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修仙:从被现实毒打开始》 第1章 借尸还魂 山泉水从石缝间流下,逐渐汇聚成一条几尺深的小溪。 小溪上竹筒带动车辆满满转动,被带起来的水,在空中亮晶晶地滑落。从最高处顺着竹筒摆出来的水道慢慢的流进田间。 林凡看着眼前慢慢动起来的水车,眼中充满了喜悦。 “果然看着容易做起来难。” 这个仅可以灌溉一小块田地的小水车是用车轮和竹筒改造的,花了林凡整整三天的功夫。 林凡穿越到这个朝代不明,背景不明的‘古代’社会已经有7天的时间了。 他的起点有点低,只是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小佃农。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有领先时代至少数百年的先进知识和文化作为自己的‘金手指’。 眼前的水车便是他的第一小步! “陈大妈说帮她挑一天的水给我一文钱,那我的水车卖她一百文应该没问题吧!” 林凡已经可以预感到,光是凭借水车这一项发明,他就可以获得他的第一桶金。 之后他打算去经商,靠自己现代人地见识,一步步在这个社会站稳脚跟! 等到他有一定的社会定位之后,他当然要去寻找回去的办法! 这个无聊又枯燥的古代社会,他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远的不说,只是一想到马上就可告别每天只有米糠粥和粗盐巴的苦日子,林凡就很开心的。 “陈大妈!”林凡热情地朝着来地里干活的陈大妈打着招呼。 陈大妈远远地朝这边望了一眼,并没有看林凡,而是死死盯着那个在小溪里自己转动的车轮。 当她顺着竹筒一直看到亮晶晶的溪水自动灌溉进田里时,眼里流露出了惊恐。 陈大妈一拍大腿,嘴里念叨着什么转身快步离去。 林凡嘴角一扬,轻笑一声,没见识的‘古代’人。 不过没关系,林凡凭借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个时代大概是封建王朝,有读书人,有工匠。 很快,村里的‘精英’们就会认识到自己发明的价值。 对了,到时候应该要分润一些利润给村里人,特别是自己的主家那位和自己一样姓林的地主老爷。 到时候先把水车在自己村推广,逐渐再推广到周边。 也许官府的人也会来插一脚,不过没关系,作为一个现代人,水车只是林凡的第一张牌,他后面还有许多的手段。 很快,如同林凡预想的,村里来了好多人。 农夫们拿着锄头围了上来,领头的不是林老爷而是村里唯一念过书的老秀才。 老秀才一边跑一边嘴里念叨着。 “大乾农律,凡耕者,春种秋收,必须亲力亲为,不可借助外物。” 林凡听到这里感觉背后一凉,这什么规矩,他怎么从没听过? 原主林凡,十六岁,不识字,也很少与人交际,只学过种田和竹匠。 林凡穿越前不叫林凡,这是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名字,好在林凡完全继承了他的记忆。 林凡确实依稀记得当年教自己竹匠手艺的师傅说过类似的话,手艺人做东西要亲手制作,不可借用邪魔外道之力。 作为思想上占绝对优势的现代人意识,林凡只是把这种话当作了一种迷信。 毕竟,水是自然之力,怎么能算邪魔外道之力呢? 不过,这东西要是写在律例里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个时代比林凡想象的要更加守旧。 老秀才背后跟着一个穿着墨绿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因为那道袍上绣着一只形状似狗,头上长角的怪东西,所以大家私下里都叫他狗皮道士。 狗皮道士对着旁边几个拿着农具的农夫们使了个眼色,他们马上朝着林凡围了上去。 林凡听到老秀才高喝时就早有准备,仗着自己年轻腿脚灵便,早就逃出去老远。 狗皮道士此时急了:“邪魔,你用借尸还魂的邪术占据别人身体,现在还造了此等妖邪之物,其心可诛,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林凡素来是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牛鼻子的,不过好巧不巧,他这次还真算是差不多猜对了。 说着把自己身上的木剑一拔朝着林凡丢了过去。 嗖—— 木剑从林凡身边飞过,直直插在地上。 林凡吃了一惊,这牛鼻子力气倒是真不小,就是准头差点。 回头看去,自己的水车已经被几个农夫拿着农具砸了个粉碎。 林凡一阵心疼,这些愚昧无知的古代人! 林凡已经逃进了林子里,追兵虽然分散开搜索,但是大家都是对林子很熟悉的,林凡没那么容易被找到。 只好先换个地方发展了,就是有些对不住原主的老娘。等我发达了,一定要狠狠打那个老秀才和臭道士的脸。 林凡一边考虑接下来的对策,一边在竹林曲折前行,准备绕路远离白林村。 林凡一个人脚步轻,反倒追兵们因为人多,还需要大声交流,总是闹出很大动静,林凡很容易躲开他们。 只是这样就必须绕着路走,好在原主对这林子熟悉的很,不至于迷路。 “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轻了,我差不多已经甩开他们了吧。” 林凡迈着轻快的步子准备抄小道去隔壁村。反正本来自己也是一穷二白,现在从头开始也没多大差别。 正打算着,林凡突然觉得整个人重心失衡,一下子头重脚轻,整个人翻转了过来。 林凡慌张的手舞足蹈,可是他的一只脚被挂在空中,根本使不上力气。 勉强像虾子一样屈身而起也够不到自己的脚踝。 麻烦了! 林凡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被山魈抓住了腿,现在对方的血盆大口正等着把自己扯成两半! 经历了十几秒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慌张后,林凡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自己竟然踩到了一个猎户的陷阱! 林凡自然是知道林子里哪些地方有陷阱的,而且猎户为了防止村人误踩都会贴心地做上标记。 既然如此,这陷阱便不是旧的! 不远处,猎户牛大胆那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林凡明白了,这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 不愧是猎人,这家伙和其他人不同,没有加入吵吵嚷嚷的追兵,而是悄无声息地抄到自己前头,布置好了陷阱! “牛大胆,你他m……” 没等林凡说完,就觉得后脑受了一记重击,意识像是被切断线的风筝,突然飞远。 “借尸还魂,有违天理。尔非本愿,情有可原。” “亡魂蹉叹,心有不甘,圆其夙愿,将功抵过。” 第2章 一贯钱 “借尸还魂,有违天理。尔非本愿,情有可原。” “亡魂蹉叹,心有不甘,圆其三愿,将功抵过。” 林凡脑子昏昏沉沉的,全然没听懂脑海里的声音在说什么。 “借尸还魂,有违天理。尔……” 直到他说完第三遍,林凡才勉强理解了,自己借尸还魂,是不对的。要为原主完成他的三个夙愿。 可是脑海里的声音根本没说三个夙愿分别是什么。 而且比起这个,林凡更在意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对方很有可能是他穿越的原因,那么也许也是他穿越回去的线索! 只可惜林凡只能听他一遍遍的念叨,自己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回应。自然问不出问题。 随着林凡的意识的清醒,他知道了是自己嘴里的布条在阻止自己说话。 林凡五官一起用力,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耳朵里絮絮叨叨的念咒声音也被嘈杂的十番锣鼓所代替。 林凡被放在竹编的猪笼里,双手被绑住吊在猪笼顶上,猪笼又被挂在祠堂的房梁上。 祠堂里几乎全村的男丁都来了,敲锣的,打鼓的,撒纸钱的,捧香拿蜡烛的。 他们都围着自己和那穿着墨绿色狗皮的牛鼻子。 狗皮道士拿着他的铜钱剑,脚踩步虚:“借尸还魂,有违天理。尔为恶鬼,人间难容。速速离去,饶……咳,否则道爷就直接让尔,魄散魂飞!” 林凡有些无语地看着下面,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法事对于自己这个‘恶鬼’毫无作用。 甚至这狗屁牛鼻子,连念咒也记不全。说一半就开始瞎编,每次说词还不一样。 之前林凡还有点怀疑这个道士会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现在他确信他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胡说八道没想到碰到真的了。 再说了,穿越者的事,怎么能叫借尸还魂,太愚昧。 不过现在自己处境并不好,要是等牛鼻子做完法,自己看起来不像是恢复正常了的话,是肯定要和这个猪笼一起沉河。 林凡在猪笼里扭动起来,看起来是痛苦也好,是害怕也好,总之要是一动不动,肯定会被怀疑。 经过了大半天的折腾,林凡终于是被放了下来。 他嘴上的布条被扯开,手仍旧绑着。 老秀才一看林凡凄凄惨惨的样子,赶紧小跑过来:“小凡啊,怎么样了?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等林凡回答,狗皮道士一把把老秀才扯到身后,用铜钱剑挡在身前: “老先生,这恶鬼狡诈,未必真的已经离开,贫道这铜钱剑只伤鬼不伤人,让贫道再试上一试。” 狗皮道士说着就拿铜钱剑抽林凡。照着林凡的背一顿猛抽。 这铜钱剑是用红绳把铜钱一枚枚串在一起,挥打起来就跟个软鞭子似的。 虽然不要命,可是疼是真的疼。 林凡一开始还想忍一下的,可是身上一道道红印子起来之后,被打疼的表情真的控制不住。 看到村里人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林凡都想要破口大骂,什么狗屁道士,这是要弄死自己。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这时候一定要让别人相信自己就是以前那个林凡。 不然今天自己就要和猪笼一起去探索海底两万里了。 林凡赶紧回忆原主的说话风格。 “道长,疼,疼死我了,您能别打了吗,这到底怎么个事啊。妈,妈哎,我妈呢?我妈在哪?” 气喘吁吁的狗皮道士闻言停下了手上活计。 老秀才急了:“道长,他怎么说他疼呢?” 林凡皱着眉头,痛苦道: “三舅爷公啊,这剑是铜钱做的,我是肉做的,我不疼。难道还它疼啊?要不要您老亲自挨两下看看疼不疼。” 老秀才想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事,自己被这么抽也得疼。 他只好看向满脸热汗的狗皮道士,用眼神询问他。 “咳,皮肉疼是正常的,若是好人,那便只有皮肉上疼;我这剑带有法力,若是恶鬼,不止肉体,连灵魂也会如同油煎般的疼,每一记都能让它疼上三个时辰,我这……” 林凡看狗皮道士松开,赶紧插嘴道:“道长,我真只有皮肉疼。你一停我就不疼了。您快放了我吧,手都麻了。我妈呢?你们这么搞我,我妈也不管管的吗?” 在村里人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老秀才基本明白了,这林凡应该是被道长救回来了。别的不好说,小凡一出事就知道喊妈这点是一点没变。 “小凡啊,这里可是我们林家祠堂,女人和外姓人都不能进来的。” “哦,那这,狗……道长怎么在这儿?他又不姓林。” 村里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狗道长,他们一开始没多想,道士说要去祠堂他们就带他来了。 现在一细想,这有违祖训啊! 狗皮道士嘴唇动了动,一下子没想好怎么解释。也没人和他说祠堂外姓不可进。刚才又是跳大神,又是抽人,累得不行,脑子反应都慢了,一下子编排不出说辞。 还是老秀才脑子转得快:“小凡你别乱说,云乡子道长可是得道高人,不受繁文缛节约束。他就是想去皇宫,也是去得的。” 众人闻言纷纷了然。 狗皮道士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就开始摆谱子:“吾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 众人听不懂狗皮道士的话,只觉得高深莫测。 林凡叹了口气,自己这次危机应该算是过了。 他现在完全确定了这道士只是个江湖骗子,不是真的看出来自己穿越的。 林凡趴在门板上被人抬着回到了自己家,母亲赶紧上来一阵嘘寒问暖,然后又拿了碗热粥塞到他手里。 米糠粥里原料很简单,粗粗的米糠里夹着一些陈米,没有任何的调味料。 粥虽然热乎,顺着喉咙喝下,就感觉小刀在喉咙里刺。 因为已经吃了好几天,林凡已经没有像刚来时那样,只是喝了一口就难过的想哭。 而且因为饿了大半天,他咕噜咕噜咽了很久。 以前每次吃这个粥,林凡都要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改变生活。 可是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他开始觉得能喝上这样一口粥其实也是种幸福。 林凡拿起筷子在装粗盐巴的小陶罐里轻轻一沾。 再把筷子头完全放进嘴巴里一吸。 有些涩的咸味在口腔里扩散,林凡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有了些咸味的刺激,林凡的胃口更好了,大口地喝起粥来。 那该死的牛鼻子,无耻的江湖骗子。下次别让我逮着,林凡发誓。 恢复了点活力,林凡的精神也提振了不少。 等等,林凡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上的空碗。 “妈,那穿狗皮的没收咱的钱吧?” 林水秀愣了一下,手在围裙上一擦,“云乡子道长为了你没少操心,他是没要我们的钱,可我们不能不仁义啊。” 林凡手捏紧了筷子,指节微微发白。 “给了他多少?” “一贯钱。” 林凡松了口气,“还好,那我们还剩一贯钱,过两天林老财来收租,也不至于交不上。” 母亲两手捏紧围裙衣角,“没了,村里那些个人都来帮忙,还有一贯钱给他们分了去了。” 什么?! 第3章 书院 林凡死死盯着自己‘母亲’。 林水秀最近也感觉出自己儿子的不同,虽说夫死从子,可是自己这个儿子向来软弱,凡事还是自己做主。 而这几天,儿子显然越来越有主见了。 做母亲的当然也高兴,儿子能撑起这个家自然再好不过。 林水秀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不敢看自己儿子的眼睛。 “我有什么办法,村里人说你惹了疯魔,救得回来就救,救不回来就只能浸了猪笼。我还能为了一贯钱不顾你的生死吗?” 林凡没说话,他知道不是母亲的错。一个‘古人’,一个妇人,见识所限。 气氛一时沉默。 林财主每年收租,交粮或者交钱都行。 前几天有行商高价收粮,林凡就做主把家里的余粮卖了,这样交完租还能剩下一贯钱。比直接交粮可以多省至少五十文钱。 可是这一下都出去了,这下怎么办? 就算把明年的口粮都卖了,最多也只能再凑半贯钱。 “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我爹娘的,非要嫁给你爹那个天杀的。” 林水秀已经开始抹眼泪了。每次不管出什么事,她都会抱怨那个当初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 林凡轻轻拍着母亲的肩膀安慰。 林水秀一边啜泣:“小凡,没事的,妈年纪大了,去林财主家做活也是一样的。倒是以后你一个人要照顾好地里的庄稼。” 如果交不上租,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卖身到地主林老财家里。 “妈,别说这些,总会有办法的。” “都怪他,要不是那个天杀的不见了,你怎么会中邪!” 林水秀又开始发狂一般咒骂自己消失的丈夫。 许久才安静下来,看着林凡,她十分地不好受。 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当年一意孤行的选择导致了儿子必须在这样的家庭长大。 没有父亲即使在现代社会也会遭人白眼。更何况在大乾这样的世界,没有男丁意味着家里几乎没有生产力,她能把林凡拉扯大已经是无数幸运累加下来的结果。 “对了。” 林水秀冷静一些之后,赶快扯开了话题。 “你三舅说明天要去县城干木工,问你要不要跟着去打打下手?” …… 天还没亮,林凡就坐上了三舅摇晃的牛车。 同行的还有几人,他们都自觉地和这个没有父亲又中邪了的瘟种拉开了一些距离。 林凡脑子里回忆着母亲的话。 “六文钱一天,不管伙食,干得好还有额外的奖励。” “说是要干5天,不算太好,你自己决定去不去吧。” “去哪里干?听说叫什么书院吧。” 五天后正好是财主来收租的日子。 这五十文的收入其实不错,但是对林凡家的困境只是是杯水车薪,林凡脑子里很乱,想不出任何办法,即使他曾经是一个有见识的现代人。 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 林凡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支开他,看着自己,母亲就会不断地想起那个男人,不断地自责。 所以,母子明明只有最后几天可以相处了,母亲反而支开了自己。 自己离开几天,母亲也许能好受些。 林凡也不担心母亲做什么冲动的事,毕竟母亲若是不在了,那林凡只能自己去财主家抵债了。 “喂,小子,叫你呢,啧,叫你呢,林凡!” 林凡的思绪被一个轻浮的声音打断。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 “我说,小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对你来说天大的好消息。咱们村的大地主,林财主,他这个人喜好很特别,他呀,不喜欢年轻的小姑娘。” 这个光头的少年说到这里顿了顿,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林凡。 “他喜欢像你这样长得清秀的小子……” “哈哈哈……” 似乎马牛车上所有人都憋着笑,没等他说完,一阵笑声就爆发出来了。 这些人早就想用这些话调笑林凡了,看得出他们是实在憋笑很久了。 “喂,小瘟鸡,听说你家没钱交今年的田租了,你不如把自己的屁眼卖了。” “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得管您叫财主夫人啦!” “见过财主夫人!” “夫人金安!” 几个小鬼装模做样的坐着假装朝林凡行礼。 笑声更加地响亮了。 林凡眼神冷冷地盯着光头少年,其实并没有在看他。 他在想,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是该说服母亲让自己去地主家做农奴。 生活如果只有糟和更糟,那么他想让母亲能过得好些。 即使她只是自己刚认识七天的一个人,她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笑声逐渐平息,甚至氛围变得尴尬。 他们想看林凡恼羞成怒,想看他气急败坏,哪怕只是慌张或者面红耳赤都好。 可是林凡太平静了,甚至没有正眼看光头少年。 不过光头少年显然误会他了。 “卖屁股的小瘟鸡,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光头少年显然是这帮孩子的头,他带头欺辱林凡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此刻就需要彰显一下自己的权威。 他在摇晃的牛车上站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他们和林凡年纪差不多,也就是半大孩子。 光头少年抡起拳头就往林凡的面门上招呼。 噗嗤。 林凡一闪身躲过了他的拳头,右勾拳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这个人羞辱自己,林凡并不是很生气。可是他还要动手,那就没必要忍了。 而且林凡心里憋着的火气正好没地方出。 林凡猛地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就照脸打。 这车上的都是平时吃不饱饭的瘦小少年,身体素质差不多。 也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一直就在一边看戏。 他的同伴们也用拳头捶林凡。可是林凡不管,自己就找准了一个打,而且林凡打脸,他们打林凡的背,肯定是光头更受不了。 “都他妈给我住手!不想干就自己下车滚回村里去!” 驾驶牛车的三叔在前头吼了一嗓子,他洪亮的嗓音一下就镇住了所有人。牛车上其他人马上停了下来。 林凡又给了光头两拳,才意犹未尽的从他身上下来,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林凡朝着那群少年呲了下牙,他们就纷纷后退一些给他让出更大的位置。 挥了几下拳头,让林凡气顺了一些。 他觉得浑身都疼,刚被铜剑抽的满是血痕的背又挨了不少拳头。 但是突然又有了一些活着的实感。 是啊,若是受了生活的毒打,为什么不朝着生活挥拳。 林凡看了看自己瘦小的拳头,轻笑一声,又放弃了,这该死的世界,哪有给自己挥拳的机会。 …… 林凡看了眼匾额,三叔告诉他,这叫“神木书院”。 呵,母亲没说错,还真是“什么书院”。 坐了一天的牛车,到书院已经是晚上了,所有人就在一个大屋子里席地睡了一宿,第二天鸡一打鸣就开始干活了。 木工分大小工,林凡自然是小工,大工让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凡在书院的一个偏屋里锯木头。 墙上挂着不少的字帖。林凡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是方块字,但是和他原来世界的不一样。而且原主也不识字。 “这字写得真不怎么样。”但只要是方块字,好坏标准大概都是一样的。 脸上还带着伤的光头少年听见林凡这么说。 不屑地小声哼了一声:“呦,小瘟鸡还懂这些啊?” 不过林凡看了他一眼,他就马上远远地躲开了。 懂啊,怎么不懂,我的毛笔书法以前可是在省里获奖过的。 林凡在心里自嘲着。 懂这些又有个屁用。 第4章 希望 “陈夫子啊,还有十天就要开书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圆脸矮个子的中年儒生恭敬回答,“院长,桌椅板凳已经叫了匠人在日夜赶工了,五日以内就能完成。只是……” “别吞吞吐吐的。” “只是那定下的五十册《启蒙经》,刻坊那边说字版出了些问题,可能赶不上了。” 神木书院的院长眼睛微微睁大一些,“等学生们来了,你想让他们对着你这张老大脸念书吗?” 站在一旁的高个中年儒生想了想,对两人说:“不如让我来为学生手抄。” “杨夫子书法闻名我县,夫子亲自为学生手抄,自然是这些学生的大幸,只是还有十日,这也来不及了啊。” 杨夫子想了想,看了眼胖子道:“如果陈夫子协助在下一起抄写,兴许可以。” 圆脸胖子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在院长面前也不好拒绝,只是推托道:“就是我们两人一起也未必来得及。若是再有一位帮忙的话……” 陈、杨两位夫子眼神齐齐看向坐在那里的院长。 神木书院的院长气定神闲的喝了口热茶,似乎没听到两人讲的话。他堂堂院长给毛孩子抄书,这像话吗? 这就是林凡在屋门口听到的。 若是几天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不过,他现在犹豫了,自己连字都不认识,却会写字,这事情很违和。 经历过上次的事,自己会不会再次被当作‘借尸还魂’被抓起来。 林凡已经知道了在这个世界做事必须小心谨慎,否则这些迂腐愚昧的本地人不知道会产生什么误会。 要是自己不是那么缺钱的话,林凡这次肯定就要放弃了。 吱呀。 三位夫子惊讶地看着推门进来的瘦小少年。 “三位夫子,我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了你们对话,我会写字,我想帮你们来抄书。” 三人听了这话,表情各异。 杨夫子脸色铁青,似乎十分生气。 “出去,出去,这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你是吃了熊心还是豹胆敢偷听我们讲话?快滚!” 林凡不死心:“夫子,我真的会写字,而且勉强能看,请夫子告诉我纸笔在哪里,我可以写给夫子看。” “我说快滚,你听不懂吗?”杨夫子气得眉毛倒竖,他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乡下人。 圆脸的陈夫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拦住了要去推林凡的杨夫子。 “哎,哎,杨夫子,何必动怒。我看让这孩子试一下也没关系的,我们又没损失,保不准他真会呢?” 杨夫子眉毛一竖:“哼,一个来做工的乡下小子怎么可能碰过笔,老陈你还真信他瞎说啊?” 陈夫子已经笑眯眯地给林凡取来了纸砚笔墨,还拿了一本《启蒙经》给他参考。 杨夫子还想要阻止,看到林凡有模有样的磨墨的动作,也闭了嘴,打算再观望一下。 脸蛋红彤彤的陈夫子,笑着道:“小友今年有十四了嘛?” 林凡一边磨墨一边回答:“回陈夫子,我今年十六了。” 陈夫子也就随口一问,但是勾起了杨夫子的好奇心:“小子,你上过几年私塾,读了多少本书了?” 林凡如实回答:“回杨夫子,小子不识字。” 杨夫子听到这话,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孩童都是先识字再写字,那不识字写什么字?字都不认识怎么写?当符画吗? 他正想抢过林凡手上的毛笔,手伸出去却愣在原地。 两位夫子愣愣看着林凡写下的第一个字。 院长终于放下了他的茶杯,站起来死死盯着林凡的手。 这小子握笔姿势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一笔一画间,恰如其分。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秋风吹过庭院里的银杏,刮下几片叶子。 这小子写得字好像比我写的还好,不是很确定,再看看。 林凡抄完了一页,他不识字,写得很慢,而且自己不是满意写出来的字。像是鬼画符。 林凡放下了笔,看向三人。 三位夫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哪怕一个学生能写出这样的字来,也值得大夸特夸。 可他偏偏是一个不识字的乡下小木工。 陈夫子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几句话来。 “小子,你写的还可以,当作《启蒙经》用勉勉强强吧。哎,杨夫子,书法方面你更有发言权啊。” “啊,这字好……”杨夫子被点名,差点说了真话,“好在形,却缺了些意,陈夫子说的不错。” 杨夫子说完这话,手心里全身汗,君子当诚,可是他实在怕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不可能啊,乡下人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两人又看向院长,后者轻抚胡须道:“两位夫子说得有理。” 林凡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基本是成了,本来急得就是他们。自己只要露上一手,他们肯定会动心。 院长喝了口茶,随口道,“小子,不,小友叫什么名字?你这字是哪里学来的?为何会写字却不识字?” 陈夫子看了眼院长,你倒是一个个问题问啊,这样连珠炮显得很没有风度。 “院长,我叫林凡,字是一位路过的先生教的,先生在我家借住了一个月。先生说一个月学不来几个字,不如学写字,也许以后会有用。” “那你就学了一个月?”院长拿茶杯的手又抖起来了。 “不,8岁开始,日日按先生所教练字,从未懈怠。”林凡毫不紧张地回答,前世他确实八岁练字,也确实不全认得自己写的字。 三位夫子露出了然的神情。 这段话是林凡进门前就准备好的,他编了一个这个时代人最喜欢的‘奇遇’类型的故事。 “怪不得你拿笔的手势有些奇怪,原来是一直没有老师指导纠正。”杨夫子甚至自己帮林凡补充了细节。 “林小友,我就直说了,不论你现在工钱多少,我们书院出十倍,你为我们抄十天的书。” “多谢陈夫子。”林凡在脑子里快速思考,一边装模作样把那《启蒙经》快速翻动。 “在下担心辜负夫子们的厚爱,我现在一天工钱六文,十倍就是六十文,确实不少。按现在的速度,我一天大概只能抄三本这样的书,不如我抄一本书,您给我二十文,这样也可以避免我怠工误事。” “我一天大概也就只能抄四本,差不多。”杨夫子点头,认可道。 林凡看向书册,自己报的价肯定远比印坊远低,只要他们答应,就算不睡觉自己也要把这50本全部抄完。 五十本,二十文一本,这样一贯钱就有着落了。 “林小友真是诚实,那就依小友所言。” 林凡松了口气,看向桌上的纸笔,这就是他的希望! 第5章 摆清自己的身份 “林夫子,这是今天的茶点。” 扎着冲天辫儿的书童,拿着点心和热茶放到了林凡的桌上。 林凡抄书已经开始2天了。 书院给了他一间干净的偏房,木质的屋子透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可是和自己在白林村的房子一比,那个简直是狗棚和别墅的区别。 “别叫我夫子,被夫子们听到他们得生气了,端木少爷叫我林凡就好。” 这小孩总是叫林凡夫子,林凡已经纠正了他好几次。就是林凡也知道,被书院那些极自尊的夫子们听到了,他们肯定是会不高兴的。 “林夫子字写得比杨夫子还好,您不能当夫子吗?” 天真的小童歪着脑袋看着林凡,他一点也不明白林凡为什么不让他这么叫。 他是端木院长亲戚家的孩子,在书院半工半读。一般这么小的小孩不会叫大名,因此书院的人都叫他木小童。 林凡则是敬称他一声少爷。 木小童喜欢看林凡写字,林凡长得不像别的夫子那样又老又丑,而且他的字有一股秀气,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端木少爷,若是无事,能再帮我念念这些我写的字吗?”林凡对着木小童柔声道。 “林夫子为何不自己念?”小娃子眨巴着眼睛疑惑道。 “我不识字。”林凡诚实回答。 木小童小小的脑袋里满是问号,林夫子字写得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识字? 不过夫子叫自己念,自己便念。他向来听夫子们的话。 “人,之,初,性,无,善,……” 林凡写一个,木小童念一个。林凡就边抄写边努力记忆,一直到木小童不耐烦了,告辞离去。 林凡看着小童离去,又确认他走远,小心翼翼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糕点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 糕点不算好吃,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粗糙。 可是对于林凡来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吃到的第一个像给人吃的食物。 林凡又拿起茶喝了一口,这绿茶真的是绿茶味的。竟然真的是绿茶! 要不是穿越,林凡怕是永远也没法理解,自己在现代社会吃的每一口食物,甚至是丢在垃圾桶里的那些,是有多么的美味。 林凡眼眶有些湿润,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他要再加把劲,努力过了这一关。过了这一关,也许自己还有追求‘正常’生活的机会。 林凡拿出母亲给自己带来的干粮,几个玉米面做的饼,用左手抓着,就着热茶喝下。 林凡急忙吃完午饭,就用右手去抓笔。 嘶— 林凡手一疼,毛笔掉到了地上。 他的右手因为连续写了几十个小时已经有些红肿,现在已经到了握笔都疼的程度。 “这样不行,不知道书院里有没有跌打药。不然疼得没法写字可怎么办。” 这两天,林凡每天都只睡一两个时辰。除了吃点干粮就不休息的一直抄,反正晚上蜡烛也是不限量供应的。 第一天,他交了6本,陈夫子也是爽快,仔细检查之后就把120文全部交给了林凡。 第二天,8本,160文。 不过林凡还是很着急,倒不是时间来不及,而是因为陈杨两位夫子也没闲着,抢了自己不少的活。自己抄的快一点就能多赚一些。 反观两位夫子,第一天还各抄了3本,第二天两人加一起才4本。 毕竟两位夫子只是出于责任来抄书,而林凡却是拼了命干的。这里面差别可太大了。 心里盘算着自己大概能拿到多少钱,林凡已经出门找到了木小童。 木小童正在一间屋子里咕咚咕咚地煮着药,背后的一排排药柜里都是放满药材的抽屉。 林凡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带药房的书院,心里一喜,开口打了招呼,道:“端木少爷,不知道书院里有没有跌打药,这几天抄书手有些酸。” “有的,我这就给夫子熬上一方。”木小童乖巧回答。 “这书院还兼做药房吗?”林凡好奇地问道。 “有些同窗调皮,跌打损伤难免,所以这里最常做的就是跌打药。院长爷爷以前学过几年医,听说到了而立之年才弃医从文的。” “院长是不是姓周啊?” “林夫子说笑了,院长爷爷和我是本家啊,当然也姓端木。”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林凡敷了跌打药觉得手上轻松不少。 虽然木小童叮嘱他敷了药不可以再写字,要休息几日,否则会加重手上的病情。 