这附近有人不怀好意，有意搞破坏。 长兴侯本身还是需要负起责任负责起本次粮食损毁带来的后果。 所以此间最为着急担忧的，就是眼前的长兴侯谢昌源和副手顾廷辉这两人了。 两人听到朱凌的说法，长叹一声，两人像是泄了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早想到了，确实是这样。圣上原先为了保密，并没有将他的计划告诉给附近的人，临时让周边的城镇准备粮食，肯定是不够的。” 谢昌源无奈叹气。 一旁的顾廷辉，现在也不过是十八岁左右的年轻小将，几次想要开口，但都被谢昌源拦了下来。 “谢侯爷不好意思，长干城人口众多，就算长干本身有储备粮，我也要回去盘点盘点再说。就算是长干的居民愿意为国之大业做贡献，这些粮食我也实在是不能拿出来。” “我明白的，朱知府。那……本将想问问，长干附近有没有屯粮的商人？我愿意出钱购买。” 谢昌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稍微算了算，最终开口。 “虽然我们已经将受到袭击的事情告诉给圣上了，但是如果能尽早解决此事，圣上也不至于太过烦恼。圣上在朝中还有很多要考虑的事情，这次……” 谢昌源语气真诚，虽然没明说，但是心里想的确实是要尽快为圣上分忧。说话犹犹豫豫，像是在思考着措辞。 “总之，圣上的事最为优先，我个人的利益无所谓，朱知府，如果长干附近有人屯粮，我愿意出钱购买，价格绝对划算。本侯倾家荡产，也一定会将所有的钱财都安排到位，无论是多少钱，我都会出！” “侯爷，您先别激动。”朱凌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略一思考，“直接购买粮食，倒也可以，但……这里的花费……可不少啊。” 谢昌源似乎已经自我说服了，现在他脸上原先有些阴郁的表情也已经消散了些，“也不怕您知道，夫人的嫁妆自然是不能动的，不过除此之外，本侯姑且还是有一些家产，都是圣上赏赐，现银不够，可以把家中的一些藏品都拿出来，只要商人们愿意提供粮食，解决当下的问题，我损失一些也不要紧。” 顾廷辉在一旁悄声开口，“侯爷，您还有夫人和好几位孩子要养……您这……” “放心，我会让夫人同意。” 谢昌源摆摆手，并不太在乎这部分情况。 “总之，朱知府，如果您知道长干有屯粮的话，可否牵个线搭个桥？” 朱凌刚才也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向左边侧了一下。 云钰珂就在左边站着。提到商人，朱凌第一下想到的就是身旁这位云姐。 只是微小的表情变化，朱凌很快收起了自己的神思。 “我明白了，谢侯爷，我回城之后，就去了解一下，问问看有没有商人有屯粮。” “那就多谢朱知府，请您务必要注意保密。我立刻就派人去京城请我夫人来，让她把我家的东西收拾出来，请放心，凡是愿意提供粮食的，事成之后，我都愿意为他们请功！” “先找到人再说吧。” 朱凌没说太多，毕竟自己知道的情况只是各地官府存粮的状况，商人屯粮，估计肯定有。 这下还要好好考虑如何找人，别让那些商人趁机涨价。 “朱知府，先走了，还有军务。您放心，如果有任何情况，可以派人找廷辉，我会让廷辉专门负责相关的来往业务。” 谢昌源和顾廷辉准备出门，两人从包厢出门离开的时候，自然看到了坐在旁边的云轻锦。 小丫头今天没扎发髻，只把头发梳起来，身上穿的也还是一身粗布男装。 谢昌源从云轻锦身边走过的时候，云轻锦轻轻抬头。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瞬。 云轻锦倒是挺淡定的，眼神也不转，就像是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 谢昌源这边，撇了一眼，转头继续跟顾廷辉交代事项。 “廷辉，你派人立刻回京，寄信到侯府，夫人看得懂。” “明白，请放心，我把信寄给明皓兄弟，不会引人怀疑。”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就走了。刚到门口，立刻就有人将两人的马匹牵了上来。 大堂内的云轻锦松了一口气，脸上漏出了放心的笑容。 “果然你们认不出来。那我也就放心了。” 第132章 前世故人 包厢内。 云钰珂、朱凌和邢晓玉三人没走。 “云姐，事不宜迟，咱们今日也就上路吧？你和轻轻的身体如何？能上路吗？” 朱凌首先询问的还是云姐他们的身体到底如何。 “我自己没问题。刚才我看了轻轻的身体，应该恢复过来了。” “娘，我没事，可以配合。” 云轻锦在门外也听到了声音，敲门进来。 “轻轻，快坐下吧。” 云轻锦走到云钰珂身边，挨着自家母亲坐下。 “既然可以，那咱们也立刻安排回去，柴将军那边已经跟我们解释清楚了，他很快就会安排咱们的人出门。” 云钰珂点点头。 “还有就是，云姐，刚才那位侯爷说的屯粮的商人，你有了解过吗？” 云钰珂原本想摇头，但转念一想，还是点头。 “云姐，这是什么意思？”朱凌第一次被云姐的犹豫给弄懵了。 “……对不起，凌，晓玉姑娘。其实……我就有屯粮。” 朱凌还是不解。 “我知道你有粮食，你们云府人多，上次不就是拿了你们云府的屯粮出来？” “不，我的意思是，我就是你们口中，有大量屯粮的商人。” 云钰珂语气轻轻，随口就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什么？”朱邢二人震惊开口。 “你俩别惊讶，反正我知道，现在长干城的普通商人里，就只有我能立刻拿出大量的粮食，你们要多少？” “随军的粮食应该是至少五十万石……你有吗？” 云钰珂抬头想了想，淡定点头。 “有。” 两人听罢，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诶？既然云老板你有粮食，刚才长兴侯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邢晓玉不知道各种细节，疑惑开口。” “我不相信这个所谓的侯爷。”云钰珂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出了一个一般的理由。 “我的粮食是应对意外状况的，这五年建立起这些粮仓不容易，我也实在是不敢轻易全拿出来。” 朱凌看着自家云姐，心里总觉得比较别扭。 一旁提出怀疑的邢晓玉，倒是没发现什么特殊情况，有怀疑倒也是正常。 “长兴侯啊……嗯。” 为了不多耽误时间，几人也不废话了，有什么事情决定先准备回城再说。 几人收拾了东西，一刻也不耽误。 为了及时回城，苍南军的军需官老梁还专门给云钰珂她们准备了几匹好马，让她们可以更快返程。 “云姐，现在可以说说看了吧，你刚才为什么不开口？是有什么隐情吗？” 云钰珂还是先开了匿踪符。马车外面是苍南军派的一个驾车好手，并不能算是自己人，所以云钰珂还是想着不能直接暴露。 “其实，也没什么，我对这种王侯将相没什么好印象，所以第一反应就是不想挣这份钱。” 邢晓玉点点头，“不瞒云姐，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位长兴侯。他家人不太讨喜。” “哦？晓玉姐姐，能不能详细说说？” 云轻锦虽说已经不会被所谓的家人影响太多了，但听到八卦还是忍不住直接询问。 “我不是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嘛，我还是很了解这些京城这些侯爵的。长兴侯本人吧，也算是圣上信任的人了，所以京城很多聚会什么的都有他家人的身影。他家那两位最大的，就是长子长女，那俩人，在城里还算是风云人物了。” 云钰珂看自家女儿兴致上来了，也有了兴趣。 “展开说说？” “他家长子，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谢明皓来着？原名我不记得了，但是那长子有个雅号叫白公子，自诩风流，白字是取自皓字，意为如月皎洁，在京城里呼朋唤友，也算是小有名望了。” 邢晓玉之前为皇后娘娘办事，确实了解过这些京城之人的情况，说起八卦也是信手拈来。 “这白公子啊，我打听过，大家都说，白公子人仗义，也算是喜欢出头，有什么不平之事，都会立刻出手。不过，我把这事告诉给皇后娘娘，娘娘她摇了摇头，你们猜皇后娘娘当时说了什么？” 邢晓玉故意卖个关子，这下连朱凌也好奇起来了。 “晓玉你别藏着掖着呀。” “快说！晓玉姐姐，你快说嘛！” 邢晓玉面露微笑，“皇后娘娘说，白公子，空白草包罢了，呼朋唤友，不过就是靠长兴侯世子的名号，再加上有几个钱，笼络人心，找人为自己唱赞歌不就行了。” “娘娘真的这么说？” “是啊，我骗你们干嘛。皇后娘娘本身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她的理由是年轻公子只有虚名，并无自己的着作，写诗不过就是那几首酸诗罢了，也没有什么建树，作为长兴侯之子，武功也平平，甚至比不上旁边的顾廷辉。我也观察过，确实只会吹牛，就连经商的事情，他也不擅长。” 云轻锦听到这话，心里不停点头。这和自己前世的印象实在是太一致了。 前世自己就发现了，这位所谓的兄长不过就是个好面子的人罢了，自己刚到长兴侯府，最嫌弃自己的其实是这位兄长。 “还有他家那位长女。叫啥来着？我记得名字里有个俪？谢明俪？好像是这个吧，这位小姐到是有真才实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有一些画作什么的，流出到世面上，我们陪着皇后娘娘在市面上逛的时候，也曾见过。皇后娘娘说，这位姑娘确实是有些真才实学，比她的那个哥哥好多了。” 这下云轻锦开心不起来了。 毕竟这也是实话，前世自己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罢了，余下的地方，自己完全比不上这位一直在侯府的娇小姐。 “看来这侯府也不是不会教孩子，这个孩子似乎还行。”云钰珂在一旁评价。 “啧，别对这种人家有什么太多好印象。美貌的小姐，高岭之花，确实让人觉得很不同。这小丫头也就十二岁吧，光听名头到是没什么，不过，我倒是知道些细节。” “还有八卦？晓玉姐姐，你快说呀。” 这次邢晓玉没有故意隐瞒，长叹一口气，“也是凑巧了。还是我陪着皇后娘娘出城，当时我们化妆隐藏身份，在城外视察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位小姐。” “在外面的时候，有乞丐求到她身边，也没做什么特别多的事情，不过就是求个财罢了，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算了。结果这位小姐一撇眼示意自己身边的管事妈妈，管事妈妈上手就是几个嘴巴子，其他侯府的下人上去就把人拖走了。” “这……”其他几人听到此话，也都有点惊讶。 “娘娘当时就说了，无怜悯之心，品行不足，忝居高位，必有祸患。” 第133章 遇袭 隔了一世，云轻锦再次听到故人的消息，心情复杂。 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些难过，但现在自己的心态更像是个局外人。 有点像是……从另一个视角看别人的笑话。 很奇怪，明明自己新的一世才不过就五六年而已，现在竟然完全不会有心痛的感觉了。 实在是太好了。 自己以前还觉得父母不爱自己，自己需要耗费心力去让父母喜欢自己。 但是现在。 云轻锦抬头看看，同一辆马车里，有在山上捡了自己的好干娘；有启蒙时自己的亲切老师，她现在是能独当一面的一方官吏；还有老师的朋友，武艺超群。 更别说家里的那些好姐姐、好大娘了。 自己又为什么非要想着所谓的亲生父母、亲生哥哥呢？ 更别说，原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发现家人虚伪的。皇后娘娘明鉴啊！ 谢明皓、谢明俪，这对兄妹，是真的会装啊，他们所谓的好名声好名头，不过就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背地里，这两个人的底色其实就是冷漠。 谢明皓作为家中的长子，有利益的时候自己愿意搭把手，没利益的时候自然就不管了。 也不读书，也不习武，长兴侯想让儿子从军，侯夫人不让。就当个闲散世子也挺好。 还有那个谢明俪，她……唉，比不过比不过，人家娇小姐娇娇弱弱的，又在京城的小姐圈里颇有声望，再加上确实有才，自己一个乡野间小丫头能做什么呢？ 长兴侯夫妇两人，除了这一对子女之外，两人还有几个孩子，不过这些孩子年龄小，跟自己也没什么交集，现在估计也就几岁吧。 还有顾廷辉。 今天算是见了年轻的他，嗯，还是那样帅气英俊，原来最早他是跟着谢昌源一起打仗呀。 好像看上去有些消瘦，估计好几天没吃饭了吧…… 云轻锦突然一打激灵，自己现在又不是他顾廷辉的夫人了，为什么要关心那人身体怎么样。 呸！自己就是事多！给他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了，现在自己又不是当年的怨种侯府千金谢明锦了。 现在自己可是天边的云，谁也抓不住。 云轻锦猛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怎么了轻轻？”云钰珂一直盯着云轻锦，小小的人脸上表情一连几变。 “娘我没事！真没事！”云轻锦赶忙给自己掩盖过去。 “就是突然听到这种消息，感觉还挺好笑的。晓玉姐姐，京城的人，都这样吗？” “你要说京城的这些什么少爷、世子、小姐的，他们一个个的，大多都是享福的。人家生活好，无忧无虑的。当然，也有那种有真才实学的，不过人数还是太少了。” 朱邢二人和云钰珂还在聊着京城八卦。 突然，前面驾车的车夫突然出声，“朱知府，你们坐稳了，周围有蹊跷。” 三人的八卦暂停，云钰珂立刻感知周围。 刚才因为开着匿踪符，再加上跟朋友一直聊天，没注意留神周边情况。 现在注意到情况了，才发现果然事情不太妙。 周边大概有二十人左右，都是骑着快马，两边各有十个人，甚至这二十个人都带着武器。 看样子这些人似乎来者不善。 “看来是冲着知府来的。”邢晓玉掀开车帘，看到了也看到了外面的状况。 “走之前，梁参谋确实说了，柴将军专门交代了梁参谋，说是害怕路上出问题，所以给咱们派这些快马，还专门派了个车夫，就是让咱们一定要赶紧回去。” 邢晓玉已经掏出自己袖子里面的袖箭了，同时也出了车门，“你们在车里呆着，别出来。” “朱知府，你们注意安全，要加速了！” 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疾驰，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尘土。车内几人紧紧抓住一切可以稳住的地方。 “轻轻，你在车里保护你朱老师，我和晓玉姑娘到外面防备。” “好！”云轻锦也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做防卫状。 就连朱凌，也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把簪子。“幸好我现在天天随身带着这个。” 云钰珂莫名有些着急，今天带着的法宝没那么多，又是在高速运动当中，很多东西都没办法用上。 只能自己一边感知敌人可能进攻的位置，一边做好应对准备。 “咻！”一支飞箭破空而来，从云钰珂所站的一方穿过来，径直扎在马车上面。 之后更多的飞剑继续从两侧破空而来，邢晓玉临时撤下马车上面的帷幕，把不了当成鞭子，尽力将飞来的箭矢挡开。 云钰珂没有带长柄武器，直接把刚才飞过来的箭矢拔了出来，姑且将这个箭矢当做武器，勉强格挡了些许。 箭矢飞了一段时间，渐渐停了。应该是刺客带着的箭矢不太够了。 “估计刺客带的箭不够了，趁此机会加速！赶紧走！” 车夫继续抖着缰绳，继续加速。 云钰珂探查着周围，这二十人虽然没有停下马，但他们似乎收起了弓箭，换上了其他的武器。 “他们可能要直接冲上来了！”云钰珂高声惊叫。 就像是回应云钰珂的话一样，突然，一阵喊杀声传来，二十个骑着马的刺客如鬼魅般出现。 他们个个黑布罩面，手持利刃，眼中透着冷酷的杀意。 两侧的人形成标准的队列，更有几人拼命加速，看样子是想直接上前面拦马。 车夫大吼一声，“抓稳了！驾！” 云钰珂仔细看了一下周边的状况：马车是在官道上疾驰，马匹是在两旁的地里，相对来说，刺客的速度上不来，就是因为两侧的土地并不平整，就算是想加速，也一时半会上不来。 虽然目前暂时自家的马车还有优势，但是长远看来还是不行。 拉车的马速度再快，也很难真的甩开这些轻车简从的刺客，眼看就有人要追上来了。 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暗器盒虽然带了好几个，但现在天色有些暗了，射程也有点短。 原本设计的时候考虑的就是贴身攻击，没考虑到像这样被追杀的情况。 不行，怎么不多带点东西。 “还有多远能到长干城！”身旁的邢晓玉询问。 车夫还算是熟悉周边环境，左右看了一下，开口道，“按照现在的车速，半个时辰！” 第134章 疯癫 “半个时辰！” “不行，还是太久了！刺客很快就上来了！” 云钰珂敏锐感知到了情况，只觉得现在实在是不行，“我下去阻拦，你们的马车不要停，一口气回城里！” “云姐！” “放心，我没问题，而且还需要抓活口，这些人绝对不是一般劫道的土匪，要抓住背后的人。轻轻，你照顾好你朱老师和晓玉姐姐。咱们长干城再见！” 话一说完，云钰珂直接从车上飞了下去，照准领头的刺客，直接飞了出去。 领头的人就差几米就能够到马车了，却没想到马车上的人竟然直接飞了下来。 云钰珂打算的就是先抢马和武器，所以直接冲着领头的人飞去。 猛地一撞，将那人从马车上撞下去，同时还把对方的刀从那人手上夺了下来。 云钰珂在马上飞快转身，拉着缰绳稳住马匹。 被踹下马的那人还没受伤，挣扎着站起来想要继续夺马，云钰珂手腕异动，用绑在自己袖口处的暗器盒轻轻一射，发出的钢针直接冲着对方面门而去。 “啊……我的眼睛！” 云钰珂来不及多看什么，另一只手挥舞起大刀，出其不意，径直砍了过去，把后面追踪的人阻拦起来。 这么一打断进程，追踪的刺客与朱凌的马车就隔开了距离，余下的几个刺客见云钰珂挥舞大刀，身形来回移动，有些人躲过了大刀的攻击。 云钰珂身形矫健，刀法凌厉，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正是这样，姑且算是阻拦了刺客的攻击。 几人见已经也有些追不上了，还有战斗力的刺客与与云钰珂厮打起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叮咚作响。 云钰珂一边发着暗器，一边挥舞大刀，“好爽啊，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我都快憋疯了，现在你们既然凑上前来，老娘老早就想杀几个人了。