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哪爱何归》 (一) 那是个晴朗的初夏周末,太阳升起老高了,照耀着南山公园小山包上的小八角亭,珠儿背向太阳望着山下曲折的路,就几分钟时间也不知她看了多少次腕表。虽然心里有点紧张,可是又很期待,毕竟这是第一次和男朋友约会啊。 当她再看钟时已经九点过三分了,她心里忽然有了凉意,是不是他……。谁知这句话还没有完全通过脑子,双眼就被一双冰凉的手轻轻蒙上了,珠儿并不吃惊,就凭这轻柔就知道是他来了。 阿强的手又轻轻滑在了他的肩上,其实是两指轻点在肩上,同时转过身面对面的站着,他(她)们目光刚一对视,她却腼腆的低头说:“你怎么迟到,让人家好等。” 阿强看着她佯怒的脸和带笑的眼睛道:“约的九点啊,久一点点也没关系的。”他把后面的点字故意拖长了点,她真笑了,他也笑。他说:“我是定时来的,谁知出门走了一段才想起没带钱包,跑回去拿了就抄近道走这陡的一面,而且在下面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她看亭座上的矿泉水,他轻摸她的手:“凉快吧。”。 虽然他(她)们都带着笑脸,但是他(她)们好像同时清醒了一样,他(她)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她想不出话题,他也是。他开始的表现纯属小孩儿动作,正当面对面在这清雅的地儿对站着,想到刚才的举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腼腆渐紧张的把预先的一肚子话不知忘到哪儿去了。她也是,她忽然有种窘迫感,她退坐在亭座上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 沉默了好一阵,他(她)们还是找到了话题,只是他(她)们谈论着各自的工作怎样啊,家庭情况啊,虽然这样,但是既然有了话题,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可是拘束感总是在两人的心里抹不去,他(她)们对坐着相隔三步,双方的心一定很想碰在一起,只是初涉两性真正交往的时刻,他(她)们却感到了羞涩不安的连话句都迟缓了起来。 最后她主动站起身来说:“我们走走吧。”于是他(她)们男前女后总是差着那么三五步的行走在弯曲的花间小道上,他(她)们间断的说着话,都说的是平常自己喜欢什么爱好什么,结交了哪些有趣的朋友,那些朋友都有啥怪癖的爱好。 那天他(她)们也算有说有笑,那天他(她)们绝口没有谈及他们的私事,就连互相爱慕的话都没有说。但是那天他们都玩得很开心,因为终于过了这半天二人世界的周末。 临分手的时候,阿强小心的用双手轻摸着珠儿有些不自在被他拿起的左手,看着她带笑的眼睛说了句保重,然后退后了几步才回身向前走去。珠儿却站立了很久,她想的是:我不好意思,他也这么羞涩……,然后她举步轻笑。 恰巧是他就喜欢她带笑的眼睛,她却是喜欢他像女孩子一样的羞涩相。他(她)们这天的约会是前一天他和她碰面时,他紧张得周身冒汗,突然递给她一个纸团,然后急忙的快步走了。那纸上写着:明天九点南山八角亭见。 他(她)们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他们每天上下班都要碰面,他住在长巷这头,他在长巷那头的机关单位上班。她住在长巷那头,她在长巷这头的私家小厂上班,他(她)们就是天天见面认识的,因为同时上下班,每天几乎都在那一段碰上,慢慢的他(她)们就熟悉了对方的脸,慢慢的他(她)们就有了第一句话,这话从你好我好开始,发展到天天在这擦身而过觉得有趣好笑,而慢慢扩展和熟悉起来,然后他注意到她的笑眼,她敏感到他羞涩中藏着暖意。 他(她)们都出生在60后,这80中期都已经二十出头的人了。朱儿住在近郊农村,是家里最懂事的老大,那时虽然穷,但是她父亲是这城里的老工人有固定工资,加上一家人勤劳,生活都比一般人家庭稍好。她读小学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做家务,父母都很疼爱这懂事的掌上明珠。她姓印,依字辈是晓字辈,老辈人都喜欢依字辈,所以父亲给她取名“印晓珠”,平常,人们都叫她珠儿。 珠儿读书成绩不是很好,只读了一般高中毕业,也许是读书期间用了部分心思照顾家里,因为她有三个淘气的弟弟,和身体不是很好的母亲,随着弟弟们一年年大了,她也就高中毕业了,就这样她就在父亲这段找了个工作。 阿强的家就在城里,他父母都有很好的工作和一套不错的房子,家庭条件在城里属于当时的中等吧,阿强是独子,父母的宠爱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他天生温顺,因此父母都将他视为宝贝,唯一遗憾的是他读书偏偏差劲,所以也就高中毕业就不愿意读了。凭他们的家庭和人际关系是很好找工作的,因此父亲找人给他在机关单位安了个轻松的文职。 就这样他(她)们有了第一次约会后,在上下班时说话就更随便一些了,也许他(她)们就是那个年代时兴的自由恋爱的特写,那时能够自由恋爱也有些特别。后来他(她)们周末都喜欢找理由和时间出去散散步,逛逛公园,从那以后他(她)们就真正建立起了互相依恋的感情。 可是不久后,他(她)们的父母都知道了他(她)们私自谈恋爱的情况,珠儿父母问清女儿情况后,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因为知道女儿沉稳懂事,二十多岁的人了,也应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只是提醒她要小心谨慎些。 但是阿强的父母就不一样了,他的父母首先就认为自己各种条件都比女家好,最主要女家还是农村户口,所以坚决反对儿子和珠儿谈恋爱。虽然这个年代了,但是传统的门当户对的根,总在阿强父母心里除不去。 在这以后的交往中,珠儿从阿强的表情就看出了他的忧郁。在一次约会中,又是在南山公园,他(她)们走在绿树荫里,秋天的太阳还是那么火热。穿着白色便鞋浅色短装,梳着分头偏秀气的阿强,一言不发的低头走在前面,脚蹬中跟银色凉鞋,束着独辫,身穿粉红色长裙的珠儿紧紧跟着他,“你是怎么的?”她问。他摇摇头:“没什么。”“怎么你不高兴,不舒服吗?”她又问。他说:“不是。”她一下转在了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憨厚诚实的他不可回避,只得吞吞吐吐说出了家长决意反对他(她)们继续相恋,她木立深思很久问他:“那你怎么说?”他说:“不知道。”。 她茫然,也生气。她想:这呆鸟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这么没有主见,一点骨气都没有,难道我们这几个月的交往,让一个局外人的看法就这么了结了吗?虽说那是父母,但是父母能主宰子女的一切包括自由婚姻吗?她思绪万千,她最终不相信也不甘心他(她)们这种随遇而来的自由相恋即刻终止。这想想就觉得有如雷轰顶的感觉。“你喜欢我吗?”她轻声问。“喜欢。”他答得还算干脆。她愁容稍泯:“这就对了,难道你不会同父母讲明白我们很好了吗?终归以后过日子,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长呀。”“说过,只是他(她)们压服我,哪能采纳我的意思啊。”他一脸愁容。“这么久了,你知道我很喜欢你了吗?”她接着说:“如果你要想我们永远在一起,就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她鼓励他。她看他有些动容,又说:“比如现在,你的父母把我们拆散了,今后以他(她)们的意愿,给你找个所谓门当户对的家庭,但是人不是你们相互中意的,你又怎么想,所以自己要有头脑。”。他是是是的应着,然后她柔情的开导他要有主见,我们的事也不忙的,总之,你只要坚持,你的父母亲是能够改变态度的。 珠儿毕竟年轻,她认为经过自己的努力,他(她)们的风波一定会平息的,因为她知道阿强有些软弱,她也正在给他勇气,直到他(她)们恢复信心谈到和颜悦色。 这天正值两颗犹如伏末烈日般火热心肠的年轻人,在这公园的一角第一次相互依偎,这天她让他轻轻的在脸上印上了第一个初吻,瞬间这微温微湿的吻迹倾刻间传遍了她整个身体,并且融入到了大脑藏进了心田。 在这危机初有起色后,他(她)们在相逢中又喜笑颜开的过了一个星期,谁知到了下一个星期一,阿强却没有了进入长巷的踪影,在那个通讯不太发达的年代,平常又没有互留地址的情况下,珠儿如失魂魄般每天独自往返于长巷间。多少年,她总在又不情愿又很想洗去的,那留在心脑间印痕的折磨中挣扎着。 (二) 春节刚过,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上班族又迎来了各自回归工作岗位的往返之路。珠儿照常走在了熟悉的长巷里,本来就不喧嚣的长巷纹丝不变,有变的只是珠儿的心倍感冷清。虽然这长巷里只少了那么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曾经让她波澜翻涌遐想连篇的经历过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独自摇头,她想:人的心啊,真是不可捉摸。 当她走进厂房,往日熟悉的几个工友还没有到齐,在老板的指引介绍下,她认识了一个新来的工友,也就是老板指定交给她的徒弟。老板说:“他是外地农村来的,叫桂显雨,从现在起,你就开始教他做你那一套活吧。”珠儿点头,老板笑笑就走了。 这人30多岁年龄,珠儿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憨厚老实。她想:真好笑,我这么年轻就带上这么老大个徒弟了,他服我管吗? 就这样老板就让珠儿和新来的徒弟单独在一个有几台机器的车间里,做着她平常熟悉的工作,并担负起传授技术给这学徒的任务。 小雨来自外地农村,他们当地本就人多地少,土地下户以来,种那点儿地应该有一半以上的空闲时间,因此他就选择出来打工。上世纪80年代后期正是农民外出打工的热潮,因此,经亲戚介绍他就来到了这家小厂上班。 第一天上班,珠儿就手把手的教小雨做最简单的活儿,随着时间的递增,小雨的进步很快,半个月里小雨熟悉了好几种程序的工作。半个月余里珠儿除了工作上必须说的话,他和小雨在其他方面没有一句话可说,也许是男女有别吧,何况还是陌生男子。 也许是前段时间阿强悄无声息的离去,使她的心沉入了海底,让她对人,尤其是男人生成了一种不信任感,或者是对于不熟悉不了解的男人有一种敏感和谨慎。她只是每天专注的把心思用在了工作上,细心的多做并且做好每天的工作。 郁闷是肯定有的,可是这么大的世界,唯有知心的人难找,珠儿最想不通的还是那没有主见的阿强,他怎么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再在茫茫人海中寻觅这样的知音,一定得慎之又慎。如果有一天阿强又出现在眼前又将如何面对,有时她还是稀翼的希望阿强出现在长巷里,因为从那第一次的亲吻,传到心脑间的那个痕迹,是很难抹掉的。因此走在那长巷里的心情,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珠儿才深有体会。 小雨同样郁闷,他郁闷的是新婚后一直没有离开过家,离开过妻子。虽然在家夫妻间有时也会有一些口角,但是既然组合成了家,他们都在为搞好家庭无私的奉献着力量,何况还有一个7岁正在读小学一年级的乖儿子。想着妻子儿子,小雨在这闷倦的工作中,有时真想马上回转农村去,转而回想:出来打工挣点钱补贴家里,家里会宽松些,没有一点耐心怎么行。然后他又觉得,想回家的念头又有些好笑。 他真希望和这天天教他做零部件的小师傅,打开这闷沉的局面,在这每天单调的机器轰鸣声中增加一些快乐的节奏。其实小雨本身内向,内向的人也不一定适应这除了这机器的声响,就是凝固的气氛,这样的气氛会让想家的人更加分不开心的想家。 这一天老板让珠儿同小雨去送产品,是前一天下午老板就说好了送那些产品。顺便是让珠儿去核对一下货单,那天晚上小雨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最后他写了一张纸条:“小师傅你好,我们这么久在一起,除了工作上你严肃认真的教我,我们几乎没有一句多的话,我感到好闷,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我们能够有说有笑吗?我们能成为朋友吗?我真想看到你开心的笑脸。可能你跟我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下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一句无关工作方面的话。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原谅我的鲁莽。”。 那天上午小雨怀揣着纸条,挑着不重的零件走在前面,珠儿背着包走在后面。珠儿沉着脸指点着弯曲,时上时下的路,并且叫小雨小心点走。 办完事在回转的路上,小雨挑着空框却走在了后面,因为两个人都基本上是空手,所以小雨迟疑着不愿意走前面。他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紧张着,他想,怎么把纸条递到珠儿手里,眼看不足两公里路程已走了大半,小雨还真急了。这一急了也就没管那么多了,他把纸团捏在手里,快走几步,冒在了珠儿的前面。“小师傅,我给个东西你看。”他用一只手不由分说的一下把纸团递在了珠儿手上,然后急忙的扭头小跑似的冲向了坎坷的下坡路。 珠儿先是意外一惊,神经质地接住了小雨突然递过来的纸团,立刻又看着他像做了坏事一样,慌乱的加快了脚步,往回厂的路上赶。这使她想起了以前阿强递纸团的情景,今天小雨的举动显得比阿强更紧张慌乱,她不禁哑然失笑。然后她好奇的展开纸团,看了小雨的那几句话。唉,她想:我这些时间忧郁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他是不晓得的,这些时间我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难怪人们说我没有以前活泼了,就连这陌路来的都在埋怨我没有人情味了,我是该振作起来了。她又想:虽然我沉默寡言,他为什么又不主动找点话说啊,哦,他一定是内向,因为内向,对于不熟悉不很了解的人,是很难有勇气打破僵局的。然后她自嘲的浅笑摇头叹息。 那天下午上班,珠儿的面容就焕然一新,起码她的脸上除去了愁容,因为她想到了,我毕竟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为了一段无法挽回的感情挫折,就这样情绪低落,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因此她尽量的不思旧情,开导着自己过好现实。对于小雨,她当时想的只是既然在一起工作,而且人家为了找钱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是应该好好相处的。更何况人家还这么拘束,这么天本地分的。所以她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出现在人前。 小雨本来还在拘谨的为下午见面感到怎么应对,因为他递出的纸条还不知道珠儿怎么个反应。要是珠儿愿意改变相处气氛那是再好不过,要是她多心眼认为我有不良想法的话,我们在一起的处境将越是紧张,甚至有可能我无法再在厂里待下去的可能都有。想到这,他真还有些后悔鲁莽的写了那纸条。 可喜的是珠儿一进车间小雨就敏感到了气氛的逆转,珠儿不但面带微笑,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午饭吃了,都收拾好了吗?”“吃了,收拾好了。”小雨欣喜的低应着。因为小雨远来厂里,所以老板就让他在车间自己煮,吃,住,也免去了以前安排人夜间守厂。这样他(她)们就像换了心一样舒心的开始计划着下午的工作了。 跟往常一样,珠儿指导着小雨,在一个铁板做的工作桌上用尖利的铁锥划着要切压的铁皮,在这心情轻松的氛围里,干起活来真的觉得十分得心应手,起初他(她)们的开场白还是很谨慎拘谨的,他(她)们的第一句话是小雨小心的用粉笔在桌上写的:“你好!”两个字。珠儿笑了,随后她写:“你好,你那么远来很辛苦的。”他写:“不苦,这手上活比起在家干农活轻松多了。”她写:“在这里习惯不,家里很好吗?”“习惯,家里很好的。”“那就好,在这里上班尤其要注意安全,特别是用这些机器的时候,要小心又小心。”然后她用口述举了好几个其他厂的人不小心被机器致残甚至丧生的例子。就这样他(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一问一答,直谈到无拘无束直面欢笑,他(她)们甚至漠视了推门而入,站在他(她)们面前有事要做的工友。 娇小清丽的小娴面带艳羡的站在他(她)们两人前面的中间,故意高声的喊:“贵妃驾到”倾刻间忘记身外一切的两个人才如梦初醒,愣神间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小娴是当地人,也是珠儿的闺蜜,新婚不久的小娴有一张漂亮的圆圆脸,一张利实的口,一双利索的手,和一个小巧玲珑的身材,她的性格就是心直口快。笑后,聪明伶俐心里不从不藏事的小娴说:“想不到变沉默了好久的姐姐今天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喜笑颜开了啊。”“她又直视着小雨:“更想不到这闷声不响的远客,也变活泼了啊。”。 小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过后,他(她)们又说又笑的说着一些不关紧要的话。虽然小娴已婚,但是她刚过20岁,所以他叫珠儿姐姐。虽然他(她)们没有在一个车间上班,但是他(她)们为了工作,为了机器的互用,很多时候都要你来我往的走动,只是平常来去都是把要做的做了,要说的说了又分开了,所以这近一个月里他(她)们相互还是比较了解的。 一阵说笑后,小娴打开机器,做着她要做的事,做完后就小声的和珠儿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过那边车间去了。只见珠儿站在那里闷沉了一阵,然后又恢复到了和颜悦色的神态。那天下午喜悦的开端在珠儿和小雨的心里都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只是那时谁也想不到他(她)们会结成终生的情谊。 (三) 心情的转变会让人轻松愉悦,让本就年轻的心更加充满了活力。从那以后,两个人在车间里快乐的工作着,就连平常讨厌的机器轰鸣声,都好像变成了有节奏的音乐声了一样。两个都不是外向也不是话多的人,他(她)们配合默契,做着得心应手的事,偶尔说着诚挚真实友好的话。他(她)们在一起一个会暂忘失恋的伤痕,一个会暂忘对妻儿的思念。 再过来一些日子,珠儿观察到小雨工作上的勤奋,生活上的节俭,因为每天下班时的工作量她是知道的,但是很多时候第二天来上班,就看见了小雨多做了一些配件出来。就这样逐渐带动了整个厂工效的进程,同时也带动了工资的涨幅。其实小雨做的并不是快,而是做的时间长,因为他住在厂里方便晚上加班,从而引发了全厂的你追我赶热潮。 生活上珠儿发现小雨早上就是,一碗拌有几片青叶的,没有啥调料的素面,中午就炒一样小菜下饭,好像天天如此。因为他一个人烧蜂窝煤又忙工作,每天三顿饭是没有那么定时的,所以珠儿来上班很多时候都看得到的。她真担心这样会拖垮他的身体,善良的人怎么也控制不住同情心,从那以后她就隔三差五在家里带一些菜啊肉的,来改善小雨的生活。 80年代后期百姓的温饱基本解决了,珠儿的父亲是正式工也是老工人,在那时她们家生活还算较富足的。所以父母知道女儿好心肠也不反对,小雨知道不好推脱,也就接受了她的帮助,他(她)们就这样一天天很自然的增进着友情,平常互相的在语言和行动上,都关心关注着对方的安全与健康。 至此,每当珠儿走在长巷里,阿强模糊的身影也还萦绕在心里,但是一进了车间,他的身影就没有了影踪,取代阿强身影的小雨,细心沉稳体贴的真实身子,就在她的眼前。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感受到了小雨的细心体贴。 珠儿常想:“这几年里,说媒的虽然很有几个,但是都没有一个中意的男孩入了我的眼,像我这样相貌平平条件又差的,那些高大上的我根本不敢去想。但是起码得有一个会疼爱自己的人才行啊,那些见一面就感觉心胸不坦荡的人,怎么也不能长相处,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再了解他们。所以自从认识阿强,我真的就对他倾心的爱慕有加,谁知到,唉……。”想到这,珠儿暗暗叹息。 当珠儿沉默不语,小雨就知道她有心事。“你怎么叹气了?”他问。“也没什么。”她含糊的答。“要是不开心就唱歌,那样心情会好些”小雨说着单纯的话,停了一下“忧伤的歌也行。”他补充。“唉,算了吧。”她轻笑,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此刻他才第一次真正正眼专注的看她,他(她)们就在铁桌两边站着,他(她)们相对的脸不到三尺。快两个月了,他才第一次注意到她那微眯带笑的眼睛那么美丽动人,他心里微微一荡,但只一秒钟又回复了平静,他极力的谴责自己,他又暗暗提醒自己:管不好自己的人,一定没有好的下场! 他(她)们继续默默的计算着,划着铁块的线,每当划铁块的时候,除了轻微的铁锥声和偶尔屋外的小鸟声,其次就是鸦雀无声了,然后不会唱歌的小雨却轻轻哼起了:“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人生本来,苦恼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就在这样的平和中,一天又一天的增添着这屋子里的欢乐气氛。 平常他(她)们在操作机器,切割,冲压的时候是必须集中注意力的,只有把有量的手边活在机器上做完了,或者在铁桌上做事的时候,才有交流的机会,有一天他(她)们又在铁桌上划线,在没有找到话题的时候,小雨小心的用粉笔在桌上写:“你多大了?”。她看着他笑笑写道:“你猜?”。他摇头,但是他写道:“二二。”。她也摇头,又露出了带笑的眼睛:“今下年二五了,”顿了顿:“老了。”他看着她,她那鸭蛋般白净又文静的脸和很显眼雪白如玉的脖颈,在头顶日光灯的照射下更显光彩照人。(因为白天上班都是开着灯的。)当他(她)们目光刚一接触时,他赶紧放低了眼睛:“你很年轻-漂亮!”他的漂亮写得缓了些,然后他又抬头看她,她反而不好意思的泯去笑容,低下了头。 就这样他(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写一擦,一会儿又认真划着线,时间静悄悄的消逝着。正当他(她)们低着头,手上划着线,心里盘算着下一句写什么的时候,猛然间两人背上重重的各挨一巴掌,他(她)们同时大吃一惊,立正了身子。 然后四个人的畅笑声传出了小车间老远,笑完后,站在他(她)们面前的小娴和牛儿对视了一眼,同时说:你们两个也太认真了吧,我们走到身边了都不晓得耶。”这大门离铁桌有五六米距离,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进来了人。 接着小娴叽叽喳喳的和珠儿有说不完的话,和小雨好像是同一天来的外地人牛儿,却摆弄着铁桌上划得很工整的铁块。小雨看着牛儿好奇的神采:她只十八九岁的年纪,她那墩实的中等个,胖嘟嘟的荷包嘴,脸上白里透红的肌肤,尤其是她露出来的大半截手杆,那稀而粗短而黑的汗毛分布在鲜明的白里透红的肌肤上。小雨想:她样子好诚实,她一定也是农村来的,她姓牛,怎么她的长相也像牛。想罢,他自己觉得自己好笑极了。 几个工友一天比一天熟悉亲切起来,就像这快到夏天的阳光一样,一天比一天挚热,小雨觉得出来打工,既挣了钱又结交了朋友,还见了大千世界,真的是太值了。 一晃就十来个星期了,每个周末小雨是最无聊的,因为人地生疏,无聊的时候,他也只得孤零零的转转街,走在那些繁华而陌生的街道上,很是百无聊赖,好在他从家里带来了几本书,逛街烦了就窝在屋里看看书,他最喜欢的书是红楼梦,有时他还真的会为书里面的那些红颜薄命的人儿落泪。 他认为像林黛玉那样的人是那个时代那个家庭造就的,女人为什么要那么柔弱而且多愁善感,虽说她是客居贾家,但是在那样的家庭里,一辈子也是不愁吃穿的呀。也许是太寂寞,所以心闲不住,因此心眼太多太复杂了。就说贾宝玉吧,很多时候你明白点直接点不是就对了,而贾宝玉却是生来喜欢女子,他总把女孩儿看得很圣洁。只是在那高贵家族,富贵习俗,封建传统,腐败堕落的大家庭里,最终连一个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唉,宝钗也是很不错的,只是宝玉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当他从书中醒过神来,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时,这一知半解的小雨居然还自言自语的说:真是看书人流泪,替古人担忧。 一阵阵小雨又想家了,毕竟家才是个安乐窝,家里有个漂亮的妻子和已上小学一年级的乖儿子,一家三口虽然过着还不富足的日子,但是夫妻恩恩爱爱。还有儿子,他只要在家,都是爸爸前爸爸后的叫个不停。他想:一家人不一定是要有钱才算幸福。 因为他以前常听人家说:新婚不如久别,久别不如坐月。如今他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很有道理。唉,所以人闲着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他暗暗的教训自己,坚定着打工的信心。 这珠儿周末都在家里做一些家务,自从她出来打工,母亲也一起来到了她父亲身边,所以附近农村的房和地就闲着了。 空的时候她就喜欢和闺蜜小娴走走逛逛街,小娴现在的家离她只十几分钟路程。小娴是她本村的人,小娴是去年结婚到城里的。平常她们都谈一些自己的向往和追求。 这天的小娴心情很不好,她跟珠儿说:“昨天晚上我们又吵架了,因为古小成他晚饭后又出去打牌,深夜才回来叫门,我没好气的给他开了门,迎面就是烟酒味熏着我不好受,我只说了句,这么年轻就不学好,来怎么办哟。他却说,老子本来就是这样,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说着她就哭了起来。“然后我们就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他打牌喝酒熬夜,还没有一句好话,你看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小娴低泣着,珠儿尽量的安慰着她。珠儿想:嫁人真的好难,一辈子的事就靠结婚的成败而定啊。同时她想起了前面有的相亲哥儿的自视高傲,却尽显好色的脸嘴,和还有的迟钝少智的公子哥,不然就是一看就是那种不受看,和不修边幅的邋遢鬼。只有阿强整洁礼貌,可是他却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 现在的小雨呢?小雨有缺点吗?唉,人家儿子都几岁的人了。最后她想:要是能找一个样样都跟小雨一样好的人该多好。 那天她们各想着自己的心事,诉着自己的心曲,谈论着小时候在一起长大的天真活泼,叹息着成年后的不容易。特别是结婚的难题,所有所有这些,真的是太让人烦恼了。很晚了,她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 (四) 在风和日丽的春日里,时光过得真的很快,不禁不觉就到了五一节。五一的前一天老板就说了:“明天随同全体工人在就近的西山坪上耍一天,午餐你们就不管了,我会带上充足的熟食和饮料供大家野餐,你们还是在早上八点上班的时间到厂里集合啊。” 其实这厂里所有男女工人也就只八个人,加上老板一家也就只超十人,五一这天天气很好,八点钟暖烘烘的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虽然立夏还有几天,但是这城市不是夏天也似夏天的那样热。在这早热的城市边缘,这行男女穿着衬衣短裤薄裙,兴高采烈的走在去西山坪的路上。 小雨用布包帮忙背着午餐的物品走在后面,他看着走在弯弯拐拐路上的三男四女。(除老板和他的妻女)那最惹眼的还是刚来没几天的大姑娘殷红,她一米六几的身材,体形均称,高挑漂亮,细眉,还真樱桃小口,披肩长发,配椭圆形脸蛋,穿一袭樱桃花的长裙和一双厚底的红色爬山鞋,联想她的名字,就像一束熟透的樱桃游荡在行人间,这与她的名字真是名副其实,只是看起她的人,总有那种不是劳动者那样的感觉。 牛儿却穿着青色的,当时流行的燕尾裤,浅口暗花布鞋,偏瘦有点箍着身体的浅绿色短袖上衣,遮耳的短发圆圆摆动的头,头上别一个闪亮的彩花夹,不看她的脸就知道她胖嘟嘟的嘴,更显她的诚实厚道。 小娴很年轻,刚二十就结婚了,她娇小的身材,稚嫩秀气的脸尽显着洋溢的青春,她的打扮很随便。她梳着不那么工整的短发,前面刘海散乱,一件嫩色黄花连衣裙和中跟黑凉鞋,她的性格很奔放,一路最喜欢说话的就是她。 走在中间的珠儿很沉稳,她这天穿了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和白凉鞋,她的头发惯常的是单束在脑后,她也有一米六几,她聪明偏纤细的鸭蛋形脸,配一双十指纤细灵巧的手。她语言不多,尽管身前的小贤频频回身说着话,在众人面前她只是听着偶尔参言就是。 只是小雨的目光往往会不自觉的瞄向她多一些,许是天天和她在一起,格外要熟悉些的缘故吧。小雨也意识到了她频回头回顾着他,也许她是在担心小雨背上的负重,怕他累着。 五十上下的汪师傅是厂里最年长的,中等个的汪师傅老实巴交,他是远郊县区农村的,平常的计件活,他的工资最低,他的吃住,在离小车间足有五百米处的大车间里面。农忙和有事的时候他都会回家转转的。 走在小雨前面的古小成,就是小娴的老公,大家习惯叫他小成,他的个头和小贤差不多,他是个头小,个子小,眼睛小,脸都小的乖乖相。他的几大就是,脾气大,烟瘾大,酒瘾大,牌瘾大,但是他平常多半都是闷声不响的。他还有个特长,就是工作很仔细,也很负责,但是他是绝对不加班的。 走在前面点儿另一个小伙子李兴,也是新来做车床工的,小雨对他还不怎么了解,就像他对殷红还不太了解一样,因为平常有事才相互上下车间走走。他看外表还算很诚实能干的,那时的小伙子也多半是读完一般高中就找个工作了事吧。 他们到达西山坪,西山坪也就是西山腰上一个较大的坪。那儿有个凉亭,凉亭外还有一个较大的地砖坝,坝的两边有一些简易木条座。周围有一些人工种植的花草,除此外就是宽阔的山野,随意生长的树木花草了。 大家都走得有点累了,一窝蜂的停下来,他(她)们安顿,放下随身应该放下的东西,喝了水后就各自找伴怎么耍。他们有打羽毛球的,有喊打扑克牌的,其余的就陪着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老板娘,漫步在荒山野草间。小娴也陪伴老板娘,因为她现在的家和老板娘最近,她们也谈得来。老板喜欢打羽毛球,小雨也在候着接拍。 小雨参加打了几局羽毛球,可是他始终心不在焉,他的眼睛就环顾着这山上的新奇四处的游走。他看到了左边那弯里面有一条很长的石梯子,直上那很高的垭口,他就想去看看山的那一面是个啥样子,于是他就缓步的往那边走去。 走出几十步就听见珠儿在后面喊:“雨雨,你往哪走?”她很少大声喊过他,她比他小那么多,她不好喊他小雨,此刻她好像有点急促的就喊雨雨了。“我想去看看山那边是啥样子。”他回头应着。“那边有个啥好看哦。”她边走边说:“唉,好吧,我们一路吧。”她生怕他走远了一样。其实小雨就想有个人同路,当然最合适的也就是珠儿了,三个月来他和珠儿最好最熟悉了。 小雨想驻足等她,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就小步的慢走着,当珠儿跟上他的时候,他又稍微加快了点脚步。“我说山的那边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这一带的高山就只这一连串,它的这边是城市,那边都是比较矮的丘陵地带。”她边走边说:“我的老家就在这山的背面,也不下山的前面点。”她用手指着前方山脊的凹处。“以前我爸爸参加工作时还走路来上班呢。”小雨哦哦哦的应着,他(她)们渐近到挨着身了,只是他(她)们有意尽量不擦上衣服。 不一会儿他(她)们就爬了一段石梯了,两个人的汗水也明显的爬上了脸蛋。“小珠,我们走慢点吧。”他关心的说:“今天还早。”“好的。”她轻声答应。“你们老家是山吗?”“是很矮的山,人稀空气好。”“想家吗?”“不想。”其实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会想家。 到了山垭,他(她)们又累又没有坐下休息,她指引他看她们家的实际位置,她指点他说:“这些山里的土地很少,多半是一些山林。”他看着背面无际葱绿的矮山,那些低处的田地和散落的房舍,和这边平地城市里密密麻麻间夹着高楼大厦两厢比较,他还是感到农村的空气清新有利健康。 当他(她)们走走说说,火红的太阳忽然阴了下来,抬头一看:“哎呀,糟了,要下雨啦!”珠儿惊呼。此时天上飘来一大团低矮的乌云,他(她)们不约而同的急忙回赶着下山,石梯刚下完的时候,大粒而稀的雨点骤然而至。 情急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拉上了手,生怕滑倒的迎着越来越大的春雨,小心快走着,幸好眼前出现了一颗枝桠稀少,刚能容一个人弯曲在里面的老大树,于是小雨不由分说的将珠儿推了进去。 珠儿弯曲着腰,卷在树洞里,小雨站在她面前双手蒙在头顶。他看到有少量雨滴还要落在珠儿身上,于是他干脆一下脱掉白衬衣,两只手把它举在了头顶。 六七分钟后雨就小了,雨未止尽,露脸的太阳脸更红了,红红的阳光从稀疏的老树枝桠间点点的洒落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几分钟里,珠儿都羞涩的微闭着眼,男人的气息和汗味儿缓缓从嗅觉浸入了她的心脾,她的心莫名的翻滚着。当小雨举着的手正要回转身那一霎那,珠儿睁眼抬头那一瞬间,她看见他那健康发达的胸脯,心里不由剧烈的跳动,立刻她强制的的平复着心跳,走出来站直了身子。她暗暗的坚定着自己不乱想的决心:我老早就给自己定下了的,不离父母远了,不嫁外地人,不攀富贵,不填二房,不影响他人美满家庭。然后她自觉好笑的露出了笑容,我怎么想的这么多啊? 瞥视提着湿衣的小雨她又想:何况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绝不会要他的人,我只想找到有他心这么好的人。再想想:他的心有哪些好,我倒还一时说不清。 在躲雨的这几分钟里,小雨想的却是不能让女孩子淋湿了衣服,年轻人有点冷还没多大问题,重要的是薄如蝉翼的衣裙淋湿了贴着身子,一定会很难为情的,所以他主动这么做了。在脱衣遮雨的过程里,他无意间低头看着珠儿那楚楚动人又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联想到了贾宝玉说的:女子是水做的骨肉多清澈,灵淑之气透双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多混浊,俗不可耐庸碌辈。见了女子心无尘自清净,见了男儿浊臭逼人不自在。 在默念的时候和那段时刻,他尽量的眯着眼睛不去看那薄如蝉翼的粉红裙,他有意识的去想远方的爱妻和伶俐聪明的儿子。 珠儿有点难为情的看着小雨手上的湿衣,小雨回眸领会她的意思,他就来了个兴高采烈的,挥动着手中的湿衣,朝目的地走去。 午餐的时候小雨晒干了衣服穿干了湿裤子,午餐的时候小娴问珠儿:“你身上的衣服怎么没有淋湿?”珠儿看一眼小雨,指着远处的树说:“那边有个只能住一个人的房子。”然后她笑对所有疑惑的眼睛:“我卷在那树洞里好恼火哟。”大家似懂非懂,最后终于懂了。 下午,大家也无心在这里玩了,他们回的回家,上的上街,各行其道。那天下午珠儿建议逛街,于是,珠儿,小娴,牛儿,小雨四人一路去了闹市,。后来他(她)们去了这城市的西南交界处,最繁华的吉祥百货大楼,小雨看着那些华丽的服饰和陌生人,心里虽然有些索然无味,但是那天的快乐和开心,也让他久久甜在心里。那终究是个难以忘怀,和不用劳动的劳动节啊。 (五) 自五一节后,珠儿每来上班,她的举止显得比以前更自然亲切了,她来到车间就像回到了家一样的舒心愉悦。原因是三个月以来她自信对小雨了解得十分透明了,他(她)们现在在一起既没有戒心,又没有那种生疏拘束和面浅的感觉了,她跟他就像是兄妹一样的能够畅所欲言了。 小雨也是一样的,这么久以来,珠儿的善意,关怀,帮助让他很感动,也很过意不去。尤其是最近她显得更加和睦可亲。眼前的珠儿比他小差不多九岁,但是在他眼里,她就像姐姐一样的成熟可爱,而且时时对他百般照顾。 “你们是自由恋爱,还是媒人介绍的?”那天他(她)们又划线,珠儿有点不好意思说,就写在桌子上。“媒人介绍的。”他直接口述:“我们那人口不集中,除了在地里干活,偶尔上上街,所以平时接触的人比较少,没有媒人不好找对象啊。”“哦。”她也用口说了。“你们的婚姻很满意吧?”她没有抬头看他。“可以。”他接着说:“要说百分之百满意是不可能的,因为是两个不同家庭的人组合在一起的,性格爱好,习惯,方方面面都有一些差异的。既然成一家人了,总得慢慢的融合吧。”他说得很自然,她却在想他明理又随和。然后她就换了话题。“小娴你知道吧?”他轻摇头。“小娴结婚没多久,她两口子就吵架打架了,当初小娴就是看上小成是城里人,看这人样子又很老实的,谁知他烟酒赌都要来,而且脾气又不好。”她说着脸也阴了下来。“你说,一个人要是嫁人没有嫁好,这辈子怎么办哦?”“离了就是啊!”他义愤的冲口而出。“没那么简单的。”她看他单纯得可爱。“离,男的还好点,女的还有那么好另外找吗?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牵连,孩子的拖累,带给后代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况且小娴已经怀孕了啊。”她气愤得像在说自己,其实她心里是想着自己也很难找好对象。“唉……”他同情漂亮的女孩,他想:女人这么漂亮,怎么男人会去欺负她们。他暗暗一再下决心要对所有的女人都好,此刻的小雨心里就真像是自己成了贾宝玉,而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林黛玉。哦,她还是大姑娘家,我只能当她是我的亲妹妹,永远都那样洁白如玉的亲妹妹。他想:我一定要保护好珠儿,他口里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沉默后珠儿问:“你像是想要说什么?”“你耍朋友了吗?”他轻声问。她笑笑,然后沉下脸再轻摇头。他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就不再说话了。他想:我根本没理由去过问人家的私事啊,他自嘲的停了下来。她也暗然的想着自己前前后后个人问题的不如人意。 这天小娴和牛儿有事又来小车间做活儿,她们每次来,小娴都有对珠儿说不完的话,经过这么久他(她)们几个都混得很熟了,小娴每次来主题,就是说他的男人怎么怎么不成气,小雨问:“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哎呀,我娘家就和珠儿一个生产队的,我们是近郊,近郊和城里都是有牵连的。还不是我的小阿姨给我介绍的古小成,其实小阿姨也不很了解古小成,她还不是听和她耍得好的人说的。当时看人,看起外表很老实的,只是觉得个子小了点,我想我也是个小个个,最主要还是看他是城里人。耍大半年朋友,我们在一起耍了很多回,那个时候他不这样啊。”她鞭炮似的乒乒乓乓炸开了话匣子。“我看他虽然要吃烟,喝点小酒,个别时候走人户有朋友的时候打点小牌,但是不像现在这样晚上经常打牌呀,你说晚上熬了夜白天上班精神不好,能有好处吗?”她都激动得包不住眼泪了。“不做家务事都不说了,脾气还很怪的,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时候你还不知道为哪件事,他就发火了。”“你跟他讲理呀。”小雨插了一句。“讲理,他和你讲理又好了哟,他哪有认了输的啊,哎,我这一辈子命苦哦!” 听小娴一席话,这三个人也都同情的叹着气。但是小雨心里还是想,不会是一个人的不是吧,人往往都是看不到自己的缺点的,人也很难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他虽然同情女人,但是此时他听小娴连珠炮似的利索,他还是有些觉得她也许个性比较强的。 最年轻的牛儿只是闷声不响的低头做手上的活,嘟嘟嘴要不要看看大家。叹息后好像自己心里也揣着一些心事一样,珠儿倒是司空见惯一样听着小娴说完,她摇着头。“遇到这样的男人真的没有个完啊,后面的路来怎么走啊!”说完摇头又叹气,沉闷一大阵子,只听得几个人的锉刀声和小娴轻声的啜泣声。 古小成八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他的父亲是在工厂里的意外事故去世的。他母亲领了一定的抚恤金后,街道上又安排她在街道企业做轻松的工作。他是独子,所以母亲很惯适他。娇生惯养的小成从小就养成了内向孤僻的性格,小时候因为没有父亲,同学们有时都要欺负他。但是虽然他身体小巧,可他在同学面前从来不示弱的,哪怕经常被打得头破血流,他都顽强的对抗,所以同学们都会让着他三分。就因为他比较调皮,又不爱说话,成绩也不怎么样,上了初中就待在家里。后来街道让他接替母亲的工作,他母亲由于身体不好,就在儿子结婚前两年就病退在家了。小成结婚后,他看到小娴这厂里是计件工资,工资要比街道企业高一些,所以,他也到这个厂上班来了。 小成和小娴耍朋友期间,他对小娴还是比较满意的。首先他的直觉就认为小娴很受看,还有农村的女孩一般都很勤劳会做事的。可是当他(她)们耍过几次后,他却感觉到小娴的性格有些过于奔放,那快口直肠的性格和自己的沉默寡言恰恰相反。不过他想:管她的,将来她做她的,我做我的,少理她就是了,因为母亲有病也需要有个人照顾。因此在恋爱期间,他尽量的隐忍容让着小娴。婚后他也渐渐的回复着他以往的习惯了,他自己想:人就是要自由自在的活着,起码我不是好吃懒做那样的人,每天该做的工作我会去做的,但是我的钱必须我自己支配。不就吃点烟,喝点酒嘛,晚上打点小牌消磨时间嘛,打牌也没有好大的输赢,至少我是不会欠债的,一般下半个月没有钱了,我是不会出去打牌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小成,就是这种还不成熟的怪癖性格。 又是一个星期天,小雨懒觉醒来洗漱早餐后,上午看了一阵书,尤其是下午更无聊。下午感到无聊就出去走走,他对逛街没有啥兴趣,再说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新奇商品又没有条件去买,看着那些来去匆匆川流不息的陌生人就眼花缭乱的烦,因此他就专走那些小巷或者河边江堤树荫下,这样既凉爽又清静。 他看着那些没见过的地方,不一样的建筑,低低的河流和野生的,人种的各种各样的花草,倒还有些新鲜感。这一走就不知不觉的,也不知走了多远,当他再沿原路回来,就已经傍晚时分了,打开门门内却有一封信,他只看信封就惊喜了,因为这信除了宝贝儿子,另外是没有人写信来的,他马上开灯,拆开信来看内容。“亲爱的爸爸,你好,几个月没见你了,我好想你,妈妈也想你,妈妈叫你在那里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我们在家很好的,前次的半期考试,我的数学得了100分,语文得了99分,就是写错了一个字。你每个月寄钱回来,我们在家零用钱也不缺了。希望爸爸快点回来看我。儿子88年5月18日。”看着儿子歪歪斜斜逗着笔画写的简单信,小雨感动得真的是热泪盈眶。毕竟才小学一年级下册的儿子,能写信说明事情了,还是不简单的啊。 那天晚上小雨煮好了一块前两天珠儿从家里带来的腌肉,再把它切成片,买了一瓶啤酒下着,反复的看着儿子的亲笔信。细细品味着人生不可多得的亲情与友情。 那天晚上他还真做了一个梦:天气晴朗,空气清新的早晨,他用摩托车搭搭着妻子和儿子行驶在美丽的家乡山山水水间。飞驰的摩托不听使唤的往前狂奔着,它遇沟遇坎都畅行无阻,使得后座的妻子儿子惊叫连天的狂呼着,也吓得手握车把的小雨没有了主张,后来车终于在一个没有路的开阔地停了下来。丢下车,他们一家三人走在那没有目标的旷野里,旷野里没有路,旷野里的花草不但没有香味也没有色彩,就连整个天地间都是一片黑白,就像黑白电视一样。小雨抬头看见远处有一座像庙宇一样高大的房子,于是他左手拉着儿子,右手拉着妻子,漂浮地向那里走去。只听身边的妻子说:“我们去哪?”儿子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有些茫然迷失的小雨没有了主意的停步环顾四周正寻思着……。忽然一声汽车尖叫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六) 次日上午小雨在上班过程中,还回思着儿子的信,也回想着昨天晚上那怪头怪脑的梦,在吞吐唾液时昨晚的肉香似乎还在喉咙里回喷着幽幽的腊味。 午饭后他正洗刷锅碗,珠儿就来了,她看见门边买了蜂窝煤,她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拿起了小铁棍通门边堆着的一小堆蜂窝煤,每一次她都这样细心。她把每一个蜂窝煤的眼通好后,地下的一小堆煤渣,她就合点水搓成小丸子,叫小雨搭着烧。 此时的珠儿站在那认真的一个个通着煤,小雨两手端着小锅出门倒了水回转。当他走到她身后,看到她低领暗花的连衣裙上雪白如玉偏长的颈项,和粉红色的两边耳轮耳垂,在中午强光的映衬下显得晶莹欲滴。 他立刻惊呆,那一刻似原始的邪念即刻充斥着整个身体,那一瞬他即将失控。就两秒钟时间,他豁然唤回了理智,他步履不实地随着身体还有点晃荡的去放好锅具,他的心还在那慢慢的平复着。然后他做作般的整理着这,整理着那本来就安放得很规矩的东西,以掩饰他久久不能平复的心境。 小雨立刻想到了他对珠儿的初心,在他认为的初心就是,这辈子要把珠儿当亲妹妹一样的看待,不但自己不伤害她,只要有他在,其他任何人也休想伤害她。于是缓过神来的小雨狠狠的谴责着自己,他一再提醒自己今后一定不要犯傻了。 珠儿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本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但是虽然敏感的珠儿低头做她的事,可小雨的举动她还是有所察觉的。从他在她身后停顿,逗留和过后一小段时间的慌乱神色,她就估量得到他有心猿意马在心里作崇。那一刻她还真有点胆怯,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其实成熟的男女之间,尤其是好朋友之间,有时在无意间或者玩笑间都难免触动情感。只要不是心怀龌龊和别有用心的人,心里想想,甚至口里说说只要人光明正大能把握分寸,那也是情理中的事。毕竟人是高级动物啊。 想到这,阿强的影子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时还是我主动一些啊,特别是那个初吻也是我要他……。所以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的,到底人非草木嘛。 但是小雨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接受他的,因为他有妻子,我最恨有妻子的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和他之间我们最多成为兄妹或者好朋友,我是绝对不允许越界的。虽然这些时间我对他好感很多,可是我大多是看他远离家乡,找钱艰难,再有就是一直看他内在外在都很忠诚老实的样子。因为我也出生在农村,知道农村的艰苦,所以我是为了帮助他,所以才真心对他好。想都不会想有其它意图,也不会赞成他有其它意图。我想他一定懂我的。 平和的日子日复一日,很快就到了7月的盛夏,这火热的城市很多时候就连风扇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浪。虽说上班有些恼火,但是上班怎么还是感觉有奔头一样的很容易一天就过去了。 唯有每六个工作日又休息一天的星期天,耍不惯的小雨觉得很无聊。电扇下面久坐看书也会感到周身不适,大热天白天出去走会让人更加受不了,因此白天有时候他就在又是车间又是住房的屋里来回踱步。 那天晚上小雨又出去走走,这大热天里有时候他都要出去走走,他又走的走熟了的从小巷到长堤,再走一条弯曲回转的背街就沿路回转走。他喜欢这适宜的远度和清静的环境,他也喜欢看那河堤两岸,和这看不到头的绿荫长道,和河水滚滚的美景。这天他是在看灯火通明的夜景。 当小雨饱赏了两岸夜景,走到月亮弯形小街中段时,迎面一个人拦住了他。“小雨哥。”清脆甜美的女声使正在观望两边古老一致,一楼一底房屋的他豁然惊立。定睛一看,还是连五一节一共才见四次面的殷红立在眼前。虽然见面四次,但是以前他(她)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每次一个抿笑微点头,示意一下表示礼貌而已。“你怎么在这里?”他吃惊的问。恰巧和五一节那天穿着一模一样的殷红,站在路灯下更显神仙般的美丽。五一节后小雨见过她一面,后来就听说她没来上班了,据说她总共上班不到二十天。 “我怎么不在这里,我的家就在这里呀。”她边说边用手指前面点儿的房子。“走,到我家坐坐。”她热情的不容分说的拉着他的手,让他转回身跟着。“今天算了吧,这么晚了。”他抬手看了看老北京手表。“马上九点了。”“大热天的忙啥?随时也要12点左右才休息啊。”她稍回头,看他欲止步的样子,她又欲伸手拉他。“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我哥他们都在家里的。”他看她眼神很认真,行动很坚定的样子,也就勉强的跟着她走去。 这条街的两边房屋都基本上一个样,这一长排一楼一底的土木结构瓦房,也不知是哪个年代修的。殷红住在二楼,从街檐进去几步,从窄巷左转,上几步木梯,再左转上几步木梯就到了。 小雨一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的富丽堂皇,不大的客厅一方矮几上一部二十一英寸的彩色电视机正播放着篮球比赛,那时老百姓家里黑白电视都还没有普及。客厅正中吊着的电扇正轻声的旋转着,和电视机相对墙下的红绒沙发上,两个男人正坐在那儿瞧着玻璃矮几上的象棋思考。“这是我的两个哥哥。”殷红介绍。“这是我在那厂里认识的工人小雨哥,他可诚实得可爱啊。”这时他两个哥哥同时抬头看了看小雨。“随便做吧,哦,很热,妹妹把电扇开大点。”说话的是书生气文静的男子。“我大哥叫殷文,二哥叫殷武。”顺着殷红手指看,他大哥殷文30上下年纪,粗壮结实,络腮胡圆脸堂的身材,大而中肯的眼神,给人的印象应该是威武稳重,不卑不亢。这二哥殷武却秀气文静,像个白面书生,他的椭圆形脸就跟他妹妹差不多。 “奇怪吧,都说我的两个哥哥名字取反了。”殷红看着小雨脸上的表情笑着说,随手将放有香蕉苹果的果盘,放近了坐在斜面的小雨,然后又倒了杯白开水放在他面前。“其实我的两个哥哥都很懂道理的。”她笑看他哥哥时就走到了对面和小雨相对相等的小单人沙发上坐下,然后弄了下樱红色的裙摆。 “会下象棋吗?”你殷文抬头问小雨。“只知道怎么走,看不到后面几步棋,所以我下不好,也不喜欢下这个。”小雨拉了拉小沙发,凑拢去看两兄弟下棋。“你们家离这儿多远?”“差点两百公里,长途大半天就能到。”“哦,听小妹讲你是外地农村的,你们那好吧?”殷文边走棋边说:“其实农村很好的,清静,人少空气好,不像城里这么喧嚣勾心斗角的。”小雨说:“都一样的,农村空气好是真的,只是经济条件差,但是哪里都有那些躲不掉的整人害人的人。”他刚说完,只听一声“将!”只见殷武的炮向中间一横,这盘棋就结束了。 那天晚上直爽的两兄弟给小雨简略的讲述了他家的遭遇:他家解放前很穷,他爷爷那时是担挑挑做小买卖的。他父亲这辈是四男两女六兄妹,解放前就住在这街头背面,挨着后墙搭的点棚房。解放了**看他家实在没有办法,就分了两间就是现在住的这房子。姊妹们一年年大了,一家人死的死了,嫁的嫁了,搬的搬出去住了,所以这房最终留给了他们的父亲,因为他父亲是姊妹中最小的。他父母亲都在一家机械厂上班,他们是在厂里认识,然后就相恋结婚的。尤其是他父亲干活任劳任怨的,连续几年都评上了先进。也就是因为太正直,因此在一次职工会议上,当众批评了一个姓黄的偷奸耍滑爱拍马屁,又乱搞男女关系。谁知那人怀恨在心,又谁知那人从大运动就跳上了厂里的领导岗位,也从那时起他们的父母亲就时常遭到那姓黄的刁难。但是他们的父母亲都抱着勤勤恳恳劳动,不信歪门邪道的理念顽强的应对着。 到68年底,大运动正空前深入的时候,他们的厂就在半瘫痪中挣扎着了。就成了有经验的正直的领导不管事,不懂的人瞎指挥,过后就连上不上班都不那么重要了。他们的父母亲也就在那平常少量上班人之中。 那是十二月下旬的一天,他们的父母亲像平常一样去上班,一家人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十岁的英文还清楚的记得他父亲讲了一个昨天晚上做的梦。他父亲讲他梦见:他带着一家人坐在一条船上,说的是去湖广祭他们的祖先。船上有好几户像他们这样整家的人,他们的面容都是那样死灰死灰的,但是他们却低沉的唱着喜庆的歌。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船是顺流而下的,忽然之间天空飘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同时刮起了大风,他们的船就不听使唤的在河心旋转。他父亲急得不知道到底救哪一个好,他敞开双手,心想把全家人都护住,谁知用力过猛,却自己一个人腾空扑进了河里,惊醒时身上全是冷汗。 (七) 尤其那个年代的人,受着那个时代新思想的渲染是最不信邪的。讲完梦后夫妻照常去上班,他们父亲在那些天里,就是关注着在那车间悬挂了很久的一台没有组装好的大型机器,那台机器足有1吨半重。那机器本来是三个人配合组装的,但是那两个年轻点的人都投入到运动里面去了,在这组装得即将完工的情况下,他父亲是巴不得尽早把它做好。 不幸的是他刚换上工作服,带上安全帽和手套侧身进去操作时,一连串哗啦啦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轻响,他除了一条完好的手臂和头,其余他的大半截身子都被砸扁在巨型机器下。 大半个小时后才有人发现这事故,当救护人员赶到,他早已断气,当他泣不成声的妻子闻声赶到,她那哭成泪人儿悲痛欲绝的手摸着他的头和手,最后她看到了他没有被压着的那只手的指尖处,在那灰尘厚实的地上写了个模糊的艹头。 当她申诉狂吼,歇斯底里没完没了的哭喊,可是那个时候谁都知道她是伤心过度,谁都认为她是伤心过度而胡乱。当她意识到要刻意保留现场时,混乱而杂乱的脚步早已把那个艹头弄得没了影子没有了痕迹。在那个年月那个时期,尤其是在那个特殊时期的平民百姓,能向谁伸张正义。 后来在几个好心的女工友搀扶下,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这已有两个月生孕的可怜母亲的悲懊。在那时,这石沉大海的冤屈,在茫茫人海中也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夜深了,小雨道别出门的时候殷红坚持要送他。她的两个哥哥也没有异议,看得出他们对这小妹不但放心,也看得出他们三兄妹的坦荡。过意不去的小雨阻止不了她也就随着她了。 走出门殷红说:“今天晚上我很高兴碰上了你,虽然以前我们没有交情,可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诚实的人,单从外观我就这样判断的。你看我哥哥他们好信任你,第一次见面就像老朋友久别重逢一样,我们的家史他们是很少对外人说的,我都有点奇怪他们今天晚上的举动。”她继续说:“我爸爸死的时候,我还在我妈妈肚子里才两个月,我爸爸死的时候才39岁。过后我妈妈也去找了上面,她说厂里艹头姓的本来就不多,一定是那姓黄的报私仇。姓黄的先把那机器的托架做了手脚,他知道我爸爸那些天都是一个人在那里做机器,一定是我爸爸出事前他看到了姓黄的身影,因此在临死前想写出姓黄的名字。你猜上面怎么说,他们说:“你可不能随便说这样的话,我们做事是要有依据的,就凭你这么说谁能相信。你说那个艹头字除了你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证明,那是你当时过度悲伤有些糊涂吧,这我们理解。唉,算了吧,你家的事我们也很同情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就节哀顺变吧。” 殷红说到这已经是很悲伤的样子了。“可怜我妈妈那时有冤无处伸,她那时候还怀起我。”殷红已经包不住眼泪了。“真的值得怀疑,是那姓黄的害的你爸爸,我想那托架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散架。”小雨这时插了一句嘴。殷红说。“那是肯定的,最后这件事下来,我爸爸的事解决了700多块钱,700块钱,那时说来也是大数目了,因为那时的工人一般才20多点一个月的工资。” 这时他(她)们已慢步的走到了寂静的江堤上,此刻的小雨陪着这外貌看似洒脱,还微带风流的美丽姑娘漫步在灯火通明的江边柳荫下,但是他的心情好像已经融入在了她一起,他替她悲伤也为她心哽,他想:“世界上很多事是用眼睛看不到它的实质的,就像殷红,从外表谁能知道她和她们家有这么多离奇的经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来:“怎么我耍这么大夜都是听他(她)们说话去了,都没有问问她们妈妈在哪里,哥哥结婚没有。”于是他说:“今晚上没看到你妈妈,她走人户了吗?”“我妈妈83年得病就去世了,到现在已经5年了,我妈妈死的时候才刚刚50岁,还不是劳累怄气多了的原因。爸爸死后哥哥他们也不大听话,哎,还是恶人命偏长,那姓黄的瘫了十几年了,到现在都还活着,只是他那样活着也造孽,在轮椅里屎尿都要人服侍。” 小雨唏嘘着又问:“你大哥结婚了吗?”“没有,他说他不想结婚,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小雨有点不好意思再问,本来他想问她两个哥哥在做什么工作,他想,不要去打听城里人吧,反正人家比你农村优越多了,看看人家屋里的摆设就很不一样的。 殷红又说:“71年的冬天,我大哥才满十三岁没多久,你猜他做啥?他拿着大水果刀要去杀那姓黄的。”她看了看小雨认真在听,虽然那时已过午夜12点,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倦意。“我大哥是先有准备的,他把刀藏在外面不要妈妈知道,但是当他前脚出去,我二哥就跟了去,那时我二哥才10岁。半路上大哥叫二哥不要去,二哥说:我也是老早就想报仇了,你准备刀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于是他两兄弟就悄悄的去了姓黄的家。”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后来才听哥哥他们说:他们轻脚轻手走到姓黄的窗下往里看,看到他们一家人都围在床边哭泣,看到床上却就是那姓黄的。姓黄的周身裹着白纱布在床上伸唤,大哥就想:他一定是坏事做多了已经遭到报应了。因此那天晚上哥哥他们就取消了闯进屋报仇的冲动。”殷红稍微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妈妈在厂里就听说了,那姓黄的在前两天晚上出去喝了酒,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人蒙着头,一顿乱棍打的要死不活的,然后就扬长而去,也不知道他是在外面结了什么宿怨,或者是去**了妇女遭到了报应,真是活该。” 殷红接着说:“自从爸爸死了,哥哥和妈妈他们都很消沉,大哥那时读三年级成绩很好的,从那以后他的成绩就越来越差了,那时搞运动,学校书也教得不好,当上山下乡又太小,所以读了小学就在社会上混。”她微显骄傲的说:“哥哥总说那些穿得好的,当官的和做生意的赚的钱都不干净,也不是好人,所以他们就在外面学会了摸包,而且他光摸那些生意人和当官的,他的理念是:商人和当官的来的钱都不干净,我是让他们分点钱给我们用,我也算是劫富济贫吧。”这时殷红的脸露出了一种滑稽的笑。“也怪,我哥哥他们混十年社会都没有犯过撬,(没出事的意思)只有这几年遭了两三回,但是像他们这种大事不犯小事不断,还不是最多两三天就出来了。” 她说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小雨安静的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叙述,就像是闷热的天气里裹夹着的雨水一样,落下来了,她的心里就轻松轻爽了。“大哥干这事的前几年还真有劫富济贫的思想,个别时候他看见有实在没办法的家庭,他就悄悄的丢三两块钱在人家屋里接济他们,这是他说除了我他谁也没有说过。”听到这,小雨轻微摇头,好像在表示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哪有本就是在做不义之事,还去做仗义的善举之说哟。 也许殷红并没有观察到他的表情,只是殷红却停住了脚步。这时小雨才恍然惊觉,再转过弯就是小车间他的住处了。 “这大夜了,我回去了啊。”殷红轻轻摸摸小雨的肩。“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耽误你太久了,我们虽然见过几次面,可是我们第一次打堆,(在一起玩的意思)就这么耍得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奇怪我今天晚上怎么就冲动的强留你。”“哈哈,当时我也奇怪,我们以前连话都没有说过。”小雨舒心的笑。“好像是我们很投缘吧,也有那么巧,今天晚上碰见了你,要是你不说你哥哥在家,我根本就不好意思去你们家,你看,这一去就这么谈得来。”小雨说着也自然的和殷红转回了身。“我送你回去,这么长一段路,你不能一个人走。”“没什么,这段路走得太熟悉不过了。”她也笑。“你送我,我又送你,今天晚上就这么送到天亮呀。”“那不是,我送你回去后,我很快就回来了。”他坚持。她也没有强推,更何况身边有个男子护着,心里面还是很满意,也很有安全感的。 他(她)们回走就快多了,因为时间已过凌晨1点,他(她)们在回转的路上她又说了她两个哥哥现在的情况:他两个哥哥现在摸包的时候少了,他们现在一般都是在车站码头卖走私手表,瞧准机会偶尔也提一下当官的和生意人的包,他们是绝对不整下体力打工找钱的人。这些话她说得很自然,就跟说他的哥哥像有一份好工作一样的随意。小雨想:这也许是在那司空见惯的生活中,已经习以为常了的原因吧。她还说:我六岁就读小学,83年妈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在读初二,妈妈不在了,哥哥他们坚持要我读高中,我是去年毕业的,其实他们两个才小学文化。 (八) 走到殷红小楼下的时候,暗淡的路灯下楚楚动人的殷红回过身,两手握住了小雨的右手,小雨不由自主的把左手也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四只热乎乎的手掌相叠,同时他(她)们四目相对。那一刻一股暖流传遍了两个人的全身,那一刻在微弱的路灯下,他看着她朦朦胧胧的脸真有些不能自主了,那一刻她也有点飘然不知所以了。毕竟她初涉情事,她也还很幼稚,朦胧的春情欲发难禁,稍有松弛两颗心倾刻之间就会相碰……。 小雨在昏沉迷糊的遐想间,忽然一张美丽的脸庞一耀映入了他的脑海,远在家乡的妻子甜美的笑容立时让他心静如水,他立刻手往回抽,她却紧握依依不舍,可是她感觉到了,也看出了他的坚定,她依依不舍的手微松微收,她缓缓的 说:“雨雨,我们换个称呼好吗?”她悠悠的注视着他。“怎么喊?”他说。“我有大哥二哥,我就叫你大大哥好吗?”他(她)们都释然的笑出了声。“好,我就叫你小小妹。”他用食指轻轻刮她鼻子。 那晚小雨回到住处的时候,差几分就凌晨2点了,他只马虎的洗了把冷水脸倒床就睡。只是刚刚的经历在脑子里,还像过电影片子一样久久没有个完,不知好一阵后,他即将进入梦乡时,突然一声惊呼。“救命啦……啊。”震醒了他。 他翻身起床,顺手提起一米五左右长红甘蔗大小的抵门杠,应声冲了出去,这一片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厂房,那些陈旧的弯弯拐拐的路到处都是旮旮旯旯,他跑出来喊声就没有了,他认定刚才求救的方向寻去,然后就站着静听,果然听到了稀里哗啦撕扯衣服和憋屈的喘息声。 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已经将另一个人压在了下面,只是他(她)们还在不停的撕扯着。小雨箭步的冲了上去,他的木棒已经抵住了上面这个人的背心。“老实点,不然老子打破你的头!”他低沉的吼。受惊的人惊悚的呆愣间缓缓地在回头,下面的人嘴得到了自由,忽然呜呜的抽泣了起来。 上面这个回头时他的右手偷偷伸向了腰间,刹那间一道雪亮的小匕一晃正待出手。却被眼疾手快的木棒往上一跳,匕首迅速斜向飞上了房顶。大概那人的手掌当时失去了知觉还不知疼痛,那一刻正待那人快起身时,小雨狠劲一棒打在了他的左膝盖侧,咯嚓一声,木棒应声断成两节,同时那人卷伏在了地下。 在他下卷时,小雨看见他的左脸颊下侧,有一小撮黑毛在厂房漏出来的那一小股灯光下显露着,同时他低声凄厉狼狈的哀嚎着,下面那人这时才慢慢站起来,慌忙的整理衣裤。 小雨并没有习过功夫,他只是相信人们说的先下手为强,要是那人不摸凶器的话,他的意思是把他送官就是了,他一旦摸了凶器就意味着不是他躺下,就是自己躺下,因此他就果断的快速出手,他往上挑的目的是担心伤着下面的人,他复二棒打腿是怕他站起来跟他拼命。农村健康壮年的力气还是很过得去的,因此他那卯足劲儿的一棒是可想而知的。 他立即叫她快点走,啜泣的她很配合的就和他走在了大路上,他护着在她的身后,她接二连三的道着谢。“你的家有多远?你怎么这么大夜还走在这里?”他问她。“我家就在这前面点,我是上了夜班走这里路过,我上班的厂也不远,从厂里回去还不到两公里路。”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这时正走到了小雨住宿的车间旁边,那女人继续往前走着,他也就跟着她走,他不能让她再出差错,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今天晚上……,哦……再走一段转弯就要到家了。”她生怕他不陪她走了,她也不好意思提刚才的伤心事,她的抽泣还没有完全停下来。“走吧,我把你送到家。”他(她)们这时已经排着走了。在一盏路灯下面,他看清了她散乱烫发下的脸蛋,她的面容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她的美只能用“可心”两个字来形容,看着她就有像一个人渴极的时候,有一杯可乐在手那样的舒心感。此刻在这悲伤的情景下,看着她,有种楚楚可怜,又让人心惜的柔美感受,要是在她梳妆打扮后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你是路过吗?”她问他。“不是,我是还没有怎么睡着听到你喊救命,所以我就出来了。”“哦,谢谢你救了我,你住在这里?听你口气不太像是我们本地人啊?”她问他。“是吗?我是出来打工的。”说着就到岔路口了,结果这就是小雨上班这个厂的大车间,小车间就在上面五百米处,她出事的地点就在小车间上面点儿。“转过去马上就到家了,你到家去坐坐啊。”她转弯的时候看着他说。他突然一惊。“不好,你快回去吧。”他扭头就大步的走了。“唉,你,你姓什么住哪里我都还不知道啊?”“没什么,你快回!”他小跑似的消失在夜幕中。 小雨一趟跑回了住处,还好他急着出门的时候没来得及上锁的大门还那样虚掩着。他也庆幸刚才的惊回首,不然真到了她的家又会无休无止的难走开,为这些难遇又难避的琐事,纠缠至天亮太不值了。他庆幸自己跑得快。 时间已快四点,他倒头便睡,可是刚才的激愤马上又浮现在脑海:我那一棒是不是太重,他卷曲在那里过后会是什么样子?唉,打他后一直还没有心思去想他的后果和预测他过后的行为。管他的,不想那么多了,小雨强行的让自己睡一觉。 她惊愕他突然离去,她呆立在街边失魂落魄一样不知所措。她后悔怎么就没有问明白他姓甚名谁住在哪,她根本无力去追赶他小跑似的离去。她更恨自己倒霉的遇上了这种既痛苦又痛恨又无脸面的事。 然后她浑浑噩噩回到了家,她仰面瘫倒在床上,眼睛却簌簌流着不干的泪。侧身双臂交叉蒙面抽泣着,她想:是不是老公没有在家,人家才来这样欺负自己,要是老公在身边就好了,老公在身边起码这时有个人安慰自己。 想到这,她心里一惊:真正老公在身边,他会相信我今天晚上没有被他……。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是最怕蒙这不白且又难辨之冤啊! 再说今天晚上那个人,那个人是她这几年上班个别时候看到过的呀,前不久上白班还见过他东张西望走在路上哦。他那左侧下巴处的一撮黑毛很显眼的呀! 这时她的心里就更不踏实了,她想:要是他认识我还来纠缠我又怎么办?我每隔两周的夜班还怎么敢去上,如果为这事辞职不上班了,在家里怎么能适应?她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要是有孩子就好啊,有孩子又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啊,因为有孩子根本就不去厂里上班哦,她真懊恼自己结婚十年都没有生孩子。想着这些,她真希望老公早点从外地转回本城工作。 早上七点半都过了,小雨才在车声和嘈杂声中醒来。他揉着还没有睡新鲜的睡眼,一眼看到太阳光早就从窗外射进了屋,他只得不情愿的起来收拾洗漱。一看蜂窝煤晚上压那个煤已经快白上顶了,如果加个煤让它燃起来会很慢的,他还是加了一个煤就不开下面的通风口,以便中午再加个煤火会很好的。于是他洗漱完了就准备出去买两个油条应付早餐。 正要出门珠儿就上班来了,珠儿疑惑的看着他那眉眼不抻的脸,就知道他昨天晚上没睡好觉。 “你来的正好,我正说出去买点吃的你就来了,这下就免得关门了。”他说完就直接往外走去,他根本就没有看珠儿一直在注视着他。 等他回来的时候,珠儿已经换好工作服开始工作了,两根油条一只豆浆他在回转的路上就已经完成了。他很快的穿戴好工作服,默默的配合珠儿传递着要切压的元器件。 “昨天我们在北星公园耍了一天,真是好耍惨了,那里面的鬼屋太吓死人了,走在里面那些阴沉沉的鬼火和奇形怪状的恶鬼,有的还要张牙舞爪的动。我拉着小娴的手,提心吊胆的在里面还迷失了方向耶。”珠儿又笑又说显得真的是天真活泼极了,就像回到了儿时一样带夸张的说:“还有那哈哈镜,可以把人变得又长又细又圆又扁,那一下把我变成了一个叉嘴巴丑八怪,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尤其是她此时那本来就带笑的眼睛,此刻就更加美丽动人了。 小雨看在眼里,惊艳羡慕在心里,他表面只是连连应着,心里真羡慕她们有玩伴有机会这样过周末。他也替她们高兴,但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珠儿就看出他今天有些不对头。 (九) “你怎么不高兴了?”她问他。“没有啊,我不是很好吗?”“那倒不一样,你今天就是那种没精打采的样子,肯定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觉。”她看了看他,接着说:“老实道来,昨天晚上做啥了?”她还真像个大姐姐一样装模作样的正经问他,同时她有意隐去了笑容,正儿八经的瞪着他。他看到她那装出来的怒容,她眼睛里却露出了一种含情脉脉,他真不知道她天生就是这样,还是自然流露出来的这种表情。总之他惊讶地暗叹:女人真有各种各样的美丽! 在她的“逼视”下,小雨就原原本本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两件事情都说了出来,但是他绝口不敢提及和殷红分手的时候,那灵魂即将出窍的刹那间。他是怕她多心,他又怕她说他多情,他更怕她受到伤害。也许是他想的太多,这才在自作多情吧。 在珠儿看来,和殷红交一般朋友还是可以的,毕竟殷红兄妹没有父母挺不容易的,而且亲人也很少。只是她们兄妹在现在这样的生活里,一定有一些不好的习气,她的意思是,平常可以打打堆摆点龙门阵,千万不要跟着学坏了。珠儿看殷红上那十几天班有点悄悄假假的那种,所以就认为那样会把好人带懒。 珠儿认为第二件事很棘手,救了人那是好事,特别是救了一个弱女子。但是怕的是那个坏人认准了你就麻烦了,但愿那坏人记不住你吧,这些时间你最好是尽量少出门好些。珠儿太担心小雨的安全了。 “唉,要是你不出去,那个女人会很惨的。”她也深深的同情她们的同胞。过后他(她)们都有些忧心忡忡,尤其是珠儿想到小雨远天失地来这么远打工,硬是不容易,一个有家有小的人在外面,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珠儿又想到今天跟他说了昨天游乐得开心,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悔。因为他几个月了都是孤零零的生活在这里,你越说你好耍他心里一定越会不是滋味。难怪我给他分享我的快乐时,他总是高兴不起来耶。 那天下午下班的时候,珠儿很认真的对小雨说:“看哪个星期天,我带你出去耍一天。”小雨一愣神,但是他的脸立马像开了花一样:“好,谢谢你!”从那一刻起,他真的是心花怒放,什么的不爽,什么的担忧,和那些不顺心的杂念,通通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所期待的就是那乐以忘忧的某一个星期天。 牛儿恋爱了,这消息不经而走,这消息也让几个工友吃惊,谁也想不到诚实憨厚的牛儿一下子竟然爱上了李兴。 他(她)们的关系是从五一节后开始的,五一节李兴才来厂里十多天,而牛儿就是开年的时候,和小雨好像是差不多时间来的,那还是新历的2月初。 李兴家住近郊,不过他的家比珠儿乡下的家要远得多,珠儿乡下的家在南边,李兴的家住在北边,而且他回家又远又转车很麻烦,所以他都是每天晚上回家,早上很早就要出来赶车。 他家里有父母,还有个读小学的妹妹才十岁,他们两兄妹相差十多岁。他只读了一年高中就辍学了,原因是他读书成绩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加上那时他父亲开电三轮摔残了,成了终身瘸子,所以他就干脆不读书了,他也是熟人介绍来这儿上班的。 要说牛儿的家比小雨还远,她也是亲戚介绍来的,晚上她就住在亲戚家,亲戚家也不算远。开始那段时间的中午,她还是回亲戚家吃饭,后来她看见小雨都一个人煮饭吃,因此她也想中午自己煮饭吃。只是很久都开不起这个头煮饭。 事先她也想到和汪师傅一起煮饭。汪师傅虽然自己煮饭吃,但是他就烧他那个煤油炉,他说煤油炉方便。再说他每天喝了酒也没吃点儿饭,再说年轻人谁又愿意同胡子拉碴的吃绵绵饭的人在一锅吃。 直到过了五一节,她才下决心中午煮饭,五一的第二天她就买了蜂窝煤灶和一些用具,买粮这些就更方便了,出门就能买到。五月三号她就开始煮饭了,当时小娴还在笑她:“你不如就在小雨那儿去一起煮还要方便些,这五百米路也走不了几分钟。”到底姑娘家不好意思,牛儿轻声说:“我还不好意思耶。”“那也是你,要是我的家远的话,我肯定会和小雨打伙吃。”直肠的小娴说话间一下想到了李兴,他看着李兴:“哦,你们两个在一起煮饭吃是最好的了,也免得李兴每天中午吃馆子。”这下还真提醒了李兴,李兴想:我每天吃馆子那也是万不得已,那样又费钱又吃不饱的,能自己煮饭吃那是求之不得的。 小娴这样建议,牛儿也没有异议。就这样,他们两个就开始自己煮饭吃了。 李兴在家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饭,更不说炒菜了,所以中午下班后基本上都是牛儿一手弄出来吃。到底这一男一女都是从农村初次出来打工,在那很多天里,中午两个人吃饭都感到有些尴尬。 有一天小娴来得早,牛儿同李兴正在吃饭,小娴把他(她)们两个看了又看,然后笑着说:“你们两个好般配哟,要是在一家该多好。”这下可把牛儿和李兴羞得面红耳赤,还差点呛着喉咙打烂碗。“你坏,你坏,我不依我不依。”牛二锤打着小娴的肩背,不依不饶的把小娴往角落里挤打。“你开玩笑也不能开这样饿嘛,我恨你,你真坏。”牛儿闷声的责备小娴,这时牛儿飞红着脸不敢去看李兴,李兴羞后却憨憨的笑。 “我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小娴竖根食指在口上轻声说,然后一阵哈哈大笑。 从那以后,这两个人一天天的说上了话,对上了眼,越来越熟识了起来。只是他(她)们在工友面前装得很正经很谨慎,所以似有似无的表象一直蒙蔽着几个工友。直到近来有一天,小娴看见他(她)们亲昵的从公交车上下来手拉着手,这消息才传开。 那是一个星期天,李兴和牛儿走上了回家的路,这也算是李兴刻意要牛儿去的吧。李兴心直,他的意思是趁早把他(她)们的事决定下来,也就是让牛儿去看能不能够适应他那个家,他不想让牛儿失意。 老实的牛儿虽然是很不好意思去,但是心里还是很想去看看的,毕竟要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成的话,加上整个家庭的支持,那不就更好了吗。 “唉,我就是讨厌坐公交车,公交车就是随时都这么挤。”牛儿逼气的在拥挤的车中扭动着身子,李兴侧了侧让她站在他的身前。“就是,所以要是中午回家吃饭,就单是时间都赶不上,还莫说这么挤。”李兴低头对牛儿说。“去你家单边要好多时间?”“快的话70多分钟吧,要是稍堵就要一个半小时了,因为中间还要转一次车。”李兴扶着牛儿的肩小声说:“所以中午根本就不能回去吃饭。” “那么下了车要走好远?”牛儿抬头问。“很近,一百十米路就到了。”李兴看着牛儿的脸说。 当他们到家时,李兴的父母妹妹都在家,他(她)们惊讶的看着李兴带着一个大姑娘来到家门,凭猜想一定是儿子耍到女朋友了。 李兴满面春风的快步向前,他望着他的父母亲说:“爸爸妈妈,这是我们厂里一起干活的同事,她叫牛铃,我们都喊她牛儿。”李兴既高兴又兴奋的回转身看着牛儿介绍说:“这是我的爸爸妈妈,那个是我的妹妹。”他指着站在旁边骨碌碌看着牛儿的小女孩说。 “叔叔阿姨好,小妹妹好。”牛儿低头礼貌的一一打招呼。“哎哟,好漂亮好懂事的姑娘哦,快请坐,快请坐。”脸上笑开花的李兴妈热情的让牛儿屋里坐。坐在藤椅上,手边放着双拐的李兴爸,他乐开花似的也合不拢嘴。“还不喊姐姐。”李兴扬起手做作性要打妹妹那个样子。 “姐姐,现在我喊你姐姐,二天你和哥哥结了婚,我就喊你嫂嫂。”这瘦精精不懂事的妹妹没遮没拦的冲口而出。这下可把牛儿的脸羞红到了脖子根。“你这不懂事的小孩儿。”李兴妈笑瞪着小姑娘:“快去买东西。”然后她小声给小女儿说了些什么,那小姑娘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那天牛儿很开心,她看到李兴家的几间青瓦房很一般。但是他的父母亲既热情又厚道,还有那个小妹妹,又精明又能干,十岁的人一趟跑出去,一会儿就买回来这样那样的东西,那就证明了她十分聪明伶俐。 李兴父母高兴的是儿子悄悄咪咪就带女朋友回来了,虽然不是很漂亮那种,但是作为农村人就要这样懂事,能干,礼貌的。那些太漂亮的不一定是会持家的,俗话说得好,好看不好待。 李兴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事先还有点担心:说都没有跟家里说,这自作主张就突然把牛儿带回家去了,还真怕爸爸妈妈数落他,要是爸爸妈妈真不喜欢牛儿,那牛儿会很难堪的哦。谁知道今天真是皆大欢喜。 第二天早上,李兴和牛儿手拉着手亲亲热热回厂下车的时候,恰巧就被小娴撞个正着。 (十) 谢菲那晚经过死去活来悲痛欲绝磨砺后,天亮后终于安静的进入了梦乡:她迷迷糊糊走进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坟场,那四面都是高大而阴沉沉的山,山上除了稀稀落落的一些秃头秃脑的树就是密密麻麻的坟。在昏昏沉沉没有色彩的空间里,只感到淅淅沥沥的阴风吹扬着那些白茫茫的冥纸漫天飞舞。谢菲胆战心惊的独自一人立在当地,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并且孤孤单单站在了这里。本来就胆小的她此时禁不住直打哆嗦,当她看见了自己身上随风飘扬的白色素裙时就更加惊恐了。 谢菲心里还是明白她有生以来可从来没有穿过白色的长裙呀,于是她就发疯般的抓扯她身上不应该有的白裙。这时她心里只一个念头:我要出去,我要马上离开这恐怖之地。她恐慌的在这没有路也不知道往哪走的情急中想狂奔,只是她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她又用力想大声喊,但是怎么也使不出力发不出去声音。无奈之下她手舞足蹈的震不出声音的闷吼……!终于用尽了崩山之力哇的一声惊魂未定的唤回了知觉。当她逐渐清醒时,就连蒙在胸口上紧抓内衣的手都是冰凉的冷汗。这时她侧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过上午10点半了。 她还是无力的赖在床上想那思想上怎么也避不开的,昨天晚上的伤心事,她感到事后的后怕并不低于事发时的恐惧。昨天晚上的事总是让她难以平复内心的恐惧,但是又很难想出一种既不影响工作又能够保证安全的办法来。 最使谢菲懊恼和不能平静的再一个难题,就是昨天晚上救她的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及时相救,那个左侧下巴有一撮黑毛的人一定会在猴急之下打晕我,然后……。她不敢往下再想。 救她那个人的相貌她是记住了,只晓得他带外地口音,也估计他住在离这不远,不然无缘无故他是不会走到这里来的,也不会说那句“我还没怎么睡着,就听见你喊救命。”但是人海茫茫哪有这么容易再看到他啊。人家深更半夜的救了我,这起码得向人家好好的道个谢吧。 谢菲展转反则的睁着眼睛在床上纠结着,一晃就已经到了午后,她忽然惊觉的想到了下午五点半必须从家里出门,还得去上从六点至凌晨两点的班。在这没请假没找人带班的情况下,那是千万不能旷工的,想到这,她不得不将软弱无力的身子强打精神的振作起来。 她起床胡乱的煮了碗面条吃了,又坐了好大一阵子。这个时候她好想有个知心朋友在一起谈谈心,虽然侄女儿小娴离她很近,但是都各有各的事,小娴也是个别时候来窜窜门,她此时这乱遭遭的容颜,和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根本不好上侄女儿那去。 她想到既然还得去上班,那安全问题又怎么办?虽说是好几年了才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但是没有遇到的时候总感觉世界都很太平的,这一遇着了心里还真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样的让人恐惧。 她没精打采去卫生间洗澡,在洗澡的过程中,她想到了今天去上班就跟领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就不去上夜班了。怎么说呢?好说自己昨天晚上的经过吗?唉,最后她想去想来还是一定要给领导说的,只是就说晚上害怕不敢走夜路了。因为领导知道我只一个人在家,也知道这厂里走这一条路上班的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就说昨天晚上遇到了危险。哦,就说一般的危险,不要说真的有那样严重。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其实谢菲上班这厂里的工作做惯了还是比较轻松的,只是必须上夜班。虽然一个月工资不高不低都在那一百多点,但是厂里从来都不会拖欠工人的工资。所不足的就是这一路没有公交车,如果要坐公交车不但车站远,而且还要绕道很多,所以还不如步行快当。 那天下午五点半谢菲还是出门走在了去厂里的路上,尽管夏季的五点多钟还是艳阳高照,来往行人众多,但是此时的谢菲却总是胆战心惊东张西望的走在路上,好像是有个幽灵始终在跟随着她一样,特别是昨天晚上那可怖的一撮毛的阴影在她心里总是挥之不去。 在上班的路上,谢菲也想到了报官,也想到了昨晚上一撮毛被那个人那咯嚓的一棒。到最后却是救她的人没有踪影,一撮毛被打成啥样子了也不清楚,真正来说自己又没有受什么伤,到现在只身一人见官他们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就算相信我的话,那坏人恩人又在哪去找?因此她更没有了主意。 到了厂里谢菲就去找了领导,她说了她昨天晚上走夜路遇到了不怀好意的人跟踪她走了很远,后来还是看到了前面有两夫妻在路上走,她就赶紧追了上去同他(她)们一起走,所以就没有出事,要不是有那两个路人解围,她估计昨天晚上可能要出事。然后她要求能不能不安排她上夜班了。 可是厂领导却说:我们这厂的工人是早就安排得很妥当了的,个别时候员工有退休的和辞职的马上就会有人填上。我们的厂一直都是保持恰当的人员和固定的轮班制,所以这个问题不好解决。谢菲听出了领导的意思就是不愿意解决,自己要么就是辞职,要么就是坚持做下去。 那天晚上谢菲的心里憋屈到了极点,这就连白天走路都提心吊胆的,还别说晚上,而且这时正是晚上啊,就今天晚上怎么回家啊。她在进车间的路上想:对待一个弱女子,这领导的心肠是不是也太硬了点。此刻的谢菲真的有了辞职的念头了。 在她做了一阵手上活的时候,也就在她想去想来感到万般无奈的时刻,她看到了身旁这个人,她忽然心里一亮:这不是刘介声吗?他白班夜班都是和我同上的,我就请他下了班和我同路看行不行。 唉,好意思说吗?说了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陪自己耶,因为这样他会多走差不多一半的路啊。 同事几年了,谢菲也知道刘介声到厂和她的路基本上相等,因为他和她到厂就是一个正三角形一样,他(她)们以同样的路程到厂里那一个三角形的点。如果刘介声送了她,他又得从她家这个点横起回他家那个点,所以这就是他(她)们的路一样远,却是每天各行其道。 谢菲也知道刘介声是个好人,平常刘介声对人十分客气,而且心直又豁达。此时的谢菲还真把这刘介声当成了她今天晚上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在这万不得已的燃眉之急情景下,谢菲还是硬着头皮试一试:“介声,你好!”谢菲看着刘介声浅笑带苦笑的打招呼。“我很好啊。”身体健硕称五官端正的刘介声感到谢菲说这话有点怪怪的。他(她)们天天在一起上班,也经常有交流,但是从来也没有见过谢菲此时这么客气过。“你今天真的有些特别。”他看着她漂亮的脸蛋说:“我感到好荣幸。”他笑着把话题转到了玩笑。谢菲却看着他的眼睛正着相子很认真的说:“下了班你能陪我回家吗?”她单刀直入。他却有些迟疑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这些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我一个人真的不敢走夜路了。”“哦……”刘介声若有所思。谢菲满怀期待的定定的看着他。忽然他的脸豁然开朗,并且高高兴兴满口应承:“好的,我送你。”听了这话,谢菲的心里一下子就像是卸掉了千斤巨石。 凭刘介声的猜测,一定是谢菲出啥事了,不然她明明知道我送她要多走一半的冤枉路,她可还是这么眼巴巴的求我送她。 在这厂里几年,刘介声对厂里很多人的底细为人性格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尤其是本车间这几个人就更不消说了。和谢菲同事几年,谢菲虽然漂亮,而且男人平常也不在家,但是谢菲不但能干而且正直,这是有目共睹的。 正因为谢菲漂亮,平常在厂里也有几个人喜欢找她开玩笑,甚至有个别的想占她便宜,甚或还有别有用心的。但是她从来都是不偏不倚正儿八百的,所以那些人自讨没趣久了,也就不大拿她开心,也不大抱有痴心妄想了。 刘介声从来不找谢菲开玩笑,平常他不但尊重谢菲,他也尊重每一个人。正因为他这样,所以谢菲在这万不得已才想到了他。 那天晚上刘介声陪谢菲在回家的路上,他(她)们开始谁也没有说话,是因为她很想和他说话,但是又没有勇气说起。她又不好反复的说感激他的话,她知道说多了会让人难为情甚至反感。她只是刚才下班还没有出厂时说了句:你为了我要走两个这么远的路,我心里很过意不去的。他却笑笑摇摇头。 他也是知道她心里面有为难事,但是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女人的难言之隐最好不要去探究好些。如果她愿意说,说了心里好受些是事实。可是他想:她憋不住了一定会说的。 (十一) 果不其然,在他(她)们走了四分之三的时候,谢菲终于憋不住了,她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刘介声静静的听她说完,他沉默了很久后说:“真想不到会是这样,想不到还真有坏人。那么你今后怎么打算,可以辞职,不上班了吗?”谢菲停下来,呆呆的望着刘介声:“我是怕,但是我又不想辞职。因为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真的不好混。”刘介声想了一下,然后他慷慨的说:“那好吧,以后凡是上夜班我都骑自行车搭你,这样要快得多。”听了这话,谢菲感动且感激得流下了眼泪。“小刘,你真是个好人。”她也不便留他到家,因为已经差不多两点半钟了。“那你快回去,路上小心点。”“我晓得,你快去休息吧。”说完他大步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二十六岁的刘介声至今还没有结婚,一年前他多病的母亲得了不治之症离世?如今家里只有个多病的六十多岁的父亲。他父母以前都没有正式工作,以前他们都靠打零工维持生活,根本没有积蓄。 说到他的婚事也不是没有人介绍,只是前后来提亲看人的好几个都是说他家条件太差了。房子不好还不是主要问题,因为连着的街房而且又是祖上留下来的,那是不好动的。只是起码来说家里应该稍微装修像样点儿,添一些时新一点的家具就看着顺眼一些。 再有就是家里只有一个病哀哀的老父亲,这是在哪个年代的年轻姑娘都是不乐意接受的啊。话虽然是说的,看人就看是看的这个人,只要这个人健康受看,心好且有上进心,经过交往谈得来就可以了。但事实上不会是这样的,人家嫁人究竟是图啥嘛,图在你家里来受苦吗?所以嫁人不求过安稳好日子的,多半只有电影戏剧里才有的。有几个人相信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能很快的富裕起来?又有几个人只看你身体好就愿意嫁给你?那除非是有慧眼识珠的人,而且相信你就是不久之后能成为明珠的人,以这样嫁人的人就更不好找了。因此他还没有正儿八经的交过女朋友。就这样,刘介声的婚姻总是迟迟无期。 正因为刘介声从小看到父母病多,所以他从小就立志强健身体。他从读小学就喜欢蹦蹦跳跳,他历来的体育课都是年级第一名,可是其它的课程就很一般了。也因为有家庭困难的因素使他没心情读书吧,所以他上了初中就没有再读书了,他们家最主要的困难就是父母没有正式工作,父母没有固定工资而长期吃药。 他从小就很懂事,他很多时候都是帮着爸妈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做完了,才自由的出去玩耍,但是他凡是有空闲多数时候都是在锻炼身体。他喜欢的是翻杠架,游泳,举哑铃,其次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长跑。 他从十八岁参加工作就在这厂里,八年来他上班来回都是跑步。只一米六八高的他随时都是保持在六十五公斤上下的体重,他紧紧实实的肌肉真的是人人见了人人夸。经常有人都说:你的名字应该是“刘健身”。他只是笑笑。 遇上谢菲这样的事,刘介声真的是感到两难,他想:要是我不答应谢菲的要求,谢菲将会是怎样?就算她辞职,但是今天晚上我是必须要送她的,要是今天晚上我不答应送她的话,那就是眼鼓鼓的看着人家绝望。那我还是人吗?所以我今天晚上就送她了。 后来她又说不想辞职,这就难了,这也表示了她把不辞职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了。我如果一句话说不送,她是不愿意辞职也得辞职的了。但是,这样做我做得出来吗?所以他最后答应了送谢菲上夜班的要求。 刘介声回家后,像每回上夜班回去一样的,喝了父亲留在饭盒里的稀粥然后倒头就睡,这一觉醒来就差点上午九点钟了。本来照往常他是要继续睡到十一点过起床的,这天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只好躺在床上想心事,他这时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谢菲那有些楚楚可怜的身影。 他这么大了虽然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亲昵之事,但是正常人心里想不到男女相悦相亲是不可能的。他首先想到了谢菲漂亮,他想:要是我能有像这么漂亮的女人该多好,这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啊!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要她去上班,我只需要她在家做做家务带带孩子就是了,其它的,我一定会百般依从她的。 他一下又想到了:唉,她怎么还没有孩子啊,她老公是怎么的呀?哦,她老公在外地工作,据说每年春节前回来耍一个多月。这也难为了她,而且结婚都十大十年了还没有孩子,这真是人各有各的苦恼啊。 他想:她既然求我陪她,但是我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人家都是为了躲避这类的事找我帮忙,如果我还那样这还叫个啥话。但是这样时间久了还是难免有人说三道四的啊?要是我有老婆,遇上这样的事跟老婆说通了还好得多,老婆也会同情谢菲的,也会免去外来的闲话,因为老婆都信得过我,还有谁信不过我。就这样他睡在床上越想越不是那个事了。 刘介声也不是完全和女人没有关系,在他进入初中的时候,他就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是那件先让他兴奋高兴又感到幸福的事最终却让他懊恼万分萎靡不振。 上初中的第一天他就一眼看见一个姑娘很漂亮,虽然那时的人见识很少,但是各人眼里的欣赏标准还是有的。总的来说他一眼看见小小的舒婷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愉悦感。从那第一天起,他总是有意无意间都要多看舒婷几眼。也不知道除了刘介声世界上有不有第二个人会是这样,因为毕竟才十三岁的人哪,就好像有了人们说的那个什么的一见钟情,或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来了。 很久以后,当舒婷发现他喜欢时不时看她后,她也就一样的喜欢看他了。不过到底才十三四岁的人,他(她)们一直都是互相多看看而已。直到上初二了他(她)们才有了语言交流,尽管如此他(她)们的语言交流也只是限制在一般同学之间那种。比如互相探讨下作业的难题啊,体育课在一起做一些运动必要的交流啊,最多遇到有些事有时候有一些争论。虽然这样,在刘介声看来,只要是舒婷和他说上话,他的心里都像是一种享受,到底他感觉到了她愿意答理自己就表示她和他越走越近了,而且对他没有反感就很不错了。 其实那个时候,那么小的人,他(她)们那时的心里充其量也就是互相有好感而已,再深一层的男女关系他(她)们是不会有的,就有,那也是懵懵懂懂,一点都不成熟那样子的。 可是刘介声总是喜欢舒婷多一些,在他心里,他的认为就好像他和舒婷已经到了那种两小无猜的程度了,因此他在初二的好一段时间里,心里面感到无比的甜蜜和幸福。 有一天体育课即将完了的时候,刘介声在有两颗小树相隔一尺多宽那儿,他的两手各抓一颗树,头下脚上的倒立在那里。其实这个动作很多人都会做的,只是他经常在那里这么做。恰巧这时舒婷路经那里,不知道她是有意恶作剧或者是心血来潮,她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转脸说:我打你个倒栽葱。她本欲大笑却马上哑然失笑了。也不知是想到了害羞,或者是看到了很多双眼睛望向了她而自感无地自容,她一下抱头坐在了地上。刘介声也反回身坐在离她很近的地上,此刻的刘介声心里的舒畅甜蜜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过后他低着头也没有看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长大了,一定要和你结婚!”回应他的却是:舒婷逐渐的哭出了声,然后飞也似的跑回了教室。 从那后直到初中毕业,舒婷再也没有理会刘介声了。在那期间,刘介声曾经几次找舒婷谈话她都表示拒绝。灰心过度的刘介声最后得出的教训就是:女人心真是海底针,真的看不透。从此以后我是绝对不主动交女朋友的,除非女人主动找我。又穷又硬气的刘介声就这样一直走到了现在。 话说如今的谢菲,首先刘介声认为谢菲确实十分漂亮,尤其是她那齐肩短发的尖儿上,有意的烫那么丁点儿卷卷,长长的刘海把双眼要遮不遮的,再配上白净含羞娇滴滴的脸蛋,谁见了都会多看几眼的。她均称的身材,鼓鼓的前胸,翘翘的臀部,适配的服装尽显她的高洁,美丽,标致。最重要的是,她还真的会洁身自爱。就洁身自爱这一点,刘介声就更愿意接近并且接济她,因为他还是最怕粘染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闲言碎语。 最终他想的是:反正她比我大起不少于六岁,而且已结婚十年,她在危难之时我帮助她也就是举手之劳,我是绝对不求报答的。经过反复思虑后,刘介声勇敢的担负起了护花使者的重任。 (十二) 那个时候在烈女极力反抗下,秦勤很难实施他的暴力。他正在恼羞成怒的当头,他的意思是:老子马上摸出手绢堵住你的口,然后再将就你的衣服捆住你的两手,这样你不依从我也得依从我了。 可是他正欲摸手绢的时候,木棒就刚好抵住了他的背心,因此他急中生智就改变了主意,就去摸别在腰带上的匕首。也幸亏小雨眼疾手快,不然,还不知道那晚是谁躺在那里了。 本来被那人用力的一挑,也不知道是挑在了麻筋还是他的气力太大,这秦勤的手掌当时就没有了知觉,好在痛感是没有好多的。他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正当他回身要站立起来拼命的时候,左腿却遭那狠命的一棒让他俯卧不起。那咯嚓骨折的惊吓,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疼痛,立马就让他感觉到了此刻就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敢声音出大了,要是真招来了围观众人,那可不是说来玩的。秦勤想到自己虽然是没有个好的名声,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真的一抖开了的话,那就真正成了名副其实的臭名昭著了。 惊恐,疼痛,懊恼憋屈使秦勤卷曲在那里控制不住的低嚎着,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我一定要找这个坏我好事的男人报仇!于是,他顽强的把头昂了起来,只可惜这背巷里,就那一小股从厂房高处破洞斜射下来的强光,刚好在他脸边遮挡模糊了他的视线。谁都知道黑处看亮处容易,亮处看黑处难的道理。他懊恼挨了打连打他的人的面容都没有看到,看到的就是这一男一女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远去。 这女人他倒是认识,这几年间他也不下数十回的看到这女人走在这条路上,因为他就是这一带的人,因为他也经常走在条这路上。他知道她就住在这一带地方,他也没有去在意她家的具体位置,到底再漂亮的陌生女人也就是看看而已,最多遇上了多看看而已吧,所以他还真的没往心里去过。 好在这天晚上秦勤正处在对于他来说,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如同心里面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今天终于把这块石头卸了下来,所以这种轻松感是只有他才感受得到的。 正因为轻松高兴,所以他天黑前就去小酒馆喝了点小酒,然后在家睡了个好觉。这一醒来就差不多深夜一点钟了,然而他醒来就想:我这些日子运气都是比较好的,此时睡新鲜了何不出去碰碰运气看能否发它一笔。 谁知道这秦勤在这夜深人静的夜幕掩护下,东瞧瞧西看看的,还没有找好下手之处的时候,却看见了这要不要就能看上一回的美人儿了。因此他就趁着他的运气心情都好,心中陡然的升起了:老子今天晚上一定要尝一次荤,以解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碰过女人的馋。 于是就发生了前面悲惨的一幕,这一次的惨痛教训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因为他的左腿将成了终身残疾。但是上天又给他开了一扇明亮的窗,让他这一辈子(这是后话)自食其力的安然而终。 三个月前,秦勤同他的另外三个同伙在外面做了一笔。他们的营生主要是盗窃一些小厂里面的铜材,因为大厂一般看管很严密,小厂一般就是马虎的找一个老头子睡在角落里应付一下了事。还有的就是,有的看厂的偷懒,夜晚出去逍遥喝酒去了,在不在都不一定的,所以他们多是看好小厂。因为铜材价格是铁的好多倍,所以他们看准了这个门路。用他们的话说:偷铁的都是笨贼。干我们这个就像是在旅行一样,我们随时背个旅行包,夜行在世界的旮旮旯旯,自由惊险而豪迈。 那天晚上,他们像幽灵一样来到了一个厂子的围墙下,因为是他们白天就踩好了点的,所以轻车熟路的四个人就蹲在了那墙下,他们耳目并举的察看响动。 然后他们熟练的翻墙进屋,又分工搜寻需要的物件,十几分钟后他们又聚在一起一阵耳语,后来一人盯哨,另外三人从厂房的一个侧门钻了进去,很快的这三个人就背包鼓囊负重而出。当他们第三个背包的翻在墙上,正两条腿往外面顺时,谁知从他背包里面掉下来称砣那么大一个铜件,咚的一声落在了里面的硬地上。“谁?”突然大门墙边棚房里传出了惊呼。这一下他一滑下墙三个人很快的就往熟悉的路线循去,这里面那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赤手空拳纵身爬上墙滑下去就从相反的路线跑去,。然后才是喊声大起和开门的声音传了出来,然而这几个人就像老鼠一样,很快就不知消逝到哪里去了。 真是賊有賊道,他们早就连退步和藏匿赃物的地点都策划好了的。当后来那个人到达时,这三个人正在事先选定的位置挖坑藏货了。他们埋好货物做好掩饰假象后,然后就分道各回各的家。 他们不带赃物回家的理由是担心突然遭到搜查,因为做这行当久了多少都是挂了点名的,他们最怕的是人赃俱获。再有就是每一次先带一点货物去联系好买主,确定好了再选好时间送货去。如果遇上好的买主可以多做几次买卖,但是他们还是喜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样可以避免万一有人出卖和盯梢的眼线。 可是这秦勤却虽然老早就单枪匹马在做这买卖,后来在一个地点下手时无意间遇上了这三个同行。就这样他们就成了不打照面不相识的朋友,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也就接二连三的做了很多次买卖了。 这天的秦勤在回家的路上就多长了一个脑袋,他是在自认为他比谁都聪明,然而他就在走了一段后,然后坐下来想了很久,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再后来他就反身回到了他们藏匿货物的地方。 几天后这四个人碰在一起焦头烂额的叹气。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埋怨谁,因为每一次的生意都是大家深思熟虑商量了又商量决定下来的,要怪的只能怪这次运气不好。可是让人最想不通的就是,这连狗都不愿意来的死背角,怎么会被盗?这可是他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的。 再是几天后,这秦勤可真像是一个响当当富豪一样的哼着小调上酒馆下茶馆的逍遥自在起来了。他真庆幸自己做得天衣无缝,那天晚上他基本上没有睡觉,他把那些所有货物都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去了。 然后他分两次赶远途公交车,把他转移的货物,卖到了北郊外最偏僻的收购站。他还真佩服自己绝对聪明,那63.5公斤的铜材每公斤就是17元,他两次一共卖了1079.5元钱。他还慷慨大方的只收了一千块整数,那几十元零钱他说请老板喝酒,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今后还有这机会的话,这儿好再给他行方便。 殊不知说来也巧,数天后恰巧这三个同伙背着秦勤又干了一票,他们想的也是离秦勤远点免得让他发现。谁知交货的时候他们还在讨价还价,谁也想不到这时一个收购员说:“哎呀,前几天有个下巴长了一撮毛的都是这个价格,我们真的不敢再加价了。”“啊,一撮毛!你认真想一下真有那事吗?”其中一个吃惊的问:“你再想想是不是他左边下巴有一撮毛?”收购员想了想说:“是是是,就是左边。他好大方哦,还给我们留了几十块酒钱耶。”说完他还形容着一撮毛的高矮胖瘦特征。 这下可就有秦勤好受的了。这三个人商量好怎么处理秦勤后的第二天,他们其中一个就来约秦勤出去察勘一处生意,当然这秦勤根本就没有怀疑的跟着去了。那人把他带去一个辟静处另外两个人就神神秘秘冒了出来,而且手上还玩弄着亮闪闪的小匕首,秦勤一看这阵仗就知道今天是没有退路的了。 一个说:“老秦,你知道今天我们要了结的事情吧?”“啥,啥,啥子事情?”“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看你是不知好歹的。”另两个人上前一人一手的把他双手反扭到了背后老高,只痛得秦勤跪了下去。那个人把手里的匕首往他面前一扔:“说吧,你龟儿子在北郊卖了多少钱?要不老实,那就先自己剁下三根手指头。”这秦勤还真吓出了尿来。 然后他就老老实实说出了前前后后的经过,和卖了多少钱,他叫爹爹叫爷爷的喊不要打他,他愿意退钱出来。“那么你自己说,好久退钱出来?”站在他面前的恶狠狠的说。“我尽力快点吧,一定快点。”“多久!”“半,半年,五,五个月吧。““不行,太久了老子们没有耐烦心。”“你们想想啊,那么多钱我时间短了怎么弄得够啊。”“那不管,你龟儿子怎么不想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句话,像你这样吃起内伙的还真是少有。快说,尽量快,退足九百块钱,我们三个一人三百,听清楚没有!”“清,听清楚了,是是是……”“那么,限你三个月退齐,退不齐的话断去一只手掌。老子们说到做到!”“是是是三,三个月。”这天他们也没有打他,为的是让他尽快早点退钱。 (十三) 苦了这秦勤前一桩贪财事刚了,后一桩贪色不成又被小雨打残,他的命运也够多舛的。如果他不去贪恋女色,也许他的行窃之路还没完没了,挨那一棒还真成了当头棒喝,因为他再也无法在夜色中自由奔走了。那天晚上秦勤好事不成挨棒后,一点一点挪回家,东方已发白天已开始亮了。 他在三个月期限退九百块钱的过程中,真的也够他绞尽脑汁冒尽风险费尽周折的了,但是说来他还算是幸运的吧,总算是把那桩事情了结了。不然他将会长时间在那三个凶神恶煞賊人的威逼煎熬中求生。 秦勤52年生在一个很平凡的家庭里,他的父亲在一个印染厂上班,他的母亲只是一个经常在外面找点零活的零时工,另外家里还有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 虽然那时很穷,但是秦勤出生后父母如拾珍宝,因为他的姐姐前面还有两个姐姐都夭折了。谁知这第三个还是女儿,他的父亲是不生接续香火的儿子,就死不瞑目的,尽管年过四十了,可是在这第四胎终于生了个儿子,这下真还把这秦勤当成了心肝宝贝。 父亲给他取名秦勤,那意思就是家里虽然穷,但是只要勤劳,是一定能够越来越有好日子过的。谁知道因为太过宠爱,这秦勤却偏偏不勤而懒。 秦勤在读书过程中,也只会调皮捣蛋,恶作剧,耍小聪明,成绩随时都在班上倒数几名。所以读个初小就游手好闲的一直待到18岁接父亲的班,他父亲因为病多,而且印染厂的工作又不是那样的轻松,因此还差点60岁就退休了。 话说这秦勤开始在印染厂还是干得不错的,因为成年了,也想到父母病都多,自己小时候读书又不努力,现在能有一个正式工作也还是可以的。他也想到他姐姐和他完全不一样,他姐姐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他姐姐看到家庭太贫困,也不想再读大学了。她说就留下来哪怕做个小学教师都可以,好像听说他姐姐马上就要分配当教师了。 秦勤23岁结婚的,他老婆和他同龄,是他父亲的一个朋友的女儿。他老婆娘家的家境和他们都差不多,只是她还是读了个初中毕业。要说他老婆比他强多了,虽然人才平平,但是自从到了他家里后,那真的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什么都会,那时一家人还真是其乐融融的。 谁知一年后他老婆生了一个女儿,这下一家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首先是他父亲,他父亲的脸色时常都是那样阴沉着,就好像人家说的,借你谷子还你糠一样的味儿。因为他想到,那个时候正在控制人口不能超生,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好了,那就像自己一样最终总是会生个儿子的,反正不管再穷,都是人家说的一苗露水一苗草,都会把孩子拉扯大的。 再说这个秦勤,他的思想也就跟他老汉没有二样,首先他思想上就背了包袱。他想到,那不是我秦家就要从我这一辈断香火了哦,我老汉那个年代可以随便生孩子,所以最终有了我。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不但不能生,而且就算生了还不一定养得起,就算第二胎勉强养得起,但是万一第二胎还生女儿又怎么办?因此这秦勤感到了绝望。 也正因为这家人这么决绝不会想,总是想不通,所以父母对儿媳逐渐的不给好脸色,对孙女儿不疼不爱。就像是有了这么个儿媳在家里事事都不顺心,一家人死气沉沉的在一起过日子一样。可怜的儿媳妇林淑珍看在眼里伤在心里,她只希望自己的老公不要像公婆这样抱着顽固的老思想就好了。 谁知道这秦勤也跟他老汉一个样,自从林淑珍生孩子后,他就一天回到家里不闻不问的喝闷酒,在厂里干活也是要阳不劲的。当厂领导知道情况后也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叫他一定要跟得上形式,过去的旧思想是行不通的了,年轻人要积极向上,好好工作。 但是这顽固的秦勤硬是听不进,他想:人活一世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吃穿,为了潇洒,最终为了有个接班人。我这样辛辛苦苦的干一辈子,将来连一个延续烟火的都没有,那活着还有啥子意思。 正在他思想消极的时候,恰巧被厂里的两个干活不力,偷奸耍滑,又小偷小摸的哥们看上了他。这两个人一个叫**平,一个叫贺武,他两个人的背后都是有人撑腰的,因为他两个人后面的人都是厂里老总的铁哥们,所以一般不是太大的问题,这铁哥们儿对不成气的晚辈都是要照应着的。 在他们伙了一些时间后,有一天这两个人在午饭后休息的时候,就把秦勤喊到一堆商量偷厂里的铜件。因为这两个看到了机房里面正在搞大修,买了很多的专用配件来换机器,那些配件很大部分都是铜材。他们说,我们把换下来那些旧配件弄出去卖了,也够我哥们三个进几次馆子的。 这秦勤先还是有点怕,他想到底这是自己的厂,那个万一遭了那还了得,要干最好在外面远一点干还差不多。但是这两个说,正因为自己厂里熟悉,所以才不容易遭捉到,而且这换下来的也不那么重要了,厂里知道丢失了也不会认真追究的。最后还说:如果你够哥们就这么干,保证不会出问题的。如果你胆小怕事,那你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看着办吧。 这最后一句真还见效了,秦勤怕的就是别人小看他,瞧不起他,所以他就拍胸脯的说干就干,谁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就这样,他们就交头接耳商量了一阵,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下午下班后,他们三个有意的拖延时间慢慢的才去公用大洗澡间洗澡,那时工人们倒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爱打扮的女工晚一些从洗澡间出来。他们进了男洗澡间却没有马上洗澡,而是把衣服放在了里面,那时男洗澡间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了。他们把干净衣服放在角落后,就像猫咪一样窜了出来,那机房就在洗澡间的侧边,然后这两个人一个看守后面,一个看守前面,秦勤就从侧面的窗子翻进了机房。 不一会秦勤就用事先准备好的黄布挎包,满满的装了一包铜件从后窗丢了出去,紧跟着人也翻了出来。他提上包又很快的把它举着,然后垫起脚从后面的围墙丢了出去。他们都知道后面是低洼荒地,一般是不会有人去的,而且这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 然后他们迅速的洗完澡,若无其事的哼着歌儿走出了大门。秦勤看着这第一次轻而易举的收获,这二十多斤铜件差点两百块钱,那时相当于一个人差点两个月的工资。他们一个人分这60多块钱,也就是要当上足于半个月的班,而且还无惊无险就得到了。 至于厂里不认真追查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厂里经常丢失一点不关紧要的东西老总没放在心里。也许是老总本来就知道是谁偷了而不好挖根究底,怕的是伤着朋友情吧。也许是老总真的有苦难言故显大度吧。总的来说,这事件就这样无风无波过去了。 但是在那一年多点里,当他们第三次用同样的方法在另一个机房里这样做时,恰巧就被逮个正着。这一次的处理是:秦勤为主谋,因为人赃俱获,被开除出厂。**平和贺武为受其被拉拢不学好,给与警告观其以后表现。 秦勤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在那无钱无关系的情景里,那也只得吃哑巴亏。因此他在那无业的漫无目标中,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了,为了生存,后来他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夜猫子了。 不久后,他老婆林淑珍在这一家人的嫌弃下,更伤心的是这秦勤不但嫌弃,而且又不务正业,彻底变坏的情况下。她就悄悄的带着四岁的女儿,去了只有她和她娘家才知道的地方,去重新安家去了。 再后来,他多病的父母看着这不争气的儿子,和这个散了的家,连病带气的相继离开了人世。 他姐姐教书几年后结婚,她结婚也是结的个教师。在80年代的前期,她们夫妻就放弃教书下海经商。她们做的是服装生意,到如今一共有三个店铺了。那时他姐姐也曾经叫秦勤帮手打理生意,可是这秦勤看不起这个,他说这上班时间又长,生意不那么好,工资你也不敢给高了,给高了你还赚什么钱。还不如我一天单枪匹马自由自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是如今的秦勤就一反以前的傲气了,如今的秦勤现在正在家里养伤,到底是一个母亲所生的姐弟,所以她姐姐还是很同情她这个弟弟的。她知道她弟弟的腿那是非要养个一年以上才能好的,好了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丢下拐杖,医生说:情况好可以不杵拐杖,但是那条腿今后始终没有这么灵活了。 因此他姐姐心里暗暗下决心:等他好了,就让他长期给我守摊,我这平常也开导他些。 (十四) 一九八八年八月二十八日星期天,九点半许,珠儿和小雨来到了北星公园。珠儿买了门票,像大姐姐一样领着小雨进了北星公园。 北星公园内部就像一个岛屿一样,它是一座独立的小山,这不高的小山的形状,就像是一颗星星从天上掉下来,竖着插在了那儿一样。它的周围都是稍有斜度,很宽阔的平坝,平坝上有大大小小的广场和树木花草,亭台楼阁点掇其间。平坝边上的周围,就是一条不很宽的人造湖畔,湖的每四分之一处,各修了一座微拱的桥,它们都通向里面的平坝。湖的两岸边,各修了一条环形的公路,它的东南西北都有大门。因为它像一颗星星立在那中央,而且又在这城市的北郊,这样就以北星公园得名。 走在拱桥上,看着湖里荡漾的各型彩色的小船,穿插在团团芦苇和稀疏的莲藕间,和游客们欢天喜地的嘻笑声,小雨还真有种别开生面和赏心悦目的畅然感。“好看吗?”珠儿看着小雨问。“好看,很好看。”小雨边回答边游目四顾。“你看那远点的湖心亭,它修得多美。”珠儿挨挨小雨,用手指着远处细细高高湖中的亭子说:“上次我和小娴没有去,今天我们一定去看看。”“好的,我都听你的安排。”小雨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在太阳的映照下,在那色彩绚丽夺目波光粼粼的忖托下,那五色的湖心亭真的像极了电影里的仙境。小雨暗思:人真会巧夺天工。 过了桥,他(她)们走在宽敞坝子的曲径上,珠儿指指点点给小雨解说着这里面的每一个景点。“再过去就是鬼屋了,其实都知道那些鬼是假的,但是进去了看着那阴风惨惨的情景还是很胆怯的。”珠儿指着右上边半山腰的一个洞口说:“今天你去了看你怕不怕。”“假的我都不怕。”小雨很自信的说:“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我有时候做梦梦见鬼怪都不怕,有时候是鬼被我把脑壳砍掉一个又冒一个起来,砍得我没力气了就醒了。有时候是鬼把我的脑壳砍了一个又一个我也会长出来。你不会做这样的梦吧?”珠儿看着他摇头笑笑。 鬼屋就是这小星山腰上的一个曲折也不很深的洞,也不知道是自然的还是人造的。反正是把它做得那样神神秘秘怪头怪脑那种,里面也布置出人们尽能想象出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山精鬼怪。 进了洞,珠儿就像不由自主的双手吊住了小雨的膀子,他(她)们看着那些眼冒金星,口吐鬼火,头冒青烟,青面獠牙,爪耳搔腮,怪声怪调……。尽管那些在原处咿咿呀呀挥舞兵器,但是都超不出它特定的范围。珠儿指点着这个可怕的和那个更可怕的,还有那个更加难看的,她阵松阵紧的吊着小雨的膀子,也有些故作惊恐的惊呼和吼叫。小雨却不时的轻轻抱抱她的头,搂搂她的腰以安定她的心神。在小雨心里,这些除了饱饱眼福,其余什么都没有。 “吓死我了,你看那个长头和长头发的,它的红舌头有多长,眼睛有多恐怖,一伸一缩的舌头和摆动的脑壳有好吓人。”珠儿在这迷宫里真有些投入那般:“你看这个,它的大头大眼大铜锤,还有它那样瞪人。还有那个长披发,长叶扇,扇阴风,那里那里点起了鬼火……!”珠儿的一惊一乍,让小雨感到有些好笑,但是他尽量装模作样的配合她,他笑在肚里,不笑出来,因为他这样也是为了满足珠儿的惊奇心和好奇心。尽管他是第一次看这些,而珠儿不止一次看这些,可是他知道珠儿今天是专门为了他的开心才特意带他来这里的,所以他要尽量的顺她的意。“很好看,我今天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鬼神。”在这阴沉沉的洞里,小雨凑近了才看得清珠儿的脸。“你不怕晚上做梦吓着你吗?”“就是有点怕,晚上我尽量不去想。”珠儿紧了紧小雨的膀子,他(她)们此时的脸几乎相碰。 从鬼屋出来后,他(她)们又慢步到了湖边,珠儿租了小游船,他(她)们摇摇摆摆的荡着船儿在湖中行进。此时的珠儿好像没有一点儿惧怕的感觉,尽管他(她)们的船有时还浪进了一些水,她都没有惊慌。也许是她心里想着有个男子在身边,天大的事情都会有他承担着的。她除了嘻嘻哈哈欢乐的笑,就是不时的正眼看着小雨那又不会,又沉稳的划船劲。 他(她)们在湖心亭里举目观望四周,四周的芦苇,荷花,船儿和游客的嘻戏声,真像是一个奇妙的电影片子镜头一样。他(她)们真的陶醉在了这美丽的仙境般的湖心。他(她)们不约而同的四目相对,此刻她的笑眼比任何时候都美,他醉在了心里。“好耍吗?”她自觉明知故问:“你以前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吗?”“好耍,真好耍,我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地方,尤其是这里和其它地方都不一样。”他高兴的回答她。“我们再去湖里划划船啊。”她兴致勃勃的像小孩子一样用征求的口吻说,她忘记了时间,他也忘记了时间。“好的。”他边说边去解系在亭旁的船绳。 他(她)们又在湖里荡了一阵,午时当头的阳光直射在这波光荡漾的湖里,还真有点让人闷闷疲疲的,当船游在一丛高高的芦苇下时,珠儿说:“太热太疲倦了,我们在这阴凉地儿休息会儿吧。”小雨也正有此意,他点头会意,于是他(她)们把船抵住了芦苇桩,两个人就各倒船的一头侧身躺下休息了。珠儿下躺时看了一眼小雨的白衬衣黑长裤白网鞋,和正在往下侧躺的健硕的身体,她的心里感到既安全又舒适。小雨也有意无意间看了眼珠儿长绿碎花裙摆裹住的双腿,她却为了舒服正脚与脚互相退下了米色的凉鞋,尽显了她那白净细致的脚板,雍懒的侧身倦缩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珠儿虽然朦朦胧胧睡着了,但是睡中始终耳里隐不去周围的嘈杂声。后来她似梦非梦的感觉到船荡得太厉害快翻了一样,所以她就醒了,醒来后船又稳稳当当没有事。