但是林凡此刻管不了这么多,只要把痛止住,就算废了这只手也要拼命写。 等到打更人在外面喊着“丑时已到,天寒地冻”,林凡放下了毛笔,揉了揉酸涨的右手准备休息一会。 他拿出自己带来的被褥铺在地上。 虽然屋子里就有一张典雅的小床,上面铺着柔柔的蚕丝裹的新棉被。林凡是懂得分寸的,自己的身份没资格睡在上面。 林凡躺在地上,明明累得要死,却一下子又睡不着。 想了一想,自己是不是混得最惨的穿越者了?什么外挂也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 也没有奇遇,也没有机缘。 他想起脑海里那个古怪的声音曾经说过原主有三个夙愿需要自己完成,可是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夙愿是什么。 就算自己有他全部的记忆,自己也不是他。 记忆是记忆,想法是想法。自己知道他的过往,可是不能与他对话。自己既了解他,又不了解他。 对了,走之前也许可以问问陈夫子,可以不可以让自己在书院里谋个活计。 哪怕平时干杂活,能学点知识,偶尔赚点外快就可以。 书院里的夫子一个月有五两银子。 自己有文化基础,不说别的,就这几天《启蒙经》上的字他已经认识了一大半了。 都是方块字,知道读音之后记住不难。 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林凡很快睡着了。 林凡第四天一早交了第三天抄的10本。 到了第四天,林凡晚上也不睡了,因为手太疼了,他写得慢了些。不过他不能休息,因为他预估只需要最后9本了。 不管明早他上交几本,自己的工作估计到明早就结束了,所以最好他能写到9本,每多20文,就让他多安心一分。 …… “了不起啊,林小友,本来预计我们两人要抄10天的书,只是多了小友的帮助,整整4天就完成了。” 陈夫子满面红光的夸着林凡。 抄书比他想得要枯燥,虽然他一共也才抄了6本,但是手酸地,都不想抬手去拿茶杯喝茶。 林凡郑重地接过最后的180文钱。 这样一来,4天工夫他总共赚了660文,再找街坊借一些,再卖些存粮,自己的这一次麻烦就算是过了。 林凡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另一个打算,他顺势问了陈夫子自己可不可以以后来书院工作。 “小子,是不是我对你太客气,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陈夫子和善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 这满脸肉的胖子平时笑嘻嘻的,一旦严肃起来一脸的横肉却有些吓人。 “请夫子明示。”林凡抱拳请教,指节捏得发白。 “你该不会觉得只是会写几个破字,就能当读书人了吧?”陈夫子眯起眼睛,一双小眼睛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 “夫子,圣人说有教无类,凡是读圣贤书的不就是读书人吗?”林凡忍不住反问。 陈夫子左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冷声道:“小子,学了几句《启蒙经》就敢和老夫论道了?我看这几天让你有些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第6章 身份 陈夫子的胖手一把抓住林凡的右手。 刺骨的疼痛从手上传来,他的右手肿得厉害,现在连抬都抬不起来。被这壮实的胖子一抓,自然是疼到浑身冷汗,险些没脚软跪下。 疼痛让林凡连把手抽出来都做不到。只好任由胖子抓着自己,一张胖脸凑了上来。 “小子,我今天就敞开了和你说,你这手本事其实很不好。” “你说你一个乡下小子,可以学种田,学木匠,学养鸡鸭,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学写字?” 陈夫子的酒糟鼻几乎都快要贴到林凡的脸上,他眼神完全没了之前的和善,变得十分的凶狠。 “你不该会写字的,这只会让你有不该有的幻想,做不该做的事。” “你帮了我的忙,我谢谢你。但是从今往后最好忘了自己会写字,忘了你脑子里的那些《启蒙经》,这是为你好。” 陈夫子说完用力一甩,林凡的右手得了自由,赶忙抽出,不自觉退后几步和胖子拉开距离。 “老夫言尽于此,你自去吧。”陈夫子说了最后一句,就转身准备离去。 林凡感觉自己听懂了一些,但也没完全听懂。 但他明白了自己想在书院干活这条路是没希望了。 林凡行礼道谢后就离开了。 此时还是清晨,如果花钱搭一辆牛车还能在天黑前回到白林村。 林凡左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还有那几个糕点,心里不那么沮丧了。 想着母亲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糕点吧,林凡就把昨天的那份糕点留了下来,准备带回家去也给母亲尝尝。 …… “老陈,你看到林小友了吗?” 林凡刚走,杨夫子就急急忙忙来到神木书院。 杨夫子平时不住书院,早出晚归,他已经在书院找了一圈没见到林凡,反而找到了陈夫子。 “他走了。”陈胖子脸上又挂起笑容,对着同僚道。 “他什么时候走的,去哪里了?”杨夫子不等陈夫子回答,嘴里像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老陈啊,我想了好几天,我觉得我们不该这样。” “林小友的书法天赋卓绝,若是埋没了实在可惜。” “我自己虽是中人之资,但若是能发掘这样一块璞玉,那老夫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读的圣贤书了。” “我知道林小友出身低微,不能参加科考,可是我可以收他为徒啊。老夫教他读书写字。” “我相信不出几年,他的书法一定会震惊整个大乾的。” “我不能让一个能名垂青史的书法大家,就因为我……” “行了,行了。”陈夫子听了许多,已经很不耐烦,随地打断道,“老杨,你就是想事情太简单。” “这种乡下人,就像……看那边的臭狗屎一般,你沾上就甩不掉了。” “你若真收他为徒,他就会叫你照顾他的老父老母,乃至七公六婆,包办他以后结婚生子的种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到时候你是管还是不管?” “这不就得拖累死你。你就是个教书的,能拿出多少钱来周济他?就算你肯,你家内人能支持你吗?” “哪怕真像你说的,他的书法能出名那又怎样?” “大乾地大物博,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乡下如此多没有读过书的人,你想想有多少被埋没的天才?” “被埋没的天才和狗屎无异,你管得着吗?你算老几?” 陈夫子越说越激动,他看着老杨那张熟悉的老脸一脸的纠结。又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些,遂收声道:“哎,别人叫咱们夫子,你真以为自己和圣人一样是有教无类的夫子了?咱们的职责是教好那些付得起束修的学子,不是什么人都教的!” 杨夫子被陈夫子说得有些犹豫,刚下定决心的一腔热血马上被扑灭了不少。 不过读书人都是倔性子,杨夫子说出去的话怎能马上认错,自然还想要据理力争一番。 他的话还没出口却被陈夫子最后一句话堵了回去。 “再退一万步说,你说要收一个小木工为徒,你觉得院长会同意吗?” 杨夫子刚抬起的手又放下了,激昂的话语被他吞下了肚子,他无奈地垂下脑袋,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陈夫子见自己成功劝止了同僚做傻事,也松了口气。只是他脸色也不好,拿起一本林凡抄的《启蒙经》,一页页翻了起来。 …… 林凡在牛车上打着哈欠,他这几天总共也没睡几个时辰,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敢睡。 小道上的牛车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儿,就算白天不太会遇到那些截道的绿林,也保不住同程的其他人会摸自己的口袋。 甚至为了提神,他专门出发前买了一块芝麻烧饼,这烧饼比自家的玉米面饼好吃太多了。上面甚至撒了芝麻,抹了一点油,闻一下就香的不行。 林凡一小块一小块撕下来塞到嘴里,不让自己闲下来。或者一颗颗芝麻抠下来吃。 快了,路途走过大半了,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回家了,林凡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突然,牛车一顿,停了下来。 林凡下意识把身子往草料堆里缩了缩。 牛车正常不会停,希望只是赶车的要放水。 如果是官府盘查,林凡也不怕,他又没做坏事。 可是,现实总是不那么如意。 “识相点,都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一阵极嘶哑难听的声音。 劫道的绿林怎么天没黑就出来了?他们不怕碰到官府的巡视吗? 一个左脸长着一大块青斑,背上背着镰刀的山匪挨个从过路人身上收钱。 轮到林凡,林凡用左手恭敬地递上五枚铜板。 青斑山匪眼里不悦,手稳稳抓过五枚铜板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 山匪反手给了林凡一巴掌,林凡只觉得眼冒金星,嘴角破了,流下一条血。 青斑山匪不等林凡解释,一把扯过他身上的袋子。 他把袋子一倒,三十几枚铜钱落到他黑漆漆的手上,他咧开少了几颗牙的嘴,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好似丢了魂的林凡,这才满意地去找下一个人。 林凡松了口气,一般的劫道绿林也就是雁过拔毛,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山匪离开后,牛车又缓缓地开动起来。 哒哒哒。 马蹄声?林凡惊愕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个骑马的人带着一小队山匪和刚才的山匪汇合了。 哪怕是劫道的绿林也只有头领能养得起马,林凡心中顿感不妙。 林凡毫不犹豫,果断就跳下车,往路边草丛里跑。 天快黑了,走山路回去很不安全。可是同样如果能走到山里,哪怕是山匪也不容易抓到自己。 可惜林凡没跑出去几步,就觉得眼睛一花,自己的脖子就被一个绳套套上了。 那骑马的一拉,林凡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 很快,路边的空地上聚集了几十个人,都是和林凡一样的过路人。 每个人,不管男女老幼,都脱得精光。 这些山匪还算是守规矩,哪怕人群中有年轻的妇人和少女,他们也只是借着催促的名义摸上一把,揩些油,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 眼前白花花地站着一堆人,看起来十分古怪。林凡却不怎么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自己的衣服。 六百一十文,自己拼了命赚来的钱,自己和母亲能保住自由身的钱,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面。 第7章 谁也不想饿死 秋风扫过平原,带起一阵土石。 “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我们也不为难。” 那个骑着马的山匪小头领,满脸堆笑,嗓门洪亮。一点也不像劫道的,倒像是走街串巷卖艺的。 “在下笑面虎,以前是个耍戏法的,现在承蒙大哥照顾,在这里做点小买卖。大家不用太拘束。” 虽然这小头领态度感觉很随和,可是光溜溜的众人没人敢接他的话茬。 于是,他就自问自答起来。 “你们问我们做什么买卖的?我们做的自然是那仁义的买卖。知道大家都不容易,绝不为难各位。 我们就是找大家借点钱,大哥交代了一不能随意伤人性命,二不能强迫奸淫妇女。” “三,借了钱给大家打欠条,等哪天我们大哥做了皇帝,十倍奉还。” 笑面虎说着眼神扫过那些在翻找衣服的手下。 “小的们,钱都数好了吗?数好了就麻溜给各位看官发欠条。” 发到林凡时,扑通一声,林凡跪了下来。 “素闻大头领仁义,求您放过。我这钱是我家今年的田租,若是交不上田租。我和母亲就要去地主家卖身为奴了。” 林凡大声地喊了出来,语速极快地一口气说完。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好不容易捏到手的希望,他不想轻易放弃。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试一试。 笑面虎听了林凡的话,赶紧从矮脚马上滚了下来,一把扶起林凡。 “小兄弟,这可使不得,那你真是太可怜了!” 他从手下那里接过要给林凡的欠条。 “这么多啊!穷苦人家攒这点钱真是不容易的,要我说那地主老财真不是人。” 之后笑面虎啰里八嗦地说了很多地主和有钱人的干的坏事,又说了自己山上有多少兄弟都是被他们逼得,无奈才上山。 一时间,林凡都差点觉得他们才是好人了。要是自己和旁人没有一丝不挂、瑟瑟发抖站在寒风中的话。 “小兄弟啊,让你拿钱回去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我们只能帮自家兄弟。” 说着笑面虎的笑脸变得阴险起来,“只要你肯入伙。那自然没得说,到时候,你妈就是我妈,我还能让咱妈被欺负了?” 林凡思考几秒,他现在选择不多,也许先答应下来,以后还有逃跑的机会。 “好,我答应。”林凡勉强道。 “好兄弟啊,好兄弟。” 笑面虎一边笑着搂着没穿衣服的林凡,一边把一把匕首塞到他的手里。 林凡左手接过匕首。 “没想到兄弟还是个左撇子,左撇子好啊,左撇子聪明。” “不,我右手受伤了。”林凡诚实道。 “怎么伤得?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出气去。”笑面虎很关切地问。 “写字写的。” “哈哈哈。”满脸肥肉抖动,笑面虎放声大笑,“小兄弟还真会讲笑话,你要是会写字,那我指不定就会飞。” “不过你要是真会写字,那就太好了,咱们寨子里的军师前几天被砍了,现在正愁没人给大哥写欠条呢,你来了正好啊!” 笑面虎笑哈哈地说,似乎被砍的不是军师,只是只鸡。 “好了,不说这些旁的了。你要入伙自然是好的,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你要交投名状!” 林凡背后一凉,一股凉气充满他的全身,自己怎么忘了。 这里是草菅人命的世界,以前电视小说里看的那些,在这里都是真的! 林凡身体战栗,不自觉握紧了刀,指节微微发白。 “哎,小兄弟不要误会,咱们不要自家兄弟为难。你看眼前这么多人,你随便挑一个杀了,这事就成了!” 笑面虎毫无防备的靠在林凡身上,指着眼前白花花、颤巍巍的人群。 他不高,可是林凡更矮,抬头就能看到那满是肥肉的下巴。 他在林凡的右手边,林凡觉得自己只要一挥匕首,就能从那油滚滚的下巴里插进去。 可是山匪有十来人,都带着兵器,如果干掉一个,自己马上会被剁成肉泥。 笑面虎毫无察觉林凡心中的算盘,笑嘻嘻地带着林凡选人。 “这个太穷,哥哥最见不得穷人受苦;这个是一个人的,你杀了他,不一定有人为他报官。” “就这三吧。你往里挑一个。”笑面虎指向一家三口。 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他们的小女儿,男的高大,女的秀气,小的可爱。 虽然他们穿着朴素,还是任谁看了都会羡慕的一家三口。 林凡看向地上他们的衣服,补丁不多,孩子的衣服上还有绣花,也是穷人,可是是穷人里还算不错的那批。 看得出来,男主人有力气也愿意为家人多出力,靠自己的双臂赚来的生活。 林凡愣愣地看着三人,孩子躲在女人身后,男人护着自己老婆孩子。 男人看了眼林凡,看了眼山匪,主动上前一步,挺出健硕的胸膛。 “小兄弟,来吧!给我个痛快,我不会怪你的。” 笑面虎一看乐开了花:“那真感情不错,到时候我们放了这娘俩去报官。” 笑面虎拉出小女孩,指着林凡,“小姑娘,你一定要记得是这人杀了你爹,报官的时候一定要讲清楚这人长相,莫要讲错了。” 林凡手抖得不行,他怎么下得去手,脑子里转得飞快,还有没有办法? 男人的妻子犹豫一阵,一咬牙就挺胸向前,挡在自己女儿面前。 她没看林凡,直直盯着笑面虎,秋水眸子里已经含满了泪水。 “头领,求求您,行行好,劝劝您的兄弟,换一个人吧。只要当家的没事。奴家就愿意…好…好地服侍您。” 说完,她还挺直胸膛,像是在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本。 笑面虎终于憋不住,露出了下流的笑容,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 “好说好说,小娘子有心了!小兄弟,咱们就听这个小娘子的,换一个吧!” 老大交代过,不能随便杀人。可是交投名状算正事。 老大说过,不能奸淫。可是人家小娘子自愿的,怎么能算奸淫? 林凡已经忍不住了,他后悔地不行,自己只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是没想过还会牵连其他人。 林凡猛地把匕首扔到了地上:“算了,我还是不入伙了。” 笑面虎眼神瞬间阴冷,肥厚的巴掌带着飓风呼啸着就朝林凡的脸上扇去。 他显然是练过的,力气比普通人大上一倍不止。 林凡只觉得眼前一黑,马上被扇飞出去。 笑面虎捡起匕首,朝林凡冲去。 林凡闭上了眼睛,算了,一切都无所谓了。自己就这么死了吧,一了百了。 匕首贴着林凡的脖子刺下,在他的侧颈上留下一条红线。 “你小子玩老子是吧,装什么老实人,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老实人。”他恶狠狠朝着林凡咆哮,却再没有动手打他。 笑面虎用力踩着林凡的右手,在地上使劲用力。他一开始就看出来林凡的右手伤得不轻。 林凡咬紧牙关,自己算个什么,自己就是个笑话。 “小子,你看看这些人,他们也是穷人,没人过得比你好多少。” 林凡是知道的,劫道绿林除非有很大的利益,不然不会抢富人,不会抢三教中人,因为得罪了那些人,官府剿灭他们的理由就又会多上一条。 而抢穷人就没事。 “可能今天我抢了他们的钱,明天他们就要都饿死的。就你一个人屁事多。” “可是不抢他们的,老子就要饿死,总有人要饿死,谁的命还不是命了。” 一口浓痰被吐在林凡的脸上。 很快七八个山匪围了上来,他们用脚狠狠踩在林凡的身体。 “下手轻点,别弄死了。” “七哥,这小子戏耍你,弄死也是活该。” “大哥有规则,这小子罪不至死,你们都注意点,谁坏了大哥的规矩,我第一个砍谁。” 之后的对话,林凡就听不到,很快他疼的昏过去了。 第8章 回家 “小兄弟,小兄弟醒醒,喝口水。” 林凡睁不开眼睛,只是本能的喝着喂进嘴里的水,水有些酸,林凡喝进嘴里却是格外的甘甜。 他发白起皮的嘴唇恢复了一些血色,终于艰难地睁开了被打得紫青的眼睛。 林凡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穿回去了,眼前正是那笑面虎要自己杀的一家人。 小女孩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孩子很是可爱,秀气的五官很像她的母亲,已经有一些美人胚子的感觉。 “小兄弟,谢谢你,放过我们一家。” 林凡听了这话,心里五味杂陈,他不配被感谢。 “后来怎么了?”林凡不想接受感谢,随口问道。 “你昏过去了,那个山贼还拿起匕首问有没有人要交投名状。不过大家都是老实人,谁也不会愿意做山贼,他们就只好拿了钱走了。” 林凡突然想到什么,望向头发凌乱的少妇。 “你没事吧?”林凡的话语有些颤抖。 美丽的妇人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他们还算说话算话的,我没事。” 林凡这才放下心,这些山匪也真的很奇怪,他们像别的山匪一样的恶,但是又莫名的守规矩。 “小兄弟,你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男人望了望已经大黑的天色。 清白的天空里头透着点黑,像是一张不好看的脸谱,嘲笑着底下的芸芸众生。 林凡浑身都疼,估计走路都困难,可是他也知道眼前三人自身都难保,没可能要求他们再帮自己。 他们帮自己穿好衣服,等自己醒来,给自己喝水,已经是仁至义尽。 林凡真心地感谢了他们,随后道: “我没事了。再坐会儿就好,我家就在前面几里地的村子里。”林凡强撑着坐起,尽量表现出没事的样子。 他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果然钱都不见了,口袋里只有两张纸,估计是那个欠条。 林凡忽然摸到了胸口软软的东西,那是书院里拿来的糕点。 看来那些山匪看不上这些。没有动。 “小兄弟不用客气,出门在外就是要多帮忙。” 男人憨厚地笑道。 林凡是真的想感谢他们,可是他什么也没有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摸出已经碎成沫的糕点,递给眼前的夫妻三人。 “不用了,小兄弟,你留着自己吃吧。”男人说。 但是那小女孩好像饿了很久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糕点,还舔了舔小舌头。 三人不知道是干粮没带够还是被山匪拿走了。 “算是我的谢礼。”林凡道。 男人想走,女孩却紧紧拉着父亲的袖子。 男人犹豫了一会,一边感谢一边接过林凡手上用纸包着的糕点。 男人拿舌头舔了一小口,在嘴里含了一小会,朝自己的妻子点了点头,就递给自己的女儿。 小女孩一接过,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她也知道糕点不多,一大口吃直接就会没了。 太阳已经落下,天上还有些余光照在三人脸上。 林凡看着这对夫妻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这是林凡穿越而来之后内心最平静的一刻,也是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也没那么糟糕的时刻。 糕点太干,小女孩有些咽不下,脸上带笑的妇人就拿水给她喝了一口。 小女孩好像注意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没吃,就停了下来,把糕点往自己母亲嘴边送。 樱桃小嘴小小地吃了一口又递给自己的丈夫。 夫妻两人都象征性的吃过一口之后,妇人又把剩下的碎渣全倒进女儿的嘴里。 三人再三向林凡道谢后离去。 “小兄弟,我家就在那边的土龙村,有空来做客啊。” 男人说完就拉起自己的老婆孩子离开了。 林凡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打算再休息一会就回家。 看着两大一小远去的身影,林凡突然觉得世上也不全是坏事。 林凡就这样嘴角带笑地看着三个背影变小,突然他皱起了眉头。 最小的那个身影突然倒在了地上,两夫妻也赶快蹲下来,不知道忙前忙后在干嘛。 林凡心里一抽。 “别,不要,怎么会,不会这样的!” 他脑子里闪过一些念头,搅得他头疼欲裂。 林凡拖着身子往他们那边挪去,他两条腿都伤的不轻,也不知道有没有骨头断掉。 他前进的方式已经不能说是一瘸一拐了,一会是左腿拖着右腿,一会是右腿拖着左腿。 那三人本来就走出去一段路了,林凡拖拖拉拉,好久才追上他们。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林凡对着黑天大吼。 此时,夫妻三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孩子脸色紫青一动不动,看来已经没了生气,她旁边有一摊可以看到糕点的呕吐物,看来夫妻俩曾经努力过救她,可是没有成功。 少妇已经动不了了,显然进气没有出气多了。 她一张俊美的脸变得怨毒,一双眼睛圆瞪死死盯着林凡。 男人看林凡来了,便用出最后的力气朝他爬过去。 林凡赶紧过去。 男人伸手要掐林凡的脖子,林凡就把自己的脖子放到他的手上。 男人的手都是老茧,又宽又大,应该很有力气,以前也是个干农活的好手吧。 可是他掐着林凡的脖子,林凡却一点也不疼。 林凡真的想就这样被男人掐死,可是对方显然已经做不到了。 男人努力了很久,用尽了力气,最后手软了下来,眼睛还死死盯着林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林凡不断地说着,可是已经没人听得到了。 林凡拿起自己还能动弹的左手,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脸。 说实话,他的脸很肿,手也没力气,这点痛几乎都感觉不到。 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自己明明是躺在床上玩着手机,怎么就到了这么一个该死的地方。 该死,该死,这里什么都该死,自己也该死。 林凡看向一旁地上的那滩呕吐物,他有一种冲动,冲过去把它吃下去。 犹豫片刻,林凡还是没拿起地上呕吐物里的糕点吃下。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觉得自己该死,但是该死的不止自己。 自己就这么死了,不是太便宜了那些人。 活着,哪怕希望渺茫,总有一天他要给这个该死的世界一拳。 …… 林凡把三人的尸体拖到隐蔽的地方藏好,帮他们整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夫妻两人环抱着自己的孩子。 稍微动了几下,林凡就像是累得要死,浑身冷汗还不停地哆嗦。 林凡很想挖个坑,把他们埋下,可是自己实在没这个力气。 也许坑没挖完自己就得一起死在这里。 他尽量找了些树枝树叶帮他们掩埋。 林凡跪在旁边,虔诚地说:“无量天尊,阿弥陀佛,神爱世人,谁他妈都好,求你们保佑他们三人的尸首不被人欺侮,不被野兽啃咬。” 林凡三叩首之后,拖着身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该回家了。 第9章 这大夫,还是有点东西的 林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得家,他身体状况很糟糕,全身是伤还发着烧。 而且他的脑子更乱,像是被人用吸管吸出来,搅合了又搅合然后又灌了回去。 “怎么伤得这么重。”林水秀心痛地看着儿子,又是帮他上药又是换衣服,又是喂饭。 她想不通,三叔向来稳重,只是带着小凡去做木工,怎么回来就成了这样? 这个孩子最近变得成熟,不过也好像变得更容易惹上事情。 林凡两眼无神的看着草屋的屋顶,鼻子闻着屋里的成分复杂的臭味。 他只是告诉母亲自己干了活,拿了钱,又被山匪抢走了,别的再没多说。 很快,天亮了,林水秀忙了半夜已经呼呼睡着了。 林凡坐了起来,他还发着烧,伤口只是包扎了,根本没好一点。 但是林凡还是觉得好多了,至少自己能动弹了。 自己应该有很多事情要想,很多事要做,可是林凡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什么都思考不了。 他也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 眼前就会出现一家三口,在橙色的夕阳里,幸福的画面。 画面一转,小女孩变得面色铁青,两夫妻流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林四娘,林四娘在吗?” 林凡听到了自家栅栏外面那熟悉的声音。 林财主的狗腿子来了,平时都是他来收租的。 林凡看了眼熟睡的母亲,拖着身子就出去了。 总之先求他宽限一天再说。一般他都是提前三天来收租的,这事情不难。 林凡走出门外,秋日刺眼的阳光照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呦,小凡,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陌生又关切的声音让林凡身体一震。 不等视力恢复,他就看清了那件崭新而肥大的袍子,还有手上那串大到离谱的佛珠。 林凡紧咬牙关,没想到今天林财主竟然自己亲自来收租了。 又胖又高大的林财主直接撞开了林凡家的栅栏冲了进来,对林凡上下其手,关心了起来。 林凡虽然现在脸肿得像猪头一样,可是林财主以前是见过林凡的。 这个面相姣好,身体瘦弱的少年他早就看上了。 林财主是信佛的,所以他始终对其他人很友善,他不但不欺压乡里,偶尔还会给吃不上饭的人施粥。 这都因为林财主早年可是受过高僧的点拨。 高僧说的一句话,他一直记得,‘祸福无门,唯人自取’。 所以他从不像别的地主一样刁难佃户。 而事实也确实如高僧所说,林财主什么都不需要做,田地和金钱就会源源不断地跑到他自己的口袋里。 林财主始终相信这都是自己行善积德的成果。 就算他有些不为世人所认可的小癖好,他也从没强迫过任何人,那些小美人可是一个个都是自愿跟在他的身边。 林凡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财主看林凡伤成这样,一阵不忍,打发林罗子去找大夫。 狗腿子林罗子在去找大夫之前,随口问了一句:“小凡,你家今年的田租可准备好了?是交粮还是交钱?” 林凡没有办法,只能咬牙表示希望再宽限一天。林财主自然笑着满口答应下来。 “小凡啊,宽限一天当然没问题,只是这一天之后万一还是交不上的话……” 林凡此刻的喉咙极痛,每一口呼吸就像是吞针一样痛,可他还是咬牙,一字一字道: “到时,林凡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林老爷对我们一家的恩情。” 林财主听了这话,脸上的胖肉抖动,瞬间笑开了花。 林水秀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整了下头发,马上出门来。 “林老爷,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林凡早就忍不了林财主的眼神了,母亲一出来,他就赶紧抽身回屋。 “好,好,小凡,你好好休养,等大夫来了,让他好好帮你检查。”林财主不舍地看着林凡进屋。 林水秀和林财主说了几句也回屋了。 她满面红光,嘴里不停地夸着林财主有多仁义。 “小凡,看得出来林老爷是真把咱们当本家人的。他说了一定给你安排轻松的活、给你单独的屋子、还有新衣服。” “他还说你可以随时回来看我,还说咱家以后的地租都减半。” 林凡躺在地上看着母亲,他知道母亲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什么叫龙阳之好的。 这样也好,就告诉母亲自己去地主家享福了。 说着,说着,林水秀的声音就变小了。 林财主再仁义,自己的孩子也是要卖身为奴的,以后世世代代都是林老爷家的家奴了。 不再有自由之身。他们这一家从此就要世代为奴。 说着说着,林水秀眼眶红润起来。 “还有一天,要不咱们再想想办法,把余粮卖了差不多能换五百文,再找人借借。月儿家、二狗家,还有……” “一家借咱们一串钱,有五家也就借齐了。” 林水秀拨着手指数着,仿佛数到五都是很难的一件事。 “妈,只问一家借一串是不难。可是村子里大家都认识,你第一家借了一串,第二家定然不肯再借一串。”林凡艰难地说着。 林水秀说的,林凡早就想过,最理想情况,他们也只能借到二百。 林水秀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又开始絮絮叨叨咒骂林凡的生父。 林凡虽然不想睡,可是他实在太累,上下眼皮刚一碰到就睡死了过去。 等林凡再醒,他身上的草药全被换了一遍。 母亲告诉他大夫来过了。 林凡这次真的觉得好些了,烧也退了一些。整个人不像是之前那样被放在火上烤,轻松了不少。 比起母亲瞎抓的草药,大夫的药还是真的有用的。 林凡突然觉得自己的菊花有些异样,他忽然有个很可怕的猜想。 不过林凡马上冷静下来,再怎么样,林财主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应该是大夫看自己没醒,就直接往肛门里塞了药。 林凡小心地问了母亲,得知果然只有大夫来过,林财主没再来,他才安心。 “这大夫,还是有点东西的,还知道肛门用药。”林凡赞了一句,就放下了这件小事。 林凡又躺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说不定到今天就结束了。 显然,明天开始,他能过更好的生活了,可是那时候自己还是自己吗? 他看过很多故事,那些主人公都曾经一度觉得自己只要退让妥协,命运总会向自己微笑。 可是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之后的剧情,林凡自己都能想象,自己会在不断的幻想和希望,不停地沉沦和堕落。 啪,好像小猫落地的声音,林凡心里一紧,自己家这个状况,还能遭贼了?让我看看他能偷出几个子来。 母亲已经急忙去地里干活了,家里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 林凡不慌不忙地起来,他就是来劫色的,林凡现在也不怕了。 “小凡哥哥,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林凡疑惑地看着来人。穿着一身新衣的少女,心疼地看着自己。 少女想要伸手摸摸林凡脸上的伤口,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林月儿原地转了一圈,素色的长裙飘起又落下,她见林凡盯着自己不声不响,气得鼓起脸。 “是我啊!月儿,你,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第10章 他喜欢你 “你怎么翻我家墙进来。” 