哈哈哈哈。” “这怎么是个疯子啊？”交战的刺客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手下的攻势减缓了些。 有门！看来这样的情况有效果，那不如再疯癫一些。 云钰珂一转眼珠，挥砍过去，一刀砍伤了其中一人。 一刀下去，刺客胳膊鲜血奔涌而出。 见鲜血涌出，云钰珂借机狂放大叫，“鲜血！美味的鲜血！哈哈哈哈！嘿嘿嘿，好久没有喝过鲜血啦，这下可以喝个够啦！嘿嘿嘿哈哈哈哈！” 这番打斗，云钰珂发髻早已有些散乱，刚才发疯的样子既然对这几个人有些震慑作用，不如就利用下去。 怪力乱神，那就借我用用。这几个蟊贼，要是用上自己的特殊能力，那其实很快就能解决问题。、 但是这种能力实在是有些霸道了，这种方法太过血腥，而且自己的消耗也是有些过大，为了这么几个人，动用自己本身的力量，实在是不值当。 这个时代的技术已经足够解决了。 最重要的还是要多留几个活口问问情况才行。 想的差不多了，云钰珂越挥砍越疯癫，每一次在敌人身上造成伤口，云钰珂就故意装作很喜欢鲜血的样子。 “鲜血实在是太美味了，哈哈哈哈哈！好呀好呀。” 云钰珂可以感受到对方有鲜血喷到了自己的脸上，想必现在自己的样子一定如鬼魅一样。 “啊啊啊啊！有鬼啊！！” 有些刺客见势不妙，明显感觉他们有了退却之意，但不知为何，那些人只是踉跄了几步，却没有要直接撤退。 突然，从刺客背后传来轻声一句口令：“先撤退！” 这句口令之后，几位刺客才算是撤了下去。 云钰珂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飞身一跃，拦在最后一人的马前，一脚就把那人的马给踹倒了。 “想跑？没门！” 担心这些人是那种死士，牙齿里藏有自杀的药物，云钰珂上前拉掉对方脸上的黑布，手一用劲，将对方的下巴卸了下来，强迫对方不能合上嘴。 同时又看了一下那人衣服领口处是否有异常。 事实证明云钰珂想多了，那人领口没有药物，看了一眼对方的嘴里，似乎也没有异常物品。 看来，自己想多了，这种人还算不上是那种任务失败就会死的死士。 云钰珂将扯下来的黑布团成一团。 蒙面布并不太大，云钰珂那人身上又扯下来一块布，又塞了进去。 “别挣扎了，我的手段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那刺客似乎被吓傻了，很难动弹。 除了这边这人之外，刚才最初抢了马的那人还在地上挣扎。 刚才着急，云钰珂随手一射，还以为直接扎到了对方眼里，这下仔细一看，钢针主要扎在了对方眼睛下面的脸颊上。 刚才那人的惊呼应该是以为自己伤的是眼睛。 现在那人蜷缩在地上，似乎也是被吓傻了。 “太好了，竟然有两个活口。很好很好。”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两个活口怎么带回去比较好。 也就想了几秒左右，云钰珂基本上想好了。 两位刺客刚好留下了两匹马，自己刚才抢的一匹，以及刚才踹翻的一匹。 倒地的马已经慢慢挣扎起来，云钰珂上前抓住缰绳，很快驯服了马，然后将两个刺客全部打晕，把两人依次放在马背上，让两人趴在马背上。 自己骑上另一匹，驾着马回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 朱凌和邢晓玉还有云轻锦已经到了城南的城门处。 城门快到落锁的时候了，守城的将领看到这辆疾驰的马车，还以为是有敌人前来。 守城的人看清楚人之后，赶忙卸了防备。 “我先不进城，你们有哪些小队是可以让我临时调动的？快给我安排一支队伍，后面有刺客，我要去支援。” 这段时间，守城的将士们也都一直紧绷精神，听到自家知府这样说，立刻安排了人。 “轻轻，你留在这里，我和晓玉一起去支援云姐。” 有了自己人，朱凌也放心了不少，两人骑马，同时一支小队已经集结完毕。 大约有五十人左右。 朱凌本来想提起缰绳就走，但又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事情有点不太对，让我想想。”朱凌总觉的不太对劲。 刚才驾车的车夫将马车停到合适的位置后，把马从车上卸下来，骑上马也过来了。 “朱知府，刺客只有二十人，让我与这位邢姑娘一起去吧，他们要杀的是你。” “对，凌，你留下。” “朱老师，你留下我陪着你。而且我相信我娘没事，你们带二十个人去肯定就够了！” 第135章 梦回 从城中前去支援的小队在路途中跟云钰珂撞上了。 当然，云钰珂早早就感知到有人赶过来，先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迹。 在自己人面前就不需要装疯了，满脸血迹肯定会吓到一般人。 “云姐你……”邢晓玉和车夫两人震惊，看到云钰珂骑着一匹马，同时还拉着一匹马，脸上志得意满，还有些悠闲。 “刺客呢？”车夫也不敢置信，原本还以为有一场恶战。 “我跟他们厮杀了一会儿，他们那边主动撤兵了，”云钰珂拉了一下另一匹马，“这两个在拼刀的时候受伤了，我没绳子，只能先打晕了，你们有绳子吗？把人绑起来。” 来支援的小队带的都是武器，并没有人带麻绳。 不过直到回城，马背上的两人都没醒过来，送回长干城收押的时候，两人也没醒。 甚至让外人来看，还以为两人已经没了，原来是还晕着。 审讯的事情都交给专业人士，云钰珂就不再多管了。 主要还是因为，刚到城门口，云轻锦看见云钰珂平安归来，似乎是精神刺波动过大，小姑娘看到云钰珂之后，突然晕了过去。 云钰珂赶忙抱起自家女儿，就在城门口附近找了个地方安置下来。 “急火攻心，导致的突然晕厥，现在脉象平稳。不必过于忧心，孩子暂无生命危险，只需好好调理，便可逐渐恢复。”请来的大夫如是说道。 把大夫送走之后，云钰珂回来后，云轻锦梦里有些不安定。 云钰珂上前紧紧握住云轻锦的手，孩子稍微安定了些。 云轻锦晕过去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很多不同的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前世的长兴侯府，自己刚到的时候。侯府的管事跟自己科普自家父母的丰功伟绩。 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在收复乌罗的战役中，自家父亲和顾廷辉，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快速安排，攻下乌罗之后，更是安抚乌罗百姓，实现了和平过渡。 并没有出现缺少粮食的情况。 第二个画面是安康侯府。 安康侯他在自己的府邸里，怀里抱着好几个女子，面前还有很多美食，府里歌舞升平。 他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侯爷，他的府衙后面原本是山庄的地方，梦里是一片山林，并不像是现在这种豪华山庄的样子。 他身边也没有什么谋事，只有管家还有各种美人，男的女的都有。 第三个画面是云钰珂。 不过云钰珂并不在长干城，她还在新安城，经营的业务还是那几样，没什么区别。 云钰珂还是老样子，没有太多变化，她身边的元晨姐姐，花大娘还有柳舟儿等人，她们似乎是年轻的样子。 应该是几年前，或许说应该就是自己刚到新安城的时候。 这次的梦里生活还是比较美好的，不过，肯定可以确定，这一定是前世的状况了。 听了一会儿梦里娘亲她们的对话，好像是娘亲上次剿匪的时候，就是自己和她初见的时候。 梦里的娘亲说，她去清剿风狼寨，遭遇袭击，在山里昏迷了三天，三天后才算是清醒过来。 而这三天云钰珂失联的时间里，新安城的那位孙县令想找云钰珂却没找到。 这一点跟现在不一样，今世，应该是云钰珂刚遇袭就遇到了云轻锦。云钰珂说过，她当时确实快晕过去了，如果不加救治，那可能确实要昏迷几天。 三天后云钰珂回府之后，由于受伤状况有点重，云钰珂闭门谢客，前后休养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孙县令没有继续找人，也没意识到少了一人。 风狼寨剿匪的事情全部整理完了后，孙县令将风狼寨里找到的所有证物都给送到了京城。 第四幕则是，京城下来的一份圣旨，将新安城的这位孙县令扣押。之后没过多久，孙县令就直接在扣押过程中被暗杀了。 杀手将暗杀完成的消息报告给上级，而上级最终把消息报告给了那位太后。 那位太后还是自己见过的样子。 安静听完孙县令已经死了的消息，点点头。而她面前放着的就是孙县令从风狼寨找到的那些精致的头饰。 云轻锦能认得出来，这套首饰现在存在新安城的云府里。云钰珂将这套首饰带回来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是重要的事物，务必要保存好才是。 四下无人的时候，太后对着面前的首饰感叹。 “雁兰，为什么又让我看到你的东西了？话说……你怎么不死的干净一些呢？你抢了我的公孙宁，呵呵，你跟他一起建立功勋又怎么样？你跟他建功立业又怎么样？你们躲起来又怎样？我儿子是皇帝，我儿子……” 太后似乎想起了伤心事，哭了起来。 “公孙宁，对不起，我儿子我拦不住……我只想让她杨雁兰去死而已，我没想着要害死你啊！” 太后哭了一会儿，看见面前的那套首饰之后，猛地一下子将头冠摔在地上，上面镶嵌的珍珠宝石还有一些金丝配饰全都掉了下去。 宫外有人宫女进来，太后把人赶了出去，没让人进来。 “唐弘泽，我的好儿子啊，你能坐稳皇位，武靖公也帮了你啊！我说了你不要把武靖公公孙宁全赶尽杀绝，你留他一命就行了啊，你把杨雁兰赐死就行了！为什么要连公孙宁也杀掉！” “杨雁兰死了就死了，武靖公都已经离京了……” “呵呵呵……” 太后宫外还是来了一个人。 看装扮应该是太后的贴身管事姑姑。 那人进来，简单收拾地上掉落的首饰。 然后又将太后扶起来。 “娘娘，这套首饰上用的全是东海珍珠，是先皇专门赐给武靖公夫人的订婚礼物。这些珍珠拆下来，让咱们的工匠把这些珍珠给你改成一串珍珠不行吗？你瞧，这珍珠现在落了一地了，也不好找呀。” “琴儿，你……” “娘娘，你现在是太后，在自己宫殿里发发脾气就行了，出去还是要稳住才行。” “琴儿……” “娘娘，现阶段，别的都不要再想了。圣上不是故意要杀武靖公的，朝中那些大臣，更支持武靖公，而且武靖公是因为私通外敌被杀的，你忘了吗？” 邓太后听到身边的宫女如是说，“嘿嘿”冷笑了起来。 “私通外敌？对啊，我给他公孙宁安的罪名是私通外敌啊。” 第136章 揭秘 琴姑姑继续安抚邓太后。 “对呀，娘娘你别忘了，武靖公的死跟你、跟皇帝没有任何关系。武靖公还有他夫人，他们全家都私通外敌。他武靖公利用一个叫同毓兴的商号来跟外敌私通，咱们找到了证据，这一切都是他武靖公自己的问题呀。” 琴姑姑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洗脑。 “对，他私通外敌，他活该。” 太后眼神一片空洞，盯着已经被摔烂的首饰，神情恍惚。 “还有啊，现在杨雁兰的首饰也在你手里了，不管那个保留首饰的风狼寨里到底谁是当年的人，咱们也不用管了。所有的证据全都没了，娘娘你就不用担心了。” “对，不用担心了……” “不用害怕了。娘娘。” 太后机械点头。 “现在咱们跟皇上是一边的，跟晋王也是一边的。他们是你亲生的儿子。” “嗯对，唐弘泽、唐弘湛，我的两个儿子。” “对的对的，娘娘，皇帝和晋王才是你的依靠。” 琴姑姑安慰太后。 而要看的梦境，也已经到了尾声。 “啊！！” 云轻锦从梦中惊醒，一抬眼看到的就是云钰珂。 “轻轻，娘在这里，娘没事。” “娘！对了，娘回来了！”云轻锦清醒过来，看到云钰珂十分开心，猛地抱住云钰珂。 却发现云钰珂身上有血迹。 “娘你受伤了！你身上全是血！” 云钰珂刚才忙完的时候，一直陪着云轻锦，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是原先那套。 “没事没事！娘没事的。不是娘的血。娘没受伤。” “没受伤？” 母女俩抱了一会儿，云轻锦也想好了。 “娘，我……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怎么了？”云钰珂觉得不太对劲。 “娘，你先把匿踪符开开，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云钰珂听从建议，直接打开了法宝。 云轻锦想了想，决定从前世开始说起。 “娘，你相信有人能重生吗？” 云钰珂有些吃惊，但表情比较淡定。 “这世上还有很多咱们不知道的事情，我相信很多事情并不好预测。重生，也有可能。” 云钰珂听到云轻锦说话，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山上见到云轻锦的时候。小丫头眼神清明，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云轻锦长叹一口气，然后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云钰珂。 “娘，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让你讨厌我，但是我确实死过一次了，我前世还记得很多事情，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梦里看到的东西，那其实是我前世有印象的。” 云轻锦说完这些话，抬头看云钰珂。娘亲脸上没有什么太过的表情。 “娘，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云轻锦语气悲戚，“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但是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我相信你……”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怪……你相信我？” 云钰珂点点头，仔细想了想，感觉自己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而且自己养了孩子这么长时间，可以说，自己还是很相信孩子的人品。 “轻轻别哭了，既然你现在已经重来一世了，咱们现在过好新生活就行。” 云钰珂安慰孩子，“没事的，别怕。” “所以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对吗？” 云钰珂小声询问。 “嗯。”云轻锦在云钰珂怀里点点头。“就是那个长兴侯。但是他们对我不好，我不要他们了。” 云轻锦擦去眼泪，整理了一下心情，将刚才梦中看到的事情全部描述给云钰珂。 “刚才看到的东西好多，我尽量保证全面说出来了，但是很多东西我实在是不懂。” “别急，让娘想想。”云钰珂突然听到这么多事情，虽然是有些冲击，但也算清晰。 “娘盘算一下哈。”云钰珂怀里还是抱着孩子，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 “最早的事情，还是娘当时剿灭风狼寨的事情对吧。” 云轻锦点点头。 两人现在都没有什么秘密，互相交流信息。 “风狼寨的那个勾陈君，他是关键人物。你梦里看到的事情是，因为娘在山里耽误了几天，导致的结果是孙县令把那些关键证物首饰什么的都交了上去，结果直接导致孙县令被拉走，直接被害。” “现在的情况是，娘按时回城了，而且帮孙县令看出了那套首饰的特殊之处，所以孙县令故意扣下了那些东西，所以孙县令这一世没事，勾陈君也因为首饰的问题，将当年武靖公的事情告诉给了我和你元晨姐姐。” 云轻锦继续点点头。 “好，这一部分的事情是这样了。” “然后咱们按照时间线，如果说，前世娘没有收养你，娘确实不会想着要到长干城这边。娘几年前决定刚要准备粮食储备，这些年陆陆续续在各地建了粮仓，而且选择到长干城这边，也是因为这边交通方便，可以方便运货，互通有无。” 云钰珂说到此事，又用力抱了一下云轻锦。 “所以轻轻，你记住呀，你可是非常有用的！” “噗嗤。”云轻锦被逗笑了。 “没想到啊，你元晨姐姐家的同毓兴商号没了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太后嫉妒另一个女人。” “娘，那个太后，很麻烦的，但是她几年后竟然会自杀，死之前还专门张贴了一个罪己诏，把自己干过的坏事全暴露出来了。那种人为什么会自己揭自己的短啊？” 云钰珂低头想了想，感觉想不明白。 “这个既然是未来的事情，那么我们现在先不考虑这个事情。” “好。” “现在其实重点就是眼前的事情了。你的梦里说的是，长兴侯他在平定乌罗的事情上做了很多贡献，你梦里梦到的事情，好像是……” “前世没有出现缺粮的情况，但是现在的粮食被烧了，平定乌罗的战役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谁派人毁了粮食？”云轻锦询问。 “应该是安康侯的人了。你梦里的安康侯，还是个纨绔子弟，对吧。” “歌舞升平，左拥右抱。咱们上次去的那个山庄，前世就没有。”云轻锦点头。 “但是现在的安康侯，可不是个纨绔子弟，纵容收取贿赂，而且还有了自己的私兵。袭击粮草队伍的应该就是安康侯派的人。” 云钰珂淡淡开口，“勾陈君在这里要做什么呢？他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娘，你抓的那些刺客，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这个勾陈君……虽然我知道他应该不会害我们，但我不敢保证那人要做什么。” 云钰珂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既然是这样，咱们先放一放，等那些刺客被审问出来了，咱们再说别的事情。” 云钰珂正视云轻锦，“轻轻，现在有一个事情，娘要问你的意见。” “他们现在没粮食，娘手里有粮食，你觉得娘要把粮食卖给他们吗？” 第137章 党争 “卖！当然要卖啊！”云轻锦不假思索，直接说出结论。 “娘，你既然有这么多粮食，那就价格抬高一点！多挣点！” 云钰珂又被云轻锦说的话逗笑了。“行，不愧是我的女儿，遇上了商机那就绝对不会放掉。等明天一早，我就去最近的粮仓安排。最近的粮仓有五万石左右粮食，先应个急应该没问题。” 母女两人互相笑笑，秘密说开，两人关系也更紧密了些。 “轻轻，其实娘也有个秘密没说，虽然娘也想告诉你，但是娘身上的秘密很大，现在说不太合适，等现在的事情平静了之后，娘全都告诉你。” 云轻锦虽然惊讶，但是偏头一想大概有了眉目。 “娘，你是想说你为什么长生不老，对吗？” “哦？看来你已经有些想法了？”云钰珂不惊讶，笑着询问。 “嗯，你看着比花大娘要年轻，但是你们两人是平辈的称呼，甚至你还叫花大娘的名字。