她看着熟睡的小雨,她真不愿意打扰他让他睡个舒服,可是她一看表马上两点钟了,这一下还真的感到饿了。 她先用矿泉水瓶冰他的脸,这时的矿泉水瓶也没有啥凉气了,她又用一丝芦苇叶搔他的耳朵,他连续的拍打几次都还不醒。她又搔他鼻孔,他摸鼻的时候摸着她的手了,这下他才迷糊醒来。他(她)们都笑。“唉,我们先该吃了午饭再来划船的,你看都两点钟了,饿坏了吧?”她关心的说:“我们快点去吃饭吧。”“你一说还真饿了,不过这么睡一觉好舒服。”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他(她)们来到那一长排小餐馆,她问他喜欢吃啥,他选了一家他喜欢的锅帖饺子下稀饭,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喜在心里。她想到她以前和阿强的感情和现在小雨的感情完全不一样,但是那时还真没有像现在这样玩得开心,要是这小雨没有结婚该多好……她还没有打消这胡思乱想时。小雨却看到她呆呆的看着自己在想心事一样“都饿了,你也认真吃啊。”他抬起头看到了她眼里的忧伤“你在想些啥呀?有什么不顺心的都给我说吧,起码心里的事说了会舒服些。”她一时没有回答他,她默默的开始认真吃东西了,她心里却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失恋经历告诉小雨。 饭后,他(她)们又选着树荫,围着这没有一千亩也有八百亩的公园悠闲的游走。珠儿也就在这当口,把她心里久久不得排解的,以前和阿强的经历原原本本讲给了小雨听。小雨听后也连连叹息,他想:要是我是阿强,我一定不会听父母的话而丢下珠儿。他说:“要是我,我一定不会一走了之的,那个阿强真的是没有骨气,可能是他的父亲找关系把他调到远远的地方工作去了。不过,这件事情过就过去了,也有这么久了,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了吧,世界上人多的是,慢慢的再找一个就是了嘛。”男人单纯的话女人听了又摇头又点头,珠儿想:真有那么好找就好了啊,这到底不是买东西啊,看如意买了就是。她也想到了眼前的可遇不可求,她愣愣的看了小雨好一阵“人生知遇何以迟哦。”她自言自语。小雨却似懂非懂。 后来他(她)们又去爬了星山顶,星山顶本来是有大路绕着上去的,只是很多人为了快捷,都喜欢走陡立的便道直行上爬。根据地势,他(她)们有时手牵手,有时各爬各,有时他在上面拉她一把,最后他(她)们终于爬上了山顶。这山顶就像是一把打开的纸扇一样,中高两低的好几十米长,它的顶端也就几尺一丈把宽不等的,两边往外稍斜,用铁栏栅栏着,而两边多是九十度陡,二十来米高,有些地方人工用石块修饰的陡壁,那些石缝里长着一些各种小草。它的顶上多是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泥路,宽的地方两边是小路,中间种了些花草,最高的那段是用铁架做了一个特大的星,象征这座星山。 他(她)们在上面观望着下面的景色,回望着南边远远的城中心的建筑,珠儿正给小雨指点他(她)们上班那小厂的大概位置。“啊……!”忽然一声惊叫,惊愣了山顶上为数不多的人。只见小雨一个箭步俯伏下去拉住了一个姑娘的左手,然后又伸出左手拉住了她的右手。很快的,其他的两个男人过来稳住了小雨的身子,慢慢的人们鼓舞着就把这姑娘弄了上来。 结果是这姑娘和她的闺蜜也来山顶游玩,这姑娘正拿着相机给闺蜜照相,她只顾调焦却忘记了路的宽度,谁知生硬的高跟鞋踩虚了一下就向坡底滑了下去,她是站着一下往下滑,那齐腰高微往外偏的栏杆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了。其实就是滑下去了也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这二十来米滑下去,这大热天的穿得这么单薄,她身上的肉不消说也要划坏很多。好在小雨离得近动作快,不然她就只有遭这皮肉之苦了。 (十五) 那姑娘稳定后显得很狼狈很害羞,她闺蜜也帮她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和带泥痕的裙摆,人们给她拾回了只差一点点就滚下坡的相机。她三翻五次问小雨家住哪里在哪里工作,小雨珠儿都说没有必要说这些,小雨说这都是举手之劳,换了谁也会这么做的,最后那俩姑娘称谢不止的。 珠儿看着西边的太阳已经没有多高了,她说:“小雨哥,我们回去了吧。”“好的,今天耍得也差不多了。”就这样,这几个游客也陆续的下山各行其道了。 在他(她)们回转下了公交车,这里离小车间小雨住处大约有七百米,可离珠儿家至少就有一千七百米了,这时的天已经是擦黑时分了。可是珠儿一眼看见前面的欢聚饭店她就站住了,她说:“小雨哥,我们这时也饿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吃了晚饭回去。”小雨说:“还是算了吧,一会儿就走回去了,何必呢。”“那不,你还是听我的吧,好难得这样耍一天,今天一定要尽兴。”小雨看着她眼神的坚定,也不好坚持马上回家的意思,“那……好吧。”他应了。 珠儿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三荤两素一凉卤还有一个三鲜汤,这让小雨很吃惊,更吃惊的是她还要了两瓶啤酒,小雨从来都没有听过和看过珠儿喝酒啊。珠儿看着小雨的眼神,她知道他心里在想啥“不要奇怪吧,我们没大在一起吃饭,你不知道我会喝酒的,我今天就要和你一醉方休。”她看着他,她真诚的笑着。“我真不知道你会喝酒。”小雨说。在小雨眼里,姑娘家是不会喝酒的,尤其是像珠儿这样文静漂亮的姑娘。 他(她)们先是凉菜下着啤酒,当一个一个的热菜上齐的时候,两个人的啤酒也就差不多喝完了。“老板,来瓶白酒吧。”珠儿兴致正隆的喊。“哪样白酒?”跑堂小姐问。“我也没有经常喝酒,你就拿瓶中间档次的吧。”“好的,就泸州大曲吧。”跑堂小姐很快就拿来了一瓶白酒两个小的杯子。 小雨奇怪的看着珠儿的举动,旁人心细的也有所好奇。珠儿满满的倒上了两小杯白酒“来,小雨哥,祝我们在一起愉快!我先干为敬。”“不不不,慢慢来,慢慢来。”小雨按住了珠儿举杯的手“不忙的,我们慢慢喝吧,喝急了容易醉倒。”他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子这样豪气的主动喝酒,他也想像得到珠儿的心情很是不好,因为她下午给他讲了她和阿强的那段不明不白就没了音讯的事儿。但是他最担心也最不愿意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醉酒。“我们慢慢喝,有啥不开心的事慢慢说,真的醉倒了不好。”小雨耐心的劝阻和注视着她。“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真的是因为今天高兴才要和你喝个痛快啊。”她伸直手臂端起了酒杯。小雨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们慢慢来。”她却摇摇头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又满上一杯,她把酒瓶递近小雨的杯子在桌子上一敲“干了满上吧。”小雨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他佩服她这大约八钱酒一口下肚居然没有呛着,只是她的脸经过一瓶啤酒浸润稍有泛红。他也不是经常喝酒,他自己的酒量他自己也把握不到,但是作为男子,要是一慨拒绝迎合女子,又感觉太扫对方的兴了。因此他慢慢端起了酒杯,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大约三小时左右,在这夜深人静高矮不平的马路上,这一男一女互相搀扶着,口里说着不着边际的酒话,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好耍,好耍,真好耍,我今天第一次,第一次,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喝酒喝得这么舒服……这么痛快。”珠儿抱着小雨的腰头靠着他的头,这时两个一样高的人都歪歪斜斜的坚持着没有走错的回家的正确方向,也坚持着绝不倒下去的信念。“我也是,我也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喝得,记得小时候,小时候一个月,一个人,一两酒都,都供应,但是香,香,那阵的酒酒香。那年结婚,结婚都没有,没有醉,没有喝这么多,没没,没有这么高,高兴。”“你,你,你结婚,你怎么就结婚,结结,结婚都,都不等我,我我,我不,不好吗,不不不好看吗?你你等我呀,等我……我们就。”“那那,那时我不认识你,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我们怎么等,等啥,等谁,哪里哪里等……?再说你还,还那么,那么小。”这两个酒疯子一唱三叹,一时抱腰一时碰头不知所云的不知说了多少糊话。后来他(她)们疯疯癫癫又说又笑又笑又哭的,终于回到了小车间,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小床上。 大约一小时后,小雨口干舌燥先醒来,他首先惊觉的意识到酒醉失态了。他一看面前的珠儿还歪斜安静的躺在那儿,只是床沿下吐了一大滩污物在那里。他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他马上喝了一碗凉水,接着又洗了把脸擦了把身上。然后他打水给珠儿清洗了面部和床沿的酒渍,再把地下打扫干净了。 他静静的看她很久,他也想了他(她)们这一天的所有经过。他知道她一定是难以放下同阿强的恋情,他也估计她是很难转移对阿强的恋情而发泄,他更觉察到她很想把这种情用在他的身上,但是她和他都想到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一直挣扎在舍与求之间,而很难的把控着自己。 他忽然之间又想到这深夜就他(她)们孤男寡女,他想他绝不允许玷污这纯洁的姑娘和她的名声,到底人家的大好人生还没有起步呢。于是,他凑近了珠儿轻轻的喊她:“小珠,起来啊,起来我送你回去。”他一声比一声加大着音量,可是她只是稍微动一动又沉沉的睡去。不得已,他就动手拉她的肩让她起床,“你干嘛呢,人家不是睡得好好的吗?你也睡吧。”她真的还迷糊的忘记了是睡在哪里了。“这是小车间呀,快起来我送你回家啊,你爸妈一定担心死了耶。”“啊。是在这里啊。”她一下伸起了头,环顾着周围,她使力摇头,证实了是她上班的地儿。“怎么的嘛,怎么还在这儿哦。”她逐渐清醒“我要喝水,给我水喝。”她手指向了小雨刚才喝了水放在铁桌上的碗。小雨给她喝了凉水后,她的精神渐渐的恢复,脸上也显得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我送你回家吧,你爸妈一定很着急的。”小雨的口吻有点急促和坚决。“哦,回家,是该回家了。”珠儿颠巍巍的起身站起,谁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小雨赶紧扶住了她。“我背你。”他说话间就半蹲下身背起了她,然后他只手从背后护着她,这只手又小心的慢慢锁了门。 平常虽然他没有去过她的家,但是他不止一次听她说过,她的家就是从他经常去河边直走的街口,向右走穿过那条很长的巷子,再挨着走一段围墙,然后走一段空旷的路,那前面有个围了几亩地的白围墙,那儿就是珠儿老爸的厂,宿舍楼也在厂里面。 他背着珠儿开始并不觉得沉,走了一段后怎么就感到越来越沉了,更何况他也并不是完全清醒,其实他口里的酒气和身体的不适还没有完全消失。他只是凭着意志坚持着他的信念,他很想放下她歇歇,他又担心放下了一懒散,就连自己都支持不住。这时软绵绵耷拉在他背上的珠儿只管喘着粗气,一点也不像平常文静理性的小师傅。此时她的前胸实实的帖着他的背部,他却连去感受这种软绵的意念都全无,他只是吃力的一步步往前走着。此时他(她)们的体温汗液相互融为一体,她的口就耷拉在他的耳旁,他(她)们两个人口里都还冒着酒气。 当他即将走完珠儿说的那段围墙时,他心里正想,过了围墙很快就到她家了,心里默念着坚持,再坚持!谁知乓啷一下遭了个狗吃屎。原来是他忘记了警觉路面,踢上了一块砖头大的石头,这一下肯定成了鼻青脸肿,好在这会儿天黑看不见。 经这么一震动,没受伤的珠儿也醒了,他(她)们哭笑不得坐在地上好一阵。“很痛吧。”珠儿收回给他擦了脸的手绢说:“都是我不好,要不然就没有这回事的。我感觉你脸上有血,我的帕子粘粘的,唉。”“没事没事小问题,我们再歇一下就走啊。”小雨说得还有点急促,也不知是他真生气还是担心他脸上会留下疤痕。 几分钟后,他(她)们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走到了厂大门,睡梦中的门卫听出了珠儿熟悉的声音,很不情愿的来开了门。当他(她)们走到空旷的厂坝子中间的时候,珠儿的父母亲就从远远的宿舍楼迎了出来。小雨第一次见识了珠儿慈祥的父母,也亲自把珠儿交到了两位老人的手上。 这世界上有谁能像父母这样时刻牵挂着子女?这世界上又有哪个子女会这样牵挂着父母?只希望作为子女的出门在外,时常想想在家牵挂着你的父母,可千万不要让父母亲的牵挂成为遗憾。 此时,小雨如释重负的偏偏倒倒走在了回转的路上。 (十六) 又过了一些日子,那天上午正上班一阵,小娴有事又来到了小车间。她边做着手上的活,口里却和珠儿谈起了她小姨前些日子出事的话题。“差不多两个月前,我小姨上夜班回来,就走到这一段,差点被一个二流子那个,全靠有个人来得及时救了我的小姨。”她有点偏小声的说。 珠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经历这事的当事人小雨,事后就给她讲了事情的经过。珠儿定眼看了一下小雨,小雨也很会意。小娴继续说:“只可惜那天晚上我小姨没有问清楚救她那个人住在哪里,只知道他一定住在这附近,不然深夜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小姨听他口音有点不像我们当地人。这么久了她就想找到他,想给他好好道个谢,他的样貌小姨还是基本上记得住的。小姨又喊我不要声张,这样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不好得。”听小娴说了这些,珠儿小雨心里都想得差不多,他(她)们想:真是无巧不成书,怎么那晚上就恰恰是小娴的小姨出事。这么久了,他(她)们已经快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今天又遇到小娴说起。“你小姨好久给你说的这个事情?”珠儿问小娴。“才没得几天给我说的,她说她还是很不情愿说,但是憋在心里连最亲的知己都不说,又好像很难受一样,所以前几天她才给我说了。”“那你小姨现在还上夜班吗?”珠儿问。“上夜班啊,只是她……”。 正在这时,门口出现了谢菲的身影,她几步走到小娴身边,但是她最先礼貌的和珠儿打招呼:“小珠好!”没等珠儿回答,接着又转向对小娴说:“小娴,我先在你们那边看你,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说话间,她一眼看到了小雨“啊!”她只差高声惊呼“你就是……哎,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是小娴今天不上这儿来,我们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见面耶,见不见得到还不晓得耶。你就在这里上班啊,哎呀,我天天都走你这旁边过路的呀,我怎么就没有见着你。”谢菲的高兴劲真不次于一个发明家成功获得了一项专利一样。 “我的名字叫谢菲,谢谢的谢,草头菲,你呢,你贵姓?”“我叫桂显雨,有点拗口,桂花的桂,显示的显,下雨的雨,大家都叫我小雨,就叫我小雨吧,其实你比我年轻得多。”在巧遇美女的当前,他也有些惊愕,也有些惊喜。“我五六年的,今年三十二了。你呢?”谢菲显得很欢快。“我五五年,年底。”小雨回答。“哦,我是上年三月,你应该只比我大三个月啊。”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是这样吧,我比你大点,你看起比我年轻多了啊。”他有点不好意思正视她美丽的脸。“这下我一定好好感谢你救了我,就是今天晚上,我这时正是来请客的,找到你了,这下也就真的完美了。”她的喜悦真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大白天一眼看到这美丽的小妇人,小雨也有些吃惊,他不单吃惊她的美貌,也吃惊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其实从谢菲进门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她。他心里暗忖:都说我的老婆漂亮,这谢菲却是另一番很不一样的漂亮,她那大大的眼,圆圆的脸,挺直的鼻,齐肩黑发尖儿上的一点卷,还真把自诩清高的小雨看呆了。 他自觉失态的赶紧说:“这么一点小事没有啥没有啥,那也是我那天晚上还没怎么睡着,要是睡着了,唉,要是睡着了我啥都不晓得,只是你,唉,这世道还真不是那样的安定。”小雨边想边说:“好像世间的事都有定数似的,不然一切都坏透了。好在现在大家都好,这就是皆大欢喜了啊。” “……”小雨还想说什么的,可是谢菲扬了扬**着说:“我说吧,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最兴奋,最最高兴的时刻了,我的高兴真的是无法形容。本来我今天是来请客的。”她环顾他(她)们三人“今天是九月二十一号星期三,我就是每个周三休息。我的意思是今天来请小娴和珠儿,也请小娴带上小成,今天晚上在欢聚饭店宵夜。虽然中秋国庆节都还有些天,但是我趁今天得空,也就提前请你们过节日吧,因为下个星期三我又要上夜班了。”她继续说:“另外,我还要请一个人,”她压低嗓音说:“那个人就是现在送我上夜班的同事刘介声,要不是他答应送我的话,我就只有辞职了。你们想,我一个人窝在家里,又没有孩子,来怎样打发日子啊。所以我要好好的感谢他。” 这谢菲马上一转脸,她直直的看着小雨,一步上去伸出右手使劲的拍在了小雨的左肩上“最让我激动和感激不尽的是我的这位大恩人,不,是救命恩人。茫茫人海中这么难寻,今天却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她的手滑下来立即又双手紧紧握住了小雨的左手。这时的小雨反而被弄得很难为情了,她微仰的头对着他的脸,她的美貌,她的气息还真正拨弄着了他的心弦……。他摇一摇头尽量回避着她的目光吞吞吐吐的支吾着:“唉,唉,你真的是小题大做,小题大做啊。”她却没管那么多,她还故作冲动的欲上前的样子轻声说:“大男人也害羞,我真想紧紧的拥抱你耶。”说完,放下小雨的手,一连串的爽朗笑声传出了厂房老远。 几个人的笑声刚过,谢菲又定定的看小雨的脸,好像生怕过后会记不住似的,她一下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指着他右前额说:“你那个小小的月亮疤真好看,胎中带来的吧?”小雨看了看珠儿,有些不情愿的说“不是的,是最近不小心摔了的,好得快,只是留下个小疤疤。”“好啊,就指尖那么点弯弯的月亮印多好看啊,这真是画龙点睛,比美人痣还美人痣哟。”这谢菲真的是快口快舌的“我从现在起,就喊你月亮哥哥了啊。”她这么说,还真让小雨心里有点微微不舒服了。“随便你怎么喊都可以。”他应付她。 这一说还真牵动了珠儿和小雨的心,他(她)们俩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天前的夜晚,他的一跤摔醒了她,但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月亮疤,这个印记的来历也只有他(她)们两个人才知道。那也一定是永远保守,永远不会忘记的了。 “月亮哥哥,唉,总觉得这么喊还是不好,因为月亮应该属于女的,那我还是喊小雨哥算了吧。”谢菲自顾自的纠正着自己“小雨哥,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回转身就跑了,我真不明白你是啥意思?”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哦,我是突然想起我没有关这个门。”他指了指小车间大门“所以我一惊觉起就没管那么多了,因为你已经说了就要到家了,我也放心了。”“唉,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怕我把你吃了耶,那时连姓甚名谁住哪都不晓得,你就转身跑了,你把我这些日子纠结得好苦哟。”她接着说:“本来我是想让你到家坐一会儿,喝杯开水,问清了你住哪里就是了,你那样一跑,真把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像在诉苦一样,她的苦相又有不一样的美。小雨说:“这不是在一起了吗?其实就算见不着也没事的。”说到这,小雨心里想的却是:要是真正见不着,还是有些遗憾的。他遗憾的倒不是她的感恩,而是遗憾不能一睹这世间芳容。 谢菲的口齿伶俐,加上她的乖巧身材,穿着靓丽,就连她的同性珠儿都艳羡不已。小娴虽然口齿和她不相上下,但是小娴的乖巧就比谢菲稍逊了。谢菲是小娴母亲的亲生幺妹,因此她们在血缘上应该有一定遗传的吧。唯有此时的小雨,他自觉在这三朵花儿一样的美女面前,显得真的是大老粗乡巴佬了。 这么大一阵,虽然小娴和珠儿都插不上嘴说话,但是在这情景下,这三个人都为这苦命获救的美人儿庆幸,也为这美人儿的豪爽开朗分享着欢乐,但却不知这美人儿心里更深一层的苦衷。 谢菲结婚足有十年了都没有生孩子,开头几年还好,因为她漂亮能干,所以老人公婆都是很喜欢她的,也根本不在意她出自农村。但是这几年就有些不一样了,尽管她和老两口没有住在一起,可是从平常的交流来往上谢菲是了然于胸的。再有就是陈伟,陈伟虽然一年回来一月余,这些年她们夫妻还是很恩爱的。就是他不在家,每个月都少不了两封信,信里行间都是些绵绵的爱语。唯有这两年,这两年他的信从一个月两封变成了两个月或者两个月以上才一封信了,而且语言干涩责备有加。因此所有这些伤神的烦恼事,她都一个人屯积在心里。 (十七) 七点三十,这三男三女六个人都聚齐在欢聚饭店。谢菲指着最后到达的刘介声带责备的说:“就你最慢。知道你孝顺,但是你的老爸还动得呀,现在你也没有必要照顾那么周全耶。”她知道他只有个老爸,而且孝顺。 她立即喊:“老板快来。”店老板很快就站在了她面前“小姐好,你们点啥菜这单子上都有的。”他指了指桌上的菜单。“我懒得看,今天晚上你看着办吧,估摸着我们几个人的量,尽管把你们最拿手的最好吃的菜,都不缓不急的给我们弄上来,完了后我结帐就是了。”她说完就招呼大家各人找好座位。“哦,快先来三四个凉菜,两瓶泸州老窖,我们慢慢吃着啊。”跑堂的很快就弄了四个凉菜和酒。 谢菲打开酒瓶,在面前六个一两玻璃酒杯里一一的倒酒。大圆桌边,她的左旁坐着小娴,右旁坐着珠儿,挨着珠儿是小雨,左边挨着小娴是小成,挨着小成就是刘介声。那面的几个位子就空着。谢菲第一杯酒递到珠儿面前时,珠儿的意思有点嫌多又不好说的样子,这因为是顺着从她开始,要是开始就推觉得不好得,她只是摆头小声嘀咕“这么多。”看样子是二十多天前的醉酒让她还在畏惧。 第二杯酒递给小雨时,她只在放杯时很专注的看着他,然后很敬重的放下杯子。第三杯就是刘介声了,她看着刘介声笑了笑,他坐得最远,所以她站着弯身的时候,刘介声也很快站起来从她手里接住了杯子,她(他)们都很恭敬。当她拿起酒瓶正要给小成倒的时候小成起身说:“小姨,我自己来吧。”到底谢菲是长辈,这小成还是懂礼貌的。“坐倒起坐倒起,哪个和你讲究那么多,这第一杯酒怎么都得我敬大家。”她打消了小成,她倒她的酒,小成双手接着。“小娴,你呢?”她知道小娴有身孕,要是细心的话,已经看得出她已经在现怀了。所以她征求她的意见。小娴说:“我,我最好不喝酒。”“那么来瓶豆奶。”谢菲朝着柜台喊了一声,然后满上了她自己的杯子。 一圈酒倒齐,谢菲首先站直了身子,她高举酒杯,这时几个人都同时站起了身,并且端起了酒杯。谢菲说:“今天这次聚会,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请客,也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时刻,我很高兴也很庆幸遇到了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她举着杯子和大家一一碰杯,然后说:“这第一杯酒,我们干了吧!”这时,她身旁的小娴拉了拉她的手臂,小声说:“小姨,不喝这样急吧,慢点免得醉倒。”她这么说,大家也就凑合,好,好,慢慢喝,夜晚时间长,不着急的。都想到女子不胜酒力容易醉,所以他(她)们一齐看向谢菲。“唉,那好吧,这杯酒做两口喝。”说完她就一口喝了大半,然后把杯子给大家看。 好在那晚上他(她)们喝得慢,到这五个人一个三杯酒下肚时,这夜也深了,虽然他(她)们一个个都有些晃忽,但是都还稳得住。店老板也很配合的间隔的煮来了醒酒酸汤和银耳甜羹这些。席间,小雨却偷偷的帮着珠儿喝了不下一杯酒,珠儿还真担心他会醉倒。 谢菲倒第四次酒的时候,就看到了酒瓶的酒不够五杯了“再来一瓶酒。”她喊。“不来了,不来了。”小雨赶紧阻止“要是没喝好不尽兴的话,我们这点酒平均喝了,再来点啤酒都可以。你们怎么说?”其实这几个人的酒量也就这样子,再喝一定有人会倒地,他(她)们几个自己心中都有数的。所以大家一致赞成小雨的意思。 谢菲倒完酒,一个杯子也就六分来酒了“好吧,这点喝了又喝啤酒,但是这最后的白酒我要一个个的来再次敬你们。”她说完也不起身,她的酒杯在珠儿杯上轻轻碰碰“来,印晓珠,你是和我侄女儿一个队,一个院子,一起长大的,你又和她是最好的闺蜜,这小娴虽是我的侄女儿,但是感情上我和她又像姊妹一样的亲热,凭这,我和你也像亲姐妹一样的,你说是吗?”她这么说,珠儿感到很满意,她也端起了酒杯“好好好,说得好,是这样的,我同意,我们是永远的亲姐妹。抿一口就是啊。”“好的好的,抿一口。”谢菲抿了放下杯“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她拍了拍珠儿的肩。 谢菲又端起了杯,她站起身来注目的看着小雨,很认真的说:“桂显雨,我的小雨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现在是个啥样子了。要不是今天碰巧见到你,我真的是要遗恨终身。好在天不负好心人,天也没有给我留下遗憾,如果要说报答,这一餐一话是不能足以万分之一的。今后,今后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请你尽管说,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做到。”说完她一口吞下了半杯酒,她把空杯倒立在小雨面前还是不转眼。小雨站在那里,手里端着那六分酒有点语涩的说:“这点小事,你真的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说了是遇缘碰上了,哪个碰上都会这么做的,你也是,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吧……。”“小事!遇缘!哪个碰上都会做?不放在心上?”她一顿一顿的念着“好好好,今天不说了,不说了。”她看着小雨喝下了那六分酒,她心里想:这家伙也懂情,也单纯得可爱,他看我干了,他还是没有抿一口了事,这点还是够意思的。 谢菲转向看着刘介声,才感到自己已经是个空杯子了,她看一眼大家,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这下我用啤酒代替吧。”几瓶啤酒已经放在桌边,珠儿马上开了一瓶。“来几个大点的杯子,这杯子怎么喝啤酒哦。”大杯子来了,一瓶啤酒看样子能有四杯左右,珠儿给谢菲倒了一满杯。谢菲端起酒杯对着刘介声“小刘,我们同厂同车间有四年以上了吧。”小刘点头“四年以上了。”“这些年厂里你是唯一一个不多看我一眼,也不和我说俏皮话的人。你健康,忠实,对人客气,工作实在,厂里每个人都是知道的。但是那天深夜我求你送我的时候,心里还是十七八个吊桶在打滚一样,害怕你不答应我。要是你不答应我,就只是那一晚上我都不知道怎么过,那天白天走路我都害怕还莫说晚上。所以就凭这点,我就会永远记住你对我这么理解,这么同情,这么好。唉,还不晓得以后你还要送我好久好久,真的是太辛苦你了,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她看着刘介声,扬扬杯示意他碰杯,然后两个人一齐干了。“没事的,反正骑自行车也是锻炼身体,比以前走路回去也多不了几分钟,老同事哪个有难都要互相帮助的,大家说是吧。”刘介声说着客气话。“你这样说,一般的人是不会帮忙的哟,这世界上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有缘分没有同好是走不拢来的,你们说是吧。”谢菲看着大家,大家都赞成她的说法。 她又满上一杯啤酒对着小成,这小成不知是醉了还是睡了,他坐在那里眼睛眯起只剩一条缝,小娴乓了乓他,他愣神一下摸着杯站了起来“小姨,我喝好了……。”“喝好了,一个男子汉还不如我,听说你天天顿顿喝酒啊,老子还是个别时候喝点酒,你小子给我装。”谢菲早就知道他对侄女儿不好,看到他一个小个个在家里称王称霸的心里就不倘然,她今天要他来就是想修理修理他。“我不是说你的话,古小成,我侄女儿小娴哪一点比你差,你动不动就欺负人家,要是遇上我,老子老早就和你拜拜了。也算我那时没看清楚你吧,可害得小娴好受委屈哟。”她真正气愤了“来,跟老子把这杯喝了,以后,以后再不像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的杯抵住古小成的杯,骨碌碌的瞪着他“喝了。”这小成虽然在家里耍威风,在外面还是不本分也不霸道知理三分的,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下,又是亲戚,又想到平时对小娴确实有些过分,他也就忍住一时之气强颜笑脸的说:“唉呀,小姨,你莫说那么多,我,我啥子都晓得,你说朗个就朗个吧。来干了。”他干了酒,放下杯,又坐回了座位,又微眯着眼睛。 谢菲扶着小娴的肩膀,很关心的说:“小娴,我两孃甥再喝一个吧,你喝奶。”小娴笑嘻嘻的看着谢菲给她满上了奶,她说:“小姨,我慢慢来,你今天晚上也差不多了,这么大夜了啊。”谢菲说:“我晓得,没事的。”她看一眼小成“我只希望你们从此好好的过日子。”这小成倒是点了点头,也不知他是应付还是知错悔悟。 当五瓶啤酒喝完,已经过了午夜,但是老板并没有不爽的脸色,他的心里一定是乐开了花,因为这六个人这一餐就交了四百三十块钱在他的手上,那时的四百多块相当于一般工人三个月的工资。而这六个人却是偏偏倒倒打糊乱说的从他店里蹒跚的离去。 好在除了小娴小两口很近的回了家,这四个同路的,是谢菲先进了家门。从谢菲那里,刘介声就分路走了。这里小雨陪同珠儿,他一直把她送到她家的厂门口,最后小雨回转小车间就寝不提。 (十八) 没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这城市那几天正在热映当时得了国际金雄奖的影片《红高粱》跑片,跑片的意思就是,好看的片子几个影院联合放映,放完一卷片子拿一卷片子走,跑着传递轮流着放。这让那几天上下车间的几个工人都在热议看了的人说的,《红高粱》有多么独特多么好看。 于是,除了汪师傅,因为汪师傅节日要回家。他(她)们这几个就aa制订到了最后一天的票,也就是国庆节的那一天下午一点半的票,他(她)们都急切的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当到了国庆前的下午,李兴家里就带信来,要李兴这两天假期一定回去,因为他们家里有要紧事待办。这样,多这一张票他(她)们正在考虑让给谁时,那小娴灵机一动“哟,就叫我小姨去看吧,小姨一样的放假呀。”大家都很乐意的说好。 国庆当天,除这城边的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凡,离欢聚饭店只隔三四十米的电影院里同样是瘾客满座,另外还有一些站票,据说站票也一样的是二毛五分钱一张。 开映时,首先它的音乐就吸引着观众屏声静气。他(她)们的位子很好,他(她)们都坐在正中的一长排,珠儿坐在小雨的右边,旁边挨着牛儿,谢菲坐在小雨的左边,挨着谢菲就是小娴了,其他人还真的记不住了。 当看着大花轿迎亲被抢,再看到余占鳌强持九儿在高粱地野合,小雨很难为情的闭上了眼睛。那种野蛮野性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尽管是电影,他可从来没有看过这么露骨的电影啊。难怪当初那些茶馆旅社风行的电视录像,镭射,说的一二三级片那么多人去朝贺哟,凭想像,那些一定会更露。这在小雨看来,简直就是原始的畜牲,下流。 他无意瞥了一眼珠儿,珠儿却直囱囱的坐着把头低着。其实他也是直囱囱的坐着,还真怕挨着了两边的人,那年代理性的人就是那么的拘束。可是这时,他左边谢菲的头却轻轻的向他身子挨了过来,这下可弄得他实在无法避让,因为他不可能向珠儿这边偏得太多去挨珠儿。就这样,他就只好顺其自然的任由她靠着,他的心里也并没有想其它的,他想的是,一定是谢菲有点困,或者是住城里要开放些,出得众一点而已,又或者是看了那不堪入目的镜头心里害怕,在找个依靠。 直到后面的残暴,惨烈,还有剥人皮那种惨绝人寰的残酷!相信那场电影让所有的观众的心里都变换着情感,凝神,奔放,屏声静气,义愤填膺,仇恨,同情,直到最后的国恨家仇终有结。 从影院出来,小雨,谢菲,珠儿都顺路,他(她)们边走也边在摆谈着影片的突出之处,他(她)们都认为这部电影拍得很超前很不错。当他(她)们走到要出这条街的时候,谢菲站住对小雨说:“小雨哥,我要过去买点东西,这样吧,今天是国庆节,我不单是请你在我那吃晚饭,还有个事情你帮我做一下。就是那天我做清洁不小心把条桌上的一个老式时钟弄下去摔坏了,还好,玻璃没有坏,钟照样在走,只是里面的秒针落下了,你带上小起子去帮我弄一下吧。”她娓娓而谈,小雨还在点头的当儿,珠儿就说:“你去帮她弄一下吧,很简单的,把几颗小螺丝取下,针安好了,再还原就是。”“要得,只是这么个事儿,怎么好去吃夜饭哦。”小雨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非要做啥子吗,就不做啥喊你吃个饭还不行吗?你也是哟。”她眼鼓鼓的瞪着他,他知道她是善意。“好好好,我来。”“这还差不多,那你徬晚来就是了。”谢菲说完就直起往街的那头去了。 珠儿同小雨一路说着不关紧要的话,他(她)们走到小车间旁的时候才四点过点“这么早,我干脆就去河堤上绕一圈吧。”小雨说:“反正走谢菲那里要擦黑才去的。”“可以,这下也没有那么热了,每年到了国庆节,天气就开始在凉快了。”她(她)们边说边走,后来珠儿说:“我听小娴悄悄的给我说,,因为谢菲不生孩子,她的老公这两年很有可能在外面,和他本单位的女职工好上了,这是他们单位的人说漏嘴说出来的。所以,谢菲欢笑的背面,深藏着难言与悲苦的。”小雨听了很吃惊,也感到不可思议。他(她)们一直走到巷子头岔路口那儿,就分手告别了。 小雨来到河堤上,看着那些赏心悦目的景色和一些匆匆过客,心里感到很是舒畅。他缓行在一长排垂柳下,他忽然思念起了家乡的妻儿。都出来大半年了,虽然自己在外面,家里经济会松活些,但是妻子在家一定很累的,本来打算八月中旬回去帮着农忙几天的,可是厂里那几天正在赶一批人家急催的货,因此就取消了回家。可喜的是前几天儿子来信说,他们母子都很好,叫他不要担心。想到儿子,这么久一定长高了更懂事了吧。思念和牵挂,真的会催人落下忧喜交替的眼泪,此刻流泪的他真还不知道自己是忧是喜。 后来他又想到身边的几个人,他想:珠儿善良仔细,就是这个年龄了还没有相中心上人。小娴呢,又嫁到个自私自利不关心她的人,这辈子也够她受煎熬的。看来憨憨的牛儿和李兴还可以,这大半年,虽然他和李兴各是车间交往少,但是大家都对诚实厚道的李兴评价很不错,但愿牛儿一生幸福无忧啊。 至于谢菲就很难说了,她结婚已过十年没有孩子,在传统观念的影响下,人们说的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就算有些开朗的老公看得开没有啥,但作为老人公婆的心里面是很难放平的。目前好在谢菲和老人公婆没有住在一起,更何况小雨对谢菲还不怎么了解,最不了解的还是没见过面的,她的老公。刚才听珠儿说谢菲老公有外遇,但愿这不是真的啊。 还有殷红,他对殷红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首先她年轻漂亮,要说看得起她的人多的是,就是看她各人今后的造化了。他主要想到的还是殷红的两个哥哥,再说做那个三只手最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的愿望是那两兄弟趁早收手,找一个正当的职业。想到这,他忍不住偷偷的笑了,他想:自己一个土包子农民,连自己都照顾不周全,还去穷担忧这些无亲无故不亲不戚的人,真的是闲得无聊。 “哟,大大哥,你也走到这儿来了,一混两个多月了吧,都没有看到你了,你还是那样的精神哦,你一个人在笑啥子呀。”亭亭玉立的殷红一下站在了小雨身前,他正在沉思间经这突然的一惊,还真的把他吓了一跳,他愣神一下“哎呀,我的小小妹,你这么突然,真的差点吓掉我的魂了。”“你心中有病吧,大白天的会吓倒。”殷红故意收住惊喜正经的说:“其实老远我就看到你了的,我看你一路悠闲的走着想心事的样子。说,在想啥?”她说着双手把住了他的双肩,双眼对着他的双眼,两个一样高的人齐齐的站在柳枝下。 他笑了“我真的是闲得无聊,在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我正在想你的两个哥哥年轻力壮又聪明,现在找工作很容易的。”他照实的说:“可是想了过后又想,自己都过得不到你们的万分之一,不操心自己还去操心人家,真是莫名其妙。”他苦笑。“嗨,你说对了,我的两个哥哥正在商量从此收手,找个什么正当的生意做耶。”她边说边哈哈哈哈笑个不停,笑完后她轻声说:“我的大大哥,你真是神仙。那么你猜猜,我最近遇到啥子事了。你只说,好事,或者坏事?” 小雨听了殷红说她的哥哥的情况,心里很满意,虽然说无亲无故的,但是认识一场,总还是希望不要让人担忧为好。他听殷红说到她自己,首先他看她今天这欢天喜地劲就知道她自认遇上好事了,但是什么样的好事还得听她说出来才知道。“我猜,你肯定是遇到好事情了才这么开心,是吧。”他拿下她的手腕,拉着她往边点站。她顺势就往远一点树荫下的座椅走。“也许你猜对了,但是我也不晓得今后是怎么的。”殷红边走边说:“我们去坐着说吧。” 坐下后,殷红说:“二十几天前,那天午觉后,我就出来走走。也就走在这那前面点,突然我的头晕晕的,眼花花的,要吐要吐直涌清口水,肚子又一股股阵痛,我坐在那里很难受。过了一阵,一个骑摩托车的走这路过,他突然把车停下,下来问我是不是不好。我只点头,他就从他车后药箱里拿出几样西药分成四份包了三份,剩下一份他叫我马上就着矿泉水吃了。他怕我不放心,他指着他车两边的两个大纸箱子说:我就在前面十几里处的荷塘镇开诊所看病,我今天进了药路过这里,其实我每个月都要从这里走两回的。你就是有点风寒,吃东西没忌生冷感冒了,吃了我的药很快就会好。”说着她就摸出了那医生给的明信片小雨看。“果不其然,我吃了药坐了一阵就好多了,回去晚上吃了二道药第二天早上就全好了。”“哦,那他收钱没有?”“收了的,我问好多钱,他先说算了,我说人生面不熟的怎么行,他就收了七角钱,他还叫我有机会去他那儿看看。”小雨听她说着,手里拿着明信片端详。 (十九) 小雨看着那明信片上写着:荷塘镇正街66号,孔辛申医疗所。他说“孔辛申,这名字还怪怪的耶。”他笑着把明信片还给了殷红。“这,我也问过他,他说他生在六一年,他老汉说那年是,是属牛,又是什么的辛丑牛,而且他出世的时候又是下午的申时。因此他老汉就给他取名孔辛申了。现在人们都叫他孔先生。”“哦,原来这样,唉,我没读多少书,还真搞不懂这些字眼。” 小雨问:“这么说,就这点时间,你对他的了解还够多的哟!”“也不很多。只是我反正闲着,我吃了他的药好了没得两天,我就打车去了荷塘镇。我在街对面老远的看,他的医疗所真的是排着队的人看病,后来我走近了点,看到里面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帮忙,那男的在给病人打针输液,女的在称药拿药。我心里怀疑那漂亮女的是她老婆。后来我看到一个看了病出来的大娘我就问:大娘,请问您感觉这医生看病行不行?那大娘说:哎呀,那可灵验啊,自从这两年这孔医生在这里,一般的凉寒感冒长疮烫伤的都在这里看的。他的药不但便宜,真的是药到病除好得快。那大娘仔细一看我,你好好的啊,哪像是看病的呀?我就撒谎说:我有个亲戚咳嗽老是医不好,我那天在外面无意中听说这里有个好医生,所以我就来打听一下,又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又不好直接进去问,所以就问您了。那大娘说:哦,还是这样,那就是他了,这方圆十里八里的基本都找他看病。在她要走的时候,我无意间问了一句:大娘,那个女的是孔医生的老婆吧?大娘说:不是的,听说孔先生家住外地,结婚没有我倒不晓得,但是我晓得那男的是他同学,女的就是我们附近的人。哦,谢谢您了,大娘。” 她接着说:“大娘刚走,我正在犹豫去与不去的时候,最后我就决定算了吧,人家也忙,我们到底就遇缘见了一面,自己现在又好好的,实在不好意思进去看他,我正转过身欲走。嗨,姑娘,嗨穿红裙子的姑娘!他第一声我还真不知是在喊我,那第二声,我不但听出了声音,他也指明了我的红裙子。所以我就顿住了,他也迎了出来。他很感意外的看着我,他热情的叫我进屋坐。我一走进屋,那个女的就拿了个凳子让我坐,他又回到了他桌后看病的位子。他继续给病人把脉问病情,稍有空他就笑笑说:你还真有闲心来这里,我这里好找吧?我对他点头,我说走来就看到你这儿了。这时那些看病的都看看他又看看我,把我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我看他的表情很和善,可他就是不得空理我,那种情况下我就想:他想和我聊天也不好说什么,我也没有啥说的,还是走了算了吧。我真的在那里如坐针毡很尴尬,最后我就站起来说:孔医生,你慢慢忙吧,我就回去了啊。他看着我停顿了一下,他说:就在这里吃午饭吧,下午我就松活些了,好吗?我说:不,我还是回去了。他和我都看了一眼还有十几个排队的病人,然后他就说:好吧,你慢慢回去,注意安全哟。就这样我就走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小雨认真在听着,小雨说:“要是那天他没有看见你,或者你没有走到他那里去,也许你们就没有联系了。”殷红说:“那也不一定哟,就是上前天,我们又见面了的。上前天下午我也是出来走,他进了药,就在那头又和我碰面了。”她用手指了指那前面。“你说怪不怪。他开诊所两年了,我经常在这堤上走,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一见了第一回,这才十几二十天又碰上了,你说这是不是怪事情。”她说:“上前天见了面,他停下来,我们吹了很久的牛。他说了他的很多情况,他说:他家在百里外的乡下,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他高中毕业后,就去读了医大,过后就自己出来开诊所,其实就不读医大都一样的能看病的,不过多学点还是很不错的。” 他说:“他在这里来,是他的一个中学同学介绍他来的,他的同学说这地儿就差一个好的医生,所以他就来了。现在请这两个人,男的就是他的同学,他没学医,但是他很聪明,下午和有时候晚上,他就教他学习打针输液消毒包扎这些。那女的倒是学了护士的,拿药这些很快就熟练了。” 殷红说话的口气,很是佩服和恭维孔辛申那种。小雨说:“那他结婚没有你问了吗?”“问了。他说没有结婚,我和他摆龙门阵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就是有那个意思。”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小雨。“大大哥,你说,你说孔医生可不可以?他六一年的,比我大七岁哟。”这个问题还真把小雨给难住了,他想:这孔医生医术是很不错的,据殷红说病人排队看病就证明他很行,那行业也很找钱,要是真这样还是很好的。问题是他是外地人,家里到底有没有老婆是由他在说。社会上背着老婆在外面乱搞的,小雨还是经常听人说起过的。可是自己又没见着那人更不了解那人,就听殷红一个人说,而且殷红的心又朝着孔医生了。要是说让她多了解,千万不要上当,又怕伤着她。要是一口赞成的话,又担心将来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将来受骗上当了,就害了她一辈子。 小雨最后这样说的,他说:“这事还是你自己最了解最清楚,因为只有你在和他交往,正因为他不是当地人,因此,就算你去问认识他的人,他们都说不清楚。所以你最好慢慢多观察他一些时间好些。”殷红点头,停了停她又说:“他还说了想在我们这一带买一套房子,他想今后结婚就结在这里,他说他们那里的小县城没有什么发展得。他就是喊我在这一地段,给他访问一下好点的地势和价格,他想买一套好点的两室一厅住房。你说他会哄人吗?”她又说:“他说前几年,他家里父亲给人家看病一般都是收费几分至几毛钱,前年他来这儿看病的时候就是起码四五毛到两三块了,现在又涨到了七八毛到五六块钱了。他说的是看病的轻重,最低和最高的价格。他说其它物价都是随着在涨价的,所以他现在就打算买房,现在最好的房也只几百一千把块钱一平方米,以后涨到好几千块钱一平米都是不一定的。大大哥,你说他这想法有道理吗?”小雨一听就知道孔辛申这两年找钱不少,买一套好房要一万把块钱吧,那时能有一万块钱的人简直就是富豪了啊。他想想自己,自己真的是无能到了极点,他心里还真为这小小妹找到了一个有钱人而高兴。 他说:“哎呀,我和这医生真正是他在天上我在地下,要是他真心的喜欢你的话,你这辈子就是富婆了,以后你一定会记不得我的。”他也有点半开玩笑的在这样说。殷红瞪了他一眼,“今天第一次看到你不正经了,我和他还没有正式耍朋友啊。”他笑笑认真说:“真的这孔医生很有头脑,他看问题很有远见,今天不听你说这些,我想都想不到这些经济方面的问题,就是想到了,我一个穷光蛋又没有本事,又没有人际关系,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命运的。” 在这微风拂柳的堤岸条凳上,这两个年轻人脱下鞋,四脚相抵对坐着交谈,他(她)们忘记了干渴,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身外周围的一切。看着他(她)们的这种熟识度,局外人谁也不会相信,他(她)们认识以来这还是第二次长谈。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 这时,小雨随手在地下捡了一枝粗铁丝大小尺多长的干枝,短节短节的折断,一节一节放在条椅上,消磨有时接不上来间断的闲聊。“大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你就会装,我一下午都在说孔医生啊!”她用食指狠狠戳他额。“哎呀,怎么以前我没有看到你这儿的小月亮啊,这小小月亮真好看,它比美人痣还美人痣。”小雨摸摸额头苦笑,心里却在想:怎么她说的话会跟谢菲说的话一模一样啊!难道女人相互间也心有灵犀一点通吗?他忽然惊觉到了还要去谢菲那儿。 他口里却说:“这,以前没有,我这里是一个月前走路踢着石头摔了的。”“你也是,走路不要慌张嘛。其实这弯弯小月亮很好看的。”她释然的在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耶?”小雨看着她,一时间他还真的语塞,不知道怎么说好,他低头想了很久,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说:“比如我折断的这些小棍,”他用双手把那很多节小棍收到一堆。“这每一节小棍就比如一个人,里面有男也有女,婚姻就像是把两节小棍一男一女接起来一样,你如果在这里面找到了两节就是从那儿折断的,你把它节上去就很投合,这就表示好的婚姻。人海茫茫是很难找到合适的挨着那儿折断的,因为凭外表和有些假象你也很难辩认。因此,你要是无论如何找来找去,有时候也自认为找得不错,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生活在一起,那时你才发现,这两节小棍不是从那儿相折再相接的时候,往往就晚了。”他看着她:“这是我这时想的,这也是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用最笨的办法这样解释,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殷红久久的沉思着“你的意思还是要我慢慢了解他,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以这么说。”小雨抬头看西边红红的太阳快降下山头了,他匆匆的穿上鞋站起来,他又调皮的鞠个躬“小小妹,我走了哈,我还有事。再见了!”殷红正想着心事,这小雨走得这么突然,她还真手足无措的愣在那里,当她迟缓的一声“大大哥”喊出,小雨已经在数丈之外了。 (二十) 小雨忙匆匆的赶到谢菲门前,他推开了她虚掩着的门。在屋里穿着白底黑花长裙,双手相抱的谢菲,正在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她一眼看到他进了屋,这才轻轻的舒了一口长气。她瞄了一眼条桌上那歪斜着秒针的老式钟,笑嘻嘻缓慢的说:“七点二十三,也还不算晚。累着了吧。我猜你肯定是闲不住走得太远了,然后又慌忙的跑回来的是吧。”她迎着他,她马上回身指引他去卫生间洗把脸,她递给他毛巾又给他开了水龙头,她退出来就去了厨房。 他第一次进她的屋,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就像妈妈呵护儿子一样的让他顺从。因为他知道来晚了点,而且他确实走得有点累,他心里面还总有点那种,孤男寡女不自然那样的感觉,因此他显得拘束不安的。所以他一时开不了口说话,只是憨憨的扮个笑脸听从她的使唤。 当他洗了出来的时候,老式木几上热气腾腾的一汤钵清香扑鼻的鸡汤立即唤醒了他的食欲。碗筷早就摆好了,这时谢菲又从厨房,拿出两个小小的瓷杯和一瓶老白干。那里的人都喜欢喝当地六十度纯高粱老白干。她让他坐下,她也坐在了他的对方,这靠壁的老式木几一边就一把老式木椅。 谢菲拿起酒瓶开酒的时候,小雨说话了。“又喝酒?”他的意思是十来天前喝酒,个个都喝醉倒了,现在看到酒真的有点畏惧感。他看着她说这话,她从他眼神完全懂得了他的意思。“其实,我跟你一样的,但是今天你第一次来我家,这无论如何都要表示一下的吧。”她边说边满上了两个杯子。“今天晚上我们就慢慢喝,少喝点也不要喝醉了可以吗?今天我才算真真正正向你道谢,因为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她说这话的时候很专注的看着他,说话的同时她举起了酒杯。“这杯子也就三钱酒,正因为怕醉倒,所以我拿这么小的杯子。这第一杯酒,小妹再次感谢你救了我,不然还不知道我现在在不在人世间活着。”她说完就喝了下去。小雨端着酒杯,他心里面却在担心又要这一杯接一杯的无休无止,但是这才开始又不好推托。“哎呀,事情没那么严重吧,我都说了几回了,那个事情不要挂在心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说起反而觉得想起那事心里就不舒服,又来说,要不是这事,我们这辈子不可能认识,你说是吧。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就很好了啊。”说完,他喝了一口放下了杯子。“你看你看,这第一杯都不干,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哟?”谢菲显得不高兴了,她说:“想想又是,不是那事,我们今天就不会在一起。那么,为我们的认识你也干了这杯酒。我说了今天不喝醉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她端起他的杯递到了他口边。他无言以对,他怕她又说男子不如女子,他只好接过一口喝了。 他刚往口里喝的时候,谢菲就给他盛了大半碗鸡汤,然后撕了一条鸡腿放在他的碗里。“趁热吃。先阵看完了电影,我就是去买了这只不大不小的鸡,弄出来后煨到这时已经很耙活了。”她边说又边倒上了第二杯酒。“这下我就不劝酒了,酒随意喝,这个汤一定要多喝点。”她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小雨愣神的看着她的美貌和认真说话的样子,真的有些感到受宠若惊,也感到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子了。“你不要管我,我晓得各人吃,你自己也吃吧。”他看着她说话,他忘记了还在不眨眼的看着她,他也忘记了用手去拿筷,用口去喝汤,他的右手摸着杯子,左手前肘横放在木几沿出神般的发神。 “那就吃啊,我也没有弄多的菜,就是这个慢慢吃,酒也慢慢喝。”她看他时,他才惊觉自己傻呆着,她的脸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辉。他木呆呆的说:“我晓得,你也吃,我不会客气的。”他喝了一口汤“真香,好久没吃这个了,还是在家里吃过。”“那就好好吃,出门在外很不容易的。哦,听印晓珠说,你说的你老婆很漂亮是吧?”她歪着头看着他“想家了吧?”他看着她的美,又想想自己的老婆,他想:女人就像各种各样的花儿一样,各有各的美。他口里却说:“一般般吧,还是你要漂亮些,你就像天仙一样的美丽。”他说的真心话,但是说了这话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移开了眼睛,看向了对面的钟,这时才八点半钟。 “哈哈哈哈,我真的漂亮吗?”她显得很开心很高兴的站了起来,双手抄了抄裙子的下摆“外面都说我漂亮,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就很自信了。”她走到了他面前,又歪着头看着他足有半分钟,然后她叹了一口气。“女人漂亮又有什么用哦……。算了吧,不说了。”她坐回了木椅,“今天晚上就这个鸡,不能说吃好,只能说你要吃饱喝好。”然后她就自顾自的慢嚼细咽的吃了起来。 那天晚上他(她)们一个人只喝了五杯酒,五杯酒就一两多点,谁也没醉也没有飘。饭后她把杯碗收进了厨房,然后才给小雨泡了杯茶。小雨看她新开茶袋,就知道她平常不喝茶的,所以她也没问他喜欢不喜欢。当她把对面的钟放到木几上的时候她说:“你就慢慢弄吧,我去洗个澡。”说完她就进卫生间去了。 小雨拿出工具取下螺丝,大约差点二十分钟就把钟弄好了,这时的时间刚过十点,然后他就品着茶等待谢菲出来。 其实这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就是当街的两间房又从中隔成四个相等的方格。它的左边两格就是两个寝室,右边前格是客厅,客厅后面那一格挨着客厅的三分之一是卫生间,再后面的三分之二是厨房,两房中间就是一个过道。 一墙之隔的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久久的响着,二十几分钟了还在继续的响着,小雨只好捧着老钟,听着嘀嗒嘀嗒的时间推移,久久的等待着她的舒摆。水声终于停了过后,又是一阵电吹风声响过,谢菲终于像出水芙蓉一样缓步走了出来。 首先是她的一袭银灰色的睡衣映入了他的眼帘,接着就是那还微冒水汽,蓬松的头发下的苹果脸,这时她的脸还真像苹果那么红,在黑发,大眼,挺鼻,和红润嘴唇的巧妙搭配下,在夜晚萤光灯的幽幽光照下,那下巴两边一翘一翘的卷发,和齐膝睡衣下,那洁白紧实光滑的小腿肚,还有那只有一根细带兜着脚背,极薄凉鞋上玲珑乖巧的光脚板。至于柳腰,翘臀,隆胸这些,倒是被稍阔的睡衣遮掩了。 小雨失态的鼓着眼傻了一样呆坐着,他的喉咙上下起伏着,他心里急促的在晃动:这般的美真的还是第一次见过,要说天仙,那是电影里面假的,这是真真正正的人啊!要是我的老婆有条件这样打扮,也照样这么做,能有这么美吗?他在心里做着对比,然后他下结论:那也不行,每个个体的人都是不一样的,那是万万比不好也比不得的。 没容他心里继续翻腾着胡思乱想,谢菲却飘然的在他面前旋了一圈,然后再一次歪着头含笑的说:“小雨哥,我好看吗?”她的衣摆轻扫他坐着的双膝,她的体香立即浸入了他的心脾,他真的飘飘欲仙了!而这仙,却轻盈的坐在了他双腿之间,她的手绕住了他的头,她的口,就在他的额前出着稍微有点急促的香气,然后,她的左手食指揉摸着他额上的那个小小月亮“我的小帅哥。”她边说边浅笑,头也往下偏。 正在神魂颠倒,飘飘欲仙,不知所以的小雨听到一声小帅哥,心里正要把持不住时,额上的感觉却一下把他从迷糊里拉了回来。他立即想起了这小月亮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对珠儿都能像亲妹妹一样的爱护,而对谢菲就不能了?虽说珠儿是姑娘,应该好好的保护,但是谢菲?谢菲虽然是过来人,可是她就是为了不失身才惨叫。在那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才希冀有个人救她呀! 而自己碰巧的保住了她的清白,你想一个人的清白多重要啊!如果现在我那样的话,那不是我就玷污了她的清白了吗?这不是换着方式的伤害人家吗?虽然这时是她心甘情愿的,但是今后就后悔不转了啊。 谢菲的手又在摸他的脸,手指还梳弄他的头发,他的脑袋却急速的打着转:真正不行,人家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那样了,不但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她也一样的对不起她的家人。她今天这样做,可能是她心里有事,女人有难言的苦衷是很难说出口的。我不仿让她慢慢的静下心来,让她把心里的苦水倾吐出来,因为就凭她十年老公不在身边都这么正直,她的正直是有目共睹,大家公认的呀。 (二十一) 正在谢菲的口要对着小雨的口时,他却拥着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的双手只好顺着从他的身体往下滑,他旋过身,轻轻的把她放在木椅上。然后他躬身横退至她开先吃饭的左边那个木椅上坐下,这时他(她)们两个人的四只手就横放在了不足两尺长的木几上,他(她)们的脚就自然的往木几下顺了进去。 她幽幽的看着他的眼睛很久没有说话,他也用温柔的眼光看着她。她这时心里想到的是:本来我是看着电影里面那个野合的镜头,就忽然有了要得到他的冲动。虽然用这个来报答他有些过头,但是我的心里憋的那一股闷气,和还有的那种煎熬,总想把它发泄出来。同时我也想到了他离开老婆大半年了,我也孤独大半年了,我想他是一定能够接受我的。我又是以这个来报复我那个没有良心的老公的。我的意思是让做完那个,我就把我心里的悲愤和怨气说给他听。谁知道他的表现让我愕然: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男人?他不好色我是考虑过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心甘情愿送抱入怀的都会拒绝呀!更何况,我并不差呀!我真不知道像现在这种情况,是好还是不好。但是我心中有一点就是:他让我亲历了男人的坐怀不乱。我真正佩服他能有这样的定力! 他却在想:她险遭失身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而那样凄惨的吼叫,这时又反过来心甘情愿让自己失身,这真是不可思议。她的心里肯定是有难言之隐,要不然她是不会这样的,因为她十年都熬过来了的呀。他也不相信她会是那种不安分的人,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 沉默过后,小雨轻声说:“小菲,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没事的。”谢菲说:“都是我的不好,小雨哥,我不该这样的,我知道你正直,但是再正直我也以为,以为你是不会拒绝我的。我也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只是,只是我真的憋不了了,我是在,我是在报复我们家那个死鬼。”她边说就边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们家那个死鬼,他,他在外面和别个好上了,我这回是听他们单位上,单位上那个请病假回来的人说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难怪这两年,他信都不大给我写了,可惜我的一片心哟,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哟。我怎么就这样相信他,我相信他,所以,这么多年我一分钱都没有用过他的。”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继续说:“我是想,反正我没带孩子,我就去上班,我各人的生活各人解决。我叫他,他的工资钱,除了自己用,剩下的就各人存着,反正一家人,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哪个晓得这下,这下他就用到那个女的身上去了。”她悲痛欲绝的哭诉着,她的两手拍打着双腿,她的双腿还在往地下直顿,她这下还真成了披头散发,眼泪汪汪那样的可怜相了。 这时,他从卫生间给她拿来了毛巾,他把毛巾递到她手里。他又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他用两个大瓷杯子倒去倒来很快给她弄冷,然后放在木几上。她狠劲的在脸上擦汗和泪,再把头发胡乱的往脑后弄,她擦完把毛巾揉在几上,端起杯先喝了一小口,然后就一口气喝去大半。 缓过气后她又接着说:“听说那个女的是他们一个单位的,她的老汉还是那单位的干部,她是独女,她老汉就是晓得我没有生孩子才起的心,看样子,看样子我那死鬼要上门到她家里去。还说的,可能过年要回来和我离婚。你看,小雨哥,我以后来怎么办哟?”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着,他静静的听着,他就是要让她把心里的憋屈倾泻出来,这样一定会让她轻松得多。 “唉,事情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到底你现在还是听别个在说,那万一今后事情不是这样的呢,那也不一定。”他开导她“你现在再急,万一他回来了不是这么回事呢,你不是很划不来吗?即或事情是这样子的,那也到了那时再说,总之,该遇到的事情躲不掉,到那天总有解决的办法。”他这样说,他也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他本来就晓得自己很不会说话。 她听了他这话却是直起了头,她把头发往后面弄,她的心里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她重复:“该遇到的事情躲不掉,总有解决的办法。对头,你就是怪我不生孩子嘛,老子强留你是留不住的,总的说来,是你跟老子先坏老子的良心,那你要滚就跟老子滚得远远的。” 她说这段狠话就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她老公在发泄,她边说这些话好像边就坚强起来了一样。她很快的停住了哭泣,她的抽泣声还很难平息,她拿着毛巾自顾自走进了卫生间。 过了几分钟,当她出来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她一下还原成了先前洗澡出来的那个样子,只是脸上没有笑容。她的愁容让人看了,可又是一番不一样的美,只是,只是在这种情景下去描述的话,那,这个人不是狠毒,那起码也是没有良心和同情心的人了。 小雨看着她,他温柔而同情的细心安抚她:“小菲,你静静的坐下休息会吧,这天大的事情都有解决的那天,人们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最好现在不要把它放在心上。”他边说边又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又用两个杯子轮番倒。 “你说得对,不把它放在心上,急得不好了,急老了还是整倒自己。”她又弄了弄头发,然后就坐回了椅子。他觉察到她头脑在清晰,他感到欣慰,他放下杯往椅子上坐的时候就说:“对对对,就是要这样想得开,那个万一说不得了真要离婚,你也不是找不到的。”他一下感到这话说的有点不好。但是她听了却觉得很有道理似的,她端起杯喝了几小口开水,好像是又在想着心事。过了会她说:“真正离婚的话,我一定要他赔我的损失,他耽误了我整整十年。这十年,这十年过来我的青春已经没有了,他又怎么赔,他赔得起吗?”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她又像是在沉思。她又说:“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总的来说,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我要他光着身子滚出去,我一定说到做到。”她的表情越来越轻松起来了,然后她就面对着面的,向小雨叙述着她的经历。 “小雨哥,这下我慢慢给你说吧。”她说:“十年前是我大姐小娴的妈妈托熟人给我当的介绍,第一次见面是约到小娴娘家见面的。见面的时候我们双方都很满意,因为我本来就漂亮,那陈伟也还是很受看的。至于我是农村户口,他当时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因为他相信熟人和介绍人说的我能干又漂亮,他说,现在反正是找钱吃饭,户口在哪里都没有关系的。” 她接着说:“就这样,就是那天我就去了他的家,他的父母亲看到我也很满意。因为那熟人说了他只有一个月的假,最好是一个月内把婚结了更好。虽然我和我家人都感到有点匆忙,但是心里都有那种想挤身城市的驱使感,所以我们频繁的你来我往的。没几天我们就同居了。我们那年是腊月初八见的面,过了春节正月初六就结婚了,正月十二他就回单位去了,那是七七年的春节。” 她继续叙述:“就这样,我们就过着这每年一聚的,最多不超过四十天的夫妻生活。其实,我觉得这都没有什么,只要两个人有感情,心里面有个念想,还是很幸福的。我们结婚前面好几年,他每个月都要给我写两封信,每年假期回来对我都是很好,也很照顾的。直到这三四年,他写信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到现在三个多月才写一回信,写信的语言也少了,也不说想你啊爱你啊那些话了。唯独去年春节前他回家,我就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只以为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盐咸醋酸的日子都过了,不那么亲热是正常的。我根本没有怀疑他外面有相好的。” 她说:“要不是这回他的同事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看到他那忠实的样子,谁也不会去想他会有外遇。现在好了,现在他找到离他又近,天天能在一起的相好的了,这一下子就不要我了。”她说到后面,就越说越气了。“他根本想不到我在家里有好苦,我上班好累,上夜班好害怕,我还不是为了让他存点钱,我们将来好过些。还好,这些年我虽然都是提心吊胆走夜路,好在都没有出事。可是最后,最后还是出事了。还真是应了人们说的,久走夜路要闯鬼。”她坚持不让眼泪掉下来。“好到遇上了你,要不是,要不是我会成个啥样子哟。”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他又给她倒了两次开水,在倒二次时就没有了。他打开了蜂窝煤盖,很快又烧开了,这时他正在倒第二杯。 他听完她叙述后,心里很为她鸣不平,他说:“这个陈伟还真没有良心,既然这样了,他回来提出离婚的话,就离了吧,你想想,他那么远,你要是不离,他一样的在外面乱来,你晓不得也看不到,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谢菲听小雨都这么说,她很赞成的直点头,她的心也慢慢的开朗了起来,她在心里暗暗的酝酿着到时候真正要分离的对策。 (二十二) 在平凡的生活中,小雨时常想着他这大半年所接触的这些平凡的人,而这些平凡的人却都会遇着一些不平凡的事。这真的是证实了人们说的:弯弯流水河,坎坷人生路。 日子过得真快,从初春不禁不觉的就快到隆冬了。这天是88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天,都快早上八点钟了,这小雨还在床上绵着不想起床。虽然这个城市热天很热,可是冬天却不是很冷。只是他想到,起来那么早也是无所事事,干脆就睡个大懒觉。他安然的平躺在床上,两手相扣抱着后脑壳,也不知道心里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 “磕磕磕,磕磕磕,”他突然惊觉有人敲门,接着就是一声压低声音的“大大哥。”他不消去辩别声音就晓得是殷红来了,因为只有她才这样喊他。 他看了一眼钟,八点才刚过,他翻身起床就走到门口从门缝看出去问:“小小妹,你这么早找我有事吗?”“就是有事,快点起来,我进去说。”“好的。”他回身就麻利的穿上了长裤和上衣,他开开门,亭亭玉立的殷红就走了进去。 这殷红今天就不是一身红了,她这天却变成了毛绒绒的一只大孔雀了。她一双齐膝的长黑马靴外侧,还吊着几根惹眼的,齐螺丝骨(脚颈外侧隆起的骨头)的须子。和一件跟孔雀开屏一样的,均匀的带着孔雀斑点的,毛绒绒的,绿颜色的,至小腿肚以下的长外套。她的头上戴的是一顶,浅红淡紫相间,毛绒绒的圆圆帽。她的披肩长发依然在脑后披着,她的脸此时显得更加鲜艳。 小雨看着她,他惊叹她的美,也佩服女孩这么会打扮。正因为她的美,这才让他感觉自己更加的穷酸。他心里忽然想到:我和她们城里人真的是有天壤之别,我和她们交往是不是很不合适。可是,在生活中是避免不了要认识形形**的人呀。既然认识了,这也是她们愿意和我交往的,她们都没有嫌弃我,我想这些是不是很多余。 “我说,”她一下看到他看着她发神,她用手在他眼睛边一扇。“噫,你在想啥子哟?神木乃呆的。”他这才觉察到自己走神了,他马上止住胡思乱想,他把头摇一摇“没啥没啥,你说,这么早喊我做啥子?”“我哥哥他们今天请你去帮忙,他们要在南门边上那儿租房子做生意,想喊你去收拾安顿一下房子。你看行吗?”“可以啊,今天是星期天,我正不好耍得耶。”他爽快的答应了。其实这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和殷红兄妹见面过后,在平常的周末,小雨出去耍的时候也还是见过殷红两个哥哥的,当然平常在外面见了,只是随便聊一些不关紧要的就了事,不过,这样你来我往的也就更加熟识了。 “说个半天,我就是让我哥哥选今天,他们计划元旦开张,这样到元旦完全来得及的。”她接着说:“那你就快点收拾了我们马上去赶车,在外面买点东西吃了就是。有话我们也边走边说。”“好!”小雨很快的洗漱了,他(她)们就往公交车站走去。 在公交车上,殷红就说了她这三个来月的所有情况。她说:“我们那次谈话后没多久,孔医生就来问我给他把房子看好没有。我说看了两个地方,一个地方是旧房,有差点九十平米,只要重新装修一下还是可以的,再一个地方就是城里面点新修的,现在还不多的商品房,商品房大小都有,可以各人去选,只是价格贵,大概在差点一千到一千多点一平米。其实,这儿的旧房才六百上下一平米。我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接着说:“你猜孔医生怎么说,他说,要买就要买新的,钱不是问题。我听他的口气,还真是很阔的样子,真的,以前我还小看了他。我以为他就比我们好一点点嘛,哪个晓得他口气那么大。于是我就带他去看了新房。你猜他怎么想的,本来新房有三十多,七十多,九十多,最大一百一十多平米的,他却只看了一眼九十多的小三室一厅一厕一厨的,他觉得不很满意。最后他选了一套一百一十四平方米最大最向阳,也是最贵一千二百八十块钱一平方米的房子。” 这听得小雨都在咂舌,他想,前两年我们农村表扬百元户,后来表扬千元户,至于这万元户好像只有极个别做大生意的才有资格获得一样。这能在城里买商品房的,不是暴发户,就是高薪高干那一类的人才买得起。至于这样的人是很少的呀。这孔医生,他自己说的就看了两年病,就有这么多的钱,这真让人不可思议。但是小雨的不可思议很快就被否认了。 殷红说:“他当时交了订金出来,我就问他哪来的这么多钱。他说:我在这里两年多了,简单说,第一年就算平均一天看四十个病人,平均赚每个病人一块钱,我是说除干落净,包括开两个人工资和房租,赚每个病人一块钱。一年就算看三百天病,你自己算该多少钱。又说这第二年吧,这第二年价格翻了一番还有点不止一番,而且病人也增加了三分之一,你又算。外搭还有这几个月,这几个月各行各业涨价相当的快。所以我现在有这三四万块钱,是不奇怪的。” 小雨听了不得不信服,怪不得农村的古谚说:养儿不学艺,担断撮箕系。这让他更加看不起自己了。他想:唉,人生笨了就是没得办法,这打工真的是永远都发不了财的。要是老板工资给你发多了,他怎么赚钱?再说发多了你吃不完也不想干活了。过于给你发少了,你又不能养家盘口,你就会抗议,会辞职。因此当老板的通是衡量着,给你不饿倒不胀倒就合适了。他这样想着,他这样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不有道理。 过后殷红又说:“就从那天他买房后,他就在这一路走的时候多些了,我和他见面也多了。后来,后来我也不晓得是朗个的,就和他有那个意思了。”她说这话的时候也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小雨看着她,他心里佩服孔医生有钱,自己却一无所有。这时候他心里就算有些担心和关心殷红,都好像是多余的。他想:幸福的生活是离不开金钱的,尽管有人说金钱代表不了幸福的全部,但是谁又愿意过没有钱的生活。想到这,他就释然了,他也觉得殷红找到了自己很好的归宿了。 但是殷红后面的话让他有些吃惊,她说:“一个月前,他来办好了房子的一切手续,他把我也喊去的,他给我说,现在房子就差装修了,这装修房子我就让你给我经管了,过两天你就找人装修,需要多少钱给我说就是了,房子装修好了,再过两到三个月就可以进去住。他说,你愿意的话,我们就一起在里面住。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我和他在餐馆里面说的。我当时听了心里非常高兴,但是我口里却说:哪个就要和你一起,你想得天真。他看出了我是在高兴,就那样,就那样,我们那天就好了。”她说这话时,怪难为情的低下了头。小雨看得出来,她和孔辛申已经那个了。这时她的心里是在暗喜。 过了一阵她又说:“那天后,我也去他看病那儿耍,也在那吃饭。我们在闲聊的时候,我就大意的说了我哥哥他们准备做鞋类批发生意,现在还没有凑足资金。他听了后就说,还差多少钱,我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还差几千块钱吧。他就一口的说,就在我这儿拿一万吧,我晓得,做生意钱越宽松越有灵活性。他真还大大方方的说:你回去给你哥他们说吧,哪天用钱,你直接来拿就是,你来了我就去取给你。” 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充满了一种信任,幸福,满足。小雨这时真还为她感到高兴了。最后她说:“我回去给哥哥他们说了,他们高兴极了,大哥说:为这几千块钱,我和你二哥这几天简直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好了,现在就只等安排一下门面,联系好货源,决定元旦节开张了。就这样,第二天我就去拿回了那一万块钱。” 到了城南,小雨看到那一大片楼房和简便房,还有如山的各种货物,还有那水陆两便的地势。才知道这里是个发向全国各地的物资集散地。他想:这儿做生意一定是有前途的。 结果,那天他到那里去,他们的各种鞋子,已经堆起了他们租的那八十平米房屋的大半间。他去了就是帮着摆放一下那些货架,把每一个品种放一些在上面就是了。午饭后,又帮着弄了一阵就没有啥事情了。因为那天他(她)们三兄妹下午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情,过后殷红把小雨送到了公交车站,小雨就先一步回去了。 (二十三) 时至腊月中旬,有一天珠儿来上班,小雨总感觉她有心事那个样子。他就问她:“你今天是怎么的哟,不舒服吗?”“没有啊,我不是好好的吗?”她头都不抬的说。“那倒不一样哦,我一看你就是心事重重那个样子,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你这个样子了。”她苦笑“真的吗?人家就是没说话嘛,你也是,想得也太多了。” 他看她总是不像平常那么开颜,他就感觉她今天又回到了初初认识那段时间的样子了,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了,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她也不回避他的眼神。 在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看着她那天生带柔情的眼睛,真正感到是一种享受。他说:“我的判断不会错的,你一定是有心事。”他说话都没有离开她的眼睛,“和我,你就不应该有什么顾忌了吧,有什么说了心里就会好受些。”他一直看到她美丽的眼睛里流出晶莹的眼泪,然后她就轻声的哭了。 他轻轻的拍她的肩背,他是真正把她当成亲妹妹了。可是这毕竟又不是亲妹妹,要真是亲妹妹的话,他是一定要把她拥在怀里的,他会问她是不是哪个欺负了她,他好去给她讨回公道。也正因为不是亲妹妹,所以,他如果那样的话,他又担心她会多心,他担心她会有趁人之危的想法。因此,他就只好拍拍她的肩背,以此作为给与她的安慰。 珠儿轻声哭了一会,她用手绢擦干净了脸,她还在尽量压住喉间的啜泣。过后她就说:“昨天晚饭后,我妈妈让我陪她去吉祥百货大楼买衣服,她想让我给她选一件过年衣服,她说我们年轻人有眼光些。我心里想:就在这些地方买也有啊,偏要走那么远,这来回走路都要一个小时。但是我口里没有说,我晓得她认为那里面要齐全些,而且又应该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就这样,我们就去了。 我们在三楼买好了衣服,下到二楼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阿强刚刚下到一楼了。我陪着妈妈的,我又不好说得,也不好喊得,而且,而且阿强的手里又牵着一个大肚皮女的,他另一只手提个包,也像是买了东西。” 珠儿说到这里又哭了,她继续说:“他牵起大肚皮走不快,我护着妈妈也走不快,那时真的是急死我了。我们下到楼梯中间的时候,他就出大门了,当我们出大门,他就走到拐角那儿了。他在拐角的时候,可能是无意的向这边看了一眼,我看他肯定是看到我了的,街上的路灯那么亮。我急了就喊妈妈站一会,我就大步走到了拐角处,我看到他频频回头看我,他好像又怕那个女的察觉的样子。我也不好喊,也不好跑拢去,我就只有站在那里,一直看到他(她)们走得看不到了。我神在那里,还是妈妈过来喊我走的。”她又哭得像先前那个样子了,她哭着说:“在回家的路上,妈妈问我怎么回事,我又不好说得,过后妈妈还是猜到了,因为她晓得我以前耍朋友的失意,所以,她猜到是我看到以前那个男朋友了。”她还是止不住的哭泣。 最后她说:“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有睡着,天要亮了的时候,我迷糊了一会,又是他和我在南山公园一路走起,他始终不说话,我又急……我急得也说不出话。”小雨看她这样子,知道她很难忘掉她和阿强的那一段感情。他想:女人怎么这么痴情,以前突然不见人了,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见人了,那种忘不掉还可以理解。现如今既然见了面,但是,看人家都已经结了婚了,这心里面就应该果断的把他从记忆中抹掉了吧,这纠结在心里,也只能苦了自己。而且人家已经成了一家人了,也许他早就把你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啊。 他口里就这样安慰她:“既然你也看到他了,而且他又结婚了,这就说明了你们不是这一对人。以前你不明白他消逝的原因,把他悠在心里是很正常的。你也晓得,开头是他的父母反对,所以他父母一定是先给他另外调了工作,再很快让他结婚。如今这已成事实,你就应该马上丢掉这个事情了。这以后的事情,就慢慢的来吧,总的来说,就像人们说的,是这对人打都打不散,不是这对人,就是在一起,始终也不能长久的。” 珠儿慢慢的静了下来,她把脸擦了过后,就不声不响的做起了手上的活。这时小雨也不去打扰她,他知道在这样的情景下,就是要让她安静的去思考,去认真的想想该怎样应对自己遇到的问题。 转眼就到腊月二十五了,这天是新历的二月一号星期三。昨天老板就说了,星期四就放假,这春节假就放到节后的正月初九,也就是二月十四号正式上班。明天上午,大家就收拾一下车间,打扫下卫生就行了,明天照样算一天的工资。你们远的也就好早点收拾停当,可以先去买好后天回家的车票。另外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合家欢乐! 这天上午,珠儿和小雨逐一的整理和遮盖着一些零部件,他(她)们把几台机器打扫干净,然后又打上油。那天上午,他(她)们在交谈中,慨括的聊了他(她)们相处的这差点一年,他(她)们都觉得这一年过得很开心很快乐,他(她)们都为他(她)们的相识感到幸福幸运和满意。 他(她)们也聊到了小娴,这时的小娴已经生了孩子,她生的个女儿,她还正在月子里头没有出门。这牛儿呢,牛儿和李兴正在热恋中,他(她)们都羡慕牛儿对象找得好,并且祝福她一生幸福美满。 他(她)们又说到谢菲,其实这么久小雨也看到几次谢菲,虽然谢菲见了他就很亲热那个样子,可是每当小雨和她聊天时,他就会想起修钟的那天晚上。所以,他每次都保持着不是越靠越近那种态度。 现在的谢菲,她老公也正在家耍假,而这二十来天了也没有看到她,小雨的心里还真对她放心不下。其实珠儿也想知道谢菲是否离婚的情况,所以他(她)们都还不知道谢菲目前是怎么的。 那天小雨和珠儿道别的时候,她看着他,她也说了要他注意安全注意身体这些话,只是她那美丽的眼里,她那眼里始终有那种依依不舍的表情。小雨也是,小雨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看着她那含情脉脉的样子,他的心,他的心真的醉了。 最后他(她)们两个,他(她)们两个人就同时情不自禁的抱在了一起,但是他(她)们的心里是清楚的,他(她)们心里都清楚:他(她)们不能够是那么回事。所以他(她)们只是轻轻的相拥……,然后,他在她的左边脸的正中,轻轻浅浅的留下了一个吻。 那天下午,小雨就在东边的长途汽车站买了第二天早上的车票,他回转来,又去了他的老表那儿看看,他老表的家离吉祥百货大楼只有几百米。他的这个工作,也就是老表给他介绍的,所以他还是很感谢他老表的。 从老表那里出来,他又去了吉祥百货大楼,他是去给妻子和儿子都买一套衣服带回去,其实,这些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他买了衣服出来,正要下门前梯子的时候,几级梯下正要上来的,就是在北星公园见了一面的那个少女。她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陪着,他和她几乎同时看到,也同时认出来,他(她)们都感到很吃惊。 “爸爸,爸爸,他就是在北星公园救了我那个。”那少女惊喜的一拍她父亲的肩,马上又指向了小雨,然后她独自冲了上来拉住了小雨的手。这弄得小雨怪不好意思的,这时,两个中年人也上来了。 这两个中年人都在接近五十的年龄,他(她)们高矮适中,胖瘦也适中。 那女的显得雍容华贵,她穿一件枣红色齐小腿肚的毛呢外套,脚上穿双很精巧的浅棕色皮靴,头上戴顶鸭黄色的薄型毛钱圆帽,帽的中心有一个很显眼的浅红结。她的脸型圆润饱满,大眼挺鼻薄嘴皮,再加上眉,睫都经过修饰就更显完美了。 小雨暗暗的痴了,但是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是看一眼,了然于胸就行了。他不自禁的又看一眼这少女,这少女的样貌简直就像是和她的母亲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只是显得有些稚嫩。她穿的是一件毛绒绒洁白如雪的短外套,一条很高档的紧身浅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白得闪光的软底皮鞋,她的头上,就是一片黑得发亮的瀑布,从后背一泻齐腰。小雨暗暗惊叹:热天那回,她跌落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多看她几眼,这一下就变成天仙一样了!这人的穿着,还是会有一定的作用吧。 她的父亲也不俗,她的父亲也是眉眼端正,红润健康,他的冬季黑皮鞋,蓝呢裤配黑呢长外套,尽显他的庄重富有。 当小雨意识到自己一介穷酸相的时候,他自己真还有了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想到,他和人家又是那个天上地下了。 这时那中年男子说话了,他说:“真感谢你那次救了我的女儿,要不是你,她那天肯定是滚下去成了遍体鳞伤了。我听她说,你的动作好快,她说她踩滑的时候,你离她有五六步远,你一个箭步俯下身就拉住了她的手。她经常说,她真后悔没有问清你的住址和姓名,这辈子是一定见不到你了。”他看向了她的女儿:“这下满意了吧,我的小宝贝。”“就是嘛,我今天好高兴哟,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哦,不不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大哥哥。”她望着她的父母开心的笑。而她的母亲,却自始至终,都笑脸欣赏着小雨。 后来,这一家三口就拉着小雨去了那儿最好的酒店,他(她)们聊了很久,他(她)们也问清了小雨的家庭情况和现在的工作情况。最后那中年男子就作出了决定,让小雨年后去他那里上班,他承诺,到了他那里,不但工资高很多,而且工作也会轻松很多。 就这样,小雨的人生,就从那儿转了个弯。 (二十四) 二十年后的二零零八年三月天,小雨夫妇来到了他老表家,他(她)们是来给他老表庆六十大寿来的。 午饭后,他(她)们夫妇就出来逛逛,无意中就绕到了这四通八达的吉祥百货大楼来了。这吉祥百货大楼大概是70年代建的,因为80年代末,小雨来这儿打工的时候,它就不那么新色了。 但是它经过这风风雨雨几十年,还照旧的屹立在那里。也许留着它就是在展示着这座城市一角的遥远记忆吧,又或许是它在这儿永远都有着那种得天独厚,天时地利人和的原因吧。因为它在这儿交通便利,人口密集,这就是它的先决条件了。 尤其是它的内部,不要看它只有五层楼,可是它的宽敞,它的空间高大,最突出的是它里面的商品,它里面从穿,吃,用各种各样高中低档商品,一应俱全。 几十年来,它的人气都是有增无减,这从小雨二十年前,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所看到的繁华程度,就是最好不过的见证了。 小雨夫妇悠闲的走进了百货大楼,他也是有意在给他的妻子,炫耀这大城市有多壮观的意思。因为这城市的边儿都有这么热闹,要是走到城市中心去的话,它的繁华就可想而知了。 他(她)们也不是刻意要买东西,这也是既然来了就随便看看。他(她)们首先就上到了五楼,小雨想的是从五楼一路看下来就了事,免得乱七八糟走花了眼,反而看不全面。 在他(她)们从五楼转到三楼的时候,她妻子就说想上卫生间了。他就环绕的看,然后就看到卫生间就在每一层楼的梯子边上。他指点妻子去,他说,你出来就过来就是,我在这儿不动就是,他妻子就去了。 这百货大楼内部的形状,就像一个舞台那样。它的每一层都空了像小半边月亮一样的一块出来,月亮的两边角,就是梯子,又比喻舞台的大半圆就是柜台,舞台的外边上做着栏杆。也可以把这月亮坝儿形容成一个高高的天井。 小雨等妻子的时候,他就手扶栏杆往下看。在这午后两点左右的时候,这里面还不是最热闹的,这里面这时还没有人挤人。他的目光无意的游走着,忽然之间,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的心也激动了,因为他一眼看到了珠儿和小娴,她们正走在下面那月亮坝的正中间。 他一下就忘乎所以的大声喊:“印晓珠,巩小娴。”这时的他就顾不了什么文雅不文雅的了。他生怕这两个人突然之间从他的视线中消逝了,他想到他还在这三楼上,那弯弯拐拐的楼梯就是跑下去,人家都要走好远,而且妻子还没有出来,妻子还是第一次走到这城市来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这最担心的就是,不晓得她们出去走哪个方向,所以他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喊。 当他喊第三声的时候,她们两个就有点感觉了,她们东张西望的到处看,当他喊第五声的时候,珠儿终于抬头看见了站在楼上的他。他(她)们喜出望外,他招手让她们上来,因为这儿,他的妻子还是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她们两个会意的冲上了楼梯口。当她们爬上三楼的时候。他的妻子刚好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久别重逢的那种喜悦,那种激动,那种高兴劲儿,让他(她)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抱在了一起。这让站在旁边的妻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以前小雨也给她讲过,他那年来这儿打工交过的那些朋友,但是事隔二十年了,他(她)们还能认识吗?就算认识,这见了面还这么亲热吗?那么二十年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会是个什么样子?这让她满头的疑惑不解。 当他(她)们简短的三言两语介绍了各自这些年的经历后,这被凉在一边的妻子,自感神木乃呆的站在这儿,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因此,她那疑惑的脸上还有一丝不满的表情。 小雨看着珠儿说:“二十年了,你还是那个样子,小娴也没有变,只是小娴比以前胖了点儿。那时我走,又不好到你家去告别,所以我就写了个纸条。”他激动的眼泪还没有干“过了后我给你写了三封信,开头那两封信你都回了我的,我的第三封信,后来就给我退回来了。我想到,你一定没有在那家厂里上班了是吧?但是你晓得我的地址呀?你怎么不给我写信了啊?”他的眼睛带着疑问。珠儿说:“确实我没在那厂里了,厂里原先那几个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头我没有收到你的信,慢慢的我的事情又多,哦,是我心不闲,想是想到你的,只是,只是不想去打搅你。”她说这些话小雨知道她有点搪塞和不得已,在这久别重逢喜悦的当口,他也没有去问个底细。 最后他(她)们说好了每年见一次面,最后他说:“二十年前我给你的第三封信,我一直保存着的,明年见面我一定带来你看。”珠儿这时却痴痴的看着他,她的心里正在翻滚着这二十年的不容易。 当他(她)们回个神来,这小雨拍着他妻子的肩,很抱歉的说:“真是对不起,我们把你冷落了。你看,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以前的朋友。”他指着珠儿“她就是印晓珠。”他又指小娴“这个是巩小娴,她们都是我以前耍得最好的朋友。”他又给她们俩个介绍说:“这是我的老婆,方秀庄。”她们三个互相认识以后,这方秀庄的脸上就隐去了疑云。 其实这方秀庄是个聪明人,但是她做人的一惯作风是:心里不去多想事情,不去打听他人的事情,不去过问老公私下的事情,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这也可以说她是个宽宏大量,清清爽爽,简简单单做人的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她的个性,才换来了她的这健康健壮的身体。她的身高足有一米六八,她的体重随时在七十一至七十三公斤之间,她随时能干男人的体力活,她的饭量也超过只一米六六高的小雨。这小雨能够讨到她,还真正感觉自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因此,他时不时还会在人前夸他的老婆。 他(她)们这时都在互诉着阔别以来的喜怒哀乐,他(她)们又在互道尊重,她们俩个也要不要和方秀庄聊聊家乡里话,因为这珠儿小娴都是农村出来的。这珠儿就另外的看好小雨的老婆。她心里想:这女人真的好看,她这么高高朗朗的,但是她的胖瘦很适度,不像有的高个子高亮了脚,那么高亮了脚就不好看了。还有她那五官端正的脸,她的脸上简直干净得没有一点点瑕疵,而且还那么红润饱满,有颜有色的。还有她的身体这么好,像这样一个富富态态的女人,哪个男人讨到了都是福气。难怪不得,这小雨这么喜欢她,以前他自己要不要都在夸他的老婆。哦,难怪那次谢菲都悄悄的跟我说了,她找他修钟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还真的是坐怀不乱,这一定是他有这么好的老婆的原因吧。哦,也不一定,这人好就是好嘛,那应该是本性的问题。这珠儿心里还在自圆其说的捣鼓着。 小娴想的却是:我真佩服这小雨哥的老婆,她比我高那么多,站到一堆我都在她肩膀下面了一样。她哪儿像个农村的人哟,这么高高挑挑,白白净净的,她要是再打扮好一点,那简单直就像是城里的富婆了耶。好在谢菲没有给她说修钟的经过,因为谢菲知道小娴心直口快,不像珠儿那样沉稳,珠儿知道对人说话,该说不该说的有分寸。要不然,她也会另眼相看小雨的。 后来,小雨也问了谢菲,牛儿殷红的情况。她们俩个把晓得的都说了,说到殷红的时候,她们还真不晓得了,因为她们和她不但远点,还有就是,没有在一起上班,本来没有好多交情。 到最后他(她)们就说定了,他(她)们商量第二天的中午聚齐了,就在这吉祥百货大楼的下面那个酒店里碰一次面。因为现在人人都有手机了,要聚会就是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至于殷红,小雨就只好从下午到明天中午之前一定得找到她。 就这样,他(她)们一路走到楼下的街面,就相互告别,依依不舍的离去了。小雨仰望这外表陈旧壮实,内里富丽堂皇的吉祥百货大楼,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夕年我正要从这儿离去的时候,却遇到了一面相救的何雅岚。今日在这儿闲逛又遇到了自认再也见不着的忘年老友。这吉祥百货大楼真的和我有不解之缘啊,这吉祥大楼真正是吉祥也。 小雨携着妻子,风风火火就回到了老表家,然后他就只身一人去到了当年的月亮弯弯街。 当他临近月亮街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那里全变样了,那整个一楼一底的月亮街,变成了古里古董青一色的,就像古装剧里面那些街面情景了一样。好在它只是门面装修成那个样子,它原有的房屋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呆在那儿。 小雨来到殷红原先的家一问,这里的租户就给他说了殷红现在的住处,并且马上就给殷红打电话。在电话里,殷红激动得那个样子,殷红带哭腔的说话,在电话里尽管那么简短,却让小雨敏感到了她的不幸和凄苦。最后他说:“就这样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第二天中午,他(她)们聚齐了小牛,小娴,殷红,谢菲,连同珠儿和小雨夫妇,一共七个人。 他(她)们在这里互相倾诉各自的喜怒哀乐,他(她)们从中午的不到十二点,慢吃慢喝,不疲不倦的一直聊到深夜。小雨听着她们叙述着这二十来年的坎坷经历,他流下了两行无助和伤情的眼泪。 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二十年的风风雨雨,这几个人在这二十年中的酸甜苦辣。它将是这二十年风云变幻,人生坎坷的写照。接下来就让不才一一道来。 (二十五) 这要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88年说起。 88年春节前夕,小雨在吉祥百货大楼门前与他曾经相救的姑娘父母三人不期而遇,那姑娘的父亲在女儿的征求下,就答应了让小雨到他那儿去工作,以此报答他的奋力相救。 在就餐的时候,这姑娘的父亲就给小雨讲明了他的身份住址。他说:“我姓何,名叫何青锋,我爱人名叫陈敏君,我女儿叫何雅岚,还有个长子叫何长春,这次儿子在特区没有回来。我就是这个城市的生长人,我的家就在这个城市,我们就住在东门边儿那个山脚下的小洋楼里面,我们这次回来也是耍几天春节假。几年前,我在特区那边办了一个小小的服装厂,到现在所有的工人和勤杂人员加起来都不到三十个人,但是我们厂的效益还是可以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年后就直接到我厂里来上班就是了。当然你去了不是让你做衣服,我是看到你机灵敏捷,因此你到那儿去了我就安排你送衣服就是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帮我赶车送衣服就是。” 小雨听他说这么多,说到最后就是让他赶车送衣服,这赶车送衣服,他听了还不大懂,但是他又不好详细问得,只是他感觉这个厂的工作,可能还是很轻松的。所以他在听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在点头认承着就是。 何老板还说:“请你相信我,你去了那儿,你的吃与住我是全包了的,我们整个厂都是包吃包住的。而且工资方面,那是比这里高得多,我们的工资都是在两百好几至三百五之间。” 因为在去餐馆的路上小雨就讲了他自己的情况,他的家住哪里和现在的工资多少他都说了的,他现在在这里一个月鼓足了劲,一个月工资也就在一百四十上下,始终都跨不过一百五十块钱的关口。所以他听了何老板的话,还是很动心的。最后何老板就给了他详细的地址和联系电话,而且说定了年后的新历二月十二号一定到达那里。 分手后,小雨在回小车间的路上,也在反复想这个问题,他想:在这一年里,结识了这几个这么好的朋友,这一说走就要走,心里还是很不情愿的,不但不情愿,而且心里总是对她们几个还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觉。 尤其是对谢菲不放心,那次他听谢菲说,是她老公要找她离婚。现在他老公正在家耍假,可就是不晓得她现在的情况。 还有珠儿,今天上午和珠儿在一起的,她都不晓得我过了年就不来了,就这样走了,这让她的心放不下,我的心也一样的放不下。哦,他一下想起了:没得办法,那就只有给她留个纸条算了。 小娴倒是没有什么,她生了孩子,这有了孩子,那古小成肯定是会变好的。别个说的,孩子是两口子的和气宝。为了孩子,两口子再大的气都能容忍的吧。 牛儿倒是不用担心,因为牛儿和李兴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 至于殷红,在小雨的想象中,那孔医生那么有钱,买了新房子,还借了一万块钱给她哥哥。殷红说孔医生对她也很好,这殷红在这几个人当中应该是福气最好的。 最后他觉得自己很好笑:你真是在自作多情,没有你在这里,人家几个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就算是她们其中哪个出了事,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吗?比如古小成让小娴受气,你还不是只有听她诉诉苦,你好去说服古小成吗?就算你去说他,他还不一定听你的,他记不记恨你那还不一定呢。 就说那次你碰巧救了谢菲,那,那要是你没来这里,就是各不相干,啥子事情都不晓得,这不是就完了吗。这世界这么大,天天都在发生着无数的好事坏事,你管得完吗?一句话,不晓得反而还落个清静自在,这地球不是照常在转吗。 但是不论他怎么乱七八糟的去胡思乱想,他的心底至始至终还是很难舍去这一年来,在这里建立起来的对这几个人的诚挚感情。 最后,他还是不得不从自己的长远利益考虑:人嘛,哪个都是为了各人这家人,特别是结了婚的人,都是想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过好日子。这出来打工,也就是为了今后日子过得更好,所以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多找点钱,好日子始终是和经济分不开的是吧。 最后他就下了决心,铁了心要去何老板那儿了。他在睡觉之前,就给珠儿写了一张纸条压在铁桌子上。他写道:“小珠,我今天买了回家的车票,回来去吉祥百货大楼买衣服出来,在门口碰到了我们那次在北星公园救了的那个女的,她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路。最后,她爸爸就让我去他们那里上班,他爸爸在特区开了一个服装厂,让我去帮他送衣服。他说工作很轻松,工资一个月可能要当我们这两个月。我还是很不想离开你们的,只是,只是,还是想多找点钱。我没在这里,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注意安全。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的,我们以后一定还会见面的,我去了一定给你写信的。再见啊,我的好妹妹!”他心里虽然老早就把珠儿当成了亲妹妹,但是口里一直不好说,也不好喊,这时就要分别了,他就这样写了,可是他始终还是不好意思写那个亲字,因为本身就不是亲妹妹,只是他自己心里觉得,他对她亲得有这种程度罢了。他也是在担心她不认承,所以最后他只鼓着勇气写了个“好妹妹。” 一九八九年二月十二日上午,小雨就在特区下了火车,他是十号晚上从家乡火车站上的车,从家乡来这儿是两夜一天的路程。然后他就去电话亭打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何老板就亲自开车来接他了。他看着何老板这豪华的车,看着这繁华的城市,然后又看到市区外林立的厂房。他心里想:这世界真大,去年我在那个城市一年,感觉那个城市都很了不起了,今天来到这里,这里真是更了不起了。他一下感觉到了这儿初春的太阳,比家乡暖和些,这儿微凉的风比家乡大一些,这儿这些人的穿着,要比家乡特别一些。可此时的他,他还想不到的就是,他能不能够适应这儿的生活和这儿的工作。 何老板直接把车开进了工厂的车库,他领着小雨出来就是一个一百多平米的要圆不方的坝子,坝子的周围尽是二三十层高的楼房,楼下也就是些转弯抹角可以容两辆小车并排走的通道。唯独这坝子的里边,只是一排几间一楼一底的水泥房子,坝子的前面边上,就是这厂的大门。 何老板一出来,就有两三个从水泥房进出的人就跟他打招呼。他先带着小雨到边上的二楼职工住房,让他把行李放下,边上的一楼大约就是办公室吧。他指定了他住那个房间,那房间里就一床一小条桌和两个凳子。 再转出来,他指点着这些人怎样做哪些开工的准备,然后就带小雨去了里面那水泥房。那水泥房的二楼全是些制作服装的机器,一楼也有一半是机器,另外那一半隔离开的,有一个大大的裁剪室,其余就是堆放布料的仓库。 厂里的住房就在坝子的另一个边上,它的二楼是一楼一底的一些小单间。小雨放行李就是在那里面。坝子的这个边,就是大门和一个单独的门卫室。厨房就在门卫室后面的边儿上。 到处走走看看过后,时已饷午,何老板就说“你就在厂里吃饭吧,吃了饭你就在这等等我,我下午带你出去逛逛,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然后他就给煮饭的介绍了一下,这新来的工人小雨,过后他就开车走了。看样子,他是回他这里的家吃饭去了。 下午还不到两点,何老板就来了,他让小雨上车就一路出去了。转出这些楼房后,就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何老板一路慢开,一路给小雨介绍着这些路,这些街,它们是什么方向,到哪里,然后就到了离海很近的海边。小雨望着那浩瀚无际的海,心里很激动,他真想亲临海水边去玩玩,去游泳戏水一番,可这时他哪敢说。再说了,这一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忙到这一时。 当他想心事的时候,何老板就停下了车,何老板也没有下车,他只是指着那前面,他说:“你等两天送衣服时,就是在这里下车。”他指着前面的一个路口说:“那里有两个戴盖帽穿制服的检查人员,每个过去的人都要经过检查,但是你不要担心,你只管走过去,他们是不会难为你的。”他又指着外面远处的宽广坝子:“你过了这检查站,再往前面走一段,就左转再走一段,在那里自然就有个黑色的车停在那里,开那车的就是接货的。你每天只要把包给他,他就会递给你一个信封,钱就在信封里,你只管收着就行了,也不去打开看,这个人和我打交道这么久了,还是很讲信用的。” 在回转的路上,何老板又说:“你送第一次货的时候,我和你一路来,我让检查的人和收货的人都认识你一下就行了。”他还说:“你最主要的还是每天回去的路上要小心点,这个地方的治安是没有我们内地好的。”过后他还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每天上午这趟货,下午没事就各人随便耍耍,在外面到处看看,时间久点就熟悉了。”然后他笑笑说:“你要是实在闲不惯的话,可以在厂里走走看看,就当给我做个监工一样,也可以在里面锻炼身体都行。” 小雨听着他的话,他只是适时的点点头,哦,啊,好的应承着。那天晚上,他睡在床上始终翻来覆去的想着,琢磨着何老板给他说的话。 (二十六) 一九八九年二月十四号早上,珠儿打开小车间门,她环顾了一下几台机器和货架上的工具,还有上面放着的那些做好和没有做好的零部件,她看它们都是好好的躺在那儿,她就放心的往铁桌边走。 她心里正在想,小雨怎么还没有来,按说家远的还应该先到才对,因为远,在前一天就应该到这儿来的。她又一看屋角他的床上,床上却是光光的,这就更不应该了哦,因为春节刚过的天气,不可能就不盖棉被了吧? 珠儿的心里一下就忐忐忑忑的了,然后她就去取挂着的工作服。她从铁桌边走过去的时候,这才看到上面压着一张纸条。她边看纸条心就边往下沉着。 然后她像神了一样,一屁股坐在那张空床上发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一时既理不出个头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想。她只感到身体空空的,就像是一个气球在半空中用一根线吊着的一样,整个身体没有了一点儿重量。 好大一阵了,她才回过神来,她想起了那天分别时,他(她)们那个不约而同的轻轻拥抱和那个轻轻的吻。那个抱和吻,让她想了很多,她想:我们怎么来得这么自然,又这么有分寸,你怎么就像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我的本意是,我们这辈子就做最好的朋友,或者是做最好的兄妹,我也不希望我们跨过了这个界线。恰恰,我们的拥抱是我们两个人情不自禁同时而动,你给我的轻吻也是我自自然然微偏头求之不得的,你怎么就知道我的期待,你怎么就能做到恰到好处,难道这不是心灵相通吗?想到这些甜蜜处,她一个人坐在那儿露出了笑容。 但是她又马上意识到了,今天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上班了。这种冷清,这种寂寞,又要好久好久才能适应,她的情绪一下又回落到了悲哀。 她又想:如果没有出现这个小雨,也是好好的在过?这人啊,就是搞不懂,这人一但相处,产生了感情,要说一下把它忘记真的很难。但是很多人就是在一起,也是不会产生感情的,我说的这种感情当然并不完全是(那种)感情。从这就证明了人们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 就拿小雨以前没来这里说吧,他没有来这里以前,老板一样的喊了人来我这里学徒,那时只是老板没有这样明确的指明跟着我学,其实都是一样的。那时来的小伙子就是随便怎样,我都和他建立不起来感情的,尽管他比小雨年轻活泼,我们就是始终耍不好。 这下说不定哪天,老板又会喊一个新来的学徒,这下不管怎样我都要保持沉默了,免得把心给弄得乱遭遭的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老板又安排了一个新来的学徒,珠儿沉入海底的心,一下就回到了以前小雨刚来时那种冷漠,甚至更糟糕的地步了。 没过多久,珠儿的妈妈就千方百计找人给珠儿介绍了男朋友。因为她叫珠儿陪她买衣服那天,她就看到女儿失态的那个情景,她心里就很替女儿忧心了,毕竟女儿再过几个月就要满二十六岁了。 那个人离珠儿也不远,他就住在珠儿老家的山脚下那条街上。他那里走吉祥百货大楼,比珠儿现在这个家走吉祥百货大楼,还要近一点。 那人名叫虞华,中等个子,样貌也是一般,他也是高中毕业,他在就近的一个百货仓库做保管员。他是在他父亲退休的时候接他父亲班的,他和珠儿是一年的,也是63年,只是他大月份。 见第一面的时候,珠儿看他文文静静像个白面书生,他的话也不多。从某些方面看,还真有点像以前阿强的样子。听介绍人说,他又怎么的单纯,怎么的诚实,工作又这样轻松。珠儿就想:现在我也这个年龄了,挑选别人的年龄已经过去了,现在人家不挑选我也就行了。再有就是,爸妈为我的事情也是够操心的,我要是不答应的话,这下一次的机会还不晓得要好久好久。唉,现在也是小雨走了,要是他在这儿的话,我就让他给我参谋参谋,我看他还是很有头脑的。她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珠儿和虞华在那以后的来来去去交往中,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也没有人们说的轰轰烈烈的爱,也没有发生什么口角。珠儿就想:管他的,人嘛,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就是了,那些亲啊爱啊的,都是电影里面才有的。现实生活中,哪个家庭也是在奔忙各人一家人的生计啊,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没多久珠儿就结婚了,结婚后她就辞了以前那个小厂的工作。因为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厂多的是,只要有手艺是更好找工作的。她现在,在这个厂上班虽然比以前那边还远点,但是赶公交车很方便,从家里出门就是车站,到那头下车二三十米就进厂,中间也就是四站路。恰巧,他老公也很顺路,只是比她先一个站下车。要说他(她)们在那时间段上,都是可以天天上下班同路的。 可是事不如人意,结婚的时候,虞华的父亲就把这套房子给他做了新房,所以他的父亲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在结婚前和结婚初期,那虞华的表现还是比较可以的,他也会煮饭和做一些家务。珠儿感觉得这还是很好的,她看这虞华虽然是没有小雨和她在一起时那么体贴入微,但是那时和小雨毕竟只是友情,在友情的范围内,都是各自在体现各自的好,所以会感觉更温馨些。现在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了,所以能这样平平和和过就是了,就不去记较人的不足,每个人都会有他的长处和短处的。管他的,人只有这个命就认了就是。 结婚后,珠儿和虞华就每天早上按时收拾停当一路上班,中午就是虞华先一步回家煮饭。下午下班他(她)们只是有一部分时间同得到车,多数时候就是珠儿先回去,这样久去久来就习以为常了。 不觉得就到了一九九零年底了,这个时候,珠儿的肚子就渐渐的出怀了,这时她的身孕就已经快四个月了。而这时的虞华却是很多的下午下班,都迟迟的不回家了,个别时候他甚至是深夜才回来。这让珠儿心里很是想不通,她想:你就是一个保管员嘛,定的是下午六点半下班,你不到七点就应该到家的,但是你很多时候都是八九点了才回来。就说有时候特殊情况,在等着下货啊,或者盘点这些,那也就是个别时候啊,现在简直成了个别时候回来得早点了。你就不想想我现在这样怀身大气的,上了班回来又煮饭又做家务的不累吗? 她思前想后的,又总是找不出他回来晚的原因,她又不想问他,因为她自己的个性都是,不喜欢别人管她的事,所以她也不想去管别人的事。她历来做什么都是很自觉的,她也希望他自觉。应该说眼前的情况是,看到自己的老婆肚子大了,还应该主动的越来越勤快点,现在反而还变得比原来越来越懒了。 珠儿怀着疑惑的心,她心里还是想要把事情弄明白,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天下午下了班,她就干脆走一站路,她走到了这个大大的百货公司门前,这百货公司的两个大门都是敞开着的。她知道库房在背面低处,这去背面低处,就是百货公司侧边的一个两丈来宽的坝子,从坝子过去就到了,库房就在弯过去的背面。 珠儿边看边慢慢的从那坝子走过去,这时,前面百货公司的铺面还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而它的背面却是空无一人。这时在进库房前面的那个铁门,它却是虚掩着的,这让珠儿一下就想到了,既然下班了,就个门就应该是锁着的。 于是,她就轻轻的推开了只能容她进去那么点缝,她就进去了。库房大门是锁着的,那大门旁边却有个小小的不知是休息室还是放杂物的房间。它的前窗是关着的,珠儿轻轻的走过去,她敏感的听到了一种声音……。 当她再轻脚轻手凑近侧边的小窗时,那个不堪入目的场面,和那噫噫呜呜的轻哼声,使她一下晕眩的闭上眼睛木立在了那里。 大约一分多钟后她回过神来,她还是不想去干预这让她悲痛欲绝的场面。于是她就回转身,欲向前面的开阔地走去。谁知在转身的慌乱中碰倒了一把大扫帚,那个不大的响动,却惊散了小屋里那两个正在消魂的人。 虞华衣装不整的跑出来,双手拉着肚子微挺的珠儿,他跪在地下装模作样,点头啄脑向珠儿求饶:“老婆,你原谅我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他不断的重复着。珠儿却是木木的手捧肚皮,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车站走去。 (二十七) 虞华陪同珠儿回到了家,珠儿却一句话都不说,她只是倒在床上不停的哭泣。这虞华好说歹说都无济于事,然后他弄好了饭菜递给珠儿,她也不吃,最后他就只好悄声眯气的睡下了。 那天晚上,这两个人真正是同床异梦的想着心事。 虞华想起三年前他来这儿上班,那个时候他是很单纯的,空闲的时候他就喜欢拿张报纸,拿把椅子。热天的上午,他就坐在坝子左边靠楼的墙角下,下午他就坐在靠过道背后的边上,这样一天都晒不到太阳。冬天他就坐在那个放杂物的休息室里面,他是最不喜欢在卖场里面逛来逛去的了。当然,能有这个空闲时间,还是很有限的。只是他自己都佩服他自己那时心很单纯,很平和的,根本就没有去乱七八糟想很多的事情。 那样过了大半年,一直到了深秋某一天的下午,那天太阳很大,他就照样拿张报纸坐在外面点儿来晒太阳。一会儿就来的了两个附近的女人到这坝子来打羽毛球,他也没去在意,因为平常来这儿打羽毛球,滚铁环,踢毽子,做操的都有。 他还是心无旁骛看他的报纸。那两个打羽毛球的一阵噼噼啪啪,嘻嘻哈哈的欢笑跳跃着,突然那球一下就落在了他的报纸上。他无意又开心的捡起了球,他没有递给近前这个女人,他也没有看她,他却站起身来饶有兴致的把球往对方扔。要说那确实是一时心情好才这样做的,但恰巧就是这个心情好,却招来了这纠结一生的不解之缘。 他手里的球对着那个女人一扔,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那面如桃花,满面春风的女人仰面挥拍来接球的脸,他的心就情不自禁的一动:这天仙般的脸蛋,我真还是第一次见过,要是她是我的老婆该有多好啊。 这也许是各人的审美观吧。其实,很多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都有这种心理,但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这时的虞华也是在想想而已。但他正要回坐的时候对方却喊:“喂,帅哥,我们打几个吧。”虞华听在耳里,真还甜在了心里。“好吧,我就陪你玩玩。”也许他这个陪你玩玩,也让那个女人听入了心。 就这样,他(她)们两个你来我往的,忘却疲累的就把旁边这个女人给忘记了。 这个女人坐在虞华的椅子上,她百无聊赖的搓弄着这张报纸,她把哭脸强伴笑脸的迎和着这对一见钟情的路边鸳鸯。 当他(她)们两个醒过神来发现冷落了另外那个时,但是这两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路边鸳鸯,就再也没有力气陪伴那另一个女人打羽毛球了。只见那个女人丢下报纸扫兴而去,她走的时候只丢下一句话:“我回去煮饭去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下,这两个路边鸳鸯就趁歇气的当儿,他(她)们一问一答的就成了老相好了。从那以后,他(她)们有时也打打羽毛球,有时她等他下了班就花前月下的耍得忘乎所以似的。很快的,他(她)们就发生了“那种”关系。他(她)们的“那种”关系一直延续到现在。 珠儿经过有生以来最悲伤的痛哭之后,让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她真后悔结婚前没有认真去了解这虞华的底细,就凭这外表就相信了他,也相信了介绍人说的话,现在真的是搞得后悔莫及了。 她一时还想到了死,但是过后又觉得不能这么草率的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再说自己死了倒是一走了之,但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能跟着自己受牵连呀,孩子是无辜的呀,那样做的话,自己也太残忍了啊。 她又想到,自己真的是死了的话,家里的爸爸妈妈来怎么办,他(她)们生下了我,又这么爱我,再一天天把我养大了,这一说没就没了,你让他(她)们怎么活。他(她)们今后老了就是为了有儿女在身边,就是为了有个依靠,这下你反而让他(她)们伤心无靠的过老年生活,这不也是自己的残忍吗? 后来她就打消了死的念头,她就尽量的往开处想,她想:管他的,我还是好好的各人活下去,这虞华我也不管他的,再说了,是那样心的人,你就是去管他,他也不一定能听你的,这也只有由着他了。我现在只是自己照顾好自己,尽量少去操那个心,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养大,自己有个依靠就行了。 她还想:这人嫁都嫁错了,肚子里又有了孩子,这离婚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再说有了孩子又离婚,这初初结婚都没有找到好的,有了孩子还找得到好的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最后她想:就算没有找到好的爱情,但是我的友情还是有的是,比如小娴,牛铃,谢菲,还有我以前好多好多的同学,我们都是耍得很好的,这几年还真没有怎么和同学们耍了,以后我一定要多和耍得好的同学联系。 唉,还有那个小雨,这小雨可以说是和我最知心的了,就是说走就走了。这既然走了这么久了,又这么远,他也有一家人,我也不想去打搅他了。他刚刚走了的时候,那段时间我是很想他的,一天没有看到他,心里总像是少了一个东西似的。现在分开已经离两年不远了吧,现在心里就只有要不要想想他了。总的来说,我和他的那段感情,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哦,就是他走后给我写了两封信,我也回了他的,不知怎么的,后来就没得信来了。 哎呀,她突然惊醒的拍额头,你看你看,自己都没在那厂里上班了,人家就是写了信你也不晓得,也收不到啊!人家现在又不晓得我的地址了啊!她懊恼莫及的顿首自己的疏忽。最后她终究还是想:算了吧,都这么久了,也许这辈子看都看不到他的人了啊,我就不去影响他了吧。就这样,她最后还是放弃了联系小雨,只在心里留下了一缕情思(丝)。 和虞华相好的那个女人名叫冯春花,她生于60年,她也是邻县农村的。她们那里那时很穷,所以她就只读了个小学就呆在了家里,平常就帮着大人做一些不关紧要的事。 到她十七八岁的时候,真还出落得水灵灵的,像朵春天的花儿一样。也往往有些知道自己漂亮的女人,也恰恰就是有点好吃懒做,又爱穿着打扮那样的人。这冯春花就有点这个。 那个时候,她们村有个游手好闲的已婚公子哥儿,就喜欢有事没事找她聊天玩耍,起初她还是不怎么愿意理踩那公子哥的。这时间一长了,她又经不起他时不时给她的一些糖啊果的,甚至于还给她零花钱。最后她终于在那公子哥儿的甜言蜜语,和物质的引诱下,落入了他的圈套。 可是那个年月一个已婚人做了这种事,那可是要获罪的呀。但是,他的老汉可是一个很有背景的人,在他老汉的包容安排下,在冯春花还没有出怀的时候,他们就给了冯春花家人一定的好处,另外又十分隐秘的让冯春花去做了人流。