林凡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一点的少女,对方崭新的裙子因为翻墙沾了不少的污泥。 “以前我不都是这样来找你玩的吗?”林月儿歪着头不满地回答道。 “以前是以前,你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 林凡扶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无语,这人难道没长大吗? 小时候,林月儿确实总是翻墙来找原主玩,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原主已经几年没和她说话了,哪怕见面也只有远远地看到过对方。 林月儿却不管这些,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在林凡家里翻找起来。 “瞧啊,我那个嫌弃我是小孩子的林凡哥哥还藏着这个呢,甚至用油布包着呢。” 林月儿翻出两把用钩刀削出来的木剑。 “我记得哥哥以前最喜欢玩木剑打仗的游戏了。” 林月儿说着右手拿剑把起一个架势,然后把另一把剑扔给林凡。 林凡没有去接,剑柄砸在他的手上,让他忍不住疼皱了下眉头。 “月儿,陪我坐会吧。” 林月儿有些尴尬地小心放下手上的木剑,靠着林凡在地上坐下。 两人一时沉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忆涌上林凡的心头,十岁或者是十二岁以后,月儿就越来越少来找自己玩了。 虽然月儿的父母表面上对自己很客气,但是林凡能感受出来他们对自己的疏离和戒备。 即使大家都差不多穷,月儿家也比自己这个没了爹又丢了地的扫把星好上许多。 月儿长得又漂亮,她父母肯定希望她高嫁,能给自己家换来一份丰厚的彩礼。 林凡,是指那个原主,经常远远地偷看一天天长得越来越秀气的月儿。 “我明天要出嫁了。” “嗯。” “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 “嗯。” “你嗯个头啊!”林月儿突然拔高了音量。 林凡看着她的的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只是已经含满了泪水。 她撅着嘴巴,生气地看着林凡。 林凡犹豫片刻,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林月儿,他心里有些苦涩。 可是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心情,而是那些原主记忆的作祟。 “月儿,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的,就是那个,他喜欢你。” 林月儿一愣,这话实在太突然,绯红的颜色飞快地爬上她的双颊。 她轻轻又靠近了林凡一点,头枕在他肩上,手轻抚着林凡的手背。 啪,屋门猛地被打开。 林水秀看到房间角落里的两人,一时愣住了,她猛地揉了揉眼睛。 一时间,许多话飞到她的嘴边,什么道德败坏,不知廉耻,有伤风俗。 她的大脑飞快运转几秒,眼神飘向他处,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还把给关上了。 林月儿的脸已经成了红透了的苹果,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地抓着林凡的手。 “林凡,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你说是谁,谁……” 林凡深吸一口气。 “我是说,林凡总是会在夜里偷偷的想你,他,不,我喜欢你。” 林凡知道喜欢林月儿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已经不存在了的‘林凡’。 只是这些事他和林月儿说不清,自己就当是为那个林凡说了。算是完成他的夙愿吧。 林月儿这次彻底听清楚了,她抱的林凡的手更紧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村里没有人不知道。” 林凡:“嗯。大概只有他自己觉得这是个秘密吧。” “我也,我也喜欢你。”林月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她一直想说的话。 “嗯,我也知道,大家也都知道。”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林月儿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不停地用力揉着。 “对了,说正事。”林月儿一拍自己的小脑门。 林凡疑惑地歪了歪头,“刚才那不是正事?” 林月儿吐了吐舌头,“那是儿女私情。” 林月儿说着,就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兄弟,接下来这个真不能代劳了。林凡一惊,赶紧想伸手去阻止林月儿。 没想到她才解了一个扣子就停了下来,小手往衣服深处一掏。 一串串带着体温的铜钱被她慢慢地拉了出来。 十串铜钱再用一根红绳连在一起,一串百文,十串千文,这一千文也就是一贯钱。 带着少女体温和清香地铜钱被塞到了林凡手里。 林凡的心里五味杂陈,这算什么,偏偏他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我跟你说啊,马员外家里拿来了好多的彩礼,运来了好几车的东西,我们家的院子都被堆满了。” 林月儿勉强挤出笑容,想要表现得开心,手舞足蹈地说着。 “里面还有一头猪,不但吃了我妈种的花,还把我弟的小木马压踏了,他哭了好久呢,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林月儿自顾自地说着笑着。 “好久没见你了,总不能空手来,我就是随手拿了一点。” “所以,你瞒过了你父母?偷了自己的彩礼?还无声无息的翻墙到了我家?” 林凡觉得要是真的,她的水平已经可以做刺客了。 “哎嘿嘿,没有啦,我爸妈应该是知道的。” 林凡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就当我借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嗯,还到你父母家里。” “没事没事,咱谁俩啊,不还也没关系。” 少女把头埋在膝盖之间,让林凡看不到她的表情。 林凡觉得自己很卑鄙,他不该这样坦然接受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没什么好报答少女的,就算是还钱也只是空口的承诺。 林月儿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猛地把头从膝盖间拔出来。 “对了,小凡哥哥,你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两个人已经没有刚见面时的那么生分了,多年的情感在两人间复活了一些。 林月儿用手轻轻抚摸林凡脸上的伤口。 林凡简单讲了自己碰到的事,跳过了写字和害死那一家三口的事。 即使这样,林月儿听了之后也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她一把把林凡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胸口。 “我……不知道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 林凡任由她抱着自己。 少女的体温和清香让他感觉浑身放松,长久的疲劳又涌了上来。 …… 林水秀耳朵贴着门,逐渐听到屋里没了声音,有些担心,正在犹豫要不要推门进去。 刚才虽然纵容了他们,但总不能让这两个小的真的犯下严重的错误。 正在这时,林水秀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倚靠的门突然打开。 她差点和从屋里出来的林月儿撞了个满怀。 林水秀一时觉得十分尴尬,“月儿来了啊,衣服不错,我们月儿穿上这身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小姐差。” 说完之后,林凡亲妈后悔地差点用脚抠出三室两厅,自己这完全是没话找话。 林月儿朝着林凡母亲甜甜一笑,手指放在浅红唇前面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他睡着了。” “四娘,再见了。” …… 林凡睡得很熟,时不时皱一下眉头。 一颗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珠子凭空出现,缓缓落到他身上。 “青梅竹马,浮光掠影,往事如烟,忘却前情。” “少年情思一时结,罚过赏功,赐镇魂珠,忘忧镇魂,宁神静心。” 第11章 镇魂珠 林凡家门口的梧桐树随着秋风一吹,抖抖落下一片片叶子,像是随意洒落了几片金片。 脑海里突兀的声音把睡了没多久的林凡吵醒。 他马上抓住掉在胸口的珠子。 这时,母亲已经进来了,林凡就闭眼假寐。 珠子里带的信息也一并传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是这样,要说人生有诸多遗憾,少年时期的白月光肯定是其中之一。 原主必然有一个夙愿是有关他的初恋的。 ‘还好他只需要向所念之人表白就行,如果必须要成婚的话,那还难办了。’ 至于其他两个夙愿,还是毫无提示。不过林凡已经知道,当完成夙愿的机会来临时,原主暗藏在记忆里的感情肯定会给予他提示。 哎?林凡突然发现自己此刻的思路变得格外清晰。 倒不是说他变聪明了,而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头脑里徘徊。 不甘、悔恨、仇怨,这些合在一起搞得他心绪难平。 可是他现在可以理智地暂时放下这些事情,放下包袱去思考。 这就是镇魂珠的效果! 忘忧镇魂,就是镇魂宝珠的效用。 林凡能感觉出镇魂珠的上限远不止于此,可是对于一个普通人的他来说,镇魂珠也就只能让他保持冷静而已。 如果说林凡穿越在一个修仙的玄幻世界,这颗宝珠应该会有着莫大的作用。 但是在一个没有任何特殊的这个世界,这个珠子的用处也许还没林凡耕田的锄头来的大。 林凡握着镇魂珠,细细分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里那些他本不愿去想的细节。 最后一天带毒的糕点。 突然跳出来要搜身的山匪首领。 从来不亲自来收租的林老财却来了。 本来一直拖着自己婚事的林月儿突然出嫁了。 …… 也许是林凡自作多情了,这些事都像是巧合又不像是巧合。 像是有冥冥中的手一直在推动。 虽然自己也想像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快意恩仇,把凶手以及幕后的黑手一起全部揪出来。 可惜他就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普通人,书院,绿林,林老财,马员外,没有一个是他可以碰上一碰的。 他眼前只能做好他眼前能做的事。 思考完一切,林凡把注意力都沉入镇魂珠中,整个人像是飘荡到了无穷无垠的宇宙,即使恒星也像是沙粒一样小。 在巨大而空洞的虚无面前,哪怕是自己所在的星球都像尘埃一样渺小,自己又算什么。 在这种怪异又空虚的平静中,林凡再次睡着了。 …… 大夫的药比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 第二天一早,林凡就坐在自己家的门槛上,呆呆看着有些阴暗的天空。 昨天晚上他是给自己制定了计划了的,首先是好起来,恢复行动力。然后去把那一家三口安葬。 可是他现在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林凡握着镇魂珠,脑子里想着,即使只是大乾也广阔到让人绝望,在这个世界,蝼蚁一样的人类算得上什么。 是葬身在野兽的肠胃,还是埋在地里成为细菌的培养皿,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底,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又有什么区别。 林凡的意识变得越来越空灵纯粹,以前那些在乎的都变得不在乎,甚至连一个人本能里该在乎的那些他也不在乎。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万般皆是浮云,皆是执念,只要一念放下,自己就可轻松了。 林凡猛地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赶紧把镇魂珠放进自己口袋里。 突然眼睛一酸,大量的情绪涌上心头,悲伤、不甘、愤怒,搅得他的脑子酸胀欲裂。 不过林凡反而松了一口气。 后怕地想,这东西原来不能一直保持接触状态,因为它会不断地清除杂念,最终会让自己变成无情无欲的空壳。 林凡确信,如果自己一直握着镇魂珠会变成完全没思想的傻子,而且到了那时候即使拿走手上的珠子,自己也一定变不回来了。 好在,这种影响只要在中途打断就可以。林凡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和之前没有明显的不同。 呼,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再次拿起珠子,这东西虽好,却不能一直使用,像昨天这样握着它睡觉的事情更是万万不能做。 也许就一睡不起了。 林凡站起来,换到了青石板上坐。 自己的计划还是不变的,现在要做的就是等身体自己慢慢康复。 至于长远的事情,林凡完全没有头绪,经过做水车和抄书两件事,让他明白了在这个世界展露任何不符合身份的能力都是十分危险的。 种田,然后等待时机,这就是林凡短期和长远的全部规划。 五天后。 林凡背起了自己的锄头,现在他的身体好了七八成,但是要长途跋涉再去挖坑埋人的话,体力还是有些不够的。 “说起来,那个大夫还真厉害,要是能学到他的医术就好。这么厉害的医术为什么会待在我们村里?” 林凡知道,他之前真的伤的很重,按照大乾的卫生水平,正常情况下,他现在应该已经可以下葬了。 哪怕能活下来也得经历几轮鬼门关的拷打,大面积的细菌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光靠想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林凡打算先去田里干点活,替母亲分担点压力。顺便确认下身体好到什么程度了。 林财主前几天来过了,出乎林凡意料的是,他只是脸色有点难看,没有像那些小反派一样气急败坏然后做一些逼迫林凡的事情。 林老财不但没有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连在大夫那边为林凡付的钱都没有问他们家讨要。 这反而让林凡更加疑神疑鬼,他始终怀疑林老财会背地里耍一些小手段,所以他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掉入任何的陷阱。 “林凡,哎,林凡,等等我啊,凡哥!” 林凡背着锄头往身后看去,他的一只眼睛还被布包着,看起来有些凄惨。 “哟,凡哥,几天没见怎么搞成这样了。” “行了,我不想和每个见到的人解释我碰到了什么事情。”林凡有些疲惫地说着。 “凡哥这话说的,二狗我不是关心你吗。” “你是真的关心吗?” 林二狗笑了笑,赶快扯开话题。 “要我说,凡哥你就是名字取得太好了,像我二狗一样,一个贱名,不就一直没病没灾。凡哥你这名字要是压不住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心情听你讲闲话,有屁快放。”林凡脑子里乱哄哄地,脾气非常地不好。 林凡转身就想走,原主以前和二狗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人说话太不中听。 林二狗小跑几步拦到林凡面前。 “凡哥别走啊,我有大买卖要找凡哥一起做的。” 林凡走得更快了。 “凡哥,你听我说啊,我们要去马员外家,算你一个,有财大家一起发!” 林凡闻言转身,问道:“去马员外家干嘛?抢亲吗?” “抢什么亲?不是,凡哥你不知道吗?马员外一家都死了,暴毙!全家死光光!” 第12章 探鬼宅 晨雾里,二狗的脸一阵朦胧。 林凡咽了口口水,林月儿青涩的脸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月……是什么时候的事?是遭匪了还是遭官了?” 林二狗看林凡有了兴趣,一下子乐开了,抓紧机会解释起来。 “哎,也难怪你不知道,就昨天的事,也不是匪也不是官,是鬼!” 什么鬼?莫名其妙,林凡不信这些,没好气地说:“不想说可以不说,我问别人去。” “别呀,凡哥,真是鬼,官府里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二狗跺脚急道, “而且你知道不,官府只是封了马员外的那个庄园,尸首都不敢往外搬。听说那宅子里,可惨了,我和你细说说啊。” “别说这些废话。”林凡打断道,“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官府雇人搬尸体我可不去。” 林凡正想着要小心谨慎,哪还敢再惹火上身。 “当然不是,搬尸体能有几个钱拿。咱换个角度想想,官府既然连尸首都不敢搬,证明整个马家大宅里面的东西都还在里面。” 二狗咽了咽口水道:“那可是马员外的宅子,里面金银珠宝有多少?玉石翡翠又有多少?” “恰巧,从我们白林村有一条小道可以绕过官府的封锁进到马宅,到时候我们进去随便拿点什么,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咯。” 林凡皱皱眉,他知道二狗不会想那么多,背后肯定还有人在出主意,当下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有白捡钱的好事你早自己偷偷摸摸去了,还会找我?” “嗨,咱们兄弟怎么能忘了你呢。就像三舅爷公说的,狗富贵,不能忘啊。” 林二狗看林凡满脸都是不信,狐疑地看着他,他只好露出一口蜡黄的牙挤出笑容。 “我跟你说实话,你保证不生气?” 林凡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铁蛋说的,瘟……凡哥你克走亲爹,克死你外公林四公两口子。你们家本来好好的,你一出生,转眼间破落成了现在这样。” “你自己还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过身。完了出门就遭山匪,偏偏鬼门关前走一遭还大难不死。” 林凡眉头越皱越紧,还是忍住没给这小子脸上一拳,耐心听下去。 “说你是那个,瘟-神的命格,不干净的东西兴许怕你,带上你多个保险。要我说也没这么邪乎,你要是改个名字,就……” 解开疑惑之后,林凡就不想和这人多说了,赶紧打断他。 “事情我都明白了,回去等通知吧。” “啥?”林二狗一下子没听懂‘铜质’是什么东西。 “就是说你们想去什么狗屁鬼屋冒险,你们就自己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要是放刚穿越那会,林凡说不定会动心,不管是未知的神秘事件,还是一夜暴富的机会,对于一个想要急于摆脱贫苦生活的林凡都有着很大诱惑力。 可是现在林凡已经长教训了,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只有好好在家里种地才是正确的。 “凡哥,你再考虑考虑。” 林二狗跟着林凡劝了半天。见对方真的是铁了心不去的,也就放弃了。 “那凡哥,二狗再求你件事,能不能把你的锄头借我?虽说这玩意对脏东西肯定没用,我就想带个长柄的,安安心。” “你要这个干嘛?你自己的锄头不行吗?” 林二狗从身后掏出自己的锄头,他手一松,木头断成了两截。 “前两天锄地的时候,太用力了。凡哥,我也不白拿你的,等我回来,二狗还你一个新的,不,十个!我这个也送你了!” 二狗缠着他求了半天,林凡实在烦不过,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林二狗嘿嘿一笑,“明白,明白,帮你看看月儿姐是不是在里面,所以说,凡哥你真的不自己去吗?好歹你和月儿姐也是……” “不去!”若是有希望救她一命,林凡也许还会考虑,只是为了确认林月儿的在与不在而去冒险,是铁定不值得的。 “也是,那玩意真看到了,也怪难受的,放心交给兄弟,我会叮嘱大家都看看的。” 林凡不管林二狗背着他的锄头走了,自个儿转身去了林月儿家。 …… 林凡回到自家的院子里,用镰刀削着一根木头。 林二狗的锄头只是木柄断了,换一个新的就好,不是什么大事。这样一算,就算他不还锄头也不算什么事。 林凡拆下锄头上朽断了的旧木头,把新木头装进去,又是一把好锄头! 刚才林凡去了林月儿的家,月儿家人也没有收到月儿的任何消息。 月儿的父母已经得了消息很是伤心,他们看林凡的眼神透着一股憎恨。似乎是林凡把不幸带给了他们的女儿。毕竟女儿出嫁前见了这小瘟神一面,马上就出事了。 呵,要是我真有把不幸的带给别人的能力,还能顺走一大户人家,那也是了不起了!是不是也算是一个金手指。 “至少马员外一家突然暴毙这件事是真的,至于月儿家暂时也不会办丧事,还是要等官府把尸首带出来。” 林凡平静地对着自己母亲解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林水秀拿出一串佛珠,不停地念着。 “妈,你这东西哪来的?别信这些。”林凡现在有些草木皆兵,母亲从不信佛的,突然拿出这东西,着实把他一惊。 “林老爷送我的,这串佛珠还有这本经书。”林水秀回答儿子,“林老爷说他就是天天念佛,才有这么多钱,过上了好日子。” 林凡一听是林老财送的,眼里露出厌恶。 “妈,别信这些,没用。”林凡坚持道。 “不信他还信你啊?别人那么有钱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凡皱皱眉,他不想解释什么,解释了母亲也听不懂。 他拿过佛珠和佛经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经历过毒糕点的事情之后,林凡一直神经有些紧张,他一直担心林老财对自己家有所图谋,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这普通的佛珠和书能有什么用。 林凡修好锄头之后就早早休息了,他身体还没完全好,需要静养。 一夜无言,天亮林凡就去地里干农活了,日升日落,乡下的时间过得缓慢而悠长。 林凡望向远处,山和天空披着昏黄的袍子,亘古不变地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林凡活动了下身体,他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明天就出一趟门,去帮那一家三口入土为安,然后好好待在村子里。 害怕外面的世界也好,等待时机也罢,不管怎么说,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林凡就这样怀着平静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家,前几天动荡的日子宛如梦境,让他害怕,平静地缩回自己的壳里。 母亲已经先回来做晚饭了,屋子里飘着一股股淡淡的粥香。 “妈,这个锄头是哪来的?”林凡诧异地看着自己家院子里多出来的锄头。 林凡家的院子里只有一棵梧桐树和一些杂物。林凡每天看着这些东西,哪怕柴火少了一根,他也是知道的。 林水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什么锄头啊?锄头不是留你了嘛?难道你忘在地里了?” 林凡摸了摸肩上有着新木柄的二狗的锄头,怔怔地看着在院墙上安静立着的锄头。 林凡第一眼其实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锄头,是二狗拿走的那个锄头。这个锄头原主摸了无数次了,怎么会认不出来? 林凡只是不敢相信,他觉得后背发凉,可怕的念头一个个从心里冒出来。 林凡凑近一看,这个锄头尖端上还粘着一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林凡下意识联想到了腐烂已久的血肉。 “妈,二狗来过了吗?”林凡颤抖着问道。 “没啊,二狗他妈说二狗昨天开始就不见人影了,不知道又跟着谁去瞎混了。” 林水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上次二狗他们几个去隔壁村的池塘偷鳖,结果被人家绑在树上……” 林水秀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二狗以前弄出来的事,还不忘告诫林凡不能如他这般惹事。 林凡完全没心情听母亲接下来说的话。 手伸向了锄头,木头的触感都是真的。 林凡猛地一把拿起锄头,不要命似地向外跑去。 第13章 还我身体 少年奋力在村子里的土道上奔跑,他的腿脚还没好利索,跑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 “二狗……回来过吗?”林凡敲开了二狗家的门,顾不上打招呼,大喘着气,就劈头盖脸问起来。 “没啊,小凡你怎么了?那娃子不知道又去哪里闯祸了。” 二狗母亲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一只眼睛还包着白布的少年,对方严肃的眼神让她觉得不安。 林凡把带着黑色血肉的锄头往身后藏了藏。 林凡跑得太急,还没喘过气来,停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没事了。阿姨您早点休息。” 二狗母亲愣着看着一脸慌张来,又一脸惊慌地跑了。最终也没出声拦住他,内心里她不想和这个传闻中村里的瘟神扯上一点关系。 怎么办,怎么办? 林凡的脑子都快要炸了,他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天快要黑了。” 林凡握着镇魂珠思考片刻。思路顿时清晰。 如果这个锄头真的寄宿着不干净的东西,那么晚上是它最有可能出来的时候。 总之今晚要远离这个麻烦,明天再找人求助。 林凡放下镇魂珠,在村里随便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挖了起来。 他也没带别的东西只好直接用这个锄头挖。 “凡哥,你干啥呢?” 林凡被声音一惊,回头望去。 林三胖嗑着瓜子,在林凡的背后好奇地看着林凡挖呀挖。 “想开了,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林凡随口回答。 “那今天怕是挖不完了,要不先回去睡一觉,我明天来帮你一起?”三胖没心没肺地接上话茬,“凡哥,你别耍我,到底干啥呢?难道是挖金子?” “三胖,没你事,赶快回家去。”林凡不耐烦地开始赶人了,这种东西少一个人接触也是好的。 但是这话不说也就是算了,一说三胖的脸就凑得更近了。这人好奇了。 “凡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告诉我呗,我一定帮你保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不让他知道的事,他越是好奇。 其实林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事只是古怪,又不是他的秘密。 林凡拒绝了他几次,却越发勾起他的好奇心。 “三胖,这事情并不是不能说,只是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林凡最后一次警告道。 “行了,凡哥,说吧,别怕连累我,我命硬着呢。” 林凡叹了口气,就把二狗的事简单和三胖说了一下。 砰,三胖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颤颤巍巍,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兴许这个锄头就是二狗或者其他人送回来的,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林凡安慰颤抖的三胖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好言难劝要死鬼,三胖铁青的脸色充分表明了他的后悔。 “凡哥,这不行啊,这东西……兴许不干净啊,要不咱们去找狗皮道长求助。” “那个江湖骗子能干什么?再说了,他那茅草屋在半山腰上,我们走到那都半夜了。” 看过不少恐怖片的林凡知道,主角半夜出门多半不会遇到好事。 三胖虽然没看过电影,但也感觉这样太冒险。 “好了,坑已经挖好了,帮我一起把土填回去。” 两个人干活就是比一个人快,锄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土里。 三胖扑通一声就朝着土堆跪下了,嘴里直求锄头上的大仙饶罪,说自己只是无意听到并不关自己的事。 三胖原来大名叫林惊鸿,十岁时大病了一场,就听了二狗他娘的话改名叫三胖。 也因此特别害怕这些鬼怪一类的事。 “行了行了,求它能有什么用,别信这些。” 其实林凡心里是怀疑林老财的,不过他这个手段好像有些低劣。下一步难道是扮鬼?最后假借驱鬼来逼林凡卖身?这手段真的能骗到人? 不过若真是这样就最好了。 林凡心里想着,拉着颤抖不止的三胖一起走回来了家。 “我娘去哪了?”林凡看着完全黑暗的小屋,心下一惊。 “哦,林四姨去二狗家过夜了,就是她让我找你,给你带话的。”三胖一拍脑门,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是干嘛找林凡来着的。 “那你给我带话了吗?”林凡没好气地质问,这货吓出自己一身冷汗。 “我这不是现在带到了吗,都一样,都一样。”三胖歉意地笑着。 林凡追问:“我娘为什么去二狗家。” “林四姨说二狗两天没回了,二狗他娘一个人晚上担心害怕睡不着,就去陪她着聊聊天。” 林凡点点头,这没什么不合理地,二狗母亲和自己母亲关系还算不错。而且母亲不在也比较好,不管是假鬼还是真鬼,林凡都不希望伤到母亲。 “那凡哥,我也回家了。”三胖看了已经大黑的天色,着急想要走。 “等等,你看那个是什么。” 因为天色太暗,即使两人在院子里也不是能看清院子里的一切摆设。 随着林凡的手指的方向,三胖才看清了,锄头,是那个要命的锄头! “凡…凡哥,你的锄头他自己回来了!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三胖说完就没命似地朝着门外跑,一溜烟走了。 “本来还想让他留下来陪我的。”林凡说着开始打量起自己的锄头,木柄上面还新沾了一些泥巴,显然是自己埋锄头时弄上去的。 林凡摆弄了一会锄头,没研究出什么,就带着锄头回到屋里坐下。 他简单做了些准备,把两把木剑一把镰刀放在自己身边。 锄头被他用麻绳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林凡也不打算躺下,就坐着闭目休息,油灯也不点。 油灯大概率对真鬼没用,反而会吓到假鬼。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凡迷迷糊糊要坐着入睡的时候,屋外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林凡,林凡,你为何要让我魂飞魄散。” “我好恨,我好冷,我的血,我的肉,还给我!” 林凡一下子清醒,就看到月光下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摇晃着朝屋里走来。 他的脸比正常人大了一圈,红色隆起的肌肉和长长带血的尖牙,一张诡异的笑脸。 林凡平静地等对方靠近。 他跌跌撞撞地,一边念叨着一边手在屋里摸来摸去。 等他快到林凡身前时,林凡用木剑在他脸上一挑,尖牙鬼脸飞了出去,一把镰刀马上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呀妈呀,鬼啊!” 林老财的狗腿子林罗子被林凡吓了一跳,面具被掀掉之后,露出了他那蜡黄的牙齿。 “呀,小凡,你醒着呢,这是干啥?” “问我呢?先解释一下半夜来我家干什么?”林凡冷冷地说。 “没什么,叔这不是关心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冷吗。” “林老财派你来的?”林凡动了动手上的镰刀,吓得林罗子大叫。 “呀,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林老爷是大善人,绝不会干这些事。是我自个儿,自个儿一时鬼迷心窍。” 林凡知道自己绝对问不出什么来,自己现在拿他也是毫无办法。这人有林财主罩着,自己闹翻了天也不过让他领些责罚。 “滚!” “好嘞,小凡你早点休息啊。”罗子弓着背,一跳一跳地离开了林凡家,翻墙出去的。 林凡看了看围墙,心想是不是该打高一点了。 林凡捡起地上的面具看了看,做得还挺像回事。 如果他今天正常地睡着了,醒来突然看到这一张脸肯定会被吓到,之后对方再趁着自己没清醒逃跑,确实可以以假乱真。 万一母亲在家,那不管自己怎么想的,母亲肯定是会信真的有鬼。 “不行,这不是办法,最好在春天之前搬到别的村去。” 林凡摸了下自己家的桌子,反正他们家从田地到屋子,甚至桌子都不是他们自己的。 