除了在外人面前遮掩身份的那种不算。” “不错嘛，很精明。”云钰珂微笑，但同时语气中满是落寞，“这个事情说来就复杂了，如果可以，有些更深层的秘密我可能还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如果说要是真的出现了问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好，娘不说，我就不问。” 云轻锦心里的担子卸了不少，心情轻松。 “诶？不对！娘，还有一个事情，柳舟儿的那个亲爹还有后娘的事情，我没梦到相关情况，这个咱们怎么办呀？” “从山庄回城，咱们一直在忙着打仗的事情。你舟儿姐姐现在在府衙还是比较安全，暂时不用多担心，如果说，安康侯确实想用自己的私兵搞事情，那这段时间他们的重点就肯定不会在你舟儿姐姐身上。” “也对，确实是这样。” “这个事不怕，再委屈一段时间，等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保证全面没问题也行。” 楼上母女二人还在休息，另一旁，守城的巡逻队将自己的一间营房改成审讯的场所，同时用了一些手段，将两位刺客唤醒。 被暗器刺中面门的刺客最终还是没有伤了眼，另一位受了伤，简单包扎一下，就开始了询问。 两人清醒之后，先是震惊，之后本来还想挣扎一下，但云钰珂专门派人找到府衙里专职刑讯的捕头，连夜赶到南门营房处。 在专业人士的操作下，再嘴硬的刺客也不能一直闭嘴。 最终，果然在这两位刺客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 “我们……我们是安康侯的人……侯爷，派的我们。” 朱凌和邢晓玉拿到口供，两人彻夜未眠。 两位刺客连夜被送到府衙内部的监牢中，朱邢二人为了方便，没有回去。 云钰珂和云轻锦换上干净衣服，也来跟人汇合。 “轻轻，现在是白天，而且也已经回城里了，我跟你朱老师交代交代，等这边忙完，你跟我一起去调粮食，行吗？还有力气吗？” 云轻锦重重点头，“我去我去！那我去给娘买点油条包子！” 云轻锦知道南门这边的早点，蹦跳着过去了。 朱凌也正需要跟人商量事。两边一碰，对了相关事情。 “现在刺客的口供也有了，按道理来说，我觉得可以准备收网了，证据确凿，安康侯绝对有问题。” 朱凌仔细查看手上的口供，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不仅如此，你牵回来的两匹马，上面也有安康侯的标记，这些也算是相关的证据。” 朱凌仔细检查过两位刺客的衣着马匹上留下的痕迹，上面有些情况。 “晓玉根据你说的情况，刚才就去探查昨晚上你们打斗现场，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等她回来，可能还会带回来一些东西。” 昨晚回来的时候，云钰珂提供过的案发现场位置。 云钰珂也仔细看看上面写的情况，基本上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 “别的都没问题，我就一个想法，这位安康侯真的这么蠢吗？他为什么要安排刺杀你？如果说，袭击粮草的，和这次刺杀都是安康侯安排的话，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我不理解，想不通啊？” 朱凌听见云钰珂说的，似乎也有些不理解。 “要是这样说，确实有点奇怪，圣上让我调查安康侯，说的只是安康侯他存在贪污受贿的情况，再加上长干城的两位知府死的蹊跷，为了防止外戚势力过高，所以需要调查。” “就算他有理由针对苍南军、针对飞车队，那……他刺杀你是为了什么？” 云钰珂昨天听到了很多背后的事情，虽然说怪力乱神，但对轻轻的话，自己还是很相信的。 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云钰珂大概也想清楚了很多不同的事情，孩子的行为逻辑也确定了。 唯一解释不清楚的，就是安康侯的动机。 袭击粮草也好，还是这次刺杀也好，都说不通。 “凌，我知道你来这边，本身就有任务是针对安康侯。但是，说句实话，现在的证据虽然有了，但动机说不清楚，我建议你不要轻易下场，就算想要做什么，业务必要注意，不要做太多太超过的事情。” “云姐？你的意思是？”朱凌的表情很复杂。 “我觉得是这样。你说要是朝廷内斗党争，或者是外戚夺权，只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怀疑太多了。但是这件事是外敌斗争，就算是安康侯的私兵想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也不至于搞这种内部倾轧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我当时跟那些人打斗的时候，虽然我一时之间压制了那些人，但那些人听见是听到了背后一个撤退的口令之后才退的，谁在给他们下命令？” 云钰珂趁着这会儿没人，赶紧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总之，我个人建议，你现在先不要对安康侯做什么，这些证据你先妥善保管，送往京城也好，或者让你的人秘密保存也好，现在先不要发作，先不要惊动安康侯。” 朱凌点点头。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不是我故意怀疑，我是这样觉得：现在所有的重点都应该放在乌罗打仗上，你的人对安康侯的人保持好警惕心就行了。先不要动他，毕竟他是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是个侯爷，你还是不好动他。” 第138章 终局 “你可以把证据送到京城，让圣上判断，或者是让那个来打仗的长兴侯判断，但是，你不要自己下手。” 云钰珂压低声音，小心提醒朱凌。 “党争是大事，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朱凌听到此话，脸上十分震惊。 “云姐！你？” “话，我只说到这里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看你自己。” 云钰珂拍了拍朱凌的肩，起身准备走了。 “我去调粮食了，到时候我把粮食都给你，你就说是一个商人提供的渠道，粮食会陆续到来。第一批明天或者后天就能送到苍南镇，价格我也不多要，市场价就行，第一批五万石粮食就当赠送了，后续的粮食，我可要收费了。” “云姐，你愿意拿出来粮食？之前你不是有点犹豫？”朱凌大为震惊。 “是，现在我愿意拿出来，但是我不想跟那个长兴侯多交流什么，你别暴露我的身份。” 云钰珂交代完，出门就决定去城外自家的粮仓了。 正好云轻锦买完早餐就回来了，母女二人共同骑马出城了。 两人的往来通行凭证还能用，出门简单登记，就直接走了。 朱凌还在屋里，仔细思考刚才云姐说的话。 云姐的意思是，现在既然找到了安康侯的证据，那就走正常流程，让能处理安康侯的人来。自己千万不要动手。 而且，云姐还多次提到了“党争”。 没错，自己现在应该是皇帝一党的。 朝中的局势，自己当然是有感知的。 现阶段，大部分功勋老臣虽然实力不太强了，但仗着他们自身的优势，只要想干，把那些个礼义廉耻什么的一拉出来，就连皇帝也要退避三舍。 尤其是在女进士一事上，虽然现在这些老臣不说什么话了，但是所有女进士都知道，无论在哪个位置、承担什么样责任，都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让老臣们抓到。 这些老臣是巴不得抓到她们的把柄，一举推翻女子科举才是。 党争现在争的对象，首先就是他们。 太后家这一支外戚，虽然说跟老臣们也不对付，但有些时候，这两派人沆瀣一气，需要这两拨人的时候，立刻就会同流合污。 这些事情，自己是明白的。 云姐说的提防党争……应该是指，自己作为皇帝一派，如果皇帝要是保不住自己了…… 自己就是牺牲品。 云姐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了。 朱凌在屋里来回踱步，很是犹豫。 圣上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自己就算是倾尽全力也难以全面报答。 但是云姐说的，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至少安康侯这边，自己这边不能动，如果说自己拿下了安康侯，万一未来出现问题，“迫害功勋侯爷”就是自己的罪名。 除此之外，有一点云姐说的很对。 安康侯的动机不明朗。 烧粮草、袭击自己的车，这两件事不符合安康侯的利益。 如果说自己先前找证据的行为被安康侯知道了，那袭击自己的车是有理由的，动机是合理的。 自己行动的时候一直保密，并没有暴露。 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袭击粮草的事情……如果理性分析的话，最希望粮草接不上的，肯定是乌罗那边的人。 但苍南军一直把守着两边的要道，而且长兴侯谢昌源他们从京城赶来支援的事情一直有人保密，自己人都不知道，乌罗那边又怎么派人呢？ 可是柴将军说了，遭受袭击的信使说过，袭击者进退有度，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那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安康侯的私兵。 真的是他派的人？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不行，朱凌感觉一团乱麻，感觉如果说要是真的想要了解背后的情况，恐怕只有侯爷本人知道了。 果然，这个侯爷……就算把他抓了，也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吧。 “凌，我回来了，有个事跟你说！”邢晓玉从外面闯入。 “诶？晓玉？有什么收获？” “是这样的，我按照云姐说的位置，赶紧到那边去看了看。” 邢晓玉猛喘一口气，朱凌赶忙倒了一杯水，给邢晓玉喝下。 “我们沿着那段路仔细查探了一遍，现场被人清理了。本来想找刺客用的兵器，或者是交战中可能留下的东西。但是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血迹。若不是还有血迹，再加上云姐回来的时候她带回来的刺客和她一身的血，我都要怀疑昨天咱们真的遇袭了吗。” 邢晓玉将茶杯里的水喝完，最终下了结论。 “凌，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事情背后有很多问题，不好说到底如何。有专业的人在处理现场。他们做好了准备，不仅刺杀，也做好了刺杀失败后、不留痕迹的准备。” 朱凌抬头，“我们再去问问那两个刺客。” 朱邢二人赶往原本关押两个刺客的屋子，打开门一看。 两位刺客已经断气了。悬梁自尽。 二人大惊，赶忙招仵作过来。 这二人原本被分别捆绑，但这二人磨破了绳子，再将余下的绳子接上，直接悬梁自尽。 “凌，咱们现在真的被动了。至少刺客的事情，咱们要稍微瞒着些了。很麻烦，这两份口供，没有人证核实了。” 朱凌低头，思考了许久。 “存证、留档，所有相关档案整理好之后，原件全都送到咱们的谭将军那边，请他保管。” “我们现在的重点，还是收复乌罗的事情上，先把这个任务完成再说。”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云钰珂那边的粮食很快就到位，朱凌按部就班，将粮食转运到苍南镇前线。 长干城内部，还有一些搞事的人，朱凌也拿出自己封疆大吏的气魄，该抓抓，该收拾收拾。 之后的日子里，所有人的重点，都集中在了与乌罗的战役之中。 长兴侯派去京城拿财产买粮食的人也很快就回来了，云钰珂也不客气，直接按照市价收了钱。 然后，云钰珂将这几年攒下来的粮食，大半部分都送到了前线。 有了后续的粮食储备，飞车队就像是开了挂，乌罗的人抵抗不住，最终还是直接投降。 乌罗龙丞相，自尽。 乌罗小皇帝，被俘。 霸业七年正月初一，乌罗国更名为乌罗府。 霸业七年二月二日，这片大陆上余下两国，位于西北方的汉川，以及位于西南方的汝南，两国向长宏称臣、纳贡。 第139章 云轻锦的日记(其三)上 霸业十一年，腊月三十。 除夕。 我名叫云轻锦。今年十七岁了。 呼，还有一个月，到新一年的二月初二，由我主导的、在京城开的新店就要准备开张了。 这次我新开的成衣铺叫春如初见，是一家融合了珠宝、成衣、绣房的综合铺子。 想想还有点紧张，毕竟这是我自己第一次自己安排铺子经营的所有事项。 现在找个机会，我也好好冷静一下。 上次回顾过去，应该还是上次到长干城的时候。 长干城啊…… 真的是有很多想说的。 千头万绪，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呢？ 首先还是从那场毫不意外的乌罗大战开始说起吧。 我娘云钰珂，她的高瞻远瞩实在是不容小觑。当时到了娘屯粮的粮仓，我真的一整个震撼。 满仓的粮食，全都是今年的新粮，娘说，这个最近的粮仓是新建造出来的，放的全是今年刚收的粮食。 这些粮食基本上有将近八万石，娘从这里安排人提走了五万石粮食，余下的三万石还是留在仓库里应急。 并且让粮仓的人协助完成之后的各种事情。 毕竟其他的粮仓，还需要继续去调粮。 让我很意外的是，娘负责管理粮食的，竟然是原本在新安城附近农户的那个麦河。 就是娘最早开始买地的时候，在新安城买的第一块儿地，那家里的小哥哥。 原来他长大了之后，一直跟着娘，负责娘去给娘一部分旗土地提供支持，并且负责仓储管理的事情。 据说娘也给他提供了一些种粮的技术，也算是互相帮助了。 总之那只神奇的飞车队在娘的粮草的加持之下，好像是继续按照既定的计划发动对乌罗的攻击。 也就是说前世长兴侯攻克乌罗的功绩，在现在又再次实现了。 日子虽然晚了一段时间，但也算是间接给长兴侯做了嫁衣。 不过这事儿我已经不在乎了。 在那之后我又见了一次谢昌源和顾廷辉他们俩人。 作为前世的父亲和丈夫，今世的他们，尤其是我那个父亲，真的完全认不出来我。 那就好，我就不用多担心了。 不过再见到飞车还是感觉非常的震撼。前世能见的飞车大多都是在城市里飞行，高度没有那么高，也不存在什么杀伤力。 而且京城里是不需要太多担心飞车掉下来的情况，主要还是飞车飞的比较少，而且京城中也比较安全。 这次再见飞车是真正见到了飞车作为杀器的一面。飞车居高临下，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直接由车上的人向下攻击。 而且甚至有一些飞车佩戴的有火器这种东西。 在这样的状况下，乌罗那边怎么能比得过呢？ 我不知道具体的状况怎么样，还是朱老师跟我们说的前线情况。 据说乌罗的龙丞相原本是打算顽抗到底，结果被他自己身边的支持皇帝的人给控制起来。 在小皇帝宣布投降之后，龙丞相直接自尽。 原本遭受到龙丞相迫害的人，也有很多死在了狱中，没能看到和平的一日。 唉，不过这些就不是我能讨论的事情了。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乌罗基本上成为了本朝的领土。 也因为这个原因，余下两个国度再也没有跟长宏相抗衡的能力。 娘听到这些事情之后，他就直接表示应该能和平一段时间了。 和平也好呀，咱们普通商人，也没办法在战乱年代中做生意呀。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娘也是抓紧了机会和舅舅两人商量了很多后续经营的方向布局。 京城也是绕不开的一个地方。 其实我也没想到，原来娘很早就有在京城做生意的想法了。只是在收养我之后她觉得京城会比较危险，担心被我的亲生父母找到。 自从我上次把重生的事情告诉给娘之后，娘也算是知道了我的想法，我们重新将在京城经营的事情说开。 而且我也告诉了她，我自己印象中的京城以及我曾经听说过的可能是娘的铺子。 当时我告诉娘，我第一次见她，她身上穿的那套裤装就是我在京城见过的。 娘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前世的她是怎么考虑的。 并且娘在一个月之后给我了一份小的册子，上面全部都是一些好看的时尚的女装。 虽然娘是自己手绘的，但能看出来特别好看，特别方便，比前世那家铺子的衣服还要更多些。 按照她的意思，她猜测自己可能会专门开一个成衣铺。 说什么“主打高端定制”。衣服就是方便行动，并且引领潮流。 确实是这样子的，当时京城那家铺子叫什么？我是真的没有印象了，因为那家铺子就是定制，售价很高。 自己没出嫁之前不敢提出要求，长春侯府里的人也有意忽视，没人去给自己买那家的衣服。 出嫁之后，每一分花销都有计算，都入账，这就更不能考虑什么去买一套定制的衣服了。 现在我自己的铺子那肯定就要注意这种状况了。 这几年我自己也有很多经验积累，能在娘给我的这些衣服设计稿里又重新做了几套安排。 我的铺子，就会以这些为主。当然原先的那些常见的首饰，绣品还有一些新奇的料子，我们也都在京城安排起来了。 说实话，一年前娘将这个事情告诉给我安排给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放心。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压根儿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这么放心的把经营一家铺子的事情完全交给我。 我问过娘。她是不是觉得我重生了，知道京城的风向，所以把事情交给我？ 不过事实证明她是压根儿没想过这么多。 “我都养你这么多年了，当然熟悉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 娘叉着腰，看着我的表情满是无奈。 我能感觉到，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我的无语。 “你知道吗？在娘的老家里，重生这种事情听说了不少。要是只能靠重生开挂，那也太瞧不起咱们在这个时代生活这么多年了。” “哦，对了，开挂的意思就是可以理解为有外力帮忙支持。” 第140章 云轻锦的日记(其三)下 “那娘的说法，开挂不好吗？” “当然不行，‘外力帮助’可是个坑，你怎么能知道外力帮助就一定是好的呢？而且在现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风云变化，每时每刻都有改变，所谓的外力帮助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仔细想想，娘说的也挺对。 