也就是因为穷,所以她的家人看到眼前的利益,又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不是很正经的人,所以就把这件事情悄悄的隐忍下来了。 虽然说事情倒是摆平了,但是俗话说的,封得了坛口,封不了人口。因此从那以后,这冯春花的名声也就传遍了她们的四乡八村。这下,这冯春花也包括她的家人,就落下了人们背地里指指点点数落的难堪境地。就这样,她也遭到了她的哥嫂甚至家人的嫌弃。 81年夏天,她们家乡遭到了一场洪灾,把本来就很贫困的乡村推向了更加的贫困。洪水后,在正在开始土地下户的时候,她们本村的一个人贩子却盯上了她。因为那人贩子也了解她和她的家庭情况,她还说的是做好事,她说:“这些年我们这儿嫁外省的也不少,差不多的嫁过去都还是不错的吧,起码人家外省人是不会缺吃少穿的吧,更何况你们的女儿……,唉,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就这样,冯春花的家人经过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答应了把女儿嫁过去。在家人得到一定的钱后,这人贩子那一批一共就带了四个姑娘上路。 经过汽车火车的,这冯春花就去到了外省的乡下,但是她一到了那里就让她傻眼了。她一眼看见那里宽阔的土地,又看到那些地里多数都是妇女在里面劳动,那里的男人却是在家里悠闲的带孩子。当她被领到那家人家门的时候,那家人的父母亲喜笑颜开的迎接她,只是那对老人的背后,却站着三个大胴胴的男人,他们都用骨碌碌的眼睛盯着她。 其实这冯春花是相当聪明的人,她一看这情景,就知道了这个地方不但是缺女人,而且这个地方女人的主要责任,还是要以下地干活为主。想到干活,她的心里就好大的不快,而且又看到这儿的土地又这么多。 这天这家人还请了几个亲朋好友,这家人用大碗的干饭,大块的肥肉特意招待她,还真正把她当成了宝贝。那个时候在自己的家乡吃干饭可是有回数的,吃肥肉可不但有回数,而且还凭票定量的,在这里听他们说的就是,这里天天都有干饭,三两天就会有这样的大肉吃哟。 但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是一个很宽的,用转头砌起来的,他们那儿喊的炕。他们把这炕的三分之一用一块麻麻布在上面牵起绳子挂着,那三分之二就睡着另外的两个男子,这三分之一就作为她和这一个的新房。这个事情冯春花在家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听人说过,她连那云南十八怪都听人一一说过,只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却走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虽然冯春花曾经以前在男女方面随过便也失过身。但是现在在这不可抗拒的野蛮摧残下,还有旁边的两双骨碌碌的眼睛色迷迷的窥探着她,她就真的感到自己不堪重负了。她不得不想到,终有哪天会遭到这三个饿鬼轮换着蹂躏。她要趁暂时还没有要她下地干活的时候,尽快逃出这不能活人的魔窟。从而她心里暗暗的拿着主意,下着决心。 (二十八) 三天过后。这家人让她在家好好的耍了三天,到第四天,这老两口就扛着农具,带着冯春花下地干活去了。 冯春花看着那些土地长长大大的,但都是机耕,她们做的也就是把那些边头边老的整理一下就好了。可是说起整理,那么宽大的地,这里那里的,也还是费时间的。 那老太婆就教她怎么怎么做,让她好好记着,她说:我年轻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你在这里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只要你今后生了孩子,你就算是我们家的当家人了,到那时,很多事情你就可以作主了。这老太婆还真的很喜欢她的。 又过了三天后的晚上,也不知道是她那个所谓的“老公”有事不在家吗,还是有意避开她。那天晚上晚饭过后,她就一个人睡在那三分之一的炕上。那天深夜,她就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遭到了那两个饿鬼的蹂躏。她只有欲哭无泪的望着家乡的方向,悲痛欲绝的思念曾经怨恨过的家乡。 早饭的时候,那老太婆却看着她那两个儿子意味深长的说:“你嫂子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啊,你们可都要护着点哟。”她那两个儿子却心满意足的偷笑着。 冯春花却是时刻都没有忘记要逃出这魔掌,可总是难得找到机会。她这几天出去干活都有老太婆跟着的,她虽然心急如焚,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但是她这几天也看好了出逃的路线。她记住了来那天走过的路,她也记下了去大公路怎么走,怎么抄近道要近一些。她想:反正跑脱作数,我只要找到了机会,就从这些地里斜岔过去近得多,只要在大马路上拦住了车,往火车站方向去就对了。 她一天天的默记着,一直待到了第十六天,虽然这十六天如当在家里一个月都不止的难熬,但是这天终于有了机会。 这天早饭的时候,老太婆就说了,她说:“花儿,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今天我和老头子要去赶集买一些东西。你看吧,你愿意出去干活就去,不愿意去的话就待在家里,反正现在也不是农忙,那外边那点没做完的活,放又放一下也行。”冯春花心里一动,她知道昨天没做完那点是离家最远的,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这机会可千万不能放过。她口里就这样说:“妈,我还是去把那点做了吧,做了心里舒服点,要耍把活路做完了耍,那样会安安逸逸的。”老太婆说:“好啊,我说我们花儿懂事嘛。只是,你不要认为那点做了就好耍了,我们那一边还有很大一块地哟,那还得干好些天的哟。那么今天就随便你吧,你要去做就去做吧。”说完她就收拾起和老头子赶集去了。 这另外两个儿子丢了碗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这个“老公”却在家里厨房,收拾洗碗刷锅的。 冯春花故意慢慢的做着准备出去干活的样子,她看到那“老公”进了厨房,她很快的把最好那身衣服穿在了里面,她特意捏了捏胸衣的夹层,她再把干活的衣服套在外面,然后她扛着锄头就往外走。 她边走边强压咚咚的心跳,可始终心还是咚咚咚的跳。一声:“花儿,”把她惊出一身冷汗,她站住缓缓的回头,却是从厨房一头钻出来的“老公”,他憨憨的说“你早点回来啊,中午我又煮肉吃。”她轻舒长气:“好的,我晓得。”然后她就越走越远的消失在那乌云密布的旷原里。 她走到地头一看四周无人,她就丢下农具,飞也似的往她早就看好了的斜处狂奔,在累极的时候,她就伏在低洼处观察四方的动静。 在终于离大马路不远了的时候,当她觉得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忽然天上就降下了倾盆大雨,那豆大的雨滴裹夹着风沙无情的倾泻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衣服立即湿透。她一手抓住前胸,一手护住脸庞,拼命不顾一切的向马路冲去,当她离马路只有二三十步的时候,一辆客运汽车呼啸而过,她喊出去的声音和她的人影,早被淹没在了这恶劣的天地间。 她站在没有一点儿遮挡的马路边,任凭狂风暴雨的欺凌。在这连树都没有一颗的旷原里,她有的就只剩下这唯一跳动的心了。 她期盼的望着前面的路,她最害怕的就是车没有来,人就追上来了。她想到这好不容易才有的一次机会,要是错过了,他们怎么惩罚我还是另外一回事,这主要的还是以后就休想再能找到机会逃脱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天上的雨渐渐的小了下来,可是路上还没有看到一个车的影子。她生怕雨小了那家人很快就追了出来,因为本来下雨自己就该跑回家去,家里的人见她没有回去肯定是要起疑心的。于是她就顺着马路大步的往前走,几分钟后,终于身后老远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她迎着淅淅沥沥还没有住点的小雨,站在马路的正中央,她生怕这难遇的车呼啸而过。 车终于停下了,车里的驾驶员和乘客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什么都不去顾。她上了车只感觉松了口气,她在看车上哪里有空位子,然后她就选中一个没有人的位子坐下来,她面向车窗,弯着身子,再取下头上的发夹,她挑开了胸衣的缝,取出了这些年一点一滴攒下的为数不多的私房钱。 到了那个城的边上,汽车就停下了,司机让她下车,她问:“请问师傅,火车站在哪里?”“火车站在北郊,这儿去还有十几公里,你去坐公交车吧。我们这是长途车,我也只是走这儿路过。”司机说完就关上门走了。 她在这人地生疏的城市边上,好大一阵才打听清楚去火车站的公交车。这时她淋湿的衣裤,也就穿得要干不干的了,她急急的找到了厕所,她去把里面的新衣裤穿在了外面。她坐上了公交车,这时她的心里才真正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她想:外面这么艰辛,这么凶险,我这细皮嫩肉的,在那里怎么活得出来。我这回去,一定要好好的做人。 到了火车站,她首先去售票口买了回去的车票。这一买了车票才发现身上就只剩下五毛三分钱了,饥肠辘辘的她,这才想起出门在外没有钱的艰难。 她拿着票,心想都饿了大半天了,这时必须得在小卖部去吃点东西。当她刚走出售票厅的大门,却一头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一下抢下了她扬在手里的车票。 好在那个人不是她的“老公”。那个人却是她第一天到那儿的时候,那家人请去吃饭,他和那三个饿鬼称兄道弟的,想必这一定是那三个饿鬼的堂兄吧,也就是她“老公”的堂兄。 她惊愕的定在了当地,“你你你,你是?”她魂飞天外不知所以。“跟我回去吧,是我弟弟让我来找的你。”他看着她疑惑的眼睛说:“是我堂弟让我来找你的。你不认识我吗?你那天来,我到你家吃了饭的呀。”她回过了神,她一下双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肩膀,这时候她把他当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求求你放过我吧……”她忽然失去了知觉就倒在了他身上,只是她的十指,她的十指却紧扣住了他的双肩。 大约半小时后,她从昏迷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小餐馆的桌子上,她看见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她正要激动,他却示意她冷静。他喊来了一些饭菜,他招呼她慢慢吃。他说:“天大的事情我们先把饭吃饱了再说吧,我知道你又淋雨又饿又急才晕倒了的,我也饿了。”他说完后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她看着他,她仔细看他,他一点都没有恶意,然后她沉默了一会,就端着那一大碗三鲜汤,很有节奏的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后来他(她)们就摆谈了起来,她跟他说了她是怎么被人贩子卖来的,她又是怎么干不来活,受不了那三兄弟的那个摧残。她求他只要放过她,在她今天晚上午夜一点钟走之前,随便你把我怎么做都可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报答你的,有的就只有这个身子了。 他静静的听她说完,他的眼里噙着同情的泪,他深知外地嫁这来的女人命苦,他也深知他们这里要结一个外地人也不容易。他们这里结外地人的往往都是条件差的,没有办法的才这样做,因为结本地人的花费就那时都是很昂贵的,是一般家庭办不到,也承受不起的。 他最后说:“因为今天突然下大雨,我那弟弟看你很久都没有回去,后来他就起疑心了。他急了,喊他两个弟弟,他们都不在,他妈老汉又赶集没有回来,过后他就找到了我,我和他一个走一条路就赶来了,好到是我走这条路,要是他走这条路的话,你就只有和他回去了。”他说完就把火车票退给了冯春花。冯春花一下就跪在了他面前,她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的大哥好,我的好大哥叫个不停。最后她望着他认真的说:“大哥,今天晚上,你愿意怎么就怎么,我都依你,因为我这一去,永远都可能是见不到面的了。”那个人同情的苦笑,然后他把她扶了起来,他说:“你也不要把这世界想得太坏了,走吧,你在候车室找一个背静点的地儿等车就是,万一我的堂弟来了,我会说没有看见你来过这里。” (二十九) 冯春花提心吊胆的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她害怕那个“老公”突然出现在她的跟前。现在肚子倒是填饱了,只是这阴历八月中旬的夜晚,身上只有两件单衣的她感到越是夜深就越冷,她卷缩在那角落牙齿冷得磕磕的作响。她不时的看着候车室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慢慢跳着,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午夜的一点。 上了车,她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在拥挤的列车上,就没有先前那宽敞的候车室冷了。她买的是站票,她还是坐在一个角落里,她侧仰在那里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她真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睡梦中,她又梦见了那人贩子嬉皮笑脸要带她走,她要她走很远的外省去过更好的生活,她不要不要的喊叫着拒绝她。在她一阵手舞足蹈后,再看那人贩子的时候,怎么就不是人贩子了,那人贩子却一下变成了睡在三分之二炕上的那两个饿鬼了。那两个饿鬼也嬉皮笑脸的攥着她,要她依了他们两个。 在一阵无力的反抗惊恐中,她哇的一声惊醒了,醒来她就感觉到,她一身的冷汗湿透了里面的衣衫。 她的惊呼,唤来了很多双异样的眼睛,他(她)们有疑惑的,有不屑一顾的,有没有任何感觉的,其中也有同情的。 梦醒后,冯春花定了定神,她上了个厕所,又站着看了会窗外。不大一会儿,她就感到肚子一股一股的阵痛,她自己也想得到:这大概就是昨天上午的汗水雨水淋湿又穿干,又受了一些惊吓,又跑又累的,过后饿极了又一顿饱餐,这晚上又一冷,这时梦里又惊湿了衣裳。这样的罪这辈子真还是第一次受过。 然后她就静静的坐着,强制的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她用呼吸一下一下的来压制那一股一股的阵痛。这时她的心里想的却是,家乡的美丽和家的温馨,她再一次下决心:这下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做人,好好的爱家。 想到回去,她才惊觉的想到了身上只有这五毛多钱,而这时还是天亮后的上午,这车还要明天上午才到站,到了站还要赶两块三毛钱的汽车。 想到这,她止不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在这举目无亲,远在他乡的情景下,我来怎么办啊!她绝望的流着眼泪。然后她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夜了,在经过十几二十个小时的安静熟睡后,她的肚子就没有疼了,只是饥肠辘辘的想吐清口水,觉得有些不好受。她心想:只要我再坚持几个小时,到下了火车再说,到了那儿没钱没办法了,我就去给那些好心的阿姨说好话,说明了情况,但愿有人做好事,给我凑点回家的路费吧。 在万般无奈的等待后,在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左右,火车终于到站了,冯春花站起身来,她感到头重脚轻,飘飘忽忽的一步一步挨着人群下了车。刚一下车她就差点跌倒,她完全靠着坚强的意志,她默念着坚决不要倒下去了。 但是在她刚刚走到广场边上时,她最终坚持不住倒在了那里。 在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她的额头上还盖着一团毛巾,她的身前还坐着一个衣服皱巴巴的男子。 她想翻身起来,那男子却止住了她,那男子说:“你这下醒了就对了,先前我找生意从火车站广场路过,看你晕倒在广场那儿,我一眼看到你就有点面熟,但是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喊了你几声你没有感觉,然后我就把你拉回来了。”她疑惑的看着他,也看着这屋子“这是在哪里嘛,人生面不熟你怎么把我弄这儿来了的?”她心里感到有点恐惧。“我做好事救你啊,等你好了再说吧。这儿是我的家,哦,不,这儿是我的住处,这房子是我租的。哎,我只顾说话来了,我马上去弄点吃的啊,你等着。”他说完就在屋角打开了蜂窝煤盖,然后就用铝锅放上水和米。 她看他很和善的样子,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提防了。她一下感到了心里空虚和口渴,她使劲的想坐起来,她口里说:“我想喝水,你给点水我喝吧。”“马上马上,等锅里开了就喝啊。”这不习惯喝水的单身男子家里真还没有开水可喝,他只等锅里的开米汤,他立即用个烂蒲扇扇了一阵火,那锅底下的火苗一会就燃起来了。 喝过水,然后他(她)们就吃着干巴巴的大众饭,(方言,大众饭,煮得很干的稀饭,又名:傲砣子。)因为锅里水开了他倒了一碗出来,忘记了加水进去。他(她)们边吃饭边交谈,只是那个时候的这两个人,他(她)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也更是忘记了,这一天是家家户户团聚的中秋节。而他(她)们两个这时只是吃着一点酸臭酸臭的老咸菜下饭。 经过交谈后,他(她)们双方就比较了解了。 这碰巧的他(她)们还是同乡,他(她)们不同村。但是前几年他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她)们在赶集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只是冯春花没有在意。可是这王永祥就不同了,因为哪个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都要多看几眼的,更何况这冯春花在人前都是花枝招展的。因此到现在他的心里总还有那么点儿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是孤儿,他在家里干一天活就值那么几分钱,那几分钱怎么能解决自己的温饱,所以他就一走了之。他还是三年前就来这儿蹬客三轮的,他已经过惯了这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听了她的讲述,他很同情她,他以前总认为变女人好,尤其是变个漂亮的女人。他想女人只要嫁了人,家里生活问题基本上都是男人操心,自己只是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这也不会像男人那样磨心的。谁知道这女人的苦处还这样多。他想:要是这冯春花嫁给我的话,我一定要把他当成宝贝看待。 这冯春花经过了从人贩子带出来至今,这差不多二十来天心惊胆战的搓磨,不单是她的心,就连她的人都感觉得疲惫不堪了。她真想好好的静养一下,她的身体本来还是很虚弱的。她再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这间屋里除了这个单人床就只一个烂床头柜和几个烂板凳,另外就是角落里吊着一块烂布的所谓厕所,就连煮饭都在这间屋子里。 吃晚饭的时候,她就在想:今天晚上来怎么过夜,我这趟在床上连下床解手都还偏偏倒倒的,就更不能说走了。虽然心里面感到孤男寡女有些尴尬,但这毕竟是暂时的安身之处啊,我何不厚着脸皮等过两天再说走的话。只是这晚上睡觉来怎么解决。 这王永祥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只是闷闷的吃他的饭。饭后她看着他收拾停当了,他就把两根条板凳并排起放在墙边,然后他又从角落里翻出个蛇皮口袋,取出里面的烂棉袄和皱巴巴的旧毯子。他说:“这个季节也还不冷,我只要穿上这棉袄护住前胸后背,就不会凉着了,你还没有好,你就安心的睡那儿啊。”说完他就穿上了棉袄,用毯子裹住双腿,再用他白天穿的外衣揉做一团做枕头。不大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一早做好了早饭,他喊她起来吃,他说:“春花,你好些了吧?我吃了饭就要出去踩车了,你起来吃了饭就在家里躺着吧,新鲜点了的话,就在屋子里活动活动更好。”他把锅里的饭,碗里的菜都放在床头柜上,他吃了过后,就各人出去踩上车走了。 这时冯春花就想:他怎么就这样放心?他不怕我就这样走了吗?哦,他肯定想的是,你各人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这和他也没有好大的关系,反正他好事都做到这儿来了,就随你的便了,再说这屋里啥子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那还有个啥不放心的。 她不但没有走,那天上午她还把那间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她心里想的只是,他对我这么好,又这样信任我,我也只有给他做做这个了。 三天后,她的身体就完全恢复了,但是三天后的晚上,他(她)们也同居了。这是她看到他对她又放心又信任又体贴。她想:我不如就嫁给他。我要是回去还不知道外省那儿还找不找起来,人家那是花了那么多钱把我买去的,人家就有理由来要人的。还有就是家乡人对我的白眼,那真的让人不好受。再说在这里的生活也比家里好多了。因此她就打定了主意不走了。 这王永祥就更是喜出望外了,他真相信了做好事有好报,这不真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吗? 三个月后冯春花流产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流产的孩子是外省带来的或者是现在这个老公的。只是自那次流产过后,又流了一次产,就一直到现在都怀不上孩子了。 就是那年的春节,这对奇遇的夫妻还风风光光回到家乡办了结婚证,王永祥也给了冯春花娘家一份厚礼。 四年前,王永祥就登记去有组织,有队伍的海里打鱼了,据说那工作虽然艰苦,但是待遇却是相当可观的。 所以他第一年回来耍假的时候,就买了两间街房,这一九九零年就是出去的第四年了。而这耐不住寂寞的冯春花却和虞华私通了差不多两年了。 (三十) 一九八八年腊月初十,谢菲的老公陈伟就回来耍假了,他每年都是这些时候回来的。这差不多四十天的假期,就要耍到年后的正月二十左右了。他这次假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找谢菲离婚。 但是他都回来十来天了,总是还没有开口说离婚的事。不知道是不好开口,或者是一时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开口,因此事情就这样稳着。 这期间,谢菲只是在察言观色,她对待这件事情还是很冷静的。她想的是:如果我先说出这个事情,那要是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又怎么收场。就是是这么回事,我要是先说出来了,那不是正好给他搭了桥,让他顺理成章的找我离婚吗?所以谢菲的做法还是很理智的。 他(她)们两个就这样僵持着,好像是在看谁的耐力好一样。其实,他(她)们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很难耐的。平常他们在一起已经没有了前些年那样的亲热度了,就是做那事都只是像在尽义务一样,往日的恩爱是一去再也不复返的了。 直到腊月二十五这天,陈伟的父母就叫他(她)们过去吃顿饭,他(她)们就去了。在吃饭的闲聊中,陈伟的母亲说:“谢菲很久都没有过来看我们了啊,说你不得空那是没有人相信的。就说你要上班吧,但是也有礼拜天呀,比如今天就是你的礼拜天。本来我们这儿的小年是昨天,我都晚一天,今天才喊你们过来的。你又没得孩子,这说过来不是就过来了吗?”谢菲听这老太婆说到她没得孩子,就像是有意在夺她的痛处,这本来就是因为没生孩子,才造成的一家人越来越疏远。都十年了,这明明知道生不出了,你何必再提它。所以她本来就不高兴的心里,这一下就表露在了脸上。 陈伟这时却接着说:“哎呀,妈也是,这没得孩子就没得孩子嘛,这样过还清静些。”他说了这话直叹气。 这时老头子又看着他的儿子说:“不说了吧,说得再多也不起作用,我们陈家就从你这儿断掉香火就算了。”他说了也是叹气。 这时的谢菲真的是怒火中烧,她想:这本来是喊来过小年的,应该是欢欢喜喜的,今天走到这儿来,这一家人都是在针对我没有生孩子在说话,明明的晓得我生不出孩子,却偏偏来夺我的痛处,这不是明摆起在嫌弃我吗?就这样,谢菲忍无可忍的把筷子一搁,起身就各人走了。 过了那么久陈伟也回来了,他这一回来就问谢菲的过失来了。他说:“今天本来是好好的,我们摆龙门阵怎么就伤失到你了,我们都是说的些事实啊,这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啊。你气耸耸的就跑了,你让两个老的来怎么想?你平常为啥不过那边去耍,老母亲让你过去耍难道还有错吗?你就知道耍小姐脾气。” 他的一阵数落让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的谢菲又忍无可忍,她就大哭大闹的失去了理智:“你们别的不说,你们偏偏一个二个三个都是在说我没得孩子。我没得孩子就没得孩子吧,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老在拿来说。我没有给你们家传宗接代,我没有办法给你们家传宗接代,你有办法你各人去找传宗接代的就是了。”她气极了这么一闹,还正中了陈伟的下怀,这下他就以这个她说的:你有办法你各人去找传宗接代的就是了。 他这就吼:“这是你说的啊,我可没有扳起你的牙巴说啊,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找就找吧,这天下除了你,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了。” 气极的谢菲吼:“我倒是晓得你早就找到了,这回回来就是要和我离婚的,你怕我不晓得。离就离吧,起了心要离早点说还好些。” 他也不示弱:“我忍了这么久,还不是看到我们都这么多年了,要不是这回听到你乱在外面搞,我真还有点不忍心就离婚的。我这些天就是听到别个说的,你晚上还拿给别个那个了。后来又和你的同事好上了,你上夜班都是他送你,这是事实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晓得,这哪有了不透风的墙啊,你就是个不知羞耻的骚货。” 这谢菲听他这样乱七八糟的吼,她简直气得连吼都吼不出来了,她心想:我一个人这么多年在家里安安分分的,那突然差点失身,你不但不同情我,反而还说我不正经。这同事,这同事是我为了上班,不得已了才求人家做好事帮我,你反而说到我跟同事也那个,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痛哭流涕的捶胸顿足:“好吧好吧,你既然这样想也这样说了,我们就再也说不清,也说不伸展了,你说我那样了就那样了吧。” 他(她)们两个这样你来我往的吼了很久,直到最后声嘶力竭的,后来他(她)们两个也想到了这样吼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她)们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最后他(她)们就回到了认真讨论离婚的话题。 谢菲就说了:“你自己也想想,这十年你在外头,我一直都想到我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去分你和我,所以我就没有要你拿钱回来用。我在家里不好耍,我就去上班,我上班自己养活我自己。我让你有钱各人存着,存着反正都是大家的,都是我们共同的,这你不得不承认吧。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钱我也不说也不管了。只是这一离婚,你总得给我一条路走吧,你总得让我有一个窝吧,我不可能三十几岁了还回到娘家去住吧。所以,既然离婚,这房子就一定得归我,你只能一个人走了了事。” 她说这些正是陈伟求之不得的,她说这些也正是陈伟想的,陈伟想的就是他一走了之。因为那边的相好就是要他做倒插门,那边不但有房有钱,还有权。那边最担心的就是这谢菲赖着不离,谢菲不离那边就成不了合法夫妻。因此,陈伟听她这样说了,他的心里暗暗的欢喜。 就这样,这十年有余的夫妻,从他(她)们开始的恩恩爱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闹得乌烟瘴气。最终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既然两个人都心甘情愿离,也趁着机关部门还没有耍假,他(她)们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把婚离了。因为腊月二十六正是谢菲耍春节假的第一天。 谁知这陈伟却急不可耐的,他在腊月二十八就别过他的父母亲,匆匆忙忙赶回到他的老相好那里去了。 只身一人的谢菲,这下倒落得清静自在。在这假期的几天中,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想:我现在是清静了,但是我现在也就才三十二岁多点,说心里话,要是就这样孤身一人过一辈子的话,那还是很亏的。要说再找一个也是很难的,如果找一个又像这个陈伟的话,这辈子也太不值了。这陈伟当初和我结婚不是很好的吗,你看到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这世事真的是难料,这人心真的是难测。 唉,要说这团转认识的,知心的也就只有小雨和刘介声了,而且小雨还是外地人。 她一下想到了小雨:我都有一个把月没有看到他了,他这几天肯定是回家乡过年去了。这还是我的疏忽,前些日子没说在厂里去看看他啊,这明晓得他不好来我这儿,而且他又晓得这回陈伟回来了,他就更不好来我这儿了呀。 好在那回找他修钟,我太不像话那么做,他都没有记较我什么,他见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对我好。也正因为他那么正直,所以我就越是喜欢他,要是他是一个人就好了啊。想到这,她就一个人偷偷的笑自己自作多情起来了:又胡思乱想到哪去了啊,明明人家有老婆的。 她又想刘介声:这刘介声真还忠诚老实,他都这样热心的三更半夜送我好几个月了,还从来没有看到他有哪点不满意。说实在的,我这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有时候你想拿点这样那样给他呀,他又总是拒绝。说来他都二十六七的人了啊,还没有正式耍过女朋友,现在我空了一定想办法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想到这,她在她心里梳理了很久,可是都没有想到在她认识的姑娘中,能有一个适合刘介声的。过后她又想到了找小娴和珠儿,看她们能不能给刘介声物色一个女朋友。 人在空闲的时候,往往都要搜肠刮肚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更何况这时谢菲的心里,还有一种突然就无拘无束的感觉,在这无拘无束的后面,还有一种无依无靠和孤苦伶仃的寂寞感。 因此她的思绪最终还是回到了想她自己,她最后想:我和刘介声同事这么多年了,我们相互都是相当了解的,不如我就和他好。虽然这样他会很亏的,因为我比他大起六七岁,但是我们长期都在一起的,我尽量的对他好就是。这几个月来,凭我的直觉,他是很喜欢我的,只是碍于我有老公,所以他才没有表露出来他喜欢我。 想到这她才一惊:他怎么会真的喜欢我啊!我不生孩子啊!他会要我这又老又不下蛋的婆娘吗? 但是最后谢菲还是抱着一试的决心,她心里暗暗的说:管他答应不答应,我一定要找机会探探他的口气。 这真是:刚刚离了婚的倩姐,就耐不住了孤独和寂寞。 (三十一) 这陈伟腊月三十天的晚上,就回到了他相好的身边。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就在家里多待两天,和自己的父母亲在腊月三十天晚上团个年就要不得了。这非要让两个老人家盼啊盼,盼到马上就过年了就给跑了,真的这世上这么做得出来的人找不出几个。 陈伟很晚了才赶到章婷婷的家,章婷婷也就是他这一年多来的没过门的老相好。章婷婷是独女,也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这两年她就和她的父母住在单位上,她的家在另外一个城市。 她父亲章雷是这个流动单位的主管,所以走到哪里都要给他安排最好的住房,哪怕有时候是临时修建的住房,都要给他至少两间,因为他这是特殊情况。因为他的老婆女儿都在这里。他把老婆女儿都叫到一起是有他的苦衷的,特别是他的宝贝女儿最让他不放心,所以他必须这样做。 章婷婷生于61年,因为她妈妈生了她过后,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所以从小就娇生惯养。在章婷婷读高中的时候,她就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学谈恋爱,后来怀上了孩子。由于平常的表现就不好,这读书期间又发生这种事,最后学校就决定把她开除了。 因为那些年她一直跟着她妈妈住在城市里,她父亲也是一年就回去那么一个多点月,所以心太软的妈妈根本就管不住她。 她被开除了,过后就做了人流,在家里也呆了一些时间,但是无所事事的章婷婷始终安分不下来。没多久,她又和那些流里流气的公子哥发生了那种关系。在她做了第二次流产后,他的父亲就下决心把她母女弄到了身边,他也就在单位给她安排了个轻松的文职工作。 所以大老远的,这章婷婷的底细知道的人还是不多,就是有个别的知道,一是碍于领导,二是看到他女儿毕竟是没有结婚的人,出于同情,都还是有些保守。 章婷婷的母亲倒是一个贤妻良母,她对外面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理理道道的,她从来不因为她老公是个管事的而骄横。她这两年住在这里,这里的职工们对她的评价都很好。正因为这样,她的老公章雷在单位的一些公与私的事情上,做得不公道的问题上,很多职工看在他老婆的面子上,也就没有去那么记较他了。 虽然是把女儿叫到了身边,但是这两夫妻看着自己的女儿二十六七的人了,心里还是很着急的。他(她)们知道女儿名声不好,虽然现在离家远,这单位上晓得的人很有限。只是这个年龄了还没有婆家,人家肯定是要猜测的。他(她)们想:本来女儿也是比较漂亮的,为什么二十六七了还没有婆家?怕就怕的别个猜测有什么问题。 老两口着急还有个原因就是:他(她)们的女儿在这单位上,还是收敏不了以前的招摇,她一天花枝招展的在人前晃悠,保不准好久又出点什么事儿。你总不能天天守着她吧?那万一又出点事儿。那不是她这辈子就完了吗? 老两口想来想去还是想出了办法:我们何不就说婷婷以前太挑了,所以现在挑过了头,这不就对了。 就这样过了些时间,还是没有给女儿物色到对象,因为这单位上基本上都是结了婚的,没结婚的少之又少。那很少的几个没结婚的,连老两口自己都看不上,那还怎么能配上我们漂亮的女儿。所以章雷最后才想到了陈伟。 章雷对陈伟的底细很了解,这书生气的陈伟虽然比女儿大起五六岁,也结了婚又有老婆,但是他的老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给他生孩子。我何不以这个来挑起他把婚离了,让他和我们的女儿结婚。我想我们女儿一个黄花闺女,他不可能看不上吧。就算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还可以给他一些好处,让他做轻松的工作,给他好点的待遇,还承诺以后给他提干。我想,就是傻瓜都会动心的吧。 章雷把他的想法告诉了他老婆,老婆还是有些犹豫,她想:人家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能去动这些心思。再说陈伟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们女儿还看得上他吗?但是这章雷嫁女心切,老婆也拗不过他,他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替女儿着想,只要事情办得到,有些方面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那样,章雷就找了陈伟谈话,他先谈他在一线工作的辛苦,又谈看他表现好,接着就谈到了给他安排轻松点的内务,最后就谈到了他女儿的婚姻问题。 这陈伟也是相当聪明的,他也听出了章雷的话意,简单说就是要他离了婚再同他的女儿结婚,而从中给予他这方方面面的好处。 陈伟当时还是很犹豫的,这章雷也说了让他想好了回他的话。两天后,陈伟就爽快的答应了章雷的要求,只是他说,这离婚也不是说离就离了那么容易的吧,这得等我慢慢来。 章雷说:很理解,你就慢慢来吧,我想总是能办到的。 陈伟想的是:谢菲虽然漂亮又能干,就是不生孩子,爸妈这些年看到没孙子带都快绝望了。而且我和谢菲又长期这样天各一方,再漂亮一年也就在一起那么点儿时间。还不知道她那么漂亮的人,又一个人在家,有不有人打她主意都是不晓得的,就有人打了她主意,我都是不晓得的啊。 这人往往都是利欲熏心,此时的陈伟也就看到了眼前的利益,他想到的是:我和章婷婷结婚的话,不单是我们天天在一起,还有工作也轻松多了,工资也会高于以前,说不准哪天老丈人还给我个小小的管事当当,这种好事真的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呀。 从那以后,章雷就找机会请陈伟吃饭啊,或者有时候有意的让陈伟在他身边给他办一些私事公事的。这样陈伟就有了机会经常和章婷婷在一起了,这陈伟的样貌本身就不赖,再加上章婷婷对男人的随便,而且又有她老爸对陈伟这么看重。所以他(她)们两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也就顺理成章的好上了。只是在这一年多里,这陈伟他还是很守规矩的,他保持着没有跨越那结婚前的界线。 这章雷一家三口看着陈伟深夜满面春风的赶到家,就知道这陈伟一定是已经离婚了,章雷马上喊爱人弄上酒菜,他(她)们现在是一家四口了,他(她)们再一次举杯团年,庆祝和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新年,还有这眼前的上门快婿。 三天后,章雷一家四口就回到了他的故乡这个城市的家。他要为这上门女婿举行一次隆重的婚宴,以表示他的宝贝女儿终于找到了归宿,也表示她女儿以往的那些不光彩的过去一笔勾销,从此他这一家人,也就是明明白白光明正大的了。 新婚的夜晚,陈伟就发现章婷婷那儿有些不对劲。但是在这一年多的恩恩爱爱情语缠绵斯混中,又加上岳父母的厚爱有加,再有就是这究竟是尝鲜的新人。所以他也就没有去多想,他只是完事后有一丝阴影始终在脑海里萦绕,要不是章婷婷的对话,他还真的就不去记较这个事了。 “我的亲老公,你一定很满意吧?”章婷婷含情脉脉的摸摸他的脸问他。事后的他感到有些疲惫,他只懒懒的说:“满意啊,怎么会不满意哟。”她听他说话既不热情也不激情,她心里就有一丝的不高兴了,但她还是说:“你满意就好了啊,你怎么不问问我对你满不满意哟。”她还是摸着他的脸,点着他的鼻子,嘻嘻的笑着说:“我也很满意的,想不到你结了婚这么多年的人,你还是没有让我失望哦。”她挑逗的又说:“你还行吗?我们再来。”说话间,她就扑在了他的身体上。 那天晚上他就想:她做这事怎么这么老道大方,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女孩子的羞涩感?还有她说的,她说了那样的话,她说了:我的亲老公。难道还有野老公不成?还有:你还是没有让我失望。这没有让我失望,不是表示以往有让她失望了的吗?。想到这,他越是坚信他看到她的那个,她的那个肯定不是处女。 但是他又反转来想,管她的,这离也离了,又结也结了,只要从现在起就这样安安定定的过就行了。他尽量压制住去想以前谢菲的好,他只求从现在起过上安定的日子,尽快给爸妈生下乖孙子。 几个月后,几个月了这章婷婷都没有怀上孩子,这让章雷一家人都很着急,当然更着急的还是陈伟。因为在这几个月里,陈伟的耳里也听到了章婷婷以前的不洁身自爱怀过孩子。他想:那为什么她和我这么久了,还是不怀孩子啊?因此,他不得不想到是自己有问题。 这件事大家都会这样想,所以,有一次陈伟趁出差,他就去大医院认真的检查了身体,这陈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待着他的检查结果。 果不其然,检查的结果是:他自己没有生育能力。这如雷贯耳的医学结论,让这个陈伟瘫坐在那里很久很久。 (三十二) 谢菲是89年农历正月初八开始上班的,她这第一天上班就是上夜班。她走进厂里,她第一个走进她上班的车间。她看见车间里面还是空荡荡的,因为年终的时候厂里的成品都尽量的运出去销售了。 她这个时候的心里也就像这车间一样的空落。她的心里有一种落寞感,也有一种轻松感,这两种感觉真还让她感到意味深长的。 她在调试机器的时候心里就在想刘介声,因为现在离婚了,在离婚之前她是不会这样想的。在离婚之前就是想,也是在想刘介声的为人处事怎么怎么的好,也绝对不会去想除了他的这些好以外的那些事儿。 现在她就是在想那些以外的事儿了,她真正希望和刘介声能够好上。她就是有点担心这刘介声看不上她,所以她的心里又有一些忐忑不安,她一时想不出怎么向他开口说这方面的话。 几分钟后,几个当班的工人就到齐了,其中也包括刘介声在内。他(她)们几个经过相互的新年问好后,就各自的操作自己一惯分工的活。在上班的过程中,谢菲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时不时看向刘介声,也许刘介声根本没有察觉,因为这时的刘介声连谢菲离婚了他都还不晓得。 就这样一直挨到下班,谢菲换了衣服出来,她走到车间大门外边刘介声放自行车那儿的时候,刘介声已经站在那里了。她一个平常的抿笑看向了刘介声,这刘介声在这春节期间也就有差点半个月没有看到谢菲了。本来他就赞叹她的美,这久别的一看他就认真了点,也痴了点,然后他意识到失态,他马上就收回了眼睛。只听谢菲轻声说:“我漂亮吗?”说了她也就去上他的后座了,这下刘介声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他也就骑着自行车走在了路上。他支支吾吾的说:“你本来就漂亮,我只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没得啥子的。”谢菲坐在他背后说:“我晓得你说的老实话,我也相信你很诚实。我现在给你说件事情,你猜我要说啥?”她还没有等他回答,她就轻轻两手环绕的抱住了他的腰,她轻声说:“我已经离婚了。”这个“了”字还没有出口,两个人同时连同自行车,啪的一下倒在了大路上。 谢菲哈哈大笑的抱着他躺在地下,刘介声却怪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想挣脱她的拥抱,很难为情的说:“真对不起,真不好意思,你摔痛了没有,放了我,我拉你起来。”谢菲知道是她抱他的时候,他受了惊吓,口里又说自己离了婚的话,他就更吃惊走神的就摔倒了。她感到这男孩真单纯真可爱,他还真正不荫男女之事,更羞于两性肌肤相触。 的确这刘介声在谢菲抱住他时,心里就慌了,他身上就有了触电那种感觉,再加上同时的那句:“我已经离婚了。”他就一惊一乍一愣神,一下失去重心就摔倒了。 谢菲缓缓的松开手,她也不起来,她就要让刘介声拉她起来。刘介声明晓得她是有意要他拉,他也就把她拉了起来。这个时候,她本想一站起来就牢牢的抱住他撒娇,但是她心里猛然想起了以前小雨给她修钟时的情景。她还真担心得不偿失,这心太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所以她就收住了她的冲动。 她站起来还是在笑。这时的刘介声已经把自行车提起来,他用两腿夹住车的前轮,再用两手扳住龙头正了正车身,然后他站在了车的左边。他做这些的时候就问了谢菲:“谢菲,你摔到哪里没有,痛不痛?”谢菲一直笑到他站在车边两手把住龙头。她说:“没事的,这个天都穿起棉袄的,哪里摔得痛哦。我们慢慢走一段吧,不那么忙的。”这时刘介声把在车龙头上的右手,感觉到有点粘粘的,他拿近了看,还真在出血。谢菲见了,她马上摸出手绢蒙在了他的手背侧出血处。她说:“你看你看,还在说没有摔着,这下遭了嘛,哎呀,都是我不好,这下快回去,我给你洗洗包一下啊。”她再次重新的把手绢给他不松不紧的捆了一下。她说:“我也是不会骑车,我是会骑就我搭你。”“没事没事,这点儿小伤,简直痛都不痛。你小心点上来啊。”他(她)们又骑上了自行车,这时两个人的心里都想着心事,当然他(她)们都想着他(她)们两个人的事。 谢菲想:我搭他车这么久了今天还是第一次抱他,难怪他这样受惊了。以前我没有离婚的时候,从来不敢这样。这一刚刚离婚了,就像是丢掉包袱了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哎不对不对不对,这既然丢掉包袱轻松了,为什么又急不急待的又想和男人好。哦,是我对这刘介声有好感吧,所以我在追他。不不不,那难道原来对陈伟就没有好感吗?哎,但愿刘介声不会像没良心的陈伟那样啊。真是的,自己对自己都说不伸展。哦晓得了,是我还年轻,还不干心寂寞!这下肯定是对了的。然后她偷偷的在笑,笑她乱七八糟的想,还不知羞耻。 刘介声却在想:这谢菲今天一下子就这么反常,我还从来没有看见她这样爽朗的笑过,这肯定是她离了婚反而还开心了。就说开心吧,那也不应该对我这样啊,这搂搂抱抱的只有两口子才这样的啊。哦,难道是,难道是她想和我成为两口子吗?不对吧。她以前一直把我当弟弟看待的呀!难不成她离了婚改变了主意了吗?这真的让人想不明白。 到谢菲家门口的时候,谢菲要刘介声到家把手洗了包一下。他本来想推的,但是他稳了一下身子,最后还是进去了。谢菲很快的倒出了水瓶的开水,她低头用毛巾在里面旋转着让开水早点冷。刘介声进屋先是眼睛环绕了一下屋子,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进她的屋,然后他就盯着她的头。他的心里又在想她的美。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种不能高攀的感觉,也许穷人家的男孩看见漂亮的穿得好的女人,都会觉得自己微不足道,人家是不会把你打上眼的吧。 谢菲仔细的给他洗了蘸干了,其实就是手背旁边擦破点皮,回来就已经没有出血了。谢菲说:“家里也没有药水,我就给你擦点香油吧,然后再把它包一下。”刘介声说:“算了吧,就擦点香油就是,包了反而好得慢。”她也没有坚持,她只是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很认真的说:“小刘,你觉得我们两个合适吗?你现在可以不回答我,等你想好了给我说就是了。还有就是,我要提醒你,我是生不出孩子的,这你可要想好啊。” 刘介声听她这么说了,他的心激动到了极点,他很想一下紧紧的抱住她,但是他忍住了。就凭他的性格,他也没有这个勇气的。他也很想马上就答复她,他想说:“能够讨到你,真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心想:我还是回去问问老爸再说吧。 就这样,他啥都没说就回头骑上自行车走了。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刘介声就给他老爸说了这件事,他老爸想了一阵说:“儿啊,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我们的家庭条件你是晓得的,要说还是我拖累了你,你看我这经常吃药,家里一点积蓄都没有的。要说结婚,哪个女的看到我们这房子都是不愿意来的,没得钱也是个问题。你说那个谢菲我倒是没有看到过,只是听你说,她的条件还是不错的。至于她不生孩子,我想那也不能肯定就不生孩子了。以我的见识,有些女的并不是自己不生孩子,那是有个别男的没得生育能力,所以她就不生孩子了。再有的就是,我们的家庭情况你一定要跟她说清楚,我们是没有办法也拿不出来啥子东西的哦。”他老爸说了这些话过后,他那苍白的脸上竟然显出了欢容,他的眼里也闪现出了希望的火花。他的儿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为他知道他的老爸不但默认了他和谢菲,而且老爸还是很有远见的。 第二天晚上,谢菲看着刘介声的脸,她就知道她(他)们的事成了。刘介声看着谢菲的喜悦,他的心里就像是开了花一样。他想:我这辈子真有福,虽然她结过婚,又比我大差不多六岁,但是她经过了不幸的婚姻,就更懂事些。至于不生孩子,那也听天由命吧,只要我们这辈子恩恩爱爱过得好就是了。以后我就把她当姐姐,都听她的,我一定要让她感到幸福美满。 谢菲想:他肯定昨晚上扪着走回去,是想给他老爸商量,看样子他老爸一定没有意见的,不然他怎么会这样开心,我就晓得他是个孝子儿。我知道他家房子窄住不下,我怎么会到他那去嘛,我这房子好好的啊。等结了婚,就干脆把老爸接过来住,有个老人在家也有个照应。人家说的,家里有个老,如当有个宝。谢菲心里暗暗的打定了主意。 一个月后的农历二月初八,这天也正是星期三,谢菲趁耍礼拜这天,她就和刘介声举行婚礼,这是他(她)们十多天前就决定好了的。他们也就在那次谢菲请客的欢聚饭店订的座。 二月初八这天的中午,满面春风的谢菲携刘介声,在几个亲朋好友和厂里的一些耍得好的同事们的簇拥下,喜气洋洋的来到了餐厅,他(她)们隆重的举行了这次婚礼。 结婚后他(她)们就把老父亲接过来一起住。她家本来就有两个大大的卧室,从此一家三口就和和美美的过起了安稳的生活。 这样一来,更奇怪的是刘介声父亲的**病也渐渐的好转起来了,这真是应了老话说的:心宽病自愈。 一晃就到了下年的农历十月中旬,更让人欣喜的是,这十年不怀孕的谢菲,却生下了一个胖小子。 (三十三) 殷红三兄妹真是感到喜从天降。殷红的第一件喜事是,十二月中旬,她和孔辛申的终身大事他(她)们两个就定下来了,孔辛申当面给她说的,最多不超过明年的春节,他(她)们就结婚。而且结婚就住在现在买这新房里。 孔辛申买的新房现在已经装修好了,现在就差买家具和布置窗帘了,她就是打算明天就去孔辛申那儿拿钱。而且装修房子买家具这一切,都是按她的爱好和她的意思做的,这说明了孔辛申对她的真爱和信任。因此殷红很庆幸找到了个很有前途,很阔气的医生老公。 再有就是,孔辛申借这一万块钱,真的是解决了她的哥哥做生意的燃眉之急。这元旦节开张的第一炮真是打得很响,第一天的生意就赚到了七八百,这七八百块钱就要当一个工人上半年多的班了呀!所以她的两个哥哥也夸奖自己的妹妹真是富贵命,他们都搭着沾光。 还有一件最让殷红偷偷高兴的事就是,她这个月该来的大姨妈突然停止不来了。凭她自己的感觉和猜想,那一定是怀上孔辛申的孩子了。 此时正是临近春节的腊月二十五,殷红这天在她哥哥那儿玩耍,她平常没事就喜欢到处走走。以前她走家里江堤的时候多一些,自从她哥哥做生意以来她就喜欢有事没事的来她哥哥这儿看看。她来这里也并不是为了帮忙,她哥哥这里平常就固定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做帮工。只是她在这儿的时候,有时候闲不住了也还是要伸手帮帮忙的,那也只是心情好和兴趣罢了。 最近她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有时候经管一下新房的装修和布置,像窗帘家具这些她心里早就有数怎么怎么做了的。只要明天去拿了钱,这一天两天的也就搞定了。当然她平常的零花钱,孔辛申还是没有少过她的。 现在她的另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孔辛申那儿了,那儿她已经去过几次耍熟了。那儿看病的都知道了她是这孔医生的未婚妻了,他(她)们每次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还有那一男一女帮孔辛申忙的,也和她很熟悉了。 这时殷红坐在她哥哥办公桌后,看着那些陆陆续续来进鞋的人。他(她)们在货架上看好了,然后记下哪个品种买多少双,这里这个帮忙的帮工就照着单子给他(她)们分类装箱。她看那个帮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人的面容老实巴交的,但是看他的行动还是比较利索,比较熟悉的,只是他很少说话,她就认为他是那种对工作很认真的类型。 这时她的二哥也过来坐下收款,他顺便说:“妹妹,你今天就在这里吃午饭吧?”“我不在这里吃,我还是回去吃吧,你们这里天天中午都是外面送快餐,我都吃腻了。”殷红嘟着嘴对她二哥说:“我还是喜欢吃我们家附近那个小份炒猪肝和豆花饭。”她二哥笑笑说:“谁让你是我们家的娇小姐。”然后他悄悄的给殷红说:“我们昨天对一个月,我们结算了一下,你猜我们赚了多少钱?”殷红想了想说:“八九千吧,反正不到一万。”“唉,你真小看了,”他又比又说的:“赚了一万四千九百块,只差一丁点儿平均每天就有五百块钱了。”说完他显出了满意的笑,这殷红却哑然吃惊的张大了嘴。 第二天殷红就去到了孔辛申那儿,她(他)们几个先互相打了招呼,也寒暄了几句,因为她(他)们本来就很熟悉了,所以就没有那么多客套话了。过后她就给孔辛申说:“房子那儿,我打算明天就把它做了了事,马上就过年了。要是再拖两天的话,就只有翻了年再做,你看好久做好吧。”孔辛申说:“做了好吧,反正是要做的,不如早做早轻松,那就是明天吧。你看花多少钱得行?”其实殷红早就计算好了的,她说:“所有家具和窗帘这些,一共三千多点吧。”“三千多好多?三千五行吗?要不就是四千吧,做事情都是多得少不得,很多时候你算起那么多,结果用出来又不够。就是四千,做了了事。”他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他就从他看病把脉桌的抽屉里,就取出来了这四千块钱,这像是他先就想好了的一样。 腊月二十八的上午,殷红布置好了新房所有的一切,她那种高兴劲,真的是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一句话,她那天高兴得在那弹性优越的席梦思床垫上,蹦跶得像个小孩儿一样的兴奋到了极点。 她忽然想:我何不从现在起,就住在这里。 天刚黑,她从外面吃了晚饭回到了新房,她又四脚八叉的躺在床上享受这宽大柔软床垫的舒适。当她再一个翻转的时候,突然孔辛申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惊呼:“你怎么像个幽灵一样的冒了出来!我怎么没有听见你开门!”他阴沉的笑,但是他又显得兴奋和高兴。他说:“我倒不是幽灵,是你的美,勾走了我的灵魂。我看你高兴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晓得了,你怎么还听得到我开门。”说完,他就扑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他(她)们翻翻滚滚好一阵,这才两个人四脚八叉的平躺在床上,摆谈着开心的事儿。 “我真是太高兴了,太满意了,前几天来看到虽然是装修得有模有样的。可是今天一看摆上了家具挂好了窗帘,一下就像进了天宫一样。真是太完美了,住在这房子里,真是心里都要舒畅得多。”孔辛申仰面朝天感叹的说:“这钱用了真的是不冤枉,所以人就是要有钱啊。”殷红点着他的鼻子说:“用了那么多的钱,你就不心疼,还这么开心。总共就花了两大两万啊,两万块钱数都要数一阵子的,你反而还这么洋洋得意的。”孔辛申哈哈大笑:“钱嘛,本身就是来用的,用了又找呀,那就像是渠里的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呀。”殷红像是一下想起了什么,她问:“你在这儿两年多了,你找的钱拿回去过吗?”她问这句还真把孔辛申问神了,他一时无言以对,过后结结巴巴的说:“我们家里本来就不缺钱的,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我老爸现在也很找钱的呀。”殷红听他这么说也就信了,她心里当然希望他有钱,他的家里也有钱哦,因此她的心里特别的高兴。 那天晚上这对未婚先孕的夫妻,尽情的缠绵到深夜,最后才相拥而眠。这殷红也忘记了问他一句:都腊月二十八了,你放假了吗? 第二天一早,孔辛申就匆匆忙忙起床了,他慌忙的洗漱了就给殷红说:“我今天要回家去过了年转来,你就安安心心在这耍啊,我最多五天就转来了。”“我可以和你一路吧,让我也去看看你的家吧?”“这回就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我们乡下土里土气的,你去了我还担心你看不惯耶。”他说完,没容殷红再说,就像是逃跑一样的匆忙走了。殷红张开口却没见了人,她到口边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89年正月初三孔辛申就回转了,他还真是说话算话,回家过年去来就是不多不少五天。他回来后就一直住在新房,殷红也每天陪着他一起浪漫在这周围的大街小巷,他(她)们真像是一对情侣,又像是正在度蜜月。 到了初八,孔辛申就说要上班了,殷红反正没事,她也陪着他一路去了荷塘镇。这节后开张,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就零零落落要不要来一个人看病。所以这天的上午,那一男一女的帮工也很悠闲,他(她)们几个就坐在屋子里摆龙门阵。 大约十一点过,屋外忽然走进来三个人,这三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女人,这女人手里牵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人未到声音就到了,她一声:“爸爸,爸爸。”挣脱她妈妈的手就跑进来扑在了孔辛申的怀里。 这时屋里突然鸦雀无声的静止了,孔辛申的惊恐更是非同小可,只见他脸上的颜色白红交替的变换着,他的头逐渐的往下低。 殷红看看进来的人,看看孔辛申的脸,和他怀里的孩子,心里就明白了一切。 两个帮工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屋子里的这几个人,他(她)们两个真是感到不可思议。他(她)们两个同时心里想:我们和这孔医生相处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他结了婚,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那五十多岁的男子却用疑惑的眼睛看看孔辛申,再看看挨着他坐的漂亮女人,接着他的脸上也显出了难以压制的愤怒,他的身子却开始在发抖。 那二十五岁上下的女人先张口结舌了一会,但是她马上心里也明白了一切。然后她一下子冲了进来,她一耳光打在了殷红的脸上,接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妖精,你这个骚货,这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去卖,你却偏偏要和我的老公绞起。我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哟……”紧接着她就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时,那小女孩看见她妈妈哭,她也就跟着哭了起来。 孔辛申怕她再打,他放下小女孩,他两手拉着他老婆的两个手腕,他一下跪在了他老婆的面前。他泪流满面的说:“老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子了,你就原谅我啊。”他老婆哭着说:“原谅你,你是怎么去勾引这个骚货的?是你勾引她的吗,或者是她勾引你的?我就说了你这过年过节的,都要抵拢年三十了才回来,这一回来初二三又要跑,你的魂简直就附在这狐狸精身上了,心里硬是就没有我们这个家了,没有我们娘儿俩了。”她越哭越厉害。 这时的殷红却像是一下掉进了万丈深渊,那一耳巴子又像是惊醒了她的春梦,让她从梦中的公主一下子变成了现实中的乞丐。她欲哭无泪,欲辩无言,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是事实,她做梦也想不到这孔辛申这样欺骗她。她这个时候深刻的意识到:我以后来怎么办?还有肚子里已有两个来月的孩子来怎么办? (三十四) 平常的殷红也并不本分,但是她生在城里虽然是能说会道,只是叫她骂人她还真的不会骂。要说讲理,她这个时候一时也找不出理由。就说找得出理由,可是这脸上挨了打的火辣辣,加上一肚子难以名状的气,真的是急得啥子都说不出来了。 当她稍微清醒,她就想到了这一切都是孔辛申在使坏,她想:你明明结了婚,有了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欺骗所的有人。那第一次我在外面生病不好,就算是碰巧,你给我看了病拿了药,我也给了你钱的呀?。哦,不对,还是怪我自己,你给我明信片,我就不应该来找你。我找你……?我找你那不是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吗?我对你好奇?我对你好奇是看你医术好,药到病除?这样我就无所事事的走到你那里去了。从那以后,从那以后是我逐渐的看你有钱,你有钱就诱惑了我?我是喜欢钱,但这绝对不是主要的。哦,对了,主要的还是你好色,是你第一眼就看上了我,就在打我的注意!对对对,就是你好色才找机会经常和我见面引诱我的。你不顾血本的买房,就是为了金屋藏娇,就是为了瞒着你的老婆和家人在外面建立一个金窝! 想到这,殷红不但不为挨了这一耳巴子生气,她心里面还同情起了孔辛申的老婆来了。她把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孔辛申的身上。她狠狠的看着孔辛申,她很想把她想到的这些和这些时间的经历向着他质问,向着他发泄,把她肚子里的窝火说给这里的每一个人听。但是她又想到了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的入了他的套,应该说自己也有一些贪图富贵才能上当吧。因此,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坐在那里,最终压抑不住满腹的屈辱,涌出了悲伤的眼泪。 孔辛申的老婆还在那里没完没了的哭闹叫骂,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她的歇斯底里。这时帮工的女的就扶住她劝解:“大嫂,不要这样了吧,别把你急得不好了,有啥子事坐下来慢慢说啊。”这孔辛申的老婆却说:“还不是你们,还不是你们这儿儿乱七八糟的,要不然,我的老公怎么会这样哦。真是气死我了耶。”她已经到了语无伦次,打胡乱说了。这帮工女的听她这么说,心里也不了然了,但是她还是理解她无法排解的痛苦,她也想不到这孔医生会是这样子的。她还是在尽量的劝她:“大嫂,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在这里,就是帮着他经营好他的生意嘛,其它的我是不晓得也不过问的。没事的,你还是安静下来吧,有话慢慢说,不要急得不好了啊。” 这时,气极坐在一旁的五十多岁男子说话了,他说:“段素芬,你也不要闹了,这闹一伙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反而把你急得不好了。现在我来说,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但是终归来说,事情是要想办法解决的。”他身体健康,声若洪钟,他的说话声镇住了全场。 这时有三两个来看病的人和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只好在门边和角落里瞧着这闹剧怎么收场。他接着说:“两年半前,你这孽障总说出来开诊所既济世,又挣钱,我看你家传的医术也不错,还去读了医科,我想你是很有前途的,所以我就信了,我也支持你。谁知道你来这里两年多了,很少回家,又没拿钱回家,我问你在这里怎么样,你却说的,生意一般,除了开两个人工资房租稅收这些,剩下的钱就不多了。我也就信了,反正家里是不缺钱的,我就想,让你慢慢来吧。特别是这回过年,你跟老子腊月二十八了才回去,正月初三就忙慌慌跑过来了,这就是傻子也想得到这里面一定有名堂,就是段素芬这样老实的人都怀疑你有鬼,因为过年再不耍也应该耍到初六七吧。所以我们今天就来看看,这果不其然你这孽障就被逮个正着。”“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孔辛申畏惧的求饶。 “你住口,让我说完。”他父亲压住了他插嘴,他心里正为这不争气的儿子感到气结“我现在也不管你过来哪天上班的,这几天你在怎么疯耍,如今事情已经明摆着了。从今天起,你跟我十天之内,把这儿的房退了,人辞了,老老实实给我回家去,如果你还要在外面开诊所的话,最多不能出我们的县城,那样离家近,可以每天晚上回家,也可以让你的老婆跟着你。你把你这儿的所有结束了,我想你至少也应该有一两万块钱吧。你就将就你的钱,在我们近处去发展,以后再也不能让家人担心和伤心了。就这样吧,我说了算数。”看来这老汉终归还是有威望的。但是他终究不知道他儿子这两年多找了多少钱,也不知道他儿子买了房。 这时候孔辛申却唯唯诺诺的应承着:“那,那好吧,爸爸,我都听您的,都听您的,只是这,这十天,这十天时间有点太急了点吧,可不可以延长些日子。”“不行,十天就是多的了,要不然,我在这里帮着办吧,这三五天就能办好的事,我给了你十天你还嫌少了,你就少给我动歪脑筋好了。”他老汉说得很果断。 孔辛申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他想:你要是留在这里,那不是让你晓得我买了房子,那还了得。我现在就在为房子的问题头疼,这房子是搬也搬不走的。这说也不敢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那万一老婆要住在这里又怎么办?那就最好不要家人晓得。这房子就留给殷红算了,你说让殷红补点钱那也是不可能的。我心里最丢不下的还是殷红,这金屋藏娇才这么点点时间,房子装修好了我还没有住到十天,真的是气死人了。 这人,还正在尝鲜阶段,这房才住这么几天,它还是新新崭崭一尘不染的,我真是感到有苦难言。这时候我就在后悔过年该在家里多呆几天就好了。这时候我真恨自己猴急昏了头,只想到自己一天逍遥,没想到要被人怀疑自己一天在外面鬼混。 还有个最头疼的就是殷红肚子里的孩子,要吧,家人是不可能接受的,不要吧,殷红依吗?让殷红生下来带着,我偷偷抚养能行吗?那殷红又怎么办?我又不可能再来这里,难道让殷红守一辈子活寡吗?她愿意吗?我想打死她都是不愿意的。这个时候的孔辛申才知道了贪图一时之快,落得一世悲哀的道理。 老汉既然都这样说了,孔辛申又不敢反对,段素芬听了也很赞成老人公主持公道,殷红却处在了两难的境地。 她首先感到了自己这无辜的就陷入了一种丢人的局面,今天来这里的老少三个都鄙视不屑的不时看着她,就连围观的和两个帮工的都没有好的脸色给她看。她摸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她一个大姑娘家有了这种事又不敢说出来,她从挨那一耳巴子起就感到了丢人,她本身就已经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了,如果这个时候去声诉肚子里面的孩子的话,她真的没有这个勇气。 所以,正在这里即将开始冷静下来的时候,殷红就起身往外面走去,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事非之地,回去把事情告诉了哥哥再说。其实,她今天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是很不错的。如果她激动,声辩,大闹,不但解决不了问题,相反的,可能不但理亏,而且又是寡不敌众的,那又何苦。 在她刚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一声:“狐狸精,你给我听好了,从此以后你要是再跑到这儿来,小心我撕烂你的xx,你这不要脸的骚货……。”不明真相的段素芬恶狠狠的骂声,传出了半条街。殷红站了一下,然后她头都不回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这寒冷的凄风冷雨中。 那时正是中午,殷红颠颠巍巍的一步一步往回家的路上走。不晓得她是忘记了赶公交车,或者是晓得自己这个样子,没有脸面去赶公交车。她就那样泪流满面的低头往前走着。 她痛苦的想着她自从认识孔辛申以来的经历。她从认识孔辛申这几个月一直到今天上午的十一点,她的心一直都是在一种充满幸福,快乐,和美好的向往中。那孔辛申的医术,乐观,大方豪爽,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真庆幸自己今生遇到了这么好这么能干的老公,难道这真的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吗? 可是,从那三个人一进这屋那一刻起,这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化为了乌有,而得来的却是一场断肠的恶梦。就是那天,这个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娇小姐,悲痛欲绝的从十几里外的荷塘镇,一步一步的一路走回了家。 在她刚进家门的时候,就摔倒在了门边。那天晚上,她也不知是有幸或者是不幸的流产了。 (三十五) 这里殷红走后,老汉又数落了他这不肖儿子一阵,又问责走了的那个女人跟他是怎么认识,怎么交往,怎么好上的。这孔辛申除绝口不提买房和殷红怀孕之事外,其它的都大体给他老汉说了。这时他老汉才知道不完全是殷红的错,这也多半是自己儿子先有好色之心,然后才有殷红爱财之举。这样他就更加坚定了要他儿子回家去的决心。所以他就反复敦促孔辛申必须在十天内回家。 接着他又安慰着他的儿媳妇,他说:“我的儿媳妇,事已至此,你也不要那么难过了。从现在起这不争气的兔崽子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等他回去了,我还要好好的教训他。” 这段素芬是孔辛申父亲孔仁礼的一个最要好的朋友的女儿,他们既是同乡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是耍得最好的朋友。这孔仁礼又是看着段素芬长大的,这段素芬从小就聪明能干,家里地里的活都难不倒她。而且嘴巴又甜,她从小就孔伯伯孔伯伯的把孔仁礼喊得很亲热,所以孔仁礼非常喜欢她。 当段素芬长大后,孔仁礼就背着找人给他儿子说亲,他说:这段素芬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要是做了我们家的儿媳妇,那真的是我孔家的福气。 当传信人把话传到他好朋友段父口里的时候,这段父哈哈大笑,他说:老孔啊老孔,你要说这话,就当着我的面说了不是就完了,你还专门喊个侧闲人来说。你是怕当面说跟我说,怕我不答应吗,或者是你自己不好意思跟我说哦。其实这个事情你跟我想到一条道上去了,我也正有此意呀。 从此,他们两个好朋友一下就变成好亲家了。当然,他们也希望他们的晚辈成为好夫妻。 这孔辛申小时候还是很听话的,而且他读书成绩也比较可以。聪明的孔辛申从小在家里,他对医学的耳濡目染就有了一定的功底,加上又读医科,就是他的老汉都很佩服他的。因为他老汉对现在的西医方面还是极有限的,现在他的儿子就大不一样了,他的儿子对西医却有相当的研究。 孔辛申对于他的婚姻还是很满意的,首先,段素芬还是比较漂亮。那时他自己说的:虽然段素芬只有初中文化,但是她在做事方面是差不多人都赶不上的,还有就是她很孝敬老人。他说:一个家庭就是要有个什么都会做能干点的人,不然我们男人在外面怎么放心啊。 在结婚后的两年里,他(她)们夫妻还是恩恩爱爱的。后来孔辛申就去了荷塘镇行医,再后来就遇上了殷红。 那天晚上,孔父和儿媳妇还有小女孩,他(她)们住在荷塘镇的旅馆里,这孔辛申却睡在他诊所的单人床上,想着他的心事,盘算着退房回家事宜。他真懊恼他做事有勇无谋,没有深谋远虑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现在是怎么也后悔莫及了。 他想: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要是和老汉犟的话,老汉的王法是自己抵抗不过的。还有就是,我赖着不走的话,老婆也一定会赖在这里不走。她一不走的话,那买房藏娇的事早晚要遭她晓得,她晓得了我来怎么办?那样的话,老婆一定要住进新房去,她去了殷红又怎么办?就说短时间老婆不晓得我买了房,但是殷红肚子里有了孩子来找我,我又怎么办?就说殷红一个人怕我老婆不敢来,那么她喊起她的哥哥来,我又怎么办,我招架得住吗? 这孔辛申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感到害怕。最后他就只好决定回去算了,一走了之。 过后他又想到了这不舍离去的殷红,他想:我走了以后隔久一点,等气散了,风平浪静了,还是要想办法来看殷红。我一是舍不得就这样就不和殷红好了,二是舍不得房子就这么丢了,我以后一定要不要来看看这美人和房子。 那晚上段素芬想的却是:我从小就很尊重孔伯伯和他们一家人,小时候我虽然没有长期和孔辛申读书,但是我一直看他都理理性性又懂事。我心里就在想,要是我们长大了能成为一家人多好啊。想不到我们长大了还真成了一家人,我心里好满意哦。所以,我在他们家里就更加努力照顾好这个家和这一家子人。两年多前,这不争气的老公说要来这里,我也是很支持的,我想的是让他好好出来发展他的所学。谁知道才这么点久,这家伙就在外面变坏了,所以我今天看到那个情景就一下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后来听这不争气的那样说,才晓得不完全是那个妖艳女人一个人的错,所以从现在起,我一定要把这不争气的好好防着。 这里殷红的两个哥哥晚上才发现妹妹这个样子了,就赶紧把她送进了医院。殷红在医院经过护理和休息,第二天就清醒了,然后她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了她哥哥听。 这两兄弟听了她的讲述感到很吃惊,也很愤怒,他们巴不得马上去找那孔辛申算账。但是看着这里妹妹也需要人照顾,还有那头的生意也不能丢下。接着,他(她)们三兄妹很快的就商量好了,去找孔辛申算账的时间和对策,然后这两兄弟就匆匆的上班去了,他们就让殷红多在医院里住几天。 这天下午两点半,殷文殷武就提前关门下班了,他们赶到荷塘镇,也就三点刚过。他们一眼看到孔辛申诊所的门虚掩着,那门上帖张告示写着:有要事,暂停营业。殷文上前掀开了门,他看到孔辛申正在一包一包的收拾他的药物,他一下就把他按在了一把椅子上坐下。这孔辛申一惊,他还真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镇住了,他张口结舌的坐在那儿,口里却:“你你你,你们坐……”这时,这两兄弟就恶狠狠地坐在了他面前,两双眼睛同时愤怒的盯着他。五大三粗的殷文先开口:“孔辛申,你知道我们为啥子来找你吧?”“知,知,知道,都是我的错,你们看怎么办,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孔辛申畏畏缩缩的说。“依我的气呀,我很想先把你打个半死再说的。看在你借钱给我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这皮肉之苦吧。但是你必须要说清楚,你欺负了我妹妹的事情来怎么解决。你看是公了还是私了,公了的话,我们趁还没有下班,马上就走。”殷文忍了一下,没有马上说出他妹妹流产的话。这孔辛申听到说公了的话,他一下吓傻了,这事情闹出去可是要坐班房的呀!他赶紧说:“私了,就私了啊。”殷武却说:“你这卑鄙的小子这几个月也会装,连我都一点不怀疑你小子结了婚的,我妹妹好好的一个黄花闺女,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了。你快给我说,怎么办。”他越说越气,他那文静的脸上,这时也爆出了青筋,他的眼睛鼓得比任何时候都大。孔辛申身上脸上都冒着汗,他哀求的说:“你们看着办吧,你们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其实,其实我是真喜欢殷红的,哪个晓得会这样,会出这样的事……。”这两个听他还在说喜欢他们的妹妹,殷文握拳扬起了他的右手,他的身子也在发抖,他真恨不得一拳打在孔辛申的脸上。但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他想到这个时候打了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说:“我的妹妹还躺在医院里的,她的痛苦,你能想到吗?你这猪狗不如的家伙。”孔辛申听到殷红在医院,他一下惊呆了,他说:“她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在医院了啊?”殷武说:“就是昨天中午从你这里出去,外面又是阴雨,她这又气又冷又饿又累,坚持走到家门口就晕倒了,然后就……流产了。”殷武说到这,他就流出了眼泪,他终于忍无可忍的一耳光打在了孔辛申的脸上。也不知这孔辛申是挨打或者是听到殷红流产了,他还真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一阵沉默后,他们都好像是冷静了下来,然后他们就讨论着这件事情来怎么解决。这两兄弟首先就要孔辛申自己拿话来说。 这孔辛申的意思大意就是:关于殷红,他确实对不住,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他的意思就是:就用这现有的房子来作为补偿殷红,除了这个他也就再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其次,孔辛申也说了他老汉要逼他回家乡去的话,所以现在已经关门不营业了,接着就要退房,了结其它事宜,可能还要不了十天办理好这些后,就要离开这儿了。 殷文殷武听他这样说了,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下,然后殷文就说:“既然到了这一步,看来也就只有这样了,我们再气不过,就打你一顿,也是难解心中之气的。那算了吧,就这样,这里我们还是事情各了各的,也就是借你那一万块钱,现在我就只能还你九千了,留这一千就做我妹妹流产的用费,这九千块钱。”殷文停了停又说:“这九千块钱,我明天就给你拿过来。我的意思就是,不要你再去见我妹妹了,你懂吗?不但是现在不让你见我妹妹,就是以后,以后如果你还去找她的话,我不但要打断你的腿,还要割掉你的命根。这我说到做到。”殷文的话说到后面越说越狠。 最后殷武补充说:“还有就是,你必须在这几天,把房子的一切手续转到我妹妹殷红的户头上,这个是最重要的,记住没有,这是最重要的。你懂不懂。如果你耍滑头的话,那我们就只好公了了。”他看了一眼他哥哥,他又说:“这九千块钱,最好这样吧,你给我们房产证的时候,我们就给你这钱。都是一样的,这钱,我们也没有空现在单独给你拿来。”孔辛申又听到见官的话,他吓得唯唯诺诺的:“就这样吧,我一定办到,房子的事情,我这几天也一定办到,就这样说定了。”这孔辛申为了平息事态,他真的是啥都愿意舍弃了。也许他想的是:这钱嘛,反正是找得来的,只是这人,这殷红,我真的有点舍不得。 (三十六) 小雨睡在床上,想着何老板白天领他走的路和给他说的话,他总感觉有点那种神神秘秘的。因为这么大个厂,一天就叫我送那么点儿衣服,而且还要经过检查岗,交给一个神秘的接货人这些,他就是不大搞得懂这个。然后他又劝解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反正是来上班的,老板叫干啥就干啥吧,现在这太平世界一定不会有事的吧。 到了第二天早上,小雨起来在厂里吃了早饭,这何老板又没有来,又没有人给他安排工作,他就站在宿舍楼下到处望。这厂里上班来来去去的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最后他就干脆上楼去倒在了床上。 都快十点了,有一个人走进了小雨的住房,这人二十七八的样子,皮肤白净,生得很墩实。他开口就说:“你就是桂显雨吧,我爸爸打电话来说,你要是耍不惯的话,就去把裁剪室角落里有些废布渣儿打扫一下就是了,你把它用一个不要的口袋装起,放在那门边就是了。他还说了,明天你还休息一天,后天就正式上班了,不过,你这两天没有上班一样有工资的。”他说完就走了。小雨一听就知道这是何老板的儿子。 小雨来到裁剪室,他看到有三女两男在里面照着图纸在裁剪衣服,他又看地下,地下根本没有什么布渣儿,最后还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那么点也不多,也就十来分钟就把它弄好放在了门边。他就奇怪这何老板怎么让他做这个可做可不做的小事情。 两天后,何老板就来叫小雨上班了,他让小雨在一楼制衣房里,去提出了一包先就装好了的衣服,然后就叫他放在了他车子的后备箱里。何老板让他上车和他并排坐,又叫他系上了安全带。 车子开出厂门,何老板就给小雨说话了,他说:“今天你是第一天,所以我亲自同你去熟悉一下,也是认识一下人就是了。从明天开始,就是你一个人送衣服了,只要你记住在哪里下车交货就行了,这里一般是没有问题的,最主要还是你每天在回来的路上要特别小心。”他车开得很慢,好像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他接着说:“你知道的,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但是走到哪里都还是有个别的亡命之徒,怕就怕别个把你踩实在了,会起心抢你身上的钱。说实在的,就那点钱没有了,问题根本不大,最关键的是人身安全最重要。所以我就是看到了你身体好,人灵敏才让你做这个的。”小雨听了他这些,就有点感到责任的重大了。何老板继续说:“我做这单生意也有半年多了,以前帮我送衣服那个就是出了回事,钱虽然被抢走了我都不心疼,主要是他还受了伤。好在伤得也不重,过后这些时间都是我自己在送。你想,我一天那么多事总不可能长期做这个吧。所以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一直找不到好的人选,最后女儿提到让你来工作,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他显得很沉重的样子,他说:“我今天就给你吐真吧,这个生意还是去年上年的一次广交会接下的,那个人就是看好了我们这一款衣服。但是他又只要这个量,也就是每天这四十件衣服,多了少了都不行。我就是看到他的价格出得很理想,所以我就和他订下了长期合同。你想,就是每天这四十件衣服,它就基本上能够解决我那个厂子的房租了,我真的是有点舍不得放弃这笔小小的生意。”小雨认真的听他在说。他又说:“但是,如果按正规的出口稅费的话,一是就这点货不单是麻烦,再有就是真正除了稅费就所剩无几了。所以我就选择了这种方式,也就是打点一下这个关口就行了。我想,说起你都懂的。”小雨点头。他又说:“只要过了这个关口,其它的就是买方的事了。我也想过,就是万一出了差错,也就是偷这一点儿稅嘛,这个问题也不大的,大不了罚点儿就了事。”这时就已经离关口不远了,何老板还继续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的,总的来说,你自己要小心行事。还有就是,你要慢慢学着说普通话,因为在这里和人交流都用普通话。”小雨又点头。何老板停下车,然后出来打开后备箱,小雨就提出了那个包,他就和何老板并排的往关口走去。 到了关口,这何老板若无其事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他眼睛直盯着其中一个检查人员,然后他很有深意的把那包香烟递给了那个人,同时他拍了拍小雨的肩说:“从今天起,每天就是他来这儿了。”那人很会意的把小雨看了看,然后就让他们过去了。 他们向前走了一段,就向左边转过了弯,再走一段的那个坎下,那儿就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车。他们走到了车的前门边,这时就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高高大大,戴了一付大大的墨镜,看样子有点神秘秘的那种,但也不是老外。当然交货给老外是他自己的事,这在不着何老板去管他。 何老板和那人握了握手,他用普通话说:“这个是新来的,从今天起,你就认他了。”他人点头,又看了看小雨,他摸出香烟抽了一支递给小雨,小雨说:“我不会。”他一下想起了何老板说的要说普通话,他又马上用拗口的普通话再次说了个,我不会。那人就把香烟自己叼在了口里。 何老板就示意小雨,把包放在那人的车上,那人就把信封递给了何老板。然后他们就互相道别,他们相互都说:“合作愉快。” 在回去的路上,何老板说:“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可是你也不要看它简单就放弃了警惕,要随时防着那个万一。因为已经出过一回事,所以处处还是小心为好。”他说这话显得语重心长的。后来他又说:“好像记得那天我跟你说了,你下午没事,可以到处走走,闲不惯的时候,就练练身体,我知道你身体好,但是身体好也要配合灵敏度,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才行。”小雨听他这样器重他,又这样关心他,他心里这才感觉到了责任的重大。他想:挣了人家的钱,一定是要把工作做好才对,何老板这样担心我的安全,也是为我好,说到底也是为大家好。那万一出了人身安全事故,对我,对我的家人,那是无法挽回的悲剧,对他就是直接的损失,这是哪个也不愿意看到的。 那天过后,小雨就天天重复着他那个轻松而不能大意的工作,这样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在这半年中,他也就照何老板说的,每天下午除了闲逛,就在厂里那坝角锻炼一会儿身体。他知道何老板下午不给他安排另外的工作,就是为了他把上午的工作做得更好,所以才语重心长的要他锻炼身体。 当时那个时候,正是录像盛行的时候,所以街上有些茶馆和一些休闲处,都在收点小费放映那些时兴的功夫片。小雨有时也去看看,他看了那些也就回来模仿的比划着,又乱七八糟的练习。他自己认为,虽然那样也不算学得到真实的功夫,但是起码还是把身体练灵活了吧,总比一般没有练习的人强吧。所以他还是很自信的。 到了离国庆不远的一天,小雨跟往常一样坐出租车去送衣服,他每天都是坐的出租车。在他把包交给了那个戴墨镜的人的时候,那人也把信封递给了他,他把信封卷转来放在了裤包里面,那个人也就开车走了。 他正若无其事的回转身走了二十几步远的时候,有两个人就从旁边的,不知哪个年月废弃的一条烂船那儿,朝着他走了过来,他们也戴着墨镜。 这个时候虽然是半上午,但是这空旷的地儿很少有人来往。就算有一两个人路过,他们也是害怕粘染事非的,他们都会避之不及。 小雨一看那两个人的势头不对,他就警觉了起来。这个时候想跑也是来不及的了,因此他就以灵放慢了脚步,他盯着那两个人,他心里却在思考对策。 那两个人都穿着花t恤牛仔裤,他们两个都把手放在裤包里,他们一前一后上前就把小雨夹在了中间。前面这个人拿出了手,他取下了墨镜,看他那三十岁上下,阴沉沉黑黑的脸,他还假装斯文的那个样子,他把他的墨镜在另一只手腕上轻轻磕着,然后他慢条斯理的说:“朋友,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们用用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做的。”他还面带微笑,在他的想象中,这个人在他们两个人的夹持下,一点儿办法都是没有的了。 与此同时,后面那个人不知是刀尖还是指头,轻轻的抵住了小雨的背心,可是他就那样抵着,他也没有说话。这时的小雨真正惊吓不小,他又不敢回身去看,就算回过身去看,但是前面这个又要使什么坏,也是不晓得的。他最担心的是被对方打倒在地,然后强行抢了信封就走人。他还没有去考虑这两个人为这点钱会杀人,真正为这点钱杀人还是很不值的。 小雨心里飞快的打着转,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抢,他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灵光一闪,就想到了那个录像里说的:先发制人。忽然他假装微弯腰摸钱,他就迅速一个矮身,抱住前面那个人的双腿肚,再猛劲的往前一举。 那个人对着后面那个人往前面一跌,他的脸面一下撞到了后面那个人的下巴,后面那个人几个趔趄的同时,小雨已反身站起。他快速的狠狠一脚踢在了先前这个人的屁股上,这个人就像电杆一样倒下去,压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后面那个人的刀也掉在了五步之外,当先前站在小雨后面那个人想要坐起身的时候,小雨就捡起了小刀在手里把玩着了,那个人看见小雨手里的刀,他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接下来的就是两个人跪着说好话求饶了:“大哥,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们吧,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小雨狠狠的盯了他们几眼,他这时是想到了这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最好是不要和别个结仇。他就说:“算了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了,只要你们以后知趣学好就行了。”他说话的同时,手里的刀顺势一扔,那刀还真插在了二十来米外的那烂船桅杆尖儿上了。 只见这两个人惊得瞠目结舌的愣在那儿。 (三十七) 那天小雨回到宿舍,他越想越有些后怕,但是他又为他的壮举感到自豪。他真不明白当时的勇气是怎么激发出来的,他只晓得,到了那个时候,啥子都不去考虑了。如你要去考虑后果,担心自己受伤,那也就只有乖乖的把钱拿给歹徒。就算歹徒不伤害你,那以后他们就随时想来抢你的钱,就随时来就是了。 他当时的意念是:如果这样屈服的话,还不如一拼,就算拼输了,也大不了两败俱伤,那样闹凶了,引来了众人,还说不定能抓住歹徒。这侥幸的拼赢了,不是就杜绝了以后再被抢劫了吗? 其实这小雨什么功夫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快和猛,就因为这个快和猛,才保住了他的安全。他以前也听人家说过:要命的,怕拼命的,拼命的,怕不要命的。所以他就是那种到了关键时刻,不要命的玩法。 他那一蹲一举,是在对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突然爆发的。正由于他的低与快,在那膝下用肩往上猛力一举,对方就上重下虚的往他身后跌下去了。这一跌下去就碰在了他对面那人的身上,在这两个人要栽倒又不栽倒时,这下他又快速的反身一脚踢在那人屁股上,这个人就狗啃屎的压倒了那个人,他的头就压在了那个人的腰腹间。 就是他那个随意的甩刀,其实也没有什么独到之处。这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很小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神。他说他从小至今很多时候都是,看着一个目标,随意一颗石子甩去就会打中目标,要是你真正刻意的想去瞄准那个目标的话,那就不得行了。那样的话,就是你打十下,最多也就只能打中一两下。而往往这随意的一甩,它就是十打九中的了。所以他说,他在这些年里,被他随意一颗石子打死的鸡呀鸟呀的,都有很多次数。 过后小雨又想:今天的事情到底跟不跟何老板说,要是说了,他会更担心我出事,他一担心就不放心,这一不放心,又更不好找合适的人来做这个。那说不定他还只好取消这个生意算了,那万一取消了这个生意,那我就只有干别的工种了。想到别的工种,他的心里还是很不情愿的,因为这大半年他已经习惯了这单纯而轻松的工作。 思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决定不给何老板说算了。他只是提醒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就是了。就这样,他也就每天照常的送他的衣服。只是他每天过了关口,转弯走到那烂船那儿过的时候,都离不得朝那里看看,但是过了那么久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出现过,所看到的就是,那桅杆尖儿上那把亮晃晃的刀,它依然在那太阳底下闪闪的发着光。 一混又离元旦不远了,那一天下午接近三点钟,小雨正午休了起来准备锻炼身体,何雅岚和她的妈妈就从大门走了进来。这一晃就有大半年没有看到何雅岚了,平常小雨有时也会想起她,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打听人家的情况。他心里想的就是,人家老板的女儿你有什么理由去了解别个,所以很多时候他话到口边都忍了。 她的妈妈陈敏君,他倒是经常看到,她有时候来厂里只要见了小雨,她(他)们都要打招呼聊几句,何老板对小雨,也是很客气的。只有他的儿子,据说他的儿子在另外一个电子厂里任职,因为他们在那家电子厂是股东。所以他儿子只有及个别时候来厂里转转,他每次看到小雨,也就是用眼睛示意一下,表示招呼就是了。 这何雅岚一眼看到小雨,她就迎了上来,当她喊出一声“小雨哥”的时候,小雨看到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也是一片阴云,小雨就感到不对劲。 他也上前和她妈妈打了招呼,这里他就问:“何雅岚,你是怎么的,大半年没有看到你了,哦,你是住在家乡的哟。你今天怎么这个样子了,有啥子事不高兴了吗?”他这一问,何雅岚的眼泪就快包不住了。她对她妈妈说:“妈妈,我今天下午就在小雨哥这里耍啊,晚上你走的时候喊我就是了。”她妈妈理解的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她妈妈的脸上也是一片阴云,她的笑,都是那种勉强装出来的。那天下午,在小雨的宿舍里面,何雅岚就详细讲述了她的经历。 何雅岚在读高中的时候,在她们班上男同学当中,她就喜欢那个洪峰。这洪峰不但长得帅气,而且口才也很不错。但是那时喜欢洪峰的女孩子也不止就是何雅岚一个,出众的男孩都会有很多女孩子追的。正因为这样,所以,何雅岚就只好把他埋在心里就是了。 她心想:这好几个女同学都经常在他身边卖乖装宠的,要是我也去凑热闹的话,那也就没有意思得了。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她的眼睛总是克制不住,有事没事的去偷偷看他两眼。就这样,久去久来就好像成了自然一样。恰巧她的这个行为,却被这洪峰也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这样一直到高三的时候,她(他)们两个才真正交谈,并且交上朋友。这洪峰佩服何雅岚的沉稳,而不轻易露白自己的心意。这何雅岚却是佩服洪峰在群花当中,稳重而不乱摘。因此,他(她)们的高三,也就是他(她)们从友情一步步走到恋情的历程。 他(她)们都没有考上大学,他(她)们就住在一个城市,也就是小雨打了一年工的那个城市。他(她)们的家也离得不远,何雅岚家住在东边,洪峰的家住在西边,他(她)们的距离也就是三里来路。 但是他(她)们的恋爱也没有通过双方的父母,他(她)们在高中毕业后的交流中,只是私自许下了海誓山盟,永不变心这些誓言。他(她)们的恋爱程度,也就是只剩下了那最后的,还没有通破的那一层纸,原因是何雅岚虽然看似开放,实则她在有些事情方面还是很保守的。 在他(她)们高中毕业一年多点的时候,也就是他(她)们正在热恋的时候。洪峰就给何雅岚说:他们要搬家了,他说他们全家人都要搬到特区去住。他们在特区开了一个生产各种电器网罩的网罩厂。他还说,让何雅岚等着他,他到一定时候会来找她的。他说了不会要她等很久的,最多就是再等他一年吧,他还说这辈子非她莫属。 何雅岚信了,她看他那么真诚,而且在他(她)们这两年多的交往中,他都表现得很让她满意开心的,她对他不但信任,而且她也到了非他莫属的地步了。 洪峰走后,他(她)们也经常通书信的,他们都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但是半年后,他给她写信的次数就开始少了。她也没有在意,她只认为是他帮他老汉厂里忙事情很累的原故,所以就写信少了。 可是到了差点一年,洪峰就根本不写信了,尽管何雅岚三番五次写信去,洪峰都不回信了。这下何雅岚才开始怀疑洪峰出问题了,因此,她就一天忧心忡忡的。 她想到她(他)们又是私定终身,又不好给父母亲说得,所以就这样一天憋在心里很难受。她很想去找他的,但是一个大姑娘家又碍于面子,想给父母说清楚,又担心父母反对。 在这两年里,父母亲也找人给她提了三次媒,但是何雅岚连看都不去看一下对方家住哪里,家庭条件怎么样,人才怎么样。因为她心里只装了一个洪峰。 她想的是:总要洪峰先给他的父母亲说了,取得同意后,再到我们这儿来提亲,我们这边,我又坚决的要跟着他。然后,这样把事情一下说破了,这不是顺理成章,也就皆大欢喜了吗?这不是很好的吗?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洪峰根本不理我了。 其实何雅岚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家里的,她家里面还有婆婆爷爷,还请了一个保姆,她在家里是再自由自在不过的了。她就不喜欢特区的喧嚣和匆忙,她只喜欢家里这山脚下的小洋楼,所以这也符合她这孤芳自赏的性格。 但是,到如今离开洪峰就两年有余了,何雅岚怎么也按赖不住心里的思念,还有的就是,除了思念,还有一种按赖不住的怒火了。因此在前不久,她就打电话把她和洪峰的经过给她妈妈说了。 她妈妈知道情况后就和她爸爸商量,看这件事情来怎么办。他(她)们商量后一致认为:这洪峰既然一年多都不写信了,这足以证明他早就变了心了。这女儿也是,早不说出来,她就这么憋在心里。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就让女儿来看个究竟,要是这洪峰有其它的原因没写信,只要他有足够的理由,他要是还愿意接纳女儿的话,那还是可以的。要是他早已变心了,或者是已经结婚了的话,那也让女儿亲眼目睹看到了,她也就才能对这洪峰死心。 因此,何雅岚两天前就来到了特区。 (三十八) 何雅岚边讲述边落泪,她说:“昨天我就和我妈妈在这特区找到了洪峰的家,其实他的家就离我们这厂也不远。我们根据他以前信上的地址,我们问到他家去的时候,当时洪峰没有在家。他家里就是他的妈妈和另外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女人的肚子都挺起很大了。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就是洪峰的老婆,要不然别个家的大肚子怎么会在他的家里。而且,她很自然的坐在沙发上。我的心就咯噔一下,人也有些恍惚起来了,我妈妈才扶住了我。” 何雅岚伤心的说:“洪峰的妈妈在给我们倒水的时候,她让我们坐,也在问我们的来历。我妈妈就在给她说,我妈妈还是很会说话的,她只说:说来我们还是同乡啊,你们在这里很不错的哟,你看你们这房子好气派哟。妈妈说了几句客套话又接着说:你的儿子是我女儿的高中同学,我女儿走到这儿来了,今天顺便来看看他,想不到他又没有在家。请问这就是你的儿媳妇吧?好漂亮好乖哟。洪峰的妈妈也说了些客气话,她说:没得个啥子,我们还是很平常的啊,这是我的儿媳妇,她是这当地的人,你说我们家乡的话,她听不很懂。” 何雅岚接着说:“正在那个时候,洪峰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怔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找到他家里去,他很勉强的给我和妈妈打招呼,我坐在那里没有理会他。他显得很尴尬的样子,我妈妈也直直的看着他。 然后他就看着我解释说:以前我说的那些话,也还是记得,只是到这里来的时间久了,我们这家人又不可能再回老家去了,所以后来,后来就,就这样成家了。想来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但是总认为那个时候还是不懂事,所以,所以……都是我不好吧。我就问他:你既然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在信上说,你不但不在信上说,你还不回我的信。这两年多了,你让我好等。你就在信上说一句,说一句你在这里结婚了,我也不会这样度日如年的一天天的熬过来。我就这样边说就边哭了。” 这时的何雅岚还真是在哭,她边哭边说:“我那样说了,他就说:我本来还是想给你写信说明白的,只是怕你伤心难过,所以我就忍了不写信。我以为,我以为我拿几次不回你的信,你就晓得我的意思了,你晓得了我这个意思,你也就把我放弃了就是,你放弃了我,你的个人问题,你的个人问题你就可以另作考虑了啊。这样,这样我们不是冷冷静静的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吗?他这么说我就越是气,也越是忍不住哭。这又是在別个家里,我又不好哭大声了。我就是听到他说的那个:冷冷静静的就把事情解决了。我就更伤心了,他真的是把我也看成是跟他一样的人了,一样的那么容易忘记一个人。我怎么会像他忘记我那样,说忘记就忘记他了啊。我妈妈看到我那个样子,她就给我说:岚儿,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证明了他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他也就是这种心肠的人了,你也没有必要再去留恋以前的那些事情了,说丢就丢了吧。没有必要为这种人伤心难过的,我们就走吧。妈妈就要起身来拉我走的时候。这时,洪峰的妈妈就说话了,她说:说老实话,以前你的女儿和我们洪峰耍朋友,连我们都不晓得的啊,洪峰一直没有跟我们说起过,我们要是晓得还是一定要征求他的意见的。我们这个儿媳妇,还是洪峰的老汉耍得好的朋友给我们介绍的,当时这洪峰还是很犹豫的。我就问他:你是觉得她人不受看吗,还是她的家庭和我们不般配,或者是有其它问题?你只管说出来。但是,他老是沉默不语的。我急了就说:要说人,也还是不错的了啊,你看人家高高挑挑白白净净的,要说文化,人家读的书也和你差不多的,要说家庭条件,人家又是本地人,她家开的厂还比我们的厂规模大些,你要是还不满意的话,再好再强的也就不可能再有了啊。真的那第一次看人他沉默不语,不表态,还把我们弄得很尴尬的。可是没过几天他一下子就说要得了,要和现在这个媳妇好了。当时我们一家人好高兴哦,然后才把这个事情决定下来了的。你看到了现在,才晓得他以前和你们家女儿有那么一段感情。但是事到如今,事情已经这样子了,我们儿媳妇都快生孩子了。说到底,还是他(她)们两个人以前私定终身没有经过我们大人,所以才造成这样的。我们这也不是在昧着良心毁婚约,因为这本身就是没有婚约的呀,你说是吧。再说就算我儿子在这方面不对,但是到了今天也是无法逆转的事情了啊。”何雅岚说到这里,她慢慢的收住了低泣,她又沉默了一阵说:“你看那洪峰妈妈的嘴巴好会说话,她说得条条是道的,那个时候那洪峰只是低头拉着他老婆的手,他老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她)们坐在沙发上,他(她)们两个的手都放在他老婆的膝盖上。我妈妈也没有多的话说了,我想我妈妈也是这样想的:这毕竟是以前我和洪峰的事情没有公开,也只有我和洪峰晓得,这只能说是洪峰变心而已,他们的爸妈是没有责任的,就像是我的爸妈也不晓得我们的事情一样。最后妈妈就说:算了吧,算了吧,就算是小孩子不懂事吧,就算这是一个教训吧。岚儿,我们走。就这样,我们就离开了那里。”何雅岚说完,满脸都是一片迷茫。 小雨静静的听她说完,他想了一阵说:“既然都这样了,你就应该把他丢得干干净净的,是他先变了心,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把你忘记了,你也没有必要把他放在心里了,其实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像以前,以前你不了解他的情况,所以你就天天想着他,思念他,而他却是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你也看明白了,你也才能彻彻底底的把他忘记了。”何雅岚认真的听小雨说,她的脸上也在逐渐开朗。小雨看了看她又说:“只要你们以前没有走到那一步,你也就没有什么损失的,管它的,现在就慢慢来吧,这么大个世界的呀。”何雅岚点头表示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她说:“就是嘛,我一天心里好难受哦,就是想找个知心的人说说,这里除了我的家人,另外又没有一个耍得好的。虽然你和我才见这两三回面,但是你在我心里就像是个大哥哥一样的,我很相信你,也很喜欢你,你知道吗?”小雨听她这样说,他只是笑笑。她又说:“你在这里很好吗?习惯吗?我爸爸对你怎么样,还可以吗?”小雨说:“我很好,也习惯,你爸爸对我太好了。你看我一天就是这半天活,下午都是自由自在的耍。”“那就好了,我想我爸爸也不敢欺负你的。”何雅岚终于露出了笑脸。 这时只听外面一声:“谁说我不敢欺负他了。”只见何青锋夫妇同时从外面走了进来,何老板重重的在小雨肩膀上就是一拳,这时他两夫妻都面带微笑。何老板首先说:“岚儿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简单说就是:拨开乌云见太阳。从现在起,你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是了,你还这么年轻,这个人问题根本不是难事。这儿我当着你小雨哥说,我也就没有把他当外人了啊。”这何老板还真豁达开朗。 他笑笑又面向小雨:“你小子行啊,在外面做了啥子事,都敢瞒着我了啊。老老实实说你那次差点被抢的经过。”这还真把小雨吓了一跳,他想:他对任何人只字未提前段时间那事情啊,怎么这何老板又晓得了的呀。他面带疑惑的看着何老板。 何老板却笑嘻嘻的说:“那天你和歹徒斗的时候,有几个路人老远看清楚了那全过程的,这么久了,我还是这两天才听人说的。我一听那个地点,就晓得就是你了,因为那儿一般没有其他人在那里逗留的,也没有人在那儿做什么交易的。”小雨没法,他就只好原原本本把经过给何老板说了一遍,这一家三口都用钦佩的眼光看着他。 那以后,小雨还是照常的干着他那个轻松的工作,也没有再出过危险。这样又过了差不多一年,也就是一九九零年的下年,因为买方感觉到了这款衣服有些过时,销售下滑了,所以就退出了跟何老板的合作。 从那以后,何老板就干脆让小雨给他做门卫室的保安。这一混就是整整的十八年弹指一挥间,一下就到了二零零八年春天,小雨来到吉祥百货大楼。在这里,他又巧遇夕年的好友珠儿和小娴。 (三十九) 珠儿怀着身孕坚持上班到春节前夕,在她感觉实在困难了,她才请长假待在了家里。她这一待在家里,这虞华虽然知道老婆怀孕待在家,但是他想:她临产也还有这么久,家里事情也不多,管她的,我还是像平常一样自由自在的过。所以,他还是照样的有些时候同那个冯春花鬼混。 珠儿心里是很明白的,但是她想到:遇都遇到了这难改吃屎的狗,你就是再和他气都是枉然了的,反而会把自己急得不好了。而且她又考虑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所以,她就只好采取了忍气吞声的态度,尽量不去想这些。 这个时候,她就想到了她的同学们,她想:我这些同学离我都很近的,我何不在这心里烦闷的时候和她(他)们联系一下感情呢?于是,她就在心里盘算着以前的哪些同学和她是最要好的。 她首先想到了的就是吴先妃,吴先妃不但离她最近,而且读初中高中都是和她一个班。她们的性格也很合得来,据说她嫁个老公也不错,她老公是个大医院的主治医师,她自己又在税务所工作。虽然这几年她们很少往来,但是她们个别时候还是见面有联系的,她们也知道双方的家住哪里。 那个星期天,珠儿就去到了吴先妃的家,吴彦妃热情的招呼她坐。吴先妃说:“你我老同学虽然离得这么近,但是在一起耍的时间就是太少了,今天见了你我真的太高兴了。你现在过得还好吗?你们家那个现在对你怎么样?他还在不在外面乱来?”因为吴先妃有一次在外面碰见了珠儿,珠儿也大体说了一下他老公对她不忠不话,因此这时吴先妃就这样问她。 珠儿听老同学这么问,她也就把她们家的实际情况给她说了。她在说这些的过程中,也就忍不住的流着眼泪,她最后说:“我要是没有怀孩子的话,我是一定要考虑离婚的,但是现在有了孩子就不敢这么想了。现在我的愿望就是,把孩子生下来,慢慢的带大了有个靠头就是了,别的什么都不去想了。”吴先妃也陪着珠儿落了些眼泪。 吴先妃同情的说:“唉,我们女人的命就是这样的,嫁人就像是在赌博一样,赌赢了,就算运气好,赌输了,这一辈子就很悲惨。”她看着珠儿很认真的说:“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从表面上看,我比你好很多,因为表面上我和我们的那一个工作都很好,收入也不错,但是,一般的人都不晓得我们家的底细。”吴先妃的脸低沉了下来,她接着说:“我们家那个虽然不嫖,但是他要赌。你别看他是白衣卫士,工作也很认真,但是他的赌瘾也是很认真的。所以我说,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去。” 那天这两个老同学谈了很久,也正因为吴先妃的老公星期天上牌桌去了。所以她们两个敞开心扉,互相倾诉着心中的委屈,人间的悲凉。最后她们互道尊重,挥泪而别。 虽然说这虞华在外面鬼混,但是他只要一回到家,他还是表现得很好的,他又什么都会做。因为他想象得到:老婆虽然是睁只眼闭只眼,她都是在拿自己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这样的,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如果我还让她生气的话,那也就太不叫话,也太过分了吧。 差不多事情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他总是改不掉好那一口,他好那一口就像是一个吸毒鬼一样,只要走上了这条路,那是很难回头的了。 但是,他心里还有个不能和老婆志同道合的遗憾就是:他总感觉老婆就是那种工作狂,一天就是这种除了上班下班,煮饭吃饭睡觉,其它的就没有了。 他认为的是,一个人应该有一些多样的爱好,比如周末在一起逛逛公园啊,有时候在家空的时候娱乐玩耍嘻戏一下啊。这些都是老婆没有的,也是她不喜欢的,她就是那种随时都是很传统,很保守很认真的样子,也就是只知道干,活累了就睡觉那种。 再有个最伤脑筋的就是:她始终在那件事情上不感兴趣,尽是你来又来去又去的,她就是那种连迎合的意味都没有。这真的让他很扫兴,所以他也就离不开外面那个善解人意,百般风情的冯春花。 恰恰这个星期天是一九九零年的一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农历的八九年的腊月二十五。这天虞华在家睡懒觉,他老大上午了都没有起来,珠儿也没有理他,她就各人走吴先妃那儿去了。这一去老同学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所以珠儿在她那里,吃了午饭后还在继续交谈。 虞华见珠儿下午了还不回家,他想:你都这样自由,我也一样的自由了啊。于是,他就去了冯春花那里。当他一进冯春花的屋,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此时的冯春花倒在床上正哭得死去活来的。 他扑在她的身上,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伤心。冯春花抽泣了很久才说出话来,她抽抽噎噎的说:“我们家那个王永祥翻船死了,你看我这辈子来怎么办哟。难怪不得,他往年老早就回来了,今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上面才来通知我说,说一个多月前他们出海,出海遇到了飓风,他们那个船上的人,人和船全部沉到海里面去了。”她还是只顾哭。 这时的虞华虽然有些为她失去老公惋惜,但是他的心底又有一丝的喜悦。他喜的是现在和冯春花,不会像以往那样有所顾忌了,这冯春花现在就是他一个人拥有的了。 他也知道冯春花有钱,冯春花自己给他透露的,他老公出去这三年,第一年的钱就买了两间街房。后头这两年的钱,除了她一个人用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存银行的。她说,说老实话,那些钱的利息都基本上够她一个人花了。 所以这冯春花也从来没有要虞华用过钱,她也不需要他用钱。她知道他有一家人,要是有一家人的人在经济方面出了问题,而且对方又晓得你把钱用在了情人的身上,那这家人就更加维持不下去了。 她并不希望看到她的情夫败家,她只希望能和情夫长期好下去。她也并不贪财,她只贪的是这要不要就能吃上一嘴的小白脸。所以她经常这样想:我是怎么就有了这个爱好的呢?那还是从我的初次,我的初次也太随便了,所以就收不了口了的缘故是吧。谁让当初家乡那个花花公子死缠软诱的要得到我,我就是那样的一下子就对这个这么有兴趣了的啊。 但是,此刻的冯春花真正的是伤心过度了,因为没有了老公,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尽管她偷情,但是有老公在,就像是家里有个顶梁柱立着一样的,让人有个安全感。老公又如那细细的流水一样滋润着这个家,他还会让你在家里心安理得,悠悠闲闲的安心过日子。 让她最痛心的还是没有给老公生儿育女,哪怕是生个女儿都是有个依托的。也正因为是没有了生育,所以心里感到空虚才甘于堕落,才收不住春情把不住性,如果有孩子的话,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放纵自己。 这时她想的就是:我今后来怎么办? 这时的虞华却以为用他的所谓“爱”来安抚她,他紧紧的抱住她说:“亲爱的,不要这样难过了吧,现在这已经成事实了,你再呕伙气也是不起作用的了,这里还有我呀,我会对你更好的。”冯春花一下摆脱了他,她又一下坐了起来,她听他这样说了,她的气还真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来吼道:“你能给我啥子,你能养活我吗?你能一年给我那么多钱吗?你能让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你啥子都不能,你啥子都不会,你那点钱养活你一家人都不够,你根本就没有本事。你只晓得,你只晓得……。”当她说到接近了她(他)们有共同“爱好”这儿就打住了,她继续呜呜咽咽的哭着。 她这样一吼,他却怔怔的呆住了,他坐在那儿想:是啊,我是无能,我挣这点工资自己吃点烟喝点酒虽然是还剩下那么多,但是老婆也没管也没要我的,我也不知道结婚过来这么久了,怎么手边还是没有好多钱。和这冯春花网(网起:好上的意思)起以来,虽然她不要我用钱,但是我总是离不得买这样那样的东西讨好她。还有就是,有时候在外面吃点这样那样的零食,买点看得如意的衣服,这钱在手边就这样随随便便细花起走了,所以手边的钱很难成个整数。再过些时间,老婆就要生孩子了,这说用钱就要用钱的呀,我还这样散慢的是有些不对哦。 想到这些,他似乎明白了冯春花失去老公为什么这样伤心,又想到了他自己,他自己也作为老公,怎么就不重视家庭。 后来他还是给冯春花煮了夜宵烧好了开水,在他一再的劝解过后,冯春花的悲戚稍有缓和。但是那天冯春花根本就没有了那个兴致,最后虞华就扫兴的回家去了。 (四十) 那天珠儿在吴先妃那里,从上午耍到下午的五点左右才回到家去,她回去看虞华也不在家,她就各人去躺在床上休息。傍晚虞华就回来了,他这天回来另外的对珠儿客气,他说:“老婆,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好给你煮。”因为平常他(她)们都是互不干涉的,所以就根本在不着问去了哪里,在哪里去耍了。但是珠儿这时心里想的却是:你在外面快活了回来,就假惺惺的卖乖来啦,我才不理会你。所以她保持沉默。虞华又说:“说嘛,想吃啥子就说啊。”珠儿没好气的说:“随便你吧,你想吃啥就煮啥。”虽然虞华没讨到好,但是他也知道珠儿的心思,他知道珠儿是气他又去找了冯春花。他也晓得珠儿已经把冯春花打听得很清楚了,她连冯春花住哪儿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懒得管这些罢了。 虞华还是耐心的煮好了晚饭,并且端到了床边喊珠儿吃,最后她还是吃了,吃了她又继续睡她的觉。等虞华过后上了床,他就离不得平常夫妻间的那种亲热,但是遭到了她的坚决拒绝。 就这样,他本来这天想到了他自己的一些不是,在人性的本能上,他还是希望自己有所改变的。可是,这时充满热心的他,又遇到了这平常一惯都是以这种冷漠相对的她。因此他就像被人从头顶突然淋下一盆凉水一样,连他的心都被浇凉了,他翻身背向了她,他心里感到十分的丧气。 他想:我在外面好那一口的起因还不是你,我本来想的是,结了婚就不和冯春花网起了的。你如果有人家那种热情,有那样充满激情和春意,我是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的,也许我早就和冯春花断绝关系了。就是现在除了这个以外,我也并不是不爱家呀,我在家里还是一样的在做事情呀,你就是有些事方面让我想不通。管它的,现在成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反正这个家,我还是要负责的,以后我该拿钱出来用我还是拿,特别是等有了孩子以后我会更负责任的。 珠儿却在想: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风流快活了回来,又假惺惺的来讨好我,你也是遇到了我们这些本份人。我虽然是逆来顺受,但是我并不傻,我为什么晓得你在外面乱搞了回来,我还要对你那么热情。你就是真正把我当傻子看待的吗?我在家里这么勤劳,只要能上班都在上班,回来也是多数事情都是我在做,我又哪一点比别的女人差了啊?你一天不但工作轻松,又经常的在外面不按时回来,我都没有说啥子,我最恨的就是你在外面和那个狐狸精网起。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是不得依的。 珠儿睡在床上,她暗暗的以泪洗面,她真是悔不当初,而又懊悔不转。 90年的新历四月,珠儿就生产了,她生了一个胖小子。这让她的心里有了一个依托,也对她的人生增添了一个向往,她暗暗的发誓:我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才。 虞华更是欣喜若狂,这世上再不成器的男人,也找不出几个不爱自己儿子的吧,所以这喜出望外的虞华,也暗暗下决心收敏以前的不是。 就这样,虽然他(她)们平常语言少,但是这一来虞华就要勤快些了。在珠儿坐月子里,他上了班不按时回家的时候也少了,而且回来还是把珠儿母子照顾得很好的。 这冯春花自从死了老公后,也有一些日子很少出来,她那一段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想风流韵事了,她是在慎重的考虑她今后的生存问题了。尽管自己现在有一笔资金,她老公死后也领了一笔可观的钱。但是她不得不想到,人这一辈子,哪有不遇到个三病两痛的,还有某些时候,哪有不遇到个大笔的开销,所以,她不得不从长远考虑。 巧就巧在她的隔壁也是一个寡妇,这寡妇祖上给她留下来了三通一楼一底的街房,也正好就在她的隔壁。冯春花就想:我们这儿交通四通八达的,我何不动员彭寡妇和我合作开个小旅馆,反正她的房在这儿空着就空着的,我就去鼓动她,我们把它打理出来派上用场,她出房我出钱,我们的收入就对半分,这不是很好吗? 她主意拿定,这天她就去找那彭寡妇商量。这彭寡妇这些年就一个人守着这些房过日子,她的生活还得自己在外面帮人带孩子养活自己。她有一个女儿又嫁得远,而且女儿嫁到那里又不是很松活的,自己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她也想到,再过些年月自己不能帮工了,那个时候又来怎么办。 