但是在一个封建社会,佃户想要搬家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别的不说,没有亲戚可投的话,几乎没有村子会接收陌生人。 所幸闹鬼的事情也过去了,林凡干脆点起了油灯。 微弱的火焰亮起。屋里的黑暗被驱散了一些。 林凡一下就看到自己的锄头就那么直直立在自己的身边。 还不等他躲避,锄头就朝着自己倒下了。 林凡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握住了锄头。 唰—他的眼前一花…… 第14章 快吃 林凡眼前一花,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 他摸了摸柔软的床垫,这…… “我回来了!我穿越了,但是我回来了!” 不不不,也许那只是一个恶梦,一个有点长的恶梦。 林凡不敢相信地大口喘气,自己带点石楠花香的卧室竟然闻着如此清香。 “城城,都几点了,快起床吃饭了!” 母亲,不是林水秀而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的声音。 林凡焦急地回应着,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就跑了出去。 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当看到母亲那条旧到拉丝的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林凡大大松了口气。 父亲的脸藏在报纸后面,不耐烦地嫌弃着林凡,“就算是休息日也不能睡那么晚,养成坏习惯,一辈子改不过来。” “对对对,您说得都对。”林凡十分亢奋地回答着。 “哥哥!”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一下子扑到林凡怀里,“今天陪果果玩好吗?” 小女孩期待地眨着大眼睛,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孩子很是可爱,秀气的五官很像她的母亲,已经有一些美人胚子的感觉。 “好,好……”林凡要从嘴里说出来的话,突然卡在嘴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变成惊恐的表情。 “爸,这是你的私生女吗?我不是家里的独生子吗!”林凡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这句话,声音里带着近乎颤抖的绝望。 母亲转过头来,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认识了,睡傻了吧。” 林凡看到穿着自己母亲围裙的年轻美少妇,一时愣住了。 父亲放下报纸,果然是他,那个因为吃了自己的糕点而死掉的男人,林凡怎么也忘不了这双临死前盯着他的眼睛。 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片刻的惊慌之后,林凡马上冷静下来。 他宠爱地摸着妹妹的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大声,变成失去理智的狂笑。 不错,真不错,这才对,这就对味了。 林凡看着美少妇放在自己眼前的盘子,杂七杂八的呕吐物里杂着些没有被完全消化的碎糕点。 “行,你们想让我陪你们,我就去陪你们。” “城城,你说什么呢,我们一家人一直要在一起的。”母亲说。 “哼,随便你小子。”父亲说。 “太好了,果果最喜欢哥哥了。”妹妹说。 林凡微笑着和他们对望着,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温暖的笑容。 林凡看看周围,这里毫无疑问就是他家,虽然家人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不过问题不是很大。 林凡用勺子舀起一勺,呕吐物特有的酸味,让他微微皱眉。神智得到了一丝的清明。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在裤裆里掏了掏。 林凡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右手停在了原地,他的左手上多了颗幽绿色的珠子。 看林凡举着勺子却不吃,其他三人的笑容逐渐狰狞。 “城城,快吃,再不吃就凉了。”美少妇五官挤在一起急不可耐地一直催着。 “快吃,快吃啊,你这孩子,快吃啊!”她不停地说,嘴里的口水都拉成丝,唾沫不断地往外喷。 父亲着急地拍着桌子,“吃个饭都磨磨蹭蹭,能做好什么事,再不吃你妈要生气了!” 女孩柔软的身体抱着林凡的腰不停地蹭着,“哥哥,快吃啊,吃完了陪果果去游乐园!” 他们的话语像是有魔力,让人烦躁,让人脑袋嗡嗡发响,想赶紧应付过他们了事。 “可惜你们不是真的。” 握着镇魂珠的林凡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 好在自己慎重,让林水秀在自己最贴身的衣物上缝了袋子,然后把镇魂珠放在了里面,否则自己像刚才那样换了衣服,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林凡放下了勺子,三人几乎愤怒地怒吼起来。 “快吃啊,吃啊。” “哥哥,快点吃,可好吃了,我吃了好多呢。” “哼,老大个人了,还没你妹妹懂事。” 林凡冷静地说:“别急,留着我的命对你们还有用,我会帮你们把尸首埋好,你们也不想暴尸荒野的吧。也许有机会我还能帮你们报仇。” 不过些话对他们完全没用。 “快吃啊,你为什么不吃,该死!” “你该死!” “你该死!” “你该死!” 少妇甜美的声音,男人雄厚的声音,女孩稚嫩的声音像是有魔力的三重奏不断响起。 这个声音甚至让周围的环境不断的崩塌,屋顶灯掉落,桌椅裂开,房子被撕开一角。 露出背后完全黑暗的背景。 林凡冷静地看着一切,“差不多该说再见了……” 四周的环境更快的崩塌,林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手死死抓着镇魂珠,另一只手正拿着镰刀放在自己的嘴边,如果刚才自己再把勺子拿近一点,那自己的喉咙就会被生锈的镰刀直接刺穿。 林凡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这么凉的天,自己竟然脱光了睡在地上,这样可是要着凉的。 自己的衣服是完全被自己脱掉了。 刚才的应该是某种幻境,但是自己脱掉睡衣的动作是真的。 就像自己拿勺子的动作一样,只是自己以为是坐着的,其实是躺着的。 拿着镇魂珠的林凡分外冷静,刚才的一切应该是用自己的记忆组合成的幻境,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自杀。 看来,这次的‘鬼’是真的。 林凡早就注意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他不着急去搭理它,毕竟它要是能轻松干掉自己,那么就不需要搞什么幻境。 或者趁自己陷入幻境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更好下手。 镇魂珠还真是个好东西,要不是有它的效果,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任谁都会慌乱而死的吧。 林凡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边,发着腐朽味道的木板上放着一双洁白的脚丫子。 双脚如同玉质,白得发亮,十根笋尖一样的脚趾像是浇了水的笋尖。 这显然不像是活人,而像是被精心制作过得标本! 林凡的呼吸急促起来,即使提前有心理准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几乎是贴着自己的鼻尖站着一个这样的东西,很难不紧张。 不过这东西完全没有气味,想象中的臭味或者酸味或者福尔马林的味道都完全没有。 林凡的视线逐渐上移,同样肤色,如同水玉的双腿笔直而匀称。 看起来很饱满,而且没有肌肉线条,看来平时营养不错,又不用干农活,林凡心里分析着。 再往上,是一袭有些褴褛的大红衣,林凡的视线被隆起的腹部遮挡。 呦,还是个孕妇? 第15章 大红衣 林凡多么希望一人一鬼就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到天亮。 他的推测不是没有根据的,锄头傍晚就在他家里,而攻击深夜才开始,这东西显然是不能在白天害人的。 可是对方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如愿以偿。 它动了。 毫无血色的纤长手指缓缓拉住红色长裙的下摆。 随着手慢慢往上提,一寸寸水白玉的皮肤露了出来。 小腿,膝盖,直到圆润饱满如玉藕的大腿,裙子慢慢往大腿根褪去。 林凡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对方现在做的事情肯定是有意义,虽然画面很和谐,不,很不和谐。 但这必然是她的某种攻击。 咚得一下,女人的小腹突然凹了下去,有一个圆球从她的腹部滚落,圆球上面长着些黑色的短刺,没有黑刺的地方是暗红色的坑洼。一块黑一块红的,看起来十分毛骨悚然。 林凡还是动了,因为怕被圆球砸到,下意识地躲避往后滚了一圈,当他看到自己差点撞在锄头上时,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林凡也看清圆球是什么了,因为它在地上滚过一圈,换了一面朝着林凡。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她长得实在不怎么样,双眼距离很远,嘴唇宽厚,整体有点像鲶鱼。 这张脸上又像小孩涂鸦一样被划上了各种形状的伤口,这些伤口一半结痂一半还在渗着血丝。 原来刚才看到后脑上的黑刺是她的短发,还有那些被拔掉头发,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头皮。 林凡突然觉得一股凉气直上心头,等到他抬头看到眼前那个没有头的身体的时候,恐惧到达了顶点。 一瞬间林凡觉得自己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自己灵魂好像要被眼前恐怖的存在吸走了。 这时他手上的珠子发出强烈的幽绿色光芒,林凡的灵魂回到了身体,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随着光芒淡去,他的恐惧也被带走了。 好险,刚才自己差点被活活吓死。林凡十分确定要是没有镇魂珠,自己现在已经被吓死了。 这就是眼前女人的第二种攻击手段。 虽然看起来对方不能接触自己,但是她的手段每一招都足够致命。 镇魂珠的原理看起来并不是让自己没有情绪,而是在情绪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把它消除。 这两种方式在一般情况下没有区别,但是在极度强烈情绪出现的时候,镇魂珠起效还是需要一点时间,这样一来,林凡就能感受到明显的区别。 林凡觉得累极了,他本来身体就虚弱,又大半夜没睡,又被吓个半死。 他当然不会蠢到现在跑去外面,外面漆黑一片,在女人的能力下自己瞎跑很容易就会出意外。 林凡决定就这么躺着不动,反正有镇魂珠在,对方应该奈何不了自己。 林凡甚至有点想把油灯吹灭,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呼,一阵阴风从林凡身上吹过,让他湿漉漉没穿衣服的身体打了个哆嗦。 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姐,你来真的啊,没真叫你吹啊! 林凡马上后悔了,黑到不见五指的情况,马上勾起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人类几千万年前对于黑暗的原始恐惧成了对方手上的利器。 好在镇魂珠再一次消除了林凡的恐惧。 没等林凡的双眼适应黑暗的环境,他感觉自己本来就凉飕飕的大腿上碰到了什么更加冰冷的东西。 湿滑,冰冷,柔软。 林凡马上猜到了那是什么,他一直以为对方是没实体,不能触摸到自己,不过显然他想错了。 即使林凡瞳孔当到最大,他也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眼睛一下子还没有适应黑暗。 还好自己还穿着最后一件衣物,这样让他稍微有一些安全感。 林凡感觉自己身上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同样冰冷,但是比之前更加湿滑。 他终于看清了,之前那个头发不全的鲶鱼脸正趴在自己身上,灰白肉粉色的长舌在他的身上来回搔动。 林凡浑身鸡皮疙瘩,他只好安慰自己,对方就算能碰到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对方的行动肯定存在某种限制,不然她早把自己一刀杀了了事,没必要搞这么麻烦。 人头下的气管和血管像触手一样在林凡的身上缓慢蠕动,直到她爬到林凡的脖子边上,用长舌头顺着脖子一直往林凡的脸颊、耳根伸去。 柔软的躯体也动了,她显然因为没了脑袋而只能摸索着前进。 柔软双腿摩擦着林凡的双腿前进,苍白而饱满的上半身扭动着慢慢靠过来。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林凡不想完全陷入对方的节奏。 林凡心一横,唰地一下坐了起来,捏紧镇魂珠的手往前一送。 既然镇魂珠名为镇魂,说不定有着祛除邪祟的作用。 预想中的触感没有出现在林凡的手上,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林凡的手整个从胸口穿进,什么也没碰到。 林凡摊开手掌,让里面的珠子露出来,在胸口转了几圈,依旧无事发生。 倒是他一动,让女人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就是说,姐妹们,真的很下头,今天碰到个普通大乾男,吓了半天也没吓死,还伸手摸我的胸。不对,是一拳穿过去了,然后在里面导来导去。 林凡当然是不知道女人怎么想的,以上这些话都是他为了减少自己的紧张而瞎编的。 正当林凡抽回手臂的时候,院子门被粗暴地撞开。 我去,谁啊,没看正忙着呢。林凡下意识嘀咕了一句。 “凡哥!你没事吧!”三胖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手提着一把桃木剑,一手提着个灯笼。 “凡哥,这天这么凉,你这光膀子的,是练气功呢?”三胖看着光着身子坐在地上的林凡,奇怪道。 林凡借着三胖手上的光源,迅速穿好了身上的衣服。 “深更半夜的,你来干嘛?”林凡无视和自己身体叠在一起的无头女人,表情平淡,握着镇魂珠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害,我不是担心凡哥你吗,回去之后翻来覆去左思右想也睡不着。” “你看,我把家里的驱邪镇灾的宝剑也拿来了。” “我十岁那年,害了场大病,道长说……” “别废那些话,给我来上一剑。”林凡眼前一亮,这东西兴许有用。 三胖有些犹豫地把剑抬了抬,“凡哥,这不太好吧,难道你真的又惹到什么脏东西了。” 三胖嘴上虽然这么说,悄咪咪手臂用力,趁着林凡把注意力放松的时候,狠狠地抬起木剑朝着林凡的脑袋砸下。 第16章 无敌的心魔 哐!半夜里一阵炸响,惊得睡在梧桐树上的鸟雀都是一阵哆嗦。 “林惊鸿,你他娘干啥!”林凡忍不住大爆粗口。 还好林凡反应不慢,在木剑砸到自己脑袋之前用手挡了一下。 可是这一下还是砸到了他的脑袋让他的脑壳嗡嗡发响,而且他用来抵挡的手上是还握着镇魂珠。 差点镇魂珠就拿不住要脱手而出。 这要是掉了就好玩了。一下子差点被这胖子害死。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这一下要是挨实了,林凡怕是要直接被打晕。 三胖收敛脸上那个拼死一搏的表情,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凡哥,我想着要出其不意的吗,否则你身上的脏东西可能也会发现。” “还有啊,别叫我大名,万一被不干净的东西知道了,可能又要缠上我了。” “三胖,你要是再砸重点,我就能变成脏东西缠你身上了!”林凡还是很生气。 他假装教训三胖,眼角的余光看向身边的女人,刚才三胖这一剑的角度绝对是划过她的身体了。 看起来,这狗屁桃木剑屁用没有,还白害自己的手臂和脑袋都被打肿了。 “凡哥,你说有脏东西在哪里呢?我刚才打到没有?” “打到个屁,你那剑是假的的吧,屁用没有。”林凡一边说假装生气说着,一边观察女人的反应,现在多了个人,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用自己的手和头在林凡身上各处蹭来蹭去,冰凉凉的,每一下都忍林凡寒毛倒立。 还好林凡借着对三胖的怒火很好地掩饰了身上的不自然。 三胖手上的灯笼晃动,提着桃木剑让他勇气倍增,他不断地在林凡四周寻找着林凡说的脏东西。 “这么大一个,你看不到吗?一个有着大白腿和丰满身材的女人,不算头身高和我差不多。”林凡说完紧张地看着女人和三胖,在确定三胖真的看不到,和那女人确实对三胖毫无兴趣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不管这是个什么,至少她只冲着我一个人来。 三胖听到这话,手上的灯笼一晃,古怪的看着林凡。 他差不多明白林凡遇到的脏东西是什么了。 再联想到之前进屋时林凡没穿衣服,伸手在空中导来导去,他都明白了! ‘也不怪林凡,这么小的屋子,平时和母亲一起住,确实不好发泄。今天他娘不在,林凡当然要狠狠地发泄。’ 想到这里,三胖就完全不紧张了,还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猥琐表情。 而且没想到林凡和自己的爱好完全一样,丰满、白嫩、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女人!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凡哥,那我就不打扰了。对了,这剑就留给你,您慢用,用完了再还我。” 三胖说完放下剑就提着灯笼,踩着轻快的步伐出去了。 林凡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相信自己了,不过人走了还是好的,留下来既帮不上忙,说不定又要出什么事。 …… 三胖刚一出林凡家的门,就被一只干瘦的手拉到一边。 “小胖哎,那小瘟鸡怎么样了。你不知道刚才他一手拿木剑一手拿镰刀,眼睛都是血丝,可吓人了。” “罗子叔,可能是晚上太黑了,你没看清,他没什么事。” 林罗子把手自己伸进自己衣服里挠了挠,疑惑道,“奇怪了,这林凡该不会又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吧,怎么这么古怪。” “是碰到了,而且顶厉害的那种。”三胖信心满满,神神在在地说着。 林罗子一听三胖这么说一时来了兴趣,他正需要情报,回头告诉林老爷,又可以讨赏钱。“是哪路神仙上身啊?你倒是快说啊。” “这是一种厉害得不行的心魔,咱们男人,个个都有,而且林凡应该是憋久了,发病了,很严重的那种。”三胖拿捏着继续解释道。 “你别卖关子,快说啊。”林罗子急了,三胖却不吱声,微笑着看着他罗子说。 直到林罗子把几枚铜钱塞到三胖手里的时候,三胖才慢悠悠地公布答案:“林凡一定是想娘们了。”三胖一下子说完了自己的推测,拔腿就跑。 “哎,你个小胖子,把钱还我。”林罗子一下子反应过来,哪有什么脏东西,这小胖子讹自己的钱呢! 林罗子一下窜起来,一瘸一拐想要撵上已经逃远的林三胖。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鸡鸣。 …… 林凡已经很困了,女人之前那些手段还能吓他一跳的手段,现在除了让他睡不着以外也没别的用处。 林凡手撑着脑袋,看着桌上微弱的油灯光芒。 随着一声鸡鸣响起,林凡一下来了精神。 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不过对方比他还激动,一下子身上所有的关节反转,像是一只四腿的蜘蛛。 突然放弃维持人形的她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向着林凡冲来。 突然来这么一下,林凡后颈一凉,本来以为什么都吓不到他了,但是他还是被吓到了。 不对,后颈是真的凉,他转过头去,用气管和血管当触手的鲇鱼脸人头正张开血盆大口要朝他的脖子咬下。 而此时蜘蛛模样的身体也已经冲到林凡面前,带着长长指甲的细长手指也马上要对着林凡的眼珠划下。 巨大的冲击画面突破了林凡的心理防线,让他又觉得有灵魂出窍的感觉。 不过随着幽绿色的镇魂珠亮起,恐惧再次被消除。 而人头和利爪也在即将碰到林凡的瞬间停止了,它们一点点变成青烟飘散了。 吓死我了,原来是最后的反扑,这就结束了? 林凡的精神一松。 多亏了镇魂珠,不然自己又要被吓死一次。 不算幻境,光是濒临吓死,林凡一晚上就经历了四次,这还是林凡本身的恐惧不会累积增加的情况下,导致阈值越来越高的情况。 要是没有镇魂珠,普通人十几条命怕也是不够死的。 不过,同样的手段如果再对林凡用一次估计就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了,自己即使没有镇魂珠,对于这东西的手段也有了一定的抗性。 毕竟只要没被吓死,被吓着吓着总会习惯一些。 林凡考虑片刻后,放下镇魂珠一会儿,疲劳和之前的恐惧一下子翻涌上来。 镇魂珠只是消除了产生的恐惧,并不是拿走了林凡恐惧的情感。 就像人看了恐怖片之后会忍不住回想一样,林凡害怕的抱紧自己,他怕未知的危险,更怕死。 如果现在那个丑女人回来,说不定有机会可以瞬杀林凡。 不过林凡不会给她机会,在感觉自己做为人类的情感都回来的时候,他再次拿起了镇魂珠。 为了对抗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林凡需要自己保持非人的理智。 林凡自然是担心那个丑女人又杀自己一个回马枪。 “娘咧,哪个天杀的搞坏了我家的门。” 当听到外面林水秀的声音,林凡马上就出去了,她怕母亲担心自己。 林水秀在见到林凡之后,悲从心来。 林凡正要解释门的事情,林水秀却打断了他。 “小凡啊,门的事不是很重要,听我说,村里出大事了。” “二狗他们几个孩子,全部,全都没了!” 第17章 牛大胆 安抚了自己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母亲,林凡又跟着她一起去看二狗。 “妈,你怎么能回来,二狗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他家出事,我们都要去帮忙的。” “嗯,小凡懂事了,是妈考虑不周。”林水秀后知后觉地点头答应。 其实林凡是担心母亲在家里遇到丑女人,他最希望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母亲都不要回家。 二狗家院子里,竹席上披着白布。 林凡一把掀开白布的一角。 二狗圆瞪着眼睛,一脸惊恐地死死盯着林凡。 “你这瘟货,干什么,别动我儿子!”这时二狗母亲在一旁怒吼,但她也不敢上前来,靠近林凡这个灾星。 “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最后还想见他一面。” 林凡仔细看了一会,确认他不是在盯着自己,而是用恐惧的表情看着生前最后看到的东西。 林凡很清楚,二狗是被活活吓死的。和自己昨晚的遭遇估计差不多。 “我试了好几次,他的眼睛怎么都闭不上。”二狗的外公劝住自己的女儿后,对林凡这样说。 林凡试着用手贴上去,他的手掌里夹着镇魂珠。 镇魂珠接触二狗的额头,林凡觉得掌心微微发热。 他很自然地轻抚二狗的眼皮,他终于闭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同时脸上恐惧痛苦的表情也缓和下去。 林凡假装抓痒,把镇魂珠收了回去。 复杂的情感一下涌上他的心头。 他帮二狗盖好白布,嘴里轻声念叨,“你还说贱名好,没病没灾,你看还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说好了要帮我看看,结果你这个样子,有嘴也不会说话。”林凡说到这,不自觉嘴角一松。 “算了,这狗屁世道谁也别笑话谁,说不定没几天我就可以去黄泉路上找你喝一杯了。嗯,你应该还不会喝酒,到时候我教你吧。” 林凡表情复杂地盯着白布看了一会,就起身钻进了来悼唁的人群。 “谢谢你啊,小凡,不然我还真以为二狗死不瞑目了啊。” 二狗的母亲抹着眼泪对林凡不停地感谢。 “别谢我,都是小事。对了,二姨,知道他们是怎么回来的吗?” 林凡记得他们是白天去的,可还是一样没回来,那他们的尸体是怎么回村的?难道是像自己的锄头一样突然自己回来的? “是牛大胆把娃儿们一个个背回来的。我们知道他们去的那地方凶险,一般人去不了,就凑钱让牛大胆把他们带回来。”二狗的外公上来解释道。 林凡还记得牛大胆,那个猎户,就是之前用陷阱阴了自己,然后把自己打晕的那个家伙。 “难道说猎户杀气重,鬼也怕他?”林凡推测道。 二狗母亲连连摇头,“这我们也不知道啊。” 之后林凡趁着其他人忙碌,一个人溜了出去。 他背着自己的锄头,这玩意会自己凭空出现在自己身边,反而抓在手上更让人安心。 林凡很快就到了山脚下牛大胆的住处。 “哎,一个个死得可惨了,而且死相都很古怪。小林凡吃点不?” 牛大胆自己一个人在小屋里炖了一锅时件,锅里冒着夹杂着膻味的肉香。 林凡也不客气,饿了一晚上了,闻着香味早就流口水了,接过碗吃了起来。 许久没吃到肉的林凡,哪怕是膻味极重的汤也全部喝了。 这东西在现代虽然是美味,不过牛大胆烧的太粗糙了,脏东西没处理干净,非常地难吃。 林凡马上就回到主题。 问完了每个人身上大致的状态,林凡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七个人,五个被吓死,两个自杀,完全是那女人一般的手段。 “那你是怎么能在那么恐怖的地方进去又出来的?”林凡终于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牛大胆要搬出七个人,肯定跑了好几趟。 “哎,那地方可古怪了,而且到处都有死人,光是臭味都让人受不了。” 牛大胆说着又大口吃了起来,吃这些食物应该能缓解他的恐惧。 林凡也不急,他知道对方刚刚经历了一场硬仗,现在需要休息、补充能量和倾诉。 “还好他们都在院子里,宅子里我真的不敢进去,那个地方太阴森了,大白天没一点阳光,而且还有奇怪的风声。” 牛大胆继续说着林凡没问的细节。 “好在道长给我的符真的有用,不然我可不敢去。不,下回给再多钱,我也再不去了。” 牛大胆一边说一边直打颤,他也没传闻中的那样大胆。 听到这里,林凡眼睛一亮,“那牛鼻子难道是真的有神通不成,什么符,快给我看看。” 牛大胆仔细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上头歪歪扭扭写着像蚯蚓一样的字。 林凡接过,翻弄一会,也没看出的所以然来。 “听说那里遍地财宝,你就没想着拿点?”林凡想从别的角度了解下。 “遍地财宝?遍地死人才对吧!而且道长说了,要是拿了本来宅子里有的东西,符就保不住我了,所以我只能搬他们七个人出来。” “搬之前还要搜身一遍,确定没有把里面的东西带出来才行。” 林凡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要是带出来呢?” “道长说,七日之内,必然归西。”牛大胆有些后怕地回答,又喝了一大碗热汤,平复心情。 林凡看向自己锄头上沾着的血肉,这算是带出来了吗? 要知道答案也简单,既然牛大胆这么说,一切都只需要再问那个披着狗皮的臭牛鼻子自然就明白了。 …… “云乡子道长。”林凡恭敬地说。 说是道场,狗皮道士就住在半山腰的一间茅草屋中,一盘檀香缓缓地燃烧着,驱散着草屋里的霉味。 “何事?”坐在蒲团上的道士盘腿而坐,只睁开一只眼睛,有些不屑地打量着眼前拿着锄头的穷小子。 林凡不爽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过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还是要客气一点。 “求道长救我。” 林凡简单讲了自己遇女鬼的事情,其中关于镇魂珠的部分,就说自己胆子比较大,硬抗过去了。 为了让对方听得清楚,林凡讲完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狗皮道士的正对面。 云乡子手上的拂尘一挥,在林凡的脸上扫过。 “你回去吧。” 林凡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喜,“多谢道长,道长高风亮节,法术高妙……” 狗皮道士眼皮子一跳,不悦地道:“你说得什么东西,我是说你没救了,回去等死吧。” 云乡子有些不耐烦地又挥了挥拂尘,像是想要赶苍蝇一样赶走林凡。 这下林凡真的怒了,他现在也没拿着镇魂珠,火气一上来就收不住了。 “耍我好玩是吧。”林凡把锄头一抬,指着狗皮道士,“之前的账还没找你算呢,我之前压根就没中邪,你骗了我家二千文钱!” 狗皮道士见林凡来真的,终于抬起了长长袖子里有些干瘦的老手,按了按林凡的锄头。 “小兄弟,别这么激动,人总有一死的吗,早死早超生,大不了我送你一场免费的法事,平时我可是要收二两银子的。” “道长,那你想不想猜猜自己能活到几时?”林凡死死盯着狗皮道士,双手紧握锄头,指节微微发白。 第18章 云乡子 云乡子听了林凡的威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不是今天,不是今天,师父说我能活到四十八,我今年四十七呀。” “呵。好啊,今天让我们看看你师父算得准不准。”林凡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丑女人要是一直缠着他,就算不死也别想好过了。 这道士曾经骗了自家的钱,又如此敷衍自己,干脆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哎,罢了罢了,小兄弟你何必呢。这祛咒我当然是会的,只是这价钱,你一定是付不起的。” 狗皮道士见对方要拼命,语气也软了下来。 林凡听对方这么说,看来还有商量的余地,收起拼命的架势,“只要道长救我,多少钱我日后一定还。” “别别,大家要是都这么说,那我不是只能喝西北风了。这样吧,你再说说你见过那个东西长什么样?” 林凡仔细地再描述了一下那个拿着自己头的红衣女人的外貌。 狗皮道士听完了,沉吟了会,疑惑道:“你确定真的是个穿大红衣的丰腴女人?” “确定。” “比你还高?” “不算头,不穿鞋,和我差不多高。” “嘶。”狗皮道士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你一个普通人,硬扛了一个三阶的红衣咒,一整个晚上?” “你的意思是那鬼是三阶的,很是厉害?”林凡反问。 “你这人怎么用问题回答问题,真不讨人喜欢。首先那个就不是鬼,那是咒,一种诅咒。” “一阶名为小咒,二阶是饿咒,三阶红衣咒。” 说完狗皮道士饶有趣味的打量起林凡,“看不出来啊,小伙子,胆量可以啊。一个普通人,要什么样胆量才能扛得住红衣咒一整夜啊。” 林凡不语,其实他幻觉加上吓死至少有五次,活下来完全靠得镇魂珠,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狗皮道士沉吟片刻,“这样倒不是没有办法帮你。我有一师兄,他手上有一门需要极好胆量才能修行的道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传人。” “你要是愿意跟我去拜他为师,那你就是我的师侄,这点小忙自然会帮。” “我要去哪里拜师?他要是不肯收我怎么办?”林凡按捺住心情,只要对方提条件,那总是有希望的。 “哎,你这人就不能一个个问题问吗。他就在白石县城,而且我先帮你祛咒,我们再去拜师,他若不收你,你也没损失不是。不过说好了,等咒解了,到时候不准反悔。” 林凡沉默不语,白石县城就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县城,神木书院就在那里。 若是刚穿越那会,林凡一听到可以修道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此刻,他心里充满了狐疑,他已经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好的事了。 狗皮道长站起来,倒了两杯茶,自己喝一杯,递给林凡一杯。 “这可是个好事,也许你不知道,当道士可比当佃农好上万倍。我那师兄道场可是在县城里的,那可是我这里好上百倍。别的不说,至少包你能餐餐吃饱,每个月还能吃上一两顿肉。” “而且若是有法事或者坛醮,还有银子可以拿。” 狗皮道士笑眯眯地看着林凡,循循善诱。 “出家人也就是想着吃饱、吃肉和银子?”林凡皱眉问道。 “害,你这小子。不然呢,你还想长生不老,得道升仙吗?修炼也要吃饱了才能修炼啊!不识好歹,你就说干不干吧,不干就回去等着被红衣咒缠死吧。” 林凡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不管怎么样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吃饱吃肉他也不想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道长,我还有个问题,你说缠我的鬼不是鬼,那鬼是什么?