除了商业经营这件事情之外，确实一点点小的变化就有可能出现完全不同的走向。 比如说，我在告诉我重生的事情之后，娘根据我梦中看到的事情，很快推断出现在变化发生的原因。 娘是这样分析的。 “前世你我二人没有相遇，我当时在山里晕了过去，没有人救我。” “耽误的这三天时间直接影响了新安城孙县令的判断，因为这一世我告诉新安城的孙县令，他从风狼寨起获的首饰是应该不是一般的物品，很有可能是属于侯爵夫人这种等级的人。” “正因为我提供的信息让孙县令多留了个心眼儿，所以他没有把这些任务提交到上面。而前世的孙县令就是把这些物证交给了上面的人，而这些东西又被直接送到了太后手里，所以孙县令才有了那些无妄之灾。” 娘说道此事，实在是感叹。 “孙县令实打实是个干实事儿的好人，没想到他的前世竟然如此坎坷，如此短命。好在这一代我们能救下他，也算是稍稍弥补遗憾了。” 之后的事情娘虽然没有说，但我能想到，正是因为这一世太后没有提前针对孙县令，而且还因为保存了那套首饰，让勾陈君有了喘息的机会，勾陈君也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娘和元晨姐姐。 这些种种因素都影响了后续的事情。 而且娘还告诉了我一件重要的情况。 当年在长干城的时候，娘还有朱凌老师都在探讨一件事情。这也是几年后娘跟我说的。 就四年前，我们离开长干城、准备前往京城的时候出现了一件大事。 那位安康侯……被抄家了。 侯爷家的人似乎只是被贬为了庶民，所有的财产以及经营的产业全部都被充公。 这件事更早之前，大概是乌罗的战役基本上平定了之后，通过一些渠道，我们得知了一个情况。 花大娘之前的那位丈夫，柳杰，还有他的那个很是尊贵的新夫人，两人带着家眷离开长干城，直奔京城去了。 这件事我们也是经过了很久才确认，反正不管怎么样，舟儿姐姐其实已经安全了，只不过为了安全一直让舟儿姐姐躲了很久了。 当然，不说晦气的人了。 还是说回安康侯。 对安康侯的抄家圣旨倒没有那么快，但根据朱凌老师所说的情况，应该是很早就将相关的证据提交给了皇帝，但皇帝的花了一两年的时间，在事情落定之后才给出最终的处罚。 这里其实涉及到一个非常关键的情况，就是安康侯的私兵，到底用在哪里？ 关于这一部分，无论是娘还是朱老师，甚至是晓玉姐姐，她们即便是调查了很久，也实在是没能找到任何佐证的证据。 安康侯那边，即便是手上的证据不够多，但在朱凌老师、晓玉姐姐眼里看来，这些证据对皇帝来讲已经够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在皇帝的视角看来，他也是等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要对这位侯爷下手。 但是对于这背后的细节，仍然没有一个合适的解释。 安康侯确实有士兵，而且甚至可以说非常恐怖。 他的私兵，人数实在是不少，甚至比原先柴将军推测的人还要多。这支队伍被柴将军直接接收，继续巩固边境地区。而且现在乌罗地区也需要维稳的队伍，这支队伍也算是能发挥出作用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这支私兵到底是要做什么？ 似乎好像是完全没有发挥起什么重大的作用，这支私兵就已经没了。 “真可怕，这支队伍一直在咱们城附近，这个安康侯并没有攻打长干城的意思，如果说他一旦动了一些歪脑筋，这支队伍的迷惑性实在是太大了。” 朱老师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朱老师也没有时间纠结太长时间，她毕竟是长干知府，战争过后即便长干城算不上百废待兴，但长干知府还是需要协助乌罗当地的稳定。 后续还是我跟娘分析情况。 娘的意思是，她觉得，这背后真正搞事情的其实是那位勾陈君孙衡。 如果推测不错，那位勾陈君应该就是武靖公的儿子，虽然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武靖公的下属。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那么重视那套武靖公夫人的首饰，就是因为那是自己母亲的首饰，如果只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花那么大精力去维护那套首饰呢，直接把首饰卖掉不也行吗？ 所以，娘的意思是，那位勾陈君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家里被诬陷的事情是来源于太后。 他没有办法接近太后，所以他决定从太后的外戚安康侯这边入手，表面上看他是辅佐安康侯。 安康侯原本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只是一般的闲散侯爷。 但是在他人的引导下有了一些非分之想。贪污、受贿，在附近城里建立自己的威信。 通过诱人的军饷，引诱周边的普通村民进入到自己的私兵当中。 而这支私兵能做什么呢？ 现在看看，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娘还推测，当时袭击朱老师的那一群刺客，就不是安康侯安排的，而是那位勾陈君安排的。 甚至他们还决定了，一旦被抓，先说出自己是安康侯的人，之后立刻找机会自杀，不给人核实证言的机会。 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巧妙的把这口黑锅全部推给安康侯。 “娘，你说的都挺对。但是我还有一事不解。” 我曾经问娘一件事。 “你要你教过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害了他的是太后，他为什么一直针对安康侯呢？” 娘听到之后笑了，然后跟我说，“道理很简单，勾陈君想要扳倒太后，但是他没有对应的实力。太后的实力来源于哪儿？就是来源于太后毕竟曾经颇有实力，守旧派还是尊崇礼法，皇帝不可能对自己亲娘下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太后和太后的人，也威胁到了皇帝的利益。” 第141章 春如初见 “春如初见，专精定制服装，时尚设计，引领潮流，想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吗？欢迎来春如初见选购！” 云轻锦架着马车，一旁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大堆被称为“传单”的东西。 此刻的正在京城的大街上来回跑。 云轻锦为了新店的开业，今年大年初五开始，借着给各家各户拜年的机会趁机发这个叫“传单”的东西。 她也不是一个人，原本的珠宝工匠徐慧冰，这次也作为副手，辅助云轻锦。 “轻轻呀，你再跟我说说，京城这边的潮流大概是什么情况。” 徐慧冰在马车里坐着，手里拿着那份叫“传单”的东西。 这是云钰珂亲自制作的宣传用的单子，说是上面画了几个将要推出的新品。 这主意还是云钰珂提出的，京城这边人多城市也大，用这个方式能更好推广。 既然是要宣传出去，云轻锦用自己亲自手绘的方式画出来的。 传单上仿照仕女图的样子，简单几笔画了几件新的衣服。 “慧冰姐，您不用多担心，京城这边的首饰制作，咱们宴春阁里的首饰基本上都能满足了，您不用多担心，你的技术我是放心的。” 云轻锦亲自驾车，本来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做的，让其他姐姐们过个好年。 最终，徐慧冰主动站出来，非要陪着云轻锦一起去。 “我这不是因为照顾孩子，好长时间没参与到咱们宴春阁的新品制作里了，所以还是有些担心啊。” 徐慧冰大约五年前有了孩子，之后为了照顾孩子，离开了工坊制作一段时间。 而且自从几年前，云府的经营重心转向京城的时候，徐慧冰因为带着孩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跟着一起来京城。 长干城的铺子功成名就之后，徐慧冰休息了一段时间，去年八月份左右才来到京城。 这不是正好云轻锦要开新铺子，京城的新铺子人手充足。徐慧冰干脆就做起了云轻锦的副手。 “没事啦，慧冰姐，这个铺子一切情况都由我自己负责，你放心。” “徐姐我自然放心。不过这个传单，是你自己亲自做的吧？我感觉你这传单，耗费不少精力。” “慧冰姐，有些东西该做还是要做。你看下你左边的那个匣子。” 徐慧冰打开身边另一个匣子，里面装的表面上也是传单，但是，与放在马车前面的不同，里面的传单还附赠了一块手帕，上面有专门刺绣的图案，每一块手帕的角落里，绣着小小的“春如初见”的字样。 “这些手帕是？” 徐慧冰询问。 “是这样的，普通的合作商户呢，给的就是我身边这些普通的传单甚至要是没发完，我可能直接找一个路口。给过路的人每人发一份。” 云轻锦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讲述自己的想法。 “里面匣子里装的是针对那些富家千金小姐们的，富家千金们肯定不能只靠一张好看的图画吸引他们，所以我决定：凡是在我们云记订过布料首饰的富贵人家，我每个人都送一份咱们的精致绣品，这绣品上还有咱们春如初见的标记。” 徐慧冰拿出其中一份，仔细看了看，那上面刺绣没有那么复杂但胜在精致。 “轻轻，你这东西成本可不少呀，能控制得住吗？” “慧冰姐，我知道你的顾虑，”云轻锦点头，“那不是有一句话吗？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个钱该花还是得花。” 虽然每日能去的人家不算太多，但从正月初五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这几天，云轻锦生生是把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户都跑了一圈。 表面上是去走访拜年，实际上是给自己的新店做宣传。 “大小姐，您客气啦。咱们的铺子一直都靠您这种老客户关照，新的成衣店开业自然还需要您多多赏脸。” “张夫人，恭喜恭喜，喜得贵子！新年新气象，正好咱家铺子要开新的成衣店了，您可以去那儿逛逛。有什么需要的，我给您做。” 徐慧冰很是感慨，看着云轻锦忙前忙后的样子，颇为欣慰。 “轻轻，慧斌姐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八面玲珑的。‘小云老板’，果真名不虚传。” 云轻锦无奈笑笑，“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也都是练出来的，刚来京城的时候，也不是没被人赶出来过。要不是因为咱几个铺子产品质量都好，娘也纵容我，愿意给我提供支持，我也没有今天呀。” “对，你说的对。话说今天这应该是最后一家了吧。还是个侯爷，我看看，长兴侯？” 云轻锦没说话，拉着马车，熟门熟路走到了长兴侯府正门的地方。 “云府春如初见成衣铺，代云记商铺特来长兴侯府拜年。祝长兴侯合家欢乐，幸福安康，新年顺遂，万事如意。” 与其他几个府一样相同的开场白，云轻锦叩头拜年。 “哟，原来是小云老板，不好意思呀，我们侯夫人正好带着少爷小姐们出门了。” 云轻锦一愣，其实没想过他们在今天元宵当天会出门。 今日元宵，晚上有灯会，大部分人家白天都不出门，一直等到晚上欣赏灯会时再出。 “哎，这不白天嘛，我们侯夫人带着少爷小姐们回娘家去了。诶不对……” 看门的老管家向云轻锦身后看去，此时长兴侯夫人的车队已经回来了。 一辆精致的飞车从天而降，稳稳停在长兴侯府门前的空地上。 与此同时，地面的差几辆车也已赶到。 老管家赶忙上去迎接自家主人。 云轻锦手上捧着自己准备的小礼物，低头站在一旁。 “诶，这不是小云老板吗？没想到你会来我们这里拜年。” 云轻锦没抬头，但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前世听过，这一世也听了好几回了。 “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侯夫人了，要是没能当面感谢侯夫人一直对我们云际的支持，小店一定会觉得十分遗憾。” 云轻锦一直低着头，嘴里的吉祥话说的也很多。 虽然没有抬头看见侯夫人此刻的表情，但听声音应该是满脸热情，心情轻松愉悦。 “小云老板这次给我们带了什么东西？” “侯夫人，咱们新店开张，专精成衣定制，您来看看？” 第142章 我们见过吗? “哟，我记得年前你就说过要商量做成衣，这么快就出来啦。” 侯夫人笑着凑近了跟前，云轻锦抬头，就像是在接待一位普通的客人一样。 “侯夫人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这是咱家精致的绣品，新做的帕子，您家有三位小姐，所以我特意给您准备了五份手帕，权当小店给您和小姐的一份心意。” 云轻锦将这份礼物和自己画的传单一并交给了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哟，这叫什么？传单？看着还挺好看的。” 侯夫人被上面精致的图图片吸引走了目光，打眼一看不住的赞叹。 “回侯夫人，这个就是成一部春如初见要上的新款，这套裙裤主打简约、方便，您可以搭配各种外搭，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咱们还能根据客人的需求调整长度，其他要求您都可以提。” “嗯，我看着是不错。”侯夫人大量传单上面的衣服。 “小云老板。这画真不错，这衣服……虽然没见过，但我记得皇后娘娘曾经说过。平时的衣服太过繁琐，她自己把衣服整了整，收收口，裙子改成裤子，方便日常活动，我看你这个衣服跟皇后娘娘想的差不多呀。” “哎呦，咱可真没想到竟然能跟皇后娘娘想法撞了，侯夫人，不瞒您说，我自己在画这些图的时候，只是想着怎么让大家穿上方便好看的衣服，没想太多。” 云轻锦对答如流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又避免了对方指责自己的设计。 今世的好处也就此来了，云轻锦微微抬头偷看这位亲生母亲。 前世她可没这么柔声细语的跟自己说话。 今世，自己是京城小有名气的小老板，在外人面前这家人永远不会失了体面。 “哎呦，这是真不错，我可是真喜欢。”侯夫人看完之后很是满意，不住的点头赞叹。 “不瞒你说，小云老板，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你家的料子还是首饰，质量都是上乘的，咱们在京城这么多年了，也不是说没见过好看的首饰、质量好的料子，但你家的东西就是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侯夫人谬赞了。” “别客气别客气，我就是喜欢你们家的东西，说实话，怎么了？” 侯夫人将手上的传单交给手下人收着。 “行，挺好的。你的东西我收下了。你的新店是二月初二那天开业，对不对？放心，我一定带着我几个女儿去捧场。” 侯夫人拍拍眼前这位小云老板。从这小老板第一次到自家府上推销布料的时候，侯夫人就觉得这小丫头非常精明肯干，小丫头也就十几岁，竟然亲自到各家各户推销，一张小嘴说话伶俐。 既不害怕大场面又能娓娓道来，一看上去就大气。 正好现在到处都讲女子发展，确实有很多女商人渐渐走上了台前，第一次见这位小姑娘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实在是挺有胆识，也挺有魄力的。 “多谢侯夫人肯赏脸，您放心二月二那天我给您和小姐们准备包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下午再过来，早上开店可能会比较杂乱，我们也担心照顾不周，不过您放心，我们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您和各位小姐。” 云轻锦笑意盈盈，也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想法，没让他们一大早就就来。 “行，那就听你的了。” 侯夫人也很豪爽，毕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跟人说话，话一说完就要带着人回去。 云轻锦点个头行礼，并且后退几步给人让路。 本来云轻锦都打算等他们进府之后就直接走，结果却被人抓住了胳膊，强迫抬头。 “小云老板，你抬头看一看我。” 上手抓人的人是长兴侯的大小姐，谢明俪，也就是那位后来找到的假千金。 “明俪，你这是？” 侯夫人不解，不知道为啥大女儿会突然失态，甚至上手抓人。 自家这个大女儿虽然不是亲生，但从小养到大，大女儿贴心长得又美可以说是自家的门面了。 谢明俪就像是没听见侯夫人说的话一样，死死的盯着云轻锦。 “小云老板，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不是说你来家里推销的时候，其他更早的时候？” 云轻锦面不改色，冷静应对。 “大小姐，您上次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跟您说过，我没见过您。” 谢明俪并不信任，直接上手掀开了云轻锦左边袖子，仔细打量那只胳膊。 “不对，应该有一道疤痕来着……怎么没有呢？” “明俪放手，你失态了，快给小云老板道歉。” 谢明俪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放下。脸色也有些难看。 “娘，不好意思，我可能是猜错了。” 侯夫人摇摇头，神色中略带一些不满。云轻锦抬头看去，竟然发现这种表情还是比较熟悉的。 前世这位亲娘嫌弃自己的时候就是同样的表情。 哦，原来你也会把这种表情展现给谢明俪呀。 云轻锦心里不满，面色仍旧不改太多。 突发的插曲很快结束，侯府一行人也不在门口多纠缠，径直回府了。 云轻锦和徐慧冰这一路拜年基本结束，也驾车回家了。 而长兴侯府内，侯夫人让其他几位孩子回屋了，只将大女儿留在厅中，单独询问。 “明俪，刚才怎么回事？你从来不会如此失态的，你别忘了你可是长兴侯的长女，咱们家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呢，就连娘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明俪咬了咬唇，犹豫半天之后还是有些泄气。 “娘，是明俪失态了，明俪只是觉得这位小云老板有些眼熟，像是故人。拉她的衣服也是想确认是不是有……记号。” 谢明俪用自己的话语掩盖了刚才的过失，侯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自家女儿回去了。 回自己院子的时候，谢明俪看到自家大哥也从外面回来。 今天他们共同回侯夫人娘家，谢家大哥说自己有事，并没有一起跟着去。 “明俪，怎么了？你神情有些不对，外祖家那几个小子欺负你了？” 谢明皓很关注自家这位妹妹，一看妹妹的表情就觉得有事儿。 谢明俪看到眼前兄长，立马将兄长拉到一边。 “兄长，皓哥哥，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曾经告诉过你，你的那位亲妹妹的位置？” 第143章 第二个重生者 谢明皓想起自己年轻时那次失败的行动。 当年，自己十三岁，跟着父母到处跑，偶尔回到京城见见娘亲收养的这个妹妹谢明俪。 明俪妹妹当年年龄不大，所以一直待在京城里，没有跟着父母，自己不过是偶尔回去看看。 结果有一次回京的时候，妹妹发了烧，生病好了之后突然变得沉稳了许多，甚至还跟自己说了一件事。 大概就是说梦里好像梦到了自己早年前被抱走的亲生妹妹。 甚至说还梦到了这个妹妹长大之后会害了全家人。 本来谢明皓是不信这种事情的，谁知道明俪妹妹突然说到了几个跟自家息息相关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自家父母在外打仗的时候遇上的危险。 谢明俪当时就说，这些都是自己预见的。 既然妹妹说的几个事情都应验了，那跟那位亲生妹妹相关的事情，恐怕也是对的。 再加上当时京城当中有各种流言蜚语，自家父亲刚被圣上封为长兴侯，自家作为圣上的势力一环，自然要保证不出现问题，不能让外人发现自家有个妹妹丢了。 所以既然谢明俪提到了自家这个妹妹会危害全家人，那还不如早日找到，以绝后患。 当时自己听了妹妹的话，从自家父亲培养的暗卫中选了几人去妹妹说的那个平阳县找人。 结果亲妹妹没找到，最早派出去的那位暗卫还出了一些问题，失踪了，一直没找到人。 而且可能是因为自己做事情不太利索，本来想自己私下解决这位亲生妹妹的事情，结果拖太久了，反倒让母亲知道了自己的安排。 刚好当时圣上派父母去平阳县附近视察当地驻军的情况，母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调走了暗卫。 找到自己后，在母亲的帮助下，自己还去当时平阳县附近的县城张贴公告。 这些事情，都是麻烦母亲动用长兴侯的权势才完成的，要不然自己才十三岁，那些县官们肯定不会搭理自己。 只可惜，当时寻人启事虽然贴了，但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找亲生妹妹”这个事情就搁置了。 这些年来，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自己这位亲生妹妹的事情，不知道为何，谢明俪突然又提到了这件事。 “皓哥哥？你怎么了？”谢明俪看到谢明皓愣在当场，出声询问。 “哦，没事明俪，就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情。你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谢明俪望向刚才云轻锦离开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皓哥哥，这个小云老板，我觉得她就是你妹妹。你那位亲生妹妹。” 谢明皓知道这位年轻的小云老板。 云记商号，几年前在京城开了首饰铺、布铺还有绣房，出品质量很不错，而且这位年轻的小云老板，年纪不大但是很会来事，在京城的富贵人家当中还是小有名气的。 谢明皓成婚之前，就曾经跟一堆少爷们一起去那家首饰铺买过东西。 那位小云老板，还有首饰铺的其他店员，确实很专业，能够给自己这帮少爷们能提供专业的建议，打造的首饰质量都很不错。 “你说那个小云老板？她叫什么来着？她有可能是我妹妹？明俪，你怎么知道的？又是你预见的吗？” 谢明俪摇摇头。 “哥，你知道，预见实在是太耗费精力，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发动预见了。至于我觉得那个小云老板，是因为当年我预见你亲生妹妹位置的时候，对她的长相有印象，那个小云老板有点像我预见中看到的那个女子。” 谢明俪没说实话，或者说，应该是她没办法说实话。 自己当年生了病之后，再一清醒，发现自己重生了。兴奋的同时，也想到了一些很关键的事情。 首先就是这位真正的侯府千金——谢明锦。 自己当年害怕这位真千金回来之后会影响自己的地位，所以想了很多坏点子整她，还把她嫁到了顾廷辉那边。 自己也如愿以偿成为了太子妃。 只是，成为了太子妃，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太子妃不过就是一个名头罢了。 太子有自己爱着的人，只是没办法许给爱人太子妃之位，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谢明锦死于献祭之后，自己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主要还是因为长兴侯夫人苏茹，在女儿死后开始怀念起这位亲生女儿了，再加上似乎侯府和将军府关系疏远了些，顾廷辉的将军府里有一些下人曾经受过谢明锦的恩惠，对于谢明锦死于献祭有些不满。 这些下人挑拨谢昌源还有侯夫人苏茹的关系，自己这个太子妃又没办法在苏茹身边伺候，直接导致了关系恶化。 更别说，曾经有一次在偶尔一回见到范国师的时候，那位范国师突然对自己说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 就这么一下，就吓得自己心里慌慌的。 再加上当时自己还怀着孩子，心力交瘁之下，死于难产。 重生之后，自己实在是不想再嫁给太子了。 还不如嫁给顾廷辉，好歹顾廷辉喜欢自己，凭借现阶段两家的关系，自己肯定能过的很好。 刚重生的时候，谢明锦就凭借前世的印象，把提前说了几件后续危险的事情，取得了谢家人的信任。 也立刻就告诉谢明皓要提前找到谢明锦。 只要谢明锦不回来，自己就能过上好日子。 再加上告诉谢明皓说，这位亲生妹妹会给谢家带来灾祸，说得严重一些，就能有效避免谢明锦回到谢府。 前世找到谢明锦的时候，谢明锦差一点成为妓女，误入青楼这件事，也成为侯夫人苏茹怨恨的一环。 这些事情最好还是要避免比较好。 虽然想的比较好，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谢明锦的踪影。 重生这么些年了，原本谢明俪以为谢明锦可能死在外面了，却没想到，竟然在京城新开的宴春阁见到了长相酷似前世谢明锦的那个小云老板。 一开始谢明俪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云老板比前世的谢明锦要略黑一些，不过看上去更为健康一些。 小云老板身材也比前世谢明锦要高一点、壮一点。 原本谢明俪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一听这位小云老板开口，声音十分相似。 宴春阁在京城开张的这一年多时间，自己一直想试探一下，今日上手掀开她的袖子，也是因为前世谢明锦胳膊上有一大片烫伤，自己还因为这个烫伤嘲笑过谢明锦。 可是……小云老板她胳膊上……什么也没有……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第144章 意外的人、口供 想到此事，谢明俪自己也有些不自信了。脸上表情也一阵红一阵白的。 “明俪？明俪？”谢明皓看到妹妹的表情，从没见过自家妹妹是这个表情，有些担心。 “啊？啊！哥哥我没事的，就是想起了过去一些旧事，要是我还能开预见就好了，只不过实在是太伤身体了。” 谢明俪赶忙又把之前的理由抛出来。 “伤身体就别想了，不管那人是不是，你都不用管了。今年等廷辉那小子轮值回来，就安排你们两人成婚，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是廷辉突然被圣上派到乌罗，你俩可能早就成婚了。你早点结婚，父亲母亲他们也都能放轻松不少。“ 谢明皓安慰谢明俪，兄妹俩也不多说什么别的了，再加上侯夫人苏茹那边叫孩子回去，兄妹俩也不多说什么了。 另外一边。 云轻锦驾着马车，加快速度。 车内的徐慧冰也感受到了车速的加快，凑到马车前面。 “轻轻，怎么了？刚才那家侯府给你难堪了？”徐慧冰着急询问。 “没事的慧冰姐，侯夫人还是比较好的，出了一点点小意外而已。那侯府的大小姐把我认成别人了。” 徐慧冰点点头，“我看你突然加快速度了，还以为是出什么事情了。” “哦，我没事的慧冰姐，就是想赶紧回家，今天花大娘做各种汤圆，我想多吃几个呢。”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飞速回家。 马车飞快，两人车停在京城云府的后门，却在后门处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一个群体。 “诶？是玉茹姐姐吗？慧冰姐，你来看看，我应该没看错吧，这是何玉茹姐姐吧！” 云轻锦看到后门的集中的一群人，其中领头招呼人搬东西的，竟然是位熟人。 徐慧冰从马车中钻出来，看到那人，果然是熟人。 何玉茹看见云轻锦和徐慧冰，也非常高兴。 “玉茹姐姐，你不是在新安城那边吗？娘说了你不用每年来京城报账，你今年怎么来了？” 云府当时离开新安城的时候，何玉茹就接替云钰珂，管理起整个新安城的云记商号的事业。 云钰珂很信任何玉茹，所以才会把整个新安城云府的事务都交给了她。而且还不用每年报账。 当然何玉茹本人还是每年按时来京城汇报。 只不过，每年汇报的时候是六月份，这也是云钰珂的安排，没把汇报的日子放在冬天。 云钰珂的想法是让大家好好过年，冬天路上不安全，夏天相对来说好一些。 因此，现在见到何玉茹还是很奇怪的。 “轻轻！又长高了，你怎么又黑了点，瞧你这小脸，都冻红了。” 何玉茹也是看着云轻锦长大的，看到小丫头现在没那么水润了，看着有些心疼。 “诶呀我没事。” 云府里众人也都来到后门迎接了。 云钰珂、元晨，甚至包括花大娘、柳舟儿这些云府的老人。大家现在都在京城，听说何玉茹突然来到，都赶忙出来迎接。 何玉茹见到云钰珂，神色严肃了些，放下云轻锦，赶紧到云钰珂面前。 “云老板，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咱们找个地方细聊？” 云钰珂看到自己人原本很高兴，但见何玉茹表情严肃，也重视起来，点点头。 “元晨姑娘也一起吧，还有轻轻。” 不知道何玉茹为什么突然到来，高兴之余还是有些疑惑。 “玉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新安城出问题了？” 何玉茹赶紧摇摇头，“咱们铺子没事，您放心，没任何事。是别的事情。咱们去云老板你的屋子里吧。” 云钰珂点点头，一行四人到了云钰珂专门建的账房。 几个城市里，云府的布局都差不多，其中为了安全，云钰珂的书房都是做了隔音等保密措施。 到了账房之内，何玉茹关上门，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摞不知道是什么的纸。 “玉茹，这是什么？” 云钰珂疑惑开口。 “云老板，咱们新安城的宴春阁前几天接待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你还记得那一年突然失踪的林记木材铺掌柜吗？” 何玉茹一开口，就直接震惊了屋内的三个人。 “林记木材铺？林掌柜？” “是的。就是个本来以为他死了、结果死的不是林掌柜，可能是死的别人，就那个林掌柜的。元晨，还有轻轻，你们都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个屋里全是血！”云轻锦自己也记得情况。 何玉茹点头，咽了口水，“那个林掌柜的，大年初三那年，他突然到了城外，直接去了我男人他家的祖坟那边，刚好就让我和我家那口子见到了。他认出了我，跟我说想要找云老板你……” 何玉茹一边说，一边把刚才从怀里掏出的一摞纸交给云钰珂。 “那位林掌柜的还活着？”云钰珂大感吃惊，同时又展开这些东西。 纸上竟然是林掌柜的口供，后面还有林掌柜的按下的手印。 “我怕事情光靠说说不清楚，所以我让我男人直接记录了口供，让他按了手印。那林掌柜的受了伤，不能挪动，我再快速把口供带到这里，这也能快速解决问题。” 云钰珂赶忙仔细阅读这份口供，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林掌柜的口供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当年自己经营出了问题，在接受了云钰珂的资助之后，又一个经常穿一身黑的人提供了另一种资助。 那黑衣人给林掌柜的拿了一种特殊的药粉，要求林掌柜的把那些药粉用水兑了之后，洒在发了霉的木料上。 要是木料上的霉菌去除了之后，那木料就让林掌柜的继续拿出去卖，卖的钱，其中五分分给黑衣人就行；若是撒了药水之后，有些木料的霉菌没有被去除，那就将发了霉的木料运到黑衣人安排的地方去。 每半个月，黑衣人就会派人送来药粉，如果缺了药粉的话，下次就会送更多的药粉过来。 就因为这个原因，当时林掌柜的一开始还没敢用太多，之后发现用了药的木料跟一般木料没啥差别，之后才大胆将一些劣质木料进行处理，伪装成高级木料卖出去。 “我说呢，怎么他家能卖出那么多名贵木料，原来是假货啊？”元晨也看到了口供上记的内容，开口抱怨。 毕竟最早发现林记木材铺账簿有异常的就是元晨。 而林掌柜的为什么要跑，主要是因为当时云钰珂带着云轻锦去城外的宅子里打探情况，林掌柜的以为是被发现了自己做的事情。 再加上当时连日大雨，附近的黄花村遇到了大雨，连日洪涝，直接被雨水毁了大部分的屋子，黄花村建房子的木料都是从林记买到的，林掌柜的怕被人发现自己搞的鬼，所以连夜就跑了。 为了快速脱身，还把在城外宅子守门的那人当做自己的替身，直接害死了。 云轻锦还记得当时的情况，也看懂了林掌柜的说的事情。 “果然就是林掌柜的害死的人。但是，那黑衣人是谁，那药粉是什么啊？” 第145章 母女夜谈 何玉茹摇摇头，“林掌柜的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黑衣人只说是特殊的东西，确实很有效果，当时他用了药粉之后，他购入的带着木料的霉菌，只过了一夜就没了。” 云钰珂似乎有些想法，“林掌柜的现在在哪里？” “在新安城的云府，”何玉茹快速回复，“不过，云老板，林掌柜的他状况不太好，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大夫把过脉也说实在是不太好。” 云钰珂点头，接着往下面看，口供上还记录了别的事情。 林掌柜的说，自己逃跑去投靠那位黑衣人，这几年一直跟着黑衣人的组织混。 “云老板这里你仔细看，林掌柜的说的他跟着黑衣人的组织，干的全都是那些坑蒙拐骗、拐卖人口的勾当。” “什么干的是这种事儿，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云轻锦在一旁惊呼。 “最近这些年拐卖人口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林掌柜的实在觉得不太对，才从那里逃跑出来。呶，他也说了，自己感觉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损阴德，才找了个时机从那边跑出来。” 何玉茹专门指了指口供后面的记录。 云钰珂哼了一声，“原来是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而不是觉得他自己错了。” “是这样没错。” 何玉茹继续说到，“总之云老板，我赶着把这些东西给你送过来，主要是害怕出现什么意外。那个林掌柜的也说希望能早日把这些情况告诉你，同时也希望我替他表达他这么些年的歉意。” “多谢你玉茹，”云钰珂将口供收好，“这份资料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重要，非常关键。当初他走的时候，在他放木材的宅子里确实看到了一些特殊的液体，当时我就有一些猜想，只是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现在好了，既然能证明确实也解决了不小的问题。” 何玉茹虽然来的突然，但京城这边也不是不能接待。 正好今日又是元宵节，做生意的人并没有逛灯会的习惯，云府众人也有其他事情要忙，众人早早的就休息了。 云轻锦和云钰珂母女二人似乎都有事情要聊，两人心照不宣。 晚饭后就径直到了云钰珂的书房里。 “娘，我……” “轻轻，我……”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也算是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出现过这样同步的情况了。 “轻轻，你先说吧。”云钰珂拉着自家女儿坐在桌边。 “春如初见开张，各种准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京城里凡是在咱们家购买过的，我也都上门推销了。应该能够顺利开业。” 云钰珂点头，“那几个特殊的人家你也去了，对吗？” “去了，尤其是长兴侯府。”云轻锦确认。 “轻轻，你……没事吧？”云钰珂小声询问。 自从上次轻轻告诉云钰珂自己重生的事情后，云钰珂虽然觉得世间惊奇，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前世她的遭遇。 在京城开店前，云钰珂专门问过云轻锦要不要一起来，如果实在介意跟前世的故人见面，那云钰珂最不强迫孩子一起来京城。 云轻锦其实早已经从前世的阴霾中恢复过来，一听说要去京城经营，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放心了，娘，我没有事，那些人我已经不在乎了。他们又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就是他们女儿，我不认不就行了。” “娘，你还记得，当时在那个张家村，咱们俩人抓到了那凶手，你从凶手身上摸到的梅花玉佩和另外一个腰牌吗？