因此,经冯春花给她这么一说,她就满意的答应了,她还感谢冯春花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她心里想:这些房子在这里没人住,它就越来越朽。以前也想过卖掉一些,但总觉得祖上留下来的要是卖了的话,就像是在割自己身上的肉一样的难受。还有就是,房子卖了把钱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好了,又不用自己的钱就把房子翻新,而且自己又做老板娘,到时候缺人手的话,还可以把女儿喊回来经营管理,这么好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两个寡妇在合伙开旅馆的事情上,就一拍即合了。两个月后,焕然一新的这家取名为“双富旅店”的旅馆就正式开张营业了。这所谓的“双富”也意为“双妇”即“孀妇”。 一年后,这生意兴隆的双富旅馆正在顺利的运行中,彭寡妇还真的招回了她的女儿。彭寡妇是这样想的,她想:我们这像模像样的旅馆,就我们两个人,这人手本来就不够,反正是要请人的,这请外人不如就请自己人。 因此,她就跟冯春花商量,就招她的女儿回来帮忙,冯春花就答应了。冯春花也是这样想的,这十来个房间的旅馆虽然小,但是就凭她们这两个妇道人家还是忙不过来的,就是洗浆这些床单被褥的,一个人都很吃紧,还莫说其它的管理方面。 冯春花想:反正我们这三个人,每月除了自己订的工资外,一年到头剩下的利润,我们就二一添作五。像这样经营起来又轻松又不忙人的,是最好不过的了。 就这样,彭寡妇的女儿就坐前台,登记接待客人,这两个寡妇就负责打扫卫生,清洗床上用品。彭寡妇管理经济,冯春花就管理账目,她们这样的配合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当这一稳定清闲下来这么久了之后,这冯春花的春心又开始萌发了,毕竟这才三十多点的人啊。所以她又想到了虞华,和虞华已经有一年余没有发生那事了,个别时候虽然看到过他,因为他上班就在她们旅馆斜着的坎下。这过上过下都是免不了要见面的,只是这些日子看见了,最多就是一个点头示意而已。因为这么久以来,她的心思一直都是放在了事业上,腾不出来心思去想那些情啊爱的。现在好了,现在这旅馆已经理出了个头绪来了,一天不管多少都是在挣钱,而且又这么轻松自在。所以,她又想再续她还没有做完的旧梦。 因为虞华从那次冯春花死了丈夫和她见面后,回去就遇到了珠儿的冷脸,他也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不是,再有就是家里老婆越来越行动不方便。再后来就是照顾月母子,因此,他也就没有啥心思想冯春花了。 现在好了,现在孩子都快一岁了,而且珠儿为了上班,又把孩子丢给她娘家妈妈带去了,她下了班也多数时候就回娘家去了。所以现在这虞华就落得个轻松自在,因此,他也就想到了老情人冯春花。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你珠儿就是一个工作狂,孩子这么小你就忍心丢给娘家带,你自己在家带孩子不是很好的吗?虽然我找的钱不多,但是过这平平淡淡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呀,你何苦那么去累,去拼命找钱,我就是不喜欢你那种性格的人。我喜欢的就是:老婆一天就在家里,把家里收拾得理理道道,整整洁洁的,一天三顿饭弄得舒舒服服的,自己一天把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老公照顾得安安逸逸的。像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天忙了外面忙屋里,又不爱梳妆打扮,在家里又沉默寡言的,和我又没有好多共同语言,尤其是在那件事情上,你也真的让我太扫兴了。所以我才,我才有别样喜好。在他思想抛锚的时候,他搜肠刮肚的去找老婆的不是。 因此,这两个老情人,就这样不谋而合的,又走到了一起。当然他(她)们老相好再续旧梦,也就没有那些多余的过程了哦,只要一句话,这一下就轻车熟路的在一起了。 现在冯春花那两间房,一间是用来做的前台兼厅堂,一间是冯春花的卧室,和隔开了的小厨房兼卫生间。这虞华在那里去,就像是旅客一样的进去就是了,那彭寡妇母女就装着没有看见一样,因为这虞华网的,本身就是老板,她们老板和老板之间又何苦去弄得不愉快呢。所以,就这样一来二往的,这虞华到冯春花那里,就像是回家去一样的随便了。 (四十一) 珠儿前后在家里待了一年,她总是觉得这样待在家里,一天一天的很难熬。虽然是手里有个心头肉相伴,可是,就这样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自己就像是失去了奔头一样,没有个充实感那样不好受。这也许是和她从小就养成了勤劳的习惯有关吧。她从小就看不惯那些矫揉造作的娇小姐,她就是那样的闲不惯,所以她愿意出去打工。 因此,她就把孩子放在了她妈妈那里照看着,她每天下了班也就回她妈妈那里去,因为在家里和老公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虽然在她即将生孩子和生了孩子后,老公的表现有所转变,但是那毕竟是他自己的家呀。再有就是,他看到他的乖乖儿子也应该对家里好一些的吧。又更何况,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才这样勤奋的出来找钱。 所以,珠儿喜欢的,恰恰就是虞华不需要的,珠儿忽略了的,又恰恰是虞华需要的。所以,人就是以为自己的爱好就是好的,也正因如此,各持己见的人走到了一起,就很难有共同语言,也很难相融。 就这样,他(她)们在勉强融合了这一年后,从珠儿又去上班,和她又很少回家开始,他(她)们又开始逐渐逐渐的拉开了距离。 从此,虞华却和冯春花又越走越近了,逐渐逐渐的,他还真正把冯春花那儿,当成了他自己的家。他喜欢冯春花的那股热情劲,冯春花却是离不开他那白净的肌肤,和他那书生气的痴迷缠绵,这对露水夫妻从此,经常都缱绻在那装璜一新的斗室里。 因为冯春花不生孩子,所以她也就不想再结婚了,她担心结了婚在很多方面,都会受到拘束和限制,从而得不到自由。她想她自己是这个命运的人,再结婚也不一定能够长久,就像那王永祥一样,才这么点久说没就没了,反而弄得自己伤心不尽的。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活它个自由自在,到了老了,动不得了那时再说,反正那老了,动不得了的时间,不会是很长的吧。所以就要趁现在年轻,有活力的时候尽情的疯个够。 她也不贪图钱财,她庆幸王永祥出海这几年,给她留下了这么大一笔财富。现在她就把她这笔财富这样经营起来,这一辈子应该是无忧的了吧。所以,她感到她这辈子还是很幸运,也过得很安逸的。 一晃就是八年八年过去了,就已经到了90年代的后期,这冯春花离四十岁也就不远了。但是,接近四十岁的冯春花不但不显老态,她反而还显得更加的丰满滋润起来了。这丰满稍富态,熟透的女人,会让男人更加痴迷的,尤其是她的老情人虞华。这时的虞华,就越来越感到自己离不开她了。 不巧的是,这天天上落了点儿雨,路有点滑。现在住城里多年的,已经看不出有一点儿乡村味儿的冯春花。她脚上穿双高跟鞋,身上穿件鲜红色的连衣裙,她就下坎来看虞华,她看他下了班关了库房门没有。虽然这是多此一举,她就不走这一趟,这个虞华多半也是会上坎去她那儿看看的。 也正因为她的悠闲,她的迷恋,她口里还哼着歌儿。她和他早已就没有了那种遮遮掩掩了,她(他)们就像是合法夫妻一样的在人前晃动。这也苦了明明知道她(他)们这样,又懒爱过问的,独守空房的珠儿了。 这冯春花口里哼着歌儿,在她下那几步坎儿的时候,那坎儿上有点稀泥,她踩在上面那前脚下去一滑一惊,紧接着就是仰面朝天的,重重的睡在了那几步梯坎上,再接下来,就是她的呼天抢地的哭喊。过后虞华就排开了围观众人,喊来了救护车。 就这样,这虞华除了上班以外,其余时间都是陪着冯春花,直到她几天后出院,出院后又一直照顾到她痊愈。那天这冯春花那重重的一跌,真还跌折了她右边的两根肋骨。从此也更加拉近了她和虞华的关系。 从那以后,这虞华从以前的天天晚上回家,只是个别时候很晚回家。到后来的多数时候晚上回家,只个别时候晚上不回家,又变成了现在的只少数时候晚上回家,多数时候晚上就干脆不回家了。 这天晚上,虞华陪在冯春花的床边,他殷勤的给她换了药,回转身来又给她倒开水拿西药。这冯春花感动的说:“还是你好,要是没有你,我不知道现在来怎么办哟。”虞华说:“你比我更好,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的生活会很单调的。”她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你的意思了哦。”他说:“你应该懂的,你要是真不懂,那我们两个就不会在一起了啊。”她想了想:“哦,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难怪你为了我,什么都不顾了。我要是你老婆的话,我那还不得依你的,我一定要找你扯筋撕皮。(扯筋撕皮:不依不饶的意思)”他说:“你要真是我的老婆,你就打死我,我都不会在外面乱搞。”她看着他:“为什么呢,我不是一样的人吗?”他说:“简单点说,因为你懂情,你让我心满意足了,所以我就不会去乱想了。”她说:“那也不一定,要是我真是你的老婆,你一样的会找出我这样那样的不是,正因为像我们现在这样,所以才会不离不弃的。”他听她这么说,他还真不懂了。她看他愣着,她就说:“人都是这样的,总认为别个的老婆好,也羡慕外面的女人好看,就像是天天吃着家里的饭,总想换个口味一样,所以人们都喜欢说:隔锅饭香。还喜欢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他还是将信将疑的,他心里想的是:那我和你这么多年了,怎么我又没有感觉你有哪儿不好呢?他说:“那也不一定,人喜欢那个人,还是喜欢那个人的,就像我们两个样,我们两个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样的喜欢你。”他说着就去掐她的脸蛋儿。“就是你痴,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个痴。”她看着他满意的笑了。 从儿子五岁的时候,珠儿就带着他回到了家,她让儿子就近上幼儿园,她只是早送晚接的监护着他就是,平常她还是上她的班。现在儿子已经在读小学二年级了,他的学校也不远,放了学都是他自己回家。这孩子也很乖巧的,他虽然很少看到他的爸爸在家里,但是他也从来不过问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从小就在外婆那里,看到父亲的时候更少的缘故吧,所以现在父亲很少出现,他就不感到奇怪了。 虞华虽然很少回家,他的钱也基本上没有给过珠儿,但是,他一直承担着他儿子的学费和儿子的生活费用,包括儿子的穿戴。尽管儿子有时和他在一起都是那样生蹩蹩的,又不怎么亲热他。可是他想: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男人,虽然和老婆很别扭,可是家里的责任,还是应该承担的,特别是要对儿子负责,因为儿子是没有错的。 尽管他也想得到他在外面,有个情妇的过失,像这样也对不起老婆,他有时良心发现的时候也想到了改变自己。但是,这就像是有了毒瘾一样的控制不住自己。他大多数时候总是以这个理由开脱自己:你为什么就学不到别个那般的温柔多情,学不到别个那种尽情展露。你只晓得累了倒头就睡,天天重复你那无休无止的劳累。 现在的珠儿,她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这就是对她心里的最大慰藉。她想:管他的,我这辈子的婚姻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这虞华也越来越野得没有办法了。我也就只有随他的,像我这样本份的人,你管他不但管不住,反而还越管他,说不定他还越逆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我就只好把自己的儿子好好培养成人,等将来他出息了,我老了有个挨靠就是了,谁让我只有这个命呢。 平常的珠儿在节假日和星期天,她除了陪儿子,就是找同学和就近的朋友聊天耍耍,当然小娴是和她最最亲密的,她和小娴的交往也就最深。她感觉:虽然是没有家庭的温馨,夫妻的恩爱,但是我和邻居同学朋友们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让人最难理解的就是:我这么随和的一个人,始终和自己家里的人合不好?就算在别人眼里我很怪吧,可是外面的人又怎么和我这么好,她(他)们都愿意接近我,又愿意和我耍?这真的让人费解。 就这样,时光一年一年的消逝着,珠儿这个家就像是定了型一样的,没有一点儿转变,她也就习以为常的一天天熬着。 一晃而过又是十来年,珠儿的儿子就已经开始读师范大学了。但是这些年的虞华,他仍然的担负着儿子的读书费用。只是他却从少有的时间回家,变成了干脆就不回家。就有那一年的三五次回家,也就是回来坐一会,即或是睡一晚。但是,他不但没有语言,也没有那方面的要求,更没有其他任何的要求。。他回来就像是,在路途上遇到了一个亭子,在那儿稍作休息一样。这真正是成了个又摸不着,又看不透的挂名丈夫。 (四十二) 谢菲与比她小七岁的刘介声结婚,这本就让她十分的满意,再加上刚结婚就怀上了孩子,这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她那时的欣喜,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以前总以为是自己怀不上孩子,这一下就证明了,原来还是男方没有,怎么以前老是不往这方面去想啊。哎哟,要是以前想到了那又怎么样呢?那还不是男的没有就没有,那又能怎样啊,总不能够去借夫生子吧。她想到了这里,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这世界上哪有借夫生子的嘛,就算听说有,那也是不可信的,就说戏里面有吧,那也是假的。 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六个月的时候,她就没有去上班了。在她生了孩子后,她就在家里带孩子。家里刘介声的老爸什么都会做,在刘介声上班时,大都是这老人家在照顾她。 这老人家自从谢菲和刘介声结了婚,他就很开心,他的病也就自然的好起来了。在他的眼里,儿媳妇虽然结过婚,而且又比自己儿子大这么多,这些他都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只要两个年轻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行了,家和万事兴嘛。只要一家人和气,就比啥子都强。 他想的是:儿媳妇虽然比儿子大几岁,但是大有大的好,她岁数大点,但是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那是必定要懂事理,有头脑些,而且人家又这么漂亮。还有的就是,如果不是谢菲,儿子是很难结到婚的,因为自己家里太穷的原因,差不多的女孩子是不愿意嫁到家里来的。再说了,就算是人家愿意,可是人家怎么住呀,家里就是一间客厅厨房都在一起的房子,和一间隔断了的两个卧室。那两个卧室,一个也就只放得下个床,剩下的就是侧着身子的过道。真正是女家有点儿陪嫁东西都找不到地方安放的。你想,哪个愿意嫁过来啊。这下多好,这下不单是房子问题解决了,而且儿媳妇对我又这么好,还是儿媳妇主动要我过来住的呀。 所以,这老人家在心情这样舒畅,开心开朗的情况下,他不但勤劳,而且他的身体还越来越硬朗。 刘介声开心的是:我和谢菲同事这么几年了,她刚刚去厂里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她那么漂亮,我的心里就这么过了一下:要是我这辈子能有像她一样漂亮的老婆多好啊,我一定会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的看待。那也就是当时瞬间的那么想想。过后我就一直对她有那么一种尊重,所以我从来不和她开玩笑。为了不伤失她,我连看她都是有回数的。哪个又晓得,几年后的现在,她还真正做了我的老婆了。而且这样一来,我的老爸也一起有了个安身之处,他也乐得眉开眼笑的,他的病也这么自自然然的好起来了。 他想到这些,心里充满了对谢菲的无尽感激。他暗暗的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谢菲好,要让她幸福,以此补偿她第一次婚姻的缺失。 谢菲有一天回到娘家,那天她回到娘家去耍,娘家的亲朋好友和邻居都来看她,她(他)们也在羡慕她终于有了孩子,而且又找到个很心疼她的年轻老公。 在闲聊中,谢菲也说到了她还是想去上班,但是孩子放在家里呢,又担心老人公照顾不那么周全,再说让一个老头子,弄屎弄尿喂奶的,总觉得没有那么忍心吧。还有就是,老人家虽然清醒,可是这么大岁数了,哪有没得点错觉遗忘的。因此,她总是有那么点不放心。 这个时候有个邻居就说:“谢菲,我给你建个议,你还不如这样,你就租个门面摆个摊,可以说比什么都强,这个只要一天打开门,不求赚多也得赚少,而且把小孩子也顺便带到了。”谢菲问:“那你说做什么生意啊?”邻居说:“就开个副食店吧,这油盐酱醋烟酒杂货的,人人天天都是离不得的啊,你们城里人多,就说店也多些吧,但是顺路的,隔得近的一天总还是有那么多吧。就是我们这郊外,人还这么稀少,人家现在开个店都还是做得走的呀。”谢菲说:“你说的也还是不错的,你让我想想把,我还回去商量一下家里人,没有问题的话,那就照你说的做。”那邻居说:“真的,我不打头你,你带小孩子做这个最合适不过了,你知道吗?现在开个店,很多东西都是批发商送货上门,就有些不齐全的,你可以喊你老公星期天去拿呀。”谢菲听她这样说了,她就在心里盘算着她下一步怎么做。 一个月后,谢菲就在她们侧后面的大街上,租了一间门面,开了个副食店。她的钱,都是这几年她上班积攒下来的。她这几年也就是除了那次在欢聚饭店,请客用了点,和刘介声结婚用了点,现在剩下的,就是这三千多块钱了,那个时候三千多块钱开个店,还是比较充足的。 在她副食店开张的那天,很多认识她的街坊邻居都来朝贺她,买她的东西。大家都夸奖她能干,心肠又好。大家都说那个没有良心的陈伟有眼无珠,结到这么好,这么漂亮的老婆都抛弃了。你看人家现在把一个家搞得多好,对男家的老汉又有多好,这真是十里八里都难找到的好女人啊。 就那样,谢菲开着店,又带着孩子,从生到熟的,经营着她的小店生意。一个月下来她结算了一下,这一个月的收入还高于上班很多,因此,她做这个生意就更加有了信心。 又过了一些时间,就接近了90年的国庆前几天了。这天午后,谢菲正在店的最里面喂孩子的奶,忽然进来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来买烟,他喊:“老板娘,我买包阿诗玛烟啊。”谢菲就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她看见这人贼眉鼠眼的,眼鼓鼓的看着她的胸部,她就赶紧的把衣服拢了拢。 她抱着孩子走进柜台里面,她就先把烟递给了那个人,那个人一时也没有接烟,他只是用一根手指在逗孩子。他的手指有意的离谢菲胸部很近,他口里说着:“这娃儿好乖哟,长大了和你妈妈一样的漂亮。”他在说话间,他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谢菲的胸部。谢菲就有点生气了,她没好气的说:“这里烟,你拿着,把钱给我找。”她的眼睛看着他手里那张十元钞票。那人口里就笑嘻嘻的:“好的,好的”应着,他把钱递给了谢菲,谢菲正一只手抱着人,一只手正在找钱的时候,那人的两根手指却一下轻轻掐住了谢菲的脸,谢菲慌了,她丢下了钱,她用手去拍那人的手,她口里说:“你,你耍流氓……”那人却丢下她的脸,他的手又抓住了谢菲的手掌,他还嬉皮笑脸的说:“我的小美人儿,你不要生气啊,我这是喜欢你……呀”他这个呀字还没有出口。在谢菲正要大喊的时候“……”那个人却一下从侧面差点倒了下去。 这时另一个男人却又站在了谢菲的面前,刚才的那一拳,却就是刚刚这个人猛力击出的,他那一拳正击在了那个流氓的右脸上,至使那人差点儿跌倒在地。在谢菲气愤,吃惊,惊愕的同时,她又一眼看见这打抱不平的人时,她立刻就更加的惊呆在了那儿。 你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看见打抱不平的人恰恰就是两年多前,差点儿让她失身的一撮毛。此时的一撮毛一身正气,他大吼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侮辱妇女,这还有王法吗。”经他这么一吼,也就引来了街上的围观众人,这时谢菲却胆怯的坐在了柜台后面的板凳上,她双手护着同样有点受惊吓的儿子,她满面泪痕的看着面前的场面,她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被重重猛击一拳那人要倒没有倒下去,他回过了神,站直了身,他一眼看到眼前打他这人不但面熟,而且他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瘸子,他也大吼一声:“你这不自量力的跛子,今天还有胆量管起老子的事来了,你跟老子也不是啥子好货色,看老子今天打扁你龟儿子。”他也一拳打了过来。但是他的力道,他的准瞬,这个时候都大大的打了折扣,不知道他是心虚,或者是有点顾忌要惹出大祸来。他这虚张声势的一拳打过来,不但没有打着一撮毛,他的拳头只走一撮毛的耳边掠过,却击在了柜台上装糖果的大玻璃瓶上,那玻璃瓶撞着另外一个玻璃瓶,一下就滚在了地下,啪的一声打得粉碎。 此时,谢菲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谢菲也惊得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今天这事情来怎么收场。而越来越多的,站在外面的围观群众,却发出了愤怒的谴责声。 这时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看样子,一撮毛就要吃亏了。因为他的左腿本来就不灵活了,他再也经不起摔跌了,他只死死的抱住了那个人。 只见两个围观的群众出来,他们一个拉住了一个打架斗殴的,接着治安人员就来了。在大体问清情况后,就把这两个人带去了派出所。 (四十三) 这两个人被带进派出所后,问清了秦勤(一撮毛)事情的经过后,给他做了个笔录,就把一撮毛放了。这肇事者周志涛看样子,要受到一定的处罚,才出得来了。 周志涛也是本地人,他也就和这个秦勤住在这方圆不足一公里内,所以平常他们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只是秦勤对周志涛的了解要少一些。 周志涛就很了解秦勤了,因为他一天都在外面跑,他在外面跑的目的就是,一是要在外面网活路,因为他全靠找点小活路求生活,二是他根本就在家里坐不住。他家里就是个不好看的老婆,而且他和他老婆的性格又和不来,有个女儿读书也很少在家,就在家,她也见不得这多嘴多舌的老爸。所以,这周志涛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回家,其余时间都不落屋。因此他见闻多,对秦勤的根底都是比较了解的。 这周志涛也并不是恨老婆,只是他的老婆生来就不好看,但是他的老婆还是比较能干的,这个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老婆在做。 那年月,他也就是没有办法了,才和他的老婆结婚的。因为那时家里穷,自己的品行又不端,再加上年龄又老大不小了。所以,不趁着那唯一的机会结个婚的话,这辈子不但断了香火,这辈子也就只有打单身了。 这周志涛从小也是那种,既偷鸡摸狗,又好色的下流相,左邻右舍都很讨厌他,长大以后也没有找到一个好点的工作。好就好在他有一身体力,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因此,凭着他的嘴巴,他很会在外面揽一些小活儿做,在他活儿多的时候,他还会喊上几个帮工帮他做下来。这样他也可以在帮他干活的这几个人身上抽点头,所以他平常还是过得比较潇洒的。 尤其是他对女人,特别是对漂亮的女人,他不但油嘴滑舌,而且也会支脚动手的。尽管他这些年在这方面受了很多的教训,但是他还是不知悔改。不过,有些时候以他这种作风,要是遇上了那些好小便宜,又和他品性一样的人,那样的话,他(她)们就好上了,这也不是没有的事。 这天他看到谢菲漂亮,所以他就又动心思又动手的,展露他的作风了。但是谢菲却是一个很端正的人,所以他就碰了一个钉。在他碰钉的时候,又遇上了谢菲夕日的仇人来给谢菲解了围。因此,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印证了,无巧不成书这个说法。 两年多前,当秦勤即将对谢菲施暴的时候,就遇到了路见不平的小雨相救,那也是遇缘。也正是那天晚上,这遇缘的小雨偶遇殷红,而且他和殷红又聊到那么大一夜。要是他和殷红早点晚点分手的话,他早点睡晚点睡,睡沉了的话,都会错过那个时候。真是那样的话,这本书就只有改名换篇了。 自秦勤那晚挨那狠命的一棒后,他当时就意识到了,他这一辈子完了。秦勤在他姐姐的悉心照顾下,他在家里扪头思过了大半年,最后他就下决心改过自新。 他那时是这样想的:我要是今天晚上得逞了的话,那当然就是:人走好运百事兴。因为我那时正还清了那次因贪不义之财,才造成的那三三九百块钱的债,要是再加上这天晚上的风流韵事告吉的话,还不知道我会高兴成哪个样子。那接下来肯定的就是,做偷盗胆子越来越大,胆子越大风险那肯定是也会越大的,哪有久走夜路不闯鬼的道理嘛。所以继续那样的话,终有一天会遭坐班房的。 现在就惨了,现在就是有那个心,也是没有那个能力的了。因为我的脚杆就算好了不痛了,可都是残废一个,别说跑不快,就是那翻墙爬洞的都不利索了。 所以我就反转来想,我想:哪家都有姐妹妻女的,我那样去**了别个,自己倒是得了一时之快,但是人家来怎么想,人家心里会有多难受?这将心比心的,要是自己家里的人遭别个这样了,自己又来怎么想?那是想方设法都要去报仇的啊!就说报到仇了,但是人已经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了啊,那个损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了啊。因此,我心里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越想心里也就越难受。 后来我就下决心再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不是我姐姐早就给我说了,让我给她看门面吗。因此,大半年后我脚杆勉强不痛了,我就在给她看门面守摊了。现在过着这不愁吃不愁穿,平平凡凡的日子有哪些不好啊。 想到这些,秦勤的心就豁然开朗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平平淡淡,心安理得的生活了。 秦勤认识周志涛,可是只是一个认识,因为每个人都会认识这团转很多人的。只是虽然认识,但是不一定对那个人了解,秦勤就对周志涛不了解。因此,他那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路见不平的就上前打了他。 他更认识谢菲,谢菲在他心里老早就是化成灰他都是认识的,但是他自从残疾以后,就很少抛头露面了,所以这两年看到谢菲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只是谢菲副食店开张那一天,他听到这头的火炮声就过来看,因为他姐姐的服装店,就隔谢菲的副食店,只有二十几个门店的距离。他老远就看到了,怎么还是这俏娘们在这里开店。 当时他心里只是佩服,现在的秦勤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坏心眼了。只是他根本不好意思在谢菲这儿来买东西,他怕她认出他了难堪,他也怕她找他算账。所以他从这儿路过的时候都是低头走过去。 这天也是他低头而过的时候这么碰巧,巧就巧在他走到谢菲门前的时候,周志涛的一句:“我的小美人儿,你不要生气啊,我这是喜欢你呀。”秦勤也算**湖了,他一听这话的音调,就知道是不怀好意的人在说,所以他抬头上前就是一拳。谁也不知道他当时有不有向谢菲悔过的心理,因为他当时表现得那么不顾一切,理直气壮的。 其实秦勤的心里就是有向谢菲悔过的意思,他也找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向谢菲悔过,如果放弃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那这一辈子也不好和谢菲打照面了,但是住在一条街上的,又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打照面。 因此他是这样想的,他想:我们现在就住在一条街上,我这样每次走这儿过的时候,简直就不敢抬起头来。我都这个岁数的人了,一天还弄得这样子的尴尬,就算这么一天躲躲躲的,但是终究难免有一天不让你认倒我。认倒我你要是不把以往那事儿闹出来还好,你要是闹出来,那我拿啥子脸面来见人。我要是一天蹲在家里还好点,但是我又不可能蹲在家里呀,我现在也在看门面卖东西呀。那样的话,不单要引得别个指指点点,还会影响我们的生意呀。这个时候正有人在调戏这俏娘们,我何不趁此机会帮她一把,也许我这样帮了她,她会原谅我的以前吧。 想到这,他就几步窜了过去就是一拳击出,他也不去看谢菲,他只怒目的瞪着周志涛。谢菲却是一眼看清了他的样貌,特别是他那下巴侧边的一撮毛。在那十多分钟的抓扯中,谢菲就确认无误的更加把他认实在了。 最让谢菲不可思议的就是,这曾经想**她的人,这个时候却来解救她被好色之徒调戏了。所以,她当时惊愕的被怔在了那儿。 这两年多来,谢菲从害怕一撮毛再次出现,后来慢慢的就几乎把他给淡忘了。谁知道心里刚刚才没有了他的阴影,他却突然一下又蹦了出来。但是他这天用这种形式蹦出来,虽然让谢菲吃惊,可是没有给她增加心理的压力。原因是他在解救自己,而且在他解救自己的时候,他还表现得那么果断,那么勇敢。 那天晚上,谢菲就给刘介声说了白天发生的一切,刘介声听后心里很是担心。他担心的是害怕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又担心有时候生意忙不过来,谢菲会照顾不周全孩子。他是最怕老婆孩子受到伤害的了,所以,他就用商量的口气问谢菲,这生意还做不做下去。 谢菲说生意肯定是要做的,我们现在刚刚才开头,要是丢下,这个损失还是不小。因为退货或者把货物打给别个,这都是要折价亏本的,要是受了挫折就不做了,这是不理智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我们采取一些措施吧。 最后他(她)们得出两个办法,一是让老爸坐在门面上去,每天午饭就在门面煮来吃。一是干脆刘介声辞了职,一家人都来做这个生意。结果还是选择了前一个办法。 这还真成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下就让刘介声的老爸很多时候都去门店看着,这样既照顾了孩子,又在谢菲的意念中,有了这么个老人在这里,有个别时候那些图谋不轨的,和嬉皮笑脸不正经的人,就没有那么方便打趣和骚扰她了。但是,这些好像都是多余,因为从那以后,不管老人家在不在那里,都没有出现过像那次周志涛类似的事了。 (四十四) 经过周志涛骚扰没得几天,那天上午谢菲来开店,她就看见门内地下有一封信,她一看信封上没有字,她就把里面的纸抽出来看。这却是一撮毛给她写的信,那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我的名字叫秦勤,大家都叫我一撮毛,我今天给你这封信主要是来向你悔过赔罪的。我想你一定记得两年多前的那个夜晚,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所以就一直忧在心里不好受。 那个时候我真正不是人,尽在做些伤天害理的事,那个时候我姐姐也说过我,但是我听不进。我始终想挣耙活钱,后来连老婆孩子都跑了,爸妈也为了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呕死了。 还是全靠那天晚上那个人打了我,他把我的脚杆打断了,就这样我才跑不动了。要是我还跑得动的话,我还不一定会改变转来的。所以,我要感谢打断我脚杆那个人,只可惜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那天我遇了缘,所以我打了那个欺负你的人,我就是怕你受到伤害。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们离这么近,总是要见面的。这些时间我要不要看到你,都不敢抬头,我害怕你看到我,我害怕你不放过我以前对你的伤害。所以我一直都是躲躲闪闪的,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我请你以后真正见了我,不要恨我了啊。 这里主要是,我也没有读啥子好多书,读书那阵又调皮又没有学到好多文化。我今天给你说的主要意思是,请你一定原谅我,不要记我的仇了。我要用我这一辈子来向你忏悔,一辈子来报答你不再记恨我的过失。请你原谅我不会说得话。 另外,祝你生意兴隆,一切顺利! 秦勤,1990.10.19号 谢菲看完这信,她的心里首先升起来一股恨,她恨那一撮毛那时那么狠毒。那时他不要命的要想**她,如果不是小雨及时相救,现在这一撮毛就不一样了。也许,从那以后他再做坏事,现在都还被关起的都不一定。 接着她又想到了一撮毛现在的表现,要是那天不是他解围,那流氓肯定还要在她身上乱来。我是要喊,但是他蒙不蒙我嘴巴还不一定,像那种不要脸的二流子,使出性子来的时候,他是不顾后果的。这样一想,她对一撮毛的恨意又消了很多。 还有的就是,他今天这信上说得这么深切,加上他那天的表现,这也证明了他是真正晓得悔改了。既然他都这样了,管他的,这事也过了这么久了,就不去记较他了吧。 他也说了,他这些日子看见了我就躲躲闪闪的,他就是为了见了我,就像见了平常人一样的,只要我不为难他就行了。最后谢菲从心里就真正原谅了一撮毛。 一年过后,刘介声就辞职了,他辞职的原因是,他们厂里的效益没有以前好了,厂里稍微要裁员十来个人。其实,厂里也没有要他辞职的意思,只是他自己要主动下岗。 他是这样想的,因为谢菲的店生意一直都是很好的,店里的收入比他(她)们以前两个人上班的收入都要多点。但是谢菲很累,只是她不说她累,她是为了多积攒点钱,所以她就忍着。 这次刘介声辞职也没有和谢菲商量,他就说是厂里效益差了,所以就把他下岗了,这样也免得谢菲埋怨他。 他还这样想,他想现在我们两个人一心一意的开店,我们把商品的品种备齐一些,那样生意又会多一些。有了两个人也不会那么累了,这钱嘛,就悠着点找,也不要想一锄挖出个金娃娃,还是身体要得紧的是吧。 就这样,刘介声在家就承担起了进货跑外交。谢菲以前是多数货卖家送来,那必定是送货的有跑路钱的。现在刘介声用一辆三轮车,他自己就把绝大多数货都进了,这样在差价上又有一点儿。再加上品种齐,所以他(她)们现在的生意加起来,就不低于以前和刘介声的工资加起来少了。没多久,他(她)们就买下了这个门面,从此没有了房租,他们的收益就更好了。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这幸福和美的家庭就这样一直走到了2002年中旬。这个时候,他(她)们就有一定的积蓄了。这个时候,刘介声的老爸就已经七十六岁了,他们的儿子也快满十三岁了。 在这期间,他们有时候也休假几天到处游游,国内的一些名胜古迹也去看了些。这不但给他(她)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又给他(她)们舒缓了平常对这一成不变工作的心情,更重要的是使他(她)们感受到了家庭的和睦幸福,和夫妻的恩爱,人间的美好。 可是,在他(她)们正乐融融的感受到了这无比幸福的时候,刘介声这两年一直以为只是一般鼻炎的鼻子,却越来越感到不对劲了。这天谢菲就陪着他去大医院认真检查一下。这不查还好,这一查就真正吓死人了,检查的结果就是,刘介声的鼻子是鼻咽癌。 这个不幸的消息立时震倒了全家。从此不但谢菲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欢笑,迎来了痛苦,开朗豁达的刘介声也没有了以往的活跃了,就连这还不到十三岁的小男孩子刘迅飞,也没有了平日的天真活泼劲。最最难以接受这个重大击的还是,这七十六岁的暮年老人。当他晓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单愈况下降,不久就真正病倒了。从此,这一家人就沉浸在了痛苦的煎熬中。 就这样,刘介声和他老父亲的病,不但给他们父子造成了身体上的痛苦,也给他父子精神上带来了致命的打击。最难以承受的还是谢菲,她不但要尽力的照顾好这父子俩,她还要极力照顾好门店的生意。如果断去了平常的收益,这个无底的医药费,把仅有的积蓄消耗完了又来怎么办? 但是在这必须要有耽误的情况下,总不能经常的把店门来停停开开的吧,这样一定会影响长远的生意。 她想到了侄女小娴,但是小娴在上班,她不可能放下她的生计来帮自己吧。其实这些年小娴和她都是很亲近的,因为只有她和她离得近,她们平常都是很亲热的。 过后她想到了娘家有个堂弟的女儿,她读了大学还正在家里等待安排工作,于是她就打电话去问了,她的那个侄女儿也愿意来帮她看守门店。就这样,谢菲也就抽得出身来照顾这父子俩了。但是,这个侄女儿只能短暂的帮她,两个多月后她就分配工作走了,谢菲也就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把店门关了。 一年后,这父子的病不但没有起色,而且情况越来越不好了。为了医病,不但用光了他(她)们的所有钱,连谢菲的身体都搭了进去。如今四十七岁的谢菲,脸上不但没有了以往的丽容,她那微显腊黄的脸上,尤其是眼角边,很明显的就有了几条皱纹。 自从刘介声病重后,谢菲就在她(他)们床对面的床上陪着儿子睡,这样也方便晚上起来照顾父亲,也不误照顾老公。 有一天晚上,谢菲坐在刘介声的床边。她拿出了她(他)们这些年在外面旅游的照片,她一一的翻看着,她把其中的一张递到刘介声的眼前,她说:“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旅游就是去的海南,你看我们那个时候好快乐好幸福。”说着,她就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滴。刘介声看着照片上的妻子和儿子在那海滩上,她娘母俩都围坐在他的身边,他们喝着汽水,望着无边的海和蓝天白云,畅谈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谢菲和儿子,他们三个人从海水里站起来,然后手拉着手并排的迎着阳光往岸上走着。 他看着天仙一样的谢菲,他感动又激动的说:“我这辈子有了你,是我人生的完美,是我最大的幸福,除婚姻外,你还是我的好姐姐。”谢菲听着他这夸赞自己的话,她的心里甜极了。这时候不懂事的儿子刘迅飞却冲口而出:“我妈妈是你的好姐姐,那你就是我的好哥哥,我就是你们的小弟弟。”霎时间,那海滩上这三个人爽朗的笑声传出老远,他们同时把这小朦童举上了天,他(她)们同时都流着幸福的眼泪。 此时的他(她)们也流着眼泪,他(她)们流着眼泪回忆往日的快乐和幸福,他(她)们流着眼泪沉受着眼前的痛苦,他(她)们对往后的日子却一片模糊。 这时儿子刘迅飞又从他爷爷的屋里出来说:“妈妈,爷爷想要上厕所,我又弄不动,你快去吧。”谢菲放下老公,擦干眼泪,然后就照顾老人公去了。这儿满眼泪滴还坐着的刘介声,却无奈的叹息着,又慢慢的躺了下去。 日子一天天又熬到了旧历的十月,这个城市里的风虽然不大也不寒,但是这一年,尤其是这一段时间的阴雨特别多。这时的谢菲,却早已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了,她为了两个病人已经欠了一些债,她正在考虑下一步的医药费来怎么解决。她正在想是不是卖掉门面,或者是卖一间住房来维持这难堪的局面。 那天晚上,谢菲正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却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四十五) 谢菲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秦勤两姐弟,这让谢菲有点意外。她想:她两个怎么会到我这儿来啊,虽然这么多年了,自从秦勤写了那悔过信以后,我就没有计较他那些了啊。这么多年来我们也经常见面,每次见了面不但没有了仇感,而且逐渐的还有一点好感了啊。每次见面我们都是以一个抿笑在招呼,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不愉快呀。为了礼貌,她还是让她两姐弟到屋里坐。 这秦勤两姐弟进得屋来,她(他)们首先就进到里面看望问候了刘介声和他的父亲。一阵磋叹和嘘寒问暖后,她们就回到了客厅坐下。 坐下后,秦勤的姐姐先说话,她说:“我们街坊邻居的,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过过来往,但是一定是既认识,又很熟悉的,今天是我的弟弟要我来的,所以我就来了。我弟弟年轻时和你发生的事,我们现在也不说它了,好到他现在也改好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就放心了。今天我来的主要事情是,我弟弟看到你们现在的困难,他请求我帮你们一把,我是看到他现在改得这么好了,我感到很高兴,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她接着说:“也就是说你们的经济问题,这个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你看你们现在缺多少钱,我一定给你解决。”她用诚挚友好的表情看着谢菲:“我们街坊邻居的,就不说是我弟弟报答你,这哪个也保证不了一个家庭,一辈子都没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你一定不要一个人硬扛着,这里你就让我帮你一把吧。” 谢菲听她说了,她心里很感动,但是她确实又不好接受,因为这不亲不戚的,连朋友都不是的,又这么突然的就慷慨大方借钱给她,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就是换位的去想,就算这个时候是对方遇到了这急难问题,自己可能还是事不关己的耶。因此,她一时只是在“不好得吧,这样子不好得吧,我,我还不晓得现在钱借多了,还不晓得哪个时候才还得起耶……。” 秦勤姐姐知道了她的意思,她的意思一个是难为情,一个就是在担心难得还上,因此她就说:“这个你不要担心,我都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几万块钱,还是抽得出来,没有问题的。我借给你了,我就没有考虑你好久还我,也就是说随便你好久还我,哪怕是十年八年都没得问题。这里我要提醒你的就是,你一定不要去考虑利息,看在我弟弟的面上,我是绝对不要利息的。” 谢菲哭了,她哭自己遇到了这么大的灾难,虽然是亲戚朋友都在接济,但是他们都没有多余的钱借给她。她哭自己的命运不好,怎么这么大的灾难就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她又感动的哭这天地间,到底还是有知恩图报的热心肠,而且这热心肠还是……她喉结感到了哽塞,她的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勤姐姐拿出了三万块钱,她说:“谢菲,这里是三万块钱,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随时再给你。你就拿着吧,什么都不要去担心,只是有些事情你要看开些,要注意各人的身体,事情慢慢会过去的。”谢菲拉住她的手,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最后她只连连的以:谢谢,谢谢的,把这两姐弟送出了门。那天晚上秦勤一句话都没有说。 旧历的十月十七日晚上,奄奄一息的刘介声,喘着粗气躺在床上,又瘦又没有血色的谢菲,坐在他的旁边,她流着泪给他说:“我原以为你身体好,又比我年轻,以前我一直在想,你和我结婚你会很亏的。因为我岁数大,将来一定是要走到你前面的,以前我就是担心我先一步走了,你来怎么过。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尽情的对你好,尽量的满足你的需要。我就是想到我岁数大,到了一定年龄,那个时候我们走到一起,就不像两口子那个样子,怕别个说你结个老婆婆。哪个又晓得现在是这样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们的孩子,他才十四岁,他就是明天满十四岁呀。” 她哭出了声来。这时的刘介声不但哭不出来,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已经有一段时间说不出话了,只是他的眼角有一滴掉不下来的眼泪。她又说:“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会好好的。” 这时刘迅飞也站在床边,他只是流着泪,他的手抱着他妈妈的肩膀,他的眼睛看着他爸爸的脸,他爸爸的脸上这时候连表情都不大显示得出来了。然后他只嘟哝了一句话,他说:“我长大了,一定去学医,为什么人的病就医不好啊,我就不相信了。”谢菲说:“飞飞,你这下要懂事点啊,这样你爸爸才放得下心,今后我们俩娘母,还是要过的,不要让你爸爸失望哦。”刘迅飞流着泪只管点头。 谢菲又说:“都说人的命运有定数,我原来还不相信,现在也只有信了。好在我们还是好好的过了十几年,想来还是值了。没办法,现在也只有这样想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吧,不要牵挂我们,我一定会把儿子照顾好,让他长大有出息。” 这又累又伤心的谢菲,过后她还说了很多,她把她想得出来的话都说了,然后她又去关照了一阵老人公,最后她就趴在刘介声的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发现刘介声已经没有了气息。她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后来消息就传到亲朋好友那儿去了。 小娴和她妈妈的家人很快就来了,接着谢菲娘家的兄弟姐妹这些都来了。他们都帮着谢菲办理着出殡安葬的一切事宜,这个时候的谢菲真正是没有了主意,人也是恍恍惚惚的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忘记时不时照应老人公。她心里清楚,这老人家本来身体都不好,这些年也是看到家景好,家庭和睦,所以才这么硬朗。从他晓得他儿子得了这绝症那天起,他也就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病倒了。现在他的儿子都走了,他也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的,没有活下去的意志了。现在也就只有靠儿媳妇,悉心的照顾他,谢菲也希望这老人家,能挺过这次打击。 谢菲想到历年儿子的生日,虽然没有请客,但是年年都是给儿子买了生日蛋糕的,一家人喜气洋洋的给儿子过生日。今天儿子满十四岁的生日就成了这样,想到这,她本来就流干了的眼泪,又再次的流了出来。还多亏了小娴时刻陪在她的身边,给她说着安慰的话,让她往开处想。她说: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既然走了,就入土为安。我们活着的人,就要看开点,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呕得不好了,还不是自己吃亏。 三天后,刚满了四十一岁不久就去世的,刘介声的丧事就做停当了,但是小娴看到她的小姨谢菲,呕得这样偏偏倒倒没精打采的,而且身边还有个老人要人照顾,她就主动请了一个月假来帮她。她帮她看店,顺便也陪陪她,让她尽快的平复,把身体恢复转来。谢菲表示很感激。 两个多月后,当谢菲的精神刚刚好多了的时候,就临近春节了。临近春节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她最忙的时候,因为家里还有个病人要照顾。好就好到她儿子刘迅飞,他在这假期可以勉强看门店,因此她就可以有一些间断的耽误。 到了腊月二十七的早上,谢菲给老人公端早饭走到他床边,她就看到他艰难的出着粗气。她放下碗,喊了一声爸,他却把手支出来又说不出话。她以为他想坐起来,她就去拉他肩膀,他却一下侧过来倒在床沿边咳嗽想吐痰,可是又吐不出来。她给他水喝,他喝一口又呛着了,这下就咳得更凶了。但是他死死的拉着她的手,想说什么又总是说不出来,最后他终于还是说了几个字。他说:“谢……菲,……谢……谢你……对我……我儿……儿和我……我的……照……应……”然后松开手,倒下去就断气了。谢菲又是一场痛哭。 腊月二十九,刚刚安葬好老父亲,第二天晚上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了,这个阴雨绵绵的除夕夜,是谢菲母子最难忘的跨年除夕夜。人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可怜这母子俩却是看着墙壁上一对父与子的素描像。母子俩泪流满面的出神发呆。 这对父子先是儿子饱经了病痛的折磨含泪离去,再是这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的断肠殒命。最终他们父子相携的,去到了那边的世界。 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时运逆转,耗尽了多年所有的心血,还欠下了一大笔的外债。这让谢菲感到了绝望和迷茫。 当她事后慢慢清醒过来之后,她就进一步意识到了只有坚强起来,她相信坚强才能改变命运。为了她(他)们的儿子,为了刘介声的骨血,她必须要坚强起来。 四年后,也就到了2007年,谢菲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自从儿子他爸走后,儿子也非常懂事,他不但回家就帮着做事,而且他的学习成绩也很好,这个时候,她的儿子正在上高中。谢菲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儿子将来有个好的前程。 到2008年春天,小雨约聚的时候,谢菲的生活才刚刚走上稳定。当她听到就要见到离别二十年的老友的时候,她真的是激动得彻夜难眠。 (四十六) 88年底,小娴上班上到临产的前一个月才回到家里养息,因为她说这个手面子活,对肚子里的孩子是没有影响的。结果回去才二十来天,也就是腊月十六就生孩子了。她生的个女儿,取名叫古语韵。 在她生了孩子过后,古小成对她的照顾还是比较好的。也许他也是看到他的妈妈身体有病才这样做的,因为很多事情他要是不做,就只有他妈妈做了,因为小娴在月子里是不能做事情的。毕竟作为儿子,还是会体量母亲的。 小娴在家一直把孩子带到三岁上幼儿园了,她才另外找了一个厂上班,因为原先那个厂已经不缺人了。她的家在那几年里,也就是平平常常的。虽然清贫,但是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只是她生了孩子几个月后,古小成看到家里事情不那么多了,他丢得下了,他也就回到他以前的对家里不闻不问的常态了。他也还是那样的除了上班,晚上星期天这些时间,他就自由自在的,打牌喝酒耍他的了。 自从谢菲开了店,小娴离她比以前又要稍微近点了,而且来她店里又比以前方便些了。因此,她在带孩子这三年,经常在谢菲这儿来坐坐。 小娴的孩子比谢菲的孩子大十个月,虽然这个古语韵只大十个月,但是她的性格就像她的妈妈小娴,她聪明伶俐嘴巴又会说。谢菲的孩子刘迅飞的性格就像他的爸爸刘介声了,他老实诚恳又厚道,还不多于说话。但是他们两个从小到大,还是比较耍得来的。 只是这个语韵小的时候,她总是不服气这个迅飞比她小,怎么又是她的小叔叔了,她经常说:“你比我小,你应该是我的小弟弟啊,怎么妈妈总要教我喊你小叔叔。”这个迅飞怎么说,他说:“你愿意喊我小弟弟就喊小弟弟吧,这个名字她们大人取得怪怪的,我们可以不依她的就是了啊。”所以语韵经常见了他都喊小弟弟,而且又经常被小娴说她。 当他(她)们一年年长大了过后,他(她)们又感觉小时候很好笑,但是他(她)们的感情,始终还是像姐弟一样的。 在语韵刚刚上小学的时候,她的婆婆就去世了。她婆婆知道她不行了的时候,她就把小娴喊到身边断断续续说:“我的好儿媳,我现在不行了,这个家现在就全靠你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把我的儿子管教好,我走了过后,你还是要适当的说倒他一点,他慢慢会听的。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怕他在外面犯错,也担心他欺负你。看在乖乖孙女的面上,你也息点气,这家人还是好好的……。”后面她就说不出来了。 在她婆婆去世前的大半年间,虽然小成还是要照顾他妈妈的,但是他也就是端茶递水弄一下饭这些。像细致点的活都是小娴,如弄屎尿片换衣服和洗衣洗澡这些,都是小娴做。从婆婆去世以后,这小娴不但要上班,中午还要忙着回家煮饭做家务,小小语韵倒是晓得上学放学各人回家。唯独这个老油条古小成,除了上班就是无所事事的,而且他的钱,基本上都是他各人找来各人花。 其实结婚这么多年来,小娴的嘴巴虽然利实,但是她还是很想一家人,亲亲热热的过日子。就是这个小成闷闷沉沉的,没有多的话说,而且他的脾气又怪,动不动就发火,很多时候他发起脾气来,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有些时候,她也试图制造一些欢乐的气氛,想引起他的开心。比如在两个人心情都比较好的时候,她就谈一些有趣的事,或者讲一些笑话,说一些有意思的见闻。甚至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尽情的逗引他,激发他的兴致,让他能够沉醉痴迷。 在她的心底,都希望能有爱情电影里面那样的情爱,那样的缠绵,那样的难分难舍,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小成都是以冷淡相对。他的认为就是:你觉得再有趣再好笑的事情,到了我这儿,也毕竟是那么一回事。我是没有啥子好笑的,也笑不出来。 你就是再卖弄再美得不得了的了不得,但也就是那么回事。这盐也只有那么咸,醋也只有那么酸,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古小成就是这么个古里古怪的,炸不泡的老油条,小娴拿他真的没有办法。她就是羡慕她小姨谢菲和刘介声两口子,人家结婚这些年就是像电影里面那么恩恩爱爱的。 九九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小成也像平常一样,晚饭后又出去了。到了深夜十二点多,他也回来了。小娴给他开了门,一眼看到他一脸都是血,走路脚杆也有点跛。她也没有问他,因为他(她)们一直都没有好多语言。他回来洗了后,也各人睡了。这古小成在家睡了两天,第三天,他还是上班去了。 过后小娴才听外面的人说,小成是因为打牌输红了眼,才和别个打架的。打架的原因是:那天晚上他出去,还是在他经常耍那里打牌,但是经常和他打牌的人不但只来了一个,而且这个人又在和其他人打了。所以他就只好和另外不经常一起打牌的人打。在打牌的过程中,头一阵还是很好的,都没有好多输赢。可是后头就不一样了,后头就是小成一个人每一盘都是只输不赢了。他奇怪的就是,他的牌再好都服不了牌,最后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输完了,还是不服牌,过后他就借,但是借的输完了还是不服牌。在他再要借的时候,人家就不愿意借了,意思就是不打了。这时的小成真的输红了眼,他后悔不该和不熟悉的人打,他更怀疑这三个人联合起在耍他的老千。他想:他打这么多年牌,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个样子的输法。所以他气急了就说:不打了我也就不还这钱了,就要打你们也不能耍老千了。他这么说了对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说个老实话:就是人家会耍老千,而且耍了老千,都是不会承认的啊。 他们就这样恶语相向的,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几个人就抓扯起来大打出手。这看样子是一对三,但是对方始终是和他闹得凶那个人在和他打,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是打得赢也打不赢了。原因是这两个不出手打你的人,他们也会装着改跤(相劝)的样子来使起你手脚受缚的。 那天晚上这小成还真拿出了学生时期的猛劲,他以一敌三,终究受的伤还是不比对方重,但是他借的钱还是必须要还的。 第三天小成上了班回来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说:“小娴,你拿两百块钱给我吧。”小娴说:“你要钱干啥,你的钱呢?”他说:“你就不问那么多耶,我有钱我怎么会问你要钱嘛。”小娴虽然知道他是要钱还赌账,但是她心里很不服气,她说:“你上班的钱比我多,家里我又没有要你拿过钱,我也不敢喊你拿钱。平常家里用钱,女儿用钱都是我一个人,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小成的脸黑了下来,他说:“不说了,不说了,不说那么多了,算了吧。”饭后他就各人去睡了。 那天晚上,小娴想来想去睡不着觉,她想:遇到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我这辈子也冤灾了,他倒好,自己养活自己过得这么逍遥,这挨了打欠了账,还想来剜我的钱。这只想得到自己,一点都不考虑别个的人真的是变得造孽。过去他妈妈在时,有时候说倒他还稍微好一点,这下就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在外面打架斗殴的,我看他这样今后来怎么办哦。 后头她又想:哎呀,看到他这么造孽兮兮的心子都紧了,他妈妈死的时候又喊了我让他点。你想不理他的呢,到底又结婚这么多年了,又是睡在一个床上的。这没有感情吗,还是有那么点儿同情心的吧。管他的,家里有这么个人,别的不说,这总得顶个名吧,总比那些没得老公的人好点吧。 这样一想,小娴的心又软了下来。第二天早上,她就把两百块钱,压在了床头柜他的烟盒包底下。 就这样,小成自打架后有大半个月都没有出去打牌了。小娴在心里想:但愿这家伙从此就改邪归正了啊。 但是当那个月关了工资后的第四天,小成最终还是控制不住,他还是想在他跌了跟头那儿去捞一把。 这些事小娴都去给她的小姨谢菲说了的,谢菲还是劝她说:“管他的,这辈子遇都遇到了,也只有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就是,你也说得对,有这个老公的名在这儿,也免得别个说闲话。也不要说小成一点儿都不好,我看他现在也还是不大跟你吵架了吧,还有就是,你们以后家里有事要用大笔钱的时候,比如语韵以后读初中高中大学这些,我会喊他拿钱出来的。我想他还是要拿点钱出来的。”小娴只好无奈的听着,当然她也希望他能够向好的方面转变。 那些年,小娴就是那么在艰难困苦里,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后来她的女儿语韵读书成绩很优秀,她把她的精力都用在了女儿的身上,哪怕是省吃俭用欠债,她都让她女儿认真的读书。 但是最终她(他)们两口子还是越来越走向了分裂。也就是2008年春天小雨约见面时,她(他)们两口子就已经走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四十七) 自从牛铃和李兴好上后,他(她)们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88年春节假期,李兴就陪牛铃去了她的家。牛铃的父母及家人见了李兴都很满意,这李兴虽然只有一米六七高,但是他那英俊潇洒的仪表,还是很出众的。 他那腼腆稍害羞的样子,特别是牛铃的母亲看了很是满意。作为久经风雨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腼腆不好意思,就表示了这小伙子还是初次谈恋爱,也是初次走到女方的家,来见未来的丈母娘和老丈人。 在她的想像中,要是一个人随便走到哪里,随便见了哪个都是那样随便的话。像那种能说会道,油嘴滑舌的人,那一定会是心眼多头脑复杂,会哄人会骗人的人。往往那样的人就靠不住,像那样的人,还很有可能移情别恋,都是说不定的。所以,她就喜欢像李兴这样的人。 再有的就是,这小伙子的家是住在大城市边儿上的郊区,说不定哪年哪月,那里就变成了城市,自己的女儿今后,就真正成城市人口了,这不是更好吗。就是不变成城市,也比自己的家乡好到哪里去了啊。自己的家乡你看离城市多远,就说赶个县城都是五六十里路,这近的就是几个小小的乡镇小集。 不但牛铃母亲这样想,她的父亲和哥嫂都是这样想的。因此,这李兴第一次去丈母娘家就赢得了一家人的热情招待,一家人还真把他当成了心肝宝贝。 在牛铃和李兴腊月三十天早上走的时候,不但一家人热情的一直把他(她)们送到车站,还给他(她)们备上了家乡的各种土特产,还有腊肉香肠这些,她(他)们怎么推也推不掉。这一路上下车的,还真把牛铃和李兴给累坏了。 牛铃和李兴是89年五一节结婚的,他(她)们耍朋友也就刚刚一年。他(她)们结婚的时候,牛铃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三个多月了。结婚后他们还是继续在那个厂上班,中午也在厂里煮饭吃。 又过了三个月,李兴的妈妈就建议,她说:“牛铃怀孕都六七个月了,这每天挤公交车也不那么方便了,这下看是不是不在那里做了吗,或者是干脆就辞退了,因为这一带孩子,又是很长时间才能返回去上工哦。”牛铃说:“这样也好,本来我都讨厌坐公交车,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有点费力了。”李兴说:“可以啊,其实我也是哪天就在想,牛铃不做了我也不做了。因为越在后面她越需要人照顾,爸爸虽然不大要人照顾,但是他又不能做啥子事情。妹妹又小,还在读书,所有事情都落在妈妈一个人身上。还有外面这些土地,妈妈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我想回来养鸡,顺便也照顾到家里的事情。”他妈妈说:“你要回来就回来吧,至于养鸡,还是以后再说吧。”她的意思是,对大量养鸡还没有经历过,还不放心。 就这样,李兴和牛铃同时辞退了工作回到了家里。回家后,这李兴说干就干,他把他家的那一片九亩来地的自留山,全部用一米五高的铁丝网围了起来。当时他的爸妈也不怎么支持,但是看到儿子的坚持,又下这么大的决心,要想反对又不好得。过后老两口子就这样想:管他的,他年轻人都不怕担风险,就算是他跌了跟斗,但是他还这么年轻,也是有回旋余地的,就让他经历一些教训还是可以的。再说了,这也不一定会亏本的吧。要是我们当老的都不支持他,好像又真的说不过去了。 老的都这么想了,所以一家人就一心一意的为了儿子的发展帮忖着他。他(她)们把家里所有的钱集合起来,又另外还在外面借了一些,一下就买了六百只鸡苗养着。 两个多月后,牛铃生了一个胖小子,一家人简单是高兴得蹦了起来。而且那个时候他们养的鸡也可以出栏了,他(她)们就选着最大的鸡杀来牛铃月子里吃。其它的就分批的卖了出去,然后又买同样数量的小鸡苗回来养。这样就可以抽出部分赢利来家里用和还借贷的那一部分钱。 在那一年里,李兴就那样又买又卖做了四批,其中有一批亏了本。因为那一批不知道是运气不好,或者是自己工作做得不细致,也有可能是消毒方面这些,没有怎么重视的原因吧。总的说来这一年把借那点钱还了,除了家里开支就所剩无几了,但是像养鸡的器具呀,还有铁丝网啊,这些还是算赚回来了的吧。 第二年的第一批,李兴就买了一千五百只鸡苗,在他悉心的照料下,三个月后出栏就得到了可观的回报。接下来他就是这样反反复复,去去来来,出出进进的从开始到最后,一共养了六年的鸡了。从此他就赢得了一个大家习惯了喊的“老板”的称号,在邻里乡间的,人们见了他都喊“李老板”。 六年来,李兴的儿子都五岁多了,那个时候这家人在他们团转,也是算比较富裕的了吧。牛铃就更不消说得了,她那本来就富态的身体就越是有点儿发福了,她的圆圆脸嘟嘟嘴,这个时候就更显突出了。 尤其是她(他)们的儿子,她(他)们的儿子大概是又像妈又像爹,他的脸貌像他爸,他的脸型又有点像他妈,他粗壮的头发也像他妈,但是他苗条的身材却又像他爸。 再就是李兴的爸妈,他这五十岁上下的妈妈,现在看起来都说她比几年前反而还年轻了,不知是有这能干的儿子和儿媳妇的原因吗,还是一天看到这个乖乖的孙子,才使她一天高兴得返老还童了。这又没有读啥子书的人,她一天就是哄着孙儿,哼着歌儿,做着事儿。她又不晓得焦又不晓得愁的,很多时候连天日事项,现在是某年某月的都给忘记了。 他的老爸就是一天杵着拐杖,他想起了,就在坝子团转走走,然后坐在他的藤椅上。手里面拿张人们经常从村里要来的报纸看看,有时候也看看家里的陈年烂书烂黄历。当然带孙子哄孙子一天是少不了的,特别是孙子很小的时候,儿媳妇老婆不空的时候,经常都是把孙子的摇篮放在他的身边。 这个时候,李兴的妹妹已经在读高一了,她只是星期天和假期回到家来。她除了她的功课,就是帮着她的哥哥看管山上的鸡群,她的性格也是一个闲不住。 在那几年里,李兴这家人在人们的眼里,不能说是很富有,但还是要比一般的人家要过得好些吧。那时他就正在考虑,再向进一步发展。因为他有个同学住在东郊外,这两年他那同学在家里开了个农家乐,据他同学说,他们的生意很兴隆,因为那个时候,正时兴农家乐这个行业。他了解到这消息后,他就想去看看,想在他同学那去讨点经验,然后自己也来开个农家乐。 那是95年农历的九月十三日,在这头一天的九月十二日,就是李兴儿子满周六岁的生日。在儿子生日这天,一家人乐融融的给六岁的小李斌做生,婆婆爷爷早就问了孙子喜欢吃什么,喜欢耍什么,他们都照孙子说的买了。在那天晚上准备吃生日蛋糕,点燃蜡烛的时候,大家都喊小李斌闭上眼睛许个愿,这小李斌就闭上眼睛许了个愿,他许了愿就吹灭了蜡烛。在吃生日蛋糕时,大家都问他许的个啥子愿,这小李斌却附在他爸爸李兴的耳朵边说:“我要你明年买个小汽车,我要坐你的车去上学。”然后一家人哈哈大笑。其实还真是父子连心,当时李兴就是想的明年就买车,他想到儿子都这么说了,他心里就更加有了这个决心。 九月十三日一大早,李兴就坐公交车去他同学那儿了。那天他同学给他介绍了,他开农家乐的所有过程和经验,也建议他这样那样,怎么怎么做。这一参观考察得来,就在那里耍到了下午的接近六点钟了。这时李兴才想起来该回家了,他的同学也留了他第二天回家的,但是他想到家里很多的事情,又离不得他,他还是坚持走了。 第二天一早,在那城郊边上方圆数里之外,就传出了一则让人痛心的消息:昨天傍晚,一辆xxxxxx牌号的公交车,抛锚掉进了北星水库中部的深水中,车上全员无一幸免。现在正在紧急打捞中。 半上午了,这消息才传到了李兴妈妈的耳朵里,她马上就起了疑心。她想:自己的儿子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按说他家里这么多的事情,是不会在人家那里过夜的。 她又这么一说,也惊动了全家人,她就和牛铃马上赶到了出事地点去。 当她们赶到时,那辆车已经从水库里吊了起来,里面的人也一个个放在了地下。那辆车里面连同驾驶员一共是三十七人,其中也包括李兴在内。 (四十八) 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就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感伤流泪的,就更别说自己的亲人躺在这其中了。李兴妈妈当场晕倒在了那里,牛铃却痛哭失声的坐在那地下,她把她妈妈搂在怀里,简直就像傻了一样的,没有了任何感觉,有的只是那止不住的眼泪任它往下流。 直到后来的确认材料递到牛铃手里,然后就填写真实身份年龄住址再签字。最后就是一一的把那三十七具尸体运往殡仪馆。 那天晚上,这平日里让人羡慕不已的一家人,却一落千丈的悲伤到了极点。李兴爸爸瘫坐在藤椅上,他那平日里梳理光滑的头发,这时却乱七八糟的散乱开来,耷拉在脸面上。他流着泪,他口里无休无止的念着:我的儿啊,你就这样狠心啊,你这样狠心的丢下我们一家人哪。你这才多大呀,你才过了二十七岁没多久啊,你就不为你的爸妈,你的老婆,你的儿子想想啊。你这一走了,你让我来怎么活呀,你让这家人来怎么过啊……。 李兴的妈妈抱住她的老头子,她已难过得死去活来大半天了,她只感觉得天旋地转,她昏昏沉沉的,只感觉到喉咙和心里隐隐作痛。她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是有节奏的,轻拍着老头子的肩,以此给他稍微的安慰。她的脑海里,这时只是一片空白,就连她的身子,都感觉得是飘飘荡荡的。 家里的这个小妹妹虽然伤心的痛哭,但是她经过一场哭泣后,她擦干了眼泪。她看到一家人都这个样子了,所以她就默默的动手,做着家里应该做的那些事儿。这懂事的小妹妹,她知道这时家里每一个人的心情,她也只有以她的坚强,在这个时候,分担安抚着这家人不可抗拒的灾难。 牛铃抱着她的儿子,此时她的泪已流干,她的人只是感觉得恍恍惚惚的,她的心就像是空空荡荡的,她的脑海里只是像过电影一样的显现着,从认识李兴以来的经历。 她就像回到了当初,从开头的88年五一节去西山坪,在五一节以前,她还真没有在意李兴。也就是五一节那天,在山上吃午饭的时候,她才认真的看了李兴几眼。就看那几眼,她还是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她只是看到他,就是那么很中看而已。她看他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性格又是既不外向也不内向那种,脸貌就是她自己觉得过得去,不让人讨厌那种。总的说来,那个时候她只是对他有个比较好的印象而已,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还是在五一节过后,她准备开火煮饭的时候。那时在小娴的打趣玩笑撮合下,她才和他开始有了这个感觉。然后她和他很快的就耍好了。没过多久,他就喊她去了他的家,最后她(他)们就真真正正建立起了恋爱关系。 尽管她(他)们那个时候朋友耍得很隐秘,但是经过小娴看到她(他)们手牵手那一刻起,她(他)们的恋爱关系就被公开了。从那以后,她(他)们就得到了大家公认的,恩恩爱爱的情侣评价。的确,她(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恩恩爱爱的,甚至连一点小小的矛盾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她看着怀里哭后眼泪还没有干,一张花脸的儿子,他这个时候已经疲倦的沉沉睡去。可是她脑海里的影片还在继续的映现着。 那年她和李兴还没有结婚的时候,那是春节的前三天,她和他一起去她的娘家。想起她爸妈哥嫂的高兴劲,她(他)们那时都夸她男朋友找得好,命也这么好。不但找好了人,也选对了地。当时她的心里真的是比蜜糖还甜。 结婚后,这看似文质彬彬的老公,他却说干就干的把山地围了起来,接着就不辞劳苦的养鸡致富。经过六年的辛勤,现在刚刚走上了富裕,却正要再向前迈步的时候,他却……。 想到这,她真的是怨老天不公。老天爷怎么就这样对待我的老公呀,我老公平常可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呀,他现在正在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啊,你这样做,我们这一家人又来怎么办呀……。 想到伤心处,她的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落。最后当她意识到事已至此,是再也没有办法挽转,逝者再也不能起死回生时。她就默默的擦干眼泪,然后走进屋去,把儿子轻轻放在了床上,她自己也躺了下去。只是那天晚上,她睁着眼睛一直到天明,第二天她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在李兴妈妈的细心照料下,几天过后牛铃就基本恢复了,只是感觉人还恍恍惚惚的。其实这些日子这一家人,都像是害了一场大病那个样子,哪个都是绞心的伤痛,哪个的精神状态,都是疲惫不堪的。她(他)们都是在互相的鼓励,互相的强力支撑着,也就是说:我们活着的人,必须得把日子继续的过下去。 这天牛铃在背后山上去看了围栏里的鸡,只有那些鸡还无忧无虑,满山遍野的找食抢食。尽管这几天很少有人去照管它,它们照样顽劣的奔跳欢跃着,就像是这世界上哪里都是太平盛世一样。即使这世上有什么忧伤烦恼,伤脑伤神的事,都与它们毫不相干。 她看着这些鸡就在想:现在李兴也不在了,养这鸡可能就不行了。因为这经常的开三轮车拉饲料,跑乡场卖鸡这些,我都是不行的。就说学着做,但是我又担心我胜任不了。还有就是,自己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鸡的身上的话。像家里的很多事情,和照顾孩子这些,这些不但我照顾不到,反而还要妈妈来照顾我和孩子。要是这样的话,弄得一家人比以往还恼火得多,这又何苦呢。那要是某个时候忙昏了头,再出点啥子事,那还得了,那样的话,这家人不是就完了吗。最好的办法,倒还不如把鸡卖了,卖了过后就一心一意的来开农家乐,不是李兴就是为了开农家乐的吗。我何不就来开农家乐,以此了却他的心愿。 她这样想了,她就回去和老人公婆商量,老人公婆也是这样想,他(她)们想,这确实也是个问题,现在家里少了一个主要的人,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只有重新计划重新安排。养鸡这个,没有一个主要的人里里外外跑,是不行的,这个鸡倒是可以不养了。 但是说到开农家乐,两个老的还是不大放心。他(她)们说,这一动的话,这又要新修房子,又要美化周围的环境,还有买茶具餐具这所有的一切,甚至于到时候还要请厨师这些。这一用下来会要很大的一笔资金,而且这笔资金投入了,还不知道好久能够赚回来,这赚不赚得回来还是未知数。 牛铃听了老人公婆这话,其实她的心里都有这些顾虑,但是她又不想放弃。因此她就这么说,她说:那就这样吧,我先还是去找李兴那个同学,看他开农家乐是怎么赚到钱的,看他有哪些经验。也喊他给我们出出主意。要不然干脆喊他到我们这儿来看看地势条件,要是他说可以的话,以后我们做的时候,就喊他作指导。她最后还说了,她说她最主要还是想达到李兴的心愿。所以两个老的也不好再阻拦她了。 几天后,李兴的同学就来到了牛铃的家。他非常挽惜李兴的不幸去世。他说: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要是那天他听我的话,就第二天回来就不会有事的。但是哪个也想不到会那么遇缘就出事嘛。现在也只有唯愿他在那个世界免除烦恼,无忧无虑了。 在李兴那同学介绍了他的经验,他又看了这儿的地势后,他很有把握的说:你们这里开农家乐比我们那里还好,因为你们这不但地势好,而且目前竞争对手也还少,所以先开起来一定是很红火的。 这样一来,牛铃的老人公婆,也满意的答应了修建农家乐。就这样,在那同学的策划下,牛铃的农家乐,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建了起来。 96年的五一节,这天也是牛铃和李兴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牛铃就是以这一天农家乐的开张,来纪念李兴为了开农家乐而不幸遇难,才选的这天来表示她不会让他失望,让他在那个世界放心,安息。 牛铃的农家乐在这半年有余的打造中,就已经传遍了这城乡之间。因此,在她五一节开业这天,就迎来了城乡远近很多慕名而来的食客。他(她)们一是来吃个新鲜,二是来看个新鲜。特别是城里的人,他(她)们到乡下来是有回数的,所以那个时候开农家乐很受城里人的亲睐。 牛铃这农家乐的特色就是,它的外部宽敞秀丽,周围错落有致的种植着各种四季的花草树木。它还稀疏散落的布置了八个遮阳伞下的棋牌桌。还有就是那弯弯曲曲碎石小道绕行其间。 它的房屋就建在里边的靠山处,远看那一长排,看似农家便舍的琉璃瓦房。走近了细看它的秀檐巧脊,你就会赞赏它的精巧与细致。还有就是它的内部宽敞大方,和窗明几净,你就会感受到它的宜居与舒适。再有就是它正中的大门外,那个长形的地砖坝子上,除了观众,还足够五十个人在上面跳交际舞。 她那儿还有个特色就是,它的后面山凹处那铁丝网围栏里面,随时都分别有跑山的鸡鸭鹅各三二十只,是用自种粮食和山上自然野草,专门养来食客挑选宰杀备用的。 (四十九) 五一节开张这天,牛铃也请来了她当年的证婚人小娴,当然这天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小娴来捧场搓一顿的。牛铃估计开业的第一天生意一定会很好的,就说那个万一生意不是那么好,也应该请上亲朋好友来搓一顿的吧。要是在这搓一顿之外,其他食客又多的话,那这些亲朋好友就正好派上了帮她忙的用场了哦。看来这以前看似憨厚的牛儿,现在还真正头脑够用的了哦。 她请来主厨的厨子就是她们本村的人,也就是李兴的堂兄。这李兴的堂兄李玉林这年已经三十二岁了,但是,他的家里现在除了有个母亲外,就只有他了。所以,这天牛铃也请来了他的母亲。 这天一切都按牛铃的吩咐,鸡鸭鱼肉蔬菜都准备得很充足。这天天气也很好,这天的天气像极了八年前的88年,她们去西山坪一样的晴朗。这天的气氛就超过了那次的西山坪,这天这儿的气氛,就像是在一个欢天喜地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充满了喜乐和欢快。 原因却是:这不单是请来了李姓的亲人,还有那年满十八岁,已经在读高二的李兴的妹妹,她那不知天高地厚又外向的性格,有她穿插在其中,也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乐趣。 也请来了牛铃娘家的父母哥嫂,再加上慕名而来的城乡游客,和捧场的食客,还有邻里。那天真正是热闹到了深夜。 那天晚上,一些余兴未尽的客人走到栅栏门口时,他(她)们抬头看见栅栏门高处横着的“兴宁乐园”四个大字,在彩灯的照耀下十分夺目。再往里看,里面那五光十色的房舍和树影曲径,像极了大观园的一角。只是少了红楼里面的俏丽佳人。 那天也累坏了小娴和一些帮忙的亲人,到最后才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因此,这天的开业大吉,给牛铃增加了对此行业的信心。 这接下来的,也并不是天天都会有这么好的生意。因为一般来说,农家乐还是靠星期天和节假日才是生意好的时候,平常也就是稀稀落落有点客人了。所以,平常没有生意的时候,牛铃还是帮着家里种地做家务的。 因此,现在有一个小小的难题就是,厨师李玉林的安排问题了,这天牛铃就在给他说:“哥哥,我既然请到你了,我的要求还是要你不要离开这儿的。但是像这个没有生意的时候,你又不好耍得,要是你就守在这里,有时候他一天到晚又没有生意,有时候当你走了不在这里,他生意又来了。这个问题我们商量一下看来怎么解决。”李玉林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就是一天呆在你这里,没事的时候不大坐得住,有时候总想往外面跑。这一跑了你这儿的生意又来了,跑得近还好点,打个传呼一会儿就回来了。有时候跑远了,就是有点麻烦,人家来吃东西会等不及的,这样确实要影响你的生意。” 她问他:“你家里还种得有地吗?”“种了一点儿,那点儿地倒是不耽误人的,那点儿地就是妈妈也把它做了。”“那你跑出去做啥呢?”“我就喜欢上街去看录像,这一看起头了,又离不得看完。所以你打传呼来,我就一时回来不了。”她看着他说:“哦,难怪没有老婆孩子的人,没有约束就这么自由散漫的哟。”他扮了个鬼脸说:“一天没事呗,就这样来消磨时间。”她知道他以前结过婚,但是后来他的老婆跑了,她还真不了解他老婆为什么跑了的,她就问:“你老婆怎么跑了的,也是为了你要去看录像吧?”“那还不是,我结婚那个时候,还没都没得录像耶。”“那又是为啥,是你懒吗?”“也不是,是她嫌我穷了,明说吧,又嫌我矮了。”他很认真的说:“可能是她在外面找到个有钱的,就跟着跑了吧。”“哦。”她看着他大概一米六二左右的身材她就想:绝大多数女人就是喜欢男人高大帅气,但是她们往往不会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材料。依我看,这个李玉林还是可以的。 她又说:“那你们结婚的时候办结婚证没有啊?”“没有,那个时候还不是她看我单纯,身边就是个妈妈,而且妈妈又还做得,我那个时候还正在学厨师。也许是她那个时候头脑发热吧,她以为厨师很找钱吧。但是,厨师找钱不是那一时半会就能挣钱的呀,那还不是要看学得怎么样,还要看自己的机遇说话。当时就是介绍人和她家人都说好,她就信了,也许对于她来说,是她怪她自己那时幼稚,想简单了吧。至于扯结婚证,当时是说的,先结了婚,再来办证这些也是一样的。”“那你们耍朋友的时候她喜欢你吗?”“喜欢啊,那个时候她就是喜欢我,我们离得也不远,就那么十一二里路,很多时候都是她主动来找的我,就是后来我们发生那个事情,也是她主动要那样的。”他说到这里,就低下了头,也有点伤感的样子。 她又问:“你们结婚多久了她跑的呢?”“一年多吧,差点一年半。”“那么久,怎么没有生孩子呢?”“我怎么晓得呢?我也不晓得是啥子原因。其实,其实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很那个的,可惜就是没有孩子,要是有孩子,也有可能她不得跑吧。”她看他这个时候了,还有一种天真留恋的样子,她想,他们那个时候一定是很恩爱的。她就问:“你一定也很爱她是吧?”“爱啊!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就那样永无踪信的跑了。”“这么说,她这么多年了,到哪儿去了你都不晓得哦。”“就是嘛。我也去找了她们家人,她们家人也说不晓得在哪去了。她们还说,我们没有来找你要人就算好的了,你反而还来问我们。你是不是虐待了我们的女儿,她才跑了的,那也是不一定的。所以后来我也不好再去打听了。”听他这么说,她也为他叹气,她又为她自己叹气。她说:“唉,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你最舍不得的人,他却要离你而去。你最讨厌的事,它却总是依附着你。所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又问他:“你想过还结婚吗?”他回答得很干脆:“想啊,只是不好找得呀!像我们这又没有家底,又没有身材,又老实的人,一般女孩子是看不上的啊。”她听他这样说了,她的心还真动了一动,但是她又忍了。 她说:“现在我考虑就这样吧,你还是天天在这里不要走,这工资嘛,我就给你现在城里帮厨的中等工资你看行不行。行的话,就这样定下来。只是你看录像的瘾,就只有克服一下了。当然有重要事情,还是可以请假的,既然我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去考虑我有不有生意,这工资我是不会少你的。”他听了很满意,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她这样做,那万一生意不好她会亏。他口里说:“你太好了,那我就尽量克服不走吧。”她看着他认真的说:“不是尽量克服不走,是不走。你空的时候回家去做一下地还是可以,因为就这么几步路,喊一声就来了,你要多照顾你妈妈。你把你的钱捏紧点,你还要讨老婆,知道吗。”她边说又边从严肃变成了了笑容,她笑她自己就像是在说她的孩子一样,其实她还比他小几岁呢。 他却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这世界上就是:很多的人,他听不进父母苦口婆心的话,他却听得进老师,或者他认为他仰慕那个人的话,尽管那个人的话不一定那么受用。 几个月下来,牛铃总结了一下,她的利润虽然没有李兴养鸡那个时候多,但是还是高于当时的两个人在厂里打工要多一些。这对于她来说,她还是心满意足的了。她也想到了,这农家乐也是有季节性的,比如春季和秋季,和还有的一些节假日,生意就另外要好一些,如果用一个对年来总结的话,那会还要准确些。 这李玉林自从和牛铃交谈后,他就没有随便离开农家乐了。他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附近周围走走,有时候也回家看看,帮他妈妈做点地里的活,。再说就是没有生意的时候,每天也有三两桌打麻将的人,他有些时候也就看看打麻将,他也就帮着打牌的添茶倒水的。好就好到他不打牌。 正因为他不打牌,还有就是他的脾气也温和,因此,牛铃很欣赏他。她经常在心里都用他来对比李兴,她看他虽然没有李兴对事业的那种闯劲,人也没有李兴潇洒,但是他的这门手艺还是很过关的。在他帮她主厨这几个月来,凡是来这儿用过餐的人,都说这厨子弄的口味不错。她想:一个人只要有个好的手艺,走到哪儿都会有饭吃的,这也算不错的了。 她时常想着这些,有时候她自己都感觉得莫名其妙。她想:老公才走这么点久,难道我又在想嫁人了吗,这不是在胡思乱想了吗? 尽管她时常提醒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但是她时常又抛不开要去想这些。这还真正成了她的一个去不掉的心病。 (五十) 李玉林自从他老婆抛弃他后,他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的轻松不起来。他自从认识他老婆,到她离开他那两年多点里,他(她)们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呀,这背着他一走就没有了音信,真的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这一走到现在,就已经超过六年了。这六年里,他是天天夜夜都在盼着她,他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的回到他的身边来。 尽管他知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他却始终在守望这万万分之一。所以,很多的聪明人都是输在了一个痴的字上。 他的痴,就是他和他的老婆正在热恋中她就消逝了。那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前一天晚上他(她)们曾经还那样沉浸在爱河里,还那样痴迷缠绵,难分难舍。第二天晚上她就突然的不见了,你说这让人来怎么想。 但是这一混就是六年多了,在这六年多的后三年,他也还是灰心丧气过。他想:要是能够再有合适的,那还是另外结一个婚算了。 不巧的就是这个合适的“她”,一直都还没有出现。这样他就只有怪自己不出众的身材,和不景气的家境了。尽管身材是无法改变的,他却总是要这么去想他这身材。尽管他的家境一时也难以改变,但是他却始终把它忧在心里。可是,让他自己永远都看不到的,他却把它给忽略了。那就是:他的踏实,他的诚恳,还有他的手艺。 这些恰恰就让细心的牛铃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只是她暂时还没有表露出来。她倒是很想表露出来,但她不但有些顾虑,还感觉有些违心。她顾虑的是怕遭到家人的反对,她违心的是自己的老公才走这么点久,自己就不安分了。 很快就到了96年农历的九月十二日,这天是牛铃的儿子,小李斌满七岁的生日。到了这一天,一家人都难免不想起一年前的情景,想起一年前的情景,一家人心里就非常的沉重。但是牛铃还是给儿子买了生日蛋糕,因为每个当母亲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健康成长,她也希望儿子快快乐乐的成长。 就在一家人围着桌子点燃蜡烛,大家都喊李斌许愿的时候,李斌先是闭上了眼睛,但是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反应。牛铃就问:“斌儿,你许愿了没有,许的是什么愿?”这李斌却(⊙o⊙)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然后他抱住他的妈妈喊:“我要我的爸爸,我要爸爸回来,快去把我的爸爸找回来……。” 他这么一哭一喊,一家人立即就沉默了,同时,每个人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这时除了李斌的哭声较大,这几个人也噫噫呜呜的抽泣了起来。 女儿李芳芳流着泪站了起来,她一手把住她妈妈的肩膀,一手把住她爸爸的肩膀。牛铃紧紧的抱住了她的孩子,她自己流着泪没有去管它,她却帮着儿子擦着眼泪,口里反复的说着:“幺儿乖,幺儿不哭,幺儿不哭了啊……。” 过了好大一阵,只听老头子说:“唉,我们家就是这么倒霉,要是兴儿在,看到现在家里搞得这么好,那该多好啊。唉,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们就不去想那么多了吧,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李芳芳说:“就是嘛,本来今天我们小斌的生日应该高兴的,我们应该把悲伤藏在心里的。还是小斌,唉,也是小斌懂事他才这样的,好了好了,就不要难过了吧。”她说着就去从牛铃怀里抱起了李斌,这时李斌的哭声已经小了。李芳芳说:“小斌不要哭了啊,坚强一点,你看孃孃都没有哭。”她赶紧擦掉了眼泪,扮出了个难堪的笑脸。 李兴妈妈说:“唉,是倒是,明天也就是兴儿对一年的日子,这事情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哪个想起来心里都是难受的,我们孙儿就是懂事,所以他想他爸爸才说了出来。他是不说出来,我们也就忍了,这一说出来,一下子大家就更难过了。” 她咳了几声嗽,这老人家以前还好,特别是她儿子结婚那三四年,人们都说她长年轻了。就是她儿子出事的前不久,她就老是爱咳嗽,这团转的中医都看遍了,每个医生的药,都是只应头一两付又不见效了,这咳嗽老是好不完全,而且她还在逐渐逐渐的瘦削。 她咳了过后又说:“再有的就是,我看哪,我们这个家就是少了个男人。虽然现在看起来家里风风光光的搞得很不错,但是总感觉缺了点东西那个样子。仔细想想呢,就是少了个顶梁柱。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啊。”她看看大家,她又咳了两声嗽接着说:“我好久就在这样想,是不是牛铃就招一个上门的,来补我们家的这个缺。” 她看着牛铃。牛铃听她这么说了她感到很吃惊,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老人婆会为儿媳妇操这样的心。她又不知道她说这个话,是个什么指向。她想:她既然这样说了,她心里一定是有数的。但是我又不可能就由着老人婆要我和谁就和谁吧。 这时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张开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妈妈又说:“我考虑的这个人就是李玉林。”这句话不但让牛铃吃惊,也让牛铃吃了个定心丸!她怎么就知道我的心思啊!牛铃震惊不已,也惊喜不已! 老妈妈继续说:“因为本来就是请他长期给我们做厨,而且这样一来,人家又没有多的时间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你不可能就把人家限制在这里一辈子吧。人家在这里很少出去,又没有一个交际的机会怎么耍朋友,本来人家家庭条件就不是那么好的。所以做事要从多方面的去想,想了自己也要想想别个。”她在咳,也停了会,这时屋里鸦雀无声,连平常话多的李芳芳都在出神,不知她在想些啥。 接下来老妈妈又说:“所以我就想:本来他就是我们一家人,我们又是同宗的,而且你们年龄也是相差不远的,这样又是一家人,又不改名换姓的多好啊。”她一直看着牛铃,她像是看出了牛铃的心思一样。她说:“其实这几个月来,我都在侧面观察你们,我总觉得你们是很般配的,我看你们做事情都是那样的默契,那样的扣得起手。所以我心里一动,就这么想了。这就看你自己怎么说了。” 她看着牛铃说:“你自己拿主意吧,要是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找个机会给李玉林说说。要是你不愿意,也就算了,那就只有看你各人今后的造化了。” 牛铃心里很激动,她就是不好说出口,最后她还是说:“那就看着办吧,现在也只有我们在说,那还不晓得他愿不愿意耶,他要是不愿意,还不是空说了的。” 这时李芳芳就说:“嫂嫂的这个意思也就是没得意见了哦,那就好了,我也同意妈妈的想法。我明天就跟李玉林哥哥说去,我想他是不会有意见的。”终于,李芳芳此时露出了笑脸。老妈妈却点着她的额头说:“你这个死丫头,这哪是你该管的事。你各人管好你自己,你这个没有长进的东西。”她是在指她读书不认真。她又咳,但是她脸上的愁云清淡了很多。 这天晚上又伤心又谈顶梁柱的问题来了,桌子上生日蛋糕上的蜡烛都忘记了吹,任由它流遍了蛋糕,蛋糕也没有吃,也没有人去管它。小李斌在一阵痛哭后,就沉沉的睡去了。这几个人各想着心事也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牛铃每天早上都是一早起来先把饭煮好,再把儿子喊起来吃饭,他吃了饭各人去上学,因为学校很近。他现在已经在上一年级了,他是差点七岁就上一年级的。 然后她就洗衣服做家务。等两个老人家睡个自然醒起来梳洗了,她(他)们三个人再吃早饭,反正是一天在家里又不赶时间的。 李兴爸爸除了腿不方便,倒是还没有什么。他一天就是杵着拐杖在坝子里走走,走累了又在藤椅上坐坐。 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李兴妈妈,牛铃也叫了很多次让她去大医院认真检查一下,她却老是说这个**病就只有这样子了,医是医不好的,死又死不了,她是怕在大医院这么照那么看的,真正要是照出个啥子来,吓都吓死了。所以也拿她没有办法。 李芳芳倒是每天很早起床就跑了,她读跑校要忙着赶公交车,晚上也赶车回来。听她自己说的,她读书的成绩并不好,她说她只有小学还可以,到了初中,成绩就逐渐逐渐的往下降了,读到高中就更不行了。这成绩一不好要想往上爬,那就更难了。所以,她现在都是在混时间,她说把这高中混满了事。 这天,李玉林来上班,其实他上午上班,是根本没有要求时间的,因为上午一般都没有要紧的事情,就是九点十点来都是可以的。只要自己清楚家里备的各种各样菜品,知道哪些该添的哪些该买的就行了。当然是,除了地里可用的菜品,其它该添的还是李玉林骑车去买。所以,这个生意只要是有了头绪,也还是不忙人的。 (五十一) 以前牛铃的心里虽然是留意了李玉林,但是她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顾虑和违心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就只是把他放在心里。经过那天晚上婆婆一说,她的心里就敞开了。她从心里感激婆婆对她的关怀,和对家的维护。也只有婆婆这么会想,她既顾及到了她,也顾及到了这个家。 这天李玉林来上班,他一进栅栏门,就看见牛铃正在用大扫帚扫坝子。他走上前就说:“哎呀,我来晚啦,怎么让你来做这些啊。” 牛铃抬起头一个灿烂的笑,她说:“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就不能做了啊。你来得不晚呢,这个时候正合适的呀。”她还是笑。 这李玉林就觉得奇怪了,他心里想:虽然这么久了,这牛铃都是和颜悦色的,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啊,她今天这么高兴,又满面春风的,一定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吧。 他就说:“这些事留下来我做了就是,反正是来得及的,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叔叔和婶婶啊。” 他的客气话让牛铃听了,她心里就更舒服受用,她笑着说:“你也晓得关心我了啊,你叔叔婶婶还没有起来耶,我把这里做了慢慢再去吃饭。” “哦,那我收拾厨房做准备工作去了。”他说了就进去了。 他有时候也天真的想过和这弟媳结婚成一家人,但是他又感觉得那是痴心妄想,虽然这弟媳人才不怎么样,但是人家这个家有多强,自己怎么也不能般配的。因此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今天他看到她这么开心,他也不知道是她对他有意,所以他还是跟平常一样,心里啥子都没有。 这农家乐那天生意很好,平常都是李玉林主厨,牛铃跑堂,婆婆有时候也在帮忙。除节假日生意特别好的时候她要请一两个人帮忙外,平常她就没有另外请人帮忙的。只是这些时间婆婆咳嗽多一些了,所以她也就是帮着择择菜,闲不住也洗洗碗和盘子这些。 午后一般都是招呼那两三桌人打麻将,然后她(他)们两个就把这些一切收拾停当,也就下午四点钟左右了。这个时候,李玉林一般都是到处走走,想起了也照顾一下打牌的,到打牌的下桌子的时候,他就随着这些人就回家了。 这天李玉林正要走的时候,牛铃就喊住了他:“哥哥,今天晚上你就在我们这里吃饭吧。”“有事吗?”“没事就不能吃饭了吗?”她又望着他笑:“你说有事就有事总可以了吧。”她显得认真的样子。“那好吧。”他顺从的答应了就回转了身。 两天了,她话到口边总是说不出口,她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怎么说。这婆婆前天晚上说了要说的,她也稳起不说了,这还真把牛铃弄得魂不守舍的。她是真想一下把事情定下来了心里才踏实,再说是估计很有把握呢,总得要他亲口答应了才能算数吧。所以,她把他留下来吃饭,婆婆晓得她的意思了,婆婆一定会说这件事情的。 恰巧在这个时候,李芳芳就回来了。她一眼看到李玉林和嫂子都在这里,她一下就跑了过来,她看看她嫂子,再看看李玉林,她问:“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了啥子?”牛铃说:“没说啥子啊,就是留哥哥吃夜饭啊。”“哦,那个事情说了吗?”“啥子事情?”“有啥子事情?”李玉林和牛铃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李芳芳心里就明白了,她知道前天晚上她妈妈说的事情李玉林都还不晓得。这下她就把相子一正,她把李玉林拉起转了个身,然后她神秘而认真的说:“哥哥,你原先那个嫂子跑了好久了?”“你问这个做啥?”“你只管回答我,说。”“六年多,差点七年了吧。”“还想不想她?”“想啊。”“想她她就会回来吗?”“不,不可能了吧。”“你明晓得不可能你还等吗?”“不是等,没有等啊,哪个在说等了。”“这就对了嘛。”她话锋一转:“你愿意打一辈子单身吗?”“不愿意,但是哪去找啊,就我这个条件……”“你这个笨蛋,你真是笨到了家!”她哈哈大笑,她又调皮的看一眼她嫂子。 她笑她就像在演戏说台词一样,她笑她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假装正经说过话,她笑这个哥哥这时真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还在继续演。 她又神秘的说:“哥哥,你在这里帮我们,你觉得我们给你的工资少不少?”“不少,合适。”“不少合适就是有点少的意思哦,想不想增加工资?”“没这个意思。”“没这个意思就好。”她停了停脸再一正:“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就不再给你的工资了,而且,你又必须给我们干活。懂不懂!” 她说了就认真在看他的反应,他还真被弄得糊里糊涂不知所以,他一脸的难堪相。牛铃倒是懂了这小妮子的话意,但是她总觉得这小妮子刁钻古怪得不靠谱。 李芳芳却开怀的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最后她抱着她的嫂子蹦了起来。当她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还神在那儿的李玉林,她用手指着他故意狠狠的说:“你就是个又笨又呆的傻大哥。”然后她就欢快的又跑又跳的颠进屋去了。 在吃晚饭当中,李兴妈妈就把她的心意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这下这个李玉林才搞懂了傍晚时分李芳芳的话意。在这之前,他其它的都不说,就是这小妮子那句:又不给工资,又必须要他做。这真还把他反反复复的真还想不通。 从那以后,这不挣工资的李玉林真的是喜出望外。这也使他想到了:人就是靠这个缘分,缘聚缘散都是有定数的,人这一辈子,真的是要由命运安排。也就是,要走的留不住,要来的躲不掉。 这几个月来,他和牛铃本来就配合得很好,这一下就更加贴身了。不久后,她们就成了日日夜夜形影不离的恩爱夫妻了。 也就是自从那晚上李兴妈妈把他们的事说开了,他不但担负起了厨房的事务,家里稍微重一点的活他都主动的带头做。 到不久之后的元旦节,牛铃和李玉林也简单的举行了个婚礼。结婚后,李兴妈妈就说:把李玉林的妈妈也接到一家来住算了,多个人就多添一双筷子罢了,免得她一个人煮饭麻烦,而且隔远了又没得个照应。因为既然她儿子和我们儿媳妇结婚了,这李玉林回去的时候就更少了。还不如就住在一起好些,因为我们的情况不同,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就这样,李玉林的妈妈也就搬过来了。 结婚的时候她(他)们只请了亲戚朋友,也请了小娴。其实,她每次有事请小娴的时候,她都想得到谢菲和珠儿,只是总觉得那个时候和她们的交往也不是那么深,她是害怕给她们增加麻烦,所以就放弃了。 还有那个小雨吧,心里也是想得到的,但是,在那一年里和小雨的交往也不深,只是对他有个好感而已,更何况现在又天各一方的,想来又不可能再见面,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就是心里面要不要想想就是了。 刚过了春节不久,李兴妈妈的病就更严重了,送到城里医院检查,一下就说是肺癌晚期了,医生说的最多也就还有半年的时间就不行了。这个坏消息虽然没有要她老人家晓得,但是一家人一直都在忧虑的煎熬中。结果97年的新历四月十七号,李兴妈妈就去世了,那时她才仅仅56岁。一家人为这好心的母亲伤心了很久,特别是李兴爸爸,他一下就苍老了很多。 到了冬月,牛铃生了一个儿子,她的这个儿子取名叫李自强。 这年李芳芳高中毕业,她就呆在了家里,她成绩本来就不好,她也就没有在意找不找得到好的工作。她一天只是自由自在的到处耍耍,不是找同学耍就是呆在家里。她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很勤快的,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习惯了做事情的。所以,农家乐餐馆忙的时候,她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多数时候照顾老父亲也是靠她,只要她在家,她也帮着带小侄子。她和哥嫂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直到2000年国庆节,李芳芳就和附近的一个开大货车的小伙子结了婚,那个时候开货车是很吃香的。到2008年她的女儿都上小学一年级了。 李芳芳一直没有参加过工作,在娘家的时候,她虽然是个勤快人,但是她结了婚就想得不一样了。她想:人这一辈子,管它的,你如果是个劳苦命,你就是做到死都是满足不了的。你要是把事情看淡,不去记较它,所有的事情就自然简单了。 她这样想,也许是她看到他哥哥英年早逝,也许是她看到她妈妈劳累一辈子,还没有享到福就离开了人世。也许是想到她现在嫁这个男人比较找得来钱,所以她想,她能这样平平淡淡过就是了。 2008年春,小娴通知牛铃来聚会时,牛铃的农家乐就已经拆迁两年了,因为她(他)们那里也开发了。她(他)们得到一定的补偿金后,就搬到了安置小区居住。住到小区后,她就和李玉林在小区的旁边租了间房开小面馆。 (五十二) 话说陈伟懊恼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都没有去想想自己有不有生育,和谢菲结婚十大十年了啊,还一直都是在埋怨谢菲不生孩子。最终搞得婚也离了,房子也没有了,到现在又弄得这里也生不出孩子来了。这一下生不出来孩子,又来怎么向自己的父母交代,又怎么来面对岳父岳母。 这下经过了检查,就是绝对没有办法生孩子的了。虽然是和章婷婷结了婚,老丈人也给了我轻松的工作做,工资待遇和家里待遇都是不错的。如果一下让岳父岳母甚至老婆都晓得是我没有生育能力的话,那还不晓得他(她)们又来怎么看我,怎么对待我。 如果他们真正一反脸不认人,再把我打回一线的艰苦工作,挣那低的收入。甚至和我离婚,把我踢出家门,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这陈伟真的是心惊胆战了起来。想到可怕处,他就狠命的揉他手里的检查报告,揉了过后,他又展开来看了看,然后他一气之下,就把这检查报告撕得粉碎。 他生怕那张纸上面的字还有完好的,他仔仔细细慢慢的撕,他心里想的却是:好到是我一个人悄悄来检查的,只要我不说出去,谁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了,现在看来,就只有挨到哪天是哪天了。 也就是现在,陈伟才发现了谢菲的真正好,他回想起他和谢菲第一次见面,他第一眼看到谢菲的时候,她就像是一个仙女一样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结婚都十年了,她不但还是那么漂亮,她还那么勤劳顾家,她一直都没有用过我的钱。她为了我们将来美好的生活,她从开头就晓得勤俭持家,她放心的叫我把钱存着,就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美满。 他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越想越感觉自己不对头,他想:我后来不是在怀疑她吗?我不是怀疑我没有在家,她和别个乱搞吗?因为她那么漂亮,就有人想她,这恰恰是我想错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她没有孩子,所以,她就是在外面乱搞也不会被发现的,原因是她乱搞了都不会有孩子的。那时我就只会这样去想。哪个晓得这恰恰相反,这下才证明了是我没有孩子,而是她贞洁,所以,我不在家她也就没有怀过孩子。 他想到他错怪了谢菲,心里很难受。但是现在也后悔不转了,说不定谢菲现在又已经真正和别个好了。既然离婚了,她就有她的自由,她那么漂亮的人,那是不愁嫁不脱人的。这是没有理由去干涉别个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最后,这陈伟没精打采的回到了家。这几个月来,章婷婷没怀上孩子,虽然他自己觉得有些不光彩。岳父岳母心里也是不那么倘然,但是,他(她)们口里面还是有点不便说出来的,他(她)们只是期盼着慢慢来。这章婷婷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她一天只是上她的耍耍班,晚上有个老公挨着,老公能够达到她的要求就可以了。当然,到底老公达不达得到她的要求,这也只有她自己才晓得。 又过了两个月,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章婷婷就光着身子,摸着她的肚皮说:“老公,你来听听我肚子里是不是有孩子了啊,我都有两个月没有来月经了。第一个月不来月经,我以为是我有啥子毛病,但是人又是好好的,现在我就是一天有点犯呕,所以我想一定是有孩子了哦。因为以前我……”她说到这里就突然打住了,她下面要说的肯定是:“以前我也是这样犯呕的……。”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口了就立即打住。 陈伟听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话,他的心就一下一下的往下沉。恰恰是在两个月前,他出差了三天两夜才回来,也就是他趁着那个机会去检查身体。那检查报告上明明说的自己没有生育,这个时候她又说她怀孕两个月了。 他本来是倒在床上的,他倒在床上听她说这话,他的头就嗡嗡作响,像是要炸了一样。她怎么又犯贱了啊?这样的女人哪个讨到都是只有戴绿帽子的啊!他心里一下子懊悔莫及,同时也怒火中烧。 他真想翻身起来就给她几个耳巴子,但是他急得发抖的身子还是被理智的头脑压制住了。因为他不得不想到爆怒的后果,这不忍一时之气的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他此刻想的是:我要是起来打了她,这一闹,她肯定就知道是我没有生育了。因为怀上孩子是好事情呀,应该高兴才对呀,你反而还发怒打人,这天下哪去找这个道理啊。 还有的就是,你自己暴露了自己没得生育,就明摆起自己站出来领了这顶绿帽子戴,这多么的没有脸面。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你不说,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晓得又怎么样呢,自己荫在心里就是了,忍气吞声也就过去了,别个还是不会当着你的面,说你老婆给了你绿帽子戴的,这何苦又要闹出来呢。 再退一步想就是:管它的,自己反正是没有这个生育能力,也讨到这样的老婆了,现在已经木已成舟了,就只好这样过就是了。况且自己又是上门在女家,有些事情到底在女家,还是没有在自己家硬气的,而且人家有权有势的人看上自己了,那也算很不错的了啊。 陈伟经过极速思考后,他就强制的恢复了平静。他慢慢的爬了起来,他看着老婆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他就说:“唉,刚才我是有点头晕不舒服,所以你说话的时候,我一时不方便动,对不起啊。”他说着就把耳朵贴在了老婆的肚皮上,他的心里虽然是很难受,但为了他自己的稳定和安宁,他又不得不这样忍辱负重的受着屈辱。 章婷婷说:“哦,我还以为你耳朵聋了,或者是在不安逸我了耶。”她摸着他的头说:“听不听得出来,感觉在动没有?”“没有啊,是你出气肚子在动吧。”此时他乱遭遭的心情,昏戳戳的头脑,他确实没有听见响也没有感觉到动。 “你这个笨蛋,看你的外表风风光光还像个小白脸,内里却是个大老粗,老婆有孩子了都不晓得高兴。算了吧,睡觉。”她沉下脸来,倒头便睡。那天晚上,这陈伟却是通宵达旦的失眠。 从章婷婷怀孕后,章雷和顾苹真的是喜出望外,他(她)们想:这下我们这个心肝宝贝,肯定是再也不会让我们操心了吧,这下有了这个不说好顶尖,但是也算得上比较能干的上门女婿在家里了,而且她(他)们两个又基本上天天晚上在一起的,这宝贝女儿再野,在她再过一段时间生了孩子后,一定是不会像以前那个样子了吧。 这章婷婷呢,她这一怀上了孩子,不但比以前更娇气些了,而且上班也更自由散漫了。其实,她本来就是做的个轻松工作,一天也就是填填表,清清出勤这些,放又放一下,缓又缓一下的事情。再加上老汉又是领导,所以谁也没有去在意她。就有在意她的,都是那极个别的好色之徒,因为极个别的好色之徒知道她那方面比较随便。 其实,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是不是陈伟的。但是,她还是记得清楚两个多月前,她和她的那个同事在一起露天野合的那个销魂的夜晚。 也只有陈伟心里像明灯一样的明白。但是,他心里就再明白,也只有把这盏明灯关掉让它熄着。你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个的。这世界上肯定是找不出几个人,他会把脏事儿往自己的身上揽的吧。因此,这戴绿帽子的事情,他就只好窝在自己心里,最好是让它永远也不要见光。 几个月后,章婷婷就生孩子了,她还真生了一个胖小子。当她的父母看到孩子出世又乖又胖的时候,那简直就高兴得不得了。所以,他(她)们的满月酒,都是特意回到家乡城里面做的。当然章婷婷临产前和生孩子后,都是住在家乡的城里面。 这个时候,陈伟这个风风光光做爸爸的,这时不消说也是让人羡慕不已的了。也就是因为老丈人的关系,这社会上始终都有那么些拍马屁,抱大腿,卖乖奉迎的人。所以他们的满月酒,热闹得不亚于婚宴。当然,这也少不了老早就请来了的,他的亲生父母。在这两家的父母和陈伟夫妇,还有亲朋好友和献媚的簇拥下,这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婴儿,的确是太荣耀了。只不过,他那个时候还一点都感受不到罢了。 又过了几个月,在这孩子越来越大样,越来越醒事的时候,怎么他的外公外婆,就越看越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这孩子既不像妈,又不像爹的,还连外公外婆的样样都没有一点点挂相,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他(她)们想:人们都说的是弯竹子发正笋子,一辈应比一辈长得伸展,这一辈比一辈不如的,那都是极个别的。但是这不管怎样,孩子都是应该和自己的父母挂相吧,这一点都不挂相的,这世界上可能很难找吧。就算找到了,就算找到了那不是就像我们家这个吗?因为我们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事儿呀,而且这事儿又恰恰出在我们家呀。这让两个老的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最后他(她)们就下结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们一定要把这问题搞清楚。 到这个时候了,章婷婷的心里也有数了,她看着她孩子的样貌,她也晓得这孩子是那个人的了。但是,那个人并不是不好看,这孩子也是很好看的,这孩子就像是跟那个人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这让陈伟也一下想起了那个人。其实这孩子还是有一点点像他妈妈章婷婷的,只是外公外婆尽往陈伟身上想去了,所以就忽略了这一点。 陈伟倒是从老婆怀上孩子就很清楚的,只是他不晓得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一下就晓得孩子是哪个人的种了,但是他又没有勇气去找那个人拼命。他怕去拼命不是他怕死,他是怕他当着所有的人,自己给自己戴上绿帽子,所以他只得忍了又忍。 但是没过几天,那个人就背着铺盖卷走人了。据说是领导给他安了一个:工作不力,偷奸耍滑,星期天还聚众赌博。就用这样的帽子,就把他下放回老家乡下去了,因为他本身是从农村来的。 如果章雷再不解气的话,那也就只有怪他自己的女儿章婷婷了。或者就只有怪这个女婿陈伟不中用了。 (五十三) 殷红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就回到了家里,现在孔辛申买的新房就真正是她的家了。要说有些人这个时候,也许要庆幸自己就这么几个月,就挣得了这样一套装修完美的新房,她一定是会很满足的。因为这付出的代价也就是这么回事呀。这人,看起来还是这个人,好好的一个人,又没有缺鼻子少眼睛的,这房,却是新新崭崭,精心装修得好好的属于自己了呀。 但是殷红就不一样,她想的是: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我最初的婚姻选择,是要在人群中找一个我既中意,又真心疼我爱我的人,而这个人是绝对不能够有半点的欺骗和隐瞒行为的。我的要求也并不是要很有钱那种,我只希望,只希望他有上进心,生活上能过得去就行了。我最大的愿望是,要两个人真心实意的相爱,恩恩爱爱,情投意合的过日子。 就像小雨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心肠就是最好的,虽然我和他没有在一起耍几回,但是我很了解他,因为简单的人了解起来,也是很简单的。他就是这种简单的人,他结了婚在外面,从来都不再去欺骗人家,他能够坦坦荡荡,正正直直的去做人。他从来都不在外面坑蒙拐骗,花言巧语招惹人,他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好色的人。 就像那一次,那一次我第一次和他耍那么久,那天晚上我们送去送来的,最后他把我送到家门口。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沉迷了,那个时候我还真想他那个,我当时还真希望他能那样对我。结果让他给控制住了。要是说,那天晚上换了任何一个人,那肯定是就那个了。真的那个了的话,过了后失不失悔都是说不定的。 像这个孔辛申,他虽然能干会找钱,也正因为他会找钱,他的这个心就太坏了。如果他这回做的事情不这么早被发现的话,那还说不定除了欺骗我,以后还会用欺骗我这种方法,去玩弄其她漂亮的女孩子,这都是说不定的。这社会上像他这种人还有的是,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他们都喜欢这样在外面金屋藏娇,甚至还有些明的暗的,都养着小老婆的都有。 这下我都成了这个样子了,也不是完好的了,现在我又来怎么办?这下也给我带来了终身的缺憾。要说从此以后就不结婚了,我也还这么年轻。要说结婚的话,终究是对不起人家的了。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童贞了,心里面总有那种,面对人家的那种愧疚感。 殷红的思想,也许有些受父母的遗传,还有些就是她生活在自己的环境中造成的。因为她还没有生出来,就失去了父亲。她从小跟着母亲,看惯了母亲的善良和为人处事,也知道了她们家庭的怨屈和灾难。可是她母亲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她母亲的言行,始终是刻在了她的心里。只是她后来跟着她的两个哥哥,她的两个哥哥虽然行窃,但是他们也并不是很坏。而且他两兄弟又很惯适他们的这个小妹妹,所以她也学会了一些社会上的不良习气。综合这些,她就成了这些年的既带点娇,又有点懒,也习惯了爱好穿着打扮。 殷红在受了孔辛申的欺骗后,她就显得比以前懂事多了,同时她又看到了她的两个哥哥走上了正道,所以她现在看问题就会是想了自己,也再想想人家。 她现在想的,就是自己已经失了身,再嫁人的话,就觉得很对不起人家。可是从内心来说,那还是一定要嫁人的。因此她就想,现在我就求其次,找个平常的人嫁了就是,只要我把话说明白了,他不嫌弃我就行了。因此,她就想到了一个人。 殷红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她就跟平常一个样子了,所缺的就是,心里面始终有那么一丝不完美的感觉。说到底还是她思想上还有那么点没有扔干净的东西,那点东西就是孔辛申的影子,让她想不透的就是那孔辛申。他明明结了婚,孩子都三四岁了,他还在外面来骗她,他为了骗她还这样不顾一切。他为了骗她,他基本上把他的两年多挣来的钱花去一大半,而且到如今还搞得人财两空,最后还灰溜溜的回到了老家去。你说他是傻,但是他又比谁都聪明,他如果不聪明,他医术会有那么好吗,他医术不好,会有那么好的生意吗。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好的解释,就是他的钱害了他。 她一时扔不掉他也不是留恋他,也不是同情他,还恰恰是她在找方法来怎么把他彻底的扔掉。为了能够彻底的扔掉孔辛申,所以她就得找一个人来取代他。 人就是这么奇怪,孔辛申不顾血本想得到殷红,这在外界人看来是奇怪。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他就认为是很正常的了。殷红从晓得孔辛申欺骗她那一刻起,到现在又已经了断了,各不相干了,她思想上却还有个他的影子丢不掉。这在外界人看来那是不应该有的,这应该早就果断的忘掉他了。但是在她自己的思想境界里,那是必须要找个人来取代的。人,就是有这么奇怪。 这也许只有这样解释,就好比是一块没有雕刻的玉石一样,如果没有雕刻,你把它放在那里,它永远都是那个样子。要是你一但开始雕刻了,那就会忍不住的去慢慢把它雕刻成一件如意的成品。 这天殷红来到了她哥哥的门市,她看到帮她哥哥的那个人正在忙,她什么都没有说。除了她哥哥找她闲聊外。她也在帮着那些顾客装包结袋的,其实她是在观察那个人。 这几个月以来,她也听她哥哥要不要说过在这里帮他们那个人的情况。据说他是个单身汉,在来帮她哥哥之前,他多是在这码头上的物流场帮这些进货的,他帮他们背包挑担的挣气力钱。自从她哥哥开店就看上了他,因为先是看他年轻有力,又看他比较灵便,所以就让他长期的帮他们。 还说这个人的家,在离这儿六七十里路远的乡下,而且他的家里除了他,就还有一个年老的婆婆。