鬼和咒哪个更厉害?” “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鬼。”狗皮道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回答林凡。 本来林凡觉得这人完全是个江湖骗子,可是牛大胆的事情让林凡觉得也许他有些真本事。而且如果他不行,那也没事,自己也没损失。 “小子,愣着干嘛,回家去。”云乡子挥了挥手,示意林凡回家等他,反正红衣咒也要晚上出来,云乡子意思是要在林凡家等她。 林凡当然不走,到时候自己回去了他不来,那不就白搭了。 林凡一直等到傍晚,狗皮道士才做好准备,他们就一起下了山。 “这红衣咒可不容易对付,你师叔我这次可是拼了命帮你的,在外面少说也要收二十两银子的。你以后修道有成,可要记得我。” 狗皮道士说话越来越亲近,好像林凡真的已经是他的师侄一样。 “这些话等红衣咒被你祛了再说。”林凡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林水秀还在二狗家在帮忙办丧事,云乡子随便找了个借口,嘱咐林水秀今晚不要归家,就把林凡带走了。 刺—— 云乡子把一把铁剑插在林凡家院子里。 “道长,祛咒还能用到这个?” “用不着所以就丢这儿了,这玩意对咒没效果的。” “那道长平时带着他是做什么用的。”林凡狐疑道。 狗皮道士的山羊胡子翘了翘,“你的锄头干嘛用的,我的剑就干嘛用的,反正不是耕田的。” “把铁器都放外面,用不着,你有木剑吗?没有的话,树枝也好,到时候可以帮我一把。” 林凡拿出家里的三把木剑,自己的两把和三胖留下的那把,给狗皮道士挑。 “都一样,随便拿一把吧。”狗皮道士看了一眼。 “可是这一把是你卖给三胖家,说是能辟邪的。”林凡拿出其中一把说道。 狗皮道士眼珠子一转,“那就这把吧。” 林凡故意把自己的削的那一把剑递到狗皮道士手里。 “嗯,不错,细看之下,这把剑果然带有一丝灵气,这样一会威力也能更大些。” “哦,我记错了,这把是我削的,您的灵剑好像是那把。”林凡指着另一把自己削的剑。 心里暗骂,这人果然还是个江湖骗子,嘴上有毛,说话也没谱。 “害,小子,别总耍这种小聪明。”狗皮道士说着好像赌气一样,拿起来林凡没指到的那把剑,塞到了林凡手里。 接下来,狗皮道士让林凡在地上盘腿打坐,自己拿起各种古怪的瓶瓶罐罐忙活起来。 过了一会,三胖牵了条黑狗来。狗皮道士拿起院子里的铁剑,噗呲一声就给它来了个痛快。 之后黑狗血拌着各种古怪的东西被涂抹到了林凡家里各处。 他手上的桃木剑也被涂上了黑狗血调制的颜料。 最后一碗放了十七八种古怪东西的狗血被递到了林凡面前。 “喝了它。” 林凡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本来没事的,喝了这玩意自己就有事了。 不说别的,生狗血直接喝,不会有什么病菌、寄生虫吗? 第19章 祛咒 最后林凡还是捏着鼻子把一整碗狗血喝下。 狗皮道士如果想要害自己,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而且他也实在想不出对方加害自己的理由。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有一股灵气涌上,天尊的庇护加身的感觉。” “没有。”林凡面色难看地回答,“只是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哎呀,师侄啊,你不虔诚,要不和我一起念《无量经》,你肯定会有感觉的。”云乡子语重心长。 “别给我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一套,你要是只会这些,就别浪费时间了,回你的茅草屋去。” 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渐起,林凡一想到昨天的遭遇,不住地胆寒起来。林凡越是心急,越觉得这狗皮道士不靠谱。 “师侄啊,不能这么说,咱们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心诚,心诚则灵啊。要遵道贵德,要道法自然……” “还要多收银子,还要拿着铁剑防身,是吧?”林凡打断狗皮道士的话,在他后面接道。 “行了,一会红衣咒出来,你该不会打算通过这套说教打败她吧。” 云乡子有些生气了,眉毛倒竖,“你这人不敬鬼神,不拜天尊,早晚出大事。也罢,也罢,都是命,谁要我师兄那不传密法,非要找一个这种胆大无畏的人继承呢。算了,不和你多说,说多了早晚被你气死。” 云乡子说完就背对林凡盘腿而坐,去念他的《无量经》了。 林凡看着他那件绣着似狗异兽的旧道袍,松了口气。 自己讨厌狗皮道士当然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实际上犯不着现在这么得罪他。 主要是他想要维持好胆子大的人设,要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如果现在表现得害怕,狗皮道士也许会起疑。 “休息一会吧,诅咒杀人都在子时至鸡鸣这段时间,别真的睡着就行。”狗皮道士背对着林凡说。 “道长,如果是这样,二狗他们是怎么出事的?” “哼,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几个毛头小子不敬天,不敬地。官府都不敢进的地方,他们竟然敢闯。在大乾,一天只有子时至鸡鸣这段时间,天尊闭眼,死咒可以自有行走。那如果不是在大乾呢?宇宙广大,别的天地未必就有天尊的庇佑。” 林凡大概听懂了些,不过神棍的话,不可全信,于是他马上提出了新的问题。反正闲着也没事可干,就纯闲聊。 “那全大乾的鸡也不是一起儿叫的啊,那如果我把鸡提前叫醒呢?如果把全大乾所有的公鸡都弄死了,天尊是不是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狗皮道士沉默良久,最后用极低沉的声音挤出几个字:“闭嘴吧你,少说几句会死啊!” 按照云乡子的吩咐,林凡把屋里的东西全部清了出去,关闭屋门。 现在屋里除了他们两人和满屋的黑狗血涂鸦,再没有别的东西。 两人各拿一把木剑盘腿而坐,静静等待子时到来。 等子时快到,林凡趁着云乡子背对着自己,掏出镇魂珠直接吞了下去。 镇魂珠一直拿在手里可能会被狗皮道士看到,还有不小心掉下的风险。 虽然吃下去也有些风险,不及时吐出来自己可能就废了。但是林凡也没更好的选择。 咽下珠子,林凡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胸口,珠子虽小,质地却很坚硬,林凡的食道很不好受。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云乡子早就掏出荧光石照明,这玩意阴风吹不灭的,比油灯靠谱,只是绿油油的本身就有点吓人。 呼,云乡子一挥手上的木剑对着木屋一处,大喝道:“妖孽,既然你已现形,就让道爷我打得你屁滚尿流!” “咳,后面。”林凡摸着额头说。 “师侄,你说什么?”云乡子一脸怒目,转身过来。 “我说红衣咒在你后面!你压根就看不到她是不是!”林凡现在十分无语,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信他的。 云乡子转过头,身体在无头丑女人的身体里来回穿了两次,依旧迷茫地四处打量。 林凡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才会信这个江湖骗子的,现在非常后悔。 这时,云乡子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另一瓶黑狗血调的液体,直接抹在自己的眼睛上。 喊了一阵眼睛疼之后,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和红衣咒叠在一起。 “娘咧,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胸前长那玩意了。” 云乡子向后跳了一步,他比林凡高一点,视线正好看到无头的脖子的切口,血淋淋的切口可以清晰看到血管和气管的切面,分外骇人。 “还真是红衣咒,我以为最多就是二阶的饿咒。师侄,你果然是有灵根的。不多说了,咱们并肩子上。” 林凡也不在意怎么又突然冒出个灵根来。早就跃跃欲试,想要干掉这大红衣,直接一木剑就朝着红衣咒砍下。 果然,木剑穿透她的身体,没有带来任何的效果。 林凡真的生气了,他把木剑一撇,就架在云乡子的脖子上。 “臭牛鼻子,我真他妈的受够了,我可是真的有生命危险的。你到底会不会祛咒?不会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狗皮道士用二指轻轻推开林凡的木剑,“师侄,你误会我了,我自然是真心帮你的,只是咱们在这边伤不到她的,要想祛咒,就要去那边。” “什么这边那边的,把话说清楚。”林凡的怒火其实已经被镇魂珠吸走,不过他还是要继续装着生气,这时候冷静的话反而不正常。 狗皮道士还想说,但是红衣咒可不会等他们这样一直聊天下去,她的手段刚才就已经用出来了。 凭空出现的锄头从两人中间掉下。 云乡子放弃正想说的话,大喊:“抓住它。” 两人同时抓住了锄头,随后同时眼前一花。 …… “许兄,只要你把小翠让给我,不,让我玩一次就好,我就把我爹的秘籍给你看看。” 林凡亲昵地用手圈着另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淫笑着说出了上面的话。 没等林凡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旁边一脸正气的少年已经怒目圆瞪,“葛思超!你欺人太甚,我许云骁岂会为了这些小事而出卖小翠!” 说着这个叫许云骁的少年,瞬时暴起,手握铜拳已经朝着林凡的面门打来。 这一拳无论从气势还是架势来看,显然是练过的。 林凡一惊,好在镇魂珠起效,最快速度让他恢复冷静,赶忙躲闪。 拳风呼啸而至,两人太近了,这一拳的威力之下,哪怕只是擦到,林凡也要被蹭掉一块肉。 不妙的是林凡此刻还没有完全适应,看着拳头过来,身体却完全无法躲闪。灵魂反应过来了,肉体完全还没有。 好在拳头在最后一刻在林凡侧脸前停了下来。 看起来正义凛然的少年表情突然变得玩味起来,“师侄,我说的那边就是这边,红衣咒的诡蜮伎俩罢了。在外头无论如何都是伤不到红衣咒的,只有来了这里,我们才有机会打败她。” 第20章 诡蜮伎俩 林凡四处打量,两人果然已经不在林凡家中,甚至不在白林村。 这是一间地板整齐光亮的木屋子里。两人外貌也和之前不同,都成了健壮高大的少年人。 林凡问,“你是谁?” “师叔我现在的身份是许云骁,葛家武馆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拳力一阶巅峰,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叫小翠。” 林凡又问,“我又是谁?” 狗皮道士笑着回答:“你是葛思超,葛家武馆的少爷,馆主大力栽培,你却一直连一阶都突破不了。还是个好色的,因为觊觎小翠,没少找葛云骁的麻烦。” 林凡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次的‘幻境’竟然不是穿越回现代的情况了,而是仍就在大乾。这个陌生的剧本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么说来,这是你记忆里的世界?你的过去?所以你才对这里的人和事了如指掌!” 云乡子没想到林凡理解的如此快,他怎么知道,现代人对于穿越啊,副本啊这种事,熟悉的很。愣了一下,解释道:“自然不是,我乃是出家人,没有牵挂,没有过往。至于知道这诡域中的情况,那自然是因为我修了天眼通,可以知晓这幻境中种种。” “天眼通不是和尚修的吗?算了,和你这种人较真有什么用。”林凡没心情听他吹牛,“反正都一样,那接下来该怎么做?红衣咒又在哪里?” “师侄莫急,先取出仙剑。” 林凡伸手一摸,一把和他现在穿着一点也不配的桃木剑就挂在身上。 林凡着急地拔出了桃木剑,他很清楚这个幻境的古怪,要是可以,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红衣咒在哪?砍死就好了,对是不对?”林凡拿剑四顾。 “啧,你一个要出家的人,别老是动不动就想砍人好不好!”云乡子倒是很淡定,一定也不为自己神魂分离的处境担忧似的,“你可知道我们只是灵魂在此,肉体仍在你那屋中。” “我们此时灵魂和肉体是不完全同步的,但是我们在这里的举动一样会牵连到肉体,这么说可能你不理解,让我给你打个比方。”云乡子悠悠地说着。 林凡急忙打断道:“别打比方了,这些话我们进来之前你怎么不早说,非要到了这里再解释。我知道的,我之前在幻境里吃东西差点把镰刀塞进喉咙里。” “那你能活着还真是个奇迹。既然这样,解释起来就更方便了,此剑可以跨越两界,因此可以帮我们探路。我们虽然清空了屋子里的东西,可是屋子还有墙壁,还有那个锄头,万一撞上什么,你在这边不会流血,那边的肉体可就难受咯。” 林凡神情复杂地打量着这桃木‘神’剑,他真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用。这不就是个拐杖吗! 很快,两个人用剑在地上指指点点就走了起来。像是两个能看见路的瞎子,而且时不时还装模做样好像前面有东西,原地绕个路。 纯纯有病。年纪不小,行为幼稚。 “这两个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天还没黑呢,弄个拐棍探路。呦,这演的好像前头真有个墙似的。” “怎么不是呢,要说看起来病的还不轻呢。” “别瞎说,这两人是武馆的弟子,说不定是在修炼什么新的功法。” “什么功?蛤蟆瞎摸功?” 在当地人嘴里蛤蟆和瞎摸发音相近,一个老汉说了这句话之后,身旁的大妈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要命的是,因为每一步都要确保安全,所以林凡他们根本走不快,旁边的路人干脆围着他们一边嗑瓜子一边讨论这蛤蟆蛤蟆功到底是怎么个练法,又有何等威力。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蛤蟆蛤蟆功平日里看不见,一旦运功知觉远超常人之类的,头头是道。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幻境,林凡还是尴尬地想赶快逃离。特别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屋子里拿着木剑戳来戳去,只能祈祷千万别有人进来。被亲妈看到说不定要得抓去驱邪。 “道长,我们这是要去哪?红衣咒躲哪里了?”林凡情急之下,连说话都客气了几分。 “别急,跟我来就行了,时机未到,咱们得按着这个幻境的路子走。” 两人磨蹭到天快黑,终于走到了一间茅屋。 两人刚一推门进去,一道清丽的身影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云骁,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要回家做饭呢!”清秀的少女气鼓鼓地对着狗皮道士抱怨道。 云乡子随口一编,“刚才和葛师兄切磋,有所领悟,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少女这才注意到了狗皮道士背后的林凡,眼里露出嫌弃,“你怎么来了!葛思超,你不准打我们家云骁的坏主意!” 林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也不了解葛思超这个人,多说容易露怯。 “葛师兄,其实是专程上门来给我们道歉的。”狗皮道士说着,就用木剑戳了戳林凡的小腿。 林凡虽然不爽,但是眼下还是只好配合,“咳,没错,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多有得罪小翠姑娘和许师弟了。”林凡斟酌用词说道,“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往后一定改邪归正。希望姑娘宽宏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 小翠看他诚恳的模样不像假的,昂起她那漂亮的天鹅颈,满意地点点头。又细数了一下葛思超以前干过的龌蹉事情,嫌弃了林凡几句。 林凡虽然不爽于自己被嫌弃,好在小翠声音动听,骂起人来也带几分娇憨,林凡只好不和她较真了。 “小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狗皮道士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催促起小翠来。 小翠回屋收拾了些东西转身欲走,刚到门外就被狗皮道士拉住。 年轻的狗皮道士拉住小翠的手,把少女拉近自己身边。俊朗的外貌让本来猥琐的表情也显得格外清爽,轻声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今晚老地方等你。” 小翠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叮咛了一声,飞快地就跑了。 林凡就在不远处,两人虽然咬耳朵,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他知道小翠为什么要等到他们回来再走了。 看着离去少女清秀的背影,林凡不禁感叹,“真是个好女孩,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臭牛鼻子。” “哎,都说了这不是我。”狗皮道士懒得再和林凡解释,进屋去看许云骁的母亲了。 许云骁的母亲老早知道两人来了,奈何身子太弱,用尽力气说出话来,也传不到屋外。 母亲这边没什么线索,无非是她拉着狗皮道士说了一些家常话,叮嘱他要注意身体,要刻苦,还有说得最多的是小翠有好多,不要辜负她。 林凡注意到,许云骁母亲的脸上有一个纹身,一个栩栩如生的道士的纹身。这个道士法相庄严,不像是普通的修士。 林凡插嘴问道:“许伯母得的什么病?” “求道疫。”许云骁的母亲回答,“老身已经得了十天,只剩二十天可活了。” 云乡子真切地说:“妈,别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你就让为娘省点心吧,千万别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就逞能,杀人可是要犯法的,到时候咱们娘俩都得砍头!” 林凡没有理解为什么治病能扯到杀人上,不过他也不着急问,等会再单独问狗皮道士就好了。 “哎,怎么晚饭也不吃又要走,小翠特意烧了菜闷在灶头的呢。” 一听狗皮道士要走,母亲就开始阻拦。 她拉着许云骁的手,语重心长道:“云骁啊,你千万别想着救我,我这把老骨头本也活不了几年了。等我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千万别为了丧事花钱。为娘知道你习武有天赋,可也千万别争强好胜,早日和小翠成婚,安心过日子。” 狗皮道士表面上真诚地答应,林凡看得出来,他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林凡也上来帮腔,说是父亲找他们有要事,这才不得不去的,两人才终于离开了屋子。 林凡着急地用木剑当拐杖快速地到处敲来敲去。 “这剧情也太无聊了,而且每次走路还这么磨蹭。”林凡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这算什么?给自己看家庭剧吗? “快了,快了,红衣咒马上要现身了。”云乡子有些恍惚地说着。 “那我们现在去哪?为什么不一开始直接去?” “去许云骁和小翠幽会的地方。” 林凡一下子全明白了,狗皮道士回一趟家只是为了触发这个幽会的剧情! 林凡恍然大悟道,“难道说小翠就是红衣咒?” “现在还不是。” “别他妈打哑谜了,把你知道的事情一次性都告诉我。” 第21章 我管他什么剧情 林凡和云乡子在黑夜中摸索前进,云乡子手上还提着一盏灯笼。 “时间过去这么久,外头要是天亮的话,我们不是白忙活了?”林凡一边用木剑在地上敲着,一边随口问道。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诡蜮里面发生的事,全在你我她的念头之中。说不定咱们一梦千年,醒来已经是沧海桑田。”云乡子神神在在地说着。 这种鬼话林凡一个字都不会信,他只知道他们现在不需要担心时间的问题。 “行了,你一次把知道的全说了吧。”林凡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被蒙在鼓里了。 “师侄尽管问,老道知无不言。” 林凡的木剑似乎碰到了墙壁,他往旁边一拐,继续跟上了狗皮道士的脚步。 “求道疫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娘说要杀人才能救她?” “咳,首先那不是我娘。求道疫便是天尊降下的诅咒,中咒者身上会浮现天尊法相。不出一月便会死亡,此咒无法可解,但若只想活命,可以把求道疫移给他人便可。”云乡子认真回答。 林凡戏谑道,“呦,那你们的天尊人品真的不怎么样。随机下咒啊?” “不可妄言,天尊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林凡马上发现了盲点,“那假如每一个月转移一次,是不是就不用死人了?” 云乡子眉头皱起,不悦道,“小子,你是不是觉得世上就你聪明,别人都是蠢的,这都想不到?” 林凡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要死的也不是自己的娘。 “行行行,那你打算怎么救你娘?我不觉得你是那种愿意牺牲自己救别人的人,哪怕是自己亲娘。” “都说了不是我娘,许云骁是许云骁,贫道是贫道。其实不难,求道疫并不多见,但是愿意拿自己命换钱的穷人可是一抓一大把。” 林凡沉默,他知道那种滋味,穷疯起来,牺牲一个人换来一家人能活下去的情况比比皆是。 林凡轻笑道:“什么天尊,什么诅咒,说得那么玄乎。结果还是要搞钱,这还真是现实啊。怪不得你这道士也喜欢搞钱。” “师侄道心有所长进啊,可喜可贺。”狗皮道士不冷不热地嘲讽了林凡一句。 “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许云骁和他娘,还有小翠,最后怎么样了?” 林凡已经不耐烦了,就像是看电视剧不想再看剧情上的拉扯,想要直接看大结局的感觉。 狗皮道士故作高深地说:“都是故去之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尊在上,世上又能有什么新鲜事。大乾这么大,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每一件鸡毛蒜皮,你都要关心?” “你管我关心不关心,赶紧说。” 云乡子语速极快,“都死了,人谁他妈不会死?” 林凡也不惯着他,保持自己暴躁的人设,“你他妈!” “嘘,咱们到了。”狗皮道士突然压低声音。 狗皮道士按住林凡的肩膀让他蹲下,他们在一间仓库的前面,仓库外面还堆满了干草。 这里已经是村子边缘,怪不得狗皮道士这么着急过来,他们两人的移动速度实在太慢了,有这个时间,小翠估计已经先到了。 屋外泥地上一排小小的绣花鞋脚印,证明了他们的推测。 年轻的狗皮道士在干草堆里一阵摸索,摸出了两把短铁剑,塞给林凡一把。 “用这个砍红衣咒?”林凡不解地问道。 狗皮道士点了点头。 林凡没想到搞半天结果还是要用铁剑,还是要砍,刚才谁说道士不能老惦记砍人的来着。 说起来在幻境中用铁剑,算物理超度吗? 就像是赛博偶像的可拆卸双马尾,到底是真的假发,还是假的真发。 “你不进去吗?小翠不是在里面等你吗?不用顾虑我,你看这幻境和真的一样。”林凡随便说着。 狗皮道士摇摇头,“剧本不是这样的,咱们再等一会。” 远处黑暗中窜出一个人影,十分高大,膀大腰圆,如果和林凡比,就像是坦克和老头乐的体型差。 这‘坦克’三步一回头,步伐极快,又沉稳,像是个练家子,他很快就钻进了仓库里,然后关上了门。 “这是谁?许云骁,这怎么回事?”林凡心中隐隐冒出许多不好的猜测。 “这是你爹啊,你爹你都不认识?”狗皮道士没好气道。 “什么我爹,我就没见过我爹。等等,你说这是葛思超的爹,葛家武馆的武馆主,你的师傅?” 这次狗皮道士没有否认自己不是许云骁,而是直接点点了头。 林凡只感觉脑海轰地一下,所有的线索在此刻都连在了一起。 他生气地抓起身旁少年的衣领。 “原来都是你干的!之前你不肯答应葛思超是嫌他出价不够高是吧?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还算是人嘛?”林凡怒道,“走,快和我一起去救人,现在还来得及。” 狗皮道士却平静地摇摇头,“师侄,你着相了,这都是幻境,我们只有跟着剧本走才是最好的。” “什么狗屁剧情,我不管这是真的是假的,总之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我不管你他妈以前有多混蛋,现在还来得及。”林凡连珠炮般地说着。 “师侄,红衣咒一定会出来,无法避免,这才是最安全的方式。我们在一起在此等上一会,等小翠一死,红衣咒现身,我们趁她还未完全掌握小翠的尸体,就一起进去乱刀砍死她,你的麻烦就解决了。”云乡子淡漠地说着。 林凡一手拿铁剑,另一手提着木剑摸索着朝仓库门口走去。 “如果我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我的麻烦,我以后一生都不会安心的,这狗屁世界,大不了老子不待了,也休想让我接受这样的事情。” 林凡怒目向天,黑蒙蒙的天空非常地不屑。 如果只是杀了被红衣咒附身的幻境中人,林凡虽然会有些内疚,但不会犹豫,可是非要发生这样的事才能让红衣咒现身,那他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狗皮道士见劝不动林凡,也跟上了上去,“小子你太年轻了,连幻境都要较真,以后在现实世界,你又能走多远?”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你这种人能长命,那活得久又有什么意思。”林凡回呛道。 “你不是云郎,你是谁,你要干嘛?”仓库里传出小翠的呼喊声。 “云郎,救我!” “嘿嘿,小美人,这里这么偏僻,谁都不会来救你的。没想到这里准备这么齐全,这被褥真香啊。”刚才窜进去的大汉也不装了,干脆露出本性。 “不要,你要是敢动我,云郎不会放过你的!”小翠一边挣扎一边求救。 “呵,别惦记云骁那小子,他不会来的。小美人,你乖乖配合我,我保证不亏待你和你的云郎。”大汉一边说,大手抓向在地上乱蹬的小脚。 “滚开,滚开,云郎一定会来救我的。求你放开我,不要这样,我只要我的云郎。”小翠轻易被他擒住,两脚在空中乱踢。 “小美人,等会你就知道,我比你的云郎好上千倍万倍,今日过后,你就忘不了我的好了!”大汉说着就要去撕小翠的衣服。 林凡听着这些十分着急,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得太急,万一撞到墙,那别说救人了,自己就先躺下了。 越急越要镇定,还好镇魂珠时刻消除着他的急躁,让他每一步都能稳定的前进。 砰,木门的门闩被林凡一脚踹断。 月光照在他身上,葛思超原来那猥琐的面容也变得刚正了几分。 光着膀子的大汉扑在已经只剩亵衣的小翠身上,两人都不由得看向林凡。 “思超?你小子来这里干嘛?老子的事你也要掺一脚吗!” 第22章 肉舍利 林凡把手上的短铁剑晃了晃,明亮的月光通过光洁的剑身反射,洁白如练的光芒打在葛馆主的脸上,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林凡恶狠狠地对葛馆主说道。 葛武旦一愣,他感觉以前那个胆小怯弱的儿子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当然单靠气势是镇不住葛武旦的,他忌惮的是他手上磨得发亮的短剑,哪怕他已经是三阶武者,到底还是肉体凡胎,挡不住真的刀剑。 因此葛武旦语气马上软了下来。 “儿子,这是怎么了。别生气嘛,爹什么时候亏待过你?这样吧,等爹用完了就让你来舒服舒服,爹知道你也一直想尝尝这个小妞。我们是父子,这事情不需要见外的。” 听了这话,林凡心中又燃起怒火,他用木剑在地上敲着,缓缓朝着葛武旦前进,他决定不和这个胖子多说,直接砍了就是。 见葛思超不理自己,还朝着自己走过来,葛武旦真的生气了。 “小子,反了你了,你这是要弑父吗!”明明他已经让步了,对方竟然还不依不饶,今天他非要让这小子知道知道什么是父子纲常。 葛武旦虽然很大只,身上肥肉一抖一抖的,但毕竟是三阶武者,他一跃而起,跳的老高,挥着拳头朝林凡打来。 三阶武者,出拳如同虎啸雷鸣,寂静的夜里,如同爆鸣一般的声音在仓库里炸响。 如此拳势,身为普通人的林凡光是在威压之下也会有片刻不能动弹。正常来说,哪怕他拿着铁剑也来不及挥剑。 葛武旦脸上露出一丝轻蔑,自己的儿子越发不行了,好歹练了十年武,反应就如同个普通人似的。 拳势起初极猛,后面却有所收敛,葛武旦也不想一拳把自己亲儿子打死了。 随着林凡肚子里的镇魂珠发出一丝幽绿色光芒,林凡眼中马上恢复清明。 他马上以最冷静的心态做出应对。 铿,金铁交鸣之声,林凡用尽全力挥剑挡开了拳头,铁剑硬生生嵌入对方的骨头里。 林凡只觉得两手都震得发麻,不过一瞬之后,痛感完全消失。 林凡没空去思考发生了什么,用尽全力把铁剑从对方手臂里拔出。 葛武旦吃痛,退后几步,用右手捂着几乎要被切断的左手。 “小子,你死定了,以子弑父,大逆不道!”葛武旦怒气冲天,也顾不上要留手了。 小翠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葛思超竟然为了救她和自己的父亲打了起来。 来不及说感谢的话,小翠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看着眼前几乎不可思议的一幕。 葛武旦的身影几乎在原地消失,他快到小翠都看不清楚。 “后面!他在你后面!”小翠用尽力气对着葛思超大喊。 林凡背后一凉,他一时冲动冲了进来,完全没想到三阶武者和普通人的区别竟然有这么大。 纵使他手持利器,可是一旦看不到对方,那样情况就对自己完全不利了。 本来仓库里就黑暗,只能勉强看清人,葛武旦起了杀心之后,普通人的视觉很难再跟上他的动作。 更何况林凡现在不能随便移动,他只能原地打转寻找对方的身影。 好在有镇魂珠的加持,林凡足够冷静,全身注意力都调动起来,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一只大手正抓向自己右手的铁剑! 原来对方是这个打算,林凡往后一挥剑,手上传来划破皮肤的触感,但是感觉切的不深。 糟了!林凡暗惊。 葛武旦本来就是抱着受伤的心理准备,即使被划破皮,砍下手指,他只要抓住铁剑,那他就赢了! 林凡两只手用力抓住铁剑,可是哪比得过对方的力气,葛武旦只用几个手指就把林凡的铁剑牢牢握住。 一双大手如同铁钳,死死夹住剑刃。 正当葛武旦笑着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凡突然看到他的胸口长出一截银笋。 带着红色的剑尖突兀地从他的胸口长出,寒寒剑尖闪着银芒。 站在葛武旦背后的许云骁把剑一抽,又一次插入了他的胸口。 刃尖又进又出,很快就是十几下,葛武旦的身体都变成了透光的筛子。 云乡子收回铁剑,熟练地在腋下擦掉血迹。 被捅成马蜂窝的巨汉,马上软了下来。 葛武旦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里溢出大量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师……思超啊,搞成这样,就不好收场了。”狗皮道士有些烦躁地说道。 “谢谢。”林凡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呜哇!”小翠在看到许云骁出现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假装坚强,大声哭了起来。 她不顾自己尚且还衣不遮体,跳起来扑进了年轻的狗皮道士的怀里。 林凡看了眼少女那青涩如苹果的身体,光滑的美背像丝绸一样柔顺,不怎么性感,但是足够诱人。 眼前的少女突然和林凡记忆里的月儿重叠,他慌忙别过眼睛。 “云郎,你终于来救我了。”小翠抽泣着拼命往狗皮道士怀里钻,“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小翠突然恢复了冷静,她回忆起各种不自然的地方。 云郎从没有迟到过。 武馆主为什么说云郎不会来。 葛思超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还来救自己。 他们为什么提前准备了铁剑。 小翠突然后退几步,捡起自己的衣服急忙穿起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许云骁。 小翠想不明白种种事情里的逻辑联系,只是直觉觉得不对劲。 她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自己的云郎。 但是许云骁的眼神让他觉得很陌生,那双眼睛里没有温情和关怀,冰冷地就像从河岸边看过的随意一瞥。 小翠打量了下两人,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敢相信。 “我先走了。”小翠抛下一句话就朝外面冲去。 “现在怎么办。”