其实前世我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是玉佩上的纹样确实是我那亲生父母他们用的样式。” 云钰珂自然还记得当年自己摸到的这些事物，“当时我就猜应该是你的东西。那两个东西现在怎么样？” “我已经决定不要认亲了，所以我把那个玉佩和玉牌上面的痕迹都给磨掉了，我自己还用了点儿金丝缠绕，现在一块儿是金镶玉的玉坠，另一块儿我打磨成了一把玉料的小宝剑。” 当时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云轻锦直接就把自己已经改造好的玉佩拿了出来。 “好，不错。” 云钰珂想起自己女儿改造玉佩的事情，虽然感觉还是很振奋，现在到了京城真正见了面，不知道孩子是否会有别的想法，所以现在又开口再次询问。 “现在你在京城又见到了这些人……” 云轻锦满不在乎，“刚见面确实有些激动，不过现在已经没那么受影响了。不过说到这件事儿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那个被我父母收养的代替我的女儿，我给娘说过，叫谢明俪的人，我感觉她可能也是重生的。” “为什么这么说？”云钰珂好奇。 云轻锦将今日在侯府门口被谢明俪拦下来检查袖子的事情告诉给了云钰珂。 自然也包括之前半年里，谢明俪来自家这边购物的时候就盯着自己看。 “她那个眼神中满是惊讶，震惊，奇怪。要知道我现在比前世要更加壮实些，而她今天拉着我的衣服袖子，要看我的左胳膊，是因为前世我在老鸨手里学着做瘦马的时候，那老鸨曾经拿热汤泼在我左胳膊上，这伤疤原本前世的时候我一直想办法遮掩，但还是被长兴侯府贴身的侍女发现了。” 云轻锦现在说起前世的经历非常轻松。 “那侍女是谢明俪派来的，知道了此事之后，她故意找机会设计我，让我在外人面前丢脸。” 云钰珂拉过自家女儿的胳膊，现在孩子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疤，但想想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不由得也是有些难过。 “谢明俪知道我胳膊上有伤痕，所以她下意识的想确认我的身份时，用的就是这种方式。可是这一世我被娘养的极好，身上半点儿磕碰也没有。” 云轻锦继续解释。 云钰珂听着这些话也突然想起当年的事来。 “怪不得曾经有人去平阳县那边打听你的消息，还有人到新安县去张贴寻人启事公告……没想到重生的竟然不止一个。” 云钰珂也把之前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放心吧，娘。这半年我跟长兴侯府可不是白打交道的。谢明俪前世是太子妃，这一世不知道为何她对成为太子妃突然不热衷了，这一世她跟我前世那个丈夫顾廷辉已经定下了婚约，等顾廷辉从外面回来，俩人就要成婚了。我这个亲生女儿就不用为他们牺牲自己了。” 第146章 天外人 “没关系就好。你这丫头这半年可真不容小觑呀，不仅在咱们铺子里经营的井井有条，竟然还打听了这么多事。” 云钰珂很是满意，这孩子身上总有很多自己没预料到的情况，现在眼前的女儿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花朵，努力向外散发自己的魅力。 云钰珂脑海里有那么一句话，“果然美好的花儿都是要用心来浇灌才能生长的。” “都是娘教的好。”云轻锦抱着自家母亲的胳膊摇摇晃晃的，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不过，虽然跟长兴侯府还有其他几个京城名流有接触，但我完全没有打听到跟那位范国师相关的事情。” 云轻锦正色道。 “京城名流我大概都打听过，再加上之前的记忆，我印象中所有支持范国师的人基本上也都支持皇帝，大众也都把皇帝和范国师看成是一党的人。” “娘，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个范国师这么好奇呢？因为他发明了飞车吗？之前问您的时候，您还不告诉我原因，现在能说了吗？” 云钰珂纠结了一小段时间，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开。 转身从屋内的书架暗格里拿出一朵盛放的花朵。 “这是……一朵鲜花？”云轻锦好奇，这花栩栩如生，但又没有根，就是一朵花放在手上的样子。 云钰珂将花朵背面翻过来，它背面是用一块儿玉石托着，下面是类似于护手的东西。 “赤色蔷薇。” 云钰珂将此物戴到左手上。 “接下来娘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娘曾经告诉过你，我不是一个普通人。” 云钰珂小声叙述自己的经历，同时抬头看着自家女儿的表情。 云轻锦表情没有什么异常，“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我娘，都是云府的主心骨。” “谢谢。” “当你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其实星空深处有很多高级的文明，高级的世界。我就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到这片大陆的。我们那边科技水平也很高，已经获得了基本的长生技术。” 云钰珂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稍加装饰后的实话。 “当时与我一起来的，一共有十个人。我们是一个组织，在原本的世界活不下去了，我们才跑到了这里。” 云轻锦听到这番话只是明白了个大概，既然已经决定要支持自家母亲了，那就无论她是什么人，都无所谓。 看到自家母亲说话犹豫，云轻锦又有些伤感的样子，回握住她的手，手腕上那朵蔷薇花，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我们十个人当时来到这里时就约定好了，我们在这里不能影响这个世界的发展。因为有一些过度的发展，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飞车就是过度的发展？”云轻锦悄声询问。 “嗯，是的。”云钰珂坚定点头。 “具体的原理我不好给你详细解释，太麻烦了，我在原本的世界里没学这些东西。上次我们在长干城的时候，能见到飞车的时候，我就曾经去探查过，很确定他用的技术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技术。” “所以你才对这个范国师产生了怀疑？” 云钰珂摇摇头。 “不。当时刚知道飞车的时候，我虽然听到了范国师发明飞车这件事，但因为这个时代毕竟还有修仙一说，我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正确，我们十个人在我们那里，也不过就是普通人罢了，从来没想过我们这十个人里有人真的能做出什么跨时代的东西。” 云钰珂顿了顿，“当时我没有怀疑，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十个人里并没有姓范的。不过这些年我还是仔细调查了相关情况，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指向了这位范国师，就是当年我们十个人中的一位。” 云轻锦询问，“娘，你是怎么找的？” “很简单，我和你舅舅俩人就是十人之二了，剩下八个人，我们再去确认他们当下的位置就行。” 云钰珂自嘲一笑，面露苦涩。“我找到了六位朋友，他们现在各有自己的生活，过的还挺不错的。朋友中有一位告给我透露了一个消息：我们其中有一位原名穆晨的人，他母亲姓范。” “那就是这位穆晨了吗？”云轻锦追问。 “确实最有可能是他。另外一人叫武风，是我们十个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人，武风对于这种技巧机械的东西不太了解，不可能是他。但是这位叫武风的他失踪了。” “改名换姓确实不容易想到。”云轻锦听到这些话虽然惊讶，但更重要的还是这种能发明出飞车的人，身上秘密众多。 再加上这位范国师实际意义上确实是前世杀死自己的凶手之一。 云轻锦更关注的是这位范国师本人的情况。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我们猜的没错，这位范国师真的是我们当时的同伙，那他的罪过就真的大了。” 云轻锦不解，“不就是发明飞车吗？这位范国师好像还有很多新的发明，如果我前世记忆没错，他的发明大多都是利国利民的呀。啊，虽然最后他强迫长兴侯找人献祭……” 云钰珂看向云轻锦，“你告诉我你前世的死法，我就怀疑了。这几年我到处打听消息。轻轻，你还记得你刚来云府那年，我有一对夫妻朋友，带着他们的学生咱们府上做客，你跟那些学生关系还挺好学了几手武术？” 云轻锦点头，“我当然记得。” “这几年我又找到了他们，顾乘风和文江月，当时他们在宇隆山发现了一个邪教团伙，当年他们只是调查到了表面，看似好像打击了邪教，但背后还有别的势力。这次我再找到他们，他们调查出了一些事。” “这个所谓的邪教组织是替人绑架年轻女子。原本以为绑架年轻女子只是为了拐卖，但他们深入挖掘之后发现这些女子是被人拉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做实验了。” “实验是……什么意思？” “神农尝百草，这个故事还记得吗？神农是用自己的身子试验草药的药性。而这个邪教是用普通的女子做实验。” 云轻锦满脸悲泣，说出这一令人震惊的话语。 “今天你何玉茹姐姐带来的林掌柜的口供，根据他口供描述，他们做实验的地点是在同一个地方。” 第147章 太后罪己诏(今世) “宇隆山之北，有个叫赤松的地方。” 云钰珂又拿出了林掌柜的口供，在最后的位置，写了一个名字，“赤松”。 “我自从从我好友文江月那里了解到了这些事情之后，一直在调查这些情况。半年前，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去这个叫赤松的地方我也看了，只可惜，这个地方防守严密，我怕暴露，怕打草惊蛇，还是没敢深入。这才回来说，让你注意京城这些各种势力下的府邸。” 云钰珂半年前回来的时候，突然交代了一个比较奇怪的任务，云轻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还是按照要求，着重注意在京城这些目标府邸打探消息。 京城中各种府邸的关系，还是云钰珂顺路到了长干城，找到还在长干城做知府的朱凌，请她提供的消息。 而且也决定将前世的那个特殊的成衣铺稍微改了改，起名叫“春如初见”，张罗张罗准备开张了。 云钰珂提供了初步的经营策略，云轻锦按照这些年自己的理解认知重新设计了准备上市的成衣产品。 “没关系，有些事情能打听到就打听，打听不到就再说。现在来看，这个范国师都没有自己的府邸，他似乎一直住在皇宫，摆明了就是不让外人跟这位国师过多接触。” 云钰珂到了京城之后，最初不知道范国师是自己认识的人的时候，就很好奇了，就一直在想着要当面见一见这位范国师。 结果打听了才发现，范国师刚到京城的时候，确实有自己的府邸，但开始展露头角的时候，就直接搬到宫廷里住了。 这还是大约霸业三年就发生的事情。 范国师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弟子，似乎只与圣上和朝臣打交道。 “京城中这些富贵人家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好在现在我就是个普通的商人，跟他们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正常干就完了。” 云轻锦脸上全是得意，凭借自己前世的经验，想要拿捏京城里的这些家族还是很容易的。 “嗯，还是那句话，安全为上，咱们宁可不挣钱，也不能让你出现问题，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所以放心，大不了咱们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 母女二人许久没有像这样夜谈了，一聊又是大半夜。 第二日，朝廷开朝，商人开市。 同时，这天突发了一件大事。 京城各种地方都贴上了一份特殊的公告。 “太后罪己诏。” 凡是认字的，基本上都到公告栏那边看热闹了，不认字的，口耳相传下，该了解的东西也都了解到了。 与前世相同，一时之间，京城里的话题全是在讨论太后曾经做过的恶事。 云氏母女二人，包括元晨，三人都知道有这事情。 三人不太惊讶，但三人还是装作第一次知道此事的样子故意凑到公告板前，仔细看了一眼，研究上面所写的内容。 “原先轻轻告诉我他曾经的经历时我还有些将信将疑，但现在亲眼见到这份罪己诏的时候，还是难免觉得奇妙。” 三人回到家中，元晨首先感慨。 “晨姐姐……关于你家的那部分事情……还好吗？” 云轻锦一直盯着元晨，她脸上这表情一直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波澜。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心里早已经……不介意了。” 元晨表情虽然平静，但说话声音中还是能听出哀泣哀伤的感觉。 母女二人其实也不好说什么太多的，只是坐在元晨身边，一人从背后抱住，一人抓起元晨的手。 “好啦，你俩不要这样啦，要说震惊还是轻轻的经历更为震惊。” 元晨低头，“之前几年已经知道了我家是被冤枉的，我心里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太后这种级别的人物我也没办法报仇，现在有人让着太后丢了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相信你父母在天有灵，是不希望你为了要给他们报仇而葬送自己的人生的。” 云钰珂用力拢了拢元晨的肩膀。 “是啊，晨姐姐，之后几天可能会有其他公告，说什么可以为受冤者平反，你一定不要去呀，那是陷阱。” 云轻锦一直不忘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前世云钰珂这边的经历。 自从上次告诉了云钰珂自己的重生离奇经历后，云轻锦有选择性的把一些事情告诉给了元晨，所以元晨也是知道云轻锦前世悲惨经历的，同时也将自己梦到的、好像是前世云府的状况告诉给了两人。 最关键的就是自己曾经看到的疑似元晨跳崖的画面。 “放心，我现在心里有数了。”元晨点头，“真是奇妙呀，我刚才想了想，如果我要是今天才知道我家是受冤的，我还真有可能做傻事。正好现在我们知道了真相，我也提前有了准备，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活了这么多年，又见证了这个太后在京城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元晨似乎是心里有了别的计较，“云姐还有轻轻，我想让整个京城的说书先生们把这些事情再炒热一些，你们看如何？” 云氏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脸上也略微带了点笑意。 “看来是个好主意呀！我支持！” 云轻锦乐的拍手。 云钰珂看上去也认同这一想法，但还是开口，“我也支持这个说法。不过再来一次，很多事情不一样，有了变化，我们不如看看后续皇帝还有没有其他安排，如果和轻轻的记忆一样，皇帝承认了太后所做的错事，并且要谢罪，还允许众人在市面上议论太后，咱们就去给说书先生们捧捧场。” 云轻锦和元晨纷纷点头，“确实，就算是咱可以借机找乐子，也要尽量保证稳妥才行。” 云轻锦又补充，“新店开业在即，正好也趁此机会打听打听，诶……” “不对，娘还有晨姐姐，太后罪己诏这个事情好像提前了。” “怎么说？” “我记得没错的话，最几兆这件事应该要到霸业十三四年左右，也就是我前世成了婚之后。” “我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我是霸业十一年被带回到长兴侯府的，今年刚到第十二年，竟然就出现了这件事。” 云轻锦闭眼仔细回忆，确定自己的记忆应该是没错的。 “那只有一个答案了。”云钰珂判断。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干预事件发生的进程。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第148章 预定 “总之涉及到人命，我们小心再小心。晨，你这几天上街上去逛逛，别暴露身份，就听着，看看朝中到底有什么打算。” “那我去跟京城这些大户人家勋贵家庭打听打听。”云轻锦也有了自己的安排。 云轻锦的运气不算太差，很快京城各大人家就开始准备预定后续的服装了。 这两天各家各户都有上门要求云集的布铺送一些样品到各个府上。 最熟悉的还是长兴侯府。 “小云老板，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 长兴侯府内，侯夫人苏茹坐在上位，把云轻锦要到府里之后开口就是提了新一阶段的要求。 “也不瞒小云老板，我大女儿谢明丽今年要跟姑爷成婚，他俩早就订婚了，姑爷那边一直在外面，就一直没成婚。估计也就今年年中吧，也算是我提前准备，我找你订一批颜色鲜亮的料子，做家里的装饰，再给家里的下人们都订一批新衣服。这两种料子你看着选，价格方面都好说。” 云轻锦询问，“哟，这是喜事啊。先恭喜侯夫人。不知与小姐订婚的对象是？” “是一位小将军，叫顾廷辉。这孩子跟我们侯爷认识很久了，一直在我们侯爷麾下做事，熟门熟路的都信得过。这姑爷也挺喜欢我们家明俪的，当时一说就答应了。” 似乎是这一世过的比较顺，侯夫人苏茹看着比前世精神很多。 云轻锦听完侯夫人的说话，自己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几块儿料子的样品。 “夫人派人去我们那边叫我的时候我就猜到夫人肯定是有新的安排。这不我带了一些料子，先给夫人您看看，要是您觉得哪些看得上眼，我就立刻下定给您做，要是您觉得我带的样品都不好，我回去就再选一些样品过来。” “哟，你这小丫头考虑的真多，不错。” 云轻锦边给侯夫人介绍自己手上的料子，一边选了几种看上去还不错的，算是初步预定了一些。 “那就说定了，夫人，我回去就开工，提前给您把这些料子准备下来，我给你保证一个月后就成。您什么时候用，随时去我们那儿拿就行。” 