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父亲,他的母亲丢下他又不晓得跑到哪去了,他就是跟着他的婆婆爷爷长大的,后来他的爷爷死了,也就只剩下他的婆婆了。 他在这里,每个月也就回去一次看他的婆婆,他每个月都给他婆婆带钱回去,他不能让他的婆婆挨饿受冻。有些时候,他婆婆在家买东买西的只要有钱,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就请邻居们帮帮忙,他们的邻居还是很同情他和他婆婆的,因为邻居们都是看着他婆婆爷爷,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而且又看他还很孝敬他的婆婆爷爷。 至于他的妈妈的去向,这么多年了都没得个音信,她也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他现在基本上都记不住他妈妈的相貌了,因为他妈妈走的时候,他才只有五岁多。这一混就十八九年了。 他十七岁就来到了这里下气力找钱,到现在都有六七年了。他来这里也从来没有租过房子住宿,他自己说的,他们有一部分人晚上都是在有些桥洞里,或者是找那些搬迁了还没有拆的房子里面住,他们也经常换着地方居住。 自从他来这儿帮他们,他们就在这库房的角落里,用铁皮给他围了一团,铺了个床,让他安定的住到了这里。 因为这些情况殷红先就听他哥哥说过,所以殷红这天就来认认真真的看看这个人。虽然是见了好多次面,但是以前她都没有把他往心里去,因此,她今天就不声不响的来了。她来的目的,是想认真的了解他一下,看看他值不值得让自己喜欢。 其实她的心意,她还没有给她两个哥哥说,她是这样想的,她想:我今天就来看一看就是了,如果中意的话,就再商量哥哥,不中意就这么算了。要是先说了,如果哥哥马上就来个要不得,这样弄得自己都不好来亲自了解了。如果他们立即都说好,那自己来看了又觉得不好呢。像这样的话,还不如自己先不说破,先来看看好些。 这时她正在看他麻利的做着手上的活,她不经意的看他动作眼神这些,她这时最主要的是在找他哪些方面的不足。她现在看人就要先从缺点看起,先看缺点是她的经验,因为她的亲身经历就是没有去看孔辛申的缺点,所以她就上当了。 她假巴意思在那儿帮着弄了一阵,然后她就坐回了她哥哥办公桌的后面。这时她的心里就在给这个人打分了。 从这个人的外观,她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眼睛倒是有神,样子要聪明不聪明的,有点过于老实,还有点呆板,差点圆滑,对待事情不会转弯,有点坚持己见。 结果这殷红在那里搞了个大半天,她得出这些结论真正来说,是不够靠谱的。哪有这样凭直观就能看出来几分人的嘛。 最后她想到了一句话,就是人们说的:人带猪相,心头燎亮。这人到底是从外观看不完全的。要了解,就得交往。 就这样,殷红就在心里拿主意,她正在思考着怎么接近,又怎么来了解这个韩寒。 (五十四) 韩寒生于65年,那个时候连国家都是一穷二白的,就更不用说老百姓了,而且他还是出生在一个乡下穷酸户家里。据说他的爷爷以前是个教书的,他的爸爸在他爷爷手里也学了一些知识。也正因为他的爸爸有点知识,所以他的妈妈就嫁给了他的爸爸。因为他妈妈当初是看到这家人祖宗遗留下来的房子比较好,而且这家人看来又是知书识礼,还有点像是比较殷富的样子。 韩寒生下来的时候,那天是腊月十五,那天也正是进入一年中最冷季节的小寒,所以他的爷爷就给他取名韩寒。这也就标志着他们走到现在,是穷得不能再穷的了。因为他们的家庭本来是从祖祖辈辈的富有,走到了这个时候,就到了山穷水尽,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地步了。 谁知道这韩寒出世后,家里就更越来越过不去了。因为他爷爷过去年轻的时候,也就是教点富家子弟的私熟,他的爸爸学那点知识,也就够不上在新社会做教师。再加上灾荒年,地里没有什么收成,队上分的粮食又太少,所以就一天天的到了饿饭的地步了。 他们的家庭是从过去的殷实,逐渐逐渐的走向了破落,因此他爸爸这不文不武的,现在既然教不了书,又不熟悉农活。他们家里那个时候的生计,就跟当时的很多人一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在万般无奈的时候,他的爸爸就去帮八里路外,雍家集一户祖祖辈辈做豆腐的城镇户口的人做豆腐。因为做豆腐这家人,从祖上都是和他们家很有交情的。他们的交情就是前面几辈人以来,韩寒的祖上都在教那家人孩子读书。这家人也是看到韩寒的爸爸不会做农活,生产队的人也看不上他做农活。家里两个老的虽然才五十上下,但是他们都不熟悉农活,这一家人也就实在活不下去了。 所以做豆腐的就起好心,让韩寒的爸爸去帮他,他说:你在我这儿,最起码不会要你饿倒,我这儿的豆浆,你可以每天提一些回去,一家人都喝一点,这个时候我也就只有尽我的能力,帮你到这儿了。谁让我们两家三辈人以上都是好朋友啊。 从韩寒出世不久起,他的爸爸就帮那家人做豆腐,直到韩寒四岁多了,他还是在那里做豆腐。他还真的舍不得离开他那儿了,因为他在那里,最起码自己没有饿饭。还有就是每天拿回去的这豆浆,虽然一个人也就只有那么一小碗,再加上人家还给了他的工资,那工资除了买每个月25天的工分,剩下的也可以买点儿粮食。因此这样一家人也不至于饿死了。 在那几年里,韩寒的妈妈虽然越来越对这一家人感到失望,但是当时那个社会的普遍现象,也就是那个样子。所以她在这个家里虽然对两个老的不是那么好,但是她看到孩子的份上,也就还是跟着这家人,坚持在一天天的熬。 有一天韩寒的爸爸徬晚下班的时候,天上下着中雨,他就背上蓑衣,戴上斗笠,手里提着他的豆浆罐。这是他几年来每天晚上回去风雨不改的习惯,因为他每天晚上必须要把这一罐子豆浆拿回去,每个人都喝一点。他这样做主人家也并不阻止他,主人家不但不阻止他,反而还会夸他对家人的忠实。 他走出门后,雨也越下越大了,好在他随时都准备了一双长颈的黑色统靴在那里,以备下雨天穿。正因为他有那双不怕路烂路湿的统靴,他就一步一步沉稳的向前走着。 他们那儿的路,也就是在当时来说,农村比较先进的机耕路了,也就是七八尺宽的路,上面铺了一些碎石子。但是那个时候铺那点碎石子又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雨一落大了,那些石子一合在泥里就少得可怜了。再加上拖拉机一压,它的两个靠边就是一条深沟,中间就是烂糟糟的一溜的凸。这一久了不落雨的话,那些坑坑洼洼踩在上面,就像是刀割一样的疼。因为那个时候很多的农村人平常都很少穿鞋子,他们都只有打光脚板。要是只落点点的小雨,只湿了皮面那一层的话,它又滑得个要命,稍微不注意就摔倒了。这一落了大雨又烂得陷齐脚颈颈。所以那个时候人们说的乡村路就是:天晴一把刀,落雨烂糟糟。 此时的他也根本不惧这烂糟糟的路,他只要小心点走,不要把手里的豆浆罐掉下来摔坏了就行了。在他走到中途那个岩湾的时候,天上的雨还是继续的在下,那岩湾的凸处,也就是顺着那山有三十来丈长的一段岩坎路。 那笔陡的岩坎也就十来丈高,这路就在它的半山腰,路的上面也还有岩坎。这路也是多年的路,这路从过去的小路,改成了现在的机耕路。这么多年了,看起来它是根本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时候它就有问题了。这有了问题是谁也看不出来的,这就真正要看一个人的运气了。说起运气,很多人都是不相信的,可是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又在显示着这运气的确又是存在的。 他正沉稳的走在岩坎的中段,此刻的他只想着早点到家,趁着罐子里的豆浆还没有冷,让一家人一个喝一碗充充饥好睡觉。他知道一家人都是习惯了的,他(她)们天天都是等着他回去,好喝这碗豆浆。他用瓦罐装豆浆的目的,就是要它不冷,也免得拿回去再热。 忽然他惊觉的听到上面一声闷响,当他抬起头看时,他的脚下立即又在往下沉。他心里刚刚有了惊恐,但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就连同岩坎上面滑下来的石流,合着脚底下的路,全部顺着从这岩坎连滑带滚的,降到了这十丈高岩的底部。然后就一切恢复沉寂,有的也只是那瓢泼大雨,它夹杂着雷鸣和闪电,依旧还在继续的往下倾泻,那哗啦哗啦的声音,就像是聊斋故事里的冤魂,在向人间哭诉这世道的不公平。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太阳露脸的时候,这路上来了第一个过路的人。他走在这路口上就走不通了,他看见了这里有四五丈宽的路,连同上面的岩,都滑到了山脚的底部。他又看滑下去那底部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下面有一小团乱乱的蓑衣和布,但是他根本没有去怀疑那里有个人。 直到两头过路的人多了,他们都站在路的两头,他们都在议论昨天晚上的大雨,也在议论这路又来怎么修。其中就有人走到下面去看滑下去那些山石的情景,就这样,他们就看到了乱石堆里还夹着一个人。当众人刨出这个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认识他。这不就是帮豆腐坊的那个人吗!这不就是韩老先生的儿子吗! 可怜这韩寒的爸爸,他合着这些石块泥沙一路搅拌下去,他的手脚都只剩下一些韧带和筋,还有就是衣服连接起了,他的头也被砸扁了。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在场的看了,都是眼泪汪汪的忍不住流,韩寒这家人更是悲痛到了极点。最后还是好心的邻居们,把他的爸爸抬回去安葬了的。可怜他的爸爸那个时候才刚刚三十岁。 就这样,韩寒的婆婆爷爷就害了一场大病,他的妈妈也痛不欲生的伤心了很久。那些时间,还真靠左邻右舍的接济,还有就是豆腐坊老板的帮助和照应,这家人才勉强的生存了下来。 从那后还不到一年,也就是韩寒还不到六岁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从他们家里消失了。她走了过后,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他(她)们剩下的这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穷得饭都没有吃的,就更别说去打听她跑到哪里去了。 后来韩寒的婆婆爷爷,就靠自留地种点蔬菜,和生产队分的少量的粮食,他(她)们以菜为主,饱一顿饿一顿的把命吊着。因为那个时候没挣工分就只能分那份基本口粮,至于分基本口粮的钱,还得靠队上照顾。因为他们的这个家庭,在那个时候是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了。 韩寒都不知道他那些年是怎么活出来的,他也不知道那一天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也只有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活着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对那艰苦岁月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体会得到那个时候艰难困苦的滋味。 因为韩寒的祖祖辈辈都是有文化的人,所以他的爷爷那个时候还是坚持要他去读书,韩寒也就去上了小学,在他读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爷爷就去世了。他爷爷去世了,他也就没有读书了。从那个时候起,还不到十三岁的韩寒就在生产队参加劳动了。 韩寒的婆婆看着这个家破败成了这个样子,她为了这韩家的根苗,她不但没有倒下去,相反的,她还更坚强了起来,她除了劳动,她还定时在家里锻炼身体。她想:我不好好的活着,我如果像老头子那样,含泪生病含悲死去,那这个家里就剩下这么个小孙子,他这么小又来怎么办?所以我就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我的孙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过上好生活。 所以,人的信念是很可贵的,一个人只要心里有了信念和目标,再大的艰难困苦都是压不倒的。韩寒的婆婆经过了家庭的变故,她也就变成了这样坚强的人。 (五十五) 直到土地下户后,韩寒在承包地种了一年的庄稼,他觉得那贫脊的地里,你就是再累,都做不出个板眼来。正在那个时候,就有两个附近的年轻人来找他,他们叫他到城里来下气力,帮着一些买东西的人扛包挑担的,比在家里种地要强一些。就这样,他们就来到了城里。韩寒来城里的时候,他还没有满十七岁。 刚来的时候,韩寒还是有很大个不习惯。一个是生疏,放不下脸面问生意,二个是晚上的住宿问题。要是租房子住宿的话,这本来找的钱都很少,又有些舍不得花钱租房。所以他们好几个人一伙,晚上都是找那些没人住的空房,或者是桥的下面都住过。在初初来到城里的那段时间,真的是还很不习惯。这一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了。 至于随身的那点东西,他们就随便藏在那些地方都没有人要的,那些东西就是卖垃圾,还不一定有人要,况且,就是人家看到这些东西,他们一般也不会去动的,因为他们想象得到,那是没有办法的下力人放那儿的。 对于吃,他们就更简单了,他们也就是找那些专门针对农民工的食店,那些食店的饭菜都是卖得很旺实(旺实:份量足的意思)的,也是很便宜的。至于质量差,对于下力人来说,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们的要求,就只是吃饱作数。 就这样,韩寒在城里一混就是六七年了。这六七年,他都是基本上每个月的月底回家去陪他的婆婆两三天。每次他都要给他婆婆买回去她一个月足够的粮油,和她喜欢吃的一些零食,另外还有零花钱。至于这六七年,他有不有积蓄,有多少积蓄,这也只有他各人才晓得了。 只是在这几年当中,让他最不明白,最想不通,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就是,他经常发现他的那叫花子行囊里,都会出现五块或者十块钱,每次有钱的时候,里面还有不多不少八个包子,或者是馒头,和有时候里面还给他放着一些干净的旧衣服。他这是明知道是有人在资助,在照顾他,他却一回也看不见那个人。 他不明白,也想不通的就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在社会上结交过什么人,也没有和任何哪个过过来往,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这事情又只出在他一个人身上,其他的几个人的行囊,都是放在一起的呀,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这样认得这么准,每次都没有放错。 为这事,他也防过几次,但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因为他每一次防的时候,他就蹲在那些角落里,久久的等待着来放东西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又偏偏不来,所以他最后也就放弃了去等待那个奇怪的放东西的人。 邱瑞华生于43年,她娘家是韩老先生邻村的,她那个时候就是看起了韩家的三间大瓦房,还有带偏角房的家,和他家历代都是知书识礼有文化的人。所以介绍人一说起,她就满意的答应了。 谁知道她一嫁过来,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她这才晓得不管是家和人,单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她也没有怎么后悔,因为那个时候穷,家家户户都是那个样子。只是她原先认为这个家会有多好,现在实际到了这个家后,她才晓得也就跟一般家庭没有二样。有的,也就是好一点的房子,但是这房子又不能当饭吃。 可是在她嫁过来后,这个家的败落,就很明显的比一般家庭不一样了,这个家的败落真的是让她心灰意冷。特别是她生了韩寒后,那个时候就简直揭不开锅了。 还是韩寒他爸去了豆腐坊,这才勉勉强强没有饿死人。但是几年后,她老公就那样死去了。这如天打雷劈的压力,真的让这个邱瑞华对这个家庭丧失了信心。 这下她才后悔,后悔她嫁给了一个以前羡慕的,有文化的家庭,现在却是这文化啥子都不值。尤其是这老人公婆,他(她)们就不到五十岁的人,他(她)们又不会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他(她)们就窝在家里无所事事的。这下她才晓得了知乎者也文化人的无能,这个家,靠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撑不起来的。就这样,这邱瑞华就一步步的,消沉到了抛家离子之路。 她抛下不到六岁的儿子和老人公婆,她就来到了几十里外的城里。她预先的打算是,到城里来帮人洗衣服带孩子都行,只要能混口饭吃就行了。哪个又晓得这人年轻,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又举目无亲的走到这儿。当她第一天来的时候,首先她还是想到第一是找活,找到了活就再想办法找落脚的地方。 她漫无目的的,在这陌生的城里到处窜,她也知道选着走那些背街小巷,去找那些人家户打听,她就去问那些比她年龄大的婆婆婶婶,她去问她们,晓不晓得有不有人需要洗衣服带孩子的,她是一定做得好的。 她这么问人家,那是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办法给她解决问题的,一般的人,谁又会去管人家的闲事呢,谁又会去打听哪家人缺人手呢。就这样一直到了徬晚,她都没有访到活儿,她心头也急了,人也饿极了,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心想:趁还没有黑,先找个小食店吃点东西,再去看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地儿晚上好将就睡觉。 她就走到了一条小街往大街转向的转角处,那里有一家卖馒头包子面条的小食店,她就进去坐下,她要了三两小面。这家食店这时也就只有她一个食客,店里也就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给她煮面,她就顺便的问那煮面的女人,她问她晓不晓得这附近,有不有需要人洗衣服带孩子的,或者就是像你这样开店缺人手的人。 这人就是运气,这个时候的邱瑞华的运气也就在这儿了,也不知道很多事情为什么就是这么巧。这也像是人们说的缘分吧,她这个时候硬是就这么遇缘了。 这女人把她看了又看,她看她的脸嘴又正是她心里想要的那种。她看她朴朴实实的,她坐在那儿背一个紧紧实实的包袱,她就知道她是远道而来的。她再看她那渴求找个落脚处的迫切样子,她心里一下就升起来了一种同情和怜悯之意。 她就问她:“你从哪里来的,你怎么敢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你一个女流之辈的,你就不怕外面的坏人吗?”她听她这样问,她这样问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戳她的心一样,她当时就忍不住流泪了。她说:“我是从很远的乡下来,我的男人死了,我又养不活老人公婆,在家里一年到头分那点粮一半都够不到吃,所以我就自己出来找生活了。我是怕,但是为了活命,我还是下决心出来闯一下。哪个晓得出来也是这么的艰难。”这个时候,她根本不敢说她有孩子,她知道她要是说了有孩子,那是任何人都要谴责她的。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不忍心丢下孩子的。 那女人把面条放在了她的面前,她又说:“你的胆子也够大的。那么,你在这城里有亲戚朋友或者是熟人没有呢?”“没有。啥都没有。”“我看你这个样子也啥都没有,不然,怎么会背着这样的包在外面走哦。”她看她的包就是一块旧布缝起来的,所以她先就晓得她是无依无靠来到这儿的。 她看她吃面条,她认真的看,她看她虽然是很饿,但是她的吃相还是那么斯文,她心里感到很满意。 她又问她:“你要是找不到活,又来怎么办?就算你找到活了,你又住哪里?这些你在出来之前想过没有?”她感到愕然。其实,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出来闯荡的冲动让她藐视了这些,她的冲动真正成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先就是那种,前怕虎后怕狼的话,那她也就不敢这样,不敢这样贸然的就出来了。 邱瑞华听她说了这些,她心里真的是受惊不小。她看着外面的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虽然是先想的晚上大不了就蹲屋檐躺桥洞的。此时想来还是心惊胆战的,真正那样的话,遇到坏人了怎么办。要是一个男人那样还好一点,自己可毕竟是女人呀,女人能够那个样子躺在外面吗。 她急了就马上说:“阿姨,我就求求你做个好事,今天晚上你就让我在你这儿住一晚上吧,今后,今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她笑了,她心里想:这么久的时间了,我就是想找一个人来帮我这面馆的,总是没有看上如意的,今天却轻轻巧巧的就给我送上门来了。她口里却逗趣的说:“住旅馆啊,到处都是旅馆耶。”邱瑞华一下就傻眼了,她转身跪下来,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这个老板娘,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就她身上这几块钱,还要省了又省的,看能不能够维持五天的生活费。 老板娘看她那样子,她还真怕把她逗伤心了,她拉住她的两个膀子往上提,她赶紧说:“我逗你的,你不要急啊,你就在我这里住,你长期住我这里都可以。只是,你愿意就在这里帮我吗,就在这里帮我卖馒头卖面吗?”这邱瑞华从一分钟前的绝望,一下就迎来了曙光,她再一次跪在老板娘的面前,千恩万谢的磕着头。 (五十六) 这面馆老板娘是个寡妇,她的老公以前一直是个病汉。她老公得的是那种那个时候怎么也医不好的肺气肿,。一年前,她老公就死了。她只有一个女儿,四个月前,她的女儿也嫁人了。所以,她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这面馆是她两年多前开的,她开这面馆,也就是看到她这里就是一个风水宝地。她这面馆就是她自己的家,她这一间一楼一底的家,就在这条从小街到大街的拐角处,因此她就看中了在这里开个小食店,是一定很理想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以前她的老公长期有这个**病,又不能工作。家里还有一个没有嫁人,也没有工作的女儿,一家三口是每天打开门就要吃饭的。 所以,根据她的特殊情况,她在两年多前,她就三番五次的,申请到了一个开这小面馆的特别许可证。她也就卖起了这每天定量的,包子馒头小面抄手。为什么要定量呢?也只有那时的人才清楚,简单的说,那个时候是不允许发富的。 她的小食店刚刚开了一年零点点,她的老公就死了。她老公死了以后,就是她还没有出嫁的女儿在帮她打下手。四个月前,她的女儿就嫁人了,所以她现在就是一个人支撑这个店,的确还是有点吃力。 因此她总想找一个人来帮她的忙,但是这个人始终又不好考虑得。她找这个人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她只要求人年轻,做事利索,家里没有人拖累的人,这样就免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有一个就是,最好能够天天陪伴她。 这天邱瑞华的出现,真的是让她喜出望外,她看这邱瑞华还正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所以她当时心里就拿定了主意把她留下来。而且这邱瑞华,她就更是求之不得想留在这儿的了。 就这样,这两个看似母女,又像婆媳,又似姐妹的女人,还真是配合默契的,把这个小面馆经营得井井有条。 这邱瑞华在杨寡妇这儿一混就是两年多点了,她跟这杨寡妇还真的很合得来。她们就像母女一样的过着日子,像姐妹一样的交谈,实际上邱瑞华喊杨寡妇喊的大姐。 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这不消说邱瑞华也把她的根底说给杨寡妇听了,这杨寡妇还是很同情她的。毕竟邱瑞华如今才三十上下的人,而杨寡妇就已经四十好几了。因为杨寡妇年轻的时候,嫁人就嫁到个病壳壳,所以现在的她对这方面说起都伤脑筋,因此她就没有考虑再嫁人了。她考虑的是,邱瑞华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守一辈子寡。 至于邱瑞华抛弃孩子这事,杨寡妇当时还是认为她有点狠心。但是过后她又想,虽然是邱瑞华丢下孩子心有点狠,那也毕竟是眼看就要饿死人活不下去了。她也是看到她的老人公婆人还未老,却到了那个地步了,还是那样的不振作,不劳动,那样也真是气死人了。 她这样一狠心,说不定她的老人公婆逼急了,认识到了必须劳动,才能活命,才能把天下所有做婆婆爷爷都舍不得的孙子,带好养大。她这样做,也不无是个激将之法。她这样想了过后,心里也就不怎么埋怨邱瑞华了。 有一天早上,杨寡妇去粮站买面粉和水面,她天天在那里买面粉和水面,所以她和那里的服务员伙得很熟。她那天走到那儿去的时候,就正听到粮站里有三个女服务员在那里摆龙门阵。 这时有一个人正指着一个从汽车上扛粮食口袋下货的人说:“就是这个袁大伦呐,现在三十多了还没有结婚。你们看他那样高高大大,强强壮壮的,我们这粮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结到婚。” 另一个说:“他就是有点太老实了,所以不会耍得朋友。其实人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处,老实点还免得欺负婆娘。” 又另一个看着刚才说话这个人说:“你不是天天拿给你老公欺负哦。”她说了就笑。那一个就做起要打她的样子。 她们说了这些才看到了杨寡妇就站在她们身边。这个时候那个扛口袋的又转出来准备扛了,三十来步远的距离,杨寡妇也看清楚了他的身材和面容。 这时她们几个看到杨寡妇在这儿,有一个口快的就说:“杨姐姐,你看这个人可不可以。”她又指又笑的说。杨寡妇知道她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她说:“可以啊,我就是还没有这个心情耶,我正想像现在这样落个清静多好的呢,我才不想捉个虱子在脑壳上来爬耶。再说了,他那么年轻,给我当儿子还差不多耶。”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想起了邱瑞华。这时只听又一个说:“年轻好啊,哪个不想老牛吃嫩草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另一个这样说了,她们就是一阵嘻嘻的轻笑。 这时有一个就来给杨寡妇称面粉和面条了。杨寡妇对她们说:“说老实话,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她和这个人很般配的,就是帮我馆子那个,她(他)们岁数也是差不多的。” “那你回去问问吧啊,真的,这个人是很老实,但是你要相信,别个老是老实,但是绝对不傻。就是妈老汉都死了,家里没有个啥子东西,他的家就住在粮站的职工宿舍,就在这个隔壁。”她指了指围墙外边的楼房。 “那好吧,我回去问问她,试试看。”杨寡妇应了。 杨寡妇回去就给邱瑞华说了这件事情,邱瑞华心里就想:要说现在清静是清静,但是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别个主人家屋头吧。而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都已经两年多了,像这样长期都是个无依无靠的。就连天上的瓦片都没有一块,地下也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真的就是像在天上飘着的一样,这人,这人始终都是要有一个家才好啊。要不是杨大姐打救我,我根本就不敢想像我现在是个啥子样子了,也许我现在,在不在这个世上了都不晓得的。现在她给我打圆戳(圆戳:把事情说拢来),也尽是在为了我好啊,我何不就看看那个人可不可以啊。 没过多久,邱瑞华和袁大伦的事情就成了,没过多久她(他)们两个就好上了。这袁大伦就住在粮站职工宿舍的一个大房间里,他就住在一楼,他把这间房从中间隔成两格。里面一格就是卧室,外面就是客厅,也没有厕所,上厕所就是坝角的公共厕所,也不远。也没有厨房,袁大伦一个人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吃伙食团。她(他)们现在就买了一个蜂窝煤灶,她(他)们就把它放在屋檐下,以备有时候邱瑞华到那儿去了,要煮点什么的才方便。 她们从认识到准备结婚,前前后后也就只有五个来月。在她(他)们耍朋友当中,你要说这袁大伦老实也不老实,你要说他不老实又老实。因为他既然晓得心疼人,有时候还会一些打情骂俏,只是他的脑壳转弯有点儿慢那个样子,。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有些时候你就会觉得和他在一起,又好耍又好笑又有趣,甚至还气人。 就拿一件事情来说吧,有一天傍晚,是杨寡妇想喊袁大伦来,给她把面馆的桌张柜台换个样子摆放。她就让邱瑞华去打个公用电话,叫他下了班就马上过来,也顺便就在这里吃夜饭,她知道粮站的电话还不止一个。 邱瑞华打电话的时候,她没有说过来做事,她只说了过来吃夜饭。其实杨寡妇这儿离粮站的距离,也就一条长点的街。 一会儿这袁大伦就兴冲冲的来了,他的手里却用尼龙线网提了两个大洋瓷碗,这让两个女人看到都感觉得莫名其妙。邱瑞华就问他:“你拿两个碗来做啥呢?”“装夜饭啊,不拿碗装难道拿手捧吗?”“谁让你装了,这里少了你吃饭的碗吗?你这个道癫不傻的家伙哟。”“我倒是不癫不傻哦,我的意思是,拿回去我们两个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吃多好哇,所以我还借了一个碗来。”他说着还扬了扬他手里的洋瓷碗。 他那认真的憨劲,把两个女人逗得哈哈大笑,这袁大伦却站在那里傻呆呆的搞不懂她们为什么笑,他伫立在那儿还一直愣愣的。 捧腹大笑过后,这个杨寡妇说:“你应该把你名字后面那个伦字改成“愣”。”她用手醮起口水在桌子上写,她把这个愣字写给他看。 她(他)们订在农历的七月初八结婚,在这前面好几天,她们不但扯了结婚证,还把新房布置得好好的了。她们的意思是,结婚的那天中午,就再没有亲戚,也有几个三朋四友和几个同事的吧,最起码也有两到三桌人吧。所以他们提前在就近的一家馆子,简单的订了三桌席。 初七的晚上,邱瑞华和袁大伦在她们的房间里,邱瑞华看着布置一新的床上墙上梳妆台,她心里简直甜到了极点。她庆幸自己来这城里的际遇,从遇到了杨大姐,这杨大姐对她不单是好,现在又给他找了个这么好的丈夫。虽说他有点憨,但是往往有点憨的人最靠得住,因为像这种人他根本就没有花花肠子,像这种人对老婆对家庭都是最忠实的。 要不然的话,像那些奸滑的人早就把我那个了。你看现在我们这个憨憨,我就那么说了句:要正式结了婚,闹了洞房才能做那个。他就信了。其实他就是现在要做那个,我都是要依从他的,也只有他才这么守信用了哦。既然他都这样了,我也就不忙到这一时了,反正是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五十七) 邱瑞华在梳妆镜前想着这些,然后她就坐回了床沿。袁大伦也坐在床沿上的,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他心里想:大家都说我老实,我是老实,但是这男女之间的那个事儿我还是懂的。以前我耍不到女朋友,那也不完全是因为我老实,那还是和我穷,没有家底有关系的哦。所以有几次,别个给我介绍的女朋友来看我,她们来看看就各人走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个干与不干。过了后我盼啊盼,就是没有音信了。那肯定不完全是我老实的原因吧,那一定是看我家里没有其他的人,又没有东西吧。 你要说我老实,那为什么这个邱瑞华又没有嫌弃我,人家自从认识我过后,都是主动来找我耍的,平常还给我做这做那,还给我洗衣服洗被子的。 哦,也许是因为她以前结过婚的原因吧,她以前结过婚,所以她现在就不选了。以前结过婚又怎么了,以前结过婚又没有缺鼻子少眼睛的,看起还不是一样的这么漂漂亮亮的吗。 唉,所以他们还说我思想简单,其实思想简单,就是有思想简单的好处。而且我的思想还是不是那么简单的呀,他们那些人也是的,他们就是,斗笠底下看人低。 你不信看我和邱瑞华,我们这几个月以来,我和她走在一起,或者是她在我这儿耍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晓得那个。所以我有时候就动手,我倒是很想和她做那个的。只是她阻止我,她说了要等到结了婚,闹了洞房才能做那个事情,所以我就一直忍着。 这等就等吧,反正是有那么一天的。等闹过了洞房,我就要,我就要天天把她爱个够。 邱瑞华看袁大伦痴痴的看着她,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就问:“你在想啥?” “我看到你这么漂亮,我就在想:这么久我们都过来了,也就是这最后一个晚上了,到了明天晚上,你就肯定是要依我的了吧?” 她扪着笑“要是我明天还是不依你呢,你又会怎么样?” “那我,那我就不得依你的了,你是说了闹了洞房就可以了的。哦,我晓得你是在逗我的,难道你就不想了呀?我还不相信你不想呢。” “我想你,我想你个球。”她忍不住苦笑。她用手指点着他的额:“你跟老子就是个呆鸟!”然后她就一下平瘫在床上,同时也叹了口气。她心里想:老子瘫在这里这么暗示你,你还是不晓得。这家伙也是,老大不小的了,硬是这么呆。 此刻的她,就想到了传说里的牛郎织女,今天就是七月七,不是牛郎织女正在鹤桥相会吗?唉,要是不依算命先生的,不依这个什么的双日子,我们就是今天结婚多好的呀! 他却站起了身,他像是有些难控的样子,他就走到外边屋透了透气,然后他又反身回来,他舀了一盆冷水,他把脸上身上都抹了一把,看样子还真像是在尽量给自己降温一样。 时间已经九点过了,邱瑞华就翻身起来,她说:“我也该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个月来,她还从来没有在他这里过夜,那个时候的人都是比较保守的,一般来说,她们都把名声看得很重要的。她每次都这样,到了九点多钟就要走,因为她想到他干体力活很累,所以她让他有充足的睡眠。只是今天晚上,她都不晓得是怎么的,她真的就想他那么做了。 袁大伦看她要走,其实你说他老实,他这个时候还是看出来了,她又有些不舍得离去。因为他看到她站起来,又朝着床上看了一阵,然后又把眼睛在屋里环绕一圈,最后才看着他说话。 他就说:“也好,那我就送你过去吧。” “不要你送,你早点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杨大姐说了,我们明天就卖了早餐就关门,早点好做一些零碎的事情,也早点到馆子迎接一下客人。”她说了就走出门了。 他却站在门口一直看到她走远了才退回来关门。他关门的时候,天上就来了第一道闪电,还伴随着远远低吼的雷声。 当她把这一条街走完,就已经扯过几次火闪了,远处的雷声也越来越近了。当她关门的时候,大滴的雨点就开始啪啪拍拍的落了下来。她心里在庆幸今天晚上走得正是时候,然后她就上了楼,洗了一下身上倒头便睡睡。 他这里却是刚好把门关上,突然就听到了职工楼的广播喇叭声点着名在喊,连同他一共点了八个人的名。说的就是紧急通知,大意是:马上要下大雨了,粮库坝子里刚刚运到了四卡车粮食。其中一车可以停在大门内进口,其余三车必须再加一层篷布盖严,请你们马上行动,越快越好。 这只隔一道墙的职工楼,好就好在召之即来。所以站里的搬运工基本上都是安排住在这楼里面的,以对付有时候必要的加班和应急。 袁大伦马上就跑进了粮库的坝子,这里已经有人拖出了篷布。他首先就爬上了一辆车顶,然后就把篷布很快的打开放下。几个人在下面很麻利的就栓好了周围的绳子,这时的雨就已经越下越大了。 遮第二车的时候,不单是雨大,雷声和闪电也越来越凶了。 到了第三车,那个人刚刚把篷布递给他,他很快的铺开一大半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电,伴着那瞬间垮嚓的一声惊雷,袁大伦就扑在了那货车顶上,再也起不来了。 下面的人在电光闪时,多半都畏惧得抱住了头,雷声过后他们抬起头来,就看见上面没有了反应。他们大声的喊,他还是没有反应,这下就急了,这下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了,身边这个响雷,有可能是要了袁大伦的命。 当其中一个爬上去看到他的时候,简直就吓得差点昏倒。因为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他看到他的脸和颈部,不但没有了血色,那颜色就像那个有纹路的蔷薇。这个人赶紧的下来,他打啰嗦的就跑进了办公室打电话。尽管急救车很快的来了,站领导也来了,可是哪怕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于事无补的了。 第二天早上,邱瑞华就晓得了这个消息,她当时就哭得差点晕倒。后来人们帮扶着她,去看了袁大伦最后一眼,然后就把他送殡仪馆了。 这真是任何人做梦都想不到要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又放生在了她的身上,她想起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她和她的第一个丈夫没有过到几年,他就那么惨死了。这个丈夫却只是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她跟他还一天的夫妻生活都还没有过过,就这样他就离开了她。这样的事情你叫她来怎么想,这真的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那你就是气死哭死悲痛死,也是没有人帮得了你的。悲痛欲绝,伤心过度的邱瑞华就这样病倒了。 在杨寡妇的劝解和照应下,几天过后,邱瑞华就勉强可以配合杨寡妇做生意了。经过这次的悲伤经历,邱瑞华想的,就是自己的命不好,或许是上辈子可恶事情做多了,这辈子在遭报应。又或者是,这辈子也做了可恶事情。是不是前两三年,不该抛弃自己的孩子和老人公婆,是不是自己当时太狠心了点。现在是不是就在遭这个别个说的现眼现报。 那些时间,她一直在反省自己,甚至谴责自己。最后她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要结婚了。 袁大伦死后,单位上最后就这样给邱瑞华解决的,就是说:对于这个特殊情况,你们又是正式结了婚的,这结婚证红纸黑字拿得出来的是事实。所以现在就把单位这宿舍房,断给你住,也就是属于你的了,另外还安排你做粮站里的职工。这生活补助和其他的,像职工故去,这样那样的一些补偿啊,我们都按现有的条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处理。 这邱瑞华听了,她最后就说:其他的就照着办吧,至于喊我在粮站上班就免了,因为我不能离开这个小食店。当初要不是这小食店的老板娘她救了我的命,我连命都没有了。所以做粮站职工虽然是铁饭碗,但是我不能昧着良心来端这个铁饭碗。 她这样做,粮站当然就只有答应她。杨寡妇晓得了也很受感动。从此,这两个都没有心思再结婚的寡妇,就真正相依为命经营着她们的小食店。 这一混又是差不多十来年过去了,时间就到了83年的夏天,她们的小食店还是照常的开着。这天的徬晚七点多钟的样子,这个地方热天的七点多钟,说是徬晚呢,它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真正天气最长的时候要八点半过后才得黑尽。 这个时候店里也正有几个人在吃面食。忽然又有四个年龄不等,手里都拿着棒和绳的人,他们走这门边路过,一看就晓得他们是下气力的。 这时那前面的三个人已经都走过了,走在最后面这个年长点的,他朝店里看了看,他就在喊:“韩寒,韩寒,回转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点面算了吧,免得慢阵走回头路。” 就这样,前面的三个人就回身走进了食店。 也就是这接连的两声韩寒,一下就惊动了邱瑞华。韩寒这个名字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过了,但是这突然的听到,还是那么耳熟,听起来还是那么亲切。 这四个人坐下后,他们每个人互相问吃多少的时候,那个年长的又问了一句韩寒吃几两,这韩寒说:“跟你们一样,就吃三两吧。”邱瑞华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她这个时候就确定了坐这儿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就是韩寒。本来这个时候,邱瑞华应该进里屋去煮面条的,但是她却站在了那里,她又注意的去看那个韩寒的背后,她是去看他的右耳垂,有不有那颗黑痣,她又有点怕对方注意到她了,所以她就装着去擦一下桌子,这一看,他的右耳垂还真的有那颗黑痣,当年她生他出来的时候,她就注意了他右耳垂那颗黑痣的位置。她一下就感到了天旋地转,她马上就往里屋走了去。这下正碰到偏着头来看她的杨寡妇,此时的杨寡妇就已经五十六岁的人了。她也已经显得有点老态龙钟的了,她用奇怪的眼睛看着邱瑞华。这邱瑞华走进屋,就把两手撑在灶台上,好像不这样就站不稳似的。“瑞华,你怎么了?”杨寡妇疑惑的问她。“大姐,麻烦你招呼外面的人吧,一会我给你说。”邱瑞华拖个凳子坐在了那里发神。 杨寡妇把面条端给他们后,她就进来问:“给我说,是怎么的。” 邱瑞华就附在她耳边说:“外面那个最年轻的,就是我的儿子。” “啊!你说的你走的时候,他还不到六岁的,十几年了,难道你一眼看到还认识吗?” “他右耳垂的痣就很明显了,就说同样右耳垂有痣吧,但是这名字是不可能也一样的吧。” 杨寡妇听了也很吃惊,她说:“那就去认了吧。” “那不行,就这样去认,他要是不认我,我又怎么办。再说又是我对不起他,他就相信他是我生的,但是他肯定是很恨我的,我又来怎么面对。这反而会弄得他很伤心,我又伤心又惭愧的来怎么下台?” “那又怎么办呢?” “我想等他们吃了走的时候,我去跟踪他们,看他们住在哪里的,这样以后就有机会再看到他了。” “那要得把。这样也好,要不是他这一走了,说不定永远都看不到了。” 两个女人就这样说定了。 当这四个人吃完走的时候,邱瑞华就跟在他们的后面去了。最后,哪个晓得这四个人,却把她带到了城西南角边上的一处废弃的房屋那儿,他们就进去了,然后里面就亮起了蜡烛。 邱瑞华轻脚轻手的走到破窗前一看,他们几个人就各人打开各人的铺盖卷,然后就坐下来摆龙门阵了。这个时候她也听见他们在交谈中,也说到了韩寒的名字。同时她也认清了韩寒的铺盖,和仅有的多余衣服的样子和颜色。 (五十八) 邱瑞华记住了这里,然后她就泪流满面的一路走了回去。回去后,她就跟杨寡妇讲了,她看到他的儿子他们,住的是那废弃的破房。他们连住房都没有租一个,那肯定是一天也找不到几个钱,所以才这样子的。她看到他儿子过着那样的生活,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剜她的心一样的难受。可是又实在不好去认他的儿子,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去解救他。 杨寡妇就劝她,事情也只有这个样子了,你想想吧,就说你儿子现在在乡下,但是乡下也不一定好过。乡下最多也就是晚上睡觉的窝好一点,其他的就不行了。比如说干活吧,你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还必须得要投入些钱在地里面,你这投入进去了,还不晓得天年出不出。要是天年出,那还好一点,你就不会饿饭。要是天年不出,你不但没有啥子收成,就连投入进去的都亏了,而且还要饿肚子。 现在他虽然是一天很苦,但是他现在是找一个就得一个,他们那个活,看似像个叫花子一样,其实不然,他们的那种自由,有时候那些当工人的都要羡慕他们的。他们不租房子住,也不一定是拿不出来钱,那是他们太节省的原因。因为做他们那个的,差不多都还是有家有室的,他们为了多拿点钱回去,所以才像现在这样住废弃的房子。 现在最好是,这方面你也要想开点,你要晓得他们是有一伙人的,这并不是就他一个人,要真是他一个人的话,就是我都放不下心的。我知道你现在是母子连心,就是换个位子,我要是你的话,也是一样的既牵挂也心疼,又放心不下。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既然晓得了他们住在那里,你也可以要不要去关照他一下。你可以时不时的给他放点吃的用的穿的到那儿去都行,这些都是做得到的。至于你和不和他相认,那倒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各人看着办吧。 还有就是,他们的住处,那肯定是固定不了的。因为就说他们现在住那里,也说不定哪天就拆了变了,他们就只好换一个住处了,这方面你要特别留心。但是有一点是比较稳定的,也就是他们习惯了在这一段范围找钱,他们就始终离这范围内不远,他们终归就是在这边头边脑那些废弃地方落脚的。 到底这饱经风霜的杨寡妇的见解是很不错的,她这样说了,邱瑞华心里也就踏实了很多。她想:现在也就只有这样了,好在现在儿子离得不远,而且只我晓得他,他不晓得我,所以我要看他是很容易的。我只要一天看到他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现在不去认他也好,要是认,我一是没得脸面,还有就是他认我还好,他要是不认我,反而扰乱了他的心不说,我是想给他点啥子东西的话,他是肯定不会接受的,那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算了。 从那后,邱瑞华就不定时的,给她的儿子韩寒送去吃的和钱。当初她送钱,都是在五块十块不定,吃的也就是每次的八个馒头,或者是八个包子。因为她想到,他们一共有四个人,要是人家看着你一个人吃,那很不好得,所以她的意思就是一个人吃两个。 她也想了的,要是第一次儿子感到奇怪,但是这钱他不可能不要去丢了,去捐献吧。这吃的,就说他怕有人害他,或者是担心有毒,但是他总得试着尝尝吧。只要是尝了没有问题,那一定是要吃的了。只要过了这第一次,后面的那就越来越不奇怪了,就自然起来了。而且,我这每一次都是用厚的牛皮纸包着,又拿尼龙线网装着,都是干干净净的。 邱瑞华这样做,一个月也就是那么一两次,有时候三个月才三四次的样子。她也不是怎么担心她的儿子没有钱用或者是没有饭吃,她的心里主要还是一种割不断的母子情,一种牵挂,甚至于是一种对儿子的亏欠与补偿。 她选择看她儿子的时间多是在早上,她观察到他们早上出来并不是很早,他们一般都是在上午的八点半左右出来。那个时候,她就在他们必经之路的那一段,她经常都装着悠悠闲闲在那里散步的样子。他们看到她,也当是经常看到的不认识的人一样。她只是要不要,认真的盯一眼她的儿子,因为他们几个都以为是陌生人,所以谁也不会起疑心。等他们走过了,她就久久的注视着他的儿子走得看不见了过后,她才回小食店去,这样久去久来的,也就成了习惯了。 她每次早上出来看她儿子的时候,她都要跟杨寡妇打招呼,杨寡妇都很支持,也很理解她,杨寡妇心肠本来就好,所以,她也并不吝啬那几个馒头什么的。 个别时候,她给她儿子放东西,也就是在他们走了一阵过后去放,所以还一直没有被他们发现过她。只是每一次他们换了住处,有时候还真的有点难找,但是每一次她还是把他找到了的。总的说来,他们是不会离开这个物流集散地的范围很远的,他们的住宿,也就在这些边上。 这样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转眼之间就到了87年初。这个时候,杨寡妇马上就要满六十岁了,邱瑞华也上四十四岁的人了,她们的小食店从杨寡妇最初的69年,到现在就差不多开了十八年,邱瑞华在这里也就是不低于十五年了。 这个时候,杨寡妇就商量邱瑞华。她说:“瑞华,我现在也六十岁的人了,做这个这么多年,我也做烦了,我也不想做了。我现在建议,看这里你要是愿意继续做下去的话,我就把它打给你。你可以请一个人来帮你,我就退出来,我真的想清闲一下了。像这个房租来说,就做个形式就是了,意思就是稍微算点房租就行了。你自己考虑下吧。” 邱瑞华听到杨寡妇不想做,她也就没有信心了。虽说这些年来,从那时的定量卖,到后来就不定量了,这儿的生意始终都是平平常常的。虽然是比打工要强一些,但是做久了也跟杨寡妇一样的有些烦,因此她都不想做就不做了。 这些年杨寡妇也没有亏待她,每个月给她的工资,多半也还是存在那儿的,这一退出来,自己也还可以找点其它的事情做,在动得的时候,只要把嘴巴养起走就行了,放着的钱就来今后养老就是。 邱瑞华就说:“既然你不做了就不做了吧,真的,没有你在一起做,我也就没有心思做这个了。你现在退下来也好,管它的,你也有这个岁数了,应该歇下来了。你就把门面租出去吧,你自己就住楼上就行了。门面租给别个,一年的房租你也能够生活了,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累了。” 杨寡妇说:“那好吧,就是你这一停下来,又怎么办呢?总要找个事情做吧。” “你不要担心我,我相信我也找得到事情做的。大姐,就是这么多年以来,要不是遇到了你,我都不敢想象我会是个啥子样子,你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都是报不了的,我是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说到这,邱瑞华流出了感激的眼泪。 杨寡妇说:“这也没有什么,这人嘛,都是讲缘分的。人这一辈子,该遇到的,就躲都躲不掉,不该遇到的,就在眼前都要锉脱。所以当初你那么巧就走到我这儿来了,这就是我们两个这辈子的缘分,这也是天注定了的。所以,我们都要珍惜,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你说是吧。”杨寡妇也流下了眼泪。 最后这两个寡妇就难分难舍的告别了。其实,她们的距离就那么大半条街,这以后她们还是时常都在见面的,有啥事,有啥话时常都能当面谈的。 杨寡妇的小食店刚刚关门不到一个月,就租给了另外一个人了,那个人也做着杨寡妇以前同样的生意。从此,六十岁的杨寡妇,就一天悠悠闲闲的,这里走走,那里耍耍。再说她的房租,一年也足够她生活了,她做这么多年生意也有一定储蓄的,所以这厌烦两性生活的杨寡妇,年老以后还是活出了她自己的风彩。 但是最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以来,还一直都没有看见过她的女儿女婿回来过,也没有听她说起过,这还真是个迷。就连个别时候邱瑞华问她是怎么的,她都闪烁其词,不去谈她。 邱瑞华在小食店的时候,她就一直是陪伴着杨寡妇的,就是晚上,她都是住在杨寡妇楼上的。这下没有做生意了,当然她就回到了粮站职工楼去住了。她结这个婚,就连洞房花烛夜都没有享受到,她所得到的,就是现在这一间空房。 没过多久,邱瑞华就做了一名清洁工,巧的是她做清洁工,又恰恰把她安排到了街南头外面的物流场,她又恰恰是在长期打扫殷红两个哥哥租的那座简便房的周围。 (五十九) 89年春天的四月下旬,这天殷红一下就想到了,这不是每个月的月底,韩寒都要回家去看他的婆婆吗?不如我就趁这个机会接近他。于是,那天晚上她哥哥回来,她就把她的想法说了。 殷红哥哥还是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殷红先就在家里做好了晚饭,她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反正她一天是没得啥子事情的,所以她还跟以前一样,她(他)们三姊妹一般都是在一起的。只有少数的时候,她到新房那边去住一下,过一过新鲜。 吃饭的时候她就说:“大哥二哥,我给你们说一个事情。”她低着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的哥哥都看着她,又在听她继续说。她接着说:“是不是那个韩寒这两天又该回家了?”“回啊,每个月底都要回去两天啊。,你问这干嘛呢。”殷文这样回答她。 她说:“看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路,到他们乡下去耍两天。”“你疯了啊,他那个地方有个啥子好耍的呀,听说路都不好走得。听他说在雍家集下了车,还要走好几里的路,而且那些路还是烂泥路。你吃得了那样的苦吗?”殷文有点吃惊妹妹的举动,他也真担心她吃不了那个苦。 她听他有点阻拦的口气她就争:“我不管,我就要想去试一下,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长期都在这城里,就是想出去新鲜一下,我十几里的路都走过……。”在家里,她耍起了小姐脾气,这些年她耍小姐脾气他哥哥都会心软,都会惯适她的,她摸得透他们的心。只是她口快,她说到十几里路都走过这儿,就打住了,这让她又想起了从荷塘镇走回来的伤心事儿。说到这她就要哭不哭的了,殷文苦笑摇头,一直没说话的殷武也在摇头。 殷武就说:“好吧好吧,管得你的,就随你的便吧。我这里给你算个冷八字,你这回去了,二天肯定是,肯定是八辈子都不想去在外面乱跑了。”他的意思是让她去受点苦,给她个教训,把她累坏了,以后就不会再想跑那么远了。再有就是,反正这一路有韩寒护着的,他们也放心。至于她在想和韩寒耍朋友这个,真的这两弟兄还没有想到,也想都没有去想这方面。 当殷武说到这儿了,这两弟兄同时也想到了男女有别这个问题。但是回转来一想,这个韩寒也是忠忠实实的,又是帮我们的。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应该是在讨好我们的,你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非份之想的。 就是平常,他都是害怕得罪了我们,怕我们不要他了。说老实话,他在我们这儿,比他在外面稳定多了,而且晚上又有个住处。像他原来那样在外面飘起,钱也不稳定,晚上睡那些连狗窝都不如的地方。要是我们不要他了,他再回转去做他以前那个的话,那你就打死他,他都是不愿意的。所以在这方面,我们还是不用担心妹妹的。 既然殷武都这样说了,殷文又说:“我的娇小妹,你是不是就这样决定了。”殷红连连点头,她心里可是既高兴又激动。他又说:“你既然决定了,你要是累惨了回来给我们诉苦,我们才不同情哪个的啊。那就这样吧,反正是这回没有啥子落雨天的,就后天叫他回去吧,我明天给他说了,他也好作一些准备。”这时的殷红只顾夸张的点头。她这会儿的表现,在她两个哥哥眼里,依然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第二天,殷文就跟韩寒说了放假的事情。他也说了他妹妹殷红想去乡下看个新鲜,叫他要把她照顾好,不要摔倒了,不要让她耍野了跑得太远了。习惯就多耍一两天都可以,不习惯第二天就回来。 韩寒听到虽然又点吃惊,但是他又想,这城里的人就是好耍不会耍得,城里晚上全是天上的路灯,地下的水泥路,落雨天脚上都不会有泥巴,这多好的啊。却偏偏要想往乡下跑,乡下天晴还好点,要是遇到落雨,外面烂得那个样子,几天都怕出得门,遇到有事又不得不出门。这没有吃过这苦的人,啥子都晓不得。再说乡下人都没得几个,这有个啥子好耍得嘛。真是吃饱了撑的,亏了她一个大小姐,也想得出来这些。 这韩寒做梦都想不到殷红的心思,他更想不到的是,这殷红将是他未来的妻子。 这天是四月二十八号,昨天晚上刚刚下了一场不大的春雨,殷红早上起来就看到,今天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她这个时候的心,早已就飞到了她想象中那韩寒家乡的陌生路上去了。她就要去信实一下听他们说的,那个不好走的坎坷路。 她这天也特意的打扮了一下,她还是穿上了她最喜欢穿的那件樱桃色长裙,和一双白色的高跟浅口皮鞋。她的长发还是披在脑后,头顶上压上了一个银光闪闪的压环,再配上她那鸭蛋型的脸蛋,另外她还刻意的描了一下眉。看上去她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显示着她的青春和浪漫。 当她们(他)三兄妹来到门面的时候,韩寒早已就整装待发了。韩寒首先就看到了殷红的脚,至于她穿的这身衣服,他倒是看惯了的,也不感到新奇。对于她脚上这双鞋,他就有点担心了,他说:“你穿这鞋在我们乡下走不好得吧。”“为什么不好。”她偏头看着他说:“难道不好看得吗。”“不是那个意思,是不好走路。”“管它的,没事。我们走吧。”她一个浅笑,又故意快走几步说:“你们没有穿过就感觉走不稳,我们穿惯了感觉很好走的。” 三个男人都摇头。她哥哥想的,早就跟她说了,乡下的路不好走,她要这样穿,你再说她,她也不会听的。 韩寒想的,我的意思是叫她就在这里拿一双平底的,就是一般的布鞋胶鞋都可以,到了乡下去应付两天就是了。但是她肯定是不干的,她肯定是怕脏到她,丑到她的,我也就不说算了,让她去尝尝辣子汤。 这里到那个方向的车站也很近,过去就到了,她们是搭那个方向的长途汽车到雍家集。 在汽车上,殷红挨着韩寒坐在那里,这韩寒始终感到很别扭,他心里想的就是:我一个下力打工的,人家又是老板的亲妹妹,单这个身份地位,都是她们在天上,我在地下的。从这一点,我自己都感到比人家矮一节。再有这穿着打扮,她那一身珠光宝气的,我就是一身干净点没有补巴的旧蓝色中山服。就是这车上旁边的人看到我这个挨着人家坐起,别个都要小瞧我,另眼相看我。别个就是要想:你们看看,这儿这个土包子,他还好意思挨到一个娇小姐坐,这真是不知羞耻,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我看到这样的事情,我都要这样想,也要扪倒笑。 他想到这些,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他如坐针毡似的,他感到紧张,身上也开始冒汗了。他把身子趔得开开的,生怕挨着她的衣服了,他又在尽量的平息自己的心态心情。他连续的默念着,冷静冷静,他的脸上却尽量在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在冒着细汗了,这连他自己都感觉得莫名其妙的。 他最后才晃然想到:这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吗,自己把自己想到是在和殷红耍朋友那方面去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的。比如说,有些时候赶车挤,那个人挨人,人挤人是免不了的。有时候站在车上,周围都是女的,还不是只有站在那儿,那个时候又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这个时候不如就把殷红当成陌生人,不是啥子事情都没有了吗。 所以这人啊,啥子都好,就是怕自己的心乱了,心乱了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搞得一点都不安宁。 其实殷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先上了车,在自己靠窗的那个位子坐下,她就只是把头抬得高高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她的心里就在想:今天来也来了,今天和这个很少交谈过的韩寒,又来怎么开始说起呢。这会儿连平常的龙门阵,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还更莫说谈自己心里想说的那件事情了。所以她心里一直都在考虑怎么开始说话。 虽然上了车这么大一阵,她都没有正眼看韩寒,但是韩寒的紧张表现她还是了然于胸的。从这,她也晓得了此时这韩寒,实际上比她还要面浅,其实这也是她最需要的。她知道这韩寒,是从来都没有耍过女朋友的,他就不像有些油嘴滑舌的人那样,哄骗欺瞒都要来,她觉得就要像韩寒这样的人,才最靠得住。要是今后真正成家了,这样的人他才不会乱来,他才会顾家,也会听老婆的话。 只是这个时候,她很想找他说话,又硬是不晓得从何说起,最后她终于想到了话题。 这个时候的韩寒,他从一阵紧张过后,已经比先前好多了,他偷看了一眼殷红,却恰巧就遇到了殷红侧过身来找他说话,她说:“你婆婆有好大岁数了?“他迟疑了一下说:”今下年九月初九七十一了。”“她身体还好吧?”“我婆婆身体可好了,我们团转和她同龄的人,也数了她身体最好。”“那就好,听说你很小的时候,你爷爷就死了是吧?”“我小学要完不完的时候,爷爷就死了,小学毕业我就没有读书了。”“你好大的时候妈妈走了的?”“五岁多,现在我都记不清她的相貌了。” 他说了就低下了头,显得难受的样子。殷红说:“对不起啊,我不该说这些的。”他摇头,他一时没有说话。殷红说:“唉,管它的,你现在也找得到钱了,你现在还是可以的。” 他若有所思的偏头看她,他说:“我就是运气好,前几年和他们几个担棒棒,我们经常住在那些烂房子里面。后来我的铺盖卷里面就隔那么久就有五块或者十块钱,每次有钱的时候,同时又有八个馒头或者包子在里面。那钱我想不要,又没有办法处理它,像我们这样的人本身都这么穷,我又不愿意拿去做慈善。所以我还是把钱收下了,吃的倒是我们大家吃了的。这怪就怪在硬是想不出,又看不见放东西这个人。” 殷红听他这么说,她也进入了沉思,她这时也忘记了她今天的目的,她只把心思放在了帮韩寒思考问题的上面。她说:“放钱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无凭无故的,是任何人都不会这么做的,你认真想想,你还有哪些近亲的人,或者以前对你好的人,看是不是他(她)们在打救你。” 韩寒说:“没有啊,我在家里除了本姓人,也没得啥子亲人,在这城里就更没有亲人了,就连熟人都没有一个。”殷红说:“那这个就奇怪了,哦,想起了,那就是你的妈妈,肯定是你妈妈。你以前往这方面想过没有?” “想过啊,想了又觉得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我想我妈妈一定是走得很远很远。要是她近的话,一定是要回来看我的,她既然这样做,那不如就来见我,来认我。我的家离这城里就几十里路,要回去看我也是很容易的呀。你想她这一走,都差不多二十年了,不可能她就在这城里吧。” 殷红想想也是,哪有离得这么近,良心上又发现自己的过错了,不亲自来认自己儿子的,却这样偷偷摸摸的来放东西的嘛。 一阵沉默后,韩寒说:“从去年元旦节来帮你们起,那个送东西的人就没有来了。也许是她没得办法送了吧,因为我住在门面的最里面,平常没事的人根本就不好来得,她来了不是就被我发现了吗,所以她就不来了。” 殷红还在思考。韩寒又说:“但是这几个月,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就是有个打扫清洁的女的,我还是最近这两个月才有点注意她,我总感觉她喜欢偷偷的看我,当我看她的时候,她就会回避我,”殷红听他这样说了,凭女人的敏感,她就有些认定了那个人就是韩寒的妈妈。她说:“那个女人看样子有好大岁数?” “四十几岁吧,人还是比较清秀的,我看她的眼神很和善那种。”“那我们这回去,就要更注意她了,最好找机会和她说话。那要是真正是你妈妈的话,你怎么面对她,她丢下了你那么久,你愿意认她吗?”韩寒沉默了。 这时汽车也到雍家集场镇口了,她们下了车,走在了雍家集那条不平整的,古老的石板街上。 (六十) 殷红边走边看,尽管这雍家集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可看,有的只是低矮而陈旧的房舍,和稀疏零落的店铺。其余就是极少数的,穿着乡村衣服的行人走在街道上。因为这天不逢场,要是遇上韩寒说的,一,四,七逢场,还是很拥挤的。还有就是,这儿逢场天,还有两辆带篷的大拖拉机在拉客,这平常的日子就没有了。 这时殷红的心里,她却把这儿当成了古装剧里面的场景一样,而她就像是把她自己,也融入了古装剧里面一样。她的身旁走着的韩寒,就成了她的情夫,她(他)们正在扮演着一出刚刚上演的精彩戏剧。她(他)们这个时候,正经过这个远古的小镇,要去见很多年以前授以她们绝世功夫的恩师。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笑了。她收回她四顾的眼睛,她看了一眼和她并排走的韩寒,这韩寒也在看她。 韩寒问她:“你在笑啥子?这儿好耍吗?”“好耍,太好耍了,我们这个时候,就像电影里面的一对情侣一样,要是真正穿上古装,拿把宝剑,去会我们的恩师……”她又说又比划着。 她一下就笑出了声,她笑她自己不经意的就说了她(他)们是情侣,这话只要是一出口就收不回来的了。可是这说都说了,心里反而还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她本来心里就藏着这句话,就是不好说出口。要是刻意的来说,那是又难为情,又难出口的,这个不经意间一说,心里就开朗了。 她笑看韩寒,他的脸上却有种惊愕的样子,他根本想不到她会说出情侣这两个字来。他又回想她是在比喻戏里,他就把她当成了小孩子淘气那个样子了,所以他还是没有把她往心里去。 她口里还在嘻嘻嘻笑,她心里还在想演戏。她一回转身就拉住了他的手,她右手拉着他的左手,她的左手却平举,她侧身向前快走几步,拉着他的手就平展了起来,她口里说:“我们快马加鞭,去见恩师。”她这时的心里,是把韩寒的婆婆比作了口里说的恩师,然后她哈哈大笑。 她的举动惊动了路人,那些路人奇怪的看着这两个人老大不小的了,还做着小孩子的动作。而这女人的穿着,在他们本地是很少有的,只是这个穿着旧中山装的男人,就很不般配了。 殷红继续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她是以她这下情侣的话也说了,手也拉了,就不去管那么多了。 这时的韩寒不但感到不自在,也不好意思。但是她不放手,他又不好坚持退出手来。也就是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了这殷红,肯定是有了那种意思。这下他才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有一种兴奋。他也想到了这世界上很多不可能的事情,会变成可能的事情。 他就在想:殷红以前和那个医生的事,我还是晓得一些的。听说那个医生是结了婚的,在这里来骗了她。肯定是她上了那个医生的当,这下觉得有钱的人不一定靠得住,所以就改变了主意。她改变了主意,就愿意和我耍朋友。她和我在一起,虽然我是没得钱的,但是她有钱。哦,她也可能没得好多钱,是他哥哥有钱。只要她哥哥有钱,她要做啥子事情,她哥哥不消说都是要帮她的,这也就等于她有钱了。只是她真正是愿意嫁给我,她这不是很亏吗?我这个样子,人又穷,又没得个人才得,又只读了个小学,听说她还是高中生。我也不晓得她是怎么想的。哎,不想那么多吧,既然人家都这样主动了,她一定是有她的想法的吧。要从客观来说,我和她是很不般配的,要从我的内心来说,那我倒是求之不得和她在一起的哦。 殷红这时就在想:先在车上,我和他说了很多话,虽然很多话是我在问他,但他都是随口便答的。其实他并不是老实,他还是能说会道的,他要是不会说话,那他以前怎么和别个谈生意,讲价钱。以前担棒棒是又要靠说,又要靠气力的呀。 他现在不大找我说话,这是他和我还没有那么熟悉,哦,不是不熟悉,是他总感觉他和我们是有差别的。一个原因是他是乡下,我们是城里,一个原因是他是打工的,我们是老板,再有一个原因是,他和我有男女之别,初初在一起不好意思。哦,是他还没有醒起是我在找他耍朋友。嗨,这不就对了吗?我不是正在逗他,提醒他是我在找他耍朋友吗。 当她(他)们各想各的心事,不觉得就走出了场口,这一出了场口,殷红就晓得厉害了。她走在这坑坑洼洼的乡村路上,她的高跟鞋就没有那么平衡了,那一崴一崴的,让她感觉到了走起路来既慢又吃力。 本来她(他)们还没有走完那条街,殷红就放开了他的手。这下韩寒看到她那万莫奈何的样子,他又很不忍心,他就去主动的挽起了她的手。 他说:“要不我们这样吧,这还有七八里路,都是这个样子,而且前面还有一些上下坡。不如我们转去,买一双平底布鞋穿,那样会好得多。就说你走到了我们家里,你也不可能不出门吧,也还是要出来走走看看的吧。还有我们耍了还要回转来,你这高跟鞋真的没有办法走。” 殷红听他说了,她叹了口气。她说:“那好吧,唉,这里走都走了这么长一节了,又回转去,好划不来来哦。”她看着他,好像有些为难的样子。他就说:“你穿好多码的鞋子,我去给你买,你在这等我就是。”“36码的,唉,算了算了,我转去,那还是各人试着买好些。真想不到是这个样子。” 韩寒牵着她的手,又在往回走。这下她就在后悔没有听他们的劝了。 她们回转去,不但她买了平底布鞋,她(他)们将还就吃了个早午饭。因为想到这八里路走到家,也许就要午后一点过,还不如吃了东西,不慌不忙的回家去。 就这半天,这两个年轻人就耍得很熟了。她们这一从食店走出来,就精神抖擞的,大步的走上了这条坎坷不平的路。 这下她(他)们说话也自然了,她(他)们边走边说。殷红就说:“你说你还没满十七岁就在城里去的,那个时候真的想不到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十七岁的时候,还正在读高中,你就在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了,你还真不简单。” “是啊,人都是在各人的环境中生活的呀,为了活命,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那个时候是苦,但是在城里还是没有在乡下累,城里找到一个有一个,乡下劳累一伙还不一定有好的收成。”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比以前好多了吧。” “比以前好到哪去了,还不是我运气好,遇到你哥哥他们了。要不然,担棒棒那是要恼火得多,起码来说,现在的住宿问题解决了吧,不得像以前那样风餐露宿的了吧。” “那你这六七年存到钱没有,存了多少钱?”她直接问。 他也直接答:“有差点六千了。只是出来的头一年,不熟悉,生意不好,也没得啥子钱。” “哦,也很不错了啊。”她话锋一转:“你想过结婚没有?”她定定的看着他,她一下就忘记了姑娘家的羞涩,再说她又不是姑娘家了。 他却一下站在了那里,他的心里想的是:她一个大姑娘问我这个,应该说是不适宜的,她既然问,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她突然问我这个,我都要满二十四岁的人了,哪有会不想结婚的,只是没有这个条件啊,这不是她明知故问吗。他脸上现着奇怪的表情说:“不是不想,是没有这个条件。” “我给你条件行吗?”她不但不笑,她还很认真的看着他。 “你你你……给我,啥子条件。”他接不上来了。 “吓着了吧。我的意思是说,我给你找个老婆,还给你房子,你愿不愿意。” “我我我……你给我”接着他就张口结舌。他这时想的是,她一个女流之辈,不可能有这么神通广大。 “你这个笨猪,笨蛋,你这个呆鸟,傻笼包。”她狠狠的用两根指拇点他的额。 “我傻,我笨,你给我找,还给房子,你能吗……?”他呆愣了一大阵。忽然他像是茅塞顿开,他一下把她抱起老高向前跑去。这一男一女嘻嘻哈哈的笑声,在那群山中回荡着。直到把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把她放下来,然后她(他)们就口对着口,很久很久。 过后她(他)们就即将抵拢了上坡路。在这里放眼望去,前面这座不很高的山,葱翠青绿,它的两边却是很陡的岩壁。恰恰人们又在这半山腰平起开了一条一丈把宽的机耕路。它两边的山又比它要稍高,也是一片绿。这时的殷红就感受到了乡下的第一好,就是清新的空气和宽阔的景物,她长长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她高高兴兴的拉着韩寒的手,不知疲累的向斜坡上爬去。 当她(他)们爬到一半多点的时候,韩寒却突然一下,就把殷红拦腰横起抱了起来,然后走向了翠柏覆盖的草丛中。 (六十一) 韩寒喘着粗气,他把殷红横摊在胸前,抱起就向横里的草丛急走。他都不晓得他从哪儿来的勇气,他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他又觉得他这个时候最理智。他一下就这么横蛮,也这么我行我素,不管不顾的,就像是人们说的兽性发了一样。 殷红刚刚被他横抱,她躺在他怀里,被他那有力的两手托着的时候。她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呼叫,当她试图挣扎的时候,她看到了韩寒的脸上并没有恶意。他的眼睛只是在告诉她,他有那种急不及耐的渴求,于是她就软了下来。 她想:这不正是我也希望的吗?只是他怎么就这么猴急,他急得让我根本就没有点思想准备。他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这韩寒今天早上都还是老实巴交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这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唉,管他的,也只有随他了。 他把她放在了一团平整的青草上。她已做好了任凭狂风暴雨到来的准备,她闭上了眼睛,她心甘情愿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野性。然后就……。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她(他)们在经过一场死去活来的洗礼后,就双双的软在那儿一会儿了。一切都还是静止的,仔细了,只感觉得到一丁点喘息声。这时只有几米外的一群丁点大的,不知名的暗绿色小鸟。它们在她(他)们的周围,飞来飞去不知羞耻的,休羞,休羞的轻叫着。好像它们是在有意的,唤醒这一对沉醉在甜蜜中,还不愿意清醒的恋人一样。 四月天当顶的太阳,虽然不是很热烈,如果你是在阳光下直晒的话,还是会使你有些毛焦火辣。可是这个时候,它从茂密的柏枝间那少有的缝隙一股股的射下来,就刚好让人感受到这适宜的温度和惬意的舒爽。 此时的这两个缠绵的恋人,她(他)们也正处在这温度适宜的舒爽中,她(他)们还真正有些难舍难分。最后,他还是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装,她也庸懒的坐了起来,他就和她对坐着。 她说:“你真是胆大包天,你今天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告你吗?”但是她又隐不去她的媚笑,他看着她,他很懂她的心意,他一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心里很满意。 他说:“你怎么会告我嘛,你高兴都来不及。给你说吧,今天你要跟我一路来,我一直还以为你是为了游山玩水,想耍个新鲜。后来直到你说了,你说了给我找老婆,还给我房子。最后又说我笨猪笨蛋的,害得我想了那么久,我才懂起你的意思。”他久久的捧着她的脸,就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一样。她这时的脸上,除了一种漂亮和妩媚,还有一种甜蜜和满足。他又说:“我也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你这么漂亮,又住在城里,又是有钱的人,你怎么就看上了我,这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艳福了。” 她听他这么说,她心里起了一层愁丝,让她一下想起了她不幸的遭遇。如果不出现孔辛申,她真的是不会这样子的,她的第一次选择,是绝对不会选这个韩寒的。她郑重的说:“既然我对你都这样了,我希望你就要珍惜,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你能保证你一辈子都对我好吗?” 他举起了他的右手,他发誓的说:“我韩寒今天当着天老爷发誓,我这辈子讨到了你,啥子都听你的,如果做了一点点对不起你的事,一定要遭天打雷劈。”他说这话时,他也联想到了她以前的不幸遭遇,他在心里下决心,这一辈子对谁都可以不好,但是必须要对殷红百依百顺的好。 她妩媚的笑了,她看得出他的真诚,而且今后又是他跟着她,他是肯定不会唱反调的,更何况她了解他的底细。不像以前,她根本忽略了孔辛申,也没有去了解他的底细,所以就上当了。 说话间他就倒在了她温暖的怀里,他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把头枕在女人的怀里。过去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妈妈是抱过他奶过他,但是那么小的事情任谁也是记不住的了。五岁多的时候,他的妈妈就离他而去。所以,从小失去了母爱的他,对于异性来说,是相当的期盼和渴求的。 殷红轻摸着他的脸,显出了女性的爱抚与关怀。他头枕在她温软的怀里,感受到了从来没有享受到的舒适。 他说:“我长这么大,今天还是第一次和女人接触,这时我的心里边,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时的你,就像是我的妈妈一样的在爱我,在疼我,让我想起了我平常看到的那些小孩子,那些小孩子在她妈妈身上撒娇一样。又像是看到一些母子俩,或者母女俩,走在街上那个亲亲热热的样子。我经常看到那些,我心里都要羡慕她(他)们,有时还要嫉妒她(他)们。因为人家都得得到这样的爱,我为什么就得不到。所以,每到那个时候,我心里都很难受。”说到这,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泪珠,殷红用手给他擦了。 他又说:“很多时候,我看到漂亮的女的,特别是成熟点那些女的,我就要把她想象成我的妈妈,因为我已经记不清我妈妈的相貌了。所以我就要去想:要是能够挨一挨,亲热亲热,说点心里的话,那该多好啊。还有的时候,看到漂亮的女的,我也免不了去想:我要是能够和她结婚该多好啊。和她结了婚,成了一家人,我努力的找钱,她在家里带孩子,一家人乐融融的过日子。想到这,心里就会甜滋滋的。但是那一会儿过了,心里又空落落的。那是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有时候又不得不去想,这一想了过后,心里又难受。” 殷红摸着他的脸,她听他说着真诚的心里话,她喜欢他这样的诚实和单纯。她说:“认识你四五个月了,我还没有和你说几句话,以前总以为你很老实的,今天才晓得你还是什么都会想,心里啥子都明白。我本来对你还有一些担心的,这下就好了,这下我也放心了。”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担心他脑壳不够用,怕他笨过份了,笨过份了总是不好的吧。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又接着说:“先前我太冲动了,你能原谅我吗?”她点头,其实她心里很甜的。他说:“我那阵就像是心里有一团火一样,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又好像是要把我这些年,心里头积压的所有所有,好的坏的,爱的恨的,统统的一下倾泻出来一样。所以我都不知道我哪来的那么大的蛮力,那么不顾一切的就把你抱起来就走。这个我先没有商量你,请你不要恨我哟。”他的样子还是那么真诚,她笑着点他的鼻尖。她说:“当时你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你疯了,在发狂了,你就是太狂了点。” 他又坐了起来,她(他)们两个再次相拥而笑,亲昵一番过后就站起来整理好衣服,背上了包。当她们走到韩寒家里时,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多钟了。 以前韩寒的家在殷红的想象里,那是又邋遢又脏乱的,甚至她把他们家想象得连地下都不好下得脚。因为她一直以为韩寒就是一个婆婆在家,而且岁数又这么大了,家是肯定是懒爱收拾得。再加上本来都认为农村是乱七八糟,东西乱放的。所以她来的目的,主要是接近韩寒,并不是来看他的家。 让殷红意外的就是,刚进院子的时候,韩寒就指了他家的房子。她一眼看到他家那高高大大的三间大木柱房子,心里就有些赞叹,这种房子在城里是没有的。当她进堂屋门,把脚提高过那门槛时,她就感到奇怪了,她想:过去的人怎么要把这门槛做起一尺把高啊?这进进出出的多麻烦哦。 她进去一看到屋里的时候,屋里虽然是土地坪,但是它平平整整清清洁洁的。屋子里的桌张板凳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而且那些所有的家具,都是古色古香的。 这时的殷红还真以为,先前在雍家集街上的时候,她在调皮的过程中是来看望这前辈先师的。这个时候看到这个情景,却真正像是走到了古时候先师的家了,因为这屋里,就有点像古时候的样子。 这时先师就出来了。韩寒婆婆一眼看到这个漂亮的女子,她还真吃了一惊。她做梦都想不到她这穷兮兮的孙子,会带上一个天仙般的美女到她家里来,她揉了揉眼睛看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当她确定不是做梦了,她就听到一声亲切而清脆的“婆婆。” 殷红笑盈盈的喊了一声婆婆,她一抬头看婆婆脸时,这婆婆也看上了她。她们四目相对时,她们互相心里都在赞赏对方的美丽。 这殷红的美就不说了,她虽然美,但是前面说她美不美也说了多次了。而且她又是年轻人,别个说再丑的女孩子,到了十七八岁都有一现的,那一现,就是美。所以女子十八变,就是这么来的。而殷红本来就美,这一成熟了就更加美了。 这婆婆可就不一样了,这婆婆现在已经是七十一岁的人了。但是她那花白齐耳,梳理整洁的头发下那张脸,还是依然饱饱满满,光光生生的,就连老人斑都没有一颗。这大岁数的人了,脸上皱纹是免不了的,但是从她的清秀和明眸皓齿,就知道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女。她五官端正,两眼有神,腰背笔直,看样子,都还是像年轻人一样的灵活便捷。 (六十二) 这老人听殷红喊她婆婆,她又一看殷红这样漂亮,她的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她回答一声“哎”过后,她赶紧的喊她坐,又忙不迭的给她倒开水。殷红欲阻止,但是她接连的动作,就容不得你插手了。 殷红看着她麻利的动作,她心里暗暗赞赏:要是我能活到这个年龄,肯定是杵棍夺棒的了,哪儿还能像她这样和年轻人一样的灵便哦。 这时韩寒也放好了包,他从里屋一出来,他亲热的喊了婆婆。他婆婆眉开眼笑的说:“哎哟,我的孙儿耶,你们两个年轻人累坏了吧,在这里休息一阵啊,我去给你们烧点开水啊。” “不了不了,这不是有开水吗,您也歇歇吧婆婆。”殷红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这有个啥哟,你这大老远的来到这里,肯定是又累又饿了啊,我一会儿就来了。”这婆婆说完就进偏房灶屋去了。 殷红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家,她又看着眼前这朴朴实实的人,她反而还觉得她自己有点格格不入那个样子了。她想:我这个样子,要是真正在乡下,那肯定是一样都做不来,啥子都还要靠婆婆来服侍我,那真正到了婆婆不在了那一天,我又来怎么活哦。 婆婆一会儿就端出来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她说:“来来来,你们趁热慢慢把它吃了啊,这里一个碗里就只四个鸡蛋,走累了多喝点水,所以我就用大碗舀的。”她说完就看着殷红笑,她的笑显出了她的开心与幸福。 这真的是她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啊,她想:我那个时候振作起来,一心一意的把我的孙子带大,我的愿望就是要看到他长大以后有出息,但是他现在的出息就超出了我的想象很多了哦。我原本想的只要把他带大了,就近找一个平平常常的孙媳妇就行了。这农村人嘛,只要是会做事情,不是那种懒人就可以了,这人才就不要去要求别个的了。因为我这孙子人才也就只有这个样子,又没有读个啥子书,只要是今后他结的媳妇能够和他和和气气过日子,不嫌弃我这个老不死的就好了。 让这老人家最超出想象的是,当她下午和殷红摆龙门阵,知道了她不但是城里人,而且两个哥哥还是做生意的老板。而他的孙子还是帮她哥哥打工的,这才让她吃惊不小。她心里头奇怪的就是:这个殷红这么漂亮,条件又这么好,她怎么偏偏就看上了帮她们打工的这个臭小子韩寒呢。可是她根本就不好问个仔细。你想:哪个人不希望自己能够高攀嘛,说不高攀的,那是没有办法高攀。这个别的攀上了,不就是很好的吗?现在我们这个韩寒,他就是这个别当中的个别了,所以他就攀上来了。这不是高兴都来不及的事情吗? 因此,这婆婆就当着殷红的面说她的孙子韩寒。她要他诚诚实实的帮殷红哥哥干活,对殷红要好,讨到好媳妇了,就是要听媳妇的话,在家里不要耍性子。我们家本来祖祖辈辈都是书香门第的,哪个晓得走到你这一辈就不行了。这也不能怪哪一个人,这都是当时的环境造成的。你虽然是没有读啥子书,但是你这一下就能从乡里面到城里去安家,就算是很不错的了。这也算是我们家的祖宗在保佑,在看护你,所以你千万要珍惜。她后面还说了很多……。 这婆婆说了这些后,她又看着殷红笑说:“殷红姑娘,我是不是别个说的,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嘻嘻嘻。”殷红韩寒都笑了。 过后,婆婆就带着殷红和韩寒出门看了她们乡下的地貌环境,这些在这里就不赘述了。总之,让殷红既开了眼界又看了个新鲜。尤其是这个村庄,它顺着那山脚下一长排,好几十户人家都是错落有致的房舍。它尽是各家各户互不相挨,稀稀疏疏有好有坏,其中还有几户新修起来的砖墙楼房,外贴瓷砖的房子间杂在里面。从这外表,就似乎看得出这个村的贫富悬殊。唯有韩寒家就最例外,也只有他家是一座最大气,最古老的房子,它在那个村庄的中间立着很显眼。 她(他)们路经村子,村里很多的男男女女,都出来像看西洋镜一样看她(他)们。他(她)们都夸这从小看到大的小不点韩寒,一下就耍到一个城里的娇小姐了。他(她)们既感到不可思议,又不胜的夸赞,这真把殷红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殷红在那里住了两夜,在她以前的想象中,这单身的韩寒的床上肯定是又乱又脏的。因为她知道他以前在城里,睡那些废墟都是睡得上好的。这睡家里,只要是个床,再脏再乱都胜过废墟的地铺吧。因此,她认为他肯定在家里不爱收拾得。 这一亲眼看到了,哪个又晓得和她想的恰恰相反。这韩寒的床,除了老旧了点,可是床单被罩枕头,所有一切都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她一下就想到了他的婆婆,毕竟这韩寒一个月就回来住这两天,平常肯定是婆婆在帮他收拾吧。就算是婆婆收拾吧,这种习惯,肯定是会一代一代传起走的。她这样想了,她心里也就了然了,她了然韩寒不会是那种邋遢的人。 三十号早上,这半天就从生到熟,并且一下就成了恩爱小夫妻的殷红和韩寒,就要准备回城里了。 本来韩寒还想留她住一夜的,他的意思是五月一号回去,好赶车到雍家集,也免得走路这么累。当然他还有的一个意思没有说出来,他那一个意思,只是表露在脸上和眼睛上。 殷红又并不是不懂,她的意思是:她不想坐那个拉客的拖拉机,拖拉机一是挤,再就是太颠簸。她说还不如走路慢就慢点,累就累点还好些。至于那个意思,她考虑:这就不必了,因为回去见面也是很容易的呀。这回去就是要想跟哥哥他们说明白,说明白了好促成我们两个的事早点办了,我们也好早点在一起。 她(他)们就这样在向婆婆告别了。殷红说:“婆婆,我们要走了啊。您一个人在家里,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各人弄好点的吃,没得钱了,我们不要您说都晓得拿给你的。您也不要担心我们,我们还年轻,又在城里,韩寒做那个活也不是很累,您就放心好了啊。我二天会来看您的,您就不送了,您转去吧。” 这婆婆听殷红这么说,她心里很感动,。她想:我也是没有亲孙女,平常没有享受到亲人的关心和疼爱,这一下听到孙媳妇这么体贴的话,心里真是太激动太享受了。这殷红不是比别个那些,别个那些亲孙女儿还懂事亲热人吗?我现在亲眼看到孙子有了这个福气,有了这么好的爱人,今后我就是到了那个世界,都会很开心快乐的。 她就这样给殷红说:“这我都晓得,我还是从十年多前,韩寒爷爷死了那个时候起,我就想到了我不能消沉,我要是都没有勇气活人了,哪个又来照顾韩寒,所以我就必须振作起来。从那个时候起,我不但学会了做农活,我还天天坚持锻炼身体。直到现在,我都是每天早上定时锻炼一个小时。所以我现在才保持了这个样子。” 殷红听她这么说,她感到很吃惊,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坚强,还天天锻炼。她就问:“婆婆练的啥子功夫哦,身体这么好?” “就是瑜伽术,很简单的,都是每天重复那些动作,百练不厌的,练了一身可舒服了哦。” “哎哟,婆婆太不简单了,您老人家一定会活过一百岁。” 最后,殷红拉着婆婆的手,依依不舍的和她互道尊重,韩寒也给他婆婆做再见。婆婆含着动情的眼泪,目送她(他)们一直拐过了弯。 这路就是,人走每一条第一次走的路,明明知道只有那么几里,可是就像是走了很久很久都走不完。同样这条路当你走第二次,你就不觉得有那么远了。所以她(他)们不觉得的就来到了雍家集。再从雍家集坐汽车,这三十几公里的路也是很快的。回到城里,也就还差点午时。 她(他)们下车就离殷红哥哥门面很近,当然是先就到门面去。殷红的两个哥哥看到她(他)们两个回来的样子,就感觉到了她(他)们和前两天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人在察言观色方面,总是都有这么敏感的。就是不管你再装,只要你是和对方相好的,或者是发生了那种关系的,别个那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所以,殷红和韩寒的事情,在她哥哥的心里是一种啥子看法,殷红可就不晓得了。 那天中午,殷红哥哥就趁那会儿没有什么生意,殷文就说:“这个时候比较清静,我们就干脆关一阵子门,到馆子去吃饭吧。”当然殷红是最满意的,她是最讨厌吃那个盒饭的了。她笑嘻嘻的说了一个:“哥哥万岁。”然后她(他)们四个人就向餐厅走去了。 (六十三) 在吃饭的时候,殷文就问殷红:“这两天好不好耍,那个地方好不好看?” “那可好耍惨了,那雍家集,就像聊斋故事里面的情景一样,阴沉沉旧兮兮,低低矮矮的,比起我们的月亮湾街还老旧些。我在那里,一下就像是变成电影里面的人物了一样,那一阵子,我真还把我自己都给忘记了,我就成了一个侠女走在寻师的路上,那会儿只有那么好耍了。”她像小孩子一样,添油加醋的形容着。 殷武笑说:“哪会是那样的,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幼稚的。” “那可是真的哦。还有就是那些山上绿油油,遮天蔽日的树,宽大壮观,空气又好。还有韩寒他们的那个村子,一长溜的高矮不一,错综复杂的房子,也只有韩寒他们家的房子最古老最扎实最好看,其余就只有几家新修的楼房显眼点了。”她很认真,很形象的在说。 这三个男人都不经意的在听。韩寒家住在那里倒是见怪不怪的不稀奇。她的两个哥哥虽然没有去过,但是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她还说:“就是那些坎坷不平,烂糟糟的路,真是害死我了,我硬是没有办法走,后来才买了双布鞋穿起,这一下就好了。” 殷文说:“不听劝吃亏了吧,喊了你在家里就穿平底鞋,你偏偏不相信耶,上了当就晓得了吧。” “是是是,算我输了吧。所以,我这回去,就要把这双布鞋洗了,放到下一次去的时候又穿。” “你还去?那里还没有看够?”殷武用疑惑的眼睛看着她的妹妹:“那里还有啥子稀奇的吗?” 殷红却翘起了嘴:“我怎么就不去了,这只要走了第一回,二天我一个人都敢去了,以后那里就是我的……”她忽然打住:“我要经常到那里去看我的婆婆。”她把那个“我的家”的“家”字吞了回去,结果后面还是说了一个“我的婆婆”出来。 她这样的表露,让她两个哥哥的心里,就更知道他们的妹妹已经向着了这个韩寒。虽然他们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的心里始终觉得这个妹妹,有点奇奇怪怪的,让人伤脑筋。 那天中午,殷红终究没有说出她和韩寒怎么样了,也没有说她要想和韩寒结婚的话。到底她还是想到了事情也太急了点,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说,她还怕她的哥哥接受不了。所以,她还是把这事情憋在了心里。 这样没有过到三天,殷红终于憋不住了,那一天的晚上,她就说出了她喜欢上了韩寒。她说:“哥哥,说老实话吧,我和韩寒一路去乡下的目的,就是去看他的人可不可以。”两个哥哥注视的看着她。 她又说:“我以前很少和他过说话,都以为他又老实又笨,所以我总想把他了解清楚。” “他有个啥好了解的?他就是个老老实实干活的人嘛。”大哥插了一句。 “听我说嘛,我原先以为他不爱说话,这天在去的路上,我就找他说话,我和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都是对答如流的。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我原先以为他家里就一老一小,家里肯定是不爱收拾那种,甚至乱七八糟的。你们猜,我这一看到他的家里面,简直还比我们家还干净些,他们家虽然是土地坪和一些老家具,但是那样的干净,和那样的情景,让人感到又温馨又接地气的,这让人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和不一样的舒服。”她还真沉浸在回忆中那个样子。 二哥殷武说:“哎呀,你究竟是个啥子目的哦?” “你们就听我说完吧。还有我在以前想象中他的婆婆,我以为她是那种老态龙钟,偏偏倒倒,杵棍夺棒那个样子。你们猜她像个啥子样子,她不但精神好,她走路简直还像我们年轻人一样的灵便,她的脸貌,要不是有些皱纹,简直就是个美女。她年轻的时候肯定就是个很漂亮的美女。”她带夸张的语气,弄得她的两个哥哥又好笑又摇头的。 “你们猜我婆婆一天做些啥子,她都七十一岁了,她说她每天早上还定时练瑜伽。你们听说过瑜伽吗?她说起还很简单,这我也就不懂了。”她对她说了个“我婆婆”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最后她舒了一口气,心里还有没有说的那些,她也不敢再说了。她正在看哥哥们有啥子反应的时候,她大哥就说话了。 大哥说:“你今天说到底,也就是在说你看上韩寒了,甚至也看上他的家,他的婆婆了,是这样的吧?”她点头承认。 他又说:“你的意思又怎么样呢?你就是喜欢他又怎么样呢?难道你对他有那种意思吗?” 她懂了他的“那种意思”,她马上点头,她又马上摇头,她的脸一下就红红的了。 这时她的两个哥哥相视而无奈。殷武说:“小妹妹耶,你可要想好哦,这可不是儿戏哦,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哟。真的,就是前天你们两个回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们两个有点不对头了,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看上他了啊。他又有个啥子特别的哟,不就是一个下气力打工的吗?” “你们就看不起下力打工的了吗,你们没有下力打工的行吗?我就是看上了他,因为他朴实,他不是那种奸狡的人,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人。我们都是在那艰难困苦中活过来的人,可以说他从小到大比我们还苦很多倍。要是你们现在看不起受过苦的人了,那你们现在就是变了,变得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她的一阵抢白,让她的哥哥感到头疼,这从小惯适了的小妹妹真的是惹不起。 殷文说:“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你也不要误解我们,我们并不是忘了本,看不起受苦人了,我们是为你想。因为我们都还不是很好过的,我们都希望你能找一个比我们还好点的吧,那样我们才放心呀。我想你能够理解我们当哥哥的心意吧。” 殷武说:“就是嘛,这个人问题,一点都不能马虎,慢点考虑都可以,人上了第一回当,就不能再上第二回当了,总的来说,这韩寒没家没底的,还是很难跟上现在这个形式的,你就不要那么急吧。” 殷红听她两个哥哥都不赞成她和韩寒好,这又说到了上了一回当,又说到了韩寒没家没底,她一下就哭了起来。她想:还好,我先前没有跟他们说,没有说我跟韩寒到乡下去的用意。要是先说了,他们肯定是要反对,不要我去的。好在这一去了,一下就觉得韩寒还是可以的,既然觉得可以,所以我就让他和我做了那个事情。哎呀,就是那个事情做都做了,哪里还能够反悔的嘛,这下哪怕你们再不同意,再说韩寒要不得,我都只有嫁给他了。你们又怎么能说服我嘛,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女孩子的心和女孩子的苦处。 殷红哭着说:“我晓得你们为我好,正因为我上了一回当,所以我才想找一个平常点,老实点的人。只要他能劳动,就会有饭吃。只要他对我好,有钱没钱都是无所谓的。请你们理解我吧,我和韩寒已经很好了,我现在真的是别无选择了。就说韩寒现在啥子都没有吧,只要我们成了一家人了,不是就能够互相帮补的吗,我相信我们还是很容易富裕起来的。” 殷文殷武听妹妹都这样说了,他们想:现在妹妹都下了这个决心了,也是把她说不转来的了,特别是她说了句“我和韩寒已经很好了,我现在真的是别无选择了。”他们就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要是再去阻拦她的话,那就有可能造成事情的恶化,真的是出点什么意外,那可是不敢去想象的。这两个年轻人真的还不是一般的聪明,他们想事情还是料得很远的。 殷文就说:“好了吧,既然你这么死心,我们也就依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用钱方面,你说一声就是了。” 殷红一下站起来,她从背后箍住了并排坐在板凳上两个哥哥的头,她激动和感激的泪水,滴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和额上。 从此,殷红就经常出现在她哥哥的卖场。她既帮忙,又和那韩寒时不时的谈情说爱。这让很多的顾客都以为这韩寒就是老板,而这个美女殷红,就是老板娘。她的这两个哥哥,却只是经常出差,经办着进出的货物和款项的收支账目。 在这段时间的同时,细心的殷红,她就凭着她女性的敏感。她耐心的观察着她和韩寒那次去乡下,她(他)们在路上讲到的那个给韩寒钱和吃的东西那个人的行踪。 她敏感到,那个人一定就在这周围。因为那个时候,韩寒住废弃房子时,在那样居无定所,随时搬动的情况下,她都把他找得到。现在这几个月韩寒就固定在这里了,她一定是找得到的。所以,她就随时认真的观察着这卖场内外的动静。 经过殷红的细致观察,她就注意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每天在这栋简便房打扫清洁的女人。因为她每天都很有规律的扫地扫到这儿的时候,她都离不得在大门的边上,认真的久看一阵屋里面的这个韩寒。单是她那个慈爱和关切的表情,就显示了她不是一般的陌生人。就算是陌生人,那也不会是天天如此的吧。 (六十四) 邱瑞华自从杨寡妇停止开小食店后,后来她就干上环卫了。其实不管怎样,她都没有忘记经常性的去看她的儿子,和给她的儿子放点钱和吃的东西。虽然没有开小食店了,但是买那点吃的还是很方便的。而且还可以换着买点其它的吃的,这样还不像以前那么单调。 前面也说了她做环卫,就是在做殷红兄妹他(她)们租的那一栋简便房的周围。虽然她做的时候,殷红兄妹还没有到这儿来,那个时候那一大间还是其他人在做其它的生意,但那也是无妨的,那个时候她也是只管打扫清洁。 直到88年元旦节那天上午,她正在扫那一座房子背后的时候,就听见了前面在放火炮。这些门面放火炮是经常性的,因为哪个做生意的新开张,都要放火炮的。所以她也没有去在意,,她只是心里在想,一会儿扫过去了,她就得多扫一阵子了。这样的事情也是经常性的。只要是在她负责打扫的范围之内,不管是别个放火炮也好,请客办招待也好,这污染了环境都是给她增加活儿。所以,她也就不急不缓的往前面扫过去。 这第一天开张人多是免不了的,当她即将扫到这家门面的时候,她看到人多了不好扫得,她就干脆停下来休息一下。她休息的时候就离不得凑一下热闹,进去看看这儿卖的些啥子东西。当她看到是各种各样的鞋子时,她也没有心情买,因为她还不缺鞋子穿,她也就只是看看。 她先是低头看,然后再抬头看,结果后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儿子。他的儿子还正在这里面忙不迭的帮着顾客们拿货,又在打包结带的帮着人家包装鞋子。她这一下的惊喜,简直就是不得了了。但是她也只有把喜悦藏在心里,在众人面前她是不好表露出来的,要是表露出来,会把人家搞得莫名其妙的。她在心里暗暗的恭喜她的儿子找到了这个固定的工作。 她想:要是儿子真正是长期在这里帮这个老板的话,这下他就一定不得在外面那些废弃的房子里面去睡觉了。因为这儿这么宽大的房子,随便在那角落里放一个床,就可以睡觉的。还有这下他上班也有规律了,工资不管多少,也肯定是固定的了吧。再有就是,我这下天天都可以看到他了,而且还是这么方便就能看到他。 从那以后,邱瑞华就是天天都能够看看她的儿子。这下给她带来的遗憾就是,她再也不能拿钱和吃的东西给他了。因为他的床,是放在最里面那个角角上的,周围又围了铁皮的。这么长一通房子,你一个打扫清洁的,你也只是一天打扫房子的外面。人家做生意的房子,你有事没事的,总不能随随便便进去吧,你进去,总要有一定的理由吧。就算你可以假意装着看鞋子进去,那也最多是一回两回吧,回数多了人家就把你认熟了。而且你天天都在这里打扫清洁,本来人家都是对你比较熟悉的。所以,她就只好放弃给她儿子放东西了。 最让她安心的是,从那以后,她看到她的儿子韩寒,不但穿得比以前好些了,又比以前穿得干净了,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壮实了。只是每当她看到儿子,都会有一种迫切想上前相认的冲动,但是又总是拿不出这个勇气来。她失悔不过的就是,那个时候抛弃了他,抛弃了一家人。想想那个时候自己的心,是太狠了点,这将是给她留下的终身之恨。 她有时候就是在想:韩寒也这么大了,算起来今年腊月十五,就满二十三岁了。这么大的人了,身边又没有一个亲人,他自己的终身大事,还不知道来怎么办。家里面的婆婆爷爷还在不在也不晓得,就在,两个老的也该七十多的人了。要说这么大岁数的人,要是给他(她)们的孙子办结婚喜事这些,也还是很费力的。还有最关键的,就是这结婚的用费问题。这些年,也不晓得韩寒有不有钱,有多少。他自己又考虑过他的个人问题没有,他会不会去考虑,就是晓得考虑,但是有不有这个条件都是不晓得的。其实我自己都出来十六七年了,现在手边有到是有点钱,可是又怎么给跟儿子呢,这总得想办法吧,但是,也总要在他真正要结婚了的时候给他吧。 当然,这些都是每一个作为母亲的人,看到自己儿子长大了都是想得到的。更何况这个从小抛弃了儿子,事后又一直悔过的母亲,她的心里肯定是最复杂的。这时的邱瑞华真的是爱恨交加。 可是让邱瑞华最意想不到的就是,从89年的五一节后,她就看到了这两个老板的妹妹,她越来越和自己的儿子好了起来。她很多时候都看到老板的妹妹,她和韩寒有说有笑的,这是在前几个月没有的事呀。所以,她这些时间就特别的关注这两个年轻人。 天天在这里久了,就是单听,也听熟了人家喊殷老板来殷老板去的,又凭相貌,邱瑞华也晓得经常来这里的漂亮女孩子,她就是这两个老板的妹妹,还不说经常听她喊大哥二哥的。这一混,他们在这里做生意又差不多半年了,她就连她(他)们三姊妹的名字都是晓得了的。邱瑞华一直的认为都是,这三姊妹很会做生意,为人处事也是不错的。 也正因为邱瑞华看到殷红和她儿子越来越好,后来她就判断了他们一定是在耍朋友,她心里也感到很高兴。因此,她就认真的去关注。所以,她每天就比以前在这门边边上,看他(她)们两个人的时间多了一点儿,也专注了一点儿。 正因为这样,殷红就注意上了邱瑞华。因为殷红和韩寒从去乡下的车上,韩寒就给她说了,这些年有人放钱和吃食的事情,这下殷红就认定了,肯定就是韩寒的妈妈所为。 根据殷红观察到的情况,她也就给韩寒说了,她说这个清洁工,多半就是你的妈妈。其实,这两天韩寒都觉察到了是这样的,他也注意了这个打扫清洁的女人。 当韩寒认清这个女人后,他就进入了沉思,他努力的回忆着: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是在开面馆吗?那个时候我才来城里没得好久,也只有那一天,那一天我们四个人找生意往北走太远了,结果那天生意又不好。我们回转来,时间又比较晚了,所以,高大哥就喊在那面馆把晚饭吃了算了,免得再往南门外农民馆子去吃,到那里去吃要走一段回头路。过后这几年,她不是要不要就在我们,在我们从住处的烂房子出来的路上散步吗?这人你不去注意她,就是一个陌生人,就算是经常看到,这看熟了的陌生人那毕竟也是陌生人。只是这几个月,这几个月她在这里打扫清洁,我还真正没有去注意她,这一细看,就一下想起来了,原来这清清秀秀的女人,还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妈妈。 想到这,韩寒的心一下就乱了,他就是不知道现在来怎么办。他又细心的想:她又是怎么认识我的?就是吃面那个时候,我也是十七岁了,从六岁不到长到十七岁,人的变化应该是不小的吧?就连我都认不得她了,她又是怎么认得我的呢?哦,那肯定是我哪里有个特别的记号。哦,我的耳垂不是有颗黑痣吗,那肯定是这样的,她看到了我的黑痣。哦,还有我的名字,吃面的时候,他们都喊了我名字的。难怪不得,她这么多年了都坚持照顾我哟!那她肯定就是我的妈妈。 就是嘛,自己的妈妈要是不认,又说不过去。要是认,又想到她抛弃我的时候那么狠心。你说她狠心,她怎么这么多年又放不下我,你说她放不下我,她怎么这么多年又不和我相认,这真的让人无法理解。 哦,是不是她跑出来后结了婚,结了婚现在有一家人了,又生了孩子了。她另外有了孩子,她就不能把我喊到她一起住了。因为她要是把我喊到一起住的话,她现在的老公肯定是不得依的。所以,她又有些舍不得我,她才用这种方法照顾我,真正是这样的话,我还是不需要她照顾的,再说我现在也不缺那点儿。 这下殷红就商量韩寒,怎么来相认他的妈妈。她说:“现在就基本上确定了,这清洁工就是你的妈妈,就是看来怎么认,用啥子方法认。” 韩寒说:“别的都不说,过去我那么小她就跑了。我是恨她,但是这些年她对我又这么好。我又想到,到底我又是她生的,所以我也不去计较那些了。说认她我还是愿意的,只是我顾忌的是,她结了婚有一家人。她认了我过后,要是她现在的老公晓得了,她现在的老公怕她对我好,拿东西给我,他就会嫌弃她,同时又要恨我。真的我不晓得来怎么办。” “我想还是认吧,不然长期这样还是不好得。你看她那个样子,还是很想相认的,只是她在顾忌你不认她。只要你都没得啥子了,她肯定是很高兴和你走到一起的,到底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啊。她这样天天都来看你,看了又说不上话,真的怪可怜的。至于她有不有一家人,我们现在也不去管她的。那些都是今后的事情,今后的事情就到那个时候再说吧。”殷红的样子还是很同情这女人的。 韩寒说:“那好吧,我都听你的。” (六十五) 这一天的半上午,邱瑞华又跟往常一样,她扫地扫到了这儿,她又站在门边边上看韩寒。这个时候,殷红就若无其事的从屋里走出来,她忽然站在她的身边,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姨,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邱瑞华。”“啊!”邱瑞华大吃一惊:“小妹妹是怎么晓得我的名字的啊,我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我的名字呀。” 她一承认了她的名字,也就一下更确定无疑的,她就是韩寒的妈妈了。殷红就说:“我不但晓得你的名字,我还晓得你老家在哪里,我也晓得你就是韩寒的妈妈。”她笑了,她说的时候就用手指着韩寒:“你是每天都来看你儿子的吧?” 邱瑞华张口结舌,她原以为只有她才晓得她自己每天都在看她的儿子,哪个晓得对方也把她注意上了,也在看她了。她说:“你是怎么晓得我在看他呢?我就是每天在这里站站就走了的啊。” “阿姨,进去说,进去坐啊。”殷红热情的把着邱瑞华的膀子,让她里面坐。 邱瑞华却包不住眼泪,看着里面闲下来,站在那里用疑惑的眼睛,望着她的韩寒。 母子相见,分外的激动,邱瑞华一下就向韩寒扑了过去。韩寒却是呆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也许是他的心里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许是他太久了,都没有尝试过母子情,在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他一时还适应不了。 邱瑞华情不自禁的抱住他:“我的儿啊,我就是你的妈妈呀,难道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哦,你不认识我是真的,谁让你还那么小,我就把你扔下不管了啊。你不认识我,也只能怪我,都是我的不好。那个时候我恨心的丢下了你,都怪我,是我对不起你。自从我走了以后,我还是反复的好多次都想回去的,只是想到这一家人,很可能活不出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家好,我晓得你的婆婆爷爷是舍不得你的,他(她)们无论如何,都是要把你带大的。我要是在家,他(她)们都指望着我,我一个人,又怎么养得活一家四口。所以我想来想去的,最后就没有回去。我晓得你不得原谅我,所以从你来城里,那次你们在那儿吃面,我认到你了,我就一直没有放弃过你。我又不好意思,也怕和你见面,见了面又怕你不认我,数落我。所以我一直到现在,到现在我还是一样的关心你,越来越离不得你。我用这种形式天天和你见面,就像是镜子里看人,看得见,摸不着的,我的心里真的好苦……。” 邱瑞华的一阵倾诉,让这屋里所有的人都呆看着她。这时她怀里的韩寒,却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流着眼泪看着地下,他的眼泪滴落在他妈妈的头上和背上。 “好了好了,你们母子俩今天终于相认了,这是一件大好事,你们都应该高兴才对啊。快快坐下来吧,阿姨坐下来休息会啊。”殷红又把着邱瑞华的肩,让她坐。 韩寒也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他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这时生意来了,殷红的两个哥哥却代替了韩寒的活儿。 殷红却在劝说韩寒:叫他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去计较了,你的妈妈也认识了她以前的不对。但是她是始终爱你的,放不下你的。现在她也四十好几的人了,既然你是她的儿子,这母子情,始终是牵肠挂肚忘不了的。现在好了,现在你心里也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孤单了。你妈妈有了你,她也会有个想头,她心里才有个充实感。 她又说邱瑞华:你那个时候是到是也狠了点。但是从那以后,你思想上受的折磨也不小,这些哪个都是想得到的。就凭你这些年,经常都是在关照着韩寒的,都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作为当妈妈的,自己的孩子在心里面永远都是小孩子,这个感情上的事情,人人都能理解。其实,你还是应该早点认韩寒的,我都不晓得你这六七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邱瑞华又哭,又诉着她自己的不对,说着她这些年思想上受的煎熬,怎么的想认儿子,又怕认儿子。现在又看到儿子遇到了好人,心里又多么的感动。这些日子看到殷红对儿子又有多好,今天殷红又这么好,这么懂事,又会劝人。她既感动,又感激。 她们聊到感动处,最后韩寒一声生涩的“妈妈”冲口而出。这相见不相认的母子俩,终于相认了,她(他)们再一次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很久很久的相拥过后,这母子俩多年心里面的隔阂,慢慢慢慢的就冰释了。 那天中午,他(她)们一行五个人,就在餐厅吃的饭。吃饭间,这一家人就更加融洽了。尤其是韩寒和他妈妈,他(她)们母子经过了一些交谈,就很快的建立起了正常的母子感情。 那天晚上下了班,邱瑞华就把韩寒叫到她的家里去,她(他)们谈到深夜。她把她这些年的一切一切,都说给了儿子听。 韩寒也给他妈妈讲了他这六七年的经过。后来说到他和殷红谈恋爱的事情,邱瑞华很感动,她庆幸儿子遇到了这么好的人。她也夸殷红好,她要她儿子对殷红好,要好好珍惜这份感情。 说到最后,她叫儿子这两天,就在她那里的前厅铺个床,从此就住在她那里,这样也免去了韩寒早晚自己煮饭吃。 这和睦的日子过得真快,不觉得,就临近89年的国庆节了。殷红就是定的国庆节结婚,因为她再也不能等待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就有五个月了。她的孩子,就是她和韩寒第一次去乡下那天就有了的。孩子到了五个月,就已经很现怀了,所以,她们必须得把婚结了。 她的新房,也没得个啥子布置的。这新崭崭的房子,又是新崭崭的装修,现在要做的,只是贴一下对联这些就行了。 她们的客人也不多,殷红家在这儿又是单姓人,也想不出几个亲戚来。除了很少的几个亲戚朋友,还有几个耍得好点的邻居,另外就是近几个月来,她哥哥结识的一些生意上的朋友。 其次也就是韩寒的亲属了,韩寒老家的本姓人倒是很多的,但是平常都没有走动,而且又这么远。所以最后只考虑了韩寒最亲近的两个叔叔。 只是韩寒的婆婆,那是一定要去接来的,因为殷红很疼爱她的这个婆婆。她和婆婆见第一次面,她就很喜欢她。这几个月每次韩寒回去,殷红都一路去了的。只是考虑到婆婆从来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坐过车,所以她们最后决定,就包一个出租车去接婆婆,这样要放心一些。出租车可以开到她们的家门口,喊司机在颠簸的路上开慢点,另外还给婆婆贴上晕车贴,但愿婆婆不晕车啊。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离得近的一些人就来送了婚礼,韩寒的妈妈邱瑞华呢,当然早就在这里帮着家里做这里那里的。 到后头空了的时候,她就摸出了她的红包,她郑重的把一个重重的红包,交到殷红手里。她说:“红儿,这里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你一定要接受。因为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是看着你对我的儿子这么好,这让我又感动,又放心,我现在把儿子交给你,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你们现在就好好过日子啊。”她边说边流泪:“真的,我时常想起我自己那个时候对不起韩寒,我的心里都很恨我自己。现在好了,现在他也原谅我了。我现在就是还有一个问题,也就是看怎么来面对婆婆,婆婆肯定是不会原谅我的,这我是晓得的。”她边说就低下了头。 殷红掂量了一下红包,她就觉得这个红包太沉了。她就说:“我们是一家人,你就不必这样了,这个你还是自己放着吧。”她欲把红包退给邱瑞华。邱瑞华说:“正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就要把钱交给你,我现在还能够挣钱,生活应该没得问题的,就说以后有个啥子需要用钱的地方,你也会给我的吧,所以,你还是收下吧。”殷红不好推托,也就拿在手上。 殷红说:“婆婆那里,等她明天来了,我会跟她说的,我想婆婆还是通情达理的。你现在也不要去担心那些。”说着,她就抽出了红包里的钱来看,那一沓钱,一看就足足的是一万。殷红变色的说:“你怎么拿这么多,这儿是一万吧,你哪来这么多钱。就说你有,你也不应该拿这么多,因为我们结婚,总共都用不了这么多啊。”邱瑞华说:“这不关系结婚用多用少,这是我既交底,又交心,我们才算是一家人。你就安心的收下,不要再说这个事了。” 其实,邱瑞华实际只有差点九千块钱,她为了凑整数,她还在杨寡妇那里借了一千多点。当然这个她是不得跟任何人说的。 就这样,殷红又难为情,又不好再拒绝,她就只好把钱收了。 第二天一早,韩寒就坐预约的出租车接婆婆和那两三个客人去了。婆婆到的时候,也才差不多十点钟。这婆婆一路不但不晕车,她还越坐越新鲜,她一路还谈笑风生的。 只是她一到家看到邱瑞华,不怕都十七八年了,她还是把邱瑞华一眼就认出来了的。邱瑞华上前喊她,给她认错赔罪,她都保持沉默。因为她想到这天是在办喜事,最好是不要说不愉快的事情,有啥子事,等喜事过了后来说。 那天的喜酒,就在殷红新房附近的一个大餐厅举行的,总共也就只六桌客人。 殷红结了婚,她两个哥哥也想到了这个妹妹有一家人了,就应该有生活来源。她哥哥就决定,他们就把生意的事情认真确定下来。也就是殷红把自己现有的钱,不管多少都交出来放到生意里面。从此,他们两弟兄,就各占三股半,韩寒就占三股。他们三个人每个月的工资平均发,每年年底就按股分红利。这样也就不存在韩寒是帮工了。 那天婆婆来到殷红的新家,她简直高兴极了。她又羡慕殷红,又夸奖孙儿的命好,这又得房子,又得人的事,真是她们祖宗八辈子修来的福。 殷红留婆婆就在这里住,她还是不愿意,她说她在家里习惯了,还是离不得乡下的家。殷红就让她无论如何耍过三天,她才答应了。 第三天,殷红就当着婆婆和邱瑞华的面,她现在就喊邱瑞华妈妈了。她就把当年她妈妈丢下儿子,丢下婆婆爷爷离家出走的事情说了,以她的口辞,她还是终于求得了婆婆的原谅。 这婆婆还是通情达理想得很开的。她想到自己今后老了,百年归寿的时候,也还是要身边有人好些。所以,她最后还是原谅了她的儿媳妇。 到新历的90年一月十六号,殷红就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一家人真是喜出望外的高兴得不得了。 在接下来的三年中,殷文殷武又分别的买了房子。两兄弟也在那三年中,也各自结了婚。 (六十六) 2008年春季,小雨和几个离别二十年的老友聚会聚餐后的第二天,他就和他的妻子乘车回老家了。也就是这年,他就没有去特区何青锋那儿打工了。 这二十年都在外面奔波,他感到有点厌倦了外面的生活,他是想在家里呆下来,就在就近的地方找点活干也可以。要是不将就的话,就在家里种地也是可以的,毕竟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只要没有好大的经济和思想上的压力,还是想闲下来过点平静的生活就行了。 因为他一直都是想得很开的,他想的就是:自己也就是这个材料,一没啥子技能,二没啥子文化知识。想找大钱呢,不但心不狠,又没有资本,又没有人缘关系,也就只有这么平平淡淡过就是了。 到了初夏的一个晚上,他刚刚躺在床上,电话就响了,他拿起了电话,对方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吃惊。 “你好,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你是……你是何雅岚吗?”他听出了何雅岚的声音,他有点吃惊。这么多年了,还是89年那次长谈过后,91年又见了一次面,直到现在十六七年了,都没有跟何雅岚联系过,也没有留下她的电话。 “我就说大哥记性好嘛,这么多年了,还是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听她的声音有点惊喜。 “你现在在哪里哟?你是怎么晓得我的电话的呢?你过得好吗?你找我有事吗?”他想到他就一个平头百姓,走了就走了,连老板都没有再找我,你一个老板的女儿会找我做啥呢。 “我在省城,你的电话是我问的我爸,我就是过得不好,我就是想找你耍耍。难道你不欢迎我吗?”她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 “欢迎欢迎,我现在在家里,就是有点无聊,有个人打个电话,聊聊天心里很舒服的啊。”他有点逗趣,也是说的心里话。 “那就好,我想你也不会嫌弃我的。那大哥,就这样吧,明天上午,我就来接你。我接你到我们家去耍几天,我有很多很多的话要给你说。这电话里,真的是没有办法说得清楚的。记住,明天上午,电话联系哦。”她还是那么噼噼啪啪的,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明天……上午,你就……”听筒已经静止,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他很想回拨的,但是他又取消了。