林凡用木剑敲着靠近狗皮道士。 “还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你把所有都搅得一团糟了。红衣咒一定是盯上小翠的,不管你怎么做,她最后都会在痛苦中死去,好让红衣咒出现,这是注定的。”狗皮道士没好气地说着,显然十分烦躁。 “那就换一种死法。要不你和一个丑女在小翠面前卿卿我我,然后我再从后面一剑杀了她,这个办法你觉得怎么样?”林凡思索着说道。 狗皮道士沉默片刻,决定假装没听到林凡的话。 “跟上去,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狗皮道士咬紧牙关,他没想到林凡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两个少年只好顺着地上的脚印跟去,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少女的身影早就不见。 “糟了,这个方向,她要遇到肉舍利了。小子,你给自己选了个最难的,要是祛咒不成可不要怪师叔不帮你。” 第23章 超度 “师侄听过佛陀以身饲虎和割肉喂鹰的故事吗?” 狗皮道士一边敲打地面一边随口问到。 “有话直说,别绕圈子。”林凡一点都不关心这‘肉舍利’的背景故事。 “好好好,我就简单说了,肉舍利也叫舍利弗,有说它是咬了那佛陀的毒蛇,也有说就是佛陀身上的肉。可是凡人哪能吃这种东西。里面东西会把人的灵魂彻底污染,结果不堪设想。” “求道疫是天尊的诅咒,肉舍利就是佛陀的诅咒,师侄以后就会理解天尊的慈悲了。” 林凡皱了皱眉头,“不用以后,我现在就理解了,也就是你们天尊在比烂大赛上输了,所以就得了慈悲奖。” “哎,你怎么!不说这些,日后你自会懂得。好在这里只是过去的幻境,肉舍利也只是一抹虚影。” “求道疫是直接长在脸上的,肉舍利难道就不能不吃吗?”林凡问道。 很快,在林凡他们追上小翠的时候,林凡就知道答案了。 少女娇小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一坨粉色的血肉在拼命往她的嘴巴里钻。 这坨看起来像是人类器官的东西,挥舞着触手一样的血管,牢牢抓住小翠的脸,拼命把自己往小翠的嘴里塞去。 小翠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抵抗,可是那坨肉显然力气要大得多。它马上就要成功了,只剩一小部分还在少女的嘴巴外面了。 少女的一双眼睛睁到最大,表情狰狞。她不断在地上拖动的身体,无一不在表达她的痛苦。 扑哧,少女的脑袋被铁剑轻易砍了下来。 林凡看着毫不犹豫砍下小翠脑袋的许云骁,虽然之前林凡还说要让小翠抓奸,然后在她痛苦的时候杀了她。可是真看到‘许云骁’毫不犹豫地杀了小翠,林凡的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没有了小翠的阻止,肉舍利很快就从嘴巴里钻了进去,可是它的血管触手很快又从脖子的断口伸了出来。 似乎在迷茫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走到了头。 狗皮道士毫不犹豫,一脚把那颗头颅踢飞老远。 “结束了?”林凡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应该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狗皮道士拿着两把剑警惕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少女青涩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似乎在极速地成长。 身体开始长高,胸部隆起,身体其他地方也开始变得丰满起来。 明显不够大的衣服被撑起,像是一件紧身衣,刺啦,随着布料破裂的声音,雪白如水玉的皮肤从衣服底下露出。 几息之间,小翠的单薄的少女体型就变成了红衣咒那高大丰满的成熟身体。 它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胸前的布料承受了最大的变化,因此撕裂的也最厉害,无头的身体展露出两个雪白的半球。 这个又可怕又诡异,又古怪的东西就这样站在那里,若是普通人见了肯定会拔腿就跑。好在有镇魂珠加持的林凡却分外冷静。 他和狗皮道士几乎同时对着红衣咒出剑。 预想中的战斗并没有开始,红衣咒身上的衣服被划出两道口子,它完全不顾身上深浅不一的两道血痕,反而转身就跑。 “糟了,快追。”狗皮道士大喊一声,然后敲着木剑,缓慢地追去。 可惜比速度实在是他们最大的弱项。 狗皮道士一下子明白过来,朝着林凡一顿解释。 “所以说红衣咒控制了身体,肉舍利控制了脑袋。本来的红衣咒也就是她生前的身体素质,并不会很难杀,可是如果她得到肉舍利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林凡一边喘着气,一边总结着狗皮道士的解说。 “没错,师侄。你可知道,原来的剧本里是一个流浪汉捡到的肉舍利,他吃了以后几乎屠了整个县城。数个像葛武旦一样的武馆主和衙门里的捕快一起出动也没能拦住他。最后一个四阶高手和他斗了数日,也被杀了……” 正说着,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个黑影,狗皮道士一惊,挥动木剑挡开了它。 “哪里来的狼,这时候出来碍事。”林凡拿着铁剑上前一步。 两个人都拿着剑,狼在他们这边讨不到好处,可是这也意味着他们会被拖延住。 正当两人打算快速解决面前的狼时,它突然哀嚎一声,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林凡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狼,它的肚子上有一个圆形的血洞,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林凡转头看去,路边的草丛里,红衣咒那丑陋的鲶鱼脑袋正在对着他傻笑。 刚才就是这个脑袋,被当作投掷物直接贯穿了面前的狼。 满是伤口渗着血的脸上分外狰狞,它的脖子一粗,突然涌出几条粗壮的血管触手。 这些触手显然和林凡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他们是被肉舍利的力量强化过的。 “我佛慈悲,众生皆苦,唯人自渡,天意无常,死生有命。” “云郎,你怎么那么狠心,我一心一意待你,你竟然想用我换荣华富贵。” “城城,快吃啊,再不吃,早饭就要凉了,快吃啊,快吃啊,快吃啊!” 三种不同的声音交替从它的嘴里混乱地发出,甚至混合在一起,变得更加混乱,时而又有着无意义的狂笑。 光是这些声音听着就能让普通人的精神出现问题,好在林凡和狗皮道士都各有手段,不至于受到它的影响。 “小子,你之前也进过咒怨诡蜮,那你应该有出去的办法,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可能祛咒了,咱们各自先出了诡蜮再说。”狗皮道士用那少年的声音对着林凡说道。 林凡哪有什么办法,之前显然是镇魂珠发威,才让他脱离幻境。可是具体要怎么做,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身材曼妙的红衣咒从黑暗中款款走来。 小翠的绣花鞋她根本穿不下,就只好扔了,光着一双脚踩在泥地里。 她身上的衣服更破了,丝丝缕缕挂在身上,从缝隙里可以完全看到那惊人的身材。 脖子断口处不断往外溢出血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染红到了胸口,丝丝红线从雪白的弧线上流下。 狗皮道士见林凡不走,还提着剑朝红衣咒走去,也不知道林凡要干什么,只好提醒他,“祛咒的方法就是破坏红衣咒的肉体,在这边她有实体,一样可以被伤到。只是被肉舍利强化过的肉体,强大无比,很难伤到。” 红衣咒动了,她的身体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不擅长运动,瞬间像是猎豹一样从林凡的视线里消失。 瞬间,她已经把自己的头拿在了手上。 一条坚实饱满的大腿高举过头顶,随着一个夸张大幅度的投球动作,那颗鲶鱼人头变成了一条线,从林凡身体上划过。 林凡呆呆地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大洞,里面被扯断的肠子的断面清晰可见。 第24章 镇魂珠没了 “众生皆快吃,要凉了;死生有我全心待你,怎可负我;哥哥,吃完了陪果果去 渡人;你该死,天命,云郎,我好想,吃呀,快吃掉它……” 更加混乱的话语从红衣咒的鲶鱼脑袋里发出来,就算是狗皮道士也觉得头痛欲裂,脑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林凡的世界却是一片寂静,他无比确定自己要死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肚子里的镇魂珠没了! 而且他现在几乎被拦腰截断,不可能在去地上找镇魂珠,他很确定,只要自己一动,整个人都会散掉。 林凡感觉自己要死了,他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的快,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对了,那一家三口死的时候,二狗死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突然的,这样突然的死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才对。 不过很快,腹部传来的剧痛,让林凡失去了思考能力。 狗皮道士有些狐疑地看着林凡,这小子这么容易就吓破胆了?那他之前是怎么从红衣咒手上活下来的? 很快,惊恐、绝望、痛苦,等等情感都如流水一样从林凡身上剥离,他逐渐恢复了理智。 冷静下来的林凡想到了关键。镇魂珠在自己真正的身体里,而不是这个幻境中的身体,而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并不会影响自己的身体。 感觉是真的,但这只是幻境的一部分,所以普通人有可能在幻境里被吓死,被痛死,或者慌不择路乱跑乱动而导致本体在现实中一头撞死。 但是林凡不会,把镇魂珠吃进肚子里的林凡几乎无惧幻境中的一切精神攻击! 林凡此刻觉得自己吃下镇魂珠的决定真是无比正确。 随着感觉消失,林凡诡异地站了起来,好像肚子连同背后的脊柱一起被打出一个洞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伤口也没有流出血来。 狗皮道士看到这一幕,嘴角上扬,点了点头,这样的心性多么的难得。 “季汉有一大将,名姜伯约,其胆大如斗,自一时雄儿。师侄,我观你之胆量,不在其之下。” 林凡完全顾不上听狗皮道士在那边念叨什么,他用木剑探路,持铁剑砍向红衣咒。 红衣咒又想去捡自己的脑袋当武器,狗皮道士一脚踩住她的脑袋,手持双剑,齐齐扎入,整个人压上去才压住一颗脑袋。 狗皮道士狠狠用双剑捅了几下脚下的脑袋,更多的伤口让这颗半烂的头颅看起来更加狰狞。 不过显然脑袋不是红衣咒的弱点,这些攻击甚至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怎可这样,吃,快吃,该死,天命,游乐园,我不想死,救我,去死,无常,自古皆苦,好吃,负心人,还我清白,万事皆空,和我们在一起……” 即使嘴巴被撕烂,混乱无序的声音还是不断的发出,它就像是个破了的收音机,不断在不同的频道切换。 红衣咒显然感觉到了在狗皮道士这边讨不到好,反而转向了林凡。 林凡看到挥舞利爪朝自己冲来的无头红衣,心里十分平静。 唰,一剑挥出。 林凡只觉得右手一松,持铁剑的手臂被从中间斩断,飞了出去。 随着镇魂珠消弭了痛苦,林凡马上闭上眼睛默念,“我的手还在,我的手还在。我的手还在!” 等他睁开眼睛,自己的右手果然好好的还在,铁剑也还在手上。 林凡松了口气,还好这是一个十分主观的世界,只要镇魂珠切断了幻境产生的仿真感觉,那么手在不在就是自己一个念头的事情。 其实如果有时间准备,林凡觉得可以靠自己的想象力做到更多的事情,不过现在没有这个余力,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接下来的情况变得诡异了起来。 红衣咒不断进攻,林凡不断反击,在林凡逐渐适应了这边的行动方式之后,他击中红衣咒的次数越来越多。 从表面上看,红衣咒占据绝对的上风,她不断撕裂林凡的身体,无数次对他造成致命伤。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林凡能不停的自我修复。 不影响林凡行动的伤口林凡不会去刻意修复,这样一来他身上也挂满了伤口,血水染红了他的衣服。 红衣咒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就像两个染血的怪物在不停的厮杀。 “嘶。”就连狗皮道士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师侄的天资真是远超贫道的想象。想来你未来的师父也会很满意的。” 呼,呼。林凡嘴里吐出白气,身体不会疲劳不会疼痛,但是精神仍旧会受到压力。 林凡只知道出剑,再出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砍死她,剁碎她! 林凡出奇地平静,冷漠地双眼死死盯着满身是血的红衣咒。 林凡腹部的镇魂珠光芒越来越强烈,吸收了大量情感的镇魂珠在林凡的腹部发烫。 好在这边的林凡肚子还是个洞,不然狗皮道士都能透过他的肚皮看到那绿光。 狗皮道士注意到了别的异变,幻境的远处像是被水溶解的画布逐渐崩解,露出背后点缀繁星的黑暗。 “诡蜮要塌了?”狗皮道士惊讶道,“我从未见过这样脱离诡蜮的方式。” 不过他同样没见过凭借自身胆量和诡蜮中虚拟出来的肉舍利红衣咒拼得不相上下的情况。 “也许是红衣咒的咒力不足以维持虚拟肉舍利的力量。”云乡子喃喃猜测着。 林凡一剑劈空,迅速转身朝着身侧砍去,却感觉头上一疼,脑袋一阵眩晕。 红衣咒没有攻击自己,疼痛没有被完全消除。林凡马上明白是自己外面的肉体撞到墙了。 其实林凡已经很小心了,他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小幅度转身就能撞到墙上。 红衣咒趁机伸出双爪,攻向林凡的脑袋。 林凡的头颅高高飞起,可是他的铁剑也已经插进了红衣咒的胸口里。 飞在天上的头颅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触感,露出一丝笑容,林凡眼睛闭上,默念“我的身体还在,我的身体还在……” 他很快感觉自己的身体回来了,林凡放轻松自己,任由自己从天上摔下来,在幻境里自己不会摔死,可要是在空中乱动,现实中的肉体才真的会受伤。 砰,林凡感觉自己一下子躺在了地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自己家茅草屋的天花板顶。 第25章 吃肉 林凡摸了下流血的额头,这下可撞得不轻,镇魂珠可以减少痛苦,但是自己好像脑震荡了似的,整个晕乎乎的。 林凡刚坐起来,满身是血的红衣咒就趴跪在他身上。 眼见雪白的山峰上有一个狰狞的皮肉外翻的伤口,姣好的身材配上可怕的伤口,突然之间的视觉冲击,让林凡一刻之间灵魂出窍之感。 不过林凡已经习惯了,有镇魂珠在,他就不会有事。 林凡瞧了瞧红衣咒,她身上的伤口和幻境里的一模一样,看来自己的在幻境里的攻击真的统统起效了。 “喂,臭牛鼻子,她怎么还在。”林凡怒道。 “害,师侄你刚才是打得不错,可是如果这点伤就能杀了肉舍利的话,你觉得它会有能力屠掉一整个县城的人吗?”狗皮道士一边说一边已经动了起来。 他一掐诀,对着林凡一指,“林凡,起!” …… 林凡没动,屋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就连红衣咒都歪过身子看向狗皮道士。无头的脖子切面似乎是个疑惑的表情。 “哎呀,我忘了我的御物术还不能对人用了。”狗皮道士一拍额头,露出抱歉的神情。 “你会个屁御物术啊,要我干嘛直说就行!”林凡怒道,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师侄,那你站到那法阵中央。”狗皮道士抱歉地说。 林凡也不废话,直接站起来穿过红衣咒的身体,往狗皮道士用黑狗血刻画的法阵中央走去。 狗皮道士把锄头往林凡怀里一塞,拿着木剑脚踩步虚,念念有词起来。 很快整个屋子的黑狗血涂鸦都亮了起来,发出诡异的光芒。 林凡没感觉任何异样。 红衣咒却抱着她地上的脑袋痛苦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发出红光,涂鸦们活了过来,像是火柴人一样站了起来,往她的伤口里钻。 看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林凡都觉得牙齿打颤,想象一下无数火柴人拼命地挤进自己的伤口,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很疼。 红衣咒整个扭曲起来,背朝下,身子朝上,四肢反转在林凡家的墙壁和屋顶上乱爬,就像一只披着人皮的蜘蛛。 就在林凡感觉恶心想吐的时候,一切终于结束了。 狗皮道士好像累坏了,躺在林凡家的地板上大口喘气。 林凡借口上厕所,慌忙跑到外面。 他把手指伸到嗓子眼里一抠,昨天吃的野菜粥和狗血汤统统吐了出来。 林凡在呕吐物里一阵摸索,找到了镇魂珠。 正当他把珠子擦干净收起来的时候,狗皮道士已经站在他的背后了。 “师侄,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麻烦已经结束了,我把你给我吃的恶心玩意吐出来也没关系吧!”林凡带着些怒气说道。 “哎,这是何必,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师侄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云乡子遗憾地说。 林凡不去理他,自己回屋躺下休息了,心想他应该没看到镇魂珠吧。 “道长,那红衣咒就这么解决了?”林凡其实觉得有点不真实,因为这个江湖骗子真的好像解决了红衣咒,而且总感觉解决的太轻松了。 “那当然解决了,在你的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再来找你了。”狗皮道士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林凡转了个身,准备睡上一觉,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我滴个菩萨勒,我家这是遭土匪了吗?”林水秀的大嗓门传进了林凡的耳朵。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眼已经是大白天。 “小凡,你这小崽子,为娘不在一天,你这是要拆家吗?” 林凡缓缓坐起又饿又累的身子,有气无力地看着母亲,一时间不知道找什么借口。 好在狗皮道士及时出面说是借了些家具,找林凡帮忙为死者做了法事。 林水秀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能当着道长的面发作。 “师…小凡啊,黑狗是三胖买的,还没给他钱呢。” 林凡干脆顺着他的话说:“哦,做法事的用度您就不用和我说了,我只负责帮忙。要不您找二狗家要这个钱?” 狗皮道士有些急了,凑近林凡的耳朵小声说道:“这可是为了你花的钱。” 林凡也小声答复:“等我做道士赚了钱还你。” “你!”狗皮道士山羊胡倒竖起来。 林凡推开狗皮道士,对着林水秀说。 “妈,这狗别浪费了,我们吃了它吧,道长也饿了!” 狗皮道士怒道,“好小子,你花我的钱还吃我的狗!” 很快热腾腾的狗肉就端了上来。 黑狗又瘦又柴,肉一点也不好吃,而且林凡家没什么调料,还有股子的腥臊味。 可是许久没吃肉的两母子吃得很香,他们已经许久没碰油水了。 狗皮道士平时吃得好些,皱着眉头嫌弃林水秀料理的太差,可他还是伸出了筷子。 毕竟花的是自己的钱,自己不吃就浪费了。 “道长,多吃点啊。”林凡说着抢过狗皮道士夹住的肉放进去了自己碗里,又给母亲夹了一大块。 黑狗很瘦,很快就被三人吃了个精光,林凡用一根碎骨剃着牙齿,心里觉得无比地舒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但是至少这一关是过了。 “妈。”林凡对着林水秀的背影说道,“我要去城里修道。” 林水秀洗碗的手一顿,“好好的去修什么道!好的不学,干嘛学这种……” 林水秀注意到云乡子还在,就没往下说。 林凡也不回答,给了云乡子一个眼神,对方挠了挠脑袋,似乎很不爽林凡一直把他当作工具人用。 只好上去对着林水秀一阵吹嘘自己师兄那里多少的好。 “妈,道长说以后我每天都能吃饱的,每个月还有几顿肉吃,您就别担心我了。” “道长还说,等我学成了,以后就能铮银子了。那可是银子,我长这么大都没摸过几回的银子,到时候我把银子带回来给您用。” 林凡实际上并不相信狗皮道士的鬼话,可是他在林水秀面前绘声绘色地说得比真还真。 “好,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好。”林水秀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该干预孩子的未来。 她虽然担心孩子以后兴许要和妖魔鬼怪打交道,会有危险,但是也不能真的让他一辈子跟着自己守着这点薄田,有机会还是要抓住的。 云乡子暂时先回去了,说是明天再来接林凡。 林凡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背着锄头去了田里,他还想帮母亲再干点活。 等到夕阳西下,林凡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黑土地。 刚来的时候他十分讨厌这里,真要走了还是有点舍不得。 林凡拿起一点黑土在手上细细搓着,这些地,还有自己现在住的屋子,其实以前都是自己家的。 16年前,林凡刚出生那年,他的父亲突然消失了,一起带走的还有他家的田契地契以及所有的钱。 他把这些都一股脑卖给了林财主,还在林财主那里借了钱。 虽然林财主免掉了林凡一家的欠款,但是地和房子已经不再可能是他们家的了。 后来,外公外婆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很快相继过世了。 现在林凡也要离开了。 第26章 师侄真是资质过人 “所以,后来那些人怎么样了?” 清晨的牛车上,林凡闭着眼睛随意地和狗皮道士搭话。 牛车上只有他们两人,也没有货,狗皮道士全价租下了三叔的牛车专程送林凡去县城。 林凡又一次感叹,道士真有钱。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翠死了,葛武旦、葛思超死了,后来许云骁的母亲也死了。” “那许云骁呢?他怎么了?是出家做道士了吗?” 林凡摸着母亲连夜给自己缝完的新衣服,有些针脚比较粗糙,但是新衣服摸起来就是比旧衣服舒服。 “自然是也死了。”云乡子平静地回答着。 “你说许云骁他为什么这么做?”林凡反正闲着没事,就随口问问。 “小子,你不要总这么幼稚。世上没什么不能交易的,只有值不值得。” 狗皮道士似乎起了说教的兴致,摆出了过来人的架子。 “假如要你杀一千人你肯定不愿意,但假如杀这一千人可以让你长生不老或者得道飞升呢?假如杀一千人可以救天下人呢?” 狗皮道士举例道。 “许云骁我想他也是不愿意的,可是他母亲的求道疫并非不治之症,有钱就能活,他能看着自己母亲去死吗?” “小翠的第一次都给了许云骁,往后许云骁也定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嫌弃小翠,如此划算的交易为何不做?” “说到底,就那档子的事,闭着眼睛忍耐一会就过去了,忍耐一会就能救下一条人命,多大的功德啊!” 林凡有些后悔问他了,听了他的话只觉得面前的狗皮道士更恶心了。 “行了,行了,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有这么多话好说。” 沉默片刻,林凡感觉差不多到地方了。 “三叔,前面停一下。”林凡对着驾着牛车的三叔说道。 三叔刚停稳,林凡就背着他的锄头跳了下来。 “三叔,您在这儿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得嘞,小道长,我等你着。”三叔对着林凡和善地说,这样友善的三叔让林凡很陌生。 林凡眉头皱起,“三叔,我还不是。” “害,这不是迟早的事,三叔我打小看小凡你就命格就不同常人,往后定是修仙求道的料。” 三叔虽然不喜欢道士神婆这些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有需要求到他们的一天,客气点总没错。 林凡不想解释什么,转身往路边的树林走去。 “小凡你是要去放水吗?” “不是,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三叔看看荒无人烟的林子,心想这修道的人就是奇怪,这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事,不过他向来是不多过问这些三教中人的事情,问多了惹祸。 狗皮道士见林凡走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马上跟了上去。 “师侄有什么事要处理,需要师叔我帮忙吗?” 狗皮道士虽然觉得林凡没有理由偷跑,但还是盯紧他更稳妥点。 林凡也知道他的目的,点了点头:“行,不过把你那铁剑拿上。” “怎么着?咱们这是要去剿匪啊?”狗皮道士疑惑道。 “铁剑又不是只能拿来杀人。”林凡轻笑道,“也许还可以用来挖地呢。” “我这可是剑,又不是锄头!”狗皮道士不悦道。 片刻之后,狗皮道士拿着他那铁剑和林凡一起在刨土挖坑。 他的铁剑并不是公子哥用的那种细薄的长剑,而是又厚,刃又宽的那种,拿来挖地虽然不趁手,但也不是不能用。 狗皮道士看了眼旁边已经发烂的三具尸体,尸臭熏得不行,即使是见惯了死人的道士也受不了这。 狗皮道士拿了块丝巾遮住自己的口鼻,一边挖一边说:“师侄啊,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你这天资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这路上还随手丢着这么大的因果。” 林凡也受不了这个臭味,不过他有他自己的办法。 昨晚上母亲缝衣服的时候,他也给自己的衣服做了点改动,现在只要一拉腰带,镇魂珠就能贴到他的大腿内侧。 这样比起拿在手上或者吃进去更加的隐蔽,缺点是随着自己的动作,镇魂珠时不时会失效。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时候,能间歇性帮助他驱除臭味带来的生理不适就好了。 “人不是我杀的。”林凡辩解道。 “师侄别担心啊,我也没说是你杀的。不过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埋呢?” 林凡想了想,这个问题不好好回答,狗皮道士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三人本与我有些机缘,我前几日夜观天象发现他们出事了,不忍他们暴尸荒野,所以就决定来送他们一程。” 狗皮道士一愣,“你小子会个屁的夜观天象啊!哎,不是,你学我说话是不是?还没当上道士呢,就学这些江湖诀,没你好的!” 见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林凡默默地松了口气。 “我去放水。”人一运动就容易大小急,狗皮道士更是想趁机休息一下,说着就背着铁剑往远处的灌木走去。 林凡不管他,继续挖着,他看了眼已经有些腐烂的一家三口,心里默默道,“看来这几天既没有野兽啃食,更没有遭人糟践。” 这算是对林凡一些小小的安慰。 “啊!”远处传来狗皮道士的叫声。 林凡一惊,赶忙背起锄头躲到了一棵树后。 狗皮道士出事了和他没关系,但是若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袭击了他,那自己搞清楚状况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不一会,连裤子都还没穿的狗皮道士朝这边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师侄,师侄,那边还有几个也是和你有机缘的吗?你看看要不要去看看?” 光着一双干瘦老腿的狗皮道士没看到林凡,心中一紧,握着自己的铁剑原地转圈起来,“师侄,师侄,别和师叔开玩笑啊。” 林凡看了一会,狗皮道士弄到自己的慌张样子不像假的,确定他身后没有东西跟来,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狗皮道士一拉裤子,没好气道:“害,师侄真是让老道好生寒心呢。” 狗皮道士带着林凡回到了刚才他小解的地方。 “师侄啊,我之前对你态度要是不太和善的话,我先给你道个歉。你可不要把我也当有缘人了。”狗皮道士客气道。 不止狗皮道士,林凡看着眼前一幕也十分震惊,碎成一块块的残肢和尸块,铺满了这一小片地方。 林凡在镇魂珠的安抚下,鼓起勇气翻开其中一块比较大还带头的。 这人左脸长着一大块青斑! 林凡认识他,这是当初勒索了自己的那个长青斑的山匪,林凡心脏狂跳,有一种压过恐惧的狂喜。 只是现在他的青斑产生了些变化,一半的青斑变成了一个道士的画像。 他也不在乎开始腐烂的尸体有些黏黏糊糊地,伸手到他的怀里掏出钱袋子。 里面只有铜钱,林凡数出三十八文,里面就几乎就已经空了,林凡把剩下的钱袋子扔了回去。 “师侄,死人钱你也敢拿?不怕沾因果?” 第27章 拜师 “他欠我的。”林凡认真回答。 狗皮道士点点头,“所以这些人真不是师侄你杀的?” “真不是。”林凡一边说一边翻动起尸体来,有些他见过,有些他没见过。 凡是他见过的,都是那一伙山匪里的人。 林凡一个个看过去,当看完了所有的脸,没有发现笑面虎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狗皮道士倒是注意到了别的方面,“师侄啊,这些人每个脸上都有求道疫啊,真是奇怪,求道疫并不常见,我从没见过一下子这么多人得的。” “这些人不是死于求道疫的。”林凡说道。 “你怎么知道?”狗皮道士疑惑道。 林凡当然知道,前几天他还见过这些山匪,他们脸上都没有这东西。 林凡退后几步,看着碎掉的尸块和被压倒的灌木。 “道长,你看这地方像不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一下下压成这个样子的?” 狗皮道士也退后几步,看着被压倒灌木的边缘,勉强能看出手指的形状。 他脑子里突然想象出一只比一人还高的手掌,一下下压在这些人身上。 就像小孩把泥人压碎,断掉的泥人被按进土里,像,太像了! “师侄啊,不可妄议啊。” “没什么,他们怎么死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走吧,回去继续挖坑。” “那这些人咱们埋不?” “不埋!” …… “哎呦,真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坐在牛车上的狗皮道士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腰,刚才挖坑的事情实在是累坏他了。 林凡闭着眼睛假寐,顺利安葬好了那一家三口,让他心情轻松不少。 荒郊野外不方便给他们立碑,林凡就干脆移栽了一棵梧桐树上去做标记。 林凡在墓前拜了拜,他们替自己和母亲挡了死劫,自己不会忘记他们的。 如果有机会,自己也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林凡又睡了一觉,这几天他太累了,一旦放松下来就会觉得困。 牛车的车板很硬,而且摇摇晃晃的。 但是林凡觉得自己好像在摇篮里。睡得香甜。 见林凡睡熟,狗皮道士默默掐了个诀,对着林凡一指。 睡眠中的林凡眉头微微皱起,他的手自己抬起又放下。 看到这一幕的狗皮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 “这才叫道场,云乡子道长,你之前住的那个是什么玩意?” 林凡看着眼前像模像样的道观感叹道,木制的大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过打扫得很干净。 匾额上有三个鎏金大字。 “云蛇观。”林凡念道。 “那是‘灵龙观’,没文化就把嘴巴闭上。”狗皮道士没好气地回击道。 林凡嘴角一抽,他现在认识所有《启蒙经》上的字,其它的字只能照规律猜。 属于认识几个字,但不多。 林凡刚踏进大殿就看到了那件挂在墙上的道袍,青绿色的袍子上有一条长长扁扁的蛇。 “哎,道长,这衣服上的蛇是不是比你衣服上的长角的狗厉害?” “什么蛇啊狗的,我身上的是异兽狡,祥瑞的象征;那个是小青龙,青龙鲤!” “什么鲤鱼这么长啊,比那个一比一比一的金龙鱼还长。” 虽然狗皮道长不知道什么是一比一比一,但是他是知道金龙鱼的。 “金龙鱼怎么能和这小青龙比,这可是修行百年以上,准备跃龙门的龙鲤嘞!” “说得这么厉害,还就是个画,还能是真的?”林凡不屑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最早能穿这个道袍的人必须要降伏过青龙鲤或者那一级别邪祟的道士才能穿的,不过后来的天师改了法度,只要功德和修行等同,也可以披这青龙鲤袍。” “虚头八脑,这东西八成是虚构的。