预定的事情基本完毕，云轻锦这边也直接给出了工期。 侯夫人本就满意这家的料子，对方又能给出交货的时间更是满意。 主要的事情办完，云轻锦小眼一转，找了个话头，问出自己想问的事情。 “侯夫人，你也知道咱们云记刚来京城没多长时间。还有一些事想向侯夫人请教。” “哦，什么事？” 云轻锦故作为难的样子，扭捏开口。 “前几天公告栏不是有一个特殊的公告嘛？” 侯夫人一听了然，眼皮耷拉下来，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下人。 “没想到你问的是这件事儿。”侯夫人声音压的更低了，将云轻锦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小云老板，我看你面善，一见如故，很是亲切，当着你的面儿，我就跟你说实话。” “太后罪己诏这事儿，你们听听就好，千万别做什么太多的主张、打算。” 云轻锦正色，起身向侯夫人行了个礼。 “多谢夫人教我。” 侯夫人赶紧把云轻锦拉回来，“你不要行这么大礼，我说了我看你面善，我想你参与到这些事儿上。” “是啊，咱小老百姓也不好议论上面的主子们呀。” “唉，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们也不敢议论。”侯夫人一摆手。 “有些事我只告诉你，你们在外面注意点就行了。皇上跟太后关系一直淡淡的，太后原先曾想插手朝中事务，皇帝好不容易亲政了，怎么能让太后继续干扰？” 侯夫人一脸神秘，小声说出这些话。 “总之啊，你别看后面皇帝发的公告言之凿凿，但皇帝早就想这一天到来了。而且太后之所以会做这么个事，还是因为咱们那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范国师，他算出了咱们国今后的运势，其中太后会影响运势所在，大概说什么太后曾经损了阴德，如果不偿还的话，国运也不会昌隆。” 云轻锦装作害怕的样子，“哎呀，这国师算出了这个事？” “咱也不知道国师怎么算的，咱也不好说是真是假，但是这么多年了，国师从没错过，别管是发明还是算运势，看天象，都没错过。范国师都这么说了，太后还有什么必要反抗？现在这样。勇于出来承担错误，太后面子上有光，皇帝本人面子上也有光。所以这种事儿啊你们千万不要掺和进去，别人议论你们不要议论就是了。” 侯夫人苏茹继续说着，言语恳切。 云轻锦全都听着，心里也有了想法。 “哎呦，这国师这么神，要是能让这国师给我们普通人算一算就好了。” “你这小丫头想太多啦。”侯夫人点了点云轻锦的头，“这怎么可能呢？连我们侯府都轮不上见范国师。要不是我们家侯爷一直支持皇上，我们也不知道这么多内幕。” 侯夫人苏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见过这位小云老板，一看就觉得欢喜，再加上这位小云老板在京城里也颇有名望，莫名还是愿意与她多亲近的。 感觉今日也不会知道太多情况了，云轻锦找了个由头准备走。 侯夫人今日高兴，坚持要亲自送云轻锦出门。 一群人出门的时候刚好又见到长兴侯府的飞车从天而降。 云轻锦不是第一次见到飞车了，但总要装一装。 “哇哦！” “小云老板，你没靠这么近见过吧？不用怕。”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见都觉得很震惊，飞车实在神奇，它……不会掉下来吧？” “不会，不会，这车出去打仗都没问题。” 从飞车上下来的是原先曾经在长干城见过一面的谢昌源。 侯夫人见自己丈夫回来，立刻上前迎接。 “侯叶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那个布铺小老板，小云老板。今天把她叫家里来，要给咱们明俪和廷辉的婚事做准备。” 谢昌源看着比长干城的时候又苍老了些。听见妻子介绍上下打量了一下云轻锦。 “我说夫人经常提到的小云老板是谁来着，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就是侯夫人谬赞了，见过谢侯爷。” “夫人既然喜欢你家的料子，就给我们选些好的。” 侯爷交代完，转身就要回府。 云轻锦上前迈了一步，“侯爷，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小的终于见您了，请恕小的冒昧，有一事小的非得跟您商量不可。” 第149章 相似 “小云老板，虽然我看你面善，但你这也太失礼了。” 侯夫人敏锐感觉到这位小云老板似乎有别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忧。 自家这位丈夫思想比较传统，对于女子经商和从政，从心里是不太支持的，但毕竟是圣上颁布的国策，自家丈夫不好说什么太多的事情。 苏茹知道，自家丈夫心里并不待见女商人，更别说是眼前这位小丫头了。 侯夫人只觉得不妙，赶忙拉着就想走。真没想到小丫头看着个头不大，却有一股蛮力，就是不挪地方。 云轻锦只是撇了一眼就知道这位亲娘到底在想什么，自然也知道自家父亲到底是什么态度。 “侯爷，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有些失礼，但机会总是要抓在手中才行，不瞒您说，我一直想拜谒您，就是因为我想为朝廷效力，我手上有大量的优质料子，还有……” “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不用说了。” 谢昌源摆摆手，“我只是个闲散侯爷，你找我没有任何用处。你既然有实力，那就找户部，我什么也做不了。” 眼前这位侯爷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别的也不多说什么抬脚就要走。 但谢昌源抬眼看了一眼这位小姑娘，看到云轻锦的脸，只觉得有些奇怪，“哎，你？怎么感觉你有些眼熟？” “先前经常来府上，应该是在府上见过侯爷吧。” 谢昌源觉得不对，但又不想被对方继续拦着，挥手直接走了。 侯夫人苏茹开口，语气低沉，“小云老板，你今天实在是太失礼了。” 云轻锦主动承担错误，向侯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辜负夫人的信任，是我的问题，只是我在外地，历来仰慕侯爷的名声，今日得见，自然要抓住机会才是。行为狂悖，实在失策。” 见对方态度较好，侯夫人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直接回去了。 云轻锦并不气恼，本来试探这些人就不是很快就能解决问题的，也不指望这一次就能深入接触。 侯夫人那边既然已经搭上线，那么下一步通过侯爷再接触范国师，这条路说不定能行。 闲散侯爷？骗骗普通人就算了，还能骗得过我？ 当我不知道啊？ 皇帝对长兴侯可是非常信任的，长青侯把无辜女子送给范国师献祭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闲散侯爷呢？ 不过今日算是跟长兴侯打了个照面，这位侯爷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难道说他能认出自己？ 侯府内部，侯夫人苏茹正在伺候丈夫换衣服。 “侯爷，我替那个小云老板向你道个歉，那丫头办事很稳妥，别看她年纪小，送到咱们府上的东西从来没错过，送来的料子还是首饰，几个丫头都喜欢。给咱们家算的价格也是公道的，没有太高，也不会过低。” “夫人总是这么好心。”谢昌源一直以来都宠爱自家夫人，“这些商人总有几百个心眼儿，夫人还是要小心才是。” 谢昌源想起今天看到的这位小姑娘，莫名还是觉得眼熟，但又不知什么时候见过。 这位侯爷也算阅人无数，很确定自己并没见过这样一个小商人。 “话说到底廷辉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呀？上次不是说乌罗那边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尽早还是把婚期定下。” “今年刚开年，树上很多事情还没安排好，不过我估计也就等到今年七、八月份左右。” 谢昌源叙述近期知道的事情。 “不过夫人，明俪的婚事这件事情还是不着急。” “为什么不着急呀？明俪都这么大年纪了。” 谢昌源讳莫如深，小声说道，“太后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太后的罪己诏一出，这下基本上算完了，这个弃子，皇帝早就不想要了。算是今年廷辉能回来，少不了要有国丧。” 苏茹听罢，略一沉思，不住点头。 “侯爷，你说的对，确实是这样。不过咱们也不能做的太明显。料子那些东西定了就定了，大不了存起来就是。” “这么一盘算。我娘家那边……” 苏茹还在盘算相关情况，但谢昌源听见苏茹提及自己娘家人，突然意识到一情况。 “夫人，我突然想起一事。” 谢昌源拉住自家夫人，急忙开口。 “今天我就觉得这个小云老板有点像一个熟人，还以为我自己看错了。夫人，你想想，这个小云老板长得有点像你的亲弟弟。” 侯夫人苏茹听见此话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自己一回想发现确实是这回事。 “侯爷你没说，我还真不感觉，这么一说，确实这小云老板确实有点儿像我弟弟。” 谢昌元看着自家夫人的脸色，谨慎开口。 “首先，夫人我很相信小舅子的人品，但是这姑娘跟他长得这么像，不会是他在外面留情了吧？” “侯爷，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苏茹也不觉得尴尬，只觉得自家丈夫爱开玩笑。 “那小云老板曾经告诉过我，他们原本一直在南边经营，我娘家是在北边，而且这小老板有自己的家人，不会是我那弟弟留情后的孩子。” “哦，也对，是我罔议小舅子了。” 夫妻两人笑笑，这事儿似乎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谢昌源还是留了个心眼，叫来了自己的长子。 “咱家里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个女商人，小云老板经常来府里，你知道情况吗？” “回父亲，此事我知道。母亲还有妹妹们都很喜欢这几家的首饰和料子，我媳妇晓露也说她家的东西不错。而且好像云记还专门有些更加细腻的料子适合给婴儿用，母亲和晓露都说，回头孩子生了，在这家里选一些好用的料子。” 谢明皓一年前已经成婚，目前跟自家妻子白晓露关系正好着，之前这位少夫人把出了喜脉，目前正在家里专心养胎。 “内宅的事情，咱们大老爷们儿不好插手，不过你平时也没什么事，安排人去调查一下这个云记。” “父亲是对这家有什么怀疑吗？”谢明皓询问。 “说不上来，这小老板我总觉得长得像你二舅舅，今天见到我就敢直接谈合作，你母亲很少这样……不对，总觉得很怪。” 第150章 晋王 “你派暗卫去，调查一下这个云府背后是什么人。” 谢昌源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让儿子去做。 “明白，父亲，我这就去安排。” “稍等，明皓。”谢昌源又把儿子叫住，压低声音。 “别管发现是什么人都不要动，只了解不下手。别忘了圣上可是鼓励女子经商，包括女子进士，女子科举的，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圣上的决策，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我要调查一个女商人，真要被人抓住了，那帮顽固派又要借机生事了。”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这么些年也不是一次了。” 谢明皓赶忙向父亲保证。 “还有一事务必要注意。” 谢昌源还有些要交代的，“跟晋王相关的人……最近这段时间要注意一些，原本关系比较亲密的，现在要稍微……克制克制。” “晋王？这是为何？”谢明皓不解。 “这两天开朝，晋王的表现不太对，太后这个事情圣上原本跟晋王商量好了。但不知为何晋王突然替太后求情，跟圣上对着干起来了。” “这可真是奇了，靖王殿下不是一直都支持圣上的决定吗？怎么突然？” 哦，原来晋王出问题了哦。 云轻锦隐伏在侯府正厅的屋顶上面，将这对父子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刚才在府外接触的过程中，云轻锦知道自己鲁莽的行为让自己这位侯爷父亲产生了怀疑，所以在走出侯府视线外后，绕了几圈，翻身进了侯府。 打草惊蛇。 想要更快实现娘的目标，有些危险的事情该做还是要做。 毕竟这个长兴侯和长兴侯府自己还是熟悉的，即便上一世自己在府里待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 出嫁前毕竟也在府里待了一段时间，这府里的特殊位置还是清楚的。 云轻锦暗暗想，这么多年来轻功还有武艺也不是白练的。 更别说自家娘亲给了自己一堆好用的法宝，偷听别人说话还是很容易的。 云轻锦借着这次机会在侯府里又逛了一圈儿，倒也没有什么太需要注意的，侯府还是跟原先一样，低调但奢华。 没有自己在的时候，长兴侯夫妇的其他孩子关系紧密，有说有笑。 长兴侯谢昌源和谢明皓谈了半天，终于聊完了所有事情后，云轻锦沿着原路返回。 这父子俩说这么多，最重要的是几个方面。 第一，与上一世相同，太后的罪己诏，是皇室的阴谋，虽然说鼓励曾经遭遇冤屈的人上京平冤，但这本身就是为了构陷他人的计策，如果真的有受冤的人上京，自然会有人处理。 元晨姐姐现在按兵不动就行。 第二，这个计谋虽然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但是黄石内部也出了问题。 晋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兄弟二人都不太受太后待见，太后也从没有养过二人。 所以二人从小抱团取暖，共同生活，当今圣上登基后，晋王还为圣上铲除异己，做了很多事情。 兄弟二人相互扶持才有了当下的盛世。如果说谁最不会背叛皇帝，这位晋王应该是其中最坚实的那一个了。 但是长兴侯又让自己的儿子在调查到晋王的人时注意，还要避免接触过多？ 云府来京城的时候，对京城的形式都有过了解，云轻锦经营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也知道很多。 不自觉的，云轻锦没有回府。而是转身拐到了京城一家最大的酒楼里。 云轻锦点了几个常吃的菜肴点心，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楼大厅的说书先生正在侃侃而谈。这位先生就是前世给云轻锦留下印象的那位。 这位说书先生曾经只靠自己的调查分析就推测出了太后之所以要坑害武靖公，就是因为嫉妒武靖公的夫人。 这印象实在太深了，云轻锦刚到京城的时候就先找到了这位说书先生，经常来听他说一些故事。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诶，小云老板？竟然又见到你了。” 云轻锦抬头看去，一位少年公子正被他的下人围着。 一群人在自己桌前站着挡住了云轻锦看向说书先生的视线。 “原来是竹公子，幸会幸会。”云轻锦站起身，不卑不亢，向眼前的公子行礼。 “小云老板不介意我跟你拼个桌吧？”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这位竹公子也已经直接坐了下来。 云轻锦不着痕迹瞥了对方一眼，也顺势坐下。 “小云老板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有见你来这边听说书了。” 竹公子直勾勾的盯着云轻锦，大有非要刨根问到底的坚持。 “小店生意繁忙，实在是无暇休闲，今日若不是忙里偷闲也不会在此地。” 云轻锦声音清冷，脾气既不妩媚也不过分冷淡，只是静静的回答对方的话语，就像是面对一个老朋友的询问。 眼前这位竹公子虽然从来没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从他身边人的穿着打扮，他自己的行为态度和气质来看，此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少爷。 大约半年前，也是在这个酒楼听说书的时候，云轻锦与这位竹公子曾经谈天说地，两人聊得好不热闹。 似乎这位竹公子被云轻锦的口才折服，两人相谈甚欢，之后但凡两人能遇见就经常凑到一起喝酒。 云轻锦不是傻子，跟这位公子接触了有半年的时间了，谁都能看出来这位竹公子看上了自己。 眼神里就差写上“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句话了。 所以从二人第一次开始聊天算起，云轻锦就留心观察对方。 再加上这位竹公子的想法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用不着云轻锦自己亲自调查这位公子的身边人就直接凑上来，一上来就是威胁： “你跟我们公子交流的时候注点儿意，我们公子不喜欢别人聊读书、写字这种糟心事，你跟他说话的时候就说点儿让他开心的，我们会给你赏赐。” “赏赐？”云轻锦故作不解。 “我们公子是晋王府的嫡出二公子，你能让我们公子开心了，我们自然会跟晋王和王妃说给你赏赐。”一个小厮直接开口解释。 旁边还有一人继续说道，“我们王妃很大度，除了疼爱我们世子之外，王菲心里牵挂的就是这位二公子了，一直想办法让二公子开心起来，但都没有合适的人能做到。” “你虽然是个经商的，但现在皇恩浩荡，政策开明，商人也能跟我们二少爷坐一桌了，所以你只要能让二公子开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眼前这两人自说自话一样也不等云轻锦回复，又咄咄逼人说道： “不过除了逗我们二公子开心之外，就不要想什么嫁入王府的事了。” 第151章 开业 嫁入？云轻锦无奈，但表面上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我们二公子……” 晋王府的这些个下人后续说的不过就是什么一个普通商户之女不要考虑这么多啦，二公子就是好奇等等。 云轻锦嘴上嘴上应付着他们，心里刚好想的就是可以趁此机会接触晋王这位皇帝的亲弟弟。 所以自那之后，云轻锦每隔一段时间来这家酒馆听说书，这中间偶尔有几次，刚好能见到这位二公子的话，就抓住机会跟二公子聊聊天。 