因为他想到对方既然都挂了,对方也说了电话里说不清楚,那就只有这样了。 那天晚上,小雨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他心里想起了何雅岚的过去,她过去和那个洪峰,她(他)们那个失败的自由恋爱。那个时候,他还是很为她惋惜的,也为那个洪峰不义而气愤。 从那以后,也没有听说过她结婚没结婚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你一个打工的,根本就不好去问得老板和老板娘。 直到91年的热天,何雅岚又来厂里耍了一次,那一次她也和他摆了很久的龙门阵。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是说她没有耍男朋友,她就在老家的小洋楼住着。 小雨现在就是奇怪,这何雅岚究竟是找他有啥事,又有些啥子话要说。单是从省城来的单边路程,就是两百多公里。而且,她又只是说了明天来接,也没有说赶车买票的事。 最后他就想:管她的,她既然说得这么干脆,也就听她的就是了。我这里反正是无所谓的,她来不来接我,怎么来接我,去与不去,这对我都是没有损失的。我就听之任之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何雅岚就给小雨打电话了。她说她已经在他们这个城里了,她问到乡下具体的位置,小雨就给她说了。 十点钟,小雨就坐上了何雅岚独自开来的宝马车。他们行走在去省城的省道公路上。 小雨看着何雅岚的那种飘逸和清爽,他惊叹这世上每一个漂亮女人,都有她自己的绝对姿色。她应该也年过四十了吧,她还像那种少女一样的打扮,不细看,还真像是一个少女。 她穿一件超短的白色短袖无领上衣,里面的黑色胸衣一线齐乳,前面胸膛冰肌尽显。下面一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配一双精巧细带的薄底高跟白凉鞋,无袜的脚背,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她的柔发像瀑布一样,在后背飘飘扬扬的。小雨在她的身旁真的是一土一洋。 他暗暗的叹气,他叹他自己太穷太土。他就找话说:“你这是啥牌子的车呀,跑起来好平稳哦?”“宝马。”“你自己的吗?”“是的。”“买成好多钱?”“一百多万吧。”“啊!一百多万!”他张大了嘴。 他想:昨黑了她还在说她不好过。这个车一百多万,我就是这一辈子,还加一辈子,都怕找不到这么多的钱,你又说我好不好过。这人与人的悬殊,就是有十万八千里。这人好不好过,也完全就是心理作用了。 “你哪年结婚的?”他看她开这么好的车,肯定是找到个不得了的老公。所以他这么问她。 “91年国庆。”“你老公在做啥?”他像在查户口样。 “搞房地产,控股,都在做。”“这么远,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他是我闺蜜的哥哥。你肯定记不得了,就是你那次在北星公园山顶救我,我正在给她照相那个女的,也是她把我喊过来的。那个女的你记不得了吧?” “记不得了,当时我看都没有认真看她的相貌。” “我想也是这样的,不在意的人,又没注意看,又二大二十年了,怎么也记不得了。” “这样看来,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也就只有你最有钱,最好过了。你昨天在电话里说你不好过,你简直就是在挖苦我哟。”小雨有些感到无地自容的苦笑。 “那还不是,我是说的老实话。慢阵回去了,空了我慢慢给你说吧。我就是想到,这世界上也只有你,才算我最知心,最信得过的人了。我心里的话,好像只有跟你说了才舒服。我要把我心里的话,全部说给你听。”何雅岚说得很认真。 “哦。你这么信任我,真是我最大的荣幸……。”接着,小雨就仰在座椅上闷沉沉的了。那一定是昨晚上失眠所致。 在经过省城市区时,小雨就新鲜了。他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景色,不知所以的任由何雅岚怎么跑,他感觉她是顺着城市的边上,在不疾不徐的开。 一会儿,车子就开进了一个有围墙的大门,停在了一栋单独的楼房下面。何雅岚先从车里面出来,又给小雨打开了门,小雨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迎面就是一个四十几岁的漂亮女人,她笑嘻嘻的就来接过了他装换洗衣服的背包。然后,她(他)们就向楼房走去。 到了客厅,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去给小雨倒开水了。她问了句:“先生,你喝哪样茶?” “随便吧,就是白开水都可以。”小雨很不适应她“先生”这个称呼。那女人笑了笑,她还是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何雅岚像是上了厕所出来,她出来就坐在小雨侧面的沙发上。她说:“王姐,这都一点过了,我们也累了,你这时就煮点醪糟汤圆来吃吧,吃了慢阵夜饭早一点就是了。”“好的,马上。”王姐说了就过去了。 王姐走后,何雅岚就说:“她是他请来帮我的,她和我两个还很合得来。我们那个人这出差去了,起码还要十天过后才回来。所以,我想起了,就趁这个时候把你喊来耍几天。” “哦,这儿这么大的房子都是你们一家人在住吗?还请起保姆。”小雨知道她说的那个“他”,就是她的老公。小雨虽然在外面二十年,他也知道有钱人会住别墅,但是他真正走进别墅还是第一次。而他一下看到这个何雅岚住别墅,他就感到吃惊。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何雅岚虽然家里也很有钱,但是他总感觉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而今天他看到的她,又是那种很富贵的人了。你说她富贵了,她怎么又还记得像我们这样的穷百姓,这真的让人费解。 “是啊!准确的说,这座房子,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在住。那个人,他只是像作客一样的,要不要来住两天。”她不经意的说:“你现在还认为我好过吗?”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是他工作忙嘛,这个,你也应该理解啊。”他这样说,其实他心里面还是对她的话似懂非懂的。因为这:要不要来住两天。就有点不符合做老公的了,这是他在想何雅岚的老公,肯定没有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所以他就这样猜测。 “这个,我没跟你说清楚你是不晓得的。那这样吧,今天也累了,今天下午,要是你有精神的话,我们就在近处走走,要是没得精神,你就睡觉瞌睡,明天我们就出去耍一天,我把啥子都说给你听好吗?”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时她们正在吃醪糟汤圆。 小雨听她这么说,他就说:“那好吧,我也想多休息一下,今天下午就不出去吧。” 过后何雅岚就喊小雨洗了个澡。他这一睡就睡到晚上八点钟了才醒来,他正准备出来,何雅岚就开门来看他了。她说:“我这都是看你第三次了,你这下终于醒了。” 结果就是那天晚上,她(他)们就聊到了凌晨四点。何雅岚把她结婚到现在的所有一切都讲给小雨听了。 (六十七) 也就是91年的夏天,何雅岚再一次在特区她们厂里和小雨见面后,她的那个闺蜜就要结婚了。没过两天,她就匆忙的回到了老家。回到老家,她就同她的闺蜜徐凤去了省城,因为徐凤是在省城结婚的。 徐凤的老公,是徐凤哥哥的同事。徐凤的哥哥,就是何雅岚现在的老公。 当然,徐凤结婚的时候,何雅岚和徐凤的哥哥还没有关系。也就是经过徐凤结婚这件事情,何雅岚才和她的哥哥熟识的。 徐凤结婚的前前后后,何雅岚都是陪着她的,因为也只有她们两个是从小到大耍得最好的,她们连读书都是在一起。 徐凤的哥哥,又是同徐凤的老公耍得最好的,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同事。 也正因为这样,在徐凤结婚那些日子里,何雅岚就和徐凤的哥哥熟识了。 其实,他(她)们以前也并不是不认识,他(她)们以前认识,但是从来都没有交往。因为徐凤的哥哥比徐凤大八岁,而徐凤又和何雅岚同龄,所以徐凤的哥哥也就比何雅岚大八岁。 徐凤同何雅岚虽然是同乡,她们的家离得很近,只是他的哥哥大八岁。所以,小时候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少。 那个时候,她(他)们各读各的书。稍大了,徐凤的哥哥又读远一点的重点学校去了。因此,他和他的妹妹徐凤,都很少在一起耍。这就更别说何雅岚了,因为她们的家,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这次徐凤结婚那几天,何雅岚就是看到徐凤的哥哥那么潇洒,那么帅气,那么出众。他的穿着气派就不说了,尤其是他那个浅平头,随时随地都是那样,齐齐整整,干干净净的,每天都是新崭崭的一样。何雅岚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所以她从心里就很崇拜他。 徐凤结婚这天,她(他)们的伴娘和伴郎,又恰恰是徐凤的哥哥徐能和何雅岚两个。因为何雅岚和徐凤耍得最好,徐能虽然是新娘子的哥哥,但是他和新娘子的老公又耍得最好。 就这样,何雅岚和徐能眉来眼去的就有那个意思了。但是,她(他)们只是把那个意思放在了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徐凤婚后,直到何雅岚准备回家的前一天晚上,不知徐凤是有意的,或者是无意的,也不知她是在显示他哥哥的富有,或者是有意给她哥哥牵线搭桥。她就把何雅岚带到了他哥哥的家里来耍。就这样,在徐能家吃夜饭的时候,她(他)们就很谈得来。 当她们三个喝完一瓶红酒的时候,徐凤就说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她走的时候就说:“我有点事,稍等一会儿再来,你们两个慢慢喝,慢慢聊倒等我。”她说了就走了。 这个时候,何雅岚正和徐能两个聊得很投机,她也没有想到要走。在徐能去拿第二瓶红酒的时候,何雅岚也没有阻止他。就这样,她们两个就继续你一杯我一杯的,边喝边聊的等徐凤回来。可是这个徐凤却偏偏很久都不回来。其实何雅岚正在兴头上,她也没有去在意徐凤回与不回来。 当她(他)们聊到个人问题时,何雅岚也说了她以前和洪峰的经过。还有在那后来的日子里,也看了两个对象,就是没有中意的。 徐能也简单说了他在事业上的成就,和他的婚姻。他也说了他已经结婚五年多了,就是没有孩子,也知道是他的老婆没有办法怀孩子。他也说了他想要孩子,很想再找一个中意的女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既认真,又专注的看着何雅岚。这何雅岚只把他的话当成玩笑在听。她想:你要是没有结婚,我还真正想嫁给你,你钱多,在我心里还是次要的,我真的是看上你这个人了啊。 谁知她(他)们越聊越对路,越聊越投机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就面红耳赤起来了。到后来,她(他)们的眼睛都赤了,一身也发热发烧发酥不自在了。 她(他)们这种反应不完全是醉,她(他)们实际上是酒里被下了一种药。这是徐能在第二瓶红酒里面放了药,与此同时,她(他)们两个都喝着有药的酒。 徐能是这次第一眼看到何雅岚的时候,他心里就在打主意了。他就问了他妹妹,他跟他妹妹说:“妹妹,你也晓得哥哥结婚都好几年了,你嫂子生不出来孩子,这是定了性的。因为她在最好的医院都检查了,她是不能生孩子的。我又不能和她离婚,就算我要离,她都是不会离的。其实,我也是不愿意离婚的。你嫂子除了不生孩子,其它方方面面都是很好的,所以我还是舍不得她。在这方面,你嫂子也承诺了的,她也允许我在外面找一个我自己如意的,只要离她远一点,不在她眼睛边晃就是了。也就是为了延续我们家的香火吧。说实在的,像你嫂子这样通情达理的人,还真正是不好找得。” 他又说:“这何雅岚,也算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只是你们比我小,我们从小到大都很少打过堆。所以,以前只是认识而已。想不到这几年不见,这次看到她,她一下就变得这么成熟漂亮了。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耍男朋友没得,她的事情你肯定是晓得的吧。” “哦,想不到你还在打何雅岚的主意了哟。”徐凤看着她的哥哥,她也很同情她的哥哥。 最后她还是觉得她哥哥说这个可以。自己的哥哥没得后人,她当妹妹的还是很着急的。再说何雅岚和哥哥结婚也不会亏她的,起码来说,这荣华富贵还是享不尽的吧。就说不是第一房老婆,但是第一房老婆大体上还是不得嫌弃她的吧,这是她自己承诺了的。作为女人来说,只要这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不愁没有钱用,就很好了吧。而且,她嫁给我哥哥,离我现在的家又近,我们这一辈子不都是最好的闺蜜吗。 徐凤就说:“她还没有耍朋友,这我晓得。她以前耍那个洪峰,别个老早就在特区结婚了,孩子都有一两岁了吧。只是我又不好跟她说得这个事情。你想想,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有老婆的人嘛,就是拿我自己来比较,我也是不愿意的嘛。我真的不好说得,说了反而还怕她说我有意在作贱她,我才怕得罪她耶。” 徐能说:“那就这样吧,你只是把她喊到家里面来耍就是了。其他的,就我来办吧。” “你又怎么办呢?反正你不能伤害她哟,你伤害了她,我都不得依你的。”徐凤感到他哥哥有点深奥,她有点不放心。 “我爱她都来不及,我怎么会伤害她嘛,这些你就不要管了,我晓得怎么做。”徐能心里就在拿主意了。 现在就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这个时候的何雅岚,她只是“啊啊啊啊”抓心的难受,那种迫切想得到一样东西的干渴感,让她的心里和身体,都翻江倒海兴奋不已,此时,她的头脑里只集中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那一种原始本能的欲望。 徐能也是一样的,这虽然是他有预谋的,但是他用这种药,连他自己都还是第一次。他先根本还怀疑这药没有效果,谁知道这会儿药性来了,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只是这既然是他先都想好了的,这个时候他就没有忘记去执行他的使命。 他“嗷嗷嗷嗷”的绿着眼睛走向了她。她却是不回避的迎向了他。他迫不及待的抱起她,然后很快的就走进了卧室。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她才醒来,他却侧睡在她身旁,他还安然的一动不动。 她一下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然后她就哭了。她想不通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像那个样子。她以前不是没有醉过酒,以前个别时候喝醉了酒,那只是昏昏欲睡而已,怎么昨天晚上就像发狂了一样。 她又看了看他,她想:他喝的酒比我多,他肯定是醉得更厉害。我那个时候都控制不住要想那个,他肯定是和我一样的,甚至他喝醉了更想要那个。怎么徐凤走的时候,说了一会儿就回来的,怎么就一直没有回来了啊。未必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没能回来吗?不应该的吧。 忽然间,她好像彻底清醒了,她一下就惊觉了:昨天晚上是不是他有意的,是不是他有意的要我,他是不是在酒里面放了药?我好像听别个说过,有这样的药卖。不然怎么会醉得像那个样子。哦,还有我的车票,我的车票是今天早上七点半的呀! 她一下急了,她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她又感觉什么都没有丢失。她一下床就赶紧整理她的衣服,她还根本没有去想,没有去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后果。没有去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也许是她心里已经能够容纳他了。也许是她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责任不在他一个人。也许是她觉得事情过都过了,就让它过去算了。反正人还是好好的一个人。 她单纯得这个时候还只想去赶她七点半的车,当她想起她的包还在客厅的时候,她就啪的一下打开了卧室的门,当她冲向客厅时,她一眼看见客厅的挂钟,它已经指向了八点三十五分。 然后,她就一下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这个时候,徐能就穿着睡衣从卧室走了出来。 (六十八) 徐能一下跪在何雅岚身前,他的两手撑地,他又似祈求又似赔罪的说:“雅岚,都是我的不好,你能原谅我吗?我用这种卑鄙的方法这么对待了你,你就先打我把,你先打我出出气吧。我真的不是人,我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的,我这里向你赔不是啊。”他边说边点头琢脑的给何雅岚认错,他表现得还真没有一点虚假。 可就是这个徐能,他可是这省城一流的风云人物。他首先是以他所学进入建筑界,很快的就以他独具一格的管理理念,就挣得了这建筑界同行认可的荣誉。不到三年,也就是他还不到三十二岁,他就跨度的一变,变成了这省城最大的刚刚兴起的,房地产公司的懂事长,同时又是这家公司初始的个股理事。当时这年纪轻轻的徐能,却凡是知道他底细的人,见了他都要敬他三分。 他这个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当然是有他的苦衷。在他看来,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说到底,像这样事业有成,能够呼风唤雨,甚至出口成金的人。钱对于他来说,那真正就是在他的一句话一个字之间,只要他说一句话,这钱就向着他的公司滚滚而来了。这对于他的个人收入,那也是不在话下的了。 像这样的人,他是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儿缺憾的。但是往往这样的人就最容易有缺憾。他的缺憾就是:婚后无子。而且他的夫人恰恰就生不出来孩子。 正因为这样,他老早就在想,要寻觅一个自己既看得上,对方又心甘情愿的未婚女子和他配对。的确,像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好找的,因为这明明是来做小啊,这明明是来做工具给你生孩子啊。 就算有愿意的,又都是他看不上的。所以,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你再有钱,人家这样没名没分的来跟着你,人家还不一定会相信你会用真情。因此,这件苦闷事儿一直在他心里难以释怀。 当他的妹妹结婚,当何雅岚陪着他的妹妹到这儿来,当他第一眼看到何雅岚的时候。他一下就认定了,何雅岚就是他心目中的那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人,有些时候就在凭着感觉走。他的感觉就是:他认为何雅岚一定会嫁给他。所以,他就向他妹妹了解了何雅岚的情况。也正巧,这何雅岚还没有婚姻对象,因此他就想,他的事情就已经成了一半。 这何雅岚也是,她第一眼看到徐能的时候,她就认为这个人就是她心目中的神。但遗憾的是,她早就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因为她以前就听徐凤说过,她的哥哥早就结婚了。要是他没有结婚的话,至于岁数大这么七八岁,那倒不是事。 这么一来她就想:你要是没结婚就好,我一定嫁给你。你既然结婚了,我就只好把你当成我心中的偶像算了。 所以在徐凤的婚礼上,何雅岚和徐能那眉目传情的表现,也就不奇怪了。 也正因为在婚礼上,她(他)们两个有了那样的眉目传情,这徐能就暗暗的下了决心要得到她。 因为他想到的是:虽然她和我很对得上眼,我看她也并不讨厌我,我要是明说的话,她不一定就会答应我的。我不但岁数大了些,最主要还是我有老婆。要是她不答应,她这几天耍过了,说走就走了。我要是看着这天仙般的意中人走了的话,这样我就会遗恨终身的。我何不用点极端的办法把她留住呢,最好是来个霸王硬上弓。 因此,就有了这个夏夜醉酒似春宵。 何雅岚看着他这样的乞怜,这更让她想起了昨晚上的情景,此时的她,真正是在身心同时的感受昨晚上那个最难忘的时刻。 她虽然是处女,她虽然这还是第一次,她虽然是在这种场合下失身。但是,她的心里,她的心里始终对他恨不起来。不知是她的心柔软,也不知是她本来就不讨厌他,更不知是不是她也有这样的需求。 总之,他对她用了这种方法,她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她认为得到了他,也算是了了她对他的仰慕。这纯洁的女孩,她这个时候就根本没有去想什么后果不后果的。 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她就说:“你本来不该这样的,你应该先给我说,取得我的同意了,再来不好吗?你给我说了,我就是不同意你这么做,不这么做,那也没有关系的呀?这不做,也不会死人的吧,你怎么就这样要强呀。你这样做了,你都不替我想想吗?你不想想我今后来怎么办呀?” 这世界上还真的找不出像何雅岚这样,没有一点原则和底线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说的话出来都是软绵绵的,她都好像还无所谓的一样。你说她无所谓,她还是想到了“我今后来怎么办”。 徐能听她这样说,他的心里一下就了然了,他巴不得她这样的柔软温顺,他就认为他和她,就是前辈子的姻缘。 他说:“雅岚,你真好,你太好了,你都没有怎么怪我。我原以为,你会大闹,大喊大叫,你会不服气,你甚至还会要告我。所以我,所以我才这样,这样求你。我还要求你……”他本来想说:我还要求你嫁给我的。 何雅岚却打断了他的话,她说:“我闹啥,闹了有作用吗?事情出都出了。我告你,我告了你,难道我的名声都不要了吗?你也是,就算出了事,出了事我相信不要我说,你也晓得给我解决的吧。” “是的,一切问题我都能够解决。但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一点问题都没得。也不会出事的,没有事情出的。只是我,我有一个请求,你会答应我吗?” 他看着她,他跪了这么久了,他也忘记了他的膝盖早已跪痛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下跪,而且还是跪在一个平凡女人面前。说白了,他是在求子,他是为了有传宗接代的人。所以,他还是认为很值得。 她也这才意识到他跪了这么久了,她伸出手拉他起来,他却拒绝了。她也没去细想他怎么不起来,她放开了手。她说:“真的不出问题就好,只是,我还是有点担心会出事情。你说,你对我有什么请求?” “不会出事情的。只要我们成了一家人,啥子事情都没有了。你愿意吗?”他还是跪着,他终于说出了“我们成一家人”这句话。 她愕然:“我们成一家人?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你结了婚的呀?你不可能还结婚吧?这允许吗?” “这些你别管,只要你说愿意嫁给我就行了,我保证不会有事的,我也保证这一辈子爱你,疼你,让你幸福。你愿意吗?”他痴痴的望着她。 她感到不可思议,她想到:不可能会允许一个男人结两个老婆吧,一家人不可能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吧。 她这才想起,这些天一直没有看到他老婆。她也不是没有问,她问他两兄妹,她(他)们都只说了他的老婆有事不在家,所以她没有细问他兄妹。她就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个老公两个老婆住在一起,你是不是在做梦哦。就算我愿意,但是世界上哪去找这样的事嘛。” “你愿意吗?,你说了你愿意的,这就行了。”他一下起来就挨着她坐下了,他还有些激动。 “我是比方说,哪个就愿意了,我敢答应吗?你的那个老婆会依吗?” “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不是说了的吗,我说了她承诺我结婚了的吗。”他申诉。 “昨天晚上,哦,我只以为你开玩笑的呀,想也是开玩笑嘛,哪里会当真有这事啊。”她还是不相信是真的。 他一下拉着她的手,很认真的说,他一字一句的说:“那我现在给你说吧。我的老婆答应让我在这里结婚,她答应让我再结婚,结了婚就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这座房子都属于你的,我会找个佣人来服侍你的。只要你想要啥子,我这一辈子都会满足你的需要。你说好吗。” “老婆让你再结婚,结了婚住这里,找佣人,啥子都满足我?”她自言自语的。她有些茫然,听来又有点新奇。 她心里在想:怎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事情,老婆还会让老公再找老婆的事情都有,这也太有趣太离谱了吧。我会缺啥子么,我家里也不缺啥子的呀。你满足我,这吃再好穿再好,又用得到好多钱呀?这么大座房子给我,还请佣人,你那个老婆又住哪里呢?真是莫名其妙的。 “就是这样的,我说话算话,永不反悔。”他看着她,他还紧了紧她的手:“这你认真的考虑啊,你要晓得我这人说话,是从无虚言的。只要说出来的话,就会照这么做,做到底的。” 她愣愣的盯着前方,她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她进入了沉思。她的意念是:我要是不依他的,我走人的话,他也是把我没得办法的。但是发生了昨晚上这事情,要是不出事就好,那万一出了事,我又来怎么办。就说他有钱,用钱来解决,我又不需要钱。就说你给再多的钱,都是买不回来我这个损失的。虽然我不在乎我这个损失,可是名声要得紧啊。再说我以后嫁给别个,别个是要在乎这个的啊,我真的觉得好难。我要是依了他的,这不但满足了他,也满足了我。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很中我的意,而且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他了,这不是很好的吗?只是他的那个老婆,他说他的那个老婆答应了他,让他再找一个老婆的,这也是他一个人在说,那万一他那个老婆找我扯皮呢?那也是不一定的。 他看她在思考,他就轻轻的起来进卧室穿衣服去了。一会儿他穿好了衣服出来,他看她还在思考,他又轻轻的说了句:“我去弄点吃的啊。”他就走进了厨房。 当他从厨房端出两碗醪糟蛋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着。 (六十九) 他轻轻的把两个碗放在条几上,他就说:“雅岚,趁热吃点吧,我这里一人只煮了三个荷包蛋。另外也没有个啥子煮的,是因为很少在这里来住过,平常都是定时的请人来打扫一下清洁就是。所以,这儿吃的东西很有限。这个时候就将就点吧啊。”他说话很温柔,他说了就捧着他的碗,他看着她,他的意思是他(她)们一起吃。 她一直都在静静的思考,她一直都在想她何去何从。她想她第一次和洪峰耍朋友那么久,她(他)们都没有发生过性关系。怎么这次还没有开始耍朋友就发生性关系了,这人与不同的人做事情,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啊。 她想:要是以前和洪峰发生了性关系的话,那他说走还不是就走了,他走那么远,他也就不会管我的了。还好,我和他耍那么久,我们都是很自觉,很清白的。 现在这个徐能,他做事情怎么这么果敢,他说干就干,真的是让我没有思考的余地。他也说明白了的,他就是想要孩子。那要是这下我真正是有了孩子了,又怎么办呢?如果真的有孩子了,我又回去了,回去发现有孩子了又回来找他。到那个时候,还不是相当于承认嫁给他了。如果不嫁,真正来说还是自己吃亏了。到那个时候我又来怎么面对家人,面对世人?他现在话也说得这么认真,看他的样子,他是有把握把我留下来的。 因为我也听说过,有钱的人一个二个三个的藏着老婆,这些事情书上也是有的。但是书上那些都是,第一个老婆要恨后面这些老婆的。唯独这徐能,他就说了他的老婆允许他结第二个老婆,也许是他的老婆也像我一样心好吧,她生不出孩子,也为了这家人,所以她就允许他再结婚的。 我倒是想嫁给他的,只是还是怕他那个老婆欺负我。还有的就是,做人家的小老婆说起还是不好听得。真的是太伤脑筋了。 在徐能再三轻言细语的关照下,她也就开始吃了起来。她就说:“你说的话都是千真万确的吗?” “绝对千真万确。如果有一个字的虚假,我愿意遭天打雷劈。”他斩钉截铁,发誓般的举起了他的右手。 她看他那么认真,她又看他吃东西那么优雅,她又看他整整齐齐的装扮,他在她第一眼看到那种犹似白马王子的感觉,又在她心中游荡。她想:我不是在想他吗?我何不就依了他呢?依了他不是一切问题都没有了吗?只要他真心爱我,只要他说话当真,只要他那个老婆不来骚扰我,我想我也亏不到哪里去。 她就说:“你的那个她,她真的允许你结婚吗?” “真真正正的,我不会哄你,我也说了几次了,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嘛。”他真诚的说。 “那我和她又怎么好住在一起呢?这不可能住在一起的嘛?”她默认了,只是她还有些不放心。 “我没有说住在一起啊,我是说的你住在这里,我还给你请个佣人,而且还要你中意的佣人。”他再次解释。 “哦,那么,你一定有多的房子哟。你的那个家离这里远吗?”她开始了解详细情况了。 “不远,也不近。”他越说越露出了欢颜,因为他眼看着他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不远不近,这又怎么说呢?”她在释疑。 “因为走路过去就远,开车就很近,懂了吧。也就二十多里路那么远。”他轻松的笑了。因为这就算是她已经默许嫁给他了,她都在问这些细节方面了。 “那她这次真正走哪里去了?前两天我问你们,你们只是说有事不在家。”她还在解她心里的疑云。 “哦,这有个啥子嘛,她就是回娘家照顾她妈妈去了,她妈妈这次病得有点严重,她的娘家离这里三百来公里,比我们的老家还远。因为妹妹结婚,我那天把她送过去,我就回来了。等她妈妈好点了,我又去接她回来。不过,她在不在家都不会影响我们的。” “哦,这么说来,你还是不得骗我的哟。”她的脸上也渐渐的开朗起来了“你敢保证她不嫌弃我吗?我就是怕她欺负我老实。” “不会的,只要有我在,她都听我的。我和她以前,还是她先爱上了我。她为了这个家,也付出了很多。也是她为了这个家,她才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才让我再找一个。请你相信我吧。”他说完就收起碗筷进厨房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卫生间洗澡。他并看不见卫生间,他只是听见卫生间的喷水声。 他满意的仰坐在沙发上,高高的举起他的双手拉伸腰部,他心中正在酝酿着他的下一步计划。他就在想:既然何雅岚答应了这事,我何不趁早就把这事办了,也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面前有两大难题。一是老婆这一关,老婆虽然默许过这事,但是真正要办这事了,还不晓得她心里怎么想,但愿不费啥子周折吧。 二是何雅岚的父母那儿看来怎么说。这何雅岚也算是大家闺秀了,她的爸妈要是晓得她来做小,那肯定是不得依的。这不依就不说了,最主要的还是,我这么匆忙的就把人家占有了。要是闹大了的话,我还是不好下得台的。所以,这件棘手的事情还得认真考虑。 当何雅岚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徐能看着她就呆了。 她穿一件细腰的嫩绿色长裙,一头蓬松的头发,只是脚上那双男人的拖鞋还没有换。尤其是她的一张粉嫩的脸。她那年轻漂亮,饱满稚气,五官端正的脸。在窗前初阳的照射下,就更显她的青春靓丽。这让比她大足足八岁的徐能,就相形见绌了。还更莫说他现在的妻子,他现在的妻子再漂亮,那毕竟也结婚五六年了啊。相比之下,美女当前,怎么不让这腰缠万贯的徐能,大动心机啊。因此,他暗暗的想:再大的困难,我都能够解决的。 徐能看着她,他问了她一句:“雅岚,你是精神好的话,你看我们是不是出去走走,中午就在外面吃饭?” “随便吧。”她说了就进卧室梳头换鞋子去了。 当她出来的时候,徐凤也坐在沙发上了。徐凤看着何雅岚的装扮。她看着她经过梳理了,那一顺溜溜的秀发,还有她那挺胸细腰和翘臀。虽然她也是女人,而且还是新婚的漂亮女人,可是,她还是自愧不如的从心里佩服何雅岚的青春魅力。只是看她美丽的脸上,还有一丝愁云。徐凤也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她说:“雅岚,都是我的不好啊,我们事先没有跟你商量。你能原谅我吗?”她又看她哥哥,她又起来扶何雅岚坐。 要说何雅岚心里还是有气的。她心里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这么好的朋友,这么好的闺蜜,你怎么做事情能够阴着来嘛。你就先给我说,耐心点商量我,不是很好的吗?我还是不一定不愿意的吧。就算我万一不愿意也就算了吧,这又不是要命的事情。你看现在到了这一步了,我又不好不妥协了,你又当好好先生来了。但是,她的心底,还是对徐凤只有浅浅的埋怨。 她就说:“算了吧,事已至此,也只有这样了,就算是命运安排的吧。” “我就晓得我的好妹妹心这么好嘛。但是,我也能够保证我哥哥一辈子对你好。”徐凤抱住何雅岚亲热的说。然后她们就双双的坐了下来。 徐凤两兄妹会心的笑了。 后来,她(他)们在一阵轻言细语的交谈后,气氛就更加和缓了。这好就好在何雅岚这个人又好,心肠又软的好女子。 午时,她(他)们就出去吃的饭,饭后她(他)们三人一行就开车去了郊外的风景区。说的是游山玩水,实际却是商量她们的结婚计划。这蜜月中的徐凤为了她的哥哥,她也不辞辛劳的给她哥哥出谋献策。 她(他)们到了郊外自然风景区,她(他)们从车里出来,一路看着满目繁花似锦,秀色清丽的浅江树影。但是她(他)们的心,却放在了怎么来解决眼前的问题上。 她(他)们来到了一个凉亭里坐下,就商量起了眼前的问题。 徐能的意思就是:明天他就驱车去老婆那儿亲自跟她说,就明说是家乡的何雅岚,她是妹妹耍得最好的朋友。这次妹妹结婚她来到了这里,来了就和他有这个意思了,现在就是做准备把她结过来。看老婆的意思怎么说,反正他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至于何雅岚的父母在特区太远了,看是不是就让何雅岚打电话说,就说自己找到满意的了,而且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请两个老的原谅女儿的鲁莽不孝。暂时就不要说他有前任老婆,等成了婚后面点,他就再同何雅岚亲自去特区,向她的父母请罪。 到那个时候,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就多给老的一些好处,多说一点好话,就把这事情过了就是。总的来说,还是亏了何雅岚。 徐凤觉得大概也只有这样了,她的意思就是:至于她嫂子那里,虽然她口头上承诺了的,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的心里肯定还是有些不那么舒服的吧。所以不管她在不在家,也不管她心里舒不舒服,她都是不会来参加你这个婚礼的。你就只有这里结了婚,那里对她更好一些。谁让你这么多情,又这么怕断后的呀。你看也是我的好朋友何雅岚心才这么好,也这么受得委屈,要是随便换了哪一个人,别个都是不得干的。 何雅岚认真想,真的还是很委屈的。只是她想到:这已经都这样了,这床也上了,肚子里有不有孩子都还不一定的,要是不依的话,还不是自己最吃亏。不管好严重的事情,他徐能也就是用钱嘛,而且他有的是钱,他也不在乎这个钱。你就是把他告上法庭,他用钱都是摆得平的。最终还不是自己倒霉,看来也只有这样了。爸妈那里,也只有照他说的做算了。 所以,这类事情看来女子是最受屈辱的,但是真正受这种屈辱的女子,这世上还是很多的。她们并不是输在不懂法,她们往往都是输在传统的贞洁和脸面问题上。 (七十) 她(他)们在凉亭准备起身的时候,徐能就对何雅岚说:“雅岚,我真的感谢你,感谢你的这种胸怀。你能这样对我,这样体谅我,我一定用我这一辈子来报答你的恩情。像你这样胸怀大度的人,这世界上真的是不好找得。本来要说钱,你们家也有的是钱。这就说明了,你根本没有什么贪图。你真的是在同情我,体量我,这我心里是晓得的。正因为这样,我会用我这一辈子来爱你,珍惜你,报答你,满足你。这里我请你千万能够原谅我事先就那么对待了你哦。都是我的不好,早晓得你心这么好,这么温柔,这么通情达理,我就不该那样做的。我就应该事先好好给你说明情况就是,我想你还是会同情我的是吧。” 他深情的看着她说了这些话。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像是有钱的阔佬,他就像是一个平常的恋人,在给他的心上人赔不是,甚至于还有些低下的味儿。 这让心柔的何雅岚看见他都这样了,她的心就更柔了。她就想:管他的吧,他也说了一辈子对我好,我也就不去记较什么名份不名份的了。人只要能本本分分,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是了。既然命运都这样安排了,就认了吧。再说我只要能够在这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也还是可以的。怕就怕嫁到那些横不讲理,称霸道的人,要是遇上那种人,像我这样天本地份的人一辈子就冤灾了。 徐能看到何雅岚已经展颜欢悦,他的心里也就踏实了,徐凤亲热的拉起何雅岚的手,她们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第二天,徐能就亲自去了他老婆那里。在医院里,他给他老婆说明了他和何雅岚的情况,当然他没有说他(她)们同居的话。他老婆笑着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她笑说:“你都不认为我以前说的让你找一个,是在开玩笑吗?你这还真的认了真了哦。你说的这个人漂亮好看吗?她能对你好吗?你可要小心哦。”他这娇小美丽的老婆不但没有妒意,她说出的话既有笑意也有关怀之意,这也算是世间少有。 “一般般吧,比起你来,当然是差远了。只是她很老实,你二天可别欺负她哟。”在她面前,他当然不能说何雅岚胜过她哦。本来人家先都没有醋意,你不可能去惹得人家吃醋吧。但是他后面那随口一句“你二天可别欺负她”就说差了。 “哼,那不是有了她,你就去护着她了,你不是就要嫌弃我了吗?你看我是欺负人的人吗?你可不要看我惯适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哦。你就不晓得我是在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吗?”再温柔的聪明人,心里还是明白的,她还是担心他会冷落了她。所以,她的脸一下就变暗淡了。 “不敢不敢,我的好老婆,你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你放心,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嫌弃你。你看我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是恩恩爱爱的,我们一辈子都会这样恩爱。”他唯唯诺诺的,他深怕她翻脸不认人。 “那还差不多,我看你也是不敢喜新厌旧的。你要是真正那样,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的面容马上就平和了。她又说:“那你现在又怎么打算呢?” “我就是来商量你的嘛,看你说我们好久结婚吧。” “结婚,你想都莫想。”她果断的说。他却吃了一惊。她又接着说:“这只能说是打伙,你懂吗?要你和我才算是结婚,才能够有合法的手续。你不可能又去办合法的手续吧,国家会允许你结两个老婆吗?你做梦吧,你也是想得美。”她还很认真的。 “哦哦哦,你说得对,对头,是打伙。那你看我们好久打伙吧?”他看她还很精明的。 “这就看你的了哦,这个我倒是不管你的。反正我跟你说,这个事情我不会参与的。这不管我在家不在家,都由随你,你想哪天和她打伙就哪天和她打伙。你不是想孩子想疯了吗?你就明天和她打伙都是可以的。”她还真爽快,她连脸上都没有一点儿忧和虑。 “哎呀呀,是说我的老婆好嘛,全世界都找不到像你这样好的老婆。全世界唯一就这么一个好老婆都让我讨到了。”他为了讨她的开心,他夸张的说这话。但是他的心里确实也在佩服他的老婆好。像这样宽宏大量的老婆,真的是世界上难找,他又有啥理由不爱她呢。他就情不自禁的一下抱住了他老婆亲了又亲。这时他简直忘记了病床上躺着的丈母娘。 他把他老婆都亲得不好意思得了,他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的丈母娘。只见他丈母娘黑着一张脸狠狠的盯着他,他就有点不好意思的轻轻放开了他老婆。然后他老婆就退坐在床沿上,他就退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丈母娘说:“这也真正是稀奇事了,这也真正是无法无天了,我活到五十几岁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这有个老婆还想个老婆,这还想个老婆就不说了,这还敢明着来。这还要这个老婆同意那个老婆结婚的话都说得出来,这还是正大光明那个样子。”她又说又摇头的“啧啧啧”。徐能和他老婆相视苦笑。 虽然丈母娘看不过,但是她的女儿真的是会想。她怎么想呢?她想:我本来就不生孩子,他这么阔绰的人要是没得后人的话,这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我这里又不生,又不要他讨小,他肯定是耐不住的。说不定我管严了,把他弄逆反了,他找我离婚都是不一定的。他就不找我离婚,他偷偷的在外面去乱搞,那样的话,连我晓都不晓得。然后他在外面有了孩子,又慢慢的把野孩子野老婆都带回来,那不是要气死我了吗。就不带回来,他就把她们养着,养大了也只认他不认我,这还不是我不明不白的受冤枉罪。那样的话,我又来怎么办。倒还不如明明白白让他结一个回来,反正是有钱有房子的,这样一家人又欢欢喜喜的哪些不好呢。 他就结了第二个,反正我才是正的,这个家的主权都在我的手里,出门应酬聚会这些脸面上的事情都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如果你和他反起来的话,闹出矛盾,闹出离婚的话,我这辈子就会很悲惨的。离婚他就是断给你再多的钱,那个都是死的了,你还得看着他和他的新老婆亲亲热热的过好日子,真正那样的话,气都会气死我的。所以,人就是要会想呢。 徐能看老婆这么通达,他真的是高兴不已。他在那里又安慰了一番他的丈母娘,直到把她逗笑为止,过后他又和老婆回丈母娘家去亲热了一番。晚上,他就陪了他丈母娘一个通宵。所以像这样的女婿也还是可以了。 既然老婆这边事情搞定,第二天他就回去了。他回去的另一件事情就是何雅岚父母那儿了。他在回去的路上就在想,不如现在就带足礼物和聘礼去何雅岚家。就说自己跟何雅岚好上了,只要征求了她的父母同意,就说他(她)们趁此出门,来个旅行结婚算了。这样也免得她的父母来看到,了解到他前面有老婆。关键是要何雅岚配合,要何雅岚撒娇,甚至缠着她的爸妈同意旅行结婚。还有就是说自己工作忙,不得已才简单办事的。等事情办了,今后有了机会再来补办婚礼。当然补办婚礼都是推辞。 结果,这一切都是顺着徐能的思路在走。他回来忙了几天工作后,马上就带着何雅岚,亲自开车去了特区她爸妈那里。 以徐能的风度和他的口才,何雅岚的爸妈就十分的看好他。再加上他的财富和才能,他(她)们就更认为女儿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了。 至于这么匆忙结婚,他(她)们还是有点犹豫。但是在女儿一再的纠缠下,他(她)们也就勉强的应允了。 谁让徐能出手就是八十八万块钱的聘礼呢。谁让徐能生得这么体面呢。谁让他还承诺回去就让何雅岚学车买车呢。而且还不是买一般的车。 虽然何雅岚老爸很有钱,但是,钱在人的面前始终还是能起一定作用的。所以,有钱人办事就是有这么好的效率。 既然徐能想出了旅行结婚,他(她)们就真正的旅行结婚了,其实这样做就是最好的。如果真正举行婚礼婚宴,到底这个婚,还是不是那么的体面。一是前面老婆的尴尬,还有客人同僚的看法,再说你这情况特殊,哪个背着人,都会有一些人品头论足说闲话的吧。 好就好在何雅岚的温良与顺从。这与世无争的何雅岚真正是与世无争。她一个大家闺秀连一个名份都不看重,却来给这个徐能做了二房,甘愿过这清静得有点过分的生活,她一过就是几十年。 (七十一) 徐能同何雅岚旅行结婚回来后,徐能就给她请了个清清秀秀四十岁上下的保姆,另外就让她学开车。也趁着这些日子他前面的老婆还没有回来,他就天天和何雅岚住在了这座别墅里,他(她)们过着新婚蜜月般的生活。 三个月后,当何雅岚刚刚比较熟练车技,徐能就给她买了一辆当时50余万的丰田车。他一是对现他的承诺,二是为了填补何雅岚这样屈就了他的缺憾。所以,他就尽量的让她满意。 何雅岚看他这样迁就和爱惜她,她的心里也就更加的对他信任而信服了。她想:管他的,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虽然自从她前妻回来后,他一个月也就来我这儿十二三回,但是,他也算是尽力了。我也要体量到他的不容易,他不单是那边还有个老婆,而且他工作上的事务也是很多的,还有就是他的应酬也比较多。尽管他在外面的应酬都没有喊我相陪,每次都是带着他的前妻行走在社交场合间。其实我也根本不看重这些的,我本来就不怎么善于在公众场合显露自己。我也没有那种圆滑的口才,又不会卖乖奉迎这些,真正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话,还说不定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笑话和麻烦,这些都是说不定的。所以,我就像现在这样也还是可以了。 从那后,何雅岚就过起了她那自己认为悠哉乐哉,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在家里的时候,有时就和保姆聊聊天。好在那保姆不但同她合得来,她还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她也会讲一些笑话,谈谈她的所见所闻这些。很多时候,她们就以此来打发闷倦和寂寞。有时候,她也出去在宽敞的地方开开车练练手,探讨一下所学的车技。时间久了,这挨邻侧近的一些人也混得比较熟了,有时候碰上也可以聊聊天耍一耍。 到第二年的五月,何雅岚就生了一个男孩,一家人高兴极了。也就是她生了孩子,徐能的前妻才到她这里来看她。 她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面,以前见面都是家里哪个的生日,或者是节假日和有客人的时候,徐能就会把她带过去耍耍看看。他前妻那里和她这里也是一样,也是一栋独栋别墅,也请得有保姆。 其实他的前妻同何雅岚还是很谈得来的,她对她还是很关心很爱护的,像这样的女人确实还是很难找。她很多时候都要问何雅岚,她问她在那边习不习惯,她还叫她经常过这边来耍,也要问她家乡的习俗,在这里的吃食这些,和家乡是不是差不多的。何雅岚都一一的回答她,她说她家乡和这里都是差不多的,她说她啥子都习惯。 在何雅岚孩子两个月的时候,她的爸妈就来这里看了她。当然她爸妈来之前,还是通知了她的。她就和徐能商量,看到底让不让她的爸妈晓得她现在是这个样子。 她这么一说徐能就懂了,他懂她“这个样子”就是做小的意思。他就说:“这就随便吧,其实这也是早晚的事,我们总不可能瞒爸妈一辈子吧。再有就是,做这个满月酒是一定要请客的,我们那次结婚没有请客,还是很多同事同僚都在说我的不是。这回不请客看来有点过不去。” 何雅岚说:“是倒是这样的,可是我总怕爸妈晓得了心里难受,怕爸妈责怪我,说我老实,说我傻。” 徐能想了一下说:“那这样吧,这回你姐姐(何雅岚喊徐能前妻姐姐)也肯定是要来的,她自己都愿意来,所以我也不好阻止她。这是你也看到了的,我们有了孩子,她也一样的开心高兴,我们也不能让她生气扫兴。这个我给她说一下,就让她那天和我拉开一点距离,不要你的爸妈晓得她是我的老婆。至于客人,我想我们的事情他(她)们都是晓得的,在那种场合下,那些客人看到有你的爸妈在这里,我想他(她)们都是会隐讳的吧。” 何雅岚说:“也只有这样了,还是但愿爸妈看不出来好些。” 很快的,何雅岚的爸妈就来了。他(她)们看到这儿的房子和环境都非常满意,特别是看到楼下车库的高档车,还是女婿专门给女儿买的,他们就更佩服这个女婿太能干了。 这天做满月酒,酒楼里宾朋满座,徐能和何雅岚也双双入席,徐能的前妻也识趣的坐在了不同一桌的席位。她看着有些客人们异样的眼光,她都示意他(她)们不要声张,当然客人都看到了何雅岚娘家的父母,他(她)们都很领会她的意思。所以那天在酒席上,何雅岚的爸妈就没有发现有啥子异样。 这本来他(她)们对女儿的婚姻,是没有怀疑的,他们(她)的心里都是啥子都不晓得的,即使宴会上就有一些异样,他(她)们也是看不出来的。 结果还是他们几个下午出去溜达了一圈,过后回去吃了晚饭,徐能何雅岚,何青锋夫妇,他(她)们坐在客厅聊天。这保姆一会儿把厨房收拾停当了,她就来接过何雅岚怀里的孩子,她也就坐在那儿哄孩子。 在她一阵哄孩子就哄忘记了,她就哄出了:“我们家的小宝贝哦,你生得好丑哦,你是我们家的小丑丑哦,” 很多地方的人逗孩子明明是漂亮,但是都要说丑,说丑就是反面话,就是在形容“丑”的孩子更乖更好带。所以,这保姆就这样逗孩子。只是她逗到后面就逗漏嘴了。 她接着逗:“你不乖,你这样丑,你的那个妈妈都不来看你了哦……”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她一下就知道失口了。 旁边的徐能何雅岚的脸色都突然的变了变,尤其是这保姆张大了嘴看着何雅岚。 这时的何青锋夫妇看到这个情景就感到奇怪了,他(她)们两个心里都不明白这个“你的那个妈妈”是怎么回事。 他(她)们心里就在想:即使有“那个妈妈”也不奇怪,不是有些生了孩子要寄抱给人家吗?习俗上寄抱了的孩子少生病好带些,所以就有另外一个妈妈。但即使是这样的,你们这三个人的脸色不应该有这样的变化呀!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所以何青锋夫妇就生疑了。 但是这三个人很快就回复了常态,他(她)们也没有解释这个“你的那个妈妈”,也根本没有谈及孩子这个事情,他(她)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天。 只是那保姆失言后,她就静悄悄的抱着孩子到另外的房间去了。 直到第二天上午,徐能上班去了,何青锋夫妇才轻言细语的问何雅岚“那个妈妈”是怎么回事。性直的何雅岚在爸妈的直视寻问下,她就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了出来。 何青锋边听边就瘫坐在了那里。他想到:女儿真的是太柔弱了,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屈就了这个徐能,就这样甘愿的来给人家做小。就说那个时候醉酒发生的那个事,那都是他徐能蓄意而为,这完全是可以把他告上法庭的呀。你怎么就不跟当爸爸的说一声,你跟我说了,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扳倒他的,你就这样屈从的到这儿来跟他过一辈子。 何青锋当时很是气不过,他也想到了翻脸。 陈敏君也很生气,但是她想到作为女人,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弱者。这世上很多的男人,他们要决心办一件事情,他是会不顾一切的,还更莫说徐能还是这种财大气粗的人。就是换了自己身临其境的在那种情景下,也是没有好多办法的。 特别是女人一但失身,就很难走出那个阴影了。原因是既然失身了,那是一切都无法挽回的了,哪怕就是你把对方弄破产,弄得对方坐班房,你终究还是失身了。所以女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唯一的办法就是屈就。 两夫妇看着流泪的女儿,最后陈敏君就说:“老头子,就算了吧,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女儿孩子都生了,也就只有这样了。我们现在只有这样想:好在这个徐能对雅岚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她在这里受到一些委屈,但是她自己还是比较习惯这种生活的,还有就是听她说这徐能那一个老婆也不坏,她对我们女儿还是很客气的,真正像这样的女人也不好找得。我看她主要是生不出孩子,所以她又爱这个家,又怕离婚,她如果欺负我们女儿的话,看来徐能还是会对她不客气的,所以这也就证明了徐能是真正爱我们的女儿。这就好像是人们说的一物克一物一样,因此,他(她)们这个家庭就这样平衡下来了。就说将来,要是这个家庭有啥子变化的话,或者是哪个敢欺负我们女儿的话,那个时候我们就不饶恕他(她)们了。” 何青锋听老婆这样说,他也就无言的默认了。 何青锋夫妇在过后两天的逗留里,他(她)们看徐能的脸色就有点那个了。当然这徐能是会察言观色的,他就跪在岳父母面前反复的认错赔不是,何青锋夫妇终究原谅了他。 只是这对夫妇一再的警告徐能,说他们的女儿这样本分,今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女儿受到半点的委屈。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原谅你的。徐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第三天,何青锋夫妇就难舍的告别了女儿回特区去了。 (七十二) 何雅岚的孩子在半岁的时候,就没有喂奶了。说的是徐能的前妻舍不得他,又说是为了让何雅岚清闲,所以就把孩子放到了那边去带,而且还单独请了一个保姆带孩子。 虽然这样何雅岚很轻闲,但是她还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惯适。她为了看孩子,她这下就过那边的时间多了一些。她一般都是自己开车去,她也只能这样想了,她想:管他的,反正是一家人,孩子在那边就在那边吧,我这经常去看他还是一样的。这样我也就顺便练练车也好,开这个车到底还是很好耍的。 有时候她兴致来了,她开车还开得远远的,甚至开到几十一百把公里的来回。她就是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第二年的九月,何雅岚又生了一个女儿,这家人真的是如获珍宝。徐能一高兴,就对她更加爱护和体贴了。但是他始终还是不能冷落那边的妻子。 这看似大富大贵的家庭,别墅双座,儿女齐踞,美妻成对的,知道的人不是羡慕就是嫉妒。 但是对于徐能来说,也只有他自己才感受得到他自己很不容易。因为他的工作本来就是很费脑力的,再加上要照顾好两个美丽的妻子,关心孩子,这样他的脑力,体力,精力随时都是调度到了极限的。 有些时候,他真正是弄得苦不堪言。所以很多的时候,他不管是在这边或者是在那边,他都只好单独的住进他的另外一个卧室,只有个别时候迎合一下妻子。 这在短期内,何雅岚还真以为他的心有些变异,或者是对他的前妻要更好一些。结果她这个想法和他那个老婆的想法都一样的,都在以为这老公有点偏心了,只单向的爱对方一个妻子去了。 好在她们的一次交谈就释然了。 有一天徐能家来了几个客人,徐能就来接何雅岚过去吃饭,何雅岚就抱着女儿坐上了他的车。 她的女儿也是到了半岁后才隔奶,隔了奶才抱那边去带。这个时候还没有半岁,所以去来都是何雅岚抱着的。 等午饭后客人走了,何雅岚正在看摇篮里熟睡的女儿,这时她的姐姐(徐能前妻)就来挨着她坐着。她说:“妹妹,你就是我们家的功臣,也是我们家最大的福星。你看现在我们儿女都有了,我们这一家人也心满意足了。但是这徐能,我看他现在好像有点那个了一样。”她说到这里,好像不好说得了一样的停顿了下来。她这么说何雅岚还真的不懂。 她就问她:“姐姐这话啥子意思哦,啥子有点那个了嘛?” “他就是在我这里过夜的时候,很多时间都把他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还招呼不要打扰他。你说他这是不是偏心了嘛。”她小声的这样说,还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不吃醋的女人,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不背讳。 何雅岚一下就明白了,同时她的心里也了然了,她也想到了肯定是这徐能力不从心才这样的。 她就说:“姐姐,你说这个我也是一样的,我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得。他在我那边还不是一样的。” “唉……哦……”这乖巧的大老婆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她又舒了一口气。 也正因为这样,这两个女人多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矛盾,更没有冲突。像这样的家庭,真的是世界上难找。 在后面的日子里,这一家人和是和睦,但是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在大妈那边长大的,他(她)们两姊妹也就对大妈要亲热一些。因为大妈一直都把他(她)们当自己亲生的一样看待,这天天又在一起,就自然的对大妈要亲热些了。 这两姊妹过这边来耍的时候还是有的,但是他(她)们很少在这边吃过饭。要说在这边睡觉,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所以他(她)们虽然晓得他(她)们是何雅岚生的,可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分开居住,就自然而然养成了这种分生的习惯了。 何雅岚对于儿女的不贴身,她荫在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在言行上。她尽量的在看淡一切,她只把一些忧愁埋藏在心里。她想:嫁人就是连姓都嫁了的,所以孩子都跟着父亲姓呢,这反正是在给男家延续香火,只要有了延续香火的,自己也就满足了。因为自己也是在这个家庭当中的。所以就把儿女亲热哪一个,看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十几年就这么一晃而过,如今何雅岚的儿子已过十六岁了,马上就要读高中了。她的女儿也快满十五岁了,还在读初二。两个孩子长大了倒还是要亲热亲妈妈何雅岚一些。他(她)们生长在这个奇特的家庭里,也还是很不容易的,他(她)们平时也要承受一些外面那些人言和非议。这怪也只有怪自己投生来到了这个家庭吧,这既成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了。 那天晚上何雅岚回忆完了这些,小雨就坐在她的面前。坐在她面前的小雨听她讲完这些,他也感到何雅岚的经历有些奇特,他也佩服她的柔软与温顺。 他就想:何雅岚虽然是做小,但是徐能还是可以的,起码他这么多年对何雅岚都是真心真意的。他对她没有一点偏心,对他的两个妻子都一样的看待,也好到他有这么大的财力。 再就是,看似何雅岚这么多年悠悠闲闲的,又拥有豪房豪车和保姆。但实际上她还是有些忧愁,她的忧愁就是孤单和寂寞。 就说这次她邀请我来陪伴她,给我讲她的经历吧,这也正说明了她远嫁到这里来,身边还没有一个很好的知己。就连她以前最好的闺蜜徐凤,看样子她都没有那么信任了。也许是她这样的经历不好说给徐凤听吧,又或许是徐凤本来就晓得她的经历,还因为自己的老公是徐凤的亲哥哥。再有就是那次徐凤兄妹骗了她醉酒从婚后,她就没有那么信任徐凤了吧。总的说来,她是感到有些孤苦和无助的。 不然的话,她是不会想到我的,因为我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呀。我也就是88年那么拉了她一把,其实就不拉那一把也不会死人的呀,那最多就是受点伤的事情而已。再说拉了她那一把,她过后就把我介绍到她老爸那去一干就是十九年,而且那个待遇都是好过了厂里所有的人,人家也算对得起我了吧。 这回她去问她老爸要我的电话,就证明她除了我,她就没有更好的和最信得过的人了。所以我听完她的经历,还是有些同情她的。 小雨就说:“你也还是可以了,你比起我来,真的是好过了千倍万倍,这是我说的在经济和居住方面,你的优越性比我好千倍万倍。只是在家庭方面,你可能总是感到不像平常这些家庭那么自然和美满罢了,因为你没有过到一夫一妻的纯净生活,所以心里总是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其实既然已经这样了,也习以为常了,就这样过下去还是很好的。” 何雅岚听他这样说,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她说:“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没有生活在这其中,有些问题你还是不明白的。我们就不说这些了吧,反正我这些年的经历给你讲了,我心里就轻松了很多,这我还得感谢你。” 也就是小雨去的当天晚上,何雅岚就穿着睡衣,和小雨面对面坐着,她一直讲到凌晨四点过。然后她伸了个懒腰,表现得有点依恋那个样子,她又深深的注目了一阵小雨,然后就碎步的退出去,走进了她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小雨睡到差点九点钟了才醒,他穿好衣服出来,何雅岚就坐在客厅沙发上了,也许她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 “小雨哥,你睡新鲜没有?”她问。“ 新鲜了,九大九点了啊。”他揉了揉眼睛。 “那你去洗个脸吃饭吧。”她指了指卫生间。 小雨洗了脸出来,王姐已经把油条包子和豆浆放在了长几上。他也就不客气的坐下就吃。 吃饭的时候何雅岚就说:“小雨哥,今天我就带你出去耍一天吧,我带你去看看这省城的一些风景区啊。” “好的,我来了当然就随你的安排了哦。”他很直。 “今天王姐就不准备我们的午饭了啊。”她给王姐说。“好的”王姐就在收拾盘碗了。 这一天确实在外面饱了眼福,但是累坏了双腿和身体,他们晚饭也是在外面吃的。回到家来,他们双双的仰躺在沙发上很久了才分别的去洗澡。至于这一天出游的经过这里就不必细说了吧。 他(她)们累了这一天,那个通宵的觉是睡得很安稳的。 第二天早饭后,小雨就说:“我今天可以回去了吧,我在这里你把你心里的话也说了,我们耍也耍了,也就差不多了吧。” “那不行,这么远来了,你就还多耍两天吧,我晓得你家里也是不忙的是吧。今天我们就在家里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再去耍一天你就回去可以吗?”她看着他,她真心的留他。 “不不不,我还是回去吧,再说家里事情不忙,这经常的往外面跑,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他认真的说。 “哦,晓得了,我晓得你是怕老婆闹意见哟。”她带笑的看着他:“那就,那就这样吧,今天在家里休息好,在家里吃两顿便饭,明天上午我就送你回去。”她说得很干脆,她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 他看她这样,他也就默认了。 然后她就特意的要和王姐一路出去买菜,她让小雨就待在家里看电视。 那天中午,何雅岚亲自下厨弄了几个菜。饭桌上,她问小雨:“你觉得我弄的菜怎么样?” “是这些样子吧,还是可以的。”小雨觉得她的菜也就是很一般那种。 她笑了,她说:“我就晓得你直话直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直话直说的人。我给你说吧,我根本不会弄得菜,我只是在表示我对你的心意。你懂吗?” 小雨看着她那深情的样子,菜虽然很一般,但是他的心醉了,他真想不到一个富婆,会对他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农民,会动这样的真情。 那天晚饭倒是王姐一手弄的,也简单,就是买了四个不一样的凉卤,胡萝卜烧了一个肥肠,炒了一个鱼香肉丁,还有一个酱爆回锅肉。 王姐也和他(她)们在一起吃的,只是王姐不喝酒很快就下桌子了。何雅岚和小雨一个先喝了一小杯白酒,然后她就过去拿了一瓶在厨柜前就松开了的葡萄酒来。 她边走边说:“小雨哥,这个红酒不醉人的,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慢慢喝,喝好为止。”她边走边拿着酒瓶轻摇,小雨以为她是在欣赏酒的高档。然后她就用高脚杯倒了两个半杯。 她首先就举起了杯子,她说:“小雨哥,谢谢你这次来陪我聊天给我解闷。我们首先来干一个。”她用杯碰了一下他还没有端起来的杯,她仰面就把它干了。 小雨把她看了看,当然他只有领她的情,他也端起来就干了。他说:“雅岚,我们慢点喝啊,喝急了还是会醉的。”这时她就已经倒上第二杯了。 她又举起了杯:“那好吧,慢慢喝,我们一口一口的喝,边吃菜边喝。”她端起来就喝了一口,她看着他:“你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还不晓得哪年又见面。我真的是想你多耍几天的,但是又不好强留你得。所以这一回酒,一定要喝好。哪怕是醉,醉就醉吧。” 他也端起了杯,他觉得这个时候和熟悉的女人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拘束,而且还是一种享受。他也喝了一口,他说:“你真好,我真的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会特意的喊我来耍,你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啥子过意得去过意不去的,你知道我见了你有多高兴吗?我见了你不但心头轻松了,而且人都像年轻些了一样,我就有这种感觉,当然你是不晓得的哟。我喊你来的意思你……”她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喝了一口。她也觉得下面的话不好说得,她想说的是:“我喊你来的意思你还是不明白的。” “我也是,我跟你一样的高兴。我真羡慕你,羡慕你过这么好的生活。我又同情你,我同情你好孤单。你那个他,你那个他真的是忙不过来,你还是要谅解他一些。他两……”他也有点不好说得了。他本想说:“他两边都要照顾,他也很不容易的。” 他(她)们互相都没有追问下面的话,他(她)们只是在你一口我一口的边喝边聊,慢慢的就喝完了那瓶酒。 他(她)们那天晚上也有点醉,但是醉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何雅岚依样画葫芦的,她把徐能当年对待她的那个故技又来重演。 最后在他(她)们两个都支持不住了的时候,何雅岚就把他推进了她的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天亮后,小雨醒来就看见何雅岚侧身躺在他的旁边,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他爱怜的轻轻给她盖上了薄被。 他正要准备下床时,她却一把抱住了他。接着他在她不依不舍的坚持下,他就又依了她。 在送小雨回家的路上,何雅岚说:“小雨哥,我希望你不要记恨我啊,我真的是情不由己。这些年我的孤单寂寞就不说了,最使我苦恼的就是这**上的难禁。他的负重,他的烦恼,他的不力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我的孤单,我的寂寞,尤其是我的性情得不到发挥他就不能理解吗?更何况他还长久的拥有两个妻室,这难道他就不能替我们女人想想吗?所以我这样做了,我也认为这不是在背叛他。因为他占有两个女人是一辈子!我这一辈子也就红杏出墙这么一次!我想你是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我这辈子能拥有你这么一次也就值了,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性的淋漓尽致,畅快淋漓。这里我就衷心的感谢你了。”她认真的说着这些话,小雨一时还有些不理解她这些话的深意。 他只晓得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这样做了,这样说了,是她对自己的信任。他只晓得他这辈子也还是第一次越轨。以前那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把持得住的,这一次怎么就崩溃了。昨天晚上先就说是在药力的作用下,身不由己控制不住那样做了,那样做了就算情有可原吧。那么在天亮了后的那一次总是清醒的吧,在清醒的情况下也那么做了,而且还做得那么冲动透彻,这就没有办法解释了。最好的解释,就只能说是在美色面前失去了理智。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只能说是在那种情况下,人到底还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到底还是普通的凡人,不是圣人。普通的凡人在那种情况下,就很难过美人关,成为所谓的正人君子。他甚至怀疑自诩清高的正人君子,真正在那种情况下,都难以把持的吧。也就是说,人,到底不是神。 那天何雅岚把小雨送到家门口停下,实际那公路边离他家还有几百米的小路,小雨说了从这儿到他家还要翻过那道矮矮的梁。 她就说:“我也就送你到这儿了。”她看着他:“我们今后还会见面的,你放心吧,以后见面我就不会这样对你了,以后我们只是好兄妹,好朋友。你同意吗?”她边说边凝视着他。 他咀嚼着她的话,他口里说:“可以,很好的。到家去耍一会喝点水吧,你还没有到过我的家。走这么远你也累了。”他也看着她,他看着她明亮深沉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几小时前,在她家里那种先是饥渴后是温柔的眼神了,她现在的眼神只是一种深不可测,和不可捉摸样的探望着他,就好像是想把他的模子刻画在她脑子里一样。 她回过神来就摇头,她说:“这回就不了,我这里有水喝。你也不要担心我,你要好好保重!” 他下了车,她很快的就把车调了头,直到她从车窗伸出手给他做再见。 他只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当他一个匆忙的举手示意时,她的车一下就往前面徐徐开走了。他看着它一直往前奔跑,直到它从很远的地方拐过了弯。 他这时的心好像就随着那辆车奔了回去,回到了几个小时前,还没有从她那儿出门时那种温馨。那温馨久久的萦绕在他的心里。 (七十三) 小雨从上世纪88年开始外出打工,到本世纪的08年,也就刚刚二十年,这二十年有十九年都是在特区何老板那儿呆过来的。这二十年就好像是眨眼之间一晃而过,这二十年的经历和所见所闻,还栩栩如生历历在目的显现在他的脑海中。 二十年后,他的儿子也就二十七岁了,孙子都两岁多了,他自己也五十三岁了。总的说来,这二十年在外面打工还是强过在家里种地的吧。虽然他现在没有多少积蓄,但是作为农民,只要家里房子稳固不漏雨,平常开支挡得开,他觉得这就很不错的了。 好就好在他不贪,他觉得人活着,只要能够平平淡淡生活就行了。所以他现在就是在家种点庄稼,自给自足就行了。 从那次同何雅岚分手后,一晃就是大半年,这就到了09年的接近五一节了。在五一节的前几天,珠儿就在qq里说:“小雨哥,一混又是一年多点了,我们几个都很想聚一聚,你抽得出时间来吗?” 小雨打趣的说:“你真是我的影子,你连你的qq昵称都取名影子。我们真是想到一堆去了,我也正在想聚会,你就说出来了。那好吧,我后天二十九号就来。” 珠儿回:“那好吧,一言为定。” 现在交通通讯就是好,就是那两年,小雨那儿也通了火车。在火车上小雨都和珠儿一路聊qq。珠儿说:我也出门了,我到火车站接你:“好的,太谢谢你了。”“还客气。” 小雨刚到出站口,珠儿就站在那儿了。天上正下着小雨,珠儿举了一把伞立即迎了上去。“你真准时,说到就到。”珠儿高兴的说:“我也才到几分钟。” “就是嘛,九十分钟的火车,分秒不差的就到了,现在科技就是发达。”小雨并排的挨着她走,他(她)们共用一把伞,看起就像是一对恋人。 他又看她含情带笑的眼睛,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看她还是跟二十余年前一样的漂亮,他的心里甜甜的。 “已经块十二点了,我们先去吃了午饭走吧。”珠儿用手指了指站外的小食店。 “好的。”老友见面,他没有一丁点的拘束和客气。 她又点简单的锅贴饺子和稀饭,她晓得他喜欢,因为二十余年前在北星公园就是吃的这个。 当服务员把饺子放在桌上的时候,他(她)们就会心的笑了。他(她)们同时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情景,他知道她事事都替他想,他感到很幸福。 在吃饭时她看着他说:“要不是去年遇缘在吉祥百货大楼相见,我们这辈子也就只有把88年那一年当做回忆了。你不会怪我那些年不联系你吧。我不联系你真的是怕打扰你,也怕你担心我。哪个晓得这一见了面,就经常都想看看了。”她难为情的笑。 “这我倒是理解的。这么多年我经常都想起你,想起你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就把那滋味理解成幸福吧。真的是想起我们那个时候在一起很幸福。”他又沉浸在回忆中。 “是啊,我也是经常想起你。唉,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她看着他头上那少量的白发说:“你看你现在都这么多白头发了,但是你的样子还是没有变,你永远都是这样健康有活力的。”她看着他很有信心的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都只有顺其自然哦。”他无所谓的说。 在公交车上,他问她:“你现在过得好吗?我是说你的那个,我真的对他点都不了解。” “聊qq我不是说了的吗,我说我们是“相敬如冰,”是冰块的冰。”她脸上有了一丝愁容。 “我是以为你打错了字,把宾打成冰了,聊天打错字是经常性的啊。所以我不晓得真是这样的。平常我们真的很少谈到你们那个人,所以你家的真实情况我很不了解。”他很关切她的生活现状。 “还是回去说吧。”她沉默了。 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好不容易才到站。 他第一次进她的家门,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两室一厅的家。但是一进家门,就感觉到了一种温馨和舒适。所以,人人都要有个家哟。 她很快就给他沏上了茶,放上了鲜果和糖果,她的细心和细致让他很感动。他的感觉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他说:“你这里还很清静的啊。” “是的,平常就我一个人在家,儿子读高中,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他读住校,就是节假日回来,回来很多时候还不是喜欢去同学那儿耍,所以很少在家。那个人就更不要说了,他就是一年回来那么三五回,回来一句话不说坐一会就走了,他把家当成了路边的亭子。”她无奈的叹气,他也跟着她叹气。 这个时候他才一下想起来了,他小心翼翼的从他放在那儿的背包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珠儿,珠儿一下就想起了去年小雨给她说的,有一封89年给她寄出来又退回去的信,不消说也就是这个了。 他递给她后就仰头在沙发上养神,他有意的让她看他的信。她却抽出泛黄的信纸来,回身走进了她的房间静静的去看去了。 她展开了信,里面的内容是:“小印你好:你的信我已收到。看了你的信,知道了你的情况,我也一样的思念你,我真有点后悔当初离开了你,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多好的啊。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我们都各人好好的保重吧。我会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牢记在心里,珍藏在心里。 想起我们初初认识,我最初为了和你好,给你纸条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心跳得好厉害。我那时真怕你不接纳我,甚至嘲笑我,那是我把你看得很高贵,就好像是我在高攀你一样,结果你还是那样的平易近人。 后来我们在一起过得好开心,我们在桌子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写,用那种方式传递着我们的友谊。我们去北星公园鬼屋,划船,醉酒,摔筋斗,我的脸上留下小月亮,真是太有趣了。 我现在都喜欢摸我的小月亮,一摸就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情景,就真的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 在那一年里,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经常都在想,要是我没有结婚的话,我一定要追你,我想你是一定愿意和我结婚的。 正因为我结了婚,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也就是从那时起,你就是我心中最善良最纯洁的亲妹妹了。我就决定,我要用一辈子来爱护你保护你,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受欺负。 小印,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在梦里感觉到,我好像是几千年前那个意思。我穿条短裤头,穿件小布褂在帮人卖西瓜。 太阳很大,我挑着瓜走在一块大大的,长长的水田边路过,我一眼看见田的对面有两个年轻女的,她们正在田里干活累了上田坎休息。 我就一手拿起一大牙西瓜从田里对踩过去,那田的稀泥把我陷下去半人深,我还是不顾一切的走了过去。我递瓜给她们吃,我说保证吃了凉快。 看样子那是两姊妹,那妹妹笑嘻嘻的从我手上拿一牙西瓜就要吃。那姐姐却问多少钱一牙,我说三毛,她说有点贵,不过我妹妹都在吃了就算了吧。她也拿起吃了起来。 我看着她们,等她们拿钱的时候,这两姊妹好清秀,尤其是那妹妹,我就把她看神了。然后就醒了。 结果没有真正醒,还是在梦中做梦。 我又梦见我在家里地坝里坐起休息,忽然先吃我西瓜那两个女的不知怎么就从远处飘了过来。那姐姐就紧紧的挨着我坐起,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一让,又一看她的时候,她就变成我现在的老婆了。 我正在奇怪的时候,离我有几步远的那个妹妹,她就面带愁容的向我挥手道别,我一看她,她就变得跟你一模一样了。 更怪的是她要走的时候口里说:本来我是更想嫁给你的,但是我又晚来了一步,让我姐姐占先了。我只有二辈子再来找你了。 她说了这话就飘然而去了。我正在细想她的话意时,就醒了,这下就真正的醒了。 我害怕梦被丢失,醒了我就起来马上把这梦记了下来,同时也给你写了这封信。 我就是在想,梦怎么这么怪怪的,我虽然不信迷信,但是这么多年有时候的梦还是比较准,有时候做了梦现实中还是要印验的。 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来世的爱人了。因为明晓得我们这辈子不能在一起,也明晓得下辈子是不真实的。但是我心里却始终是那样想的,也那样期盼着,我甚至还期盼来世今生都出现奇迹……。 小印,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但是说实在的,从认识你过后,这辈子要是我没有你,我活起真的觉得没有意思,你好像就是我的影子一样,我走到哪里你都是跟着我的,我就感觉你随时随地都在我的身边一样。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我们都争取活过一百岁。你说好吗。 小印,我今天就写到这里了啊,这时天都要亮了,我还想睡一会儿。 祝你健康愉快,再见!1989.5.22日” 珠儿看完小雨的信,她很感动,她感动他对她那么动情,那么看重她,他真正是把她当成了知己,甚至还不止。她心里感到甜甜的。 然后她就走了出来,她看着小雨就笑:“你真好。”她这三个字发至内心:“这信已经二十年了,多亏你还把它保存得好好的,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个知己也就值了。好吧,我听你的,我们都活过一百岁。” 他(她)们相视而笑。然后她把这已经泛黄的信装进信封里就说:“我要好好的把它保存起来。” 然后,她就讲起了她近来的情况。 (七十四) 虞华现在就更把冯春花那儿当成他的家了,他一年也就回来那么三五回,很多时候回来都是喝醉了酒才回来。他回来就是坐在沙发上,他连床上都不去,醉了酒他最多就是躺在沙发上,酒醒了站起来走了就是,谁也猜不透他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还是照样的把他儿子虞印兴的学杂费,和穿衣的费用支付起走了的。 他很少回来一次,珠儿也并不是不给他的温存,只是他不领情罢了。比如他醉了酒躺在沙发上,珠儿就给他盖床被子,他坐在沙发上就给他沏杯茶这些都是有的。但是他每回回来,都是像有深仇大恨那个样子,所以珠儿就不会去亲近他。因为他们本身长期以来都不和睦,所以谁也没有心情去亲近谁。至于说话也不是没有说过,只是他不回答不理踩,这样回数多了,珠儿也就懒爱和他说话了。 像这样的夫妻,真正是这世界上难找,而且这样一混就是这么多年。你看这让珠儿来怎么想。 珠儿这差不多二十年基本上都一直在打工,孩子的用费她又贴的很少,她到现在还是有一定的积蓄,所以经济上她还是能够独立的。 因此,就是亲戚朋友,包括她的父母,老早就劝她把婚离了算了,离了婚再重新找一个合适的就是。就连外界的人都认为,像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男人,你还这样优柔寡断的把他留着干啥。 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想到孩子还小,离了婚孩子没有父亲,自己孤儿寡母的难堪不说,要说再找一个也不一定有那么好找。找一个找得好还好一点,要是找得不好,这辈子就更加冤灾了。就找不找都是对孩子的伤害最大,所以她就一直犹豫不决的。 因此直到现在,离婚这忧心的事情一直搁着就搁着。那猜不透心的虞华,他是从来不说这件事情的,因为离婚不离婚对于他来说,都是这个样子。 现实中的珠儿给小雨讲到这儿,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说:“管他的,就还拖一拖吧,最好是拖到孩子读了书出来工作了,再说离婚都可以。” 小雨很为珠儿鸣不平,珠儿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了。他认为这世上都很难找到像她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就偏偏遇到了像虞华这种不识碧玉的人了。 小雨的内心是很同情珠儿的,他只是不好表露出来,因为他害怕伤到她的自尊。他只是在心里替她难受,他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这阴霾的牢笼。 不知是珠儿习惯了这种生活,或者是除了不幸的家庭以外,她的亲人朋友,还有同学们对她都很好的原因。她看起来还是过得很好的。这也许是自己处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自己在安慰自己吧。 这天吃了晚饭收拾停当后,珠儿和小雨聊了一会儿天,她就说:“明天我们就把她们几个约起耍啊,等一会儿我就给她们几个打电话,看商量怎么耍。殷红那里你就联系吧,我还没有她的电话,你给她说明天上午,就在我这儿聚齐。今天晚上你就睡我这儿,你等会想好久睡就关了电视睡就是。”她指了指她的房间,她说了就起身往外面走。 “可以,我晓得。”他站起身来等她出去,她轻轻关上门就走了。 他知道她有两个卧室,她儿子没在家空起一张床的,她这一定是在避嫌,所以她就出去在朋友家去睡。 她走后小雨就独自一人摇头轻笑,他想:这肯定是她在防人们说的“人言可畏哦。”然后他就给殷红打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殷红,谢菲,小娴她们先后就来到了珠儿家,她(他)们兴高采烈的欢聚在一起。因为牛儿太远,而且她开起小面馆一时也走不开,她说的明天五一节一定丢了生意都要在一起来耍一天。 现在她们就在商量怎么耍了。珠儿说:“我们就这样吧,我们先走市中区看看,因为小雨哥还没有认真去看市中区。我们看了市中区,就在市中心公园看看,然后就走殷红她们哥哥的物流园那边上绕回来,回转来就在吉祥百货大楼那里去吃火锅。下午就去牛儿那里喊牛儿一路到北星公园去耍,因为牛儿现在离北星公园很近。最后我们就转来又顺路各回各的家,你们看可不可以。至于明天怎么耍到时候再说啊。” 她的安排大家都赞成,就这样,她们一行五个人就融入了景区和人海中。 这一天她(他)们怎么耍怎么玩就不细表了,总的来说,她(他)们都是做到了尽兴而归。在玩耍中,她们几姐妹也各诉了自己的衷肠。 只是走到物流园殷红哥哥那儿,殷红的两个哥哥见了这阔别二十余年的小雨,他们就在那里互诉着各自这二十年的经历,和世事难料的变化,还有就是磋叹他们这一代人,不禁不觉的就将要进入老年,他们谈了很久。 那天小雨也是第一次看到殷红的老公韩寒。在他的印象中,这四十几岁的韩寒并不是怎么的壮阳那种。只见他面无血色,萎靡不振的样子,而且背部还稍显佝偻。他当时从心里对殷红就有点惋惜那种,他也不晓得韩寒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这个样子。 过后她(他)们这几个就去到了吉祥百货大楼旁边的一家老火锅馆烫了一顿。不管冷天热天,那里的人最喜爱的就是火锅。 然后就去了北星公园,牛儿早就等在北星公园门口了。牛儿的样样还是那么富态,只是她黑黑的粗发,也间杂着了几许白丝了,看来这岁月真的不饶人。 今时的北星公园与夕日的北星公园,也没有多少差异,只是内部增减改变了一些设施而已。以往的哈哈镜,鬼屋,游船依旧,只是她(他)们这天没有去划游船。她(他)们就是爬了北星山顶,小雨和珠儿看到山顶以前何雅岚滑倒那儿,她(他)们只是对视了一下,许是她们都想起了当年何雅岚滑跤时的惊险。 这时的小雨就更想起了大半年前何雅岚邀他相聚,诱他合欢的情景。他真不知那样做了,是对还是错。也不知她给他的情与爱,是真还是假。更不知他现在在她的心里,是去还是留。或者是她那个时候只是在利用他的身体,来解她莫名的欲和渴。 他只是此刻心里想的是:要是她今天在一起该多好啊,起码我们几个在一起,会同时给她也带来开心与欢乐。 从北星公园出来,她(他)们又去了牛儿的小面馆。小雨也是第一次看到牛儿现在的老公李玉林。李玉林那墩实的身材,同样像牛儿一样,从外表就显出了内在的诚恳与厚道。他热心的招呼她(他)们坐,然后又热情的给她(他)们倒上了茶水,并且说:“你们都是稀客,今天走到这里来了,这个时候也累了饿了,就一个品尝一下我的小面啊。”他也不管她(他)们怎么推,只几分钟他就端出了几碗热气腾腾的肥肠面,真弄得这几个不吃也不好。他弄出来的味,还真的是很霸道。 最后她(他)们就从牛儿那里赶公交车准备回家了。这一天也是饱了眼福苦了腿,但是这一年一聚也是很开心的。 当在回转的路上,天都即将黑了,走到谢菲和小娴同时下车那儿,谢菲就喊住了小雨。她说:“小雨哥,你今天晚上就在我那里去歇吧,反正我们明天也是在一起耍,你在珠儿那也是歇,在我这也是歇,都是一样的。” 小雨一时没有回答,他是一下想起了当年的修钟夜。 这时珠儿就说话了,珠儿并不是不晓得那年的修钟夜,修钟夜的事情小雨唯独是给她说了的。也不知她是忘记了还是不在乎这些,又或者是想到现在都这年龄的人了,对那一类的事情都已经看淡了。她就说:“也可以,随便在哪里睡都是一样的,你就到谢菲那里去吧。” 小雨语塞了。要是他这时推,谢菲就会说他看不起她。他想声辩前有修钟之事,反而又会弄得大家都晓得以前那个事情了。 到站不久停的车就要走了,他就只好随了谢菲下车去了她的家。 谢菲并不是住在原来那街上的老房了,她原来的老房已经拆了,那儿的街道也重新规划了。她现在住的是一套赔退的三室一厅的新房,刘介声以前那低矮的房子也是拆了的,开发商也赔了一笔钱给她。还有那门面房,她已经租出去别个做生意了,她只是收房租。 小雨进了谢菲的家门,她现在的家装修得很不错。那浑然一体极浅的粉红色,在柔和的灯光下,尽显女性的柔美,这柔美恰恰就同漂亮的谢菲十分协调。 人就是这样的,以前小雨看着谢菲那古色古香的旧房,内部也是古色古香的。他也认为美,他认为那是一种传统的美,稳重的美。而现在这个新房他却认为是一种奔放的美,梦幻般的美。 其实他都没有认为对,真正的来说,还是洁净的房,配上了般配的主人。因为这美丽整洁的谢菲,她才会装扮收拾朝夕和她相伴的房。尤其是她在这房中的时候,就把它衬托成浑然一体的完美了。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从内心赞美这个人,所以他就把她周围的一切都想象得那么美好了。 (七十五) 一进屋谢菲就去给小雨倒开水,她说:“晚上就不喝茶了吧。我给你对柠檬汁可以吗?” “不,我就喝白开水,糖水喝了口苦”他拒绝。“晚上吃点啥?我去做。”“不吃了,先在牛儿那里吃了还没饿。” “那好吧。”她自己也倒了一杯白开水,她又打开了电视,她递遥控板他自己选台。她说:“一混就二十多年了,你看我都成了老太婆了是吧。” 他把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他说:“说老实话,去年第一眼看到你,好像变化很大。今天看到你,你就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的漂亮了。要是天天看到你,那一定是越看越漂亮了。” 她笑了,她打趣的说:“那你就天天看我吧,你能跟着我不走好吗?我可以养活你。”她笑出了声。 “你又开玩笑了。我的意思是看惯了的人,就越看越漂亮。” “哦,是这样的,我也有这个感觉。虽然我们都五十多岁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我是说的心里话。”她看着他,她说话很直。 “我有个啥子好喜欢的哦,我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真的一直都看不起他自己。 “我也是农民啊。要说喜欢你哪一点,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喜欢,说不出的那种喜欢,喜欢就代表了一切啊。”她还直说。 “哈哈哈哈……” “你笑啥?” “我在笑那个踢足球的老外摔了个狗吃屎。”他眼看屏幕。她也看了一眼。 “那就这样吧,你先去洗个澡,你洗了我再洗。”她觉得坐了这么久可以了。 “我没有带换洗衣服,就算了吧。” “那不好得,走这一天了,洗个澡舒服些。我有多的睡衣,你可以将就穿,我去拿。”她进屋拿睡衣去了。 小雨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谢菲把电视换到了电影频道,里面正在播放国外的爱情故事。 小雨出来的时候,电视里一男一女缠绵的镜头正在展现。他也没有在意,全神贯注看着屏幕的谢菲指了一下让他睡的房间,他就进去了。 大约半小时后,小雨正抱着后脑勺仰躺在床上想这天的经过时,穿着睡衣的谢菲却轻轻推开了他的门。 他(她)们互相对望。 “你不要惊慌,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来找你聊天的。”她神神秘秘就走到了他的床边,然后她上床就坐在了床头。她把枕头立起来就把背靠在了上面,她把双腿卷曲起来,又用双手抱在了膝盖下面。她正正经经歪头看着他说:“请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吃人的,我真的是想和你在一起聊天。” 他先是吃了一惊,他看到她这些动作过后,心里就慢慢安静了。他也就像她的样子坐了起来,他也学着环抱双腿。 然后她就开始了她的叙述: 从03年刘介声和他老爹相继去世后,她就欠下了三万几千块钱的债,其中有三万是秦勤姐姐借的。前两年她债还差点没有还完,就拆迁房子了,好在换这房子没有倒贴好多钱,而且刘介声那边的房子也得了一笔钱,所以刘介声那边房子的钱只花了一点点,添起就把所有的债都还了。从去年五一,她就干脆把门面房租给了别个,这样一年的房租都基本够她母子俩生活了。她儿子刘迅飞正准备去读医科大学,他就是立志要攻读肿瘤科。 说到一撮毛秦勤,她告诉小雨就是当年他打他一棒那个人。她说这个人现在转变得很好了,他有时候还要跟她说,他真想和打他那个人交朋友。他说要不是他打他,他这一辈子都是不知悔改的。一辈子也就过不上平静的生活。 现在的秦勤已经结婚了,他结的个本街上一个死了老公的寡妇,那寡妇有个女儿也已经嫁人了。秦勤的姐姐现在不但还在做服装生意,而且还做得更大了。 那个她原来的老公陈伟,他每年春节边都要回来看他的爸妈几天。有时候也难免不碰上,只是碰上了也没有话说。她还是感觉得到他有悔意,但是他自己也想得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怪只能怪他自己以前贪图便宜,轻信别人。他也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看样子他倒插门到那里,那里晓得了是他没有生育能力,而且还生了一个别个的孩子,所以弄得那一家人都没有脸面。这样,那家人就更是不看好他了,有可能他在那里还是很受气的。 还有就是刘介声死了这五年多以来,这街上一直都有个也是姓刘的在追她。那个人是52年的,在炼钢厂工作,是离了婚的,他有一个游手好闲不成器的儿子。 她看他人还是比较老实,只是烟瘾酒瘾大。她一是闻不惯烟酒味,二是不愿意接纳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所以她一再的拒绝了那个人的纠缠。 谢菲说完这些后,她又说:“人就是这样的,你想的人,他偏偏又不理踩你。你不喜欢,也看不惯的人,他却又偏偏想要缠着你。” 她深情的看着小雨继续说:“比如你,我是任何时候都是向你敞开心扉的,就是你不接纳我。我也晓得你有个好老婆,但是我还是不相信男人这一辈子,就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没有一点怜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在我几十年的观察中,像你这样正经的男人,我真的不相信有几个。就有,也是像那些傻的呆的和没有本事的,甚至是有些让任何女人看到都讨厌的孬种。” 她边说就边靠紧了他,他退她就进,直到他到了床的边上。他想下床又怕她伤心难过,他的思想快速的在作斗争,他也想到了大半年前的何雅岚。那时的何雅岚要是不下药,他会就犯吗,他还真不知道。因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想:她先是说了不那样的呀!怎么这一下她又来了。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孤男寡女吗,孤男寡女真的难以控制吗。 他就说:“谢菲妹妹,你就不要这样吧,你这样弄得我好难为情哦,你不是先就说了不这样的吗。” “我是说了,可是我越想就越控制不住自己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你们男人想象中的那种坏女人,我就是喜欢你一个人,除了你我对谁都不会这样的。” 她已经变成了哀求,她已掉下了眼泪。她一下就转到了他的前面,她坐在了他的双腿上。她接着说:“我真的不是坏女人,我也想过,这样做对不起死去的男人,但是我又情不由己的控制不住自己。人除了感情,还有人的本能,还有自己身体的需要。就说能够控制其他一切因素的诱惑,但是对眼前自己所喜欢,所爱的人就不一样了,这一下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就求你这一次吧,这辈子就这一次,我就死而无憾了。”说到这里,她已接近声泪俱下。 看着这从年轻到即将老去的美妇谢菲的样子,小雨的心就软了。他想到人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十年,几十年一过就灰飞烟灭,就算你一辈子挣下了过去说的贞节牌坊,但是人一闭眼,啥子都不晓得了。而且自己同何雅岚又已经有了那么一次,自己也就不算是清白的了,这时不如就依了她吧。依了她也就达到了她的心愿,自己也亏不到哪去。 就这样,在谢菲一再温软的缠绕下,在那暗淡而朦胧的粉红色房间里,最终他和她就像是做了一个粉色的梦。 第二天早上谢菲很早就起床了,她打开灯,看着还在熟睡的小雨,她看了他很久很久,然后她就穿上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很亮,她梳头时才发现她的满面春风,这用三月里的桃花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她满意的笑了,她笑她的宿愿一晃就是二十余年,这下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女人就是这样的,她想要的东西要是得不到,她就会念念不忘,终身遗憾。只要得到了,她们想的,也就是死而无憾了。 虽然依恋异性的男女都是有的,只要不去贪,这就算明智。始终贪得无厌的男女,都没有善终,所以,怕就怕贪得无厌。 然后她就去煮了几个鸡蛋在锅里,她又出去买了豆浆和锅贴饺。她还是二十年前听小雨说了他喜欢吃锅贴饺,但是那个时候没有找到机会请他吃,今天她终于算是还愿了。 一切就绪后,心满意足的谢菲就走到了他的床边。她看他还没有醒,她看钟又已经八点了,要是平时她也想睡个懒觉,今天可是万万不可的,今天五一节的约会必须得去。她就面带微笑用她的发尖去搔他的鼻孔,直到把他弄醒。 他一坐起来就四周看,他最终才像是从粉色的梦中醒来,他也一下想起了他(她)们今天的任务。 “你出去一下吧,我好穿衣服。”小雨急促的说。 “穿呗,还有个啥子不好意思哟。”她笑看他,他却没有笑,然后她只背向着他。 他出来马上去洗了把脸,然后就扪着吃东西,他看见锅贴饺一下就笑问:“你也晓得我的喜好,早上都买得到锅贴饺?” “怎么买不到,我们这城市每条街都有。”她偏头看着他吃。 “哦,二十年前,现在已经超出二十年了,记得那阵我给你说过。”她(他)们会心一笑,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从这一笑中,永久永久的存入了脑海,存入了心底。 (七十六) 五一上午是个阴天,殷红,谢菲,小娴,小雨,牛铃,她(他)们都聚齐在了珠儿这里。她(他)们稍作商量,就一路上山去到了珠儿和小娴乡下的家里。珠儿的家倒是锁着的,她(他)们就去的小娴的家。小娴和珠儿的家都坐落在山顶上的凹垭里,小娴的爸妈哥嫂都很欢迎这几个客人,他(她)们热情的接待了她(他)们。 她(他)们稍作休息,然后就转山转岭的耍了一圈,过后回转来就在小娴家耍。勤快的珠儿和小娴,就去帮着小娴爸妈洗菜切菜做杂事去了,这几个就玩了一会扑克牌。 中午的几个小娴家自己地里的新鲜蔬菜,和自己土养宰杀的猪,腌制的腊肉腊肠,她们吃得很满意。饭后她们经过再三的道谢,又出门顺着山顶,往夕日玩耍过的西山坪走去。 经过几个山梁,就到了88年珠儿和小雨年轻时从这里上来那长长的石梯那儿。她(他)们站在那里看了一阵山前山后的景物,又评论了一番城市和乡下的差别,就顺着石梯下山了。 下完石梯,横起走到珠儿以前和小雨躲天东雨那老树旁边过的时候,珠儿和小雨都特别留意了一下那里。那树洞还是依旧,树洞里面还是光溜溜的,想是经常有小孩子到里面玩耍。 经过了这么多年,那树不但没有枯萎,相反的枝桠还比二十余年前更加茂盛了。小雨看到老树越长越茂盛,而人却不禁不觉的就老了,他从心里感叹人生苦短。 这个时候天上还真下雨了,只不过这天下的是小小的绵绵细雨,她(他)们迎着这不湿衣的小雨就来到了西山亭,这个时候也就才午后的一点过。她(他)们围坐在西山亭里,就开始了长聊。 殷红首先就讲起了她这些年的经历:89年国庆节她和韩寒结婚后,她哥哥为了她和韩寒生活稳定,就把生意当成十股。她两个哥哥一个三点五股,她们三股,每个月他们三个工资平开,每年底按股分红。像这样也不存在韩寒是打工的了,大家都是老板,有事大家都做。 90年她即将生孩子时,她就喊韩寒的妈妈辞了职来给她带孩子。 邱瑞华虽然有些舍不得辞掉工作,她的想法是还找几年钱,今后老了在经济上免得依靠小的。而且乡下还有一个婆婆,婆婆那么大岁数的人了,一个人哪里没有点三病两痛的,这一有了病痛都要用钱的。 但是她想到自己都要添孙子了,自己的孙子自己都不带怎么也不说不过去的。殷红家里又早就没有了父母,所以她还是把工作辞退了。从那时起,就是这邱瑞华在照顾家里。 在她生孩子时,又是生的一男一女双胞胎,一家人都很高兴,这当婆婆的邱瑞华也把她和孩子照顾得很好。 但是这样以来,一家人也就靠韩寒一个人每个月的工资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她们的生活还是过得很节俭的。不过一家人很和睦,这让她还是感到了快乐和幸福。 这些年随着两个孩子一年年的长大,花费也越来越大。好在他们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只要是平平淡淡的过,还是没有什么困难的。 她的两个孩子今年一月十六日就已经满十九岁了,两个孩子读书成绩也比较可以,下学期就该高考了,现在也还不晓得这双胞胎兄妹能否考上好的大学。 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韩寒的身体不好,他在几年前就经常喊一身痛。医生说的是得的一种风湿病,这种病就是以前受多了湿,这种病医也是不容易医好的。所以现在他的背都有点儿驼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现在老人婆邱瑞华也六十几岁的人了,好在她没有啥子毛病,三年前她就让她回乡下去了。乡下的老老婆婆现在已经九十多岁了,再说她身体硬朗,但是身边还是必须要有个人才放心。她们两个老人的生活费用,也就是她或者是韩寒,有时候带钱回去。带钱回去的时候,也就顺便的看望一下她们。 殷红说到这,她(他)们几个人都在感慨变人没有意思,人这一辈子都是这么坎坎坷坷的,要想平平静静过一辈子的人真的很少。 拿来说她们这一伙人,也就是殷红是城市户口。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她虽然是苦,但是她的两个哥哥把她保护得很好,也一直很惯适她迁就她。 她年轻的时候,不知底细的人都以为她是千金娇小姐,她的娇,也就是她的两个哥哥把她捧出来的。虽然她的两个哥哥以前挣钱不正当,但是他们用那样的方式把家维持得很体面,她(他)们从来都没有过那种缺吃少穿的生活。 接着小娴也说到了她自己:这古小成还是和以前一个样,他没有一点长进,他的钱还是各人挣来各人花。他在家里就是个闷声不响,你要是和他说多了,他就站起来走了就是。也只有个别时候和你凶几句,好在他这下不愿意在家里打架。 她女儿读书的费用,他一般都是不得管的。因为他每个月吃烟喝酒打牌,就基本把他的工资钱摆平了。只有个别时候手气好赢了钱,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女儿要用钱问他要,他就给一次。你如果隔那么久接着要钱的话,那你想都不要想,那样你就只有遭他一顿吼,他吼:我都没得钱,你叫我从哪里拿钱给你。 她女儿语韵读书成绩也不是很好,但是她女儿从小就喜欢蹦蹦跳跳的,她虽然是个女孩子,她却像个男生一样的活跃。所以她特别爱好体育,她现在就在上体育学院,她立志做个体育教师。 由于就她上班的工资,除了平常生活开销,省难了剩点钱来供女儿读书那是不够的,乡下爸妈那里也不可能有钱借。所以在她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就只好在她小姨谢菲那里借贷一些。 正因为这样,她和古小成在一起的信心也就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淡,她也想到了离婚。 她有一次回娘家,听娘家的人在摆龙门阵。她们在说她们村上有一个叫胡佑清的人,他的老婆前两年生病死了,他现在家里有个十五岁还在读初中的儿子,说的他儿子也很听话。她们都说这个人很好,为人处事也不错。说的他一直都想找一个愿意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人,就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她听她们这样说了,她就有点动心,她就问她们这个人住哪里,家在哪个位置,她们就给她说了,也说了那个人的相貌。她仔细一想,这个本村的人她原来是认识的,她也知道那个人外观还是很可以的。当然以前只是要不要看到过,也不怎么熟悉,所以,对于他的内心,还是不了解的。 然后她就把这事给她的妈妈说了,她说:妈妈,你也是清楚的,我和那古小成结婚这么多年了,他和我感情不好就不说了,我都认为自己只有这个命,这辈子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他对家里一点都不负责任,我真的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我早就想跟他离婚,只是想到,再找一个也难,所以我就一直忍着,也没有说出来。今天我听她们说了那个胡佑清,你也应该认识他吧,你认为那个人可不可以呢。 她妈妈一下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她妈妈也知道胡佑清的为人是可以的。她妈妈也知道,她女儿嫁给古小成,这一辈子真的是太苦了,真的是悔不当初。因此,她妈妈就没有反对女儿离婚,然后她妈妈就去找人牵线搭桥。没多久,她就和胡佑清联系见面了。她们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她们双方都觉得很合得来,她也把她的实际情况说给胡佑清听了,她让胡佑清等她离婚。 这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到现在她也还没有离婚。这几个月她和胡佑清耍朋友的事情,古小成都还不晓得。她现在就是在想怎么才能顺利的同古小成离婚。说到这里,她说在她离婚之前,最好不要把这事传出去了。 牛儿倒是没有啥子风波,虽然她老公李兴很早就去世了,她也伤不完的心。但是后来这个李玉林对她还是很好的,她和李玉林也是情投意合的。她的老人公前几年也去世了。她和李兴生的儿子李斌只读了个初中,现在已经二十岁了,两年前他就进厂上班了。她和李玉林生的儿子才十二岁,小学还没有读完。她两口子现在开面馆的收入,一家人也还是过得去的。她们家拆房和赔偿风景绿化地,还有很大一笔钱存着,大家心里都是明白的。所以,看来牛铃在这几个人当中,还是最幸运的。 她(他)们几个在西山坪这一聊,就是一下午,一看钟就隔六点不远了。她(他)们就合计赶快下山去吃晚饭,吃了晚饭再去歌厅唱歌。 在歌厅里,她们就各尽所能的在里面你一个我一个的换着吼,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忘记了所有的不如意与一切的忧愁。 但是有一些忧伤的歌,也是在为了抒发她(他)们心中的忧愁而唱。有一些欢乐的歌,又是在鼓励她(他)们好好的活,拿出勇气来勇敢的面对人生。 她(他)们这一群普通平凡的人,就跟大多数老百姓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各自的坎坷和不平的遭遇,还有那些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 过后为了开心,这几个就要小雨唱一首刀郎的“情人”,小雨就动情的吼了出来,这下就惹来了大家的哄堂大笑。 小雨不并知道,是她们笑他唱得不好,还是在她们的意念里,她们都把她们比喻成了他的情人。 这也许是他在自作多情吧。 最后小雨就主动的唱了一首白雪的“久别的人”,这一下就变成了几个人郑重的随声合唱。她(他)们把这首歌唱了两遍,因为她(他)们都想到了,她(他)们每见一次面,还是不容易的。 (七十七) 从歌厅出来,她(他)们在道别的时候,小雨就说了他明天就准备回家去了。虽然她们都留他多耍两天,但是他固执的说要走,她们也想到各有各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了。 那天晚上小雨又住在珠儿家里,因为这里离她最近。也因为这天凉快,珠儿也没有说洗澡。那时夜已深了,她就把洗脸水打到客厅来让小雨洗脸,接着她又打来了洗脚水。 在她(他)们洗脸脚的时候,珠儿就说:“小雨哥,你明天就不忙走吧,明天我们清清静静在家里还耍一天好吗。你看这两天说起也是在耍,可都是在外面奔忙,我感觉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是呢,又像没得啥子样。总的说来,是还想和你在一起多耍一些时间。” 小雨听她都这么说了,而且她还这么认真,这么温柔。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不论怎样心里都是很亲切那种感觉。所以他就答应了。他说:“那好吧,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我也是有些舍不得走,我到了你这里就像是回到家了一样,感觉得很温馨。只是到底还是得回去的。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明天多耍一天吧。” 她(他)们相视而笑。她就说:“这么晚了,那你就去休息吧,睡个好觉,明天晚点起来都可以。我儿子住他同学那儿去了,你就睡他的房间吧。”她同时也走进了她儿子的房间,她只是进去看了看,弄了弄床上的被子和枕头,然后她就出来了。 第二天九点过了小雨才醒来,他开门出来,珠儿已经把早饭放在桌子上了,他赶紧进卫生间洗漱了出来就吃。很简单,就是她自己煮的稀饭下咸菜,另外一个带壳咸鸭蛋。 珠儿说:“在家里就是这么简单,早上我也没有弄个啥子,你在家里早上怎么吃的。” “我们早上一般都是吃稀饭咸菜,也没有天天吃蛋。”他正在剥蛋。 “其实我们这里早上都喜欢吃面条,我是想到你们可能和我们这里的习惯不一样,所以我就试着煮的稀饭,哪晓得还正合你意。”她面带微笑。 收拾停当后,珠儿就说出去买点菜,小雨就跟着她去了。在来回的路上,她(他)们也就聊一些家常,互相问一些在家里的情况。她们在一起只是感觉心里舒服,就像是亲生的两兄妹一样的亲密。小雨虽然时常都会想起他二十年前的梦,也就是给珠儿那封信里面那个梦。但是梦里都梦了他和她今生不能成婚,所以他就只把珠儿当亲妹妹看待,其实他在没有做这个梦之前,他都是把她当亲妹妹的。 回到家她就准备弄午饭了,因为她说儿子中午可能要回来吃饭。他也就帮着整理了一下菜就闲下来了。他还是把电视调到他最喜欢看的体育频道,他认真的在欣赏打篮球。 一会儿珠儿的儿子虞印鑫就回来了,他把小雨看了看觉得不认识,他就进他的房间去了。小雨想这年轻人不消说都是珠儿的儿子,因为他进屋这么自然。 珠儿也听到她儿子回来了,她就过来站在她儿子房间门口给她儿子说:“这就是我以前给你说过的桂叔叔,喊桂叔叔。” 她儿子就出来喊了小雨“桂叔叔好。”然后他又进去了。 吃午饭时,虞印鑫很少说话。珠儿问了他一些学习情况,他就一问一答的说了。饭后他就说要回学校了,珠儿问他有不有生活费,他说还有,就这样,他又跟小雨打了招呼就走了。 当珠儿在厨房收拾完了,她就来陪小雨坐在沙发上,小雨还是在看体育频道。她就说:“你给我那封信我看了过后仔细想,好像就是那么回事一样。从以前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能够成为一家人。第一个原因就是,首先你是结了婚的有老婆。再一个原因就是,我以前决定了我不嫁外地。还有个原因就是,我是绝对不能,也不可能拆散你们好好的家庭。 可是,我那时和你相处一年,我又觉得你总是像我心目中想象的那个人一样,只是怪生不逢时,我和你认识得太晚了。那时我也经常在想,要是我和你是一家人的话,那简直就太幸福太完美了。结果这个,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现实中我们是万万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你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亲人,知己,哥哥,朋友,甚至是我想象中的情人。真的你在我的心里太复杂了,我见了你,有时候都难以适从,往往都不晓得来怎么面对。说到底,我就只有把我对你的好,对你的情,埋在心里,经常思念着你,牵挂着你就知足了。我也就像你梦中显示的那样,只求下辈子做你的爱人。”她边说边动情的流下了热泪。 他也是,他听她说得这样情深意浓,又这样直白她对他的倾慕,他感到很自愧不如。他认为他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而已,怎么她会这样看重他,因此他就更加的疼爱她了。 他说:“就是。我也是经常想起那个梦,本来我们是不可能结婚的,我也是经常想想你,我真希望人有二辈子,到了二辈子我一定和你结婚。就是这辈子你太苦了,从我现在晓得你的真实情况起,我就很为你难受。你那个时候结婚也太草率了点,这人一辈子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多了解他一下。这下你看这个岁月不饶人的一混,就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人的青春也一去不复返的了。你要是再这么一拖再拖的话,这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了。你总不能就这样继续过下去吧,你总得在还没有老去之前多替自己想想吧。”他的眼泪也在眼圈打滚,他为了不让它掉下来,他时不时用手去揉揉。 她又说:“我不是没有想,我只是看到儿子书还没有读出来,我想等儿子书读完了有工作了再说。再说,就是离了婚又找,也不一定那么好找,要找像你这种心肠的人,就更难得了,所以让人好难。” 她说着就伸出了她的右手叫他看。她说:“我那天和我的几个同学耍,有个同学说她会看手相,我就给她看。她看我手掌中间那三条粗纹路,中间那条横起的一条粗纹路,没有划过那第三条粗纹路,她就说我的命要嫁第二个丈夫才好。当然这是在作玩,我也不相信这些。” 小雨正拿着她的手掌在看,珠儿也在用左手,指给他看,这时候她(他)们侧坐着的头就轻轻的碰在一起了。 看完过后,她(他)们刚收手要回身抬头时,只见茶几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右手提着一个白酒瓶,瓶里还有小半瓶酒,他站在那里恶狠狠的看着她(他)们两个人。 珠儿和小雨同时一惊!她(他)们是惊的突然冒出一个人都还不知道。 珠儿却马上就平静了,因为她和小雨根本没有做什么。这仅仅是摸了一下手,碰了一下头,而且又已经分开了。这虞华却是多年的在外面鬼混她都没有管,也管不了。所以她能够理直气壮的面对今天的事情。 小雨心头一动,也马上晓得这个人就是珠儿的老公虞华了。他不为今天的事情心怯,他却为珠儿多年的委屈而义愤。他心里就冒出了想要教训这虞华,而怒火中烧。 当珠儿和小雨立即平静下来时,这虞华却发话了。他直视小雨说:“你这野种是谁?你随随便便跑到我家里来,还和我老婆手拉手头碰头的这么亲热?你快跟老子说!” “你凭啥开口闭口骂人,你口白放干净点。我们是朋友,挨了挨又怎么了。”小雨慢慢的站了起来,这不消说就是珠儿的老公了,他看见珠儿的老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虽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在他心里就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良心,不落屋的野物。 “朋友,朋友有这样的吗?你给我老实说,你们有好久了?我这么稀少回来都让我碰上了,这就证明了你们不是那么简单。”虞华怒目圆睁,好像是得理不饶人那个样子。 “你打胡乱说,岂有此理,我们就是摸了摸手,这有个啥子见不得人的。”小雨也咬牙切齿的争锋相对,他握紧了拳头。 一时插不上言的珠儿惊悚的站起来,她站起来走到了虞华身边,她想两边相劝,也想说明情由。她说:“我们只是朋友,我们无意在看手相,其他啥子都没得。” “你这个娼妇,还在假正经。”怒吼间虞华顺势一推,珠儿就倒在了电视柜的侧边,当时左额就出血了。 小雨上前就要去拉她护她,这时失去理智的虞华,他右手的酒瓶横起一下就向小雨的头部扫了过来。 好在小雨对他早有提防。他头一低,旋身转来就从虞华后背轻轻一推,虞华的瓶一扫空还没有卸力时,那瓶一下碰在墙上碰得稀烂。他也侧身倒在了窗台下。同时他的右额也流出了鲜血。好在小雨只用了三分力,要不然的话,说不定就要头破血流去见阎王爷了。 小雨把珠儿扶坐在沙发上躺好,他这时还顾不及她其他地方还有不有伤,因为他必须提防虞华气急败坏的反击。 这时的虞华却歪坐在窗台下用衣角按住他流血的额,他口里只念着:“你打我,你跑到我家里来打我,你还敢打我,我跟你没完,看我后头怎么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小雨一面怒瞪着他,一面坐下来挡着珠儿护着她。他说:“不管怎样我都奉陪到底,今天打我们两个都是你先出手,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我根本没有打你,那是你自己用力过猛摔了的,再说我也是在防身。” “不管怎么说,这儿是我的家,这是在我家里,你在我家里嫖我的老婆,我必须得告你,我要你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我虽然不晓得你是哪里来的野种,你都是跑不脱的,就算你跑了,有我老婆在这里顶着,她不可能能够把你藏匿到底的。”他想撑起来一时又撑不起来,他也知道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只是在那里卖嘴皮子。 小雨听他说嫖了他老婆,他心里怒火中烧,他恨不得再狠狠打他一顿,打了他既出了自己的气,也出了珠儿的气,但是他还是忍了。他在这里人地生疏的,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而且还是在别人家里,事情闹出去了,终归是不好得的。 (七十八) 小雨听虞华说他嫖了他老婆,他心里就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珠儿在他的心里,一直就像是一块洁白的美玉一样,他也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他对她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他强压心中怒火。 小雨说:“在你家又怎么了,在你家总不能站着让你打吧,要不是我让得快,那一瓶子我受得了吗。你要告就告吧,我就是你老婆的好朋友,我就看了看她的手相,这也犯法吗。你老婆总是你先打的吧,你就那么狠心,她现在伤得怎么样了也还不晓得,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我心不心疼我老婆有你啥子事,这有你管了的吗,你能管吗。朋友,朋友有那样亲热的吗,这手拉手头碰头的,这样的朋友也太过分了点吧,我一看你就不是得个好东西,你就是在钻我不回来的空子,我本来是难逢难遇回来一回的,今天都让我把你拿住了,还不晓得平时你三天两头来都是不一定的。”虞华只顾顺口打哇哇的说,他根本就忘记了他这“难逢难遇回来一回”的丈夫是怎么当的。 珠儿在经过一阵身上痛与心里乱过后,她也清醒了。她说:“小雨哥,不要和这酒癫子说,你和他是说不清的,等他酒醒了慢慢想想吧。想想他这些年是怎么对待我和对待这个家的吧。” “好啊,你看这说话就偏向外人,这还像是一家人吗。难怪这么多年都是和我生蹩蹩的哟,你让我怎么待在这家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娼妇。”