就算有,你们真能降服这种神话里的东西?” “青龙鲤又不是大白菜,哪能让你随便见?”狗皮道士的话逐渐没了底气,至少他自己要是碰到这种怪物肯定是逃命要紧,不会想着去降伏他。 两人随便聊着,从道观后面就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一个,穿着和那件挂在墙上的一模一样的道袍。 这位中年道长,个头不高,面色红润,慈眉善目,看起来十分地和善。 他身后跟着八人,三女五男,个个面容出众。穿弟子袍,分两列站,各持法器,像是天尊坐前的童男童女。 这八人年纪看着都比林凡大,身材高挑,双颊饱满,一看就是平时能吃饱饭的。 这一行人出来,就像是仙翁带着弟子下凡。 林凡看了眼身旁一脸奸诈相的狗皮道士,这人比人啊,就像是狗比人。 狗皮道士没注意林凡,马上热情地上前,‘师兄,师兄’的叫了起来,林凡被他带着向万寿道长和他的弟子一一问好。 他们也微笑着热情回应。 万寿道长和善地摸着林凡的脑袋,“好孩子,好孩子啊,看来受了不少的苦,孩子你叫什么?” 林凡被他这样摸着有点不爽,不过在别人的地盘也只好忍了。 他刚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一想自己现在对情况都不清楚,不如先说个假名。 “我叫……刘丰。” 狗皮道士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之后很快就进入拜师环节了,林凡这才知道那些弟子手上拿着的法器其实都是收徒时用的。 至于林凡的资质,狗皮道士在这穿蛇皮的道人耳边耳语了几句,对方立即就‘看’出他资质不凡了。 林凡现在已经有些了解这些道士的套路了,他们就和自己的识字水平一样,有些真本事,但不多。 有一分要装十分,总之不要相信他们就行了。 拜师仪式说起来复杂,林凡也只要配合着做就行了,全程都是些仪式性的东西。 “礼毕!”随着一个男弟子大声的宣布,拜师仪式结束了。 “好,刘丰,以后你就是贫道的关门弟子了!以后咱们师徒同心,共探长生之道。” 蛇皮道士在道袍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个瓶子塞到林凡手里。 “还不快谢谢师父赐宝丹!”狗皮道士在一旁提醒林凡。 林凡马上行礼答谢。 “哈哈,没什么,为师随手炼的一些大力丸罢了,丰儿日后遇到危险时可以应急一用。” 万寿说完看了眼天色道。 “呀!都这时候了,大家早些歇息吧。明天武家还有场法事,师弟和丰儿也随贫道一起去吧。” 第28章 破案 “丰儿,等你学完了最基础的斋醮科仪,为师会为你正式授箓,到时候你才能有自己的道号了。” “这次你就在旁边观礼,学学你的师兄师姐怎么做的。” 万寿道长连同林凡一行十一人是坐马车去武家的,不大的马车车厢里只能挤下万寿道长、云乡子和林凡三人。 林凡本来也是打算在下面走路的,不过万寿道长坚持要让他在车上,和他说些话,他也只好一起坐车了。 “丰儿啊,这次武家大郎中邪而死,武家家主请贫道去做法。一是超度亡魂,二是祛除邪祟,我好好和你讲讲开坛做法的要点。” 林凡知道这些都是装模做样的把式,只是自己以后可能真的要走上这条路,多学一点是不会错的,就听得格外认真。 这样一来,他们很快就到了武家的大宅。 八个道士学徒在朱红大门前排成两排,三人缓缓从马车上走下。 看着眼前的架势,林凡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万寿道长装13的实力。这派头,假的也能弄成真的。 林凡昨晚已经换上了和其他师兄弟一样的弟子袍,手持木剑,长发束起。 果然是人靠衣装,现在除了瘦弱矮小一些外,林凡看起来和其他的道士学徒没多少明显的区别。 而且如果仔细打量,林凡那秀气的五官比起其他几个男女弟子都要更突出许多。 万寿道长一马当先,云乡子紧随其后,而林凡则是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灵堂里,除了林凡以外的众道士都开始忙碌布置起来,狗皮道士甚至比那些弟子还要勤快。 林凡很快就觉得无聊了,无人讲解的情况下,他根本看不懂这些人在干嘛。 比如他一个师兄,把一个金色圆盘法器在一个地方摆了一会,又换到了其他地方,然后又和另一个法器组合在了一起。 同样看不懂的还有武家的众人,他们都披麻戴孝,敬畏地看着这些道士忙里忙外,生怕打搅了他们。 林凡横竖无事,就随便拉过一个家丁随便问问。 家丁见对方穿着道袍,不敢怠慢,就一一介绍起武家的情况。 灵堂中间躺着的,不用说,就是武家大郎。 其余家丁一一介绍,那是武家家主,家主夫人,武家二郎,二娘樊氏,大娘金氏,三小姐,二管家…… 林凡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当他看到那新死了丈夫的寡妇时,突然一愣。 不用说,那素白的寿衣也遮不住的饱满上围太引人注目。 可这还是其次的,那一双桃花般的眸子哭得微红,任那个男人看了内心都会忍不住悸动。 林凡何止是悸动,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大喊出“真相只有一个”来了。 姓武,大郎,娘子姓金,这不全对上了吗?这个案子显然不是邪祟作案,真相就在这里。 林凡踮着脚尖想看看棺材里的人的身材,可是这显然是徒劳的,木制的棺材除非透视否则什么也看不到。 林凡只好继续拉着旁边的家丁问:“你们大爷是不是长得比较矮,比我还矮些,然后喜欢…额,研究制作面食?” 那个家丁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小道长,您没事寻我开心是吧?白石县谁不认识咱们武家大爷,九尺身量,威风凛凛。而且我们家大爷喜欢习武,你这样的他一拳就能打飞十个。” 家丁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可是瞬间表情就变得沮丧起来。 林凡不放弃继续问道:“那你家大爷可是被毒死的?” “要真是毒死的,那来得就不是你们了啊。而是衙门的捕头了,仵作早就排除了毒杀的可能。” 林凡有些失望,事情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线索断了。 很快,法事正式开始了,武家的下人和女眷都被赶出了堂屋。 林凡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流程会很无聊,也在征求万寿道人同意之后,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他刚才又找家丁问了些细节,武大爷死前身体十分健康,没有疾病。死得那天就在自己的宅子里,第一个发现他遇邪暴毙的是他的妻子。 林凡不甘心,假装闲聊和武家人一一搭话,但他的目标自然是武家大娘。 “潘夫人,师父派我问你些事,那天邪祟杀人时,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金氏愣了一会,才发现林凡在和自己说话。 “见过小道长,不过奴家夫家姓武,娘家姓金,并不姓潘。” 林凡嘴角一抽,这该死的惯性思维太强了。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他了解情报。 金氏那天在宅院里听到奇怪的猫叫声,以及打斗声。等她和下人赶到时,就只看到已经死掉的丈夫和一些被打坏的东西。 这件事情本来像是打斗致死,可是武大爷的实力在整个县城闻名,现场没有任何的兵器痕迹,光靠拳脚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武者打死。 并且,武大爷身上的皮外伤显然不足以致死。 因此最终衙门定了个突发疾病暴毙而亡,而武家人却一致认为是猫妖杀人。 “猫妖?”林凡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片刻。 已经见过红衣咒的林凡并不否认猫妖的可能性。 不过,用狗皮道士的话说,猫妖又不是大白菜,不可能随处可见。比起猫妖他更怀疑人类。 林凡索性闲来无事,就找各种武家人打听。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打听到太多有用的情报。 他只知道武大爷最近很忙,一直在看账本,连练武的时间都没有,还时常熬夜,有些冷落了武大娘。 所以也有人觉得武大爷可能真的只是疲劳过度而导致的猝死。而所谓的打斗痕迹是大爷自己练武留下的。 一个极度疲劳的人,突然练武确实有可能导致急火攻心而死。 用林凡的理解就是脑溢血。这种死法确实容易被古人当做中邪而死。 堂屋里传来念经的声音,法事的声音萦绕着整个武家大宅,带有神秘感的整齐奏乐是真的可以削减对于邪祟的恐惧。 林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既然现在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他也不愿意就这么闲着。 他始终是不相信那些江湖骗子的手段的,他们现在卖力表演一阵,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万一过段时间武家又出事说不定就会波及到灵龙观以及自己。 在向武家的家主夫人申请之后,林凡就获得了去后院调查的许可。 武家人几乎都集中在前院,后院只有些零星的仆人。 突然,林凡看到有个穿着华服的男人身影一闪而过。 林凡直接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第29章 凶手 武家的男人应该都在前院的堂屋了,而家丁不会穿这么好的衣服。 林凡简单分析一下,马上就觉得那个男人有鬼。 哪怕自己想错了,只是拉住他问几句家常,也没什么不妥的。 可惜林凡很快就跟丢了那人,那人的脚步轻快,而且非常熟悉这弯弯绕绕的大宅的布局。 林凡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往自己本来的目的地走去,就是武大爷遇害的第一现场。 此处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庭院,布置着石制的桌椅,种着一些竹子。 所谓的打斗痕迹,不过是椅子翻了,竹子歪了,不仔细看都很难发现。 林凡看了眼典雅的小院,不禁感叹,县城里的富人的一切看起来都这么好。 前世旅游时参观那些园林,林凡并不觉得这些老旧的屋子,逼仄的小院子有什么好的。等真的在白林村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自己才意识到这些富人的豪宅到底有多奢华。 而这里距离白林村非常得近。富人和穷人非常接近地生活在同一片空间,却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林凡收拢思绪,回到这件事情本身上来。 林凡收获的唯一线索就是没有线索,现场没有猫妖的痕迹,无论猫毛还是猫爪的印痕都没有。 当然,有可能是大乾的猫妖可能和他以前了解的猫妖并不一样。 林凡随便又拉个家丁来问,反正他现在还能听到外头念经的声音。等到念经的声音一结束,他就回去,反正武家的事说到底也不关他的事。自己现在是灵龙观的一员,尽力而为而已。 “穿得很好的男人?”家丁微微皱眉,“小道长,我就是个小小的家丁,老爷们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林凡犹豫片刻,换了个思路:“这个家里除了老爷们还有外来的贵客,还有谁能穿那样的衣服?” “那小的还是知道,大概是我们赵大管家。” 管家,林凡脑海里传起一些联想。 “你们管家和你们大奶奶平常来往密切吗?” 家丁慌张地在嘴前竖起自己的食指:“小道长,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不过要我说这是没影的事,我们的大管家虽说名义上是管家,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负责外头店铺的经营,那些掌柜们都归他管。 这要说起来,二管家负责家里的事,嫌疑倒是更大些,您这么一说,我确实想到一些二管家和大奶奶的传闻,我和您说上一说…” 这家丁似乎被激起了兴趣,想要把听来的八卦添油加醋再讲一遍。 “行了,别说了。那你们大管家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林凡赶紧打断他,二管家他见过,刚才在前屋忙着。刚才的男人,就不可能是他。 当然并不是说在场的就一定和这个事无关。不过林凡也不是侦探,他只能抓到一点查一点。 “小的自然不知道大管家人在哪的。不过大管家的住处,就挨着大宅。大宅西北墙边过去的那个偏院就是。” 林凡沿着院墙朝家丁指的位置走去。 西北方比较的潮湿,这里的屋子也没什么人住,往来的家丁更是一个都没有。 墙壁上水渍画出怪异的涂鸦,地上的露水沾湿林凡的布鞋。 闻着空气中的腐朽潮味,念经声离林凡越来越远,林凡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手握木剑的指节微微发白。 无人狭窄的走道逐渐把他的紧张烘托起来,林凡有一种想要转身离去的冲动,说到底,他没有任何冒险的理由。 “喵~” 背后传来的一阵猫叫声把他崩到极致的紧张一下子就戳破。 林凡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柱直冲脑海。 他急忙转身,用木剑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喵~一只狸花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它的竖瞳中带着一丝不解,不知道是在疑惑这里为什么有人,还是在疑惑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林凡挥了下木剑,赶走了这只看起来十分常见的猫。 呼,是自己太紧张了。 林凡提着木剑深呼吸几口平静心情之后,迅速确认周边的情况。 在确认周围确实没人后,林凡马上掏出镇魂珠咽下。 不管后面有没有危险,自己必须做好最好的准备。想到这里,他又拿了一颗大力丸捏在手里。 林凡并不是很信任这东西的效果,但是真遇到危险,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下,任何一点助力都是好的。 眼前的矮墙就是大宅和大管家住的偏院之间的阻隔,这些内院的墙本来就只是起到分隔作用,而不是防盗的作用。 林凡双手一撑,身手敏捷的少年轻松就从墙上翻越了过去。 呕~突然出现在林凡眼前的景象让林凡一阵反胃,好在镇魂珠及时吸收了他的情绪,才没让他失态。早饭原路返回。 因为眼前的树上,挂着一个女人。 一条麻绳绕过她的脖颈儿,把她吊在树枝上。 吊死鬼的眼睛是外凸而圆睁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充满了不甘。 嗯,其实这只是大脑充血的假象。林凡尽可能安慰自己。 即使五官十分扭曲,也能勉强看出生前应该是个容貌不错的女人,只是年纪稍稍大了一些。 如果只是一个吊死的人,林凡还不会觉得如此恐怖。 女人的衣服和前胸完全被从中间剖开,露出里面的内脏。 胀大的心脏和肺部从肋骨缝隙里挤出。 肠子更是一直拖挂到了地上。 就像是一只被剖了一半的猪,这是林凡最直观的感受。但是她身上那些属于人的特征让他忍不住恐惧、害怕。 看到这样的景象,哪怕衙门里经验丰富的捕快也会受到影响。不用说林凡。 还好这些情绪马上就消失了,林凡马上恢复了最冷静的状态。 他很快就看到了小院里的另一个人,一个华服男人正在往箱子里装金银。 林凡看着那些金银表情微微动容,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这么多的金银。 曾经一贯钱就压的林凡喘不过气,要知道一贯钱最多只能换到一两银子。 而眼前箱子里的这些金银多到林凡甚至不敢去猜它们的价值。 异世界的生活显然已经有些影响林凡的价值观了,穿越前的他只会感叹好多钱。 而现在他不禁去想那一锭银子想要买一个普通人的命应该很简单吧。 这一小箱金银在他眼中的重量此刻已经超过了挂在树上那个被剖开肚子的女人。 林凡用木剑拄在地上,声音毫无感情:“赵大管家,我这算是人赃俱获了吗?” 华服中年早就注意到了有人翻墙进了他的小院,但是他仍旧忙着手上的事情。 现在林凡找他搭话,他才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向眼前穿着道士服的少年:“你他妈谁啊!” 第30章 大力丸 林凡没有因为眼前男人看低自己的态度而不悦,他只是十分平静。 “赵大管家,让我来猜猜是怎么回事吧。你管理武家所有的店铺,监守自盗多年,因此敛财无数。 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武大爷注意到了账目上的问题,准备向你问责。可惜你早有准备,提前设计杀了武大爷,我说得对不对? 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杀的武大爷,也不知道树上这位又是哪里得罪你了,但是这些丝毫不会影响你敛财和杀人的罪状。” “呵呵。”赵管家轻蔑地笑了,“真是活见鬼了,我这是瞎猫撞见死耗子了?你们不当道士念经,改当捕快查案了?既然你那么好奇,我就满足你一下。” 赵管家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好像随意同朋友聊天一样走向林凡。 “树上的这个是我的女人。十几年前,我花了不少钱买的,那时她还是个雏呢。说实话这么多年,对她我是有感情的。不过接下来我要远走他乡,女人带着就是个累赘。” “那你也不必杀了她。”林凡看赵管家靠近自己,下意识警觉起来,对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发福的中年人,自己手上还有木剑,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赵管家没有直接走向林凡,而是拐了个弯随意地在院子里走动。 “你说的对,虽然她年纪大了点,但是再卖掉还是值些钱的。只是我这个人有点想不开,我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女人,也不喜欢让我碰过的女人被别人碰。呵呵,挺多人因为这个笑话过我的,我也知道这样很小家子气,可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赵管家随手拿起一锭银子,心爱地抚摸着:“当年就因为她是雏,让我整整多花了三倍的钱。” 说完,他拿起银子走向林凡。 “我要杀她,她就和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求我放过她。可我知道女人都是骗子,这个婊子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十几年都没怀上,怎么可能我要杀她就有了!所以我就把她吊了起来,剖开了她的肚皮,结果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没什么孩子。” 赵管家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反而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 听到这里,林凡有些紧张起来,这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肯定不是简单角色。 赵管家不在意林凡紧绷的表情,继续道:“罢了,这些都过去了。小道士,大家都不容易,拿了这个,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吧。门外有我的马车,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赵管家说着把银子递向林凡。 林凡点了点头,伸手准备接过银子。 他说得对,自己又不是捕快,破案又不是他的事。 这一锭起码有五十两,不,也许有一百两,差不多够把他家的地和房子都买回来。 他确实打算拿了银子就走,可是他没打算放过眼前这个人,他只要出门之后直接报官就行,手上这锭银子就是证据,这种钱他才不要。赵管家不可能逃得了 喵~ 一声超过之前数倍尖锐的猫叫声响起。 要不是镇魂珠的作用,光是这一下就够让林凡耳鸣头晕上一会。 没等林凡的手还碰到银子,眼前的赵管家身形一矮。 发福的中年动作忽然变得出奇敏捷,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地柔软度钻到林凡的怀里。 一个拳头以诡异的角度打向林凡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若是普通人,这一下肯定反应不过来要被重创。林凡也只是利用他超乎寻常的冷静,把握了一瞬间的时机。 咚! 拳头和木剑碰撞发出沉闷的爆裂声,显然木剑受了内伤。 普通人和受过训练的武者的差距并不是冷静可以弥补的,赵管家一击没有得手,整个人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柔软动作。 鞭腿就落到了林凡的背上。林凡失去重点,头朝下栽到了地上。 赵管家舔了舔手背,趴在地上摆出一个典型的猫科动物的姿态。 他面带着如同猫一样的奇怪笑脸看着眼前吃了个狗吃屎的少年。 “刚才看你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过是个普通人。小道长,要是再不把你那些戏法亮出来可就来不及喽。”赵管家语气变得戏谑,似乎和猫脸更加搭配。 “罢了,容易杀才好,反正一个也是杀,三个也是杀,死人才会帮我保守秘密,你说是也不是?” 林凡保持自己的姿势不动,偷偷把夹在手缝里的大力丸吃进了嘴里。 赵管家见林凡连站起来抵抗的举动都没有,就像是猫戏鼠一样围着他慢慢转圈。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这些道士的戏法的,否则早就扑上去撕开林凡的咽喉了。 他四脚着地,走起来完全是个四脚兽的样子。 “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们武家的,武大爷说我贪!可是我给他们赚得更多!” “他武家家主就不是那做生意的料,这些店铺若是叫他打理,早就全部倒闭关门去了!” “那武家大少刚刚接手家里的生意,新官上任三把火,竟然就烧到了老子头上来。” “老子在武家从家丁做到护院,护院做到护院统领,又做到大管家,都是凭老子自己的本事。” “他武家一年给了我几个铜板子,值得我这么卖命给他们干?” “他们根本不明白!” “罢了,这些话与你说也没用,麻溜地去死,黄泉路上替我原原本本转告武家大少爷好了。” 林凡已经坐直身子,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刚才那一脚不知道伤到了哪里,不过显然让他受了内伤。 他现在只觉得心脏跳的飞快,整个人好晕好胀,脑袋昏沉沉的几乎不能思考。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他的脑袋,镇魂珠的效果让他取回了理智。 林凡感觉大力丸除了让自己心跳加速,气血上涌之外没什么功效。等下,莫非真的就是如此? 一想到那些江湖骗子平日的作为,林凡突然觉得这样才合理。 自己竟然把这药丸当一张保命的牌,那才是真的着了那些臭道士的道了。可恶! 林凡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等看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或者这个大力丸是需要一会才生效的。 “赵管家,我还有一事不明,希望能死个明白。都说武家大爷武功盖世,你是怎么杀死他的?莫非你这猫拳是什么绝世神功。” 赵管家听了这话果然生气:“什么猫拳!老子的这是虎形拳!什么狗屁武功盖世都是别人吹的,他们家花了那么多钱给他练武,他也不过才是个二阶。” “老子仅凭自己苦练,十年前就已经是一阶巅峰,如今习得虎形拳,越级战二阶亦不在话下。” 林凡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脑海里有嘈杂的声音出现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那个声音听起来非常的远,像是一群人在无序地诵念着什么。 这一切都让他心情烦躁无比,想要撕碎,想要破坏眼前所见的一切。 一阵清风吹过他的脑海,让他重新掌握大脑的控制权。林凡笑着对眼前的赵管家说: “画虎类猫,你也就是这种货色罢了。吃小爷一剑!” 第31章 斗法 林凡大喝一声,大开大合毫无章法的一剑猛然劈下,可惜中门大空,反而被赵管家钻了空子。 随着一声尖利的猫叫,赵管家身形拉出一阵残影,直逼林凡中路空虚。 猫科动物狩猎往往是咬住脖颈一击致命,没等猎物完全断气就开膛破腹,开始享受美味。 人类不同于四足食草类,脖颈有双手保护,很难进攻此处。 虎形拳取虎之形,所以每每攻击都利用自身身体柔韧性,转而攻击对手的腰腹部这些柔软处。 林凡不闪不避,大喝一声,浑身的肌肉随之隆起。 本来瘦弱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膨胀,连个头都长了一些。 赵管家柔软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钻入林凡的虚怀,带着内劲的拳头,一下子招呼在了林凡虬结的腹肌上。 叮。 拳头与肚子相撞却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赵管家只觉得拳头好像打到了一块铁板,指节微微发疼。 林凡也不好受,看起来是防御住了这一拳,虎形拳的内力却像是利爪一样撕裂着他的腹部。 不过林凡自然不是白挨这一拳的,他趁着赵管家势头未收,高高举起的木剑修,已然当头砸下。 随着爆炸似的声音响起,木剑断成了两截,碎片飞溅四周。 赵管家只觉得脑袋一晕,大呼不好,自己把这小道士逼得太急,对方肯定用了什么损耗自己身体来获得力量的方法。 毕竟他的力量和技巧差得太远,不像是武者。 赵管家额头流血,脚步有些虚浮,可是他的动作依旧灵敏,很快就和林凡拉开了距离。 这些臭牛鼻子真是讨厌,平时就只会耍些骗术和小把戏,但是冷不丁假把戏里又掺着些真的。 赵管家和其中一些打过交道,他们总是真真假假,其中有些许多难以理解的戏法。 比如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小道士,转瞬直接整个人像揉面团一样变大了。 他身上合身的道服已经被撑开了线,裤子短了一截。 眼前的人单论体格和力量已经在自己之上,不过横竖是个没练过武的普通人,自己戏耍他一下就成。 赵管家迅速欺近林凡,卖了个破绽引诱对方攻击,然后趁机一拳朝着他的视线死角打去。 哪知道林凡完全没有主动攻击他的意思,双眼只盯着他的双手。 碰,林凡稳稳接住了赵管家的拳头,他现在只要再一用力,就可扭断他的手。 但是赵管家却露出了笑容,他的拳头也是佯攻,光有势头,而没有真正发力。 真正的杀手锏是他的双脚! 他单脚撑地,另一只脚如同断头闸一样朝着林凡狠狠劈下。 脚上传来巨大的反冲力,赵管家知道自己得手了。 人的腿部力量本来就比手大的多,这一脚之下,小道士就算不当场昏过去,也要痛到失去战斗力,果然姜…… 赵管家忽然感觉情况不对,自己的重心动了。 林凡抓住自己的手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的松开,而是紧紧握住在旋转。 赵管家一惊,不好,自己若是被对方抓住按到地上,焉有命在。 他不管一切反扭自己被抓住的手,哪怕脱臼也无所谓,现在必须挣脱开他的控制。 赵管家在付出了一条手臂脱臼加骨折的代价之后,终于再次和林凡拉开了距离。 他第一次对眼前的少年感到了害怕。 怎么回事?它不只是力量和体格得到了提升,而且看起来几乎完全不怕痛。 赵管家看着对方和自己一样流血的额头,确信自己不是没有伤到他。而是疼痛和眩晕甚至没有让对方的动作迟疑一息。 怪物,不,邪魔! 这家伙不但自耗肉身来提升力量,而且说不定还出卖了灵魂,换取了他们道士口中那些老仙的照顾。 因为他的眼神,不像是一个打斗中武者,他的眼神里没有热情,没有仇恨,什么都没有。 只有古井无波的平静。 赵管家心里害怕起来,如果他一直这么冷静,并且不知道疼痛,他就可以一直和自己以伤换伤。 这样最终输的一定是肉体凡胎,又会被疼痛影响的自己。 “小道爷,你我本无冤仇,要不这事就这样算了。您的仙法高超我已经领教了,赵某甘拜下风。” 最后赵管家咬了咬牙,用力补充道:“还有那箱金银我可以分您一半,只求您为我保密。” 林凡完全不理会他说什么,他只是死死盯着他一步步慢慢地朝他走去。 林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嘴里不停呼出白气。 他的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闪过疯狂,马上又归于平静。 赵管家牙齿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对方要这样和自己不死不休。 该死,该死的牛鼻子! 我老赵不怕对方强,就怕这种不讲理的,他妈的,不怕疼不怕受伤,这还是人吗? 赵管家眼珠子直转,一直看到挂在树上的自己的女人的时候,突然有了主意。 他四肢着地往那边一跳,落在吊死鬼身边,他伸手就把女人的肠子用力一扯。 人的肠子其实是非常长的,他把肠子撸出很多来,先在自己脖子上绕了一圈之后,就把剩余的肠子像是铁链一样甩动起来。 林凡看着发臭的血水朝自己溅来,微微皱眉,毕竟正常人谁见了这样的场面都会后退几步的。 赵管家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就是请神上身吗!以为我就没辙了吗?我知道的,你们这些大仙最怕两样东西,一是女人的阴血,二是人排出的黄污。” “现在两样都在我手上,你拿什么和我斗,拿什么和我斗!哈哈哈!” 赵管家一边甩着肠子一边大步朝林凡走去。 他不住的狂笑,什么狗屁道爷,只要自己动动脑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忽然感觉脖子一紧。 定睛一看林凡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肠子的一头,往他那边一拉。 脖子被肠子捆了好几圈的赵管家根本来不及挣脱,沙包大的拳头就迎着他的面门而来。 他昏迷前听到林凡说:“神经病,白痴!” 确认赵管家确实昏迷了之后,林凡赶忙伸手到自己的喉咙一扣。镇魂珠和消化了大半的大力丸掺着早饭被一起吐了出来。 前堂念经声渐渐停止,武家众人把灵龙观的九人送到大宅门口。 狗皮道士春风满面地和武家家主一起讨论道法,他的手上还拉着一根绳子。 绳子的那头,是被捆得严严实实地武家大少奶奶金氏。 她本来被寿衣遮挡的身材因为绳子的缘故显露出来,如同成熟蜜桃般的身体和寿衣绳子一起构成一幅充满罪恶的画面。 整齐的头发凌乱地挂在脸上,本来就哭花了的脸更是染上了绝望,两眼完全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一张俏脸惨白如纸。 狗皮道士看了眼身后的俏少妇,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道:“请家主放心,少奶奶只是被邪祟影响了心智,待我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定能让她恢复如初。” 第32章 温暖的家 狗皮道士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道:“家主放心,少奶奶只是被邪祟影响了心智,待我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定能让她恢复如初。” 武家家主满面红光,回答道:“好,有云乡子道长这话,老朽就放心了。” 家主夫人也在对着道士们笑,连带着二少爷,二少奶,三小姐,每一个都很开心,看起来打从心底里相信邪祟被他们从家里赶了出去。 只有一个小男孩,在不停地喊着妈妈,可是一直被佣人拦着怎么也冲不出人群。 他的长辈们似乎一点也听不到他的嚎叫,开心地和道士们交谈。 万寿道长抚着自己的短须,道:“这次贫道为贵家除去此患,贵家日后定然太平昌盛。” 武家家主笑吟吟道:“多谢道长,道长功德无量,长生久视,借道长吉言了。” 武家众人脸上的表情愈发开心,若不是身上还穿着寿衣,他们可能都要放声大笑了。 寒暄终于结束了,依依不舍中,灵龙观的众人终于要准备出发了。 他们刚迈出大门,迎面就碰上了大步走来的林凡。他拖着如同死狗的赵管家和那一箱子的金银,看到万寿道人就高声叫道: “师父,我抓到杀死武家大郎的凶手了!这是他的杀人动机,人赃并获,接下来交给衙门处理就好。” 众人愣愣看着从远处走来的林凡。此时他比之前高大了许多的身形都已经不是重点了。 众人看看被林凡拖着的赵管家又看看被捆成粽子的金氏,一时间所有道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氏呆呆看着那个笑容干净的大个子少年,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小男孩趁众人愣神时,挣脱开佣人的束缚,急急忙忙帮母亲解开绳子,一下子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这时,林凡突然倒了下去,身体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身形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万寿道长眼神一动,拂尘一扫,几个徒弟马上会意,一起上前搀扶住自己的小师弟。 