能拿捏二公子的时候，云轻锦就稍稍炫耀炫耀；要是没什么可说的，就把话头递给二公子，让这位公子吹嘘一番，也算是能让这位公子开心。 “话说，小云老板，我好像没怎么关照过你的生意啊，你不会介意吧。” 在云轻锦回忆过去的时候，这位二公子已经自己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位公子见云轻锦不回答，继续开口，语气里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诶呀，你生气了？我也没办法呀，你家里卖的东西我也不需要呀……你卖的那些东西，我家里人不让我掺和……” “二公子还想着我们呢，没关系，多谢你。”云轻锦笑着安慰安慰对方。 “正好二公子，既然二公子想要关照小店，二月初二，我自己的新店开张，二公子是否愿意赏脸呢？” “开新店？小云老板你不是有那个宴春阁……” 二公子疑惑。 “宴春阁是我云记的产业，新店是我自己的。” 云轻锦点点头，自己身上刚好带了一份原本要给贵客们的开业礼单，还有一份同等规格的绣品。 “我的新店叫春如初见，是一家成衣定制的铺子，主打是女装，欢迎二公子带你的夫人一起来哦。” “夫、夫人？” 云轻锦故作惊讶，“诶，二公子还没成婚吗？” 眼前这位公子肉眼可见脸红了起来。 “啊，这个呃……是这样的，我母妃……啊，不对，是我母亲她要给我好好相看……所以我才没有成婚。” 云轻锦装作自己没看懂，直接把准备好的礼单和绣品推到二公子面前。 “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不好意思。不过也请二公子收这个，二月初二我的新店开业，您就算不买，捧个人场也是好的。” “成衣定制，还有画出来的小人儿！”二公子接过礼单一脸震惊。 “未来我可能还会推出男装，二公子也可以给一些建议。” 云轻锦心里一直想着要了解晋王的事情，但这种事情明目张胆直接问出来，实在是有些太刻意了。 正好身上准备充足。 “二公子虽然可能您不需要，但我要提醒您，开业当天您拿着我们这份绣品还有单子去我店里，我给您折扣。” 东西给了对方，云轻锦也不再多留，浅浅示意，就直接走了。 这位二公子，年轻、身上也没太多纨绔子弟的臭毛病，只是爱炫耀罢了。 相比较而言，比京城那些喜欢欺男霸女的少爷们好太多了。 不过，重点还是晋王的行为确实足够反常。 前世可能是自己不够了解，但印象中并没有听说过晋王跟皇帝之间有什么隔阂。 之后几天里云府正常准备着新店开业的相关安排。 街面上的事情都还在预料之内。 太后果然如前世一样，突然得疾病去世了。 原本遇上国丧，商户们的买卖需要停业，禁娱禁止歌舞。 但圣上又公布了另外一份“太后遗诏”，上面的大概内容就是太后死后，百姓无需守国孝。 除了太后遗诏外，皇帝也出了一份公告，主要内容也是自己作为皇室没能起好带头作用，代表向国民赔罪之诚意，特减少全国两个月份的赋税。 众多政策公告下来，全城人对于所谓太后罪己诏的负面印象基本上一扫而空。 甚至连太后出殡当日也有很多百姓围到城外去给太后送行。 云轻锦也曾悄悄去看过，果然跟前世差不多。 “这件事儿虽然提前了，但结果竟然没啥差别。” 国丧既然取消，云轻锦的春如初见也在正常时间开业。 二月二，龙抬头。 气温稍稍回暖，又是如此喜庆热闹的节日。 新开的店铺新奇热闹，有大量的客人纷纷涌入。 云轻锦之前打过招呼的几个京中富贵人家，也有不少前来捧场的。 春如初见的接待见有贵客临门直接将人引到了后院的单间，专门对接。 原本送给各家各户的礼单上画出的那些新奇的衣服也都做出了实物展示给一众来宾。 主打的自然是云钰珂原先穿过的那身裙裤。 正常情况下也看不出来是裤子，但来客们一看就知道确实是便利很多。 其他的主要也都是版型奇特，既不显暴露又轻便简省很多。 当然春如初见里的衣服也不仅仅是设计特殊，用的料子是布铺新做的。 首日开业，来人众多。 云轻锦在店里忙前忙后，也没一时闲暇。 当然有一些特殊的人来，云轻锦也是着意关注的。 比如，长兴侯一家子。 再比如，轻装简从的晋王妃，还有一些年轻女子，自然还有那位二公子。 云轻锦全都一视同仁，该怎么接待就怎么接待。 只是，这两批人，被云轻锦故意安排在两个挨着的单间里。 “母妃，这位小云老板挺有实力的，你看这么大一家铺子是她自己操持起来的，她还能管这么多下人。” 晋王妃一群人坐定后，二公子趁机给自己母亲介绍。 “莫非我看你就不用多费心为我想看了，我是真的喜欢……” “枫儿，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你就别操心了。” 晋王妃虽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些事情她也不会轻易就被自己儿子带着走。 “是啊，二叔，咱们在外面人多口杂。我看今天来这里的人可不少呢。”晋王妃身边的年轻女子开口，此人是晋王妃的长媳。 “跟你大嫂好好学学，出门在外多留心留意，我也看见了不少熟悉的人家，这小老板不简单。” “母妃……” 晋王妃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二公子缩了缩脖子，改口道，“母亲，这位小云老板虽然是背靠自己家族，但也是自己一点一滴奋斗起来的，她就是有能力。” 晋王妃和自己的媳妇对视一眼，两人纷纷无奈摇头。 “枫儿，我回去还是跟你父亲商量商量。你天天这样游手好闲也不是事儿。别天天在家里待着了……” 第152章 交代 “母亲，你是不是又要让我去读书了，都说了我不想去，那些学子天天就是吹嘘或者拍马屁，我实在是不喜欢。” “那你就给我收敛点！天天在外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什么时候说错话都不知道。” 晋王妃也不跟这个儿子多废话，拉过自己的媳妇，婆媳两人凑一起，研究起这铺子里的布料。 “她家的料子确实摸着不错啊，虽然比不上御赐之物，但胜在价格合理，现在家里处处都要用钱，要是能节省一部分也挺好。” 婆媳两人倒是有自己的目标，二公子不好直接离开，只能在屋内干等着。 云轻锦接待完别的客人，就立刻赶到二公子这边。 王妃一行人微服私访，一直没暴露身份，云轻锦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也不戳穿。 成衣定制姑且算个新鲜的事物，大部分来的人也不好直接大批量购入，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云轻锦也不挑客人，无论是谁都尽力介绍。 “咱们现在一批料子款式都还有限，所以每人限购定制一套衣服。” 晋王妃府上原先这种生活物资都是由宫廷统购入，也不需要她多费心。现在见到了平民百姓用的料子质量也不输日常用的，也算起了兴趣。 自家儿子对这位小老板青眼有加，虽然说身份有别，但做母亲的也不好直接扫了儿子的兴致。 云轻锦有意跟整个晋王府也搭上关系，所以主动提起了愿意给府上直接送料子的事情。 晋王妃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先给自己和儿媳特定了一套新式的服装，定好了取货的时间。 云轻锦倒也不着急，本来跟别人搭上线这种事情就不是快速能解决的。 或许是经历人实在太多了，即便是在后院的客房内，外面嘈杂的声音也立刻传了进来。 晋王妃不喜人多的地方，又害怕暴露身份，也没多待，就准备走。 出门的时候竟然直接跟长兴侯一家打了照面。 不过这两家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互相认出了对方，但又互相都没有多说话。 尤其是二公子，原本他见到长兴侯长子谢明皓，本来还想上去打个招呼，却被自己的大嫂直接拽走了。 云轻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送人出门的时候，云轻锦立刻上前解释。 “夫人，您跟长兴侯一家是有什么过节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小人不清楚，有这种情况您放心，未来我绝不让您两家同时上门。如果真的同时了，我也会把您两家安排的远一些。” 以退为进，这也算是这么些年经商的过程中，云轻锦想好的策略。 面对突发情况，自己先认错，给出一个比较离谱的答案后，再诱使对方说出真实情况。 果然听完这些话，二公子先急了。 “哎呀，小云老板，这不是你的错，谁知道怎么突然……” “是啊，我们是跟长兴侯有些不合，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晋王妃见儿子要坏事儿，赶快接过话头，不让儿子继续说下去。 “当然正如犬子所说，这种事情也不能怪小云老板。不过还是多谢小云老板你费心安排了。” 晋王妃一看就很有手段，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行为的的原因。 “今日多谢小云老板，周到安排了。也算是让我大开眼界，放心，日后等你这里空闲了，我再上门来多挑几件。” 云轻锦也立刻跟上，“夫人，您说哪里话？合该是我给您送上府才是。” “那就拜托小老板制衣了。到这里吧，你不用送了。就按刚才你说的半月之后，我们来取货。” 二公子虽然很想留下来再多看看这位小云老板，但自己母亲和大嫂又不能不送，只好先送人回去，一路上频频扭头，颇为不舍。 “老二，今天先送我和你嫂子回去，一天天游手好闲的。” 云轻锦一直盯着这一行人的马车远去，直到不见了踪影。 不太好办呀。这晋王妃不是个一般人。 云轻锦也算跟京城里的这些人打过交道了，偏巧这位晋王妃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打交道的机会屈指可数，实在是不好把握这位王妃的脾气。 就连他身边的大儿媳妇，晋王世子夫人，云轻锦也基本上没接触过。 今日自己的言行举止，基本上还算正常，是把他们当成普通人来看的。 姑且算是不卑不亢，接待周全。 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晋王突然跟皇帝之间发生了口角？还不想让太后承担责任？ 虽然现在的结果是太后已经畏罪自尽，但似乎好像这位晋王确实跟自己的亲哥哥关系淡薄了许多。 近期在朝堂上，晋王和大臣们之间的争端，就连普通的小老百姓都知道。 晋王……实在是太过特殊，近期突然把圣上比较信任的大臣都给弹劾了一遍。 甚至还有对一直以来贤良淑德的皇后下手。上奏的奏折中，直指皇后牝鸡司晨，过度干涉朝政、不利朝政。 甚至还倡议提议让范国师把原先提供的新奇武器全做出来，大有要起兵将余下两个没有投降的国家全拿下的感觉。 “这种朝中的事情都闹到街面儿上了……关键是这种情景怎么会……闹到街面儿上，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呢。” 两天生意忙，再加上云钰珂为了调查别的事情，又出门了不在京城。 总涉及到朝中密辛的事情，又不能跟铺子里其他人聊太多。 云轻锦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一直忍着没有将事情说出口。 “娘，你到底去哪里了？”云轻锦扭了扭手腕，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个特殊手镯。 不是别的东西，竟是原先云钰珂秘密收藏的那朵鲜艳的蔷薇花。 大约十天前，云钰珂打算出门，临走之前专门将自己那朵收藏的蔷薇花首饰交给了云轻锦。 “轻轻，娘还要出去调查一些事情，铺子里的事情有你元晨姐姐顶着，我不担心，但是我这次一去可能会有些凶险，所以我先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关键时候可能会出奇效。” “” 第153章 积极认亲 云轻锦有些迷茫。 十天前，娘亲云钰珂突然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还说店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安排完成了，但是她要去做的事情有些凶险，所以临行之前，需要将所有重要的事情。 母女二人一聊就是大半夜…… “娘，这么危险你真的要去吗？” “必须要去，那人在做错事，他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但是……我不说了，不管怎么说，我支持娘亲的选择，你放心，我就是你的后盾。” 云钰珂眼神里稍微有些闪烁，眼前似乎有些水汽，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拍了拍云轻锦的肩膀，“轻轻，谢谢你。” 云轻锦听完云钰珂的安排之后，也算是接受了。 这十天里，为保安全，云轻锦将这朵蔷薇一直带在手上，收在袖子里。 送走了二公子还有他家里那几个人。 没时间多想，还要回去接待其他人家，尤其还有长兴侯那一家子。 云轻锦快步走回自家店铺的后堂。 刚换上营业微笑，刚到长兴侯一家人所在的包间门口，正好从房间内出来一人。 长兴侯的长子谢明皓。 “白公子，您有什么需要吗？”云轻锦见到来人，还是先保证礼数周到。 谢明皓看到云轻锦，没开口说话，只是打量着眼前这位姑娘。 “白公子，您为什么盯着我呢？” 白公子是谢明皓自己封的名头，云轻锦像街面上的人一样用这个称呼。 “小云老板是哪里人来着？”谢明皓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开口询问了另一项问题。 “白公子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别避重就轻，还希望小云老板能赐教。”谢明皓语气严肃，郑重其事。 “我们云记最早是在新安城经营。”云轻锦见避不开，干脆直接大大方方说明。 “新安城……我记得新安附近，还有个平阳县吧。” 谢明皓直勾勾的盯着云轻锦，又开口：“我曾经见过一面你母亲云老板，不好意思，有些冒犯，但是小云老板，你和那位云老板长得可不像呀。令尊……不知现在在何处呢？” 云轻锦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侯府公子…… 能问出这个问题，估计……应该他们应该是猜到了。 “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我母亲对这件事情一直讳莫如深。” 这个时候要装傻，反正他们又没有实锤。 谢明皓沉默了片刻，稍一侧身，让开路，“小云老板，我母亲有请。” 云轻锦看下包厢内，屋内长兴侯府的几人都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今日来的人不少，除了长孙侯本人没来之外，长兴侯府的大部分人都到了。 比如长生侯夫人本人，还有他家里的几个小辈。 除了谢明俪之外，长孙侯老家的几个旁支姑娘和长兴侯夫妇后面又生的一对龙凤胎少爷小姐也在。 这一群人看向自己的表情，带着打量、好奇。 这表情，云轻锦在前世确实见过。 自己刚被带回到侯府的时候就是同样的表情，不过前世的表情中还增加了一丝不屑。 现在他们的眼神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见云轻锦进来，侯夫人苏茹赶紧站起身冲过去，一把就抓住了云轻锦的手。 “小锦……小锦……”侯夫人拽着云轻锦的手，一直不放。 “母亲，您先别激动，您都吓到小云老板了。”谢明俪在侯夫人背后扶住。 “侯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云轻锦询问。 “还是我来说吧。”谢明浩将包间门关上，将自家母亲拉回到座位上，开口说道。 “小云老板，我们通过一些渠道获知，你有可能是我失踪的妹妹。” 谢明浩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说道，“我的妹妹很早以前被人拐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不过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消息。现在我们通过特殊的渠道知道了你有可能就是。” “白公子，小店十分感谢长兴侯府一直以来的关照。”云轻锦并没有直接质疑或者是反驳，而是非常淡定回答。 “不过，我怎么可能是侯府失踪的女儿呢？夫人，您确定没错吗？您是通过什么渠道呢？” “关于渠道我们不好透露，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小云老板，能否给我拔几根你的头发？” “头发，这是何意？”云轻锦不解。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可以直接告诉你。范国师与我家关系一直不错，他有特殊的方式能够帮我们确认，只不过是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找到可能是的人。” 谢明皓在一旁，接着说道，“范国师专门强调只要能有几根头发，她那边就可以确认。” 说完此话，谢明皓伸手就要去拔。 云轻锦一个闪身躲开了对方的手。 这件事，可以说是两世以来云轻锦刚获知的消息。这几年以来自己跟着娘亲，也算学了不少新奇的知识。 她曾经讲过一课叫遗传。娘亲的意思是无论是植物还是人，每一代每一代都会保留上一代的一些特点。 有些特殊的人或者工具，是可以检测出亲子之间的关系的。 “这是一种比滴血验亲更加准确的方式。”云钰珂当时如是说。 云轻锦下意识躲避。 早就决定不要跟这家人牵扯上关系了，他们既然说跟范国师关系好，那估计就是范国师有那种特殊的工具或者是特殊的方式。 “小云老板不疼的，我们只要几根头发就行。”谢明俪也看出了对方的拒绝，赶忙拦着。 自己想了这么多天，还是觉得这位小云老板就是失踪的那个女儿，虽然说气质实在是不太像，但不可能不是。 重新活这一世，谢明俪想明白了好多事。 谢明锦这个亲生女儿不是自己的敌人。自己既然知道了，这人有可能是那位亲姑娘，不如就都告诉给长兴侯夫妇算了，这么多年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自己生活也圆满，还可以继续更圆满一些。 所以谢明丽对于认亲这件事，比其他人要更积极。 只是…… 云轻锦再次摇了摇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从没听过这种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