这虞华又口无遮拦的狠骂。 珠儿听他这么说她又哭起来了,“娼妇”这两个字的侮辱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这么多年以来,可以说在她结婚之前虞华就在外面野,现在野得一年只回来三五回。而且回来只是坐坐就走了,一句话都没得说的,他这么不像话,她自己都还是清清白白的。就是外人经常都要这样说她“他都在外面乱搞,老子不晓得也在外面乱搞啊。” 她哭着说:“我这么多年在家里清清白白的,你还骂我娼妇,那你又算啥子呢?” 小雨说她:“就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知的人,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到这么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了。” 他又说他:“像印晓珠这么好的人,你就是打起灯笼火把都是难得找到的,她这一辈子就拿给你这么对待,你真是其心何忍。” “她好,她是好,那是你的认为,她不好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但是她对我,就不是你认为的那么好了,她她她……”不知虞华是酒在醒,还是一下想不出珠儿有哪些不好,或者是他想到了他确实愧对了珠儿。他几个她她她就停顿了,然后他就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小雨这时就问:“珠儿,你家里有擦伤口的药没有,我给你擦擦包一下。” “有,碘酒就在我房间抽屉上小瓶里。”她很想站起来,但是又很吃力的站不起来。 “你不要起来,我去找。”他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他就进屋找药去了。 小雨给她擦药的时候她就说:“我的腰有点不对头一样,感觉很痛。” “那就赶快去医院,我送你。”他很快的把伤口用卫生纸醮起碘酒洗了,再把浸了药水的卫生纸贴在上面。他就说:“你们这医院有好远,需要喊救护车不?” “不远,就在楼下过去两百来米就到了。” “那就好,这必须要去检查一下,我背你。”他不由分说的做起要背她的架势。 这一切都让坐在地下的虞华看在眼里,他的哭声也从高到低的直到静止。也许是他肚子里的酒精在慢慢的消退,人也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当小雨把珠儿背出门过后,他也就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周身,只觉得身上有轻微的痛以外,其次就是右额出血那儿有点阵痛。他也用茶几上的碘酒,他也用卫生纸醮起药水擦他的伤口。然后他就坐在沙发上,用卫生纸轻轻按住他的伤口。其实他的伤口已经没有出血了,他久久的坐在那里发呆。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就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屋子,然后像有点依依不舍的,就离开了他这个难得回来的家。 这里小雨把珠儿直接就背到了医院,经过医生详细检查,还好,珠儿只是腰部韧带受了扭伤,没有伤到骨。医生擦药后说:“这个问题不大,这几天吃点镇痛药,在家里静养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 小雨又把珠儿背了回来,他一口气就把她背上了四楼,然后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床上。他给她倒了开水,又拿出了定量的几种西药让她吃了。 他把她安顿好后,就去打扫了客厅的一片狼藉,最后他就陪伴在珠儿的床边。他说:“今天也太遇缘了,你这个一年才回来三五回的老公,他偏偏就今天这个时候回来碰上了,而且他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以前像这样过没有啊?”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都不晓得他今天是怎么的,肯定是喝多了酒吧,你看他瓶里剩那点儿酒,那一瓶酒他也就剩那点儿。他肯定不完全是看到我们在一起吃醋,他本来就不在乎不关心我的,也许他先就有窝在心里的事情想不开,不然他就不会喝那么醉。管他的,我这下也不那么心软了,他要怎么就怎么的,反正我们早晚是要离婚的,现在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 她可能是看到他今天那么狠,她现在身上又这么痛,所以她也就真的在痛恨他了。可能她这时就想到了,早离开他,就早翻身,早离婚,她就早自由。 她的心又回到了现实中,她说:“小雨哥,这下就要麻烦你几天了哦,你看我这下行动点都不方便了,煮饭买菜这些都没得办法了来怎么办啊。你看打个电话回去说清楚情况,就说要多等几天才回去吧。好吗?” “这是肯定的,你就不说我都晓得。医生也说了要你静养的,你身边本来就没有多的人。她们那几个平时都各有各的事,你的那些耍得好的同学都还在上班,你的爸妈又要带两个孙子,这些你平时都给我说了的。所以也只有我空,现在的农民就是自由得好,想走哪里就走哪里。”他温和的这样跟她说:“这你就放心吧,我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才走。” “我晓得你对我的好,以我们这样的感情,这里我也就不说啥了,我也不言谢,好像我们两个说那些谢啊谢的客气话,都是有点多余,你说是吧,小雨哥。”她说得很动情。他肯定的点头。 从此,小雨就那样短暂的陪护在珠儿的身边。 再说这虞华那天回去的原因。 虞华那天是因为单位涨工资的事情心里不舒服。他想他工作都二十几年了,他的工资老是和他同等级的员工有那么点差别,随便怎么都跟不上人家。这论工龄他也不比别人差,论资格他又比别人老。这从开始到死都是定了格的老保管员,几十年了也没有犯过啥子错误,这不提干不说,为啥子就偏偏要克扣他一个人那点点儿工资,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所以,他这天过节也不当班,他早上在冯春花那儿睡了个大懒觉,他起来看到冯春花在忙她的,所以他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出来。他一出来就去到了他从年轻吃到老,离他家很近的那一家小酒馆。别个说用东西要用起感情,这真的是吃馆子也要吃出感情来。这家小酒馆开了二十几年,他也就吃了二十几年。而且这家馆子离他的家很近,也正因为近,所以他从年轻就吃起。现在他住在冯春花那里,他就是舍近求远的跑到这儿来吃。 这家馆子不但卖酒和菜,它连早餐早茶都卖,这也是为了迎合顾客。 虞华先要了两个馒头一碗豆浆,他就着吃了后,他就要了一杯茶。他边喝茶就靠在那角落里望起脑壳看电视,因为那阵差不多馆子的电视都高高的搁置在墙上。那连续剧一下就是连续播放五集,他出神的看完五集连续剧就十二点过了。这下他就要了一瓶江津老白干,和一热一凉两个菜慢慢吃了起来。 以前他多是一般二两,少数时候三两,喝得有一点点晃荡那个样子是最舒服的。这天是由于心情不好,所以他就干脆拿一瓶酒慢慢喝。这一喝就是一点多钟了,瓶里的酒也就还剩大概五分之一,这下他又想起了回家看看。他回家并不是留恋家里的人,他留恋的是那个房。因为这人奇怪的就是:用的东西有感情,吃的馆子有感情,对自己的房子有感情,却唯独对家里的一个大活人亲老婆没有感情。而家里这个活人老婆在大庭广众下,她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这样的事情真的是让人难以理解。 他这一偏偏倒倒走到楼下,扶着楼梯一步步爬上去打开门,又那么巧的就看到了老婆和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那个样子。 也许是因为电视的声音,或者是老婆和那男人太专注的原因。所以这两个人就没有听见他的开门声,就连他站在她(他)们面前了都还不知道。 你说像这样忽略他的人他还不发火吗?况且他还是她的亲男人呀!更何况那一瓶五分之四的高度酒的挥发!所以就发生了前面的那一幕。 你要说他不喜欢老婆他要承认,你要说他长期在外面不落屋他也要承认。但是你要说他打过老婆,这么多年了他确实还是第一次。而且就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承认他打了她,他仅仅是推了她一把而已。 他要打的是那个野男人,只是他那狠命的一瓶扫去却落了个空。也正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身子就往前倾,却又遭那人轻轻一推。要是那人狠命一推的话,他的命还在不在都是未知的了。 (七十九) 虞华回到冯春花那里,冯春花一眼看到他右额的伤就惊问:“你这个死鬼,是不是跑出去马尿喝多了碰墙了。老子倒是晓得你又跑到你一辈子都离不得那个酒馆去了,这一出去就是一天到黑。” “天没有黑啊,天还是亮起的呀。”他声辩。 “那你就耍到黑回来啊,不要进屋啊。你就不回来你看我会不会去找你,你以为你还有那么稀奇。”她虽然口头上凶他,但是她心里还是很疼他的。奇怪的就是,冯春花和虞华一辈子不结婚在一起,都从来没有闹过分离。虞华和印晓珠结了婚的却一辈子都是分开了的。这说来冯春花还比虞华大起三岁,印晓珠比冯春花还小起三岁。 这冯春花把虞华拉进里屋就把他按在床沿上坐下。她赶紧给他找来了药水消炎粉和纱布,这些东西在她们旅馆是随时都有的。然后她就给他贴了一个小巴。 这下她才问他:“你是怎么了的。还痛不痛?你说,你到底怎么了的,是不是在外面惹了祸遭别个打了……?” 在冯春花反复的催问下,虞华就把经过说给冯春花听了。 冯春花笑嘻嘻的说:“你这是活该,你又没有看见人家上床,人家就是拉拉手碰碰头又怎样了。你这个没长脑壳的傻子。按说,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他)们两个要是真有那么回事的话,那个时候就说不在床上滚起,就是在地下看电视都应该是抱起的吧。你没有看到她们抱在一起吧?而且人家又说明了是在看手相才那个样子的。”她越说就越笑出了声。 “你还好笑,你看老子遭得这么惨,你就不心疼老子。”他有些不服气,也有些感到自己莫名其妙,因为自己本身就不爱老婆,为什么还要去争风吃醋,他这时又觉得自己一头雾水。他想:我到底是不是错怪了那两个人,按说老婆和那个人应该是抱起的呀。 “我是笑你还没有讨老婆就和我绞起,讨了老婆都二十年了还是和我绞起,你的那个都不止一水桶在我这里了吧。都二十多年了,你老婆也不是不晓得,她只是沉得住气,她都没有找你算过账。你这唯独一回看到别个和你老婆有那么点亲热,你就发那么大的火,你有这个必要吗。要是我是你的话,我就让她去和别个亲热,哪怕就是她和别个躺在床上我都不管。你说这是为啥子,这就是将心比己,你懂吗。你都可以随随便便在外面乱搞,人家就不能吗?而且你看到的她(他)们还没有像我们两个这样在一个床上睡觉呀?这下你只有承认你猪了吧,笨了吧。你这个猪脑壳不开窍的笨蛋。”她又说又笑的站在他面前,她的胸就碰着他坐在床上的头,他却愣在那里想他发那无名火是不是有点不值。 他嘟哝着说:“想来也是,我也许是工资上的问题先前就心情不好吧,再加上酒喝多了点。我看到她(他)们那个样子,我一下就火冒三丈。我推倒了我的老婆,那个野男人要是不那么心疼的站起来去拉她的话,我也不一定会火上浇油的用瓶子去砸他吧,哪个晓得这下还搞得自己吃了亏。” “我就奇怪你怎么就想起回家了,你既然不喜欢老婆了你还回去做啥,你落个眼不见心不烦有个啥子不好。你喝醉了还去爬楼,小心你总是哪阵要从楼顶滚下来摔个半死。”她还有点半开玩笑。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那房子,所以我隔那么久回去看看。你现在这么说了,我以后就干脆不回去算了。既然不回去,那还不如干脆把婚离了算了,离了婚把房子断给她了事,反正我老汉那里还有房子。” 他以前拖着不离婚是珠儿不管他,他就当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现在这么说就是有事了。因为冯春花说了一句“将心比己”的话,他就像是发现了他也太自私了。也是,人家这么多年都没有管他,他怎么还去管人家。离了婚就各不相干,离了婚就让老婆想怎样就怎样还好些。哦哦,离了婚印晓珠就不是我的老婆了,我就更管不着她了。他这就像是良心发现了一样的在想。 “离婚不离婚那是你的事,但是不管你离婚不离婚,我都是不和你结婚的。”冯春花并没有开玩笑。 “怎么的呢?”他有些明知故问,因为她老早就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不能和他结婚,跟他结了婚对他不利。 “还不明白吗?这么多年了,我也跟你说了好多次了,是因为我担心你,为你好才这样做的,你就是始终记不住。这都二十几年了,外面都把我们当成正当夫妻了。我这么多年把我身子全给了你,我这么多年也没有用你啥子钱,你就应该满足了吧。但是我就一直担心你的小命,你懂了吧。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我说我的八字大,我克夫,你要是和我正儿八经的结了婚,你就会短命,晓得了吧。就算你不怕死,你死了我不是又来守空房吗?你这个不开窍的东西。”她揪他的鼻子。 他虽然不信迷信,但是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还是灵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所以他还是怕死。他说:“其实离婚不离婚都是一样的,还是管得她的吧,她既然有相好的了,到了一定时候,她会来找我的。你看要不要得?” “有我屁事,随便你。我要的就是你。”她说了就一下把他按了下去。 珠儿这边到了傍晚,小雨就问她晚饭怎么煮,她说:“中午剩的饭菜都还那么多,你把它热一下就行了。” 他热了就端在床边喊她吃,他把她轻轻抱起来靠在床头,把床上放个小凳子,把菜放在凳子上,再把饭碗递在她手里,他也就陪着她在吃。 她们正在吃饭时,珠儿的妈妈就来了。她很心疼的看着她的女儿,她说:“我们接到你的电话心里很着急,但是下午要接了孩子才能走,所以这么晚了才来看你。你伤到哪里了,不严重吧?那个遭天杀的短命鬼,怎么天还不收他哦,你这一辈子这么委屈这么受苦,他还要来打你,这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子就是要去告他。”珠儿妈妈很气愤。 然后她才认真的看小雨,她又说:“哦,这就是你要不要说的这个小雨吧?” “是,就是他。”珠儿答。 “难怪不得哟,这么好个人,我一看就像你说的那么好,还多亏了有你在这里照顾我的女儿哦。你家里不忙吧?不忙就麻烦你多照顾我们女儿几天啊,真是太谢谢你了。”这老人慈眉善目的一身洁净,珠儿也有几分像她。 “阿姨好,我家里不要紧,我随时都可以耽误。你也不要这么说,要不是我在这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都怪我。我照顾珠儿是我应该的,我们还是年轻那个时候就耍得这么好了的,阿姨您不会多心吧。”小雨看着珠儿妈妈,他小心的说。再说家里就他和珠儿两个,他是最怕有人犯岔的了。 “快莫这么说,你好难得来耍这么一回,这走起来遇都遇到了,这就是应了人们说的,该出的事是躲不过的。这有什么好怪人的,你就放心吧,我们不会有啥子的。”老妈妈看着小雨笑。她接着说:“其实说心里话,我听珠儿说你那么好,就是可惜了你们错过了这个事情,要是真正你和我们女儿成一家人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你看现在,我的女儿来怎么办嘛,我倒是哪年就喊她把婚离了重新找一个,她就是不听我的话。经过这回这个事情,一定是要把婚离了才行。”老人同情起女儿来,她心里就难受起来了。 “这我都听珠儿说过的,她的意思是等孩子读了书有了工作再说这些。她也说了,找一个也不是那么好找,又担心找到不好那些,所以还是难办。”小雨轻轻给老妈妈说。 珠儿这时就说:“妈妈,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吧,没事的,这些我都晓得。也等不到好久了,我是要把婚离了,后面管它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只要儿子今后有工作了,我老了有个依靠就行了。”这时娘母俩都控制不住掉下泪来,小雨也一样的为珠儿的命运热泪盈眶。 后面小雨收拾厨房那一段时间,珠儿妈妈跟她说了很多话,真的是母女连心,道不完的辛酸。 老妈妈要走的时候,她又给小雨说:“就麻烦你在这里多耽误几天了啊,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你就放心的在这里陪陪我们珠儿,你也不要去担心这里那里的,这些事情我们心里都是有数的。我都这样说了,你就啥子都不要去考虑了啊。” 小雨点头,叮嘱老妈妈小心点走。 老妈妈走后,小雨就打来了洗脸水,他把毛巾绞干递给她各人洗。他想是想帮她洗的,只是又不好意思又怕她拒绝,所以他递给她就背向了她,他是担心她不好当着他擦身上。 过后他又打来了洗脚水,这下他就下了决心给她洗脚了。因为她确实身子不能随便动,所以她也就没有异议。他一手扶她背,一手顺她腿出来,然后就给她洗了。 (八十) 在后面的几天里,小娴,谢菲,牛铃,殷红,还有珠儿男男女女的一些同学朋友,和珠儿的爸妈弟弟弟媳们,她(他)们都轮流来看望了她的。就这样,小雨就认识了珠儿的同学朋友和家人们。 殷红在08年第一次聚会时,那个时候她和这几个还没有混得那么熟。也就是这回五一节在一起耍了两天,这下就和她们耍得很好了。这里面也就是小雨的关系,因为她和小雨耍得很好,小雨不可能就把她丢下。 珠儿受了伤,小雨给她们这几个打电话时,也给殷红打了电话,所以殷红就来了。现在这几个也不会把殷红看成是88年,她进厂那二十来天那种不爱劳动耍娇气的人了。 那天殷红来,她喊了大大哥后,只有她一直喊小雨大大哥。过后她就向珠儿问好,关切的问她的伤势,然后她就和珠儿摆龙门阵。 她们龙门阵摆得差不多了过后,殷红就说:“大大哥,我想跟你说个事情,你肯定不会答应。” “啥子事情你就直接说吧,我们还有个啥子不好说的。我晓都不晓得啥子事情,怎么能够说肯定不会答应呢。” “那我就说啊。这天我哥哥在说,他们生意扩大了,几个月前就增加了批发服装,也请了一个女的帮忙。但还是觉得忙不过来,他们还想找一个男的,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我这么说了,哥哥他们说可以,只是考虑到不好请得你。因为你现在在家里耍得好好的,如今又有这个岁数了,应该休息了。他们害怕打扰你的清闲。我倒是有点不想给你说这个的,不说好像又哽在心里不舒服。说了这也看你自己的,你如果愿意就做,不愿意他们就好另外找人。” 小雨听她这么说了,他就说:“做这个我还是愿意,但是首先我五十几岁了,人又没得个卖相,就是不晓得适不适合做这个。这你们就要考虑好,万一我做不好,或者影响生意就不好得了啊。” 殷红说:“这些我都说了的,哥哥说像你这个岁数的人最好。因为人成熟,买家有个信任感,本来做生意都是讲诚信。这是批发,不是零售,零售就说要年轻漂亮的人翻嘴皮子。再说我们请那个女的,她就是又漂亮又会翻嘴皮子的。现在就是差一个有力气的就对了。而且我哥哥他们都说你好,又很信任你。” 小雨说:“你哥哥也有点高抬我。那好吧,等几天珠儿好了,我还回去一下就来,最多在二十天内吧,你看行不行。” 殷红直点头,她说:“行行行,几个月都过来了,这二十来天怎么也没有问题的,那就一言为定啊。”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哦老实,你家里的大大嫂还要不要你出来哟?她要是不要你出来,那就不好办了哦。” “这我是晓得的,你相信为了找钱,她是巴心不得我出来的。”也只有他才最了解他的老婆。他老婆不但开朗,而且还开通。因为只要你找钱回去,不让家里受憋,她就啥子都得了。她也不会管你在外面怎么混,也不过问你的隐私,她心甘情愿在家里过清心寡欲的生活。 一个星期后,珠儿的腰就好了十之七八了。她也就可以试着下地在屋子里走了,厨房的事也勉强能够做了。小雨看她恢复得这么快,他也就松了口气。他给珠儿说:“我还过三天就回去差不多啊。只是你上下楼一定要扶着栏杆一步一步慢点走哦。” 珠儿说:“这我晓得,你就放心吧。这回真的太麻烦你了,要不是你,那肯定只有累我妈妈了。要真是累我妈妈的话,我心里会很难受的。因为她都离七十岁不远了,而且过来的路都有两公里多,又不好赶得车,所以我会很过意不去。你这回真要是来帮殷红她们也好,她那个活不怎么累人的,我相信工资方面她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因为我晓得他们对你很好。” 小雨说:“我从来不考虑工资的,我以前在何老板那里十九年,工资都是由随他开,总的来说,不计较的人始终是不会吃亏的。只是我这时想起了,你最好现在就把你的门锁换了它,免得虞华今后再来骚扰你,这方面我真的有点担心。”他最担心珠儿受到伤害。 “那好吧,现在已经到这个程度了,是该把锁换一下了。” 小雨马上就出去找了锁匠来换了锁芯。他的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三天后的早上很早很早,小雨就起来了。他起来就轻轻的走进了珠儿的房间,然后他又摸索着轻轻的用左手从下面绕过来,挽住了她的头。 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也看不见珠儿是醒着的或者是在熟睡中,总的来说,她没有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惊慌。 他是拿了一个小凳子,他坐在她的床沿地下这么做的。他的手这么绕过来,他的额就自然的碰在了她的额上,他的右手就轻轻的放在了她颈子下的被子上。他的动作很轻,轻得连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然后他就轻轻的给她说:“我的好妹妹,我今天就要走了,我真的是很担心你,很牵挂你的,我也是不忍心走,但是又不得不走。我走了以后,你处处都要小心,要注意安全,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了的。我是最怕你受到伤害,也最担心别人欺负你,可是恰恰你这一辈子都在受人欺负。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里真的是如同刀绞一样的难受。现在我还是支持你把婚离了算了,等自由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走了以后,你还是多联系你的同学朋友来陪陪你,特别是我们耍得最好这几个朋友,让她们来和你聊天,你一定要开心点……。” 他一直说到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婆婆妈妈的了,他始终有种难舍难分的味道。因为在他心里,这辈子也只有珠儿是他最亲的妹妹,这是他一直这么认为的。也因为他真的没有亲妹妹,所以他就认定了她就是他的亲妹妹。这有可能连珠儿以前的心里,都不很清楚他是这样想的。 他这么小心翼翼的走进她的屋,又小心翼翼抱住她的头,他只是怕惊动了她。他怕她往其他的方面去想,他怕他吓着了她,他知道她的心本来就伤透了,她的心也很脆弱。要是再一吓,真的就怕是碎了。如果他这么做她还是害怕的话,他会更温柔的给她解释,解释他是为了安慰她,也是为了安抚她才这样做的。因为他不忍离去,所以他才这样来给她告别。 其实珠儿先是睡着了的,他一碰她她就醒了,醒了她只是没有动。她睡在自己的家里,而且家里又有个最知心的人就在她的隔壁,她是最放心不过的了。他进来碰醒了她她也用不着惊慌,因为她相信他。 从小雨推门进来到抱住她的头,她都没有动一下,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她想:他进来一定是有话跟我说,他这么轻是为了不惊动我,这是很符合他的性格的。如果他是图谋不轨的话,那也不会一直到现在才会暴露他的本性。如果他是那样的人的话,那是老早就想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情了,那也老早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她屏声静气的这么想,所以她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结果她想的和他想的都是一样,尤其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亲妹妹”这三个字,这让她的心里既感动又清凉。她真的感到从一个陌生人,再这样一步步发展到这样的亲切度,这真的是三生难遇的机缘。人在这短暂的生命中,遇到了这样的缘分,也就是自己的福分,她怎么会不好好的珍惜呢。 她就说:“小雨哥,你真好,你对我这么好,真的让我好感动。我这辈子遇到了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有了你的关心和爱护,我会好好活的,不管今后的路有多艰难我都不怕。只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特别是要注意安全,出门在外不能大意。总的说来,这辈子都要你好我好的,有你有我的,这样我们活起才有意思。”她感动的泪水都滴在小雨的手臂上了。 他也流下了温暖的热泪。他的泪落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他又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蛋。又是左脸蛋的中心,这让他和她都想起了88年的春节前夕。 在回家的路上,小雨一直都还沉浸在那个轻吻中,这就是他对珠儿爱的最大限度了。他自己认为,这样的爱是最甜蜜,最温暖,最幸福,也是最恒久的爱。他认为他和她的爱既不是像夫妻那种,也不是像情人那种,更不能说是暧昧那种。他和她的爱应该只是两心如一的那种世间少有的至亲的亲情。正因为世间少有,所以世人是很难理解和认同的。 回到家门外老远,老伴老远就望着他笑,他又开心又惭愧。他开心的是遇到了又漂亮又能干,又开朗又贤惠的老婆。他惭愧的是从年轻到老,陪在老婆身边的时间确实太少了,真的是有些冷落她了。好在她不埋怨不计较。她就默默无闻,忠忠实实的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埋头苦干。 还有的愧对老婆就是,去年那一次在省城和何雅岚发生了那事。再有就是这回和谢菲也发生了那事,他想起心里就很愧疚。 要说身不由己的话,这也有点强词夺理。要说身临其境不能自己的话,这也不是完全不能自己。关键的还是自己没有坚强的去控制自己,所以才留下来了这个心理上的阴影。因此他见了老婆心里就有种愧疚和遗恨。 他真希望对待她们几个朋友,都跟像对待珠儿一个样,但是他又做不到一个样。他也很想她们几个的心,也跟珠儿一个样,但是她们也不可能跟珠儿的心一个样。 因此,他感觉世界上的事情很难平等对待,就是他自己的心理,和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都难以管住。真正能管住自己的人,那一定是神。 (八十一) 五月底,小雨就去殷红哥哥那里上班了。对于他来说,像那样的活儿也是很轻松的。也就主要是看管一下,提防个别进货的人浑水摸鱼,注意分类,帮客户包装一下,其次就是有时候下货。这些活儿只要做上两三天就熟悉了。 小雨在那里就住在殷红家里的,因为殷红说住她那里方便些。她说她两个哥哥那里的家都要远一点,再有就是,考虑到小雨和她的两个嫂子也没混熟悉,所以她说就住在她那里最好。她是绝对不要小雨住在门面房的,她说一个人住那里冷清都不说,主要是早晚的饭还要自己煮来吃。她说都这个岁数的人了,出来挣点钱还这么受苦,还不如就在家里。所以她是不忍心要他一个人住。 就这样,小雨和韩寒每天上下班都是同来同去。韩寒的妈妈也回乡下去陪婆婆了,他(她)们的两个孩子读书也很少回来,现在他们上班去了,家里就是殷红在家煮饭看家。其实中午也就她一个人在家里吃,主要是煮早晚的饭。个别时候她也要去门面看看。 殷红对她的大大哥小雨很好,好得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的。到底她和小雨的感情是从88年就建立起来了的,所以她处处都很关心她的大大哥。 只是她的性格和珠儿有些不一样,她的性格比珠儿开放些,她对人就是口头行动并用这种。珠儿对人只是表现在行动上,她很少在口头上说。 几天后小雨就适应了这里的工作环境。一天也就是上午八点钟上班,其实说的八点,有时候早又早那么一二十分钟,晚又晚那么一二十分钟都不要紧的。反正上午进货的人一般都不是那么早,只是哪个先到哪个就先开门等生意就是了。他们的午饭多是吃就近食店送来的便餐,吃了把饭盒丢垃圾桶了事。 也正因为这样工作生活都有了规律,所以小雨就想到了要有规律的锻炼身体。他以前那么多年在特区都坚持了锻炼身体的,只是这一年多以来松懈下来没有天天坚持了。 他现在重新坚持锻炼的原因,还有的就是带动韩寒锻炼。因为他看到韩寒的身体真的是愈况下降。要说年龄,韩寒比他小整整十岁,但是韩寒的体形和体力,比起他来就差远了。他真希望韩寒能够恢复强壮起来。 从此他就建议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收拾停当后差点六点就锻炼到七点钟或者七点过点就吃早饭,这样赶公交车去上班也很合适。 他现在建议的锻炼项目就是以太极拳为主。先半小时以八段锦和一些拉伸运动热身,后面就练太极,而且坚持不懈的天天如此。 这样一晃就差不多两个月过去了,在八月底的一天,韩寒的妈妈就打电话来说,她们家里的粮油吃得差不多了,叫给她们送点去。殷红接到电话就说,我们明天就送过去。 那天晚上韩寒和小雨回去吃夜饭时,殷红就把这事说了。她说:“明天就这样吧,我就和大大哥去乡下,韩寒还是照样上班。因为这次我想多给她们带点东西过去,东西比较重不说,主要是我想让大大哥去看看我们乡下的样子,走个新鲜。你说可以不?”她后头是在问韩寒。 韩寒说:“可以啊,说老实话,我每次背那么重的东西,确实还是有点累。这次就让大大哥去吧,我晓得大大哥是不费力的就背过去了。” 殷红又面向小雨:“大大哥,你愿意去吗?我们去游山玩水。”她调皮的看着他笑。 “我在这里,当然就听你的了。我好久就在想,看看你们的妈妈还有你说的长寿婆婆。”小雨满意的答应了。 “就是,你去看到我的婆婆,你肯定是要夸奖她的,她很快就满九十一岁了,还行动自如,眼不花耳不聋,头脑也很清晰的。”殷红说到她婆婆就很自豪。 第二天一早,小雨就和殷红在车站等车了。现在已经有远郊的公交车了,上车后汽车就往南边的雍家集奔了去。殷红和小雨坐在车上,她(他)们聊着过去的老话和现在的新题,她(他)们经过这两个月天天早晚都在一起吃饭聊天,现在已经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到了雍家集,小雨就背起了包,这包足有五十斤重,他手里还提着一壶十斤的油。现在从雍家集去韩家村的路不但修成了两车道的柏油路,而且平常也有摩的,只是还是要逢场天才有私家的面包车拉客。但是小雨这天也愿意走路,他的意思是想多看看,也想趁此机会锻炼锻炼自己的耐力。殷红倒是最讨厌搭摩托车的,她也不想坐又矮又挤的面包车。所以很多时候送东西乡下,她不来就不说了,她是来了就必须走路去韩家村。 她每一次走到89年韩寒抱她进青草坪那里她都离不得转头看看,要是有韩寒一路的话,她就要提起当初那事情。这天是小雨和她走在这里,小雨是不晓得她跟韩寒过去的事情的,所以她当然不能提起那个事情了。 但是这个时候她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她想起来就跟小雨说:“大大哥,我们下午回来的时候去看一下南峡洞啊。”她用手指着她和韩寒野合那儿说:“就走这个小坪坪那头弯过去,还在那下面点,那里有一个很大很深的山洞。据说那个洞里过去住过土匪,也藏过兵。那里面冬暖夏凉,像今天这种大热天,里面简直凉快惨了。当然不是走我指这里下去,是走那边的小路下去,出来我们又往前面走,就到雍家集了。”她饶有兴致的介绍着:“这么多年了,那洞里我也就去过一回,我还是前年的冷天和韩寒去的,冷天走到里面真的是很暖和的,现在是热天,里面肯定凉快,我们下午去看看啊。” 小雨听她这么有兴趣,当然他就答应了,其实他听她说了,他也是想去看看的。 人就是不怕老,只要老了还有童心,这就是很好的事情。况且他还不是很老,他随时都还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殷红就更不用说了,殷红现在还正当旺盛年华。她的美,还不输当年,而且比当年还更成熟,看起来还更加稳重。 “你去过一次都还这么有兴趣,当然我也想去看看了,那我们下午就去看看吧。”他向她笑笑,他看她还像很多年前那么天真的样子,他的心里很快活。 到殷红婆家的时候,还差点十一点。小雨第一次看到邱瑞华,现在的邱瑞华虽然已经六十五六的人了,但是她还是那样清秀。据说她那时就是看上了韩寒家是书香门第,她喜欢文化人,喜欢他家古色古香的房子,她才嫁给了韩寒的父亲。要说以她的样子嫁到书香门第文化人的家,是很协调很般配的。尽管她自己没有好多文化,但是她那种向往还是很不错的。只是生不逢时,在那个年月本身活命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因此,为了活命,而很多的理想和抱负都只能是随梦而逝。 也不知韩寒的婆婆是不是文化人,也许那时在男尊女卑的影响下,她可能也没有读好多书,她可能也和邱瑞华的情况一样,她就嫁给了韩寒的爷爷。但是她也享了那么半辈子的福,然后家庭才败落了的。直到现在,她又算是在享福了。这里是针对她的身体状况,说她以前在五十岁上下享了半辈子福,对于一般的人来说,那个年龄就是享了大半辈子福了。 韩寒的婆婆身体确实好,九十一岁的人了,看起只是显得比她的儿媳妇邱瑞华面容老一点。但是就从说话走路方面,她就不比邱瑞华差了。 小雨从心里佩服这老人家的健康活跃。他想:我真希望我的所以亲人朋友,都能够像这老人家一样,健健康康的活过一百岁,也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 这里小雨和殷红在那儿同两位老人的交谈,就不多去表诉了。 午后一点过,殷红同小雨和两位老人互道尊重后,就别过了这两位老人,殷红就带着小雨去了她说的那个南峡洞。 南峡洞的洞口并不很大,也就是七八尺高七八尺宽的样子,但是洞口的周围很是光滑。也许是年代久了,进出的人多了,就把它挨擦光滑了吧。 她(他)们走进洞口,那洞的里面可就大了,它那高高大大的内部,方圆不低于七八百平米吧,往右往里就越来越狭小了。那洞里放着很多高矮不一的小石块,这时那洞里正有好几个人坐在那些石块上面乘凉,那里面适宜的凉爽度真的胜过了空调。 她(他)们也在石块上坐了一阵,然后就往弯弯曲曲的洞子里面慢慢走去。她(他)们手拉手越往里面走,里面就越黑暗,好在脚底下的路还是没有障碍物。正当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那儿就有一个左转的拐弯。当她(他)们拐过那狭窄的弯一看,数十米远处就有一团光亮,而且那洞也越往光亮处去就越要宽一些了。 殷红说:“我那次来只走了一节就回转去了,走都还没有走到这拐弯处来,所以晓都不晓得这里面还是这样的。”她紧了紧小雨的手臂。 “还敢进去吗?,我们去看看有亮光那儿是怎么的。”他征求她的意见。 “怎么不敢,只要有你在一起,我啥子都不怕。”她说得很坚决。 “那好吧,我们都小心点走。”这时她(他)们已经紧紧的,心怯怯的抱在一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往光亮处慢慢走去。 (八十二) 当她(他)们胆战心惊的走到光亮处一看,那里却是像个天井一样的有一个竖立着的洞,那一米五左右直径的圆洞足有十来米高。从洞的上面还真有一根粗绳子吊下来,想是有人有意的把它吊在这里来作玩耍的吧,或者是有胆大的人有时候拔上拔下的锻炼身体吧。这都是小雨的猜测。 这时的小雨还真想试试自己拔不拔得上去,他就用力的拉了拉绳子看牢不牢固,然后他就往上拔。 这时殷红就在下面看他的表演。她看他越拔得高她就一步一步的在慢慢往后退起看,因为上面的光射下来很刺眼。 当小雨拔了一大半的时候,他听见她在下面打了两个喷嚏,打喷嚏可能是望了强光的反应。然后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惊呼,她的惊呼就把他弄惊慌了,他很快的就滑了下来。 当他下来一看时,殷红却躺在了对正天井,退后一丈多远下面的一个坑洞里面,他一下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坑方圆有一丈多宽,它的高度也有一丈多。从上面看下去就要稍等一会儿让眼睛适应了,还是勉强看得清楚下面的景物。 这时殷红就在下面拼命的喊:“大大哥快救我,大大哥快来救我,吓死我了,痛死我了,你快点来救我啊……。”小雨定睛看清楚了她后,他马上就纵身一跃落在了下面。他这一跳下去就感觉下面是松松的软泥,他也就松了一口气,他就想到了她不会伤得很重。 他俯下身就去护住她的头,他急切的问:“小小妹,你伤到哪里了,痛得恼火吗?你忍着点啊,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他急得不得了的样子。 这时殷红只顾呜呜呜的哭,她像撒娇一样紧紧抱住了他不放。他却去轻轻摸索她的头,他是在摸她看有不有哪儿出血或者有伤没有。当他摸到她后脑勺时,那里还真有一个包。好在只是个包,还没有粘手的血。 殷红又是惊叫:“好痛好痛好痛,就是那里痛。哎呀,我就是退退退,一下就掉下来了,哎哟喂……。”她又紧了紧他,她又:“呜呜呜……。” 这时小雨急得像哄孩子一样,他坐在那里抱着怀里的殷红:“小小妹,我的小小妹,你不要哭了啊,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你还有其他地方痛没得,休息一下就好了啊……。” “就是痛,就是一身都痛,腰杆也痛屁股也痛,手杆脚杆都痛。真的痛得不得了的痛,呜呜呜呜呜……。” 在那光线暗淡的坑洞里,在那视物要明不白的昏暗间,还真把这一把年龄的小雨急得哭了起来。他却不知道她一直都是在装。 实际的殷红除了屁股有点轻微的痛以外,也就是后脑勺儿的那个包是真的有点痛,其它哪里都不痛。她只是跌下去那一下着实的还是吓了一大跳,她就以这个认认真真的在她大大哥面前来撒一回娇。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都在暗暗的好笑,她笑她越叫唤,这个大大哥就越心疼她,她觉得真的很好耍。她尽量的不要让自己露相,尽量的不要让她的大大哥晓得她是装的,所以她就尽量的在演戏。 在她演戏的过程中,确实让小雨吃惊不小。他想到要是就在借洞口的光消失那个时候,也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即将拐弯那个时候,就应该回转去不往里面走了。 这一走到拐弯处,就看见了这里面有了亮光,看到了亮光就有了好奇心,哪个又晓得这一进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现在再懊恼也于事无补了,只是现在把小小妹弄得这个样子了,回去又怎么给韩寒交差,又怎么给她的两个哥哥交差。 在她经过一大阵装神弄鬼大哭大叫的时间里,她心里一下就冒出了一个迫切的欲望。于是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立即实施她的这个欲望。 她在哭泣稍微停顿后,她就从他的怀里想爬起来那个样子。他以为她平复了,想站起来了,他就用他在她后面那只手使点力把她弄坐了起来。 谁知她却趁势把他一下就按在了下面,她不由分说的去吻他。他要是不从,他要是想翻身起来都是做得到的,只是他又担心她一个翻滚再伤着。所以他只是在回避着她的口,任凭着她的粗野和疯狂。 她出着粗气,她口里说着:“我就是想得到你,我年轻还是姑娘的时候那一次,就动了心的。就说那次是不懂事吧,但是你要是依了我,我都无怨无悔的。也就是从那后,我对这个就感到很神秘了。所以,后来才那样轻易的和孔辛申好上了,才上了那个当的。说来那也不完全是孔辛申的错,也是我自己没有去控制自己,那时他一有了那个意思,我就依了他了,所以才造成了这个后果。这二十多年都过来了,我心里都一直没有把你丢开,哪怕一次,哪怕就是今天这么一次,这一次你就依了我吧。你依了我,我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啊。你要晓得我这几年,我这几年好失落,我这几年一回都是没有满足到的,那韩寒这几年的身体不行了,所以我,我就好想好想……好想这时就得到你……。”她的双手死命的按着他的双手,她的口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她的口也……。然后她就撕扯他的衣服,她也……。 下面的他这时却心生一计,他看着她的背后沉声惊呼:“小小妹,后头有个蛇!” “啊……”她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正回头去看时,他就一下站了起来,他同时也把她顺势抱起来站在当地。 也不知她在昏暗中看不看得清他带怜悯的笑容,他只晓得她慢慢在回过神来。他口里却说:“小小妹,我的好小妹,请你原谅我这个时候的心情,和我们这个时候的处境。我们现在啥子都不要去想了,我们现在主要是看怎么出去,怎么出去了才回得去。现在已经是半下午了啊。”他在昏暗中环顾四周。 当她被他抱起,当她意识到他是在骗她,当她心里升起了埋怨。但是,当她一下想到了眼前的处境,她心中那一团火也就慢慢慢慢的在消散着。 她只是久久的都想不透,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大男人。她想:我才刚过四十,你起码比我大起十四五岁。这柔体都压身了,你还那么正经得起来,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又不是那种见了美男子就起意的人,我就是这一辈子,这一辈子就只想和你,和你哪怕就是这一次,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结果到头来呢,你还是让我的梦不成真。 当时被她压着的他,他在下面边摆着头回避她,他就边想着不能再犯错误了,这种错误越犯得多,见了老婆就会越愧疚。 其实女人嘛,都是那么回事,不管再美再漂亮的女人,还不是那么一回事。一个人要是对那方面贪,他就永远都满足不了。一个人要是明白了终究是那么回事不去贪,他永远都是清清爽爽,心满意足的。 他也想到了,想到了他以前犯过两次错误,这已经都有两次教训了,再过三次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所以他就眉毛一动计上心来,没想到这一下子就吓住了她,一下子就凑效了。 过后他就摸索着找来了坑里所有的小石块,他把它们堆在一起。结果堆在一起,也只有不到一尺那么点高,他站在上面举直了手,还是够不着坑面。够不着坑面,手没有抓拿就上不来,这下他还真急了。 这时他就给现在已经呆愣愣站着的殷红说:“小小妹,这下我蹲下来,你站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我就站起来。你爬上去后,就在上面想办法把那吊绳弄断尽量弄长一点,然后在上面拉我上去。”他当时也没有去想她拉不拉得动他。 “好,我听你的。”她站上了他的肩,他也站了起来,然后她就惊惊险险的终于爬了上去。她上去看了一下那本来都离地有半人高的绳子,她把手伸直了也就只能弄三尺来长。 但是问题来了,这又怎么弄断它啊!她就在坑沿上喊:“大大哥,怎么弄得断那绳子哟,我又没得刀子。” 他也一下瘫坐在了坑下,他知道大脚趾拇粗的绳,没有利器,就是男人都很难弄断的,还莫说女人。 然后他说:“小小妹不要急,让我慢慢来想办法。”他就选起了一些带尖的石头,换着在坑壁上猛砸。他要把坑壁砸几个小半脚板深的坑才好往上爬。 好在这坑壁不是整体的石头。他大约费了大半个小时,他终于砸出了左右各二,和举直手处两个,一共六个小坑,然后他就上来了。 他这一上来就一身泥一身汗的平躺在了地下,这时呆在上面脏兮兮的殷红却还感觉有点冷。她这时心里想的就是今天怎么回去,先前的激情幽梦早已不知了去向。 她爱怜的蹲下来摸着小雨的头:“都怪我,今天把你弄得这么狼狈,我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掉在了坑里。” 他笑了,他笑她此时乱乱的头发花花的脸,他说:“你真好看,想不到漂亮的女孩干净好看,脏也好看。哭起好看,笑起也好看。” “你又来了。”她这时却一本正经的说:“这就是你让人舍不得,也让人忘不掉的原因。你就是这样的让人留恋。”她瞪着他,但是她那眼睛含着情。 他想着她说的话,他心里在说:我又有哪里让人舍不得忘不掉,还有让人留恋的?这女人的心呐,真的是猜不透。 稍作休息后,他就站了起来,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南峡洞。她(他)们在斜起下到山底时,那儿水沟里流着清泉水,她(他)们就浇起水洗净了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这时太阳就要下山了,她(他)们那天一身脏兮兮的,好在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很晚了才回到家里。 (八十三) 又过了一段时间,就临近国庆节了。九月二十九号的晚上,珠儿就给小雨打了电话。 其实她(他)们时常都是通到电话的。小雨和牛铃,小娴,谢菲,包括何雅岚,他(她)们是有事通到电话的,只是何雅岚打电话的时候更少一些。 珠儿打电话说:“小雨哥,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前天我和虞华终于把婚离了。你说我到底是该高兴还是忧愁?” “应该高兴啊,这下终于不受那个牵绊,得到一个自由身了。再说你原来也自由,但是原来虞华总像个幽灵一样,想起了又冒出来了,让你始终得不到安宁。而且没有离婚他又限制着你另寻伴侣,害得你长期都这么孤单。”他觉得她这有名无实的婚姻早就该了断了的。 “说来是应该高兴,但是我总是高兴不起来,我都搞不懂我是怎么的。因为看起是彻底自由了,又总感觉太单调了。还有就是儿子,也太委屈儿子了。因为我们断的是:虽然离婚了,儿子这学期也刚刚读师范,虞华还是要负责儿子这几年的学费,直到儿子把书读完。 但是儿子又喜欢我,挨着我的,断是断的由随他跟哪一个,他当然不愿意跟他老汉。可是老汉又给他钱,老汉内心还是舍不得他。儿子呢,他不认他老汉又于心不忍。儿子想去看他老汉呢,他又不愿意到冯春花那里去,因为儿子最恨那个冯春花了。所以我的儿子心里很是矛盾,这样的单亲家庭对儿子的伤害太大了。因此我就高兴不起来。还有一个高兴不起来就是:再找一个没得那么容易吧,这又不是买东西那么容易的事情,买东西看起了买了就是,这是人,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哪有那么容易嘛。”珠儿说得很真切。 “我说你现在也在不着去想那么多,只要现在这婚离了就是好事,以后的事情就慢慢来吧。至于儿子,他遇都遇到你们这个家庭了,他也只能随遇而安了。他也会随遇而安的,你也不要去忧那么多。各人一天开开心心的过就是,现在好就好在你经济上没得问题吧。”他开导鼓励她。 “也是,和你聊天真的让我轻松很多。我就借你吉言,开开心心过日子。哎,小雨哥,为了开心,你国庆节能不能陪我耍一天,我们出去旅游。哦,你有假吗?”她的儿子现在省城读师范,国庆节都不回家的,她一个人真的是自由自在。 “假是没有假,可是我要耍他们是不得管我的。你说耍哪里?”他答应了她的邀约。 “我想想看,我看近了又不好耍得,远很了一天又回不来,那我们就将就在不远不近的华蓥山去耍吧,一天来回好像没有问题。”她大胆的定下了,去华蓥山红色旅游山区。 “那好吧,我陪你。”说起耍,这本来就童心未泯的老小雨,就真的像是返老还童了一样。 “好的,我明天就把车票买好。明天晚上你就来我这儿歇吧,下午下了班到我这来吃晚饭啊。”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小雨就去到了珠儿的家,珠儿已经把晚饭放在桌子上等他了。她看他来了,她就揭开桌子中间的汤钵。那喷喷香的鸡汤味就直扑鼻,桌子上还有三个素凉菜和两只大酒杯,珠儿拿起开刀就开啤酒。她说:“今天我们就喝啤酒吧,我们一个喝一瓶啤酒不会醉的。” “好的,你怎么又破费,吃这么好。随便点好些吧,你让我怪不好意思。”他还说客气话。 “这有个啥,我一个人就不吃了吗?不就一只鸡嘛。我也晓得你现在生活也好了,我晓得殷红对你很好的,我有时候想想,还是很羡慕你的。”她看着他嘻嘻笑,然后举起了酒杯。但是她的笑没有一点妒意,只有真诚。倒是她此时的眼睛让他看了很舒心。 他也举起杯子和她轻碰,他说:“我这一辈子有了你们这几个朋友,真的很满足了,特别是你,你让我感到不一样的幸福。” “怎么呢,幸福都有不一样的吗?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而且我何能何德就让你幸福了?”她到口边的酒停住了喝,她真的有点迷惑。 “这有个啥子嘛,我就是觉得幸福有很多种。比如和爱人很好是种幸福,开心的时候逗孩子玩也是幸福,和好朋友谈得来也是幸福,我和你在一起当然就更幸福了。所以每种幸福就有不一样的感受,你也有这个感觉吧。”他真的是凭自己的想象说话。 她还是感觉不出来,她感觉得出来的只是,她跟他在一起就有那个舒服感,她跟他在一起的感情,她自己都觉得很难说清楚。她就说:“别的我倒是不那么去深究,但是想深究我们两个的感情,又总是弄不明白。你和我明明只是朋友,但是往往有时候感觉除了朋友,又像是兄妹,又像是父女,有时候甚至又像是情人,真的把我头都弄昏了。”她笑出了声,她大大的喝了一口。 “我也是这么感觉的,我们的感情就是和别个不一样。但是总的说来,你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冰清玉洁的亲妹妹。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成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完美无缺的。那是从一开始发现你很善良那一刻起,我就这样认定了,可能这一辈子我都无法改变我的初衷了。尽管我们不得不随着岁月一年一年的老去,但是我的心永远都是停留在年轻那个时候的。”他很认真的说这一段话,说完他也笑,他干脆把那杯酒干了。 她听了很感动,但是她想不出她会有啥子好。她说:“你也是言过其实了吧,我有个啥子好嘛。可是你要那么去认为,我就感觉太谢谢你了,谢谢你这么看重我,谢谢老天让我认识了你,这辈子有了你,我活起也就不那么孤独了。”她也把酒干了。 那天晚上,珠儿和小雨推心置腹倾尽了心里所有的话,最后她(他)们就分别洗了澡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就出去赶上了去华蓥山的车,然后再转车去了景区。 在景区那陡峭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她(他)们边走边看,走得很慢,再说走快了人也受不了的。走在双枪老太婆像前,她(他)们休息了一下。然后又随着路标和人流慢慢的从石林,夫妻石,再上去一段就饷午了。 过后她(他)们就在山上的一个餐馆吃了午饭。吃了饭这一走,就只顾拍照和观看了,就根本没有去考虑时间。 当她(他)们走进生命之门那个洞时,那里面像是两山棚起的高高的拱着这个洞,洞壁还不停的滴着水,她(他)们感到很神奇。她(他)们也喝了那清凉甘甜的水,这一转弯就看到了更神奇的那个高高吊着的生命根。 她(他)们顺着洞中间的梯子下到了吊着生命根的底部,在洞壁灯光和洞顶滴水的效应下,那光亮显得五光十色。这时里面的游客都赞叹不已,人们都赞赏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珠儿这时不知怎么的,她抬头看看环顾看看,然后她也不避旁人的偏起了她的头。她看着已经上了几级梯子的小雨喊:“小雨哥,你看我脸上有个蚊子,快来给我打。”她狡黠的在笑。 小雨回转几步了才想起是她在骗他。他晓得这么凉快的洞里没有蚊子,他也晓得了她的用意,他还晓得她是心血来潮一时的高兴。为了她的高兴,他怎么会不去迎合呢。他就走了过去,他就说:“蚊子在哪里我给你打。”他故意扬起了手。 她向右偏着头用左手食指指着她的左脸说:“就这里,你打呀。” 他看见她的脸儿红红的,他想她的心一定跳得很激动,他却只给了她一个轻轻的吻。 他这样吻她已经是第三次了。头一次还是88年春节前几天,那一次是她(他)们自然而然不约而同的碰到一起的。第二次就是这前面的五一节第二天夜晚的凌晨,她(他)们抱颈长谈分别的时候,他主动这样做的。 其实这个时候珠儿早就想起了前面的两次吻,她很乐意他这样做,所以她就有了这个要求。 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像情侣一样缓步走上了那几十级梯子,她们根本就没有去理会那些游客的眼光。 当她们出得洞来,早已经看不到太阳了。但看时间也才五点不到,只是山高了,在这个山坑里面太阳是很难顾及到的。 然后她(他)们就游到了嫦娥镜湖,她(他)们在嫦娥镜湖耍了很久。这一是真的累,还有就是难舍这深山美景。 这一从嫦娥镜湖出来一上一下的走,才发觉还有很远的路才回得转去。当一路绕到高处,这才看到真正太阳就快下山了,时间也就过了六点。 心里一急,但是脚又不争气,小雨的脚倒还能够坚持,可是珠儿就惨了。珠儿虽然穿的平底鞋,但到底女孩子的体能是不行的,她明显的就感到很吃力了。 “哎呀,虽然我出来旅游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是像这样的长途跋涉的还是第一次。这不单路远,而且来回都是上上下下陡上陡下的路。原以为来的时候走上坡路,回来就是下坡路了的,哪个晓得回来也是一样的有上有下,像这样的景区真的很少。”她累得抱怨起来了,在这深山里又看不见目的地,也就只好跟着指路牌继续往前走。 小雨轻轻扶着她,有时还要避让一下匆匆回转的游客,少部分贪玩的游客都在想超过她(他)们。他就说:“你不行了我就背你一段吧,不然你的脚实在受不了。” “还是算了吧,我慢慢走,看来今天晚上回不去了,我们就下去找个旅馆住算了。”她坚持着一步一步继续走。 最后他看她万般无奈时,他就不由分说的背起了她。 (八十四) 小雨坚持把珠儿背在背上,走过了那些上上下下的山路,和天然盆景石林间,最后终于走到了下面的起点。但是这个时候天就麻麻黑了。他就把她放下来坐在条椅上,他也坐了下来。 她看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她就用面巾纸心疼的给他擦着脸上的汗。她说:“小雨哥,我把你累坏了吧,还是我不行,连累了你。我虽然生在农村,家也在山上,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这么久的路,而且这路还这么陡。” 他懒懒的摇摇头说:“没事的,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一会我们就去住旅馆。” 她(他)们连续问了三家旅馆都客满了,都说是国庆节的红色景区游客太多了,所以旅馆生意爆满。 最后她(他)们走到一个角落里不当道的一家小旅馆去问,那服务员说:还有唯一一个单间单床的房间,看你们住不住。 珠儿小雨对望了一下,最后珠儿说:“住就住吧,起码不会露宿就行了。” 珠儿走进房间就脱下鞋子倒在了床上,她说:“小雨哥,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我晓得,你先歇着吧。”他说了就在拿电热壶去接水烧开水,他又说:“我等几分钟水开了,我就出去买点吃的啊,你看吃啥。” “由随你吧。”她精神涣散的答。 后来他就出去买了两碗杂酱面应付晚饭。吃了面,喝了水,他说给她洗脚,她拒绝了。她就自己到卫生间洗了澡穿得好好的,才出来又坐回床上,她就说:“小雨哥,你再问服务员要一床棉絮,我们两个各盖一床将就挤着睡就是啊,这出了门真的没得办法。”他点头。 她(他)们两个那天都累惨了,她(他)们各睡一头,各盖一床被子,两个人都侧着身子面朝外,连多的话都不想说,她(他)们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她(他)们在熟睡中,都各自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珠儿梦见她在朦朦胧胧中,就像是电影里面一样的去教堂里结婚。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往里面走,前面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却始终离她有两步那么远,她始终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孔。教堂里奏着低沉的听不懂的音乐,教堂里椅子上也稀稀落落坐着一些背朝着她的贺客。她一路走着心里就在想:我是才离了婚的啊,怎么又结婚了呢?怎么这个人看起还是像那个虞华呢?他怎么又这么神神秘秘的在我前面,他怎么总是不让我看他的脸呢?这到底是不是他,我总想弄清楚啊?我的头一次婚姻那么失败,那不是这次的婚姻,连人都不要我看清楚,那又怎么成呢?她越想越害怕,越怕就越听见里面的音乐就像是死了人才奏的那种音乐。 然后她就走上了那个讲台,当她一眼看到讲台上那个主持婚礼的人时。只见他又高又胖,穿一件黑色长衫,颈子上挂一串拇指大的黑色佛珠,里面现着毛茸茸的胸膛。他大大的眼珠勾勾的鼻,他的满口黄牙露出了口外,他的口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蒙了,这哪里像是在庆贺婚礼啊,这简直就是在送葬,当时她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她又回看新郎时,那新郎不正是虞华吗?她一下就晕了,她感到天旋地转。这时那整座教堂也同时在往地下沉,她就随着虞华往下陷,奇怪的是那个做法事的主持人,他却原地不动无根无底悬在那里,他哈哈哈的奸笑着。她一下就惊醒了……。 醒来后她像是在回味刚才的梦,然后她又像是浑浑噩噩走进了一个佛堂。她环顾一看,这不是我经常来这儿的神山寺吗?她想:我才做了个噩梦,这时我正好在这里来祈祷佛主保佑我免去灾难吧。 于是她就静静的默告:我尊贵至上的,无所不能的佛主啊,也许是我前辈子可恶事情做多了吧,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呀。我这辈子还债已经还了大半辈子了啊,可是昨天晚上做个梦,又把我拉回了罪恶的深渊吶。我真的是再也撑不住了,再也承受不起了哦。求佛主体谅我吧,保佑我啊,让我这下半辈子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吧……。 忽然之间,这佛堂里就有了声音,那声音闷闷沉沉的,但是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只听那声音说:女施主耶,你就是:前世冤孽难以了,今生才来还孽债。如今孽债初还清,后继浅福思着享。过往世事莫再忆,把握现今切莫忘。前半与虞虞似雨,后半随晴晴是晴。请女施主细思:虞似雨,晴是晴也。切记切记! 然后就一切归于沉寂,她一看佛堂四周,那平常清清朗朗的佛堂,也就只有高大的观音菩萨,那观音菩萨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 她悠悠醒来,这下就真的醒来了,她这才知道她是做了个梦中梦。她醒来马上就用手机,思索着,又反复回忆,反复修改的,记下了睡梦中听到的那几句话。她只是在细嚼那很难懂的后面一句的几个字,佛主又特别叮嘱了的那几个什么:雨是雨,晴是晴的。 然后她起床上了个卫生间转来,她看小雨还熟睡着,她又轻轻的躺在了床上,这下就久久难眠了。 她心里就在想:前面的梦,表示她的婚姻破裂失败,那就是很明显的嘛。这后面的梦,看不见那个人说的话就很费思考了。他的前面六句还好理解点,也就是说我的前半生,是来还前辈子孽债的。现在债还清了,稍微好点有点福分了,就不要再去想过往的事情了,要好好把握后半生的机遇。意思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就是最后那两句:前半与虞虞似雨,后半随晴晴是秦。这就无法理解了。也不知道我记下来的那几个,虞虞秦秦,雨雨晴晴,到底怎么才算准确,一时就弄不懂了。 她又看了看睡着的小雨,她想:他要是醒了么,就帮帮我打伙想想这后面两句话啊,他就是瞌睡这么大。唉,也是,昨天白天是真正累惨了才这么好睡的,我也就不去影响他了。唉,这世界上也只有他才这么稳得住,这都挤到一个床上了,他都没有动一点歪脑筋。再说他把我当成了亲妹妹,但是到底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啊。他要是其他时候动我的歪脑筋,我可能还是不得依他的,他要是现在动我的歪脑筋我也就依了他。因为我现在已经离婚了,还有就是,我看他这么多年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何不以此来报答他呢。还有还有就是,说来我还是那阵结婚的前五六年,过过夫妻生活的,这一混你看就十四五年都没有过过夫妻生活了。他也是,他只晓得对我好,保护我,他只晓得把我当成亲妹妹,他只晓得对我动了歪脑筋就是在伤害我。他就想不到我单身这么多年了,他就想不到我也是一个正常的人,正常的人就有正常人的需要。唉,你说其他的人动我歪脑筋,我是坚决不从的。他就不想想我们是啥子关系,啥子感情。难道我真正是他的亲妹妹吗?他真的是对我太过分了。 她胡思乱想后,又觉得自己太好笑了。她虽然有点埋怨他,但是她更佩服他的稳重。可她想不到的就是:其实他也是普通人,他也不一定经得起挑逗和诱惑的。 当然,她是不晓得他和何雅岚,还有谢菲,发生过两性关系的,她只晓得那年谢菲缠着他,最终被他拒绝了。所以他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那样纯洁,那样高尚,甚至那样伟大。 他梦见的就是他回到了家,他看到家里没有人,门也是虚掩着的。他在门外就喊他的老婆,可是老婆也没有出来。然后他就放下包往里屋走,当他刚刚打开卧室门的时候,老婆就披头散发的和他面对面的站着。 本来要是以往的话,他首先就要抱着她亲热的,但是这时他看到他老婆衣衫不整,神情慌乱那个样子,他就疑惑了。 这时他老婆把他堵在门外面还不想让他进去,他却偏偏要进去,他就一下把她抱起放在了床上。也正在这时,卧室门口一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他回身就追,但是那个人跑得很快,那个人从他家门一出去,向右边拐个弯就不见了。这时他的心里就明白了一切。 他回到客厅就坐在沙发上叹气,他想:这么多年老婆对我都这么好。难道她是装起的吗?这么多年我也才发现她这一次出轨。我又来怎么想呢?她是以前就这样吗,还是现在才这样呢?这就无法弄清楚了哦。这样的事情非得去弄清楚吗? 我这大半辈子都在外面跑,我这大半辈子都很少和她在一起。这是不是还是我对不起她呢?这事要是我不追究,那不是就任她这样下去吗?这事我要是追究,那不是我们就得离婚吗? 再说了,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也犯过两次吗?现在就来个将心比心,我们就来个谁也不说谁,就把这个事情平息下来行吗? 这时不管他怎么想,他的心里还是很气愤。因为谁见了这样的事情都是要大发雷霆的。谁对这方面的事情都是自私的。 好在他没有大发雷霆,他只是提起了包,他心里想的是离得远远的让时间来淡化矛盾,最后解决问题。 当他走到门外不远,老婆却跑出来抱住了他的脚,她哭着求他不要走。他正在犹豫不决,不知硬起心肠走,还是软下心来留的时候,这一急,就急醒了。 想起梦,他就像是真正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一样,他的心也久久的不能平息。然后他就起来上了个厕所回来,他看到她睡得很沉,他也就轻轻的躺下去睡了。 他又想了一下她真是让人佩服,因为他也清楚她有十几年没有真正的婚姻生活了,可是她都没有像何雅岚和谢菲,还有殷红那样熬不住。她在他心里的冰清玉洁,就是真正的冰清玉洁那么神圣。 这样想了,他一会儿又睡着了。其实那个时候她正还在做后面的梦。当她醒来的时候,他又睡着了。 她经过久久的睡不着,最后终于沉睡到半上午。她(他)们第二天的九点过,才走出旅馆去赶回程车。在回去的路上,她(他)们才互相讲述着各自的梦。 (八十五) 在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中,时间真的过得很快,春节小雨回家过年这些就不说了。就说这不觉得的一混,又很快的就到2010年的五一节了,这是她(他)们六人伙一年一度五一节的聚会日。 在五一节的前三天,珠儿就给小雨,小娴,谢菲,牛铃,殷红分别打了电话。在这几个人当中,也不知是怎么的,珠儿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领头人,她说的话,她出的主意,基本上大家都很信服的。 珠儿首先就打电话商量小雨,她说:“小雨哥,我想我们今年就去你的家乡耍可以吗?真想去看看你们那里像个啥子样子。” 小雨很高兴,他欣喜的说:“好啊,我们那里虽然离城里有三十几里路,但是现在都是水泥路了。我们那里城不大,但是它也有它的奇特。还有的就是我们那个村,是最最奇特的村了。” 珠儿听他夸大其词的说话,她心里很高兴他的应承,她就说:“你也不要夸了,我们去看了就晓得了。那就这样定了啊,我这就告诉她们几个。” “好好好,就这样。”小雨很满意朋友伙去他的家乡。 五一的前一天清晨,这六人队就聚齐在了南门外火车站。她(他)们上了火车,就以嘻嘻哈哈的欢笑声,随着车轮的滚动,向东北方向小雨的家乡驶去。这在人们的眼里,哪里像是一伙渐渐老去中年人,她(他)们简直就像是几个老小伙。 当来到了小雨家乡这座小小的城市,不一样的视觉,不一样的感受,还真的让这几个老美人开了眼界。 那一字长排的江边城,它真正就是在江边。它中间那条河的下游,就是把河堵了起来做了水电站,从而把河水也控制到了一定的高度,由此那河就变成了一个宽阔的湖。那十数里路长的湖中间,又有三个长形的小岛,那三个小岛上,都是风景秀美的旅游景点。那小岛的中间又各有不一样的湖中小湖,那湖中小湖里又种上了全世界收集来的,记不清的各种各样莲花。五一节期间那各种各样莲花已正在初放。 还有的两岸大街小巷就不说了,重点要说的,就是东城和西城两边山上的东庙和西庙。这两座庙互相对望,它们相隔不足两公里。它们都是有几千年历史的古庙,只不过到现在,新建的庙阁居多而已。但是它的山势,它的古柏老松旧迹,一看就知道它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 小雨带领着这六人小队,下了火车家都没有回,这一游就到了傍晚。虽然她(他)们都走得脚耙手软,但是她(他)们都感到大开了眼界,她(他)们依然还兴致盎然的谈论着所见所闻。 最后,她(他)们赶到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来到了离小雨家门前还有五百米远的车站下了车,那时天已黑尽一阵了。这时站在门外远望的小雨爱人方秀庄,她老远就笑盈盈的迎了出来。 晚餐虽然就是几个家常便菜家乡酒,但是那种美好融洽的相知相遇和相逢,对这几个人来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福缘,也就是世间难有了。 方秀庄的热情,真的让这几个女客很吃惊。作为女人,一般看到自己男人在外面耍了女朋友,都会有醋意的。而这个小雨,他一耍就是好几个女朋友。这方秀庄不但没有醋意,而且她一听说要来几个客人,她就竭尽全力弄上了自己拿手的自种小菜,又耐心的等待客人的到来。客人来了她又热情的接待,还推心置腹的和她们交流。她听她老公说了要来几个女的客人,她还在她的楼上专门给她们铺好了两个宽床。 这么多年以来,方秀庄也听小雨说了他对珠儿有好好,珠儿对他又有好好,他和珠儿的关系就跟亲姊妹一样。虽然她以前只见了珠儿一回,但是她对珠儿的印象很好,她也把她当成了亲妹妹。 那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方秀庄就主动和珠儿单独睡一个房间。正因为她信任她,所以她那天晚上就和珠儿促膝长谈到深夜。 方秀庄给珠儿讲:“我很小的时候,我们院子有一个小男孩,他和我耍得很好,我和他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我和他又是同年,我们读书都是在一个班,就是读初中都是在一个班。在读书期间他很维护我,要是有人欺负我,他就要站出来帮我。所以那个时候,我和他在同学们的眼里,就是在耍朋友。 这个事情我们双方的家长都是晓得的,但是我们双方的家长也是听之任之的,他们又不阻拦又不支持,他们就任由我们的关系发展。因为我们两家人的家长,也是耍得很好的。 我和他也就只读了个初中就没有读书了,后来我们就一年一年的长大了。在我们成长的期间,虽然生产队干活是男女没有在一起的,但是不管白天还是黑了,只要我们得空,都要找时间在一起耍。 我们就喜欢谈论当下的所见所闻,和一些国家大事。我们很少谈及个人问题,有时候就谈了几句我和他的事,好像一下子又不好意思了。我们心里倒是想到了,我们长大了一定要结婚,但是总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反正是心头晓得是那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他的老爸在外面当工人,后来就说他要去接班了。当然那个时候说起农村出去当工人,都是让人羡慕的,所以他晓得他要接班了,他还是很高兴的。 我也看得出他在要走之前那几天,很舍不得离开我,他找我耍,话也少了,又是愁眉不展的。我就劝他说:你就安心的去接班吧,反正我们还年轻,就是结婚也还有几年。只要你在外面不变心,我以后一定嫁给你。 他听了我说嫁给他的话,他就激动得哭了起来。我看他哭,我就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谁知他一下就抱住了我,我也一下不由自主了。也就是那时,也就在那包谷地里,我们就发生了男女之间那个事情。发生了那个事情只过了一天,他就走了。 过了大半年,就到了春节。春节他回来耍假,他看到我,我就发现他对我生蹩蹩的了。他见了我就只是一个平常的招呼,他以往的热情一点儿都不见了。我也主动找他耍了的,我也问了他我们的事情怎么办。他还反问我,“我们有啥子事情”。 我当时就气疯了,我又哭又闹又打他,他就任我骂任我打。我哭累了,手打软了,然后他就一走了事。就那样,我和他的事情就彻底完了。 好在那一次我没有孩子,要是有孩子了,我还不晓得怎么办。后来就是同小雨结了婚,我都好几个月了才有孩子的。 我和小雨结婚,还是真正的媒人介绍的。他是我们挨村的,我第一次看人看到他,我也把握不准,他人是比较看得,我就是怕遇到那些不诚心的。因为我和我们院子的从小耍到大,他说变就变了,原因肯定就是他在外面耍到更好的了吧。 但是我和小雨只耍了三回,我就觉得他很好,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的,我只觉得他很吸引人,你要我说他哪些方面吸引人,及吸引人的原因,我又说不出来。 总的来说,我和他结了婚这么多年,我还是觉得很满意的。只是我失身那个事情,直到现在我都不敢跟他说,因为我怕他不原谅我。当然我不说他是不晓得的,结婚那时,他也没有重视这些。 但是我看他这么多年对我又这么好,那个事情憋在心里又总感觉难受。有时候话到口边了,我最终还是把它压回去了,我真的很害怕。 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也是我很信任你。虽然我们还是第二次见面,但是他每次都在我面前说你很好,所以我就相信你不会出去乱说。” 珠儿听方秀庄说了这些,她心里就在想:这方秀庄也跟我一样的诚实,心里有事情总是难以搁平心。可是她三十几年前失身的事情,终究还是搁了三十几年,这是因为她怕小雨不原谅她。其实像这样的事情,只要人会想,还是没得个啥子的。因为要想到一个人在当时的情景下,和当时的设身处地,再换位思考自己如果在那种情况下,也是难以把持的。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 但是她又想: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去好些,要是说了,对方心里总会是有个疙瘩的。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几十年都过来了,还不如把它忘记了算了。 这时她又想起了小雨去年国庆节和她旅游,在旅馆里做那个梦。虽然那只是一个梦,但是在小雨的心里,都忧疑了好多天。 所以她就说:“姐姐,你这个事情都几十年了,你现在就不要放在心里了吧。你干脆就把它忘记得干干净净的算了,就像它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这不是就了了。你给我说了,我也不会给任何人说的,就这样还好些。再说了,哪个人一辈子都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过失,只要我们晓得了哪些是对的哪些是不对的,在以后的日子里尽量的做好自己就行了。你说是吗?姐姐。” 方秀庄点头称是,她说:“我就是想找一个知己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就轻松了,其实我也像你说的这样想过了的。这么多年,你看我对他这么好,我就是想到我对他有愧,所以我才啥子事情都由着他。好在他在外面没有乱来吧?” 她抬头看着珠儿,她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她又说:“其实,他在外面就有个啥子,我都不会怎么去计较的,只要他大的方向不错。大的方向也就是只要他把挣的钱拿回来了,这个家平安平静的就行了。其他的我是不想管的,再说如果他是那样的人,你就去管也是管不了的。你说是吧?妹妹。” 方秀庄的心胸让珠儿很佩服,她不但想起了去年国庆节旅游她和小雨睡那单人床。也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小雨和谢菲的修钟夜,她的心里也很佩服小雨。她就说:“姐姐真好,姐姐也真是想得开,所以姐姐就遇到了个好人。对于小雨哥,姐姐就放心吧,他虽然和我们几个女的都很耍得来,也正因为是他很正直,他正直我们才和他耍。我们几个虽然是女的,他是男的,但是我们几个人的性格爱好这些,好像都很相似,而且又这么合得来。再加上缘分,这一辈子我们就这样伙在一起了。这真的是人们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吧姐姐。” 说到这,她们都相视而笑,然后她们并枕而眠。 (八十六) 五一节早上殷红和谢菲最先起床,她们两个一走到门外殷红首先就惊呼:“哎哟,这儿好美哟!”她的一个旋身放眼一周,她口里继续赞叹不已:“这周围矮矮的山,这下面傍山脚下房屋一圈,这房屋下面稍微往下倾斜的一圈绿油油的土地,这土地下面的一个大大的堰塘,这堰塘里又是青幽幽的荷叶,它又映衬着碧绿绿的水。今天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我真是羡慕大大哥的家乡美极了。” 谢菲见殷红这样的夸赞,她看了确实又是这般景象,她笑说:“还看不出今天的殷红都快成诗人了耶,这都出口成章的了。” “谢菲姐,你看本来就是这样的嘛,我又没有夸张,又没有乱说。我就是在想,我要是住在这里,我肯定不得往外面跑,就在家里种地,过平淡的生活。”殷红一本正经的这样说。 这时小娴和牛铃珠儿都出来了,她们看到这景,也就和殷红说的一样,她们都在夸这儿真像是一个面盆一样的形状,这环山的一圈,也就差不多一百多亩地吧,真的是个小小的盆地。 谢菲还是接着殷红的话说:“就依你这么说吧,我们的小雨哥,哦,你的大大哥,要是他像你这样想,这一辈子都不出来,你能认识他吗?我们几个能认识他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几个也伙不到一起,我们这一伙人的历史都要重新写了啊。”她逗趣的看着这几个人说:“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啊。” 听了她的话,大家都笑了,她们也点头。她们都想到了,人这一辈子,该遇到哪些事哪些人,这是躲不脱也避不开的。 小雨这时也出来了,他听她们都在夸他的家乡好,他就说:“要说这儿的地势,真的很不错,要说就在家里种地也能够生活。但是凭现在这样的经济发展来说,单是种这点地还是应付不开的,主要是现在钱越来越不值价,一个家庭其它开支又太大的原因,所以,年轻人都不愿意在家里种地,再说种地始终是有粮没钱过不去的。” 她们几个听了都在议论:是倒是这样的,地势再好风景再好,天天看也就是那么个样子。就像是旅游一样,你走别个那里,别个走你这里都是换着看,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的不一样。 小雨接着说:“要说我们这地势,说来还是几百年前,我们桂姓的老祖宗走到这里,一眼就看起了这个地方的地形,因此就住了下来。据说那个时候,也就是我们一家人来这里修建房屋住在这里,后来经过辈辈代代的发展,就有了现在这么三十几户人家的桂家村了。当然现在这里也有了一些外姓人。我们这个生产队现在总共不到五十户人家,也不到三百个人,除了这前面周围的一百多亩平地,加起后面周围一百多亩坡地,一个人也就一亩把地。说来这里的有利条件还是天干不缺水,雨多不受涝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很懂经济作物的人在这里认真种庄稼。所以现在多半还是靠打工挣钱。” 她们几个听了他的介绍,都点头称是。因为现在这个社会的发展,建设这么大,也要有农民出去打工才行。 早饭后,小雨和方秀庄又领着她们几个去了他(她)们邻近的秀山古镇,和秀山古庙游了一圈。那天中午,也就在秀山古庙里面订了一桌五荤四素的素席。只不过那荤菜,也是用面食做的,只是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就是了。 最后这一行人就回到了小雨的家,她(他)们那天下午也就在家里摆了一桌麻将,和电视里的家庭影院k歌,她们几个换着玩了一下午。 也就是那天下午,小雨接到何雅岚一个电话,何雅岚约他明天中午,到她娘家的小洋楼相聚。 第二天一早,小雨又依依不舍的离别了妻子,随同六人伙坐早班车赶往了江边城外火车站。 在车上,她(他)们畅谈着当今各地的变化,和现在生活的提高。又谈到眼下大家都要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好享受这后半辈子的时光。 这个时候珠儿就说:“管他的,虽然我们生在这个年代,风风雨雨经历了这几十年,现在我们都四五十岁的人了。现在我们大家都基本上买了社保的,不管今后我们每个人的命运苦与甜,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争取我们这一伙人,每一个人都活过一百岁。你们说好吗?”其实,这百岁之约,是她和小雨早就约定了的。 她说完就站起来伸出了手,这时她们六个人就不约而同的走在了一起,六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她们异口同声的说:“对对对,我们都向一百岁奋斗!” 当回到这座城里南门火车站时,就已经十一点过了。她们下了火车出了站,就分别的坐公交车回自己的家了。只有小雨,他却赶车去了东门何雅岚的小洋楼。 何雅岚老早就等在了小洋楼下,她老远看到小雨朝这边走来,她就一下迎了过来。 “大哥好,我们又有差不多两年没见面了啊。”何雅岚风一样的迎面就轻轻抱住小雨一个轻吻。 这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说:“你怎么就学到外国人的样子了啊。” “哈哈哈,高兴嘛,别个喜欢你才这样的嘛。”她满眼都是笑。但是她的满眼笑,始终没有珠儿的眼睛那么美丽,尽管她的眼睛比珠儿的眼睛还大些。 他这就陪笑着和她并排的往门口走。这一切,都让站在门口的陈敏君看在眼里。陈敏君也在笑,她知道她的女儿越来越开放了,她也知道她女儿对这个小雨的印象好,甚至还很喜欢他。她想:人就是这么怪怪的,很多事情你觉得不怎么样,有的人她偏偏觉得很好。你觉得很好的,有的人她偏偏又说不稀奇。 “阿姨您好,都两年多没看到您了,您还是那么漂亮。”小雨是从内心夸赞陈敏君,因为已经六十几岁的陈敏君,还是那么雍容华贵的让人羡慕。 “嘻嘻嘻,就你逗人喜欢。”陈敏君拍了拍小雨的肩膀“快上楼去吧。” 来到二楼客厅,只见何青锋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他一眼看到小雨,他就想站起来迎接。小雨马上就止住了他,他说:“何叔叔好,你不要起来,不要起来。昨天何雅岚给我打电话,我还在老家,你看我今天就这样来了,啥子都没有给你们买,怪不好意思得。” “哈哈哈哈,你也学会客气了。我们啥子关系,你要是拿东西来,我反而还不高兴了,就是要这样随来随去的,我喜欢。”何青锋还是那样爽朗。 然后,保姆就摆上了酒菜和餐具,他们边吃边聊。 在吃饭间何青锋说:“其实今天也没有啥子事,这主要是我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前几个月我就退休回家了的。现在我那个厂子也没有要了,我把那里的一切都转让给别人了。儿子呢,他现在自己搞了个什么的电子厂,这就由他自己去发展。他搞不搞得好我也不去管他的,再说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我还有个啥子不放心的。所以,我现在就是想在家里,安度晚年就行了。” 小雨说:“对头,虽然你们和我们不一样,我说话很直,请何叔叔不要心多啊。因为你们一辈子是钱找钱,我们一辈子是用力找钱。但是说老实话,你们比我们磨心得多,这是事实。所以现在您都这个岁数了,就是要把一切放开放下,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我就是喜欢实话实说,所以你那么多年在我那里,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你晓得吗。我回来这么久了,我也晓得你还在这个城市,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聚一聚,可一直都还没有想好哪个时候。前天女儿一回来,她就提到了你,她就要想见见你。所以我们就不谋而合的想到一堆了,我就让她给你打了电话。” 世界上的事情也怪,这一个堂堂老板,和一个小小帮他打工的,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岁月。他们在经济上的悬殊就不说了,好像他们在人际关系,和人与人之间感情方面还没有一点点的距离。这何老板的大度,当然让小雨感到很欣慰。 小雨那天下午同何老板边喝茶边聊天,他们一直聊到吃晚饭。晚饭后何青锋还提出和小雨下几盘象棋,就这样,他们边下棋边聊。他们从他让小雨送货,他要他强身健体,后来又真正出了事情,再后来这些年他给他做安保又怎么负责。 最后还聊到了他女儿结婚之事,说到他女儿何雅岚结婚一事,何青锋还是很不满意的。再说这一混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女儿自己都没有什么,现在外孙外孙女都十八九岁了,也就只有这样了。只是亏了女儿这一辈子都是在给人家做小,所以何青锋的心里始终都不那么倘然。 小雨也劝了他,小雨说:“管她的,她都觉得没有什么也就没有什么了。现在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她的儿女都成人了,她的儿女喊你和阿姨外公外婆也很亲热的,就算心里有啥子不了然的事情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小雨听何雅岚说过她的儿女很亲热外公外婆。小雨这样说了,何青锋也就高兴了。 直到深夜,小雨才告别出来。也正在这个时候,何雅岚就走了出来。她说:“爸爸,今天大哥来我们这儿耍,你一个人就把时间占用完了,我都还没有和大哥摆到龙门阵。这个时候我就送送大哥,我也好和他聊聊天啊。”她说了就陪着小雨走出来了。 何青锋看着女儿笑笑,然后摇摇头就进屋去了。他相信小雨的为人,他也相信小雨会保护好女儿的。 小雨同何雅岚漫步在回他的住处殷红家的方向。从小洋楼去殷红新房子家,也就差不多两公里路。从小洋楼出来这一段公路上,有两百来米远,两边都是房屋错落不像街的街道。到离殷红家三百多米远就全是街道了,其余那中间一千几百米的马路上,就基本上没有啥子房屋,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盏路灯。在那一段路的中间段,还有一条小马路从右边通向这条大马路。 何雅岚同小雨边走边聊,她(他)们尽聊一些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和所遇到的一些事情。她(他)们也偶尔聊几句她对他还是有些依恋,和他对她还是有些担心。 但是,她(他)们这下,尤其是她,她绝对没有了差不多两年前的那种冲动了。有的只是一种兄妹之间的那种感情。因为她(他)们都想到了,过去的事情不管错与对,都不能继续了,如果继续的话,就只有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过后不禁不觉就走到了进入去殷红街道口那儿了。小雨就说:“雅岚妹妹,这下就差不多了吧,你看都快一点钟了,我把你送回去啊。” 她停顿了一下笑笑说:“那好吧,真的和你在一起,很不想离开。” “都是一样的,只是总得离开的,好在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你还耍好久回省城呢?”说话的时候,她(他)们就回转了身。 她说:“就这两天吧,这回也是五一节我才回来看看爸妈的。他原先是准备一路过来看看的,只是这回姐姐不好,所以他就没有来。” 他知道她说的姐姐就是徐能的前妻,她说的他就是徐能。他说:“你们还是很好的吧?有时候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和原来一样,姐姐对我还是很好。但是现在儿子女儿对我要比原来好些了。因为这两姊妹大了,也许她们(他)看到我平时要孤独些吧。所以想去想来,到底觉得自己的亲生妈妈还是要好些。”她有些欣慰。 又走到小洋楼门口,她轻轻拥抱了他一下,他看着她轻轻关上了门,然后他就回转身,大步流星的又往回走。 当他走到离小马路岔路口不远那儿,突然间“抢人啦……喔……喔……”一声渐渐断去的惊叫,霎时震荡了小雨的耳鼓。 (八十七) 小雨寻声望去,只见声音来至四十米外小马路转弯处。他看见了那儿还有车灯亮着,他没去多想就飞奔了过去。在他刚跑出一小段时,车灯就熄灭了。这时除大马路路灯微弱的余光外,就是农历三月中旬末已经偏西的小半个弯月光了。但这些光,也足够看得清人影了。 他跑上前看到的情景就是:一辆皮卡车前门边,一个男子用一把匕首指着另一个男子的面部。他的左手前臂把那另一个人按在车门上,他的右手就用匕首对着那个人的脸面。而那个人只经过了先前那一声呼叫后,就没有呼叫了。想是他呼叫的时候,被那个人蒙了一阵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就算他已经缓过了气,但是在明晃晃的匕首面前,想是他已经畏惧了。 另外就是:皮卡车后面有两个人,这两个人正在把一个叽咯叽咯轻叫的大框子,往皮卡车上抬。这个时候车上已经有一个同样的大框子了,里面也有叽咯叽咯的叫声。而地下就是一辆倒着的摩托车。 小雨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几步窜到那两个人身后,一声大吼:“大胆抢匪,年轻力壮的不务正业,三更半夜跑出来抢人家鸡贩子的鸡。还不赶快住手!”他身随人到,他一下拉住了上抬的大框子。 这两个人一惊一吓一看,但是看到的却是一个半老的老头子。其中一个低吼:“他妈的,你死老头敢管老子们的闲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另一个说:“识相的有好远爬好远,少管闲事得清闲。不然的话,老子们要你趴在这里起不来。” 他两个同时又一齐使力抬了一下框,这框子却纹丝不动。 这一下那三个賊人还真急了。而用匕首吓住那个人的人,他又不敢放松了对那个人的制服,这两个人也担心延长了时间,害怕有过路的人和车,那一管起闲事来就更对付不了了。 他们以往做这种事的时候,多半都是先把那个人的手脚用绳子捆起来,口里塞上毛巾。然后就把货物弄上车,再把对方的手机摸走,摩托车气放掉,再然后最多也就把对方脚上的绳子松了,最后就开车溜之大吉。整个过程也就在十来分钟之内,一般来说他们还是不愿意伤人的。 他们做这事都是在一些乡间公路上,因为他们最了解这些贩家禽的人走的路线了。这些贩家禽的一般都喜欢用摩托车运输,他们这两大框做了两个篾隔的鸡鸭,少说也是五六十只,全是鸡的话,这一车最少也值三至四千来块钱。他们抢劫之前,先就把自己车的牌照蒙上,免得被对方看到,得手了开远了,再把牌照亮出来。然后就拉得远远的去销售赃物。 这天就是,他们本打算还往里面开去的,谁知刚刚上小马路还没有拐过弯,在车灯的照明下,他们老远就看到生意来了。所以这胆大包天,性急猴急的做事,一下就出事了。 为了快速,这天他们连对方手脚也没有捆,口也没有塞。他们想的是,也就最多五六分钟就搞定的事情。在搞定了走的时候,再把对方的手机摸了,摩托车气放了,这才来用绳子稍微捆住他的手,塞一下他的口就行了。只要在几分钟内,对方没有喊,问题就不大了。至于他报警,他一时找不到电话,又不晓得车的牌照,甚至连车的颜色都不清楚。而外面岔路又那么多,开出去了他根本又不晓得他们去了哪个方向。根据以上这些,所以这三个人立即就拿定了主意。 谁知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天这个万一就出来了。 小雨说:“你们趁早收手还来得及,不然的话,不要钱的饭等着你们去吃。”他这时的声音也不大,他是真的想他们罢手,不要欺负别个乡下人。 因为他都是乡下人,所以他最了解乡下人做生意辛苦。特别是养家盘口,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就更辛苦了。因此,他既然撞上了,就必须得管到底。 谁知对方不但急了,这一急也怒了,此刻框左边这个人把框一放,右手就顺手一拳向小雨头上横了过来,他口里低吼:“不知趣的老东西,去死吧……。” 小雨胸腔稍侧,他的右手一下握住对方的手腕依势用力的向前曲,他的左手却伸直扣住了对方的右腋窝。他两手同时发力,把对方挤压在了皮卡车的后栏板上。他口里说:“是你不知趣,还是我不知趣。” 只听对方的手腕被强曲得“哎哟哟低哼。”因为他的手腕被小雨用力的向内曲,那痛起来就想往下蹲。而他的头又被按在栏板上,这想蹲又蹲不下去,他就只得不服气的叫苦。 这时右边那人上前就想来抱住小雨。小雨是最怕被缠住的,要是一但被对方死死的抱住,那可就没得办法了。他很想一个踢腿,但是又担心被对方抱住脚,要是抱住了脚,那一摔下去就更惨了。 这时车门边拿匕首那人就在嘿嘿嘿的奸笑了,他心想:你一个自不量力的老小子,我们不是没有劝你走得远远的,你却偏偏不听,这下就只有委屈你睡在这里了吧。 但就在这眨眼之间,只见右边冲上前这人啪的一下趴在了水泥公路上,久久的都起不来了。 这是因为小雨急中生智。他以灵放了被他制住那人,他矮身退后横纵一步,这就恰恰迈过了那人急急忙忙的一个抱。小雨趁着他急抱的力还没有消减的时候,他的双掌就在他背后用力一推。他这一推倒是用足了力道,他的力道再加上对方向前冲的力道,所以那人那一个趴扑,着实的伤得太厉害了。 因为这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要是你稍有仁慈,就只能伤到自己。所以他这一战,就像是在面对真正的强敌了。惹毛了的小雨,这时想的就是:今天晚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时那另外一个人,他看见了这小老头还有这一手,他是有些吃惊,但是他始终不认为这小老头会有什么厉害。他只认为是他的同伴性子急了,冲凶了点的原因,才让这小老头捡了便宜。至于他自己刚才被制,那也是碰巧,也是自己大意。总之,今天晚上是绝对不能输的。他也晓得真正输了的后果。 只见他步子稳稳的几步走了出来,他两拳紧握,他做起摩拳擦掌那个样子。尽管他的右手腕还在痛。他口里却说:“老不死的,你真是阴魂不散,这就容不得你再耽误我们的时间了。”他做起了要速战速决的架势。 小雨不自然的就往后退,他斜退到了没有被车遮栏的马路正中,他摆开了太极起势的架势,他蓄势待发。他心里想:好在对方没有刀,要是他有刀的话,我心里还会更警惕的。现在那一个一时也起不来,这一个有刀的又不敢放松那里。我这时一对一看来还是问题不大。 于是小雨的心里就坦然了,他这下就专心的来对付这一个人。他口里说:“你急我偏偏不急,我们就来慢慢玩啊。”他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要让对方更加着急,这一急就一定会乱。这一乱,就必败无疑。 果然,对方上前就是挺胸露臂没有章法的,乱七八糟几拳打了过来,小雨轻易的就避开了。他虽然是乱七八糟练了二十余年功夫,那行动起来到底还是要比乱七八糟都没有练的人强多了。他那腾挪躲闪的灵敏度,还是不减当年智斗特区抢匪。在一阵打斗之间,他虽然挨了不算好厉害的两拳,但是对方却挨了他不下四至五掌。 他擅长用掌,虽然他的掌力没有几分内劲,但是他也尽力了。因为这个时候人家到底才三十上下的人,自己却五十好几了,这真的是来不得半点的大意,他只能卯足了劲儿相斗。他虽然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有过往的车或人帮忙捉贼,但唯一的办法还是速战速决制服对方为妙。 当然对方更想速战速决。最起码的是,他们虽然败露,但是他们还是想早点摆脱纠缠逃之夭夭为妙。 正在这时对方又猛的一拳击来,小雨看准了时机,他侧身两手抓住他的上下手臂,顺势往身前一拉,再狠劲的往外一推。那个人被这一拉又一送,然后稳不住一下就矮身蹲在了离小雨三步之外。 小雨灵机一动,他忽然想起了五禽戏里面猿戏当中的“猿献”。他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还蹲在那里起不来那瞬间,他突然矮身错足抱住了那人的双腿,生生的把他端起举了起来,他鼓足了一口气双手并举。霎那间立足并扔,却碰巧的把他扔进了五步之外的鸡框里面,这也不是有意要把他扔进鸡框,而是遇了缘。这一下不但压塌了里面的两个篾隔,在一阵咯咯嗒鸡声惨叫过后,也不知坐死了多少只鲜活的鸡。却苦了那个人却真正被箍在鸡框里面出不来了。 这时先趴下的那人却在动,他睡在那里侧身也看清了打斗的一切,但是苦了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站起来相斗。因为他就像是一根电杆轰然倒地一样,实实的直直的倒了下去。他的双膝,脸额口鼻,还不晓得摔伤到了哪个程度,很有可能那一下摔坏了他的鼻骨都是不一定的。因为那合了两人之力重重的一趴扑啊。 此时的小雨已经制服两人,他心里刚刚松了口气,但是也已累极了。可是忽然间只听身后风起,紧接着就是一声“小心!”。他刚一个右侧身,那第三个賊人一下就扑在了他的右脚下,同时賊人的那把匕首就插进了他的右大腿中部深处。那賊人的手,却还死死的握着刀柄不放。 小雨一惊,他也就只好顺势的坐了下来。他这一坐下来,他的左右手同时就抓住了賊人握刀的右手。他两手用力扳开了賊人握刀的手,他左手拉着賊人的三根指拇按在地下,他右手果断的拔出大腿的匕首,就插进了賊人的掌心。他如注的鲜血,喷了那人一头一脸,那賊人的鲜血却冒溅着流了一地。 与此同时,一个闷棍击在了这賊人的腰肋上。这鸡贩子这已是第二次出手了。 这里小雨不管不顾的,他不管賊人怎么板命,怎么乱抓扯,他只是坚定的按住匕首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他同时就喊:“快打电话报警,快喊救护车!”。 这时,一睡一坐两个人的鲜血,浸湿了一大片马路,” (八十八) 就在那第二个賊人被扔进鸡框的时候,这第三个賊人就慌了。他想: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看来这老小子还真不是吃素的。我要是再等他主动来对付我的话,我就成了以一对二了,我也就很难取胜了。要是我也输了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 于是他就灵机一动,他的左拐就一下向鸡贩子的脸部撞去,他也没有去管撞实没撞实。他心想这个鸡贩子本来就很好对付,只要我一招制服了小老头再对付他也不晚。 他此时主要是看准了七步之外的小老头,这小老头不但背部基本上朝着他,而且他刚才用力过度,现在肯定还没有缓过气来。这精明的賊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的。于是他一撞之后,立时匕首平胸,刃尖朝前,憋着一口气冲向了小雨。 此时,这鸡贩子虽然被这个賊人用匕首一直控制着,但是他一点也不能够松懈警惕。他一是害怕这刃尖真正刺着了他,所以他不敢轻易反抗。二是对方比他年轻,当真惹毛了动起手来自己不是对手。再是对方有凶器就占了上风,所以他一直都保持着紧张状态。 在他看到了这小老头为了给自己打抱不平,而且还不要命的在几分钟内解决了两个賊人时,他心里就十分的佩服不已,他也在跃跃欲动。 此时他看到有胜算的可能了,他心里正在盘算着来怎么反抗賊人的时候,忽然之间这賊人就发动了。那賊人一倒拐子撞来,他的头自然的一偏,这一下撞是撞着了,但是只被轻轻的撞着而已。 当賊人放开他正向前冲时,他迅速弯腰就拾起了早就掉在身前地下的那根一米有余的鸡框担棒。他在来不及举棒,就用棒通的同时,口里也喊出了“小心”两个字。 当賊人背部被鸡贩子狠狠一通,他就不由自主的向小雨脚下扑了下去。他这一扑一低下去,他也就顺势的一刀插进了小雨的大腿,这也算他凶狠到了极点。他这是真正在玩命了。 紧接着,鸡贩子又举棒打在了賊人的腰部,这賊人几乎是手背和腰同时遭殃。当鸡贩子再要打时,小雨就喊他打电话了。这时他也想到了,也看到了,最好是不要出人命。 警车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在横竖车灯和手电光的照射下,警方拍下了这惨烈的打斗场面。然后就把这几个人及时的送去了医院。 当然要等这几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过后,警方才会分别逐一的作笔录,做审讯。该怎么处理,那也是警方的事。 那天晚上要说伤得重,还是那第三个賊人。他不但手背被刺穿,他的腰被鸡贩子一通一打,那伤筋伤肋的,就够他痛很久的了。 第一个賊人虽然那一趴扑很重,但是那外部受伤好起来还是要快很多的吧。只是他的面额和鼻子,就很可能要留下疤痕了。 也许那第二个賊人的伤最轻。虽然他周身从上到下都会痛很久,但是到底以小雨有限的力量,那多半是不会有内伤的吧。 为独小雨,虽然他其他没有受啥子伤,但是他的血流得最多。所以,在警车到达的时候,他和那第三个賊人就已经快支持不住接近昏迷了。 这五个人当中,也只有四十余岁的鸡贩子没有受伤,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被控制住的。只有到了最后,他最后的果敢,一是看到救他的人在最危险的时刻,二是看到胜败就在这一博之间了,所以他就迅猛出手。 其结果呢?要不是鸡贩子急忙的那一通,也许小雨还不会受伤。但是小雨根本就没有去说穿,也没有去埋怨,更没有感到懊恼。因为人家那么做,都是在为了解救自己不受那锋利的一匕首啊。要怪就只有怪自己一时的大意和疏忽。 在医院里,小雨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都处在神智不清,半昏迷状态中,原因是失血过多。因为从被刺至救护车到,就差不多半小时了,而救护车来了止血的时候,他的身上就已经没有多少血往外流了。 医生叹气的就是:当时怎么就没有简单的紧紧包扎一下。 你想,这几个人都是外行,而且又在那种情况下。在那种情况下,也只有靠鸡贩子拿着棒,吓住一个睡着的,和一个卷曲在鸡框里的那两个人,因为还有点担心那两个人,不是反击,就是逃跑。所以那个时候就算想得到,都是做不到的。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都任由血往外流。 第二天上午,小雨的病房就聚齐了六个女人。当然不消说也是:珠儿,小娴,牛铃,谢菲和殷红了。现在多出来的一个,也就是何雅岚。 因为一到医院,医院就查看了小雨的手机,他的最后一个通话就是何雅岚。医院就用这个号码打了,何雅岚就立即赶到了医院。她一到了医院,她又用小雨的手机通知了其他的几个人,所以最后一个到达的牛铃,也是在天刚亮不久就赶到了。 她们这时都急得团团转,因为医院里没有像小雨这种血液,医院讯问了其他几家医院,也没有这种血液。她们几个也试遍了都没有这种稀有的熊猫类型的血。小雨一直还找不到合适的血液补充。 医生也说了,好在病人身体素质好,如果真正找不到血液补充,也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恢复起来很慢。但是,她们几个都是急着想他早点恢复健康啊。 正在这时,秦勤就来了,秦勤是听他姐姐说的小雨受了伤。因为早上天还没亮,谢菲就去敲响了秦勤姐姐的门,她求秦勤姐姐送她去医院。 因为那时还只有秦勤姐姐有私家车,谢菲也是第一次遇到紧急情况,也是第一次请她帮忙。在车上,谢菲就说了小雨受伤的情况。 所以上午秦勤见了他姐姐,他姐姐就把这情况跟秦勤说了。秦勤一听这小雨的名字,他就晓得小雨就是当年打他那个人,因为平时谢菲跟他说了那年打他那个人叫小雨。因此,他也就跑来看小雨了,他也还是第一次来看他当年挨打时的刻骨仇人。他当时挨打的时候,他的心里赌了咒要报这一棒之仇。 这天的秦勤,他却一进病房就跪在了小雨的病床前。他激动而真诚的说:“我的大恩人,要不是你当年救了我,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是个啥子样子。要不是你,我要是继续那样犯下去,可能坐班房都不晓得坐了好多次了,现在人还在不在都是不晓得的……。你现在还好吧,伤得不重吧,你好人一定有好报的。我现在能够帮助你吗?你看我怎么帮得上你呀……。”他还真急,他还挺真诚,他还待继续说。 小雨在昏昏沉沉中,真不晓得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因为他好像还认为是哪个陌生人认错了人。这人说些什么他也还真不懂,所以他也没有精神说话,他只是含糊的摇头:“……” 谢菲这时就说:“秦勤,你看人家这个时候还是昏的,你就不要说那么多吧。哦,你也快去查查血,小雨哥正需要血,看你的血行不行。” “要血吗?那不行。我那年检查身体看了那单子上的,那单子上给我写的个什么熊猫型血。我以为医生搞错了,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人会有熊猫血。我就拿着单子指着问医生,医生却说:怎么会错,你就是这种血型,这种血型的人相当少。” 这时,满屋的人听了秦勤的话,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她们都齐声的催促:“对对对,就是这种,快快快,快去找医生动手。”她们轰着秦勤就抽血去了。 午后三点过,小雨醒来就基本稳定了。因为秦勤的血液补充在了他的身上,他又经过接近四小时的休息,这一醒来,精神状态就好多了。 这时他的床头柜上有个保温桶,这是殷红午前跑回去,现买来杀的一只鸡。她们看小雨醒了,她们几个一下就松了口气。殷红就打开保温桶,她就用小匙子喂小雨的炖鸡汤。 小雨先不好意思,但是这几个都说:没得啥子,你就让殷美人喂你吧,这也是你难得的享受……。 她们后面还说了很多逗他高兴的话。 鸡汤还没有喂完时,警察就来作笔录了。那个年轻警察先问:“这位老同志现在精神怎么样了,可以打扰你了吗?” 小雨看了看他们,他就说:“没问题,我可以慢慢的,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你们听。” 笔录还没有完,就有两个报社记者到病房来候起了。记者一看到这满屋子的女人,他们都有些诧异,他们就想:这个人是怎么的呢,这一屋子就尽是几个女人,而且这几个女人年龄相差又不很大。就说是家属朋友都有吧,那也应该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啊? 凭着记者的口才,记者在警察还没有记录完之前,预先就从这几个女人口中了解到了她们和小雨的关系。最后,记者再一次讯问了小雨夜战三匪的经过。 只在隔了一夜的第二天上午,这雾山城的雾山日报的一篇:“风流老哥智勇斗三賊”的报道,就纷纷扬扬的传遍了整个雾山城的大街小巷。 那篇报道绘声绘色,说了小雨一辈子都有成群美女,也说了小雨这些年几次路见不平奋力斗凶徒。虽然是没有用真名实姓,但是最后还说了,小雨现在正在这所医院养伤。 就在那天下午,好事的,瞧稀奇的,有事没事闲不住的,都想来看看这位勇士长怎么个样样。所以那些人就找上门来了。这一下也累坏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小雨,也扰乱了医院里的秩序。 那天晚上,在几个老友就要回去时,小雨就商量她们说:“我这个伤,其实没有什么要紧的,就是补充下营养,等伤口长拢去就行了。我想明天一早,我干脆回去养伤还清静些。在这里面我真的难得费口舌,还把医院里弄得不安宁。”她们都说:这样也可以,以后我们就到殷红家来看你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殷红就扶着小雨,静悄悄的离开了医院。 (八十九) 在小雨养伤的日子里,这六个女友都轮番反复的来看他,秦勤也不例外。在秦勤第二次来看小雨时,小雨就想起了,他就是当年欺负谢菲时被他打的那个人,因为他左脸颊那一撮毛,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这时的一撮毛却今非昔比了,他不但变成了一个正直的人,一眼看到他的仪容,也像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样子。这一撮毛也当着小雨的面,说了他年轻时是怎么走入了歧途,做了哪些不法的勾当。他也说了,还全靠小雨给他的那一棒,才使他行动不便,迷途知返。他说他知道了小雨这一辈子都多次的在行侠仗义,他要拿他做榜样,和他交朋友,还有怎么怎么的。 小雨只是笑笑的认可了。他心想:只要你改好了就对了。至于交朋友,我们一般来说,也没有啥子必要你来我往的,也没有啥子事情值得联系的。就说那万一遇到个啥子必须互相帮的事情,那我还是有求必应的。 他又想到,到底这次我受了伤,还全靠你的血,才让我恢复得这么快。别个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这是打了你呀,而且还把你打得终身残疾,你这是在以我对你的恶,你又用善来报答我。这样的事情世界上真的少有,所以我从内心还是很感激你的。 小雨最后就说:“那好吧,我们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就是了。我们现在也都这个岁数的人了,也不去计较那些恩恩怨怨了。我们现在主要是各人保护好各人的身体,身体好,多活几年,比啥子都强。” 秦勤点头称是。 其次就是何雅岚。何雅岚那天拿了一万块钱来交给小雨,而且她要他必须收下。她说这是她爸爸的意思,她说她爸爸的意思是:一是小雨帮了他十九年工的感情。再是当年在北星公园救了他的女儿免遭伤痛。还有就是这天晚上受伤的事情,也应该说是他的女儿引起的。因为要不是他女儿要主动同小雨漫步送去送来的话,没有遇到出事那个时候,小雨也不会出事情的。所以这钱,小雨是必须得收下的。这钱的意思,也就是要让小雨治伤和补养身体,也千万不要去管它的多和少。要是小雨不收的话,她爸爸会对他不客气。这意思就是在瞧不起她爸爸。 小雨想:他都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虽然我受之有愧,但是也好像拒之无门。再说他那个家庭这一万块钱也就如九牛一毛一样。所以经过他再三推让,又确实无奈,因此他也就收下了。 在这些天里,何雅岚就推迟了回省城的时间,她来陪伴了小雨很多回。她也跟他谈了她婚姻生活中,一切一切的有哪些不如意。但是她虽然是对他有那种绵绵情意,可是她始终还是把她的情,只限制在了情谊之内。也许她现在意识到了对人的忠贞很要紧,她再也没有表现出她前年的那种激情。 何雅岚的表现,不知是让小雨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或者是对她还存在着一种不泯没的遐想。总之,她跟他的那种语句和眼神,看在殷红的眼里,在殷红的想象里,殷红就觉得很不一般了。到底经过了肌肤相亲的人在一起,敏感的女性是不难观察出来的。 有一天鸡贩子也找上门来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打听到殷红这儿来的。四十出头的鸡贩子,他手里用一个稀眼的蛇皮口袋,提着五只大大的雄鸡公,找到了殷红的家里来。 那天是午饭后,小雨正坐在客厅看电视。鸡贩子一敲开门,他一进门就说:“哎呀,我的大恩人,大英雄,总算是找到你了。”他放下手里的鸡又说:“我今天卖了鸡,我特意留下这五只大鸡公,好给你补补身子,我卖鸡也只有鸡,其它就没得啥子啊。那天要不是你,我真的是血本无归。那些賊儿子真的是太可恶了,你这一整,现在我们做这个生意的就大快人心了。我这里代表我,也代表我的那些同行,衷心的向你致谢。”他还真正的站地一揖,还弄得小雨怪不好意思的。 接下来他也讲了他做鸡生意的艰辛。他说:“我做这个生意也才半年,做这个生意也就是赚点差价钱,每一斤鸡也就赚一块钱左右,每两天一次,一次运六十来只鸡,六十来只鸡有两百二三十斤,也就赚两百来块钱。多那一点也就是摩托车的消磨和盘餐钱。做这个其实是很辛苦的,每次都是一天收购,一天卖,尽是起五更睡半夜的。这往私说,是为了自己一家人的开销。往公说,就是为了调节这个城市里市民的需求,满足他们餐桌上的丰满,我们这样跑,也还是为了物价的稳定。” 他接着说:“我做这生意半年里,也时常听同行说被抢,我听了还半信半疑的。哪个晓得我这天就真正遇到了,还好,也遇到了你。要不是你,我就连本带利全失掉了不说,还得受一场惊吓。而且賊儿子不断,我们还继续不得安宁。” 在他说话的时间里,殷红就给他煮了一大碗川汤肉下的面条让他吃。他先是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吃了。 在他千恩万谢要走的时候,小雨就说:“今后你做这生意,还是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最好是邀上两个至三个人一路,好互相有个照应。比如说,就说不遇到賊,但是时间久了,哪会没有点这样那样的事情啊,或者是车子出问题这些,有一两个多的人互相照顾,会好得多。” 鸡贩子却说:“你可是不了解实情,因为做我们这个生意,都是一个人在自己就近的范围内,和就近的场镇收购。根本不宜人多了,人多了就没有这个量。所以像你说那样是不可能的。做我们这个都是各找各的买主和卖主,这样才把这个城市照顾得全面,生意也才做得活。” 小雨听他这样说,他就说:“真是行行出状元,你做这个我就是外行了。” 过后这鸡贩子要出门时,殷红就拿出两百块钱要给他,她说:“这里两百块钱,要说买这么大五只鸡是不够的,但是你也得少亏一点啊。我晓得你们做生意很辛苦,这个我们都理解。你今天的情,我们领了,你也算太有心,又有情有义想得到这些,我们也很感激你。” 说着她就把钱放进了他的包。那鸡贩子捂着包退出门时,他没容殷红关上门,他就从门缝里丢下钱,然后拉上门就跑下楼去了。殷红打开门他就不见了人影,殷红就摇头退了回来。 她退回来捡起了钱,关上了门,然后她就背靠着门站着,她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小雨。她看着他的脸,她好像想从他的脸上读懂什么似的。 小雨也看到了她,他看着她看着他那个样子,他也就不懂她看着他那个意思了。他想:我们都几十年了,你这样看我,难道我变了个样样了吗?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就有点奇怪的在笑。 她看了他很久,她就说话了,她边往他身前走就边说:“大大哥,我们这么多年了,应该是推心置腹的了吧。” “是的。”他一头雾水的回答。 “那你就老老实实给我说,”她停顿了下来,她也对着他坐了下来。 “说啥?”他以为她找他开玩笑。 “你和何雅岚那个事情。”她一针见血。 他大吃一惊,他一下就想到前年在何雅岚那儿的事情了。但是这个事情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说呀!包括珠儿他都没有说的呀!这殷红是怎么晓得了的啊!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也不相信何雅岚会说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心里真的慌了,他还没有想到怎么回答她,他正想含糊其辞的说:我跟何雅岚有哪个事情时。 殷红就说:“慌神了吧,凭我的眼睛,我一看你和何雅岚就是不一般。单是她和你说话的音调,还有口辞,还有她的眼神,我就晓得你们好到哪个程度了。”她两手捧着腮帮子,她定定的看着他。 她把他看得点都不自在了。他甚至想躲避她的眼光,但是他还是强行的看着她,他感觉自己身上有点微微冒汗了。他牵强的说:“这是你想出来的,我们会好到哪个程度啊,你们几个不是一样的吗,你对我我对你,我对你们每一个人,不是都很好吗?” “你对我们几个都好是事实,但是好得一不一样你自己最清楚。只不过下细了,你对我们每一个人怎么样,我都是看得出来的,只是我还不想全部说出来。”她这样说了就扪着在笑:“其实,大大哥,我又没有怪你。”嘻嘻嘻,她都有点笑出声了。 “小小妹,你好怪,你没事找事,你想得出来,你多心。你,你,你……欺负……我。”他胀红了脸,他后面你不出来就安了个“欺负”。 她哈哈大笑:“你这不是就认了么,我的大大哥。这就对了,反正我不会怪你,也不会饶你的,你等着吧。”她站起了身:“等你好过脚了,我才来收拾你”然后她又说:“你好好歇着,我买菜去了啊。”她笑嘻嘻的关门就出去了。 殷红走后,小雨就在想她那几句话:“你对我们每一个人好得不一样,我都是看得出来的,只是我还不想全部说出来。” 他想:这真是应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女人的眼睛,真的是太厉害了。哎呀,他惊觉的想到:难道我跟谢菲,她也看出来了吗?这不可能吧。 然后他就瘫坐在那里,可是他的心里却始终安静不下来,他又想:这殷红也说了,她不会饶了我的,她要等我的脚杆好过脚了,才来收拾我。这一回我还像在南峡洞那样躲得过吗?这一回是在她家里呀? 想到这,他怔怔的发神。 (九十) 半个月后,小雨的伤就好完全了,他也就正常上班去了。从去年到现在这差不多一年里,小雨带动着韩寒每天早晨锻炼身体,现在看来,韩寒的身体那倒是比以前好得多了。最起码,他的腰杆比以前直一些了,人的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强多了,这也好到他每天能够坚持锻炼。就是在小雨有耽误的时候,他一个人都在坚持锻炼。所以,能够像这样持之以恒的人,也不是很多的。 这一点,殷红心里也是明白的。殷红也说过几次,她也来锻炼身体,但是她只是说说。她有时候也来假巴意思比划比划,但是她没有毅力,她又推说她没有这个爱好。 其实她的心里,从年轻的时候认识小雨开始,她就很中意他。这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早已结婚了的,而且那时他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至于岁数大了那么多,那倒不是问题。所以这二十几年以来,她的心里始终都丢不掉对他的那种爱慕。 就是鸡贩子那天走了以后殷红说的那些话,她也是认真在说。只是过了后她心里想:我现在都这个岁数了,大大哥的岁数也不小了,再说我很想了我的心愿要得到他,哪怕就是一次。但是前一次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拒绝了,那一次还是在那山洞里,那山洞里还那么隐秘他都没有依我的,而且现在看来就更不可能依我的了。 他是正直,正因为我从开始就是看到他正直,所以我才对他有那个兴趣,不然的话,我才不和他交朋友。 现在呢,我就只有依他的了,我就真正把他当我的大大哥,他还是很喜欢我这个小小妹的。 真是的,这个岁数了还在东想西想的。儿女都成人了,也不去想想自己是个啥子道德观,对不对得起儿女,对不对得起老公。自己心里总是存在着那点儿私欲,真是笑都笑死人了。 虽然老公这些年那方面不是很行,可是老公在我面前很温顺,也很听我的话。这是不是他太温顺很了,太听话很了,才让我有了异心。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实际上是因为我的心里,早就对大大哥有那个猎奇心理。 但是反转来想,对那个只要想通了,那个总不能当饭吃吧。再说要是我把他逼急了的话,他还有可能一走了之,他走了我连看都难得看到他一回了。 还有就是他同何雅岚,我那天给他那么一诈,他还真正就默认了。但是何雅岚的情况他也是跟我讲过的,何雅岚的老公有两个老婆,又加上她老公的工作忙,因此就不大照顾得不过来。可是让我弄不懂的就是,她又是用啥子办法得到他的。她的这些高明之处,我就没有办法晓得了。 再就是谢菲,我看谢菲每次和他在一起的眼神,我就猜她和他也有那么回事。哎哎哎,就不去想那些了吧,硬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再说那也是人家的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去操心。现在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 其实这殷红越不想去想,她却偏偏还在想。她后头还想到了小雨和珠儿的关系,她也最佩服他和珠儿。在殷红的眼里,珠儿和小雨就是最好的。因为她每次看到小雨和珠儿的那种互相关爱,他(她)们两个既没有那种不好说出口的情,也没有那种多余的爱。他(她)们就只有那种像亲兄妹,还胜过一般亲兄妹的诚挚感情。 她也这样去作过对比,她就想:这大大哥和我又是怎么的呢?难道他跟我就不是像跟珠儿一样的吗?他对我也是很好的呀!她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好是一样的好,只是他跟珠儿有一年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上班,所以他和她的感情总是会深厚一些。还有就是,珠儿和我的个性有些差别吧,所以他和珠儿在一起,就跟他和我在一起有一些差异。 她最后又想了小娴和牛铃。她认为还是小娴和牛铃好,她们两个人都聪明伶俐,但是她们两个最稳重。她们两个既不对人评头论足,也不东想西想,也不去说哪个的好与坏,每次她们两个都是随伙凑数就是。那倒是,我们这伙人都有一定的感情,没有一定的感情还是不会来凑数的。小娴虽然叽叽喳喳,但是她心直,对人还是不错的。只是牛铃话要少点,但是她很厚道。 哎,不要看这殷红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其实她的心很细,她就是啥子都考虑得到。 也就是鸡贩子来那天走了过后,殷红那么认认真真对着小雨说了那些话,小雨的心里就有了一些顾虑。他害怕她当真,因为他下了决心,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能犯第三次了。而且在这一年里,他天天同韩寒一起锻炼,一起上班,他和韩寒不但有了感情,他对韩寒身体不好也很同情。 他想:自从认识殷红以来,殷红的个性,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她虽然想要做到的事情就很想做到,但她还是很温柔,又很温顺的,特别是我说的话,她一般还是听得进去的。如果她真正是缠上了我,我就跟她道之以德,晓之以理,把我们不能发生那事的理由说给她听。因为这个事情关系到双方的家庭,真正这么做了的话,双方的家庭其他成员来怎么想。就说是不让家庭其他成员晓得,但是自己心里始终都是有愧疚感的。 就说自己也是普通老百姓吧,也确实说不出个啥子理由和深奥的道理来。但是自己总有亲身经历,自己已经亲身领略了这种愧疚和教训。 就算她道出了我与何雅岚,和谢菲都有那么一回事,但我就以那事,说我那是错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错下去了。如果知错再错的话,那就只有掉进泥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那也就更不是人了。 结果殷红想了那么多,小雨也想了那么多,从此她(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了提防。 殷红提防的就是:她害怕她的行为表露出来了,会让小雨受不了,甚至生气,甚至要离开她。所以从那以后,她在小雨面前就小心翼翼的。她对他既温柔,说话又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带挑逗性了。 小雨呢,他却尽量的保持正儿八经的样子。他害怕他以往的谦和,和以往的随意谈笑,引得殷红动心。同时他又担心他的正儿八经伤了殷红的心,这真的是,弄得她(他)们两个天天见面在一起,却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她(他)们都猜得到对方的心思,她(他)们又不明白的说出来,她(他)们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都会背着好笑,尽管有时候是苦笑。她(他)们笑这不一样的情趣,也有不一样的苦恼和好玩。 其实人,不管他好大的岁数,他的心都是很年轻的,心年轻得像孩子的人,这不无是人生的一桩乐事。 再说韩寒。自从韩寒来帮殷红哥哥起,他自己就觉得他的命运有所改变了。他感觉他遇到了贵人,他感觉他一下就走向了新生,走向了好运。所以他很珍惜他这份工作。 在后来的日子里,殷红又投向了他,接着他又同邱瑞华母子相认。这接踵而来的变故,真正让他对人生充满了眷恋和信心,他觉得他的命运太顺太好了。因此,他结婚以后对家庭,尤其是对殷红,他真的是爱如珍宝。他对殷红也是百依百顺,因为他想到,他的一切一切都是殷红给予他的。 但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就感觉到了,殷红对小雨有一种隐隐约约那种爱意。特别是这些年来,殷红都时不时的提到小雨哪些方面有多好,哪些方面又很优秀,自己又哪里哪里不如人家。可是到底这小雨离得那么远,一年殷红和小雨见面也就是那么一回把两回,而且每回见面她(他)们都是六七个人在一伙,所以他就在想:虽然她对他有那方面的爱意,但是她(他)们也不可能有那种机会在一起。也正因如此,他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也就尽自己的可能对家,对殷红好。 也就是从去年的这些时候,小雨就到这儿上班来了,他来这儿上班,也是殷红总成的。这就说明了他对她有多么的重要,她又有多么的关爱他。但是在这一年里,虽然她和他有时候说说笑笑的,可是她(他)们行动上还是啥子都没有。也不晓得是碍于我韩寒的面子吗,还是她和他的感情就只是这样的程度。总的来说,殷红对小雨好得就像一家人,她对他的好,就胜过了对她的亲哥哥。 但是小雨关心韩寒又是真心实意的。他带动他锻炼,他指点他怎么强身养生抗病,又怎么调整心态,调节呼吸这些。他完全是在以他多年的经验,以身作则的来授以他。 这韩寒又怎么不爱惜身体呢?首先他从前几年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他的心也寒了。他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他的抱负,他还上有老下有小,最主要还是上面还有婆婆和妈妈。他要是身体不好倒下了,婆婆妈妈又来怎么办,殷红又来怎么想。他也想得到殷红的负重,他跟了殷红,殷红就担负起了整个家庭的担子,就连婆婆妈妈都是全靠粘了殷红的光。要不是殷红和他结婚,自己就不可能有生意上的股份,没有股份,现在开支这么大,就靠那点工资是完全过不去的。因此,小雨一来带领他锻炼,他就十分的投入,他力求用刻苦的锻炼,换来强壮的身体。 韩寒也细心的观察了,殷红虽然对小雨有意,但她还是很难昧着良心求成的。而且这不卑不亢的小雨,他又不像是那种龌龊的人。 尽管这韩寒的外表是很憨厚的,但是,他还是啥子都考虑得到。 自从鸡贩子来后,殷红说了那几句话,小雨晚上就稍微睡得早点了。而且他睡觉的时候,总是离不得把门反锁上。这逐渐逐渐的,也就习惯成了自然。 到了盛夏的某一天夜晚,小雨进了他的卧室,他又习惯性的反锁上了门。他打开空调,舒舒适适的盘腿坐在床上,他正在习惯性的调息运气。 当他屏除杂念,正在通畅的反复气运周身时,殷红却急促的敲响了他的门。紧接着就是:“大大哥,大大哥,快点,快点开门……。” (九十一) 殷红喊第一遍时,小雨没有理她,因为他那循环一周的呼吸还没有结束。当她喊到第三遍了,他才回应她:“小小妹,你急啥,啥子事,我马上就起来了。”虽然他心里有提防,但是他又立即想到了,真的为那事的话,她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喊他。所以,他赶紧的在穿衣服。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难道你这么早就睡着了吗?我还不相信。快点快点,快点出来。”她又喊又敲门。 他打开门,他还假意的装着揉了揉眼睛。殷红却真有点生气那个样子,当她一看到他,她又觉得好笑。她说:“喊你这么久,你还慢条斯理的长衣长裤的穿起,这么热的天气,我说你就是个宝气。”她又把声音放低说:“你看看你,你打三个人都打得赢,难道你还怕我一个弱女子把你吃了吗?快出来,你看是哪两个人来了。” 小雨两步出来,却看到的是珠儿和吴先妃端坐在客厅里。她们都穿着短裙,进屋也换了拖鞋,看样子她们都来了一会儿了。她们看到他穿得这么正统,又看看殷红的表情,心里都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一点都不明白。 珠儿就说:“小雨哥,这是我的同学吴先妃,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她的。我们今天晚上是走路过来的,反正这么热晚上没得啥子事,这里走过来也就二十来分钟。我们来主要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还要征求你的意见。”珠儿跟他说的时候,她也很认真,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美丽。 然后她(他)们互相打了招呼,又客套了几句,吴先妃就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其实,吴先妃的意思,她主要是在给珠儿牵线搭桥介绍对象。她们的来意就是让小雨参参谋,因为珠儿最拿小雨做楷模。 当然要说清楚这事,就得刨根究底了。吴先妃就从头说起了准备给珠儿说的对象: 晴季风是吴先妃的高中同学,当然同样也是珠儿的高中同学。只是吴先妃同晴季风是同村的,所以她对晴季风非常了解。珠儿虽然和晴季风也是同学,但是她的家离他就远些了,而且她和他在校期间,也就是一般般的同学而已,她(他)们就根本没有深入了解。 同学之间,大多数也就是同龄人,晴季风也就比珠儿大那么三个来月。而以前他(她)们同学之间结婚的时间,也就差不多。 晴季风生在农村,当然他结婚也是结的农村人,而那女子袁媛,也就是他们邻村的。只是那女子不但不是她(他)们的同学,那女子还比晴季风小三岁。 晴季风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他的姐姐嫁人,也是嫁的个初中时候的同学,因为她(他)们也就只读了个初中。她跟他的那个初中同学,不但是同年,而且还同月,只是不同村。她(他)们结婚时还是很恩爱的,因为她(他)们也是属于自由恋爱那种,所以自由恋爱的人在一起,一般都是很恩爱的。 也就是三年后,三年后晴季风同邻村的袁媛结婚的时候,这晴季风的姐夫就开始有变化了。他的变化主要来自他舅子的老婆袁媛,因为他一下就看上了他的舅母子,同时他的舅母子也看上了他。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有这么怪,有些人他(她)就是应了那个什么的“心有灵犀”或者是“一见钟情”,他(她)倒没有去管你那些伦理不伦理,道德不道德,理教不理教的。他(她)只晓得凭着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喜好,甚至自己的短浅眼光走路。 就从晴季风结婚的头一天起,晴季风的姐夫祁俊辉,他就同他的舅母子袁媛,眉来眼去的埋下了爱的种子。也就从那以后,这祁俊辉和袁媛,他(她)们就始终形左末右的,都在找机会,找理由经常见面。 就这样,他(她)们偷偷你来我往的,经过了长达六年有余的交往。在这六年多年里,晴季风并不是没有发觉他的姐夫和老婆的不轨行为,他是从他的姐夫开始和老婆好就知道了的。只是开始他以为姐夫和老婆好也不奇怪,这人与人之间,本来每一种性格的人,都有几个交好的朋友。所以开始他还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直到一年多以后的有一天下午,晴季风要出去办事,他也没有说好久回来,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好久得回来,所以就在不着说。 但是在他四点多钟回来的时候,房门也没有关,只是他听见里屋小女儿在哭,他就匆匆忙忙的走进了里屋。他走进里屋看到的一幕就是,才刚刚半岁的女儿躺在床上哭,他的老婆和姐夫却站在床前相拥相亲。 这弄得三个人都很尴尬。本来这晴季风的性格就是很温和的,加上这里又是自己的亲姐夫,这里又是新婚才一年多的漂亮老婆,还有就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所以他想到方方面面,他一时也不晓得怎么说好,他当时只是气极的退出来,瘫坐在堂屋里。 这个时候那姐夫啥子都不好说,他只是像做了贼一样,很不自在的一步一步退出来,然后一走了之。袁媛却抱起了幼小的女儿,她流着眼泪,哄着孩子,认着错诉着自己的不是,但是她还是说她和姐夫,只是亲热有点过分了,她说她和姐夫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去。她在晴季风面前求他原谅她。 这晴季风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在听他老婆说,他老婆也在承认她错了,她也说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所以他就只有忍。他忍的目的是:自己到底才结婚还不到两年,要说闹离婚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就自己的条件,离了婚再找一个也不容易,再结婚就更没有那个能力了,更何况眼下还有个女儿正待哺乳。 想到这些,他就只得强忍他的怒火,他就尽量的往宽处去想。这个时候,他也还不晓得他老婆和姐夫到底这么久以来,发生过性关系没有,他又害怕把这话说出口。他想:我要是逼她说她和姐夫发生过性关系没有的话,她要是承认了呢,那不是我会更受不了吗?她要是说没有,这又有个啥子作用呢?因为今天我看都看到她和姐夫都那么亲热了。要是她和姐夫就算发生了性关系,她又咬着不承认呢?我也是把她没得办法的。这样反而还弄得更急死人了。 因此,他想去想来,最后他只说了几句:“你要想想我们才结婚不到两年,我又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你怎么就能够坏我的良心。就算你对我没有感情,不看到我的面上,你也应该看到孩子面上吧。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啊。你和姐哥这个样子,我姐姐晓得了,她又来怎么想呢?你不可能毁了我们两个家吧。你也该醒醒吧。” 这晴季风说了这几句话,他就进屋倒头呕气去了。 结果事情的真相是,祁俊辉和袁媛早就成了野鸳鸯了,她(他)们已经数次发生过性关系了。只是那个年代计划生育严格,都是推行的独生子女政策。所以为了不怀孕,她们的防护措施做得很好罢了。 这个事情晴季风的姐姐也同样知道,只是他的姐姐晴秀兰的性格,也同她的弟弟差不多,她(他)们两姐弟都是那种只柔不刚的人。但是这晴秀兰也不是不会说话的人。她为了她老公同舅母子亲昵的事情,她也看到不止一次,她也多次的在她老公面前又泼又闹,甚至又打又骂的。 但是这个祁俊辉,他就是不知悔改。他也知道他老婆的性格,他想他老婆也就只有这个样子,这个程度了。要是她真正要闹离婚的话,那可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他现在就是在想离婚,他也在督促他的相好袁媛离婚。他现在就把他的一切,甚至他的生命,都放在了相好的身上了。 在他现在的意识里,这袁媛才是他的终身伴侣。而他和他的老同学晴秀兰以往的情,以往的爱,他这个时候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说起离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首先是祁俊辉和舅母子袁媛,她(他)们时常偷偷摸摸的找机会幽会,晴秀兰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但是她都没有提出离婚。而这偷情的人,他又怎么好主动提出离婚呢。 晴季风这边也是一样,晴季风都没有提出离婚,这袁媛本来就心中有愧,她又怎么好提出离婚呢。所以这件事情就是这样僵持着。 再说了,虽然是很明显的这两个人在偷情,但是这晴家两姐弟又从来都没有拿到过双。所以,这件事情从外观上看,起码对方会说你这是在猜疑。真正扯起皮来,这两个偷情人会横起说这是在冤枉她(他)们。她(他)们最多只承认她(他)们比较好,她(他)们不会承认她(他)们发生过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当然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件事情一拖再拖,直到晴季风的女儿都五岁多了,晴秀兰的儿子都过七岁了。但是这祁俊辉同袁媛两个人却越来越打得火热,越来越到了不可分离的地步。这也就表示到了这两家人,再也无法维持下去的时候了。 最后还是晴秀兰提出离婚的。这也是晴秀兰有一次,她真正看到姐夫和舅母子躺在了床上,所以她就下了决心把婚离了。 离婚后,晴秀兰也没有要孩子,她很快的就找个人嫁了。 当然祁俊辉一离了婚,这边袁媛也迫不及待的要想嫁过去了。这下她就不管你晴季风怎么想,依不依,她就明目张胆的要嫁到她的姐夫那边去。这下晴季风才晓得了,这喂不家的老婆始终是留不住的。 从此,这两个当初看来都是美满的家庭,就这样破裂了。 (九十二) 晴季风两姐弟都是96年先后离婚的,晴季风离婚后,他就艰辛的又当爸又当妈的带着女儿晴朗过日子。由于那个时候自己的条件又差,又有孩子,所以要想再找对象是很难的。 这一混到现在,离了婚也就是差不多十五年了。好到从离婚到现在,都是条件越来越好了起来。人都是在跟着社会的发展走吧,就是离婚的那个时候,都是基本上不缺吃穿的了。 只是这个晴季风带着孩子,又上班又照顾孩子,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没有去考虑个人问题,他也想到他自己没有能力去考虑个人问题。 孩子从小到大读书,在孩子书读到高一时,她自己成绩差,她就不去读了。现在这晴朗都二十岁了,她现在也早就找到一个工作做了。 其实这些情况珠儿都晓得一些,只是平常没有去重视,因为她们虽然是同学,有时候同学聚会也在一起耍。但是同学之间不是那种很要好的,所以就没有去怎么关注过晴季风。 更何况珠儿现在才离婚不久。在她离婚之前,她自己的感觉就是,连她自己的事情都愁不过来,所以她也没有去顾及,去考虑那么多。 现在听吴先妃一说起这晴季风的情况,她的心里一下就想起了在华蓥山旅馆做的那个梦,所以她就感到很奇怪。也正因为她感到奇怪,她就喊起吴先妃同她一路来找小雨,来征求小雨的意见。 据吴先妃说,这晴季风的为人和性格,都是比较可以的。当然吴先妃同小雨没打过堆,对小雨不够了解,但是她听珠儿说过小雨的情况。所以她就说这个晴季风,也有很多方面同小雨相仿。 小雨认同珠儿对他的评价,因为人与人之间,始终是要有相同的观点才走得到一起的。他知道珠儿就喜欢像他这种类型的人,所以珠儿才拿他来同晴季风作比较。 这时的小雨心里想的就是:珠儿同虞华结婚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过到几天舒心的日子。现在离了婚,她好像才刚刚感到了一段时间的轻松,就有人来给她介绍对象了。她自己的心里现在,到底想不想嫁人,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哦,她是想嫁人,要是她不想嫁人,又怎么会来这儿说这件事情呢。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把她当成亲妹妹,当成一块纯洁的美玉,我还最担心我心里的这块美玉,被人玷污了。从我的内心来说,我是希望她就这样,就这样永远清清纯纯的在我面前一辈子。 因为在我内心的深处,是希望她下辈子同我结成良缘。我的这个想法虽然很自私,很可笑,甚至还有些卑鄙。但是我总认为,她在我的心里,就有这么重要。 我想我平常在她面前的表现,她也是一定看得出来的,她也是一定了解我的内心的。但是作为她本人,她不可能就依我的意愿而活吧。因为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独立的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意愿和愿望,就要活出自己这一辈子的精彩来。 还有的时候我心里的感觉就是,她就像我的晚辈,甚至像我的女儿一样。有人说,女儿同父亲,就是前辈子的情人。所以女儿大了,要出嫁了的时候,不单是母亲,特别是父亲的心里,还是很舍不得,很难受的。因此,我一听说她要处对象结婚,也是有这种依依难舍的感觉的。 再有就是我二十多年前做的那个梦,我当时把那个梦写出来寄给她,她没有收到,然后又退回来,退回来我又放了整整二十年,直到前年才给她看。那个梦的意思就是,我和她要下辈子才能够在一起。所以我又在遵循那个梦的意思,把她当成我下辈子的爱人一样来维护着她。我的这个想法虽然很飘渺,也很滑稽,但是我还是认为我很真诚。 这里珠儿在征求小雨的意见,这小雨心里就想了这么多。但是他想到最后,他还是觉得,真正是关心她的话,就要支持她找一个好的对象。到底珠儿现在才四十几岁的人,后面的日子还很长,只要对象找好了,这下半辈子还是可以的。他的心底虽然是有点没有道理的不舍,但是总得替人家着想吧。 所以他就说:“听吴先妃这么说,晴季风这个人还是可以的。只是既然说到这里了,你今后就要多去了解他,看你们到底合不合得来。也好到你们本来就是比较熟识的同学,要了解他也是很容易的。” 吴先妃就说:“也是,这个事情还是要珠儿自己去了解,看她自己觉得合不合适。反正依我看,还是可以的。因为他和我娘家是挨着的,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同着长大的,我们又是同学,他现在和我还是比较谈得来。我现在有时候回娘家都是看到他的,我看到他真的有点孤单寂寞。所以我就在这样想,我想珠儿现在也离了婚了,何不就让珠儿和他结合在一起呢。我这样想就跟他说了。他一听就很满意,他就让我来跟珠儿说。” 珠儿说:“那好吧,反正我们都是同学,哪天喊上他,再约几个同学,在一起耍耍也是可以的。反正这个事情也不忙。” 这时珠儿又说到了她的梦,这个时候珠儿早就想到了那个梦,也就是她在华蓥山旅馆做的那个梦。那个梦里的佛说的,说的那个啥子搞不懂的,虞雨,秦晴,雨雨,晴晴的。或者是把这个“虞”比喻成“雨”,这个“晴”也不晓得是哪个什么的秦琴覃勤芹晴的。现在吴先妃说的这个同学,他又恰恰姓晴。既然这样,现在也就只有把它安成这个“晴”字吧。那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不是就把雨天变晴天了吗?那不是梦里就是在暗示我的婚姻了吗?那不是照着梦里的意思就是,我和姓晴的结婚,就改变了命运了吗? 所以,珠儿就把这个梦的征兆,深深的埋在了心里。所以她又把这个梦,详细的讲来听了。她也把她梦刚刚醒来的时候,她怕忘记了,她那时马上记下来的那段字,从手机里翻出来大家看。 她记下来那个梦就是这样的: 前世冤孽难以了,今生才来还孽债。如今孽债初还清,后继浅福思着享。过往世事莫再忆,把握今生切莫忘。前半与虞虞似雨,后半随晴晴是晴。 请女施主细思:虞似雨,晴是晴。切记切记! 虽然这些雨雨晴晴是她自己慢慢凭感觉安的,但是她觉得现在安得很恰当了。 珠儿这个梦小雨当天就听珠儿讲了,他也看了她写的,只是他不熟记那段话。当然这个珠儿,她倒是把那几句话倒背如流了。吴先妃早也听珠儿讲过这个梦,所以她听着就是。 倒是这个时候一直陪着的殷红,她却把那段话看了又看,她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有趣,甚至还有些迷信。她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这不可能的事情又发生在她的眼前,但是至于这个梦来今后怎么显现,那就是未知数了。因为这个时候,珠儿和那个姓晴的,根本就还没有交往。因此这个时候的殷红,她只是似信非信的浅笑摇头。 这些年由于珠儿感觉自己命不好,所以她也比较信佛教。虽然信佛信得不是那么通达,但是她还是很虔诚的。她也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和来世,她也相信前因后果遭报应这些,她还相信今生所遇都是在印验前世的善恶。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很相信梦,她还真把那个梦,当成了指引她命运的航向。 后头吴先妃又说到晴季风的姐姐晴秀兰。她说晴秀兰离婚不久,就嫁给了一个附近也是离了婚的男人,那个男人身边也有个五六岁的儿子。但是她总感觉这个重新组合的家庭,没有什么家庭温暖。那个男人倒是还基本上问题不大,因为双方都是离了婚的人,所以在性格和态度方面,双方也都有一些收敏。再说是凑合过日子,没有人们说的结发夫妻那么贴身。但是双方也都想得到,要是再不好好珍惜现今现状的话,再造成离婚就更不好了。 让晴秀兰最伤脑筋的还是,那家人那个儿子。也就是他不管你怎么对他好,也不管你怎么将就他,他都对你不亲近那种。莫说喊你妈妈,就是连阿姨,他都不愿意喊。他都认为你是野的,认为你是勾引了他的老爸,才使得他老爸同他亲妈离婚。而且他还恨他的老爸,他总认为他老爸对他亲妈不好,所以才造成了离婚。他又认为他亲妈不好,所以才抛弃了他。他一天都是那种闷闷不乐的样子,性格也变得很孤僻,古怪,甚至内向。 这就是绝大多数离婚家庭,给子女带来的伤害。 因此,这晴秀兰在那没有亲情和真正爱情的家庭里,虽然自己和那个男人都在厂里上班,经济上也还过得去。就是心情和精神上,一直都是那种忧郁和焦虑的。 又说袁媛吧。这袁媛同晴季风离了婚,马上就嫁给了祁俊辉。这祁俊辉有个七岁的女儿,这女儿就是晴秀兰生的,晴秀兰离婚也没有带女儿走。 开始的时候,祁俊辉同袁媛还是很好的,因为他(她)们从晴季风结婚的时候就好起。也正因为他(她)们两个好,才造成了这两个家庭的破裂。 他(她)们两个结婚后,也曾经好得死去活来。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很会享受,很会玩,也很会花钱的。虽然两个人都在上班,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什么积蓄。 再加上女儿一年年长大了,书越读越高了,这女孩子渐渐的大了,自身花费也大了,读书学费也高了。两个人工资虽说年年都在涨,但是遇到这两个人花钱都是大出手,所以他们在经济上就越来越困难了。 这一困难,两个人就闹意见。这袁媛总认为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她的钱都是为了这个家,而且女儿又不是她生的,女儿又不亲热她,甚至还恨她。 这个祁俊辉呢,也越来越让她看不惯。他不但烟酒茶,而且又懒又不做家务。工作上呢,也懒散又偷奸耍滑,经常都挨领导的批评,永远工资都比别人涨得少,又没有一点上进心。 她自己虽然爱穿爱吃爱玩,但是她在她那个厂里,她的工作可是挺先进的,她的工资也是比较高的。她的钱也就是除了自己用点,其余都是用在了家里,而且这个家里却总是这样亏空。 因此,这对从野鸳鸯走到一起的绝配恋人,就这样也逐渐逐渐走向了分裂。到现在,她(他)们只是在艰辛的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而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呢,也就是自从她抛弃她亲生女儿那天起,她亲生女儿也就忌恨她了。尽管当时她女儿晴朗还不到六岁,但是接近六岁的人也长记性了,所以这十几年来,虽然她们母女有时候要见面,可是见了面还不如陌路相逢。 还有最难堪的就是,这十几年当中,哪有个别时候一个家庭没有点事情的。所以在极个别时候有事,这晴季风,晴秀兰,祁俊辉,袁媛还有其他的家庭成员走到一起的时候,真的是每个人都感到很难堪。她(他)们在必须见面的时刻就是一个愁,这一见了面就是一个仇,分开后又是一个忧。但是这世界上始终又没有后悔药卖。所以说,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是聪明人或者是多情人,在找些事情自作自受。 吴先妃回忆着说了这些情况,这也揭示了二婚的蹩端,同时也提示了珠儿要小心谨慎。尽管吴先妃比较信任晴季风,但她还是要当事人珠儿,选择自己感觉如意的对象为妥。因为她们是很好的同学,又是最知心的朋友。而且吴先妃的婚姻也不是很满意,所以她期待珠儿的二婚,能够称心如意。 (九十三) 转眼又到了2011年四月初,这天小雨接到小娴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小雨哥,明天中午,请你到离珠儿家很近那个乐聚餐厅吃饭啊,我跟她们几个都说了。你和殷红一定要在十二点钟以前到哦,殷红我也跟她打了电话的。” “你有啥子事啊?小娴。”小雨问她。 “现在不说,明天来了,在一起的时候再说吧。”她马上挂了电话。 这小雨就在猜:也许是她的生日吧,哎,不对呀,好像小娴说过,她是下半年生的啊。只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生,具体她的生是哪一天也不清楚。 晚上下班回来,殷红也在跟小雨说这事,她也说小娴没有说清楚有啥子事。她就说:“大大哥,管她的,明天我们去了就晓得了。她既然喊了,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去搓她一顿吧。” 第二天中午,这六人伙又聚在了一起。虽然从去年小雨受伤那时起,她(他)们这六人伙又增加了一个何雅岚,真正来说,她(他)们现在就是七人伙了。 但是这天小娴还是没有通知何雅岚。她过后说的是何雅岚太远,为这点事情没有必要让她跑一趟,所以就没有告诉她。 但是这天除这六个人以外,还是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小娴的新任老公胡佑清。这胡佑清是个中等个子,他就和小雨差不多高,也是一米六几,看外表就是一个比较能干的人。这里说的能干,也就是有一双勤劳的手,一看就是那种健康的身体,和一个标准的身材。 的确,经过小娴介绍后,这个胡佑清不但谈吐自如,而且对人又礼貌又温和。小雨在这里,他自己都感到自愧不如这个胡佑清。因此,小雨从心里对小娴感到欣慰。 其实,这几个人一看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小娴在表示同胡佑清结婚。但是又觉得不对头,因为既然结婚,不可能就请这么几个人吧。虽然是二婚,就说是二婚起码也得把自己娘家的亲戚家人喊来吧,怎么就喊我们这几个人呢。 一会儿酒菜都拿上桌子了,这小娴才摸出了她的离婚证来给大家看,这让大家都感到奇怪。这几个人都在想:只有结婚才请客呀,怎么离婚也请客。 这会儿小娴才高兴的说:“我昨天刚刚同古小成把婚离了,我的心里真是高兴极了,所以,我就请你们几个今天来搓一顿。说起我和古小成离婚呀,真是想不到这么简单。你们猜是怎么的?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勇气说离婚这个话,也很难说出口。原因是以前他的妈妈在的时候说了的,要我让着他,将就他点,等他慢慢懂事。但是这么多年他不但不懂事不长进,他反而还越来越不叫话了。他现在搞得每个月底,还隔关工资有几天十来天的时候,他还真要问我要钱了。 那天我就说他:你现在就成了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了吧,你变个男人真的只有这么造孽了啊,你就拿几天不打那个牌,就不得活了吗?我倒是不得给你钱啊。 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我一个月也就这几天恼火点,我平常比哪个都过得快活潇洒。我造孽,我讨你来做啥,你给我当老婆,你就不同情我这么一点儿吗。我每个月也就最后这几天,才跟你要这么点点钱,你要是真的舍不得,那还不如不结婚算了。不结婚我一个人也一样的活人。 他这么说,还真把我气都气死了。难道他真的想不到我的苦处吗?我这么多年以来,多半是我把女儿养大的,就连平常的生活费他都没大拿过,他找的钱也不比我少,他找的钱又是他一个人用光了的。这下还来问我要钱了。” 小娴这一说,就是噼噼啪啪没完没了,这下她才想起还没有喊大家喝酒吃菜。她不好意思的说:“来来来喝酒啊,菜随便吃啊。我今天高兴,所以我的话又多。” 在停顿了一阵后,她也又敬酒又招呼大家吃喝了一阵,然后她又接着说:“我说到,哦,我说到他说的还不如不结婚算了,他一个人也要活人这里。 我就顺着他的话说:你说不结婚好,那我们就把婚离了吧,离了婚你就彻底自由了,你用钱也晓得计划了。 他就说:好啊,我倒是晓得你早就想和我离婚了的。那离婚就离婚把,离了婚也就各不相干利利落落的了。只是离婚我倒是没有房子给你住的,就这点房子怎么挤得下,那你就各人去找住处哦。 他的意思,就是在撵我出门了。 他这么说正中了我的下怀,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想离开他。我就爽爽快快的说:那好吧,离就离吧,我走就走吧,反正是我的话又多,我走了你就真正清静了。 就这样,我们风风火火的,没得几天就把婚离了。但是,在昨天我们办了离婚手续出来,各走各走了很远的时候。我转身看着他小小的,可怜巴巴的背影时,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怜悯和同情的感觉。我就想到了,他后面的日子来怎么过。也想到了,他一天就是埋头的上班,喝酒,抽烟,打牌。他连我这边的男朋友都耍好了,他都还不晓得。” 说到这里,小娴看了看扪着不语的胡佑清。这胡佑清只是很从容很坦然的,他慢吃慢喝的陪着大家浅笑。 这几个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阵。她(他)们对古小成的将来既有些同情,也确实无法接纳他一辈子的古怪。 小娴又看看胡佑清说:“现在离了婚,我就只有住胡佑清这儿了,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今天就这样当着你们几个朋友的面,也就表示我和胡佑清结婚吧啊。”她说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大家笑。 她又说:“他离我娘家就不远,我就想在那里就近找个工作算了,离古小成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好些。” 她又说:“再有就是我的女儿古语韵,她今下年腊月就该二十三岁了。她读书其它方面不是很好,只是她爱好体育,所以她就考上了体育学院,这才分配在外地当了体育老师。而且她说她耍个男朋友,高高褂褂的,也是体育老师。说来也怪,我和古小成都才一米五几,不到一米六高,这古语韵却足足的有一米六九高,体重差不多七十公斤,真正的像个运动员。这次我们离婚,我都还没有跟女儿说。管得她的,就让她慢慢晓得吧。反正她现在有工作了,我也不为她操心了。以后随便她认哪一个,认爸认妈都由随她,两个都认,两个都不认也由随她,认不认她这个老汉也由随她。”她的这几个由随,把大家都逗笑了。 这时小雨就在小声的同胡佑清摆龙门阵,但是大家都在听。当小雨问到胡佑清在干啥工作时。这胡佑清却说:“我这一辈子什么工作都没有,也不想上班受管制,我就是喜欢自由。因为我从小就喜欢摸鱼,捉泥鳅,黄鳝,田鸡(田鸡:即青蛙),甚至捉蛇卖。虽然说来这是莫名其妙的职业,但这也算是各人的爱好吧。”他说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但是他很自信。 小雨就问他过去做这个,一个月能挣多少钱,现在做这个,一个月又能挣多少钱。 他说:“这个怎么说呢,只能说一直以来,和打工差不多吧,只是自由得好。要说过去嘛,就说我从小到十五年前吧。从我十多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价格是便宜,那个时候到处都好捉,可是那时买的人又太少,又不好卖。所以那时供大于求,我就没有把它当回事。到了八十年代,特别是从85年后,也就是我二十来岁的时候。这几样东西的价格就一年比一年上涨了,吃的人也多起来了。那几年做这个还真的找钱,但是做这个的也多。到了后来,国家就在控制了,田鸡和蛇都说的是保护动物,所以就只有捉泥鳅和黄鳝了。到了现在,不消说泥鳅黄鳝都是稀缺的了。我说的稀缺是野生的啊,当然人工养殖的还是不缺。但是越稀缺的东西就越贵,所以现在的人就是喜欢吃野生的,现在的一斤黄鳝都是五六十块,可就是越贵越有人吃。又因为这些年冬水田少了,所以捉的人也更少了。但是我就在那些少量的水田边,和那些水沟堰塘边去捉。除做这个之外,我有时候也打点摩的。所以,一个月下来,也还是有两千多三千来块钱。” 小雨真佩服这胡佑清。他说:“你这个也确实自由得好,这也算是一门手艺。你做这个,那些买主知道你的货是纯野生的,你肯定是供不应求哦。” 胡佑清说:“那是啊,我每次卖泥鳅黄鳝,只要在那儿一露脸,买主就来了。一般那些买主都不会讲价钱,但是我也不会抬高市价。” 最后,这几个也七嘴八舌的说:这世上真的是五花八门的人都有,他们都各有各的门路求生。真正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后来在午饭快结束的时候,谢菲就说:“现在我们这几个人,牛铃虽然是二婚,但是牛铃的婚姻还是很稳定的,她们两口子也和气。殷红呢,却找到了一个百依百顺的好丈夫,也算是可以。何雅岚呢,她虽然是做小,但是老公好,又舍不得她。她也最有钱,还有保姆,也最享福。她开个车都是一百多万,她在我们这几个人当中,她算是最富有的了。小娴呢,自从结婚这么多年都在受委屈。但是现在也可以了,现在找到一个又自由,又能干的帅气老公。”她说这些把大家都逗笑了,大家也认可。 她接着说:“珠儿呢,要说珠儿是最苦的。为啥子苦呢,因为珠儿从结婚到离婚这么多年,都是忍气吞声的在过日子。”她说到这里就看着珠儿说:“听说你好几个月前,就说了个你的同学,现在你们两个耍得怎么样呢?” “有个啥子怎么样哦。我们这大半年以来,也在一起耍了好多回,但是我总是觉得他也没得个啥子。那晴季风在性格方面,虽然有些地方像小雨哥,可有些地方又不如小雨哥。所以说呢,我还是犹豫不决的。”她懒懒的这样说了,大家又好笑。 她们笑的是:她怎么拿小雨去比较对象呢?怎么我们几个都看好小雨呢?哦,这也许就是我们能耍到一起的原因吧。 这时快嘴小娴就说:“小雨哥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你要想找各方面都和小雨哥一模一样的,那是不可能的呀。这唯一的小雨哥他就在这里,但是他又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啊。所以说,有些事情就只有将就点,不要去那么挑剔。”小娴的话又惹得大家笑。 她接着又说:“那么小姨,你把我们几个都说了,那你自己呢。你说说你自己吧。” “我自己?我自己怎么说呢。这样说吧,我开头跟陈伟结婚,还是很幸福的。我们虽然一年在一起就那么一个多月,但是在那七八年里,还是很恩爱。只是后面他变了,也离婚了。但是接着同刘介声结婚,我们也好了十多年,一直好到他去世。所以我这一辈子结了两次婚,也幸福了两次,到头来,又伤心了两次。所以再要让我结婚的话,除非……”谢菲边说就边看向了小雨。 “好哇,我的不收心的好小姨,你不是也在想我们小雨哥了吧?” 这口快的小娴,她这一句没遮没拦的玩笑话,又惹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九十四) 大家笑声都还没有停,她们都还看着很不自在的小雨。只有依然漂亮的谢菲,她却显得若无其事的。她心里想的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这小娴又看向了胡佑清,她这时却已经没有笑了。她样子凝重的轻声说:“胡佑清,你给我听好了。在这后面的日子里,我们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你要是敢欺负我的话,我们这几个都不会饶了你的。特别是我们这小雨哥,你不要看他岁数比你大,三个比他年轻的人都奈何不了他。” 胡佑清却和小雨相视而笑。他们两个都在想:不会有这么严重的事情吧,这小娴真是嫁人嫁虚了。 接下来她(他)们又议论到了一年一度的五一节还有二十几天又到了。她(他)们这天人也齐,所以她(他)们又在商量,今年的五一节又看去哪里玩。 最后珠儿就说:“这样吧,我们今年就跟团去剑门关看看吧,好像说的是两日游,广告上说的是剑阁的剑门关,广元的皇泽寺,和驿道栏马墙,还有昭化这些都要去。看你们怎么说吧。” 大家都很赞成珠儿的主意,也说了通知何雅岚,至于她去不去就是她各人的事情了。 当珠儿给何雅岚打电话说了五一游玩的事情时,何雅岚高兴极了,她满口就应承了到时候一定来。 这时被凉在一边的胡佑清,他倒是无所事事的听着这几个人的议论,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他从心里佩服这伙人的悠闲,他还不很清楚这几个人怎么就绞得这么紧。 这几个人好像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她们都不时的瞧瞧他。还是小娴口快,她就说:“胡佑清,你不要多心啊,这是我们的一年一游。我们这一年一度的旅游,只是我们几个朋友一路,不带家人,请你不要吃醋啊。” 她说了又惹得一阵哈哈笑。这胡佑倒是不吃醋,他只是暗暗的想:这个小雨真是艳福不浅,一辈子都有这么多美女陪伴着。 何雅岚在五一前两天就回到了娘家的小洋楼,这父母心中的掌上明珠,永远都是掌上明珠。她陪着她年迈的父母耍了两天。五一节这天一早,她就按约定的地点聚齐了七人伙,然后就上了旅游大巴车。 在车上,也只有她(他)们这伙人的噪声最大,她(他)们像年轻人一样的活泼。她(他)们拿着麦克风轮流的唱着歌,又忘乎所以的嘻嘻哈哈欢笑着。她(他)们都把婚姻的不幸,夕年的忧愁,历经的悲伤,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因为她(他)们都想到了每个人这仅有的一生,和人生的不易。又好在都后半辈子了,虽然每个人都还有自己的不如意,但是每个人现在孩子都大了,有的都安家了。现在条件又这么好,又不愁温饱了。因此,为何不好好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呢。 当天午前就游了奇险的剑阁剑门关,她(他)们也去了山顶的玻璃栈道。中午就在景区内吃的当地特色菜,那里多是以豆腐为主的正餐菜。下午就去了广元皇泽寺,看了以展示武则天为主题的名胜古迹。然后又在广元周边游玩了,晚上就住宿在广元。 第二天就游了剑阁驿道,参观了那一路各种形状的千年古柏,栏马墙,和沿途一路的景物。然后又去了昭化古城,看了不少记不清的名胜古迹。最后在回转的路上,又去了绵阳的富乐山公园。 那天下午在归途中,何雅岚有意挨着小雨坐着,她跟他讲了她这一年来的情况。 她说:“大哥,就是去年你受了伤,我回去后不久,我的姐姐(姐姐:徐能大老婆)就生病了。她老是喊心头闷,心头痛,又面无血色,逐渐的消瘦。在前面那几个月,她又不去大医院检查。她说她一辈子都没有害过啥子毛病,这点儿病可能是几十年积在了一起,慢慢吃药养着就会好的。所以她就找一些中医开偏方吃中药,但是她的病始终都是时好时坏的。 她的病在有一次比较严重的时候,那一天很少闲着的徐能却在家里,所以他就坚持把她送去了大医院彻底检查。这不查还好,这一查,就查出了她得的是肝癌。 医生惋惜的说:如果她的病是早几年,每年至少做一次周身体检,早发现早治疗的话,就不会是这样的后果。现在你们也只有事事都将就她,她想做啥都满足她,因为她的日子最多也不过两年了。 这个如雷贯耳的消息,让我们全家人都悲伤悲痛到了极点。特别是徐能,徐能说:都怪我,这也是我的疏忽,平常一家人就从来没有重视过身体。只以为要啥有啥,山珍海味想吃就吃,只以为吃好喝好耍得好,就没有毛病来找。现在才晓得,病来了就晚了,就是神仙都医不好了。这钱再多,又有个啥子用。 他还十分懊恼的说:从现在起,我们家每一个人,必须每年彻底检查一次身体。 从医院回去后,我们也没有要姐姐晓得她是啥子病。我就安慰她: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过,尽量高兴点,想吃啥想穿啥不要舍不得,想到哪里玩我们也陪你。 姐姐听我这样跟她说,她感动得眼泪长流。她拉着我的手说:我的好妹妹,我这辈子遇上了你,真是我的福气,这也算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吧。 自从我嫁给徐能,他对我很好,就是我这不争气的肚子,不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但是他都没有埋怨我,他对我还是一样的好。所以我的心一软,有一次我就在他耳边说了,让他再找一个能生孩子的老婆。 其实他当时还是很难接受的,他也有点以为我是说来耍,逗他的。但是我又说得很认真。都过了好久好久了,也是她妹妹结婚,他就看上你了。这也算是上天安排的吧,上天安排我们是这一家人,这样,我们家就儿女都全了。你真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我知道你当初来的时候,你会担心我吃醋,不接纳你。其实,我这个时候给你老实说吧,说起不吃醋,那也是骗人的。你想想,我自己的老公,我又明明摆摆的看着他结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到了晚上,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时候,心里面那个味儿,你也是可以想象的吧。 但是说到底,我还是为了这个家。所以后来你生了孩子,我就主动的要孩子挨着我。我的心意就是:我不生孩子,我就更喜欢孩子,也想天天看着孩子。再有就是,我把孩子看管照顾得好好的,这样也免去了你对我的猜忌心。你才相信我对你对孩子,都是真心实意的。” 何雅岚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接着又说:“我当时和姐姐就抱在一起,我们都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爱怜的摸着我的脸,又摸我的手。 姐姐又说:从我认识你以来,我也观察到你温柔善良,我真的很满意。到如今,我们也看着我们的孩子长成人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虽然孩子从小到大多半是挨着我长大的,可是她(他)们长大了都偏向你。 我姐姐说到这里就苦笑。但是她又接着说:其实这也没得个啥子,到底你才是她(他)们的亲生妈妈。其它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这个家,这家人,所以我并不生气。 她又说:其实我的病,今天我看医生这里那里的检查,又打ct又照片的。我看医生的脸色,还有你们的脸色,这不消说,我的病就很严重。这个我晓得的,管它的,这是命中注定,能活多久算多久。好到我已经看到我们这家人兴兴旺旺的,我嫁过来这三十来年,都是过的富足的日子,这也算不错了。 说到这里,姐姐她就轻声的跟我说:我还有个对不起徐能的事情,除了我,还没得第二个人晓得。这里我们姐妹家,我又这么信任你,我就给你说了吧。 也就是我读高中的时候,和我的一个同学耍好了,然后我们就发生了性关系,那个事情还不止一回,还是很多回。我们的爸爸妈妈都不晓得,这也好在我不怀孕,要是怀孕,还不晓得来怎么收场。后来那个同学搬家走远了,我们才没有来往了的。 我和徐能结婚,是我爸爸的朋友介绍的,也是因为我们家那个时候比较有钱,好像和徐能很般配那个样子。我爸爸一看到徐能,他就说徐能是个能干人,所以后来我就嫁给了他。 这徐能在这方面也老实,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晓得我以前失过身,我欺骗了他三十年。所以因为这事,我心里一直有愧,我就百般的对他好。但是这事我跟你说了,你一定要藏在肚子里面,不要徐能晓得了啊,就是我死了过后,你都不要跟他说。 姐姐说了这些,她又紧紧的抱着我。” 小雨听何雅岚说了这么多,他感觉这徐能的大老婆对何雅岚,也够意思,够情感,够坦荡的了。何雅岚做小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受过她的气,而且她还处处维护何雅岚。说到底,这大老婆还是为了这个家。虽然孩子不是她生的,但是她看到这家人有了接后的,她就心满意足了。她也知道她得了很重的病,但是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这家人。 小雨就说:“雅岚妹妹,你这个姐姐也太好了,好得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出。真的,我听了都很感动。所以,从现在起,也就是在她剩下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的把她照顾好,多逗她高兴。” 何雅岚说:“这个我晓得,现在这个家,这徐能又忙,他只有晚上在家,有时候出差还几天才回家。所以这个家里除了保姆,也只有我了。现在两个孩子也都在外面读书,也很少回来。我都已经搬到姐姐那边住去了,我一定会逗姐姐开心的。” 小雨听到她开口闭口都姐姐姐姐的,他清楚了她们的感情,他也就再不为她做小担忧了。 他就说:“雅岚妹妹,你看,我离你们小洋楼这么近,一混又是一年没有去看你爸妈了,真的不好意思。要不今天回去,我就同你一路去看看何叔叔和陈姨吧。” 他是听到她说到她这个姐姐的时间不长了,所以他就想到了何雅岚的老父老母。 何雅岚高兴的说:“那好啊,我爸爸妈妈就是想你去看他(她)们,他(她)们就是有时候给我打电话都提到过你,真的,我都不晓得爸妈对你也这么好。” 在车上,何雅岚和小雨细声的长谈,看得这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因为她们都听得道明不白的,其实朋友之间这样谈话也不奇怪,她们都是理解的。就说换了她们随便哪一个要和他这样谈,都是一样的。只是殷红这个时候的样子有点酸酸的那种,但是她啥子都没有说。 过后小雨也跟她们说了,他要去何雅岚那里看望她的父母。 回到城里的时候,也还不到六点钟,小雨就说看去买点啥子东西,给两个老人带去,以表示一下心意。 何雅岚却说,没有这个必要。 但是小雨还是坚持他的意思。然后他就走进了一家成药店,他只想到了老年人要进补。他看好了一对名贵的人参,又选了两瓶人参酒。这个时候他就没有考虑钱的问题,他只想到了人家去年给的那一万块钱,那个情真的是太大了。 在他要付钱的时候,何雅岚却坚决阻止了他。他在看药拿酒的时候,她就已经把钱准备好了,并且放在了柜台上。这里,服务员就已经在找补钱了。 何雅岚说:“大哥,你听我说,你给我爸爸妈妈买东西,这是你的情谊。你选好了东西,你的情谊就已经尽到了。这钱嘛,我是坚决不要你给的,因为这钱,在这个时候对你我来说,就不能分你我。再说你的钱是来得很辛苦的,我这样说了你一定不要生气。所以我是绝对不要你给钱的。这情谊,还是你的。这里,我很感谢你对我爸爸妈妈的看重。” 她这样说了,钱也先给了,这把小雨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很难为情。 到小洋楼的时候,陈姨看着小雨递给她的礼物,虽然是口头上责怪他破费,但是她心里面实实在在夸赞这小雨太重感情了。 那天晚上,这小洋楼灯火通明,这四人围坐叙旧到深夜很晚很晚。 (九十五) 一年后的2012年五一节,这伙人又游的北京河北秦皇岛了。总之,她(他)们这一年一次的一游,都是换着地方玩。她(他)们个别时候也有缺席的,因为每个人一生都要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比如说就是这回的五一节,何雅岚就没有来。她没来是因为她的那个姐姐,正在艰难的熬着生命的最后阶段,所以她必须得天天陪着她姐姐。因此,这七人伙,这年就只有六个人了。 这里也就不去细诉她(他)们六人行的旅游经过了。就只说到了这年的九月中旬,方秀庄就打电话跟小雨说,叫他不要在外面打工了。她说:现在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了,你也离六十岁不远的人了,现在孙子都好几岁了,你也该回到家里轻闲下来了吧。你回来就在家里种点懒庄稼,过点悠闲的生活就是了。在外面跑了这么大半辈子,这后面余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过点安静的日子吧。 小雨听老婆说了这些,他也知道她的意思就是:她自己也有些累,再加上看到我一辈子也还没有轻松过。现在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也没有必要在外面奔波了。都说小是夫妻老是伴,她的意思就是,现在就是要老两口在一起,过点安静的生活。 当然小雨是要依从老婆的意思哦,到底也是,自己也这么大岁数了,这辈子这二十几年,都没有好好的在家里呆过,这也不消说对妻子有些亏欠。所以他就答应了她的想法,他就跟她说了:那就把这九月份做满,到国庆节就回家啊。 从那过后,小雨就把这个消息跟殷红说了。虽然殷红有些舍不得他走,他在她家里三年多以来,她就把他当成了家里人,对他亲过了她自己的亲哥哥。家里洗衣煮饭都是她,她就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要说真正走了,她会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也许要好久才能够适应。 但是她想到人家也有一家人,人家一家人为了团圆,而且又这个岁数的人了,应该说只有支持,不能阻止。所以,她也不好强留他。 过后,小雨就定在了九月二十九号回家。他的意思是回去过国庆节,因为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国庆节都在家里,所以他的意思是,回去一家人大团圆。 就在离二十九号不远了的前两天,小雨就跟殷红说。他说:“小小妹,这一天一天离走就不远了,我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你们几个。真正这一回去了,以后可能就只有一年一回的五一节见面了。所以我在想,明天我就请你们几个,一起吃个饭聚一聚。” 殷红说:“我的大大哥,我们又想到一起了,你不说,我都要说这个话了。那就这样吧,就明天晚上,晚上要空一些,也喊上我哥哥嫂嫂和帮工的,我们就围两桌吧。吃了晚饭后,我们再去ktv吼一吼,轻松一下吧,这也算是给你送行吧。” 小雨欣然的说:“小小妹,你也想得太周到了,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她(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正是晚饭后,她也正在厨房里收拾,他却站在厨房门口。这些话说完了,她还没有收拾停当,她用抹布擦干了手,她情不自禁的走到了他身前,她一下抱住了他,她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那样子又像小鸟依人,又像小孩儿撒娇。她根本就忘记了,她也已经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她只晓得,这个朝夕相处的,曾经几度让她以身相许,又几度不能让她如愿以偿的人。却始终都是以友好,友爱,关心,关怀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她对他的那种,那种他不由她的放纵,而有些失意,甚至失望,但是她还是不记恨他。她知道他的潜意识是在爱惜她,在尊重她,也是在尊重他自己。尽管她猜得到他和其她人有过那种经历,但是她知道他是在收敏自己,不让自己越陷越深。想到这些,想到现在也这个岁数的人了,因此,她也就释然了。 在她的心里,她也就只把他当成亲哥哥了,本来这大大哥都喊了这么多年的了啊。她仔细想想,也许我们以纯粹的姊妹相称,以纯粹的姊妹相处,这样的感情就会更深厚,更长久。 不管怎样,在这三年多里,这殷红就把小雨照顾得跟家人一样,跟亲哥哥一样。因此,这个时候的小雨见殷红这样,这样伏在自己怀中哭泣,他的心一下就想到了很多。 他想:我从认识她开始,特别是在月亮街相遇,她就对我非常的信任。她把我带到了她家里,认识了她的两个哥哥,从此我们就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一混就是这么多年了。 而且现在这三年多,她把我照顾得这么好,洗衣做饭都是她,又没有算我的生活费,一天让我过得舒舒适适的。这一看到我就要走了,她还是这样难分难舍的,看到这个情景,就是榆木脑袋,都会被感动的。 还有就是第一次,我们在月亮湾街送去送来的长谈,最后在她家门口分手时的情景,和多年后的这前三年,南峡洞的那个情景,还有……。这些都时常浮现在我脑海里。时常想起这些,我没有依从她,又好像是对不起她。要是我依从了她,也好像是对不起她,又好像对不起我自己。因此,我有时候还是很难左右自己的,这人,要说不偏不倚的,能够正确对待事情,真的好难。 好就好在现在看来,她没有和我较那方面的劲了,对我也没有那方面的要求了。又好在这三年多我带动韩寒锻炼身体,他的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我走的时候还要跟他说,要想身体好,就重在坚持。 他心里想着这些,他的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蛋,就像是父亲在安抚女儿一样。他的心,已经被完全融化,就连整个身体,都感觉柔柔的,他的眼泪,也掉在了她的头发上。 他的口里说:“我的小小妹,没得啥子,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经常还会见面,还会在一起耍的,你不要难过啊。平常要想见面,也可以视频聊天啊,现在有微信就更加方便了。其实我又没得个啥子好,我在这里给你增加了这么多麻烦,是我拖累了你。就是我用一辈子,都还不了你对我的恩情。” 她听他这么说,她就眼泪汪汪的抬起了头,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给她弄了弄散乱在脸上的头发。 她盯着他说:“啥子啥子拖累,这我已经成了习惯,你一走就打破了这种习惯了,你让人家来怎么适应嘛。我晓得还要见面,那也是一年才见一回面嘛,哪有像现在这样的嘛。” 他被她惹笑了,他笑她还像小孩子一样的天真,痴情,娇柔。但是这种天真痴情娇柔恰恰就是一种真诚的,经过多年积攒的,没有一点虚假造作的表露。他的笑,也包含了这所有的一切,他的泪,也融入了这一切。他的热泪滴落在她脸上,他深情的看着她望向他的脸,她(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 他就说:“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你对我的所有所有,一切一切,我都懂,我都会记在心里。你就不要哭了啊。我来帮着收拾,一会儿早点休息哈。” 她知道他懂她,而且他还亲口说了,她心里很受用,她也渐渐的露出了笑脸。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所以收住哭,回到笑,还是很容易的。 他把她扶到客厅坐下,他却一眼看到韩寒也若无其事,很平静的坐在那里。韩寒的脸上既没有醋意,也看不出来妒嫉。他就好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一样。他也好像是知道,除了殷红,还有其她那几个女人,她们对这个小雨,都是这个样子。所以他就面带微笑,很平和的看着她(他)们。 这反而还让小雨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他很快就平静了,他知道韩寒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他也知道韩寒很信任他,韩寒也不会去猜忌他对殷红有友情以外的行为。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韩寒,然后他就进厨房做殷红没有做完的事情去了。 当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殷红就进卫生间去了,因为他听见卫生间里淋浴的水声。而韩寒,却刚刚走到他的卧室门口。 第二天,小雨就上了最后一天班。晚饭请客和选择的餐厅,也是殷红决定的,她是坚决不要小雨破费。这也让小雨好难为情。 那天晚上除了六人伙,另外就是殷红的两个哥哥嫂嫂和韩寒,还有那个帮工的女人。他们总共十二个人,就打挤坐的一大桌。在席间,她(他)们都互相摆谈了很多,叙旧谈今又劝酒,每个人都说了一些话。 当吃得尽兴时,就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了。因此,先计划的唱歌,就只好取消了。因为都考虑到第二天的精神问题,一是小雨说的要赶早班车,再是怕影响这几个上班的精力。最后她(他)们就互相告别,互道尊重。 当要分手时,珠儿就说:“还不如这样吧,去殷红那儿,和去我那儿都是差不多远的路。而且我那儿出门就是公交车站,去火车站方便得多。今天晚上小雨哥就在我那儿去睡吧。” 本来这六人伙,很多时候都是珠儿说话算数,所以大家也不好说得了。小雨这个时候呢,就像是客一样,就随便这几个主人怎么安排了。 但是小雨还没有说出来,殷红就说了。她说:“就是大大哥的行李还在我们那里,这又怎么办呢?” 珠儿马上就说:“这好办,就是这个时候,我们一路去拿就是了,这来回也就多二十来分钟,总比早上忙着走那么远赶公交快当些吧。 (九十六) 也就十来分钟,她(他)们就一路回到了殷红的家。小雨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也就是几样换洗衣服。珠儿看见他走出来了,她就在跟殷红和韩寒告别。 这殷红却情不自禁的又一下紧紧的抱住了小雨,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仅仅过了几十秒钟后,她就松开了他,她还是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哭,有没有笑,她只是平举一只手,示意他和珠儿再见。 小雨却呆了。他看到殷红的身后就是韩寒站在那里,珠儿又在自己身旁,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好。这时他的心里一团糟,他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在这有旁人的情况下,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好。 直到他听见珠儿说:“小雨哥,我们走吧,我们以后还是容易见面的。”她用两根手指拈了拈他腰间的衣服说:“殷红韩寒,再见了啊。” 小雨就往后退,他一直退到门外,然后就转身下楼了。当他下完一段楼梯转弯时,他抬头看见上面殷红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他就在想:她不说话,也许是有她老公和珠儿都在那里,所以,有话也不好说得。想说点其他的话呢,又觉得没有必要是吧。就像我一样,我还不是啥子都没有说。这走就走了吧,反正见面也不是那么难。 殷红的内心,他是没有猜到的。其实她的那个拥抱,给他传递了她埋在心底深深的情谊,真真的爱意,及她对他的依恋和思念。所以,她就没有必要再说话。 小雨转过身下楼梯时,殷红就轻轻关上了房门。她退坐在沙发上,她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空落落的,有说不出的那种虚无感。 她又在反转来想:他在我心里有个啥子重要啊,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不就是我家的一个客人吗,这走了就走了吧。再说我们耍得好,这又不是不耍了。再说是想见面,不是现在可以视频聊天了吗,那也当是见面呀。再说是没得真正天天见面好,那我也得想想,人家也有一家人呀。唉,真是的,我怎么还在像小孩子一样的了哦。 在她自己感到无所适从,没有头绪时,那时本来夜也深了,她就走进了她的卧室,她倒头便睡。那天晚上她在睡梦中,又亲历了南峡洞的那一幕。但是梦中的这个大大哥,他却如狼似虎的对待了她。她醒来后,她又闭上了眼睛,她还在试图幽梦回转。 小雨和珠儿走在街道上,他也闷闷沉沉的不说话。因为他心里也一样的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他熟悉的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里的这几个人。他也还在想这个时候的殷红,不知她这个时候心情怎么样。 珠儿一直和小雨并排着走,她也不说话。不知她是了解他此刻难舍的心情,才给他思考的空间。或者是她自己也同样有心事,所以,她也不言不语的走着。 因此,这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她们就这样一直一言不发的走着。直到离珠儿家不远了,她才说第一句话。 路灯下,珠儿面带征求的意味说:“小雨哥,你可以明天不走吗?你就后天,你就后天三十号回家吧。三十号回家也正好第二天过国庆节嘛。” “怎么呢,你有事吗?”他偏头看着她美丽的眼睛。 “也不是啥子事,我只是在想,你现在不出来打工了,我们在一起耍也没有这么方便了,所以趁你还没有走,我想和你又去旅游一天。”她说得很真切。 “可以。”他爽快的说:“我想,你肯定想好走哪里去耍了吧。” 珠儿笑了,凭她的想象,他是一定不会拒绝她的,也许他还求之不得。她知道他既豁达,也还是想和她在一起玩,而且他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扫兴。 她就说:“我是想好了的,我们明天就去南川金佛山,据说那里很好耍。又是一百多公里路哦。” “都听你的。”他满意的在笑。 他的心里就在开始猜想旅游的美景了。他略带歉意的就是:这次珠儿是第二次特意和我旅游,不能带上她们几个。 因为很晚了,她(他)们回到了家里,很快的把脸脚洗了就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他)们就坐上了去南川金佛山的旅游车。在车上,大家都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能说会道的导游广告般的对景区的介绍,和逗趣般的说笑。本来,出门旅游就是为了开心高兴嘛。 上午十点多钟,旅游车就进了景区大门,然后就绕山到了索道下。她(他)们一行依序的进入索道吊斗,然后就陆续的上到了那数百米高的笔立山岩。人们迎着那山垭的冷风,那凄冷的风,简直把人吹得瑟瑟发抖。在国庆期间,游客一般都还是穿着一里一外的单衣。好在先就说了这儿冷,所以她(他)们大多数人都带了一件薄的背心,或者是毛衣,大家这个时候,就赶紧的把它穿上了。 当翻过了那个垭口往下走,就没有什么风了。只是那山窝和周围的山顶遍布着雪,简直是白茫茫的一片,连树枝树叶都悬挂起冰和雪,真的好像是一片大好的北国风光。 先是跟着导游就近的走了一些景点,然后就喊去餐厅吃饭。趁着在餐厅吃饭的时间,大家都回缓暖和了。 这时珠儿就对小雨说:“小雨哥,今天好看也好耍,但是把我冷惨了。你知道吗,我怕冷不怕热,这里真的太冷了。” 小雨说:“那怎么办呢,还有下午呀,说的下午还要走两个小时以上啊。” “没事,来都来了,坚持吧。”珠儿坚强的说。 在下午出游时,小雨就把外衣套在了珠儿的身上。他说:“你就穿上吧,这里没得哪个笑,都晓得是冷。” 珠儿说:“那你呢,你受得了吗?这么冷。” “我没事,我是怕热不怕冷。”他关怀的说。其实不然,他实际跟大多数人一样,过冷过热都怕。只是他身体好,在短时间内能够坚持罢了。 跟着人群一路的游,不觉得就是下午三点过了,看样子也就要结束了。 先前在金佛洞,珠儿在巨大的佛像前,她十分虔诚的跪地磕头。也不知她心里想的什么,或者在许什么愿。后来她又在观音洞佛像前也那样跪在地下磕头。 这时小雨也陪着她,模仿她的动作磕头。他心里想的却是:但愿珠儿今后的日子越来越好,但愿她找的对象对她好。但愿他的儿子将来工作好,挣钱多,孝心好,讨个好媳妇。 他许愿许到后头的就是:我今生今世只能和珠儿是兄妹,希望来生来世能够和她结良缘。以圆我前世给我投的那个梦。 谁知他心里这么想了,当他站起来过后很久很久了,他真正就像是在梦里一样。他的思想上始终都好像还在梦里边,久久都挥不去他的梦想。 就在她(他)们出洞不久,珠儿就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就是晴季风打来的。 珠儿收起电话,她的神情就有点着急的样子。她就说:“小雨哥,刚刚晴季风打电话来说,请我今天晚上,在我们乡下的农家乐,去和同学聚餐。你看现在都快四点钟了,晚上回去是不是太晚了哦。” 小雨说:“应该差不多吧,不会很晚的。这马上就要出去了啊。” 珠儿说“但愿吧。只是回到市区还要赶公交车到乡下,因为我们大多数同学都在那一带住,所以有事就喜欢在乡下聚会呢。当然我说了有你在一路,你就同我一路去哟。其实我那些同学都想见见你,以前见了你的,都说你很不错,又平易近人。” 小雨听了只是笑笑。他想:这是因为我太平常了,平常的人当然容易接近一些。 在原路回转入索道那一段,不但风比来时大,而且那个时候成队的人都要下山,又只能慢慢等车斗的运行。所以,这头下山单行拥挤的长龙,就一直排在了进去那边的山窝以下。 冷得瑟瑟发抖的人们,此时真正尝到了快乐与凄冷结合之趣。这时的小雨,他就让珠儿紧紧的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他用胳臂挽住了她的头,他自己的耳朵,却冷得像冰一样的刺痛。 大半个小时后,她(他)们终于滑下了崖底。在汽车往山下开的时候,就差点下午的五点钟了。 在回城的路上,珠儿就给小雨讲了这些时间,她跟晴季风交往的情况。 她说:“这个晴季风在性格方面,也有些跟你一样,只温柔不粗暴。只是在很多细节方面,总是不行的。他就没有你这么细致。不管是在语言和行动方面,他就想不到那么宽展。这些方面他就不如你了。还有就是,自身整洁,和爱惜身体方面,他也不如你。他不但不锻炼身体,他还抽烟,平常酒倒是喝得少。 但是他的女儿对我特别好,她现在也耍男朋友了。所以他的女儿的意思就是,在她结婚之前,最好是给她老爸找一个伴,免得她老爸那么孤单。因此,自从吴先妃说了这事起,到现在这么久以来,他的女儿就很巴结我。他女儿经常都找我耍,把我当成她的亲妈妈一样,经常问寒问暖的。真的把我弄得好难为情。 所以,有时候我就在这样想,我想:管他的,现在都是这个岁数的人了,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只图是互相有个照应就是。人只要不是那种怪脾气的人,不经常拌嘴吵架就是了。好就好在他的女儿,她是真正为她老爸好,也为我好。 他女儿说了,她说:你们以前都是同学,相互之间都是比较了解的。就退一万步说,万一今后我老爸有哪些不对的,我都会说他的。 你看他女儿多懂事。但是一直以来,我还是犹豫不决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办。我一会儿想到,怕万一今后两个人合不来,这辈子就更惨了。一会儿又想到那次做的那个梦,好像这辈子的姻缘又只有这个程度了。因为梦里都是这样暗示了的,梦里让我珍惜雨转晴的缘分。 小雨哥,你看呢?你看我来怎么办哦。” (九十七) 小雨听珠儿在说这些,他就一直在沉思。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就像现在这样多好,我们现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在一起耍,什么顾忌都没有。等你有了相好的了,你就没有这么自由了,你的心思就跑到那个人那儿去了,我又来怎么适应呢。 他的这个想法的根源就是:从年轻认识珠儿以来,珠儿都是既孤单,又单纯的。最早认识的时候,珠儿刚刚失去阿强而失意,又恰恰在那个时候他就和珠儿认识。二十年后,珠儿又正在婚姻的边缘,他又和她相遇了。所以说,他就占到了珠儿这空虚落寞的最佳时段,在这个时段里,他也就填补了她的空虚落寞。 因此,他一听说她就要找到倚靠了。反转来,他就意识到了,他可能又要像她那样感到孤单落寞。 尽管他有妻子,而他和他妻子的感情也不差。但他和珠儿在一起,早就形成了一种不可分离的依赖。而这种依赖,对于他和她,都是很难割舍的。因为这种依赖有别于夫妻,而更胜于夫妻之间的那种情感。当然这对于没有这种亲身经历的人来说,他是不会感受到的。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知己。而他和她的这种感情,还胜于知己。因为他和她平常既像父女,又像兄妹,还像情侣。而他和她的表现,既亲密,又没有暧昧。 但是他又一想:我这个想法真的又太自私了。我就是和她再好,还不是见面有回数的。这回一走了,有可能以后就是望年望月见一次面了。这望年望月见一次面,都还不晓得有不有耽误,那都是不一定的。因为哪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人家除了这一年见你一次,其他这三百几十天又多么寂寞难耐。再说她就有了对象,结了婚,这也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呀,我们的感情不是一样的吗。因此,他又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的在乱想。 他就说:“听你说来,这个人也是这个样子了。只要他懂情懂理,不是那种怪脾气,只要他会尊重人,就可以了。这二婚本来就不好考虑,这也好到你们是同学。而那个吴先妃,她也是对你很好的,她都比较相信这晴季风。你再慢慢观察一下,没有啥问题的话,就定下来就是了。” 珠儿说:“唉,我总是要拿你去和他作比较,所以,我又始终觉得他和你又有差别。因此,我就会去担心今后和他在一起了,害怕难得适应。” 小雨笑说:“又拿我比较,我有个啥子好嘛。再说,哪个人都是有差别的,就是孪生子的性格,都会不一样。” 珠儿说:“就是嘛,我也跟他说了,我也说了我和你的感情,我也说了你的好,也说了你对我又有好好。我也说了,要他取得你的认可,我才得答应。还有就是,他要是没得你好,我可以随时离开他。”她说得很认真。 小雨无奈的苦笑。他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把我看到哪去了,你把他又看到哪去了,你不怕他生气吃醋吗?” “我倒不怕他吃醋,他也没有理由吃醋。我的意思就是让你今天去看看他怎么样,你一定要给我看好。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就像是人们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看着他,她把这句话说得既自然,又很干脆。 到城里下了车,都快七点钟了,她(他)们就急着找去西南门外农家乐的公交车。珠儿在这一路同学们的催促电话声中,她(他)们很难熬的才赶到聚会处,到达时就差几分钟八点了。 那餐厅里围起两大桌,桌子上的酒菜早就摆整齐了,二十来个珠儿男男女女的同学,她(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一看到她(他)们两个来了,大家都站起来互相招呼认识。珠儿特意介绍小雨认识了晴季风,小雨看那晴季风,他对他的印象还是感到可以,他觉得他对人还是比较热情细致。只是珠儿也说过,他的身体比自己稍差。 然后,大家就举杯动筷吃了起来。小雨的酒量并不大,但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人家又多是和他见第一次面,也是第一次敬他的酒,他无论如何都不好拒绝。这二十来个人,还是那不大不小的杯,也就是一个人敬一杯啤酒。就算不醉,那也得胀。好在胀了方便起来也消化得快,只是到底啤酒还是有点酒精。这一喝多了,就是不大醉,也还是人会昏昏戳戳的。 小雨在昏昏戳戳的情况下,他的口就没有了遮拦。他在大庭广众下对晴季风说:“晴季风,你听我说,珠儿这个人是世界上心肠最好最好的人,你一定要对她好。你要是有点点对不起她,让她受了委屈,我就会对你不客气,我们在坐的都会对你不客气……。” 他酒醉出真言这样说了,但是这屋里所有人都赞同他的说法,她(他)们都一致认为珠儿心好,这辈子命又苦,都害怕珠儿再受委屈。这时晴季风唯唯诺诺的陪笑着,应承着大家的意思。 到最后,大家都喝得神戳戳的,这又吼起去唱歌。有几个男同学拖起小雨就走,也跟来了几个爱好唱歌的女同学。好在歌厅里就没有再喝酒了,只是吃瓜果和喝饮料或矿泉水,然后她(他)们就越唱越清醒。当从歌厅出来时,就已经午夜十二点过了。当告别了这伙同学,珠儿和小雨打的回到家时,就凌晨一点钟了。 珠儿进屋就一下倒在了沙发上,她的意思是稍作休息,再来洗脸洗脚。小雨这时却怕倒下来就不想动了,所以他就去打来了洗脸水。他给珠儿洗脸时,她又难为情,又不好意思,但在他的坚持下,她还是接受了。他给她洗脚时,她就依了他。虽然这不是第一回了,但是她心里总还是有那种羞涩的感觉,只是想拒绝,又不好拒绝那种。他弯腰来抱她上床时,她就再也不好得了。她扶着他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就双双走进了她的房间。他陪着她到床边,护着她倒在床上,他就给她盖好了被子。他人退,他的手也从她的手里退了出来,她只听他轻轻掩上了房门。她在酒意还没有完全清除时,她的睡意也还没有很快来袭,所以她就进入了冥想。 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就一幕一幕的映现着这些年来,她和小雨的经历:从那阿强不明不白的消逝。接着又是这小雨在年初开工,他就自然而然的到来。后面他又賊一般的递纸条,我又同情般的给他拿吃的,然后就在铁桌子上写字交流,再到五一节西山坪避雨。特别是那个北星公园回来醉酒,他对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又沉醉的躺在他的床铺上。我这么好的一个黄花闺女,他不但不趁人之危,他却只在为我的清白着想。因为他也同样喝醉了酒,他都没有昏乱,他那么远跌跌撞撞的一路背着我,要把我交到我的爸爸妈妈手里才放心。尤其是在那墙边摔那一跤,那一跤摔醒了我,那个时候,他让我好动情,我看到他右额上流血,我好心痛。结果那一跤,给他的右额留下了终身的印记。过后他还说他头上的小月亮,是我和他这辈子感情的纪念碑。所以这几年来,我每回看到他那个小月亮,心里既感动,又阵痛。那是因为我不能和他在一起而阵痛啊! 还有后面这几年的很多很多。又特别是今天晚上……。他对我这么好,但是他又始终要保持我们的清白。他就是不保持我们的清白,我也不会怪他的,他保持我们的清白,我就更加不怪他了。可是我最奇怪的就是:他怎么就不想想,我已经都有十七八年都没有过私生活了。 想着这些,我就想改变我过去给自己定下的,不嫁外地的初衷,但是又终不能去破坏人家好好的家庭呀。如果我是动了那个念头的话,我就不是好女人了。我想,就算我动了那个念头,他也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他那么做了,他也不是好男人了。要是他离了婚来和我好的话,那么,我也不是好女人,他也不是好男人。这样的结合,我想那肯定是不长久的了。因为首先我们就成了两个没有良心的人。这没有良心的人在一起能够长久吗?没有良心的人能有好结果吗? 所以这就注定了,我们这辈子只能是知心朋友。 也就是:依他的梦,我们要二辈子才能在一起。依我的梦,我的二婚就是姓晴的。真真会是这样的吗……? 这珠儿一阵静想后,最后终于沉沉的睡去,进入了梦想乡。在睡梦中,她又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但是当她早上醒来时,这个梦却无论如何都连接不起来了。 小雨走进他的房间,也就是珠儿儿子的房间。他这天也累了,他倒下去就睡,一觉睡到五点半,他才习惯性的起来上了厕所。本来是该起来锻炼身体了的,但是昨晚睡得太晚,这时还想多睡一会,这一睡就做梦了。他梦见他刚进入他们桂家盆,老远,他的孙子就跑了出来迎接他。他手里拿一根一米多长的小棍,跌跌撞撞的向他跑来,他喊他慢点别摔倒了,当他来到他身边时,他却郑重其事的说:“爷爷,这是我给您的拐杖,您岁数大了,小心摔着。” 他却摸着他的头说:“爷爷老了吗?爷爷我怎么还没有感觉呀!”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这天珠儿和小雨都起来得很晚,她送他去赶的下午的火车。中午她(他)们两个就在火车站旁边吃的锅贴饺子便餐。他进站时,她(他)们还是那个习惯了的轻轻一吻。这表达了他对她的呵护和爱惜,和她对他的信任与放心。 (九十八) 接下来,小雨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务农了。现在好就好在,种地不但没有地税和征购,国家反而一年还要给农民的一点补贴,但是年轻人还是基本上不在家里种地了。所以在家里的,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年老体弱的了。小雨就经常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老了,现在就进入老龄行列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他还没有老的迹象,他的行动,还是像年轻人一样的灵活。他的心,也跟年轻人一样的灵敏。他在家里,不但种了部分地,还给妻子分担了一些家务,一家人也和和睦睦的过着日子。 这在外面漂泊了大半辈子,虽然对于他来说,他还没有感觉到外面的不适。这是因为他遇到了好的人缘,和好的情缘。虽然一辈子艰辛节俭,但是他还是这样洒脱自如的走到了现在。 现在在家里生活,他也感到又是另外一种舒爽闲适。现在的生活好过了他从小到大,直到他三十多岁出去打工时的百倍千倍。这让他感受到了,这个社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现在的生活条件就不说了,尤其是现在的科技,它就像是在变魔术一样。 因此,他时常感叹:我们这代人,从最苦,走到了现在的甜,这其中酸甜苦辣的经历,就是我们灵魂中最大的财富。 随着智能的发展,现在他(她)们的七人伙,也单独这七个人有一个七人群。平常闲时也随便和哪一个聊聊天,一到有事,需要联系或告诉大家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在群里一个消息,这七个人都知道了。 一晃又快到五一节了,这个五一节就是2013年了。这个五一节,珠儿在群里一声号令,这七人群也真正到齐了七个人。 只是为了小雨和何雅岚少走转路,她(他)们就约好了时间,让小雨和何雅岚就从自己家里,直接去峨眉山景区大门口相聚。 这年的五一节,她(他)们去峨眉山景区耍了两天。第一天走了七里坪,万佛寺,报国寺,伏虎寺……还有其它的一些景点她(他)们都去看了。她(他)们计划的两日游,就是为了看第二天早上的日出。 那天晚上,她(他)们就住在了大半山腰上的旅馆里,以方便第二天一早上山看日出。好在第二天天气晴朗,这也算是运气好。她(他)们早上很早就爬上了峨眉金顶,等待着看那从云海间冉冉升起的太阳,那渐渐升起的火红太阳,真的是太神奇太壮观太漂亮了,所有人都看得赞叹不已。 只是她(他)们步行下山时,小雨走在后面。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六个女人,她们除了珠儿细长的头发还青幽幽的,其次就是牛铃粗壮的短发还没有银丝。这殷红,谢菲,何雅岚,小娴四个人,头上都多多少少有一些白发了。他暗暗的叹气:真是岁月不饶人。再说,自己的头发也已经白去三分之一了。 也就在下山的路上,她(他)们也谈起了岁月不饶人,也在评头论足她(他)们七人群的每一个人。 牛铃是69年生的,她们六女中她最年轻,也最壮实,她虽然不高,但是她的体质最好。 殷红也是69年,她不但没有变化,她的长发依旧,她还有了一种成熟的美。 再有小娴,娇美的小娴是68年的,只是她现在看起稍微有点发福,也有点釉黑了。 何雅岚生于67年,她不但皮肤白净,性格温柔,身材均称,这个岁数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媚清亮。 她的那个姐姐是去年七月份去世的,现在那徐能就不存在两个老婆了。因此,她那姐姐的离世,不但解脱了她自己,也解放了何雅岚。 珠儿是63年的,她是26岁那年结婚的,她结婚时候年龄最大。她好像永远都没有变化,尤其是她那不太大的,含情脉脉的眼睛。除了小雨喜欢,大家都很夸赞。 这一说到珠儿是63年的,小娴一下就想起了要她做生日宴。她说:“我们这几个人都耍了这么多年了,还没得哪个开头做生。平常散生就不说了,从现在起,我们就从姐姐你开始,每个人满十的时候就做生,我们几个人也好聚一聚。当然,请不请其他亲戚朋友,那是各人的事情。这是我的想法,看你们怎么说。” 经小娴这么一说,大家都拍手赞成。珠儿也点头答应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谢菲56年上年的,她就只比小雨小三个来月了。这谢菲在六女中岁数最大,她现在却只有极少的几根银丝,但是她的面容,还是那么白净少纹而秀丽。这美人坯子,老了都不减她生就的气质。 这唯一的男子小雨,这里就不好说得他了。只见他:满头的杂草大大的耳,小小的眼睛尖尖的鼻,稀疏的胡须长手臂。最多的,也就是只有一付他自己认为灵活敏捷的身体而已。 在把小雨评论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六个美女都哈哈大笑。笑了过后,她们都七嘴八舌的说:我们是不是吃错了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猪八戒哥哥。这猪八戒哥哥一哄,就哄了我们一辈子。这臭小子要是不出现,我们还不是照样的活。没有他,我们几个人这辈子,也就走不到一起。不是他,我们肯定是生活得不一样。 唯有小娴最后说了一句:没有他,这一辈子我们肯定活得跟现在这一辈子不一样。 当小娴说出:“这一辈子我们肯定活得跟现在这一辈子不一样”时。这几个人都愣住了。她们都在努力思考,也在议论:这一辈子跟现在这一辈子是怎么的?怎么会一个人有两个这一辈子?然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她们的笑声,引来了周围人群疑惑不解的好奇心。 山下得差不多了,何雅岚就对这几个人说:“我看这样吧,这次既然出来了,这儿离我们省城的家最近,离大哥的家,还有你们几个,也就是我娘家,都要远一些。这出都出来了,我们就干脆还多耍两天,到省城我那儿去看看。另外,我还带你们去省城逛一下那些风景区,然后,你们从省城回去,又要比从这里回去稍微近一点。你们看要得不。因为到这儿来的机会,特别是邀大家去我省城的家,也太难得了。” 她还说:“其实,我先就想好了的。就是为了你们都去我那儿,所以,我就没有开车来。因为我那车坐不下七个人。” 听何雅岚这样说了,她(他)们都对了一下眼色,珠儿就说:“可以啊,这机会真的难得,我们就去雅岚家骚扰骚扰,到省城去逛逛。” 到省城何雅岚家,就已经傍晚六点半了。这几个人一眼看到何雅岚家那栋房,这简直就惊叹不已。那两楼一底宽大的独栋别墅,虽然外观有点陈旧,但是它的豪华气派,这就更显主人家早年就已经发迹成了富豪。相比之下,这几个人简直就自己感觉成了虾兵蟹将,都有一种自己低了一等的感觉。 其实不然,当她(他)们走进客厅,只见沙发上一个男子,他忽然丢下手里的报纸,笑盈盈的站了起来。这不消说就是何雅岚的老公徐能了。只听他客气的说:“大家好,大家好,你们真是我家的稀客,快请坐,快请坐。中午听雅岚说了你们要来,我让王姐把晚饭这些都准备好了。你们这就休息一下,喝点水再吃晚饭啊。” 他边说就边在一张放好的精美长形桌上,亲自给大家一一倒开水,杯子里的茶叶也早就放好了的。 这时何雅岚也就一一的把这几个人,介绍给徐能听了看了。 小雨一看这人,只见他:大约一米七的个子,一张方正饱满的脸堂,一个整整齐齐的平头,一付和善的五官,一对智慧的眼睛。 难怪不得何雅岚当初一眼就看上了他哟。只是他现在脸上稍差血色,而且有点偏肥胖的身体肌肉看起比较松弛,另外,他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将军肚。看样子,这肯定是和物质生活太优越,和频繁的应酬有关吧。 在这几个女人对这座房子内部精巧的装修,和奢华的摆设一阵赞不绝口的夸奖后。就说到徐能怎么怎么能干,怎么怎么有钱的话题了。 这徐能听了却悲观的说:“房子再好,也就是住人,也就是遮风挡雨。钱再多,也要身体好才行。不然,就只得眼鼓鼓的看着钱无法消受。用钱裹着走的人,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当然,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他这样说了,他的脸忽然一转,就看向了小雨。他接着就说:“难怪雅岚经常夸奖这桂显雨哟。你们看他这个样子,既不胖也不瘦,既不高也不矮,一身的肌肉紧紧实实的。虽然说他家处农村,但是现在哪里都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了。我现在就是羡慕这样简单,洒脱,利落的人。”他说了这话,他还真显出羡慕的神态,并且还伸出了大拇指。 小雨说:“哪里哪里,那还是有钱好,有钱,也并不能代表身体就不好了。其实身体,多半还是后天保养出来的。比如坚持锻炼,就有很大的作用。” “说个半天,就是这么回事,往往大多数人就是吃了这个亏。因为大多数人年轻时就是向钱奋斗去了,这也不是不知道要保养,要锻炼,只是没有这个决心锻炼。所以一拖再拖,拖到出毛病了,也就晚了。我就是个例子,年轻时曾经三番五次下决心锻炼,每次却三五天就坚持不了了,到最后就彻底放弃了。要是现在再喊我锻炼,我又没有这个精力了。因为已经有了一身病,现在连心力都没有了。”他说到这里就疲惫的叹气了。 “你有病?啥子病呢?”小雨吃惊的轻声问。 徐能说:“还不是三高嘛,高血压,高血糖,还有啥子的心脏也有点问题。” “唉……。”小雨这声轻叹不知是同情还是惋惜。 说话间,就喊吃饭了。这王姐很快就摆好了一大桌热菜冷盘,接着又拿来了名贵的白酒,红酒及饮料任各人选。 因为徐能不胜酒力,他也就没怎么劝酒。最终,那晚上所有人只喝了两瓶葡萄酒和一些饮料。 小雨看到还是五年前这个王姐,她和何雅岚年纪相仿,她也还是那么温雅漂亮。她一看到小雨,她就会心的一笑。她口里说:“这位哥哥好,几年不见,你还是这样壮实。” 小雨知道她对他有好感,他也知道五年前,她对他同何雅岚的事情她心里有数。但是做这个职业的聪明人,她是晓得哪些事情是应该守口如瓶的。而且,她同何雅岚又亲如姐妹,在这方面,她一定是护着何雅岚的。 小雨笑说:“好好好,我们都好,你还是这么漂亮。几年了,还是在这里看到你,雅岚的家,就是你的家。” “哈哈哈,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把这儿当成我的家了。因为她(他)们对我太好了。”这王姐说了就看了看徐能和何雅岚。 在吃饭间,她(他)们又谈了一些健康问题,徐能也谈了一些这省城的发展变化。他又讲了一些这里有哪些好玩的风景名胜,和一些传统风味小吃。 至于这几个人的住宿,这里就不说了。因为这么大一栋房子,房间的配置,和床铺是不会少的。尽管这些空着的房间和物品,平常会花费一些时间让王姐打扫。但是它就像是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一样,必须得健全。 第二天上午,徐能同何雅岚就各开一辆车,这几个人分别坐上就出去游玩了。 那天徐能先带她(他)们去了远一点的都江堰,看那远古的,世界闻名的水利工程。然后又去了斧头山大熊猫基地,看那些稀有的动物和景色。 后面又去了双流县的黄龙溪古镇。那古镇里一切都古,那条条雕梁画栋古街,和飞檐翘角的三座古庙,还有贩卖古装古器的。就连几棵黄角树,都说超出了三百年。 再后来就去了平乐古镇,那儿又是一个古,古得没有了现代的味道。就像是自己的人,走在那里都成了古时候的人了一样。到最后,就回转到了古雅的文殊院,宽窄巷子。 由于忙着耍,那天的午饭都没有正儿八经在食店吃。她(他)们只是一路品尝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零食,喝点水就解决了。当回到家时,天就黑了。虽然一路坐车,可是这几个人还是累得精疲力竭,因为这一天都很少停歇的走走看看。其最大的收获,就是饱了眼福。 只是那天在路上,徐能开着车,小雨坐在他旁边,徐能又在羡慕小雨的好体质,和他的悠闲。小雨就说:“你虽然比我小几岁,但是你一样的可以闲下来了呀。” 徐能说:“要说有事,现在也没有多少事,只是有些事务总还得经理着。我现在也想通了,就是想闲下来,我正在把所有的事情慢慢卸掉。但是我的这个身体始终是不行了的。所以,我真的羡慕你。我不单是羡慕你的身体,我更羡慕你这一辈子结交了这几个女人。我真想不通她们图你的什么。” 小雨笑着说:“我们都没有图什么呀,我们只是这几十年一路过来,这缘分让我们走在了一起。我们只是合得来而已,其他啥子都没有啊。” 徐能也笑说:“我说话你可别多心啊,我说了是羡慕你的。因为我也是男人,男人是最希望身边多几个女人喜欢的。虽然我有钱,可是我身边就没有多的女人喜欢我。” 他又想了想说:“也许她们同你合得来的主要原因是:你最出色的,就是你不好色。说老实话,雅岚经常夸你,我也承认你的长处。虽然以前我没见过你,但是我都不吃醋。现在见到你了,我就更不吃醋了。” “怎么呢?”小雨心里真还有点虚,他好像意识到徐能洞察到了什么,因为他反复说出了吃醋的话。 “什么怎么呢,没有什么呀。因为这几个女人的男人,他们都没有吃醋,我还有啥子理由吃醋呢。所以,我是相信你们不会怎么出格的。” 他定定的看着小雨,他相信自己的车技。这小雨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他就在想他说的:“相信你们不会怎么出格”。这徐能也太会说话了。 徐能又说:“即使你们在不能自己时,有那么点出格,我们都是能够理解的。”他说了这话就吹出一口大气来,好像没有了负重,一下整个人都轻松了。 小雨想:这不愧是生意上的大佬,就他的洞察力,是很难有人相比的。他真能从何雅岚平常的言谈举止中,判断出一件事情的真相!他的超然豁达与洒脱,或许是想到他这辈子拥有两个老婆,当初又有愧于何雅岚。他最后那个“我们都是能够理解的”多出了一个“们”字,又表示代表其他几个女人的男人说话了。 几秒钟后,这车里传出了两个男人经久不息的爽朗笑声。 可是,他们的笑声和先前所有的说话,都让坐在后面的珠儿和谢菲听在了耳里。 (九十九) 坐在后座的珠儿和谢菲听着这两个男人说着这些,既难以捉摸又深奥的话,她们也在边听边沉思。谢菲倒是很快就想出来了,她也意识到了何雅岚和小雨,也有了像她一样的经历。她想:这也不奇怪,人的感情嘛,有时候身临其境,就是难以控制,谁叫我们有这么好的感情呢,这是情到深处不由己嘛。 珠儿却在想: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小雨哥和何雅岚发生了那种事情一样。这是不可能的嘛。这小雨哥这么多年在我面前,是多么规矩的呀,他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吧。这奇怪的就是,徐能怎么又这么大度呀。听徐能说起好像又是在猜测,这既然是猜测,小雨哥怎么又没有异议呀。他的样子就是在默认,然后他们又这样会心的笑,这男人的事情真是的。我也懒爱去想得了。 就说我吧,我有时候和他在一起,还不是有些难以把持,只是我没有表现出来。我要是表现出来了,那就不晓得他是怎么的了。 珠儿是农历八月十二的生日,也就是她满五十岁的生日。 就在珠儿生日的前十天,小雨就在自己家和方秀庄商量。他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也太穷了,那个时候整个结婚过程,也就只花了三百来块钱,不要说买首饰,就是衣服,也都只买了冷天热天各一套。这几年虽然是抽得出钱买首饰了,可是又好像没有这种喜好,所以就一拖再拖的啥子都没有买。这回我就是想给你买对耳环,或者戒指,看你喜欢哪一样,你说好不好。” 这方秀庄听他这样说了,她心里非常满意,但是她口里还是说:“这么多年都没有戴这些,现在人都老了,还不晓得戴起好不好看,戴起别个笑不笑。而且耳朵还要去打孔,还不晓得痛不痛。” 小雨就说:“听说现在是激光打孔,没好大感觉,去了就晓得了,不然的话,也可以买戒指。” “那好吧,等去了,看哪样好看就买哪样吧。”方秀庄满意的答应了。 她就在想:这么多年了,老公也不是舍不得,只是以前穷,买不起。现在买得起呢,确实又没有这个爱好,所以一直没有提说过这事。这回他怎么就一下想起了,这也算是他心疼我吧。 正在她开心的时候,小雨又一段话说出来,她的心里就有点冷了。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因为她想到她这辈子对他也有愧,而且他在外面耍的朋友,虽然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听说过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他要是像有些好色的人,肯定那几个女人不会和他在一起耍的。他和她们的感情好,只要不过格,也就由着他吧。因此,她也就看开了。更何况,她本来对珠儿就有好感,也相信她不会是那种人。所以,她这辈子也只有那次给珠儿一个人说了她以前的事情。 这小雨是怎么说的呢?他说:“我前些时间也说了,这回珠儿的生很快就到了,我们这回趁给你买首饰,也给珠儿买一对耳环啊。因为送钱,钱用了就用了,送个礼物,可以一辈子都看得到。” 他虽然用征求的口吻在说,她听了脸色还是变了变,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她说:“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好,其实我对珠儿的感情也很好的。你要想怎么送,就由随你吧。” 这小雨一下松了口气,他抱着老婆就亲热。他早就是这样想的,珠儿的生日送耳环,只是不好说出口。他提出给老婆买首饰,也算是一个计策吧。说实在的,给老婆买首饰也是他老早就想了的。只是担心老婆不同意,或者是有点舍不得。谁知这回就一举两得了。 珠儿生日的前一天下午,方秀庄就同小雨赶到了她的家。当时珠儿一个人在家,她正在收拾一些糖果瓜子这些准备出门。一般客人都是直接往酒楼去就是了。也只有远来的小雨夫妇不熟悉那酒楼,所以就先到珠儿家来。 做生当然是去酒楼,而且她还是去离她娘家和多数同学都近的酒楼。这里做生的习俗就是,头天晚上就要请客,说的是吃寿面,吃寿面表示长寿的意思。 小雨夫妇一进屋,珠儿正在桌子上装一些糖果,他就把耳环拿出来递给了她。她一眼看到,高兴极了,她马上就从包装盒里取了出来。她口里虽然在责备他破费,但是,她那欢欣兴奋是掩饰不了的。其实,她并不是在意这个物品的价格,她是在在意这份情。 看样子她和他就像是早就有约定一样,她好像是早就知道他要送她的这个礼物一样。其实,她(他)们并没有约定,预先也没有说过。 只是她的那个有千年一遇,和万年难逢的感觉与表情流露,就把这些年来所有的相遇,相知,相信任,和其中建立起来的情感,就笼统的包含在了里面。同时这两张脸,她和他表露出来的那种欢悦与幸福感,深深的藏进了她(他)们的心田,刻上了烙印。 她把它取出来就戴在了耳垂上。她说:“小雨哥,谢谢你给我的礼物啊,这下我就取不脱了哦。” 他看着她那幸福的笑容,尤其是她那双本来就很美丽的眼睛,这个时候就更加美丽了。他甜在了心里,他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看着她,他闭着口向她点头。他最忘不了的是她说了:“这下我就取不脱了哦。”。 晚饭间,珠儿的所有娘家人和亲朋好友加同学,就坐了六大桌。七人群中,也就少了何雅岚。这一问她,她说她明天中午正生的时候,会一定赶到。 在席间,就是珠儿和晴季风为主,她和他在安排和招呼客人。这晴季风看来还是比较活跃的,也因为全部都是熟人,所以就没有什么岔生的。 只是小雨夫妇听到旁边那一桌,也就是珠儿的弟弟弟媳们,她(他)们都在不很低声的议论。她(他)们议论的是:珠儿心肠这么好,这么漂亮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晴季风。这晴季风既没有人才,又没有钱。珠儿这么多年受这么多苦,现在又找一个一穷二白的人,这又在图个啥子哟。 作为至亲,她(他)们都是在关心她(他)们的亲姐姐。 其实,这些情况大家心里都明白,事实上又是这样的。这些情况珠儿也跟小雨讲过,她的意思是不在乎这些。 她跟小雨说了:就说前面那个虞华吧,他的钱我就用不到。现在这个晴季风,我们这么久了,也还没有办结婚手续,他都愿意把工资交给我管着。虽然我没有接受,但是,他有这个心意就是很好的了。 就比如人穷,他能够买回来一个饼子,我们就可以一个人吃一半。那虞华就比喻是个有钱人吧,他就在外面吃喝嫖。我一个人在家里,就连那半边饼子都吃不到他的。 从这段话中,小雨就听出来珠儿对晴季风的评价还是不错的。尽管她感到晴季风有些方面不如小雨,但是要找能如小雨的人就更难了。所以,在她经过深思熟虑后,也就只有这样了。更何况,还有她那一个梦的牵引。 晚饭后,作为主人,这里那里的事情是会很忙的。这做过事的人都是晓得的。所以,在珠儿和晴季风来来去去忙着送客时,珠儿看到小雨夫妻闲坐在那里,她就想起了。 她就说:“晴季风,你就把小雨哥和嫂子带到你那里去休息吧。这么晚了,她(他)们也难得在这里等我们得空。今天晚上我也不可能回我那去了。” 晴季风马上就领着小雨夫妇去了他的家。进屋后,他就指引了她(他)们睡的床铺和厕所。然后,他就回转去酒楼了。 结果晴季风的家,就离这酒楼不很长一段路。当她(他)们两夫妻洗漱上床时,小雨就看到床头柜上有两付不一样的老光眼镜。他一下就明白了珠儿和晴季风现在的关系。 那天晚上,小雨就坐在床上,他给珠儿写了一段微信。他写道:小印:我们的认识,就注定了我们今生的缘分。所以,从我们刚认识起,你就很关心我,我也很关注你,这就是你有情我有谊。 那时我心里,真的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我们都互相关照,互相爱惜。我们的心,应该说早就碰在一起了。这就是爱。只是我们又不能爱。我们又不能结合在一起。所以,我怀着一颗复杂的心,我的心里对你有各种各样的情和爱,我的心里有时候真的很纠结。 想当初,我恨我生早了,我又恨我结婚结早了。但是在事实面前,我又不得不约束自己。我就只有往开处想。 因此,我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妹妹。既然我心里这么决定了,我这一辈子都得这样走下去。所以在任何情况下,我都必须管好我自己。 特别是我年轻时做那个梦,那个梦暗示了我们这辈子不能结合在一起。虽然我不怎么相信梦,但是在潜意识里,却始终又在遵循那个梦。 所以,我给你买耳环的意思就是,我今生今世就依附着你了,直到我们的后世,我把我们的圆满梦,也寄托在了后世。我也不去管真正有不有后世,只要这辈子诚心诚意把心尽到就行了。 想到你这辈子受了很多苦,我真希望你现在美满幸福,希望晴季风能够全心全意对你好。 可是我心里总是还有些担心你,就像是父亲担心女儿一样那种担心。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最后,祝你健康幸福! 珠儿直到空了才看他的这段话,她看了很感动,她也就回了他一段话。她写道:小雨哥:你的心我完全懂,和你在一起的过程中,我也跟你有同样的感觉,我对你也有同样的感情。你在我心里,也一样有那么多种多样的情感。 只是你也说了,我们这辈子真的不能在一起……。因此,我的心里,也有那种歉疚和遗憾。所以我就在想:我们就只能把我们今生的情和爱,深深的埋在心底。 又恰恰是这个时候,你就给我买来了礼物。你知道我当时有好开心吗?因为我正在猜你给我啥子礼物,你就给我送来了我等待的礼物。我不需要礼物本身的价值,我只需要这礼物把我们的情感联系在一起,永远永远联系在一起,直到下辈子。所以,我当时就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下我就取不脱”这句话。 夜深了,我也没得精神说了。愿我们都安好吧! 当小雨看到她信息时,就已经后半夜了。 第二天还不到十一点,何雅岚就开车到了。这七人群又是一番嘘寒问暖,说长道短的。众旁人初次看着这风姿绰约的何雅岚,都啧啧称赞。 珠儿那天中午的生日宴,迎来了所有尽可能来的客人。在各位宾朋的祝福中,珠儿过了一个幸福欢快的五十岁生日。 (一00上) 在接下来的时光里,就是年复一年的五一节,和这七人群里,每一个人的满十生日。再有就是,七人群里哪个结儿媳妇啊,嫁女儿啊这些,她(他)们都是要去的。她(他)们个别时候遇到哪个有特殊情况,也有个别一次缺席的。 好就好在现在有微信联系,和视频聊天。所以,大家的情况经常都是了解到的。 几年过后就是2018年了。几年过后的牛铃,她两口子还是照样在经营小面馆,并且还买下了原先那间小面馆。平常她家就主营面馆,像有些时间附近有人做红白喜事这些,就有人请她们做坝坝宴。她家的那一套摆几十桌宴席的一切用具,都是齐全的。 她和李兴生那个儿子,就只读了个初中。然后进厂打了些时间工,这几年就在开出租车。 三年前她这个儿子结婚,大家都去了的。她现在孙儿都有两岁多了。这原先最小的牛儿,也最早结婚,现在结儿媳妇又是最早。 她和李玉林生这个儿子高中没有毕业,他也不读书了。他现在就在帮自己的小面馆,等着接他老爸的班吧。 小娴自从和古小成离婚后,她就跟着现在的老公胡佑清了。这胡佑清也自由能干,听小娴说胡佑清对她还是满好的。 据说他那个儿子也能干,他就一个初中文化,说的还在建筑行业承包工程。看来不久也要结婚了。 小娴的女儿前面也说了的,她就是人们说的那种弯竹子发正笋子。因为她爸妈都不高,她却长得又高又帅。她就在做体育老师,她结婚也结的个体育老师。据说她的工资还相当理想。她现在既认她老爸又认她妈妈,像节假日这些,她回来就两边走。这女孩子还真不忘父母养育之恩。 只是听说那古小成,自从他离婚后,他就越来越消沉了。他现在也就全靠他女儿的关爱了。 至于美人儿谢菲,要说她想结婚,那向着她的男人就多了。只是她的意思是:第一个男人伤透了她的心,第二个男人又爱得她忘不了情。想再嫁人呢,嫁得好,又怕不长久。这反而找些气来呕。嫁得不好的话,那这辈子就更惨了。所以照她的话说,就是看淡了。 她的儿子立志读的医科,又是主攻肿瘤科,现在就在本市的中心肿瘤医院做主治医师。这刘迅飞都快三十岁了,他说他还没得心思谈个人问题。 殷红明年阴历六月就该满五十岁了,她还保留着她的长发,她依然还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漂亮。因为她的身体重量随时都没有增减,而且她一直过着悠闲的生活。这也许和有她两个哥哥的呵护有关吧。 她的双胞胎儿子高中毕业,也没有认真去找工作,这几年就在她(他)们的货场打理生意了,也就是接他爸爸韩寒的班。说的是他今年年底准备结婚,今年九月初九乡下的老老婆婆又要做百岁生。所以她家里事情还是很多的。 韩寒前两年已经回乡下去了,因为他婆婆今年就满一百岁了,他的妈妈邱瑞华今年也是七十五岁的人了。听说邱瑞华现在的身体,还赶不上她一百岁的老人婆了。所以乡下两个老人都要人照顾,这韩寒就必须得回乡下去。 这双胞胎女儿倒不错,她就有八分像她的妈妈殷红,她又比她妈妈更苗条靓丽一些。她就爱好画画,她就去学的画家。至于她今后的出路,现在就不晓得了。说她耍的男朋友是个外地人,至于好不好成不成,这些倒只有她自己才晓得了。 何雅岚也过得悠闲,因为徐能现在已经基本上卸掉了他所有的职务,他也就轻闲下来了。也许他看到小雨这么平常的人都看得开,他也就看开了。再说自己明年就六十岁了,这早一年晚一年退休都是退,就不如现在退了算了。 他想通了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你再发狠积攒,这儿子女儿又不稀罕你的。所以这个钱再多,愁也就更多。因此,他现在也就以身体为重,他也试着早起活动一下,平时多走走多看看,一天多陪陪妻子,有时候又出去游山玩水逛一逛。 儿子不稀罕他钱的原因是,儿子现在好的不学,他却去学雕刻,他就说他爱好这个。他还说:你钱多,我不稀罕你的,你搞房地产,搞股票的钱,都是找的黑心钱。我现在找钱就是靠我自己一刀一刀划下来的,这又实际又实在,良心上也过得去。我也不求多,我只要能自立自足就行了。 这女儿的爱好却是律师。她说她就喜欢这个行业,她就喜欢那官司场上过瘾的雄辩。 想到这些,这徐能就不得不看淡所有的一切。就连儿女的婚姻他都不想过问,也无法管,再说她(他)们又不要他操心,不要他管。现在他把一切看开看淡,这反而还给自己落个清闲自在,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有一天珠儿和小雨聊天,她(他)们也聊到了家庭问题。当聊到一定程度时,小雨无意间就问珠儿。他说:“一混又是几年了,我们平常聊天,也很少谈到家里的事情。现在你家里情况怎么样呢?” 珠儿回他说:“还是老样子哦,儿子教书呢,他就像个书呆子一样。现在离三十岁都不远了,你问他耍朋女友没得,他总说不忙。你说找人给他介绍呢,他又不干。真是伤脑筋。 这里晴季风呢,我们一直都还没有办手续。也各住各的家,只是周末和节假日这些在一起。看样子又像是还在考虑,但我们又是好好的这么在过着。 只是前不久无意间我们说到钱的问题,他说他没有钱。其实我的意思并不是清问他的钱,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把手续办了,请一下客,这才问了一下钱。 我心想他起码应该有几万的,因为我一直没有过问,也没有用过他的钱。结果呢,他是顾了他女儿了。他女儿结婚也几年了,孩子都几岁了,而且孩子还是我帮她带大的。 要说我,我是比他松活,但是我现在还没有结儿媳妇啊,我总不能把钱随便的用吧。 所以呀,我还是羡慕你们原配夫妻。因为你们原配夫妻孩子都是自己生的,就没有这种各顾各人孩子的现象。也没有这种各藏心怀的必要。” 当小雨耐心等待她这条长长的信息发过去看了过后。他就说:“是啊,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更何况你们两边都有孩子。就说我吧,我们虽然是原配,对孩子方面倒是没有你说那些。 可是前面那么多年都好好的,都不觉得会有搓磨。这几年在一起了,反而还越老越有磕碰了,虽说没有大问题,但是隔那么久就会呕点气这些都是有的。”他发过去就独自在叹气。 珠儿却说:“哎呀,只有就这样了哦,好在我们平时还是没有其他的争吵,他的性格呢,也很像你,但是呢,总还是没有你那么会想,会体贴人那种。唉……,我们只有等下辈子了哦。”她写到最后就写出了叹气,她在这边也真正就在叹气了。 小雨一下懂了她的意思。他马上说:“我们是在等下辈子。但是我们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活,我们还有百年约定,百年约定还不单是我们两个人,还是我们七个人的约定啊。” “哈哈哈哈……我们一定遵守约定!” “哈哈哈哈……加油吧!” 她(他)们互相鼓励着,不管这个时候她(他)们是苦笑或是畅笑,她(他)们这种心领神会就很不错了。 再后来,她(他)们又聊了一些爱情,亲情,友情这些。她(他)们也说到了:爱情,还不是要双方谦让,包容,双方无私奉献。要是哪一方弱了,要靠一方来服侍照顾,或是不合对方的心意,这时间长了,两个人就要闹矛盾。在有些问题上,说白了,还不是各取所需,还不是两个人在互相利用。 这亲情呢,也是你好他好,这就要贫富没有多大的悬殊才行。要是你一方穷了,富裕点的就会看不起你,就算是帮补了你一点,他都是又不情愿,又喜欢在口头上念这种。还不说借,要是说到借,他就怕你永远还不起,或者不想还他。所以呢,很多事情还不如耍得好的朋友。耍得好的朋友就不存在这些。 友情呢,真正的友情就不在乎贫富,只在乎你和他合得来,和他心灵相通就对了。因此呢,人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有那么三两个知心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有些方面还胜于夫妻。因为夫妻之间有些话,有些想法,有些隐私什么的根本就不好说得。知心朋友就不一样了,知心朋友就可以畅所欲言。也就像我们两个人一样,可以敞亮心里的所有所有。 最后她们就聊到情和爱了。珠儿就说:“我们两个到底是种什么感情,我真的很模糊。就说是一般朋友情吧,一般朋友又没有我们这么亲近。因为我是女的你是男的,说来是不该这样亲近的。我们恰恰又有这样亲近。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要是换了个人像我们这样相处,肯定是不可能的。换了人肯定早就出问题了,你说是吗。因此我就说不清楚。只能说是:我们的感情超过了友情,却达不到爱情。” 小雨看到她写的,他也模糊了。他想:好在我们是远距离聊天,要是当着面,有些话还真不好说。他就说:“我也是这样的,有时候也想不明白我们怎么这么好。确实也是,换了人像我们这样做不到。这是因为我们都在乎各自的家,所以就不能跨越,跨越你说的那个达不到爱情的“爱”字。” 珠儿想了一下又写:“记得那次在省城耍,坐徐能的车你和他说那些话吧。我好像感觉他的意思,是在说你和何雅岚有啥子事一样,我又总是想不明白。你能跟我说清楚吗?” 小雨想她真是心细,几年前的事情还来说。他就说:“也没得啥,只是那个时候她对我好奇吧,或者是她一时失控吧。其实我也有责任。所以这些年我心里很不好受。” “哦……懂了。你们真有那事。那也不可能心里会不好受吧”她真想不明白他说的不好受了。 “算了,不说了吧。你不晓得,我是男人啊,这一但有了那个,唉……,又想探究,又很愧疚。不说了。”他就在想:还是和珠儿这样清清白白的好。 那天她(他)们两个就畅所欲言的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打呵欠。 (一00下) 不觉得一晃,就到九九重阳节了。在重阳节的前两天,牛铃夫妻就开始忙活了。因为这次韩寒婆婆百岁生日,是专门请了李玉林主厨的。 在韩婆婆生日前两天,李玉林就咨询了殷红,这次做生大概有多少桌客人,宴席做到哪个档次,他才好计划安排。因为去那里有差不多四十公里路,要用的东西一定要带齐。还有就是,生日的头天晚上,客人也比较多。要考虑到百岁生日,来沾光沾喜作客的都有。 小雨两夫妻就是头一天就去了,因为他们赶车去,就必须提前才行。当小雨看到百岁的韩婆婆时,他就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这韩婆婆一百岁了,她还耳不聋眼不花,脚不跛背不驼,手也不杵拐杖。她的精神状态,就像一般身体好的六七十岁的人一样。 恰恰韩婆婆这七十五岁的儿媳妇邱瑞华,她不但有点弯腰驼背,她还真正手里拿着根拐棍。她的面容,看起也就同她百岁的老人婆差不多。 前些年就说是邱瑞华照顾老人婆,现在看来,大概两个老太婆都需要人照顾了。所以这韩寒就必须得回到乡下照顾两个老人家呢。 但是韩寒也就是好在还年轻,他也还要年底才满五十三岁。他的身体就亏在从小缺乏母爱,再就是青年时期那几年受多了寒湿。要不是近些年加强锻炼,他的身体会更不如现在的。虽然他现在背还有一点儿筲箕形,但是他的肤色和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 当初的殷红看上他时,他还年轻力壮,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殷红当初也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她考虑的是她受了孔辛申的欺骗,所以她就有意找一个既服她管,又跑不掉的人。 这到如今呢,说来也是在尽孝,实则呢,不但韩寒这做老公的满足不了她的生理需求,而且看来她现在的负担还是不轻的。好就好在她儿子接班了,还有就是她两个哥哥处处都会呵护着她一家人的。 韩婆婆生日头天晚上,来的客人就坐了三十几桌。因为整个韩家村家家户户,还有周围邻村认识的客人,他们也仅仅是个认识。因为谁也不愿意错过了这稀有的百岁生日。还好到现在年轻人很少在家,要不然的话,这韩婆婆明天中午的百岁正生,硬是要坐满一百桌都是有可能的。 那晚上李玉林见事不妙,才商量连夜赶回城多备菜,好明天一早送来。先计划的六十桌,最终就准备了八十桌。 第二天上午,七人群也陆续的到齐了。何雅岚同她的老公徐能也来了,这徐能从一个以前的微胖,变成了现在的偏瘦了。他脸上的肉不但松弛了,而且还差血色,这大概是糖尿病造成的吧。他现在和健康漂亮的何雅岚走在一起,看起就没有那么般配了。 小娴是胡佑清用摩托车搭来的,这摩托车的速度,也不怎么输于汽车吧。 谢菲就同珠儿赶公交车来的,她们两个都十一点过了才到。她们两个走拢就说:哎呀,今天把我们累惨了,这七八里路,又是第一次走,走了好久好久才走拢。 殷红和牛铃倒是这两天里里外外忙,也是累得最惨的。 估计八十桌,也就只有坐两轮吃。因此,七人群这一伙人就没有忙,她(他)们先就在旁边围起吹牛。 就在十一点钟,客人就入席了。很快,大家也就动筷子了。在动筷子前,这几十桌人不约而同自动的起身举杯,面向高座的韩婆婆贺生祝福,这韩婆婆居然起身举杯回礼,大家都喊她老人家快坐下,您别折煞我们了。立时,整个场地一片欢乐,大家都一齐动箸畅饮。 已经离十二点不远了,第一轮也在陆陆续续下桌子了,近邻帮忙的很快就在收拾准备下一轮了。 正在这个时候,院里却又来了一辆红轿车。坐在旁边的七人伙就在议论,这个客人兴许是最迟到的了。谁知谢菲却一眼认出了是秦勤姐姐的车,她不但离她近,而且她还搭过她的车,所以她认识。 恰恰从车里钻出来的就是秦勤姐姐,接着那秦勤也钻了出来。 这秦勤姐姐一出来就喊:“你这个谢菲,你早上怎么走得那么早,我一大早来喊你你就不见人了。我往天听你说今天要吃百岁宴,我就要来的,这忙倒了这两天又没有看到你。哎,总算是找起来了。”她边说就边迎了过来。这时殷红也过来接待她两姊妹了。 谢菲说:“我只是说了说,哪个晓得你要来嘛,当时你又没有说。你是说了,我和珠儿就搭你的车多好。” 她们说话的时候,就喊入席了。秦勤姐姐又说了句:“那我们回去的时候,你们就搭我的车吧。” 谢菲说:“那是当然。” 她忽然灵机一动“哦哦哦,这样吧,今天我们人多,我们这十多个人就不分开坐了,我们干脆把两个桌子拼起,全部围一桌吃好不好。”她这突然想起的主意大家都很赞成。 于是,这七人群包括家属就围到了一起。这个时候,坐第一轮的老寿星,就已经下桌子休息去了。客人来,也就是对老寿星的一个尊重,其次就是凑个闹热。既然寿星进屋了,而且人家又这么大岁数了,所以大家也不好再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两桌相拼,大家无论如何都要推小雨和徐能挨着坐横的上方正中,两边就是何雅岚和方秀庄。这左转角这边就是珠儿挨着方秀庄,挨珠儿就是小娴。小娴下方转角又是谢菲,挨着谢菲就是秦勤姐姐,秦勤就挨着他姐姐。小娴的老公就挨着秦勤,再转过来就是殷红和牛铃,这样就刚好十二个人围齐了。当然韩寒和李玉林就一时抽不出来吃饭了。过后到了菜出得差不多了,韩寒和李玉林也来挤到一起坐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她(他)们小口的喝着酒,各抒己见的摆着龙门阵。不分彼此的谈论人生的不易,和今天人来得这么齐,感到高兴和难得这些话题。 后面徐能也说了:他让小雨夫妻俩就搭他的车回去,这样一是方便,再就是她跟何雅岚也想在小雨乡下去看看。另外还去逛逛他家乡的河边小县城,和那东边和西边对望的庙宇。 在徐能吃到几个拼盘中的一个豆腐干粒儿时,他就久嚼回味的说:“这越嚼越香的豆腐干粒儿,怎么这么有味啊,这是从哪儿买来的哟。” 殷红听到就说:“这就是雍家集的百年出了名的雍豆腐,他家祖祖辈辈都做豆腐。以前和我们韩寒家好几辈人都很有交情,困难时期,韩寒的爸爸就是去帮他们,有一天晚上下大雨,不幸遇到滑坡去世了的。这些年我们和雍家虽然没有什么交往了,但是我们两家的友谊还是传起走了的。这豆腐干粒儿,就是他家主动给我们送来的。” 徐能说:“哦,原来是这样的。真是各方都有各方的风味土特产。” 接着在摆谈中,又谈到了这几个人这辈子婚姻方面的问题。当说到谢菲时,她就说到了她前夫陈伟。她说:“这陈伟当初和我结婚还是很好的,主要是那时我久了不生孩子,又加上他们单位的人挑拨,最后我们就离婚了。这刘介声呢,我们在一起十多年就好了十多年,但是他又早早的离我而去了。所以,我就对结婚产生了恐惧,害怕再结婚得不到好的结果。就这样,我的心也懒了。” 她边吃又停了一下才说:“人这一辈子也怪,以前最恨的人呢,现在我又对他有好印象了。那次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打救了我,那个时候就说不恨他了嘛。但是也还没有其他的想法。特别是在他给小雨哥抽血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对他有好感了。”她慢条斯理说这些也没有看哪个,她就是在认真说心里话。 这秦勤听她说到最后一句,心里一下就明白了,只听他“唔唔”两哼说不出话来。大家一看,他却低头鼓眼的筷子还在口边,他口里却是一大块味美而烫的黄焖鱼塞得满满的。这想吐呢又舍不得,想快点吞了说话呢,一时又吞不下去。所以他就“唔唔唔”的努力又嚼又吞又鼓眼。好就好在这是少刺的黄焖乌鱼,不然的话就够他受的了。 当他忽囵眼眨的吞下后,他就马上说:“谢菲你在说我吗?” “我没说你。”谢菲看都不看他,女人认真起来就是要装假。 “那你早不说。”这秦勤激动得带了哭相。 “早说,那你想害我的时候不早说。”她也正起了相子。 “那那那,那那……那我离……”他急忙了,这几个那那那,他是想说:那时候我想**你是我不懂事。那是我看你漂亮。那时我是趁心情好。那过后我就改正了啊。那我现在就去离婚。那你就一定嫁给我啊。也许他当时脑子里这些都有。 “离,离啥?你跟老子再动歪脑筋,老子叫小雨哥打断你两条腿。”她还是那么认真。她又说:“我们现在都六十几岁的人了,啥子都莫想了,你各人把你的老婆一天照顾好,就算你这辈子尽本分了。”她知道秦勤老婆病多。 好大一阵,这里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因为谢菲说的话很实际,大家听后心里都在感叹这蹉跎的人生。 这懊悔无及,哑口无言的秦勤,他心里却在想: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啊,我要是早想起了追她,那一定是成的。可惜我现在这个老婆子,她又胖又多病,所以她今天都没有来。看来我这辈子只有照顾她了。谁叫我当初讨的她呀。 这伙人一聊,这一下午就忘记了时间,就是没忘记时间,她(他)们也没有去管这个时间了。因为都晓得难得一聚,聚在一起又这么投缘。这桌子上的菜反复的冷了又热,缺了又添,酒倒是喝得不多,很多时候都以茶代酒。只是她(他)们浅饮细叙的让这时间不经意的就流了过去。 当最后一抹秋阳的余辉从对面的山尖消退时,夜幕就慢慢降临了。这十数个人也就在这里感叹这悠悠岁月,弹指之间一晃,三十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而换来的却是隐不去的满脸皱纹和一头银霜。还有的就是叹息这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然后她(他)们就走进这座古老房子的堂屋,一一的向坐在老式雕花木椅上的老寿星韩婆婆,关爱的祝福道别。最后大家又出来相互握手告别。 在距离有十多步之遥的珠儿和小雨,她(他)们就要各自上车时,她和他却不约而同,情不自禁的疾步走了拢来。她(他)们就这样不避嫌的相拥而立,只三秒钟,她(他)们就分开了。她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来得及那一个轻轻的吻。 接着,在一连串车灯的光照下,这七人群携家人,鱼惯的消失在夜幕之中。至此,这个故事也拉下了帷幕。 正如是: 前世宿冤萦宇寰, 命中注定梦忆缠。 情为何物痴不悔, 爱似虚妄偏依恋。 今生续就前世缘, 前缘难了往生还。 莫道真情去在哪, 且忧深爱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