这时候狗皮道士终于回过味了,对着自己师兄说道:“不愧是师兄,果然神机妙算。” 万寿道长点点头,他们虽然多年不曾共事,但是当年的默契都在。万寿面相好,又是师兄,负责装高深。狗皮道士伶牙俐齿,负责打圆场,实在解释不了,就负责背锅。 之后在狗皮道士三寸不烂之舌的一通解释下,武家众人还是接受了赵管家才是真凶的说法。 武家家主,消化片刻,终于理解道:“道长真是熟读兵法啊!竟然是一边在前头做法,让这个姓赵的狗贼放松警惕,一边让小道长去把他擒来。要是衙门里的捕快有道长们一半的智谋就好了。” 之后,武家家主对着道士们又是一阵猛夸。不过显然道士们听了这些吹捧,脸上都没多少喜色。 “特别是这位小道长,有勇有谋。过几日,武某一定备礼当面感谢!” 之所以不现在感谢,是因为林凡已经昏过去,被抬上了马车。 金氏如蒙大赦,领着儿子风也似地逃回了后院。 马车上,万寿道长欣喜地看着沉睡的林凡:“好,好啊!如此心性真是不凡。” 这时,一个身影窜上了马车。 “清虚,何事?”万寿道长幽幽开口。 名叫清虚的男弟子行了一礼答道:“师父,如此一来,武家的气运之事,不就……” “罢了,都是缘法,我们是出家人,当顺势而为,不可逆天而行。况且,现在正是为师的紧要关头,没工夫再去管武家了。” “弟子明白。”清虚行礼退出。 清虚走后,万寿道人露出愧疚的表情,对着林凡喃喃自语:“丰儿,是为师不好,不该让你犯险的。” 等林凡醒来已经是晚上,他的屋子里早就准备好了新的弟子袍挂在墙上。他的头有些晕,一时想不起来之前自己干了什么。 对了,后来赵管家和武家怎么样了? 林凡急忙穿起新衣服,这件道袍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布料不错,而且针脚很细,而且专门用香熏过,上面带着甜丝丝的香味。 据师父说,这是一位师姐亲手给自己缝的。 只是穿上衣服,上头的香味就让林凡觉得精神一振。 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大力丸的副作用,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总觉得重心不稳。 林凡推门而出,顺着饭菜的香气走到了吃饭的堂屋。 昨天来的太晚,他和狗皮道士吃的剩饭,今天中午大家都在武家吃的,只有林凡没吃着饭。 算来这是他来灵龙观的第一次正餐。 堂屋里四角都点了灯,即使已经是晚上也十分明亮,林凡看着亮堂堂又漂亮的屋子又想到自己在白林村的漆黑小屋,感觉恍如隔世。 “林……刘师侄快来坐啊,大家都等你啊。”狗皮道士急忙伸手招呼林凡,“贫道都饿死了,不过师兄一定说要等你来了,才能开饭。” 林凡朝着万寿道长行了弟子礼,就走向唯一空着的座位。 云乡子坐在万寿道长的右手侧,给林凡的空位则是在他的左手侧。 林凡有些不好意思坐在这里,他用眼角余光扫过各位师兄师姐,见他们都微笑看着自己才稍稍安心。 受师父偏爱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也会变成坏事。自己来这里时间太短,林凡还是想低调些,可惜自己最后一个到,也没什么机会。 万寿举杯道:“今天是你们小师弟的欢迎宴,从此之后刘丰和我们灵龙观就是一家人。”说完一口饮了杯中物。 狗皮道长举杯,其余人拱手,齐声应是。 万寿道长一挥手,大家都动了起来,筷子纷纷伸向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一位面相柔和的师姐夹了菜放到林凡碗里。 “今天小师弟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许这么冒险了,有事先和我们商量啊。” “小师弟机敏过人,短短半日就看破了武家暗藏的玄机,师兄自愧弗如啊。”一位师兄说着也给林凡夹了菜。 “今天多亏了小师弟,否则那个姓赵的狗贼就逍遥法外了。”一位师兄附和道。 “果然是人靠衣装,小师弟穿上这身实在俊秀得很,可还满意师姐给你做的衣裳?”一位师姐打量着林凡道。 “小师弟今天一手提着那狗贼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威风凛凛,我还以是天兵天将下凡来了嘞。” …… 随着众人的赞美声,林凡面前的碗里已经堆得满满的都是菜。 “丰儿,今天你为灵龙观立了大功,明天开始起为师就传你心法,以后咱们共修大道。” 万寿道人说着,夹了一块自己眼前碗里的红烧肉给林凡。 看着自己满满的碗和大家真诚的笑容,林凡不禁眼眶红润。 “快吃啊,小师弟。” “是啊,小师弟,今天是你的欢迎宴,不多吃点怎么行。” 林凡感觉自己被一种温暖包裹,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有过的感受。这里有可以挡风遮雨的大房子,有丰富的饭菜,还有像家人一样关心自己的同门。 一路走来的心酸苦楚,尔虞我诈,建立起的心防顷刻崩塌大半。 林凡忍住泪水,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狗皮道士此时已经吃了一整碗饭了,有些回过味来,看到别人对林凡如此热情,自己低着头一直干饭似乎不太合适。 他夹起一块萝卜放进林凡碗里。搜肠刮肚想说一些好听的话,因为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刚才都让别人说了个遍了。 “师侄啊,想不到你如此果断,那大力丸吃了可是要折损阳寿的,你如此果断就用了。这份除魔卫道的勇气,贫道十分佩服。” 此话一出,热闹的饭桌瞬间冷了下来。 第33章 甜蜜的屋子 秋风朗朗,寒意还没有降临在白石县,就连灵龙观里的梧桐也未落下几片叶子。 狗皮道士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说错了话,低下头继续默默扒拉着饭。 弟子们都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一时僵住了。 有位师兄嘴唇动了动,不过还是没说出话来。 万寿道长含怒看了狗皮道士一眼,面带微笑,轻抚林凡的后背,道: “师弟说的没错,这大力丸本是防身保命用的。丰儿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使用。至于对身体有损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过几日为师为你开炉炼些滋补的药,损耗的气血就可以补充回来。” “嗯,多谢师父。”林凡笑着朝万寿道人点头,浑不在意地开朗笑着。 “师父您吃啊,师兄师姐,你们也多吃点啊!”林凡一边往嘴里送饭菜,塞了满嘴一边还招呼其他人吃。 大家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热闹融洽的气氛,很快吃了起来。 随着话题转移到武家身上,刚才大力丸的事情仿佛就像是没有被提到过一样。 武家的事情自然算是了结了的,赵管家私吞武家财物,杀人,人赃并获,已经移送衙门处理了。 “所以赵管家是怎么杀了武家大爷的?我听说两人实力应该差不多,他杀人时甚至没带兵器,不可能短时间内轻易杀死武大。”林凡仍旧有一个疑问。 “还能有什么,这姓赵的狗贼得了邪祟的帮助,而那邪祟今日已被我等做法驱除了。”狗皮道士言之凿凿。 林凡眼神扫过其他人,他们都默不作声,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狗皮道士的观点。那看来八成不是所谓的邪祟了。 而且灵龙观的道士们其实都不关心这些个细节,这是衙门要操心的事。 有人问他们,他们就说是邪祟,反正他们才是道士,是不是邪祟还不是两张嘴皮一碰的事情。 林凡还想在说些什么,万寿道长却抢先开口了:“时间不早了,丰儿今天累坏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林凡就觉自己两边都被柔软的身体夹住了。 自己的两个师姐一左一右,搂住自己的手臂,“师父,那我们送小师弟回房去了。” 林凡只觉得自己的双手都被柔软的触感包裹。 两位师姐平时吃得饱,身体比起乡下的女孩,更加的饱满。 他们身材也比自己还高一些,一左一右一架,林凡就是半悬空着走路。 女人淡淡的幽香传入林凡的鼻子,让他一阵恍惚。 “师弟,你这脸蛋真是俊,比那戏班子里的,都不差的。”一位师姐伸手轻抚着林凡的脸。 另一位师姐赶忙伸手打掉了她的手,“哎哎哎,收收味,一会师弟以为我们不是正经师姐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样架着林凡一边走一边打闹,如花笑靥不断在林凡眼前晃来晃去。 不一会儿,她们已经把林凡送到了他的房间。 “师弟,这房间可是我亲手收拾的,你可满意?被褥可还够暖和?” “满意,暖和,还有点香。”林凡扯着嘴角,脸上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师弟,衣服可还合身,这可是最后一件了,谁知道你第一天就撑破了一件,今晚师姐再给你赶制几件。不过,以后这些可得赔给师姐啊。”另一个师姐娇嗔道。 “一定一定。”林凡笑着,看起来已经有些傻呵呵了。 “哎,师弟这床……”铺床的师姐看自己被抢了风头,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缝衣服的师姐打断了。 “小妮子,老是惦记那床,不如你今天留下陪师弟睡吧!” “胡说什么,我们可是出家人,怎么可以!”铺床的师姐跺脚道。 缝衣服的师姐掐着另一人的腰,笑道:“那你还俗不就好了!” 两人打闹了好一会,林凡才终于送走了在他屋里莺莺燕燕的师姐。 关上门,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呼,林凡只觉的一阵后怕,如果刚才那些都是真的就好了! 林凡躺到还带着香味的柔软大床上,思绪万千。 灵龙观说到底也是靠江湖行骗为生,说是好人也算不上。 但是他不在乎,这世道他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人。如果自己能有一份稳定的生活,有能一起吃饭的同门。 如果还可以照顾到母亲,那么林凡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别的事,比如他的父亲去了哪里,神木书院是谁要杀他,笑面虎又在哪里。 这些他想知道,但是又都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情。 现在只有狗皮道士的那句话一直盘在他的脑海。 林凡也不在乎自己的折损了多少阳寿,没有大力丸他当时可能就被赵管家打死了,反倒他很感谢万寿道人给他的是真货。 可是,显然他们在掩饰什么。 后来那两个师姐搂着自己的时候,林凡确实一瞬间春心大动,连想问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她们再把自己架起来的时候,放在隐秘处的镇魂珠碰到了自己的大腿内侧,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之后他就装得像是被迷晕的样子,配合两人。 这些人不惜对自己使用这些把戏,也不希望自己再多说了,是因为什么? 若是他们真是真心待自己的,又何必如此做派? 小辈们都走后,云乡子拉着万寿道人又喝了会酒,刚才看着这些年轻人,云乡子就回想起他们同样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们的师父也还在。 他和万寿道人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感慨岁月怎么是如此无情。 时间过去许久,云乡子带着一脸的红霞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和林凡那个被精心布置过的屋子不同,云乡子的房子就是一个储物室,横七竖八的杂物里,勉强摆了一张床。 逼仄的小屋只有一个小窗,却被箱子堵死,月光进不来,所以屋子几乎是全黑的。 云乡子打了个酒嗝,推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黑暗中有个影子已经等在里面,云乡子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冰。 “呵,师侄偷人东西可不好。”狗皮道士不慌不忙,对着影子说道。 林凡的冷脸从黑暗中显出来,他手上拿着狗皮道士那把落在屋里的铁剑。 “别乱动,出声的话就抹了你的脖子。” “好好好,师侄啊,你想找我聊天,我一定知无不答,这又是何必呢?”云乡子压低声音,配合着林凡。 “那你说说吧,大力丸是怎么回事,这灵龙观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林凡的声音有些颤抖。 “哎,师侄你这就问错人了,你才是灵龙观的内门关门弟子,我虽说是师叔,其实就是个外人,你问我合适吗?”狗皮道士一如既往的顾左右言他。 “别他妈给我扯这些,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林凡语气不善。 “那你问你师父去啊,他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把剑架他脖子上去啊!”狗皮道士提高了一份音量道。 林凡不语,铁剑在狗皮道士的脖子上轻轻一蹭,很快划开一条小口子,一条血线顺着刀刃流下。 “哎呦,疼,师侄啊,哎呦,不是,你来真的啊。你是不是觉得师兄是好人,我是坏人,所以怎么对我都不会良心不安。”狗皮道士一边喊疼,一边叫唤道。 “哎,你可不能这样,我确实嘴臭了点,可是你比我只多不少,咱们要是真算算,还是你亏欠我的嘞!”狗皮道士不论怎么说,林凡都不理他,只把剑刃一点点压进。 “好了!好了!怎么动不动就要动刀子呢,你一个出家人,能不能讲讲道理。再说了,动铁器、见血,这些都会影响修行的,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林凡被他说的心里烦躁,没有镇魂珠的帮助,他的心态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沉稳。 总是在镇魂珠的帮助下保持冷静,让林凡有些错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这狗皮道士又是个鬼主意层出不穷的,时间越长,林凡越是不禁紧张起来。 忽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铁剑和狗皮道士的皮肤牢牢贴住,哪怕林凡现在只是手轻轻抖一下,都能切出个口子来。 “狗皮道士,你怎么比之前矮了一些?你想干嘛!别耍这些戏法!” 第34章 大限将至 “哎呦我的好师侄,你可把剑拿稳了,别真把我杀了。”狗皮道士的语气紧张地说道。他也不敢动,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后让。 “哪能呢,我还能会那缩骨功不成?是你啊,是师侄你长高了!” 林凡微微皱眉,确实他醒来之后感觉看东西和走路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其它人因为接触的少,林凡没感觉他们矮了,狗皮道士和自己打过不少交道,所以自己一下子就感觉出来了。 自己长高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点。 “不止是身高,你看你的身子是不是也壮实了点,穿和之前一样的衣服,有没有感觉衣服小了一点。” 林凡默认。 “那当然是因为之前师兄是骗你的!那个老蛇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啊!”狗皮道士压低声音,却狠戾道。 “吃了大力丸,除了短时的效果,还会增加你的体格和气血!你亏损的压根不是气血,反而你的气血已经比之前更足。你亏损的是那更值钱的东西啊!” 狗皮道士见林凡似乎是相信自己了,才凿凿道:“是你的阳寿啊,大力丸损的是阳寿啊!” “我说实话你不信,师兄骗你你就信,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林凡自然有自己的判断,狗皮道士讲的八成是真的,毕竟自己身体的变化完全能对上。至于阳寿的减少,他才十六岁,根本就感觉不出来。 “这个事情不重要,说说为什么选我做灵龙观的弟子?我要听实话,别用什么胆大如斗忽悠我!” 黑暗中,狗皮道士冷冷一笑:“那也是实话,你怎么老觉得我会骗你呢。请你来灵龙观,当然是因为你的胆大。” 这倒是出乎林凡的意料,他总觉得这么扯的事情应该是假的才对,继续追问道:“就算是真的,胆大又有什么用!你要是敢说是因为胆大不怕鬼,骗人的时候更有底气,我就直接抹了你。”林凡感觉背后越来越冷,越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越让他恐惧,这恐惧如同毒蛇从他的脚跟慢慢爬了上来。 比起强大的敌人,人类更害怕未知。 “这事情就要从头说起了,我年轻时和万寿师兄是同门,我们的师父擅长周易八卦,当时我刚入门不久……” 没等他说完,林凡就用铁剑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更多的血丝流了出来。 “闭嘴,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开始讲!讲重点!” “好好好,我简单说,简单说。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师父卜算我的大限就在明年,而师兄的年纪比我大,他的大限就在今年。” 林凡皱眉思索起来,一时分神,握剑的手有些放松。 狗皮道士察觉到了林凡的松懈,从一开始他一直扯东扯西,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他的手在黑暗中掐了一诀,低喝一声“定!”。 林凡忽然感觉浑身的汗毛倒竖,危机预感爬满全身,他不顾一切想挥剑先解决了狗皮道士,可是为时已晚。 他的手,不全身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动不得分毫。 狗皮道士走到林凡的对面,轻轻从他僵硬的手上拿下铁剑。 “害,害,师侄你总是这么冲动,这么不守规矩,你总不会以为我没有在你身上留后手吧?” “不用猜了,就是我给你喝的那碗黑狗血。” “哎呀呀,湘西的赶尸粉价钱可不低啊,不过物有所值。你只要吃下一包,七天之内,我一掐诀,你的身体就自然会听我的指挥。” “不过说起来奇怪,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失败过一次,我差点以为自己买到假货了。” “后来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又试了几次,这才放心的。” 林凡现在四肢、身体、乃至脖子都不能动了,虽然他还可以说话,可以发声,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骂狗皮道士该死,还是骂大意了的自己该死,还是骂这个操蛋的世界该死。 “走吧,师侄,虽然时辰早了点,你来都来了,就别回去睡了,随我走一趟吧。”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要收你吗?和贫道一起来吧,自己去看看,看了你就知道喽。” “林凡,起!” 随着狗皮道士一掐诀,林凡双手直直前伸,双腿不自觉绷紧,跟在狗皮道士身后一跳一跳起来。 “害,我以前以为是死人尸僵所以才这么跳的,原来是这个药只能控制到这种程度。师侄你小心点啊,别被门槛绊着了。” 林凡试着调动全身力气,可是一点的用都没有,他现在只要拉下裤头里多出来的绳头,镇魂珠就能起效,可是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明明一跳一跳晃的厉害,偏偏这时候镇魂珠又不自己掉下来。 狗皮道士就这样带着林凡大摇大摆地在灵龙观里走着,深夜观里无人,只有林凡咚咚咚跳动的声音。 可惜他们还是碰到人了,在一个转角,两人差点和一个坤道撞了满怀。 那是给林凡缝衣服的师姐,她似乎是来起夜的。 师姐满怀歉意地看了林凡一眼之后,就马上别过头去,离开了。 林凡的心里越来越冷,果然,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 现在前面有什么等着自己,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林凡的眼神空洞,内里完全没了神采。 狗皮道士带着林凡七拐八绕,走进一个不起眼的偏殿,从一个仙官像的后头,走进了一个狭长的楼梯。 林凡在楼梯上时不时脑袋就撞到天花板,让他一阵头晕,可是身体还在不停地往前跳。 终于,他们下到了一间地下室。 “师弟,你怎么这么早就带丰儿来了,离子时不是还有一会,为何不让他多休息会。” 万寿道人见两人来了平静地招呼道。 他本来有些短小的身影,被墙上的烛光拉的很长,就像一条黑色的长蛇。 狗皮道士冷笑道:“你是不知道啊!你这弟子不仅胆大而且心细,这才一天,他就怀疑我们了。” 蛇皮道士关切地看向林凡,发现他被某种手段定住之后,不禁发怒起来。 “云乡小儿,你对丰儿做了什么!我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用咒,不可用药。万一影响他的心性和身体,坏了药性,你要怎么赔我!” 蛇皮道士的眉毛翘得老高,怒气几乎化成了实质,像是一片片翘起的逆鳞。 “哎呀,师兄,别这么大火气吗!我这不是特意准备了不会影响内脏的赶尸粉吗?此物只控制四肢躯干,不会在身体里留下毒素。否则哪用这么麻烦。” 可是,蛇皮道士显然不满意这个解释,怒吼道:“你怎么可以如此随意,师父的卜卦从未出错,我的阳寿最多只能到今年腊月就要用尽。” “明天是今年最后一个适合的大林木日,若是我取不到斗胆肝甲木,我就先杀了你!” 蛇皮道士对着狗皮道士一通乱骂,终于消气之后,和气地看向林凡,他一如之前的慈爱。 “丰儿,你无需担心,你师叔做事大意,我训他两句而已。” “对了,说起来,丰儿还未见过你真正的师兄师姐吧!” “而外面那些都是些外门弟子罢了,平日供我们差遣使唤的。而丰儿你是老道的内门弟子,和他们当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对了,这么说来,为师弄错了个事呀。不应该是你叫他们师兄师姐,而应该是他们叫你五师兄才对。明天一早我就叫他们改口!” 蛇皮道士拉着浑身僵硬的林凡,拖到了几个巨大的褐色玻璃瓶前,里面满是浑浊的液体,浮动着一个个血肉器官。 “看,这四位才是你真正的师兄师姐,他们才是和你一样是有着超凡的天赋的。是外面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比不如一点的。” “丰儿,你开心吗?等子时一过,你就可以和为师一起长生久视,与天同寿,万古永存!” 第35章 木肝、火心、金肺、水肾、土脾 褐色的罐子里沉浮着人类的器官。 一颗满是孔洞的心脏,在浑浊的褐色液体里起起伏伏。 “这是你四师兄的七窍玲珑心,这是你三师姐的花间朱颜水,这是你二师姐的赤火真金,你大师兄的一戊中阳辰。” “木肝、火心、金肺、水肾、土脾,宝书上说,以这五者为药引,就可以炼成长生不老药!” 林凡看着这些像是人身上的,但又有些奇特的器官,不禁有些反胃。 特别是万寿道长抚摸着罐子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的时候。 原来万寿道长对林凡的关切和情感本来就是真的,他是真的把自己当作最重要的弟子之一来看待的。 一想到这里,林凡就更加反胃了。 可是林凡整个身体的控制权都在狗皮道士的手上,他现在要吐的话,只能直直站着吐,这样不但会很难堪,而且有可能把自己活活噎死。 介绍完师兄师姐,林凡就被安置在了地下室一侧的石床上。他的眼睛还可以四处张望,耳朵也可以听到,这两个道士似乎已经一点也不顾及他会看到、听到些什么了。 “哈哈哈,师弟,等到子时一过,为兄就可以炼出那长生不老药,到时候寿与天齐,师父的预言就会成为一纸空谈!” “什么狗屁奇经八卦,占卜之术,我当时怎么求师父他也不肯教我,还说我没有资质。格娘老子的,我不知天命又如何。好让那老东西晓得,从今以后我就是天命!” 狗皮道士在他的背后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声音却是恭敬道:“恭喜师兄,从此万寿无疆,福运齐天!” “师兄修成大道,也不要忘了师弟我啊。” “哼,你也就那点追求!真不明白,你的元阳都不在了,为什么偏要坚持修道。三教九流什么不好学?非要执着道途!” 蛇皮道士说着从手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狗皮道士。 “多谢师兄,有了这个,师弟以后也是完璧之身了!” 狗皮道士急不可耐地打开瓶塞子,从里面倒出一汪大红色的球体。 这个东西看起来是一整颗的,但是又像水一样缓缓流动,红得发亮,在地下室里看起来格外明显。 狗皮道士满意地看了几眼,又把它放回了瓶子里。 “师弟,还不抓紧服下这滴‘龙血’?好再造童子之身。”蛇皮道士冷眼对着自己师弟道。 狗皮道士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嘿嘿,不急,不急,吃了以后可就不能再碰女人喽。师兄是没尝过那个味道,啧,那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本来今天要是能把那小寡妇带回来就好了,那沟子真真不赖啊!我这辈子没碰过这么好的货,而且还是个良家!本来在她肚皮上风流几日,我再喝下此药,再造先天之体,追求大道,岂不是妙哉至极!”狗皮道士对自己幻想中的计划,面露向往之色。 “哼,你也就这点出息,我等出家人追求的是长生不老,得道升仙,你总是留恋那些凡间的好处,终是不会有所成就的。”蛇皮道士一边闲聊一边手上已经开始忙了起来,各种材料在丹炉前一字排开。 有一只橙色的虎掌。有一颗和林凡脑袋差不多大、有些腐烂的眼睛。有各种奇形怪状的药草。还有很多林凡也认不出的古怪东西。 比如一只枯瘦的脚,看着有点像人的,但是脱水的样子看起来比筷子粗不了多少。 蛇皮道士拿出一只大碗,把那个眼球剖开,哗啦一下,里面带着腐臭的水全部倒进了碗里。 他又捡起枯瘦的脚往碗里一丢。 眼球汤开始不停的冒出泡泡,像是煮沸了一样。 而最诡异的是那条腿,它像吸水海绵一样,逐渐肿胀起来。 一炷香后,眼球汤已经几乎被吸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条过于白的人腿,皮肤的颜色更像是一个玉做的工艺品。 林凡有些晕乎乎的,他的脑袋前几天刚撞在墙上,今天又被赵管家打中,刚才还撞了好几下墙。 身上也是哪里都疼,就连前段时间被山匪打得伤都还没痊愈,更不用说今天又大战了一场。 本来吊着一颗心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一闲下来就觉得浑身难受,偏偏身体又动弹不得。 狗皮道士也没闲着,他忙前忙后帮着一起准备各种材料。两个道士一边闲聊着一些过去的生活琐事。 都是些再普通不过小事,曾经大师兄偷吃了二师兄的东西,三师兄偷看四师姐洗澡之类。 后来甚至还讨论了羊肉什么部位更好吃,几个月的嫩羊滋味如何之类的。 等到丹炉的蓝火被点燃,一切准备工作终于都做得差不多了。 蛇皮道士取出一把带锈的剪刀,他用一块黑灰相间的布随手擦了擦。就对林凡道:“丰儿,忍一忍,为师会很快的。”蛇皮道士老脸上的肉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着。 即使之前已经绝望过了,到了这种时候林凡还是会感到害怕,没办法,这是人类的本性。 林凡再次想要用出力气来挣扎,可是四肢和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蛇皮道士的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脸颊上的肌肉夸张的挤成一块,眉梢吊起,细舌不住地舔着嘴唇,往日慈眉善目的道长此刻就像是地府里的蛇鬼。 他因兴奋而颤抖着手,把剪刀伸向林凡的肚子。 林凡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不要,他也知道这样没用,可是极致的绝望会摧毁人的理智。怀抱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林凡嘴里胡乱喊着,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鬼叫什么。 直到冰凉的剪刀碰到他的肚子,他感觉自己终于是要崩溃了。 可是人哪有那么容易崩溃,肚子被剪刀戳出洞,自己的皮肉被咔嚓咔嚓剪开的时候,林凡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疼的事情。刚才绝望的情绪仅仅只是前菜而已。 这痛苦让林凡忍不住想要咬些什么,他下意识就要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 一块带着古怪腥臭味的布被狗皮道士拿了过来,他赶紧塞进了林凡的嘴里。 林凡的牙齿拼命咬住这块布,感觉像是要把牙齿咬断。 那种腥臭味好像不止是因为这块布已经许多年没有洗过,里面似乎带着某种药液,让林凡的脑袋发昏,很快痛苦减少了一大半。 蛇皮道士似乎兴奋到了极点,就像是准备料理高档食材的大厨。 “这药材的主料还是要越新鲜越好啊,子时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取肝胆正是时候!” 随着痛苦的减少,让林凡模糊的感觉再度清晰起来,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是几根手指,伸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内脏并没有皮肤,也没有触觉,但是有异物直接伸入还是能感觉到的。 林凡大概感觉道自己的肚子里有两根手指不停地在摸索。 而且身体感觉好湿,石床上都是湿湿黏黏的。 身体也越来越冷,眼皮很重,即使痛苦和绝望的双重作用下,仍旧忍不住地想要睡着。 做为一个现代人,他更知道一切的可怕。 大出血,感染,在这种环境下被剖开肚子,自己生还的可能性完全为零,他更希望对方直接给他个痛苦。 正当林凡想要闭上眼睛,一睡不醒的时候,蛇皮道人的怒吼如同一声惊雷,炸醒了他。 “云乡小儿!你他娘的!给老子搞了个什么东西!” 随着蛇皮道人的一声大喝,他把沾满血的手从林凡的肚子里抽了出来,粗胖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狗皮道士。 “这只羊根本没有什么斗胆,他他娘的就是个普通人!” 第36章 蛇犬斗法 “师弟,阻人道途,甚于杀人父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蛇皮道士气得眉毛倒竖,把手上带血的剪刀一飞。 剪刀一边溅落血水,一边就直直朝着狗皮道士飞去。 云乡子拔出背后木剑一挡,剪刀被荡开,直直插在了石墙的缝隙里。 “师兄,这不可能啊,你不是不知道他,林……刘丰他可以硬扛红衣咒的,你也看到他怎么破武家的案子了,一般人哪有胆量一个人就去调查什么猫妖杀人啊!” 云乡子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师兄莫不是摸错了,要不让我来瞧瞧?” “我摸错你个大头鬼,老子一生炼丹,我会搞错?你在摸女人奶的时候,我都在摸死人的肚子!我会搞错?!” 蛇皮道士本来还冷静,可是越说越生气,拔出木剑就往自己师弟身上招呼。“师弟我要死了,我活不成了!师父的卜卦是真的,谁都逃不了!你也别想活了,黄泉路上和为我做个伴吧。” 木剑劈头盖脸就朝着狗皮道士砍下,狗皮道士狼狈地四下逃窜,一边逃一边求饶。 可是完全没用,蛇皮道士完全红了眼,他像失心疯一样胡砍乱劈,他虽然矮胖,力气却是惊人。地下室里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被打碎了不少,碎裂声此起彼伏,一片混乱。 狗皮道士一边躲闪,一边求饶,狼狈至极。 林凡看两人这副模样,疼痛都减缓不少,扯起嘴角:“好,快打,打!最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铿,两把木剑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音爆。 狗皮道人仍旧是那卑微求饶的神态,不过脸上带上了些许怒意。 “师兄,停手啊师兄!再打就出人命了!我之前就想说,那什么长生不老药九成九是假的,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花费十几年,修行都不顾,找来的这许多材料虽然珍贵,也不过是些凡俗之物!你想想,怎么可能凭这些就能长生呢!十几年的功夫呢,要我说就该用这些时间尽享人间福祉,岂不美哉!” “长生不老是真的!”蛇皮道士怒吼着劈下木剑,“你这井底之蛙,你懂什么?你一个连元阳都保不住的废物,能懂什么高深的炼丹之术。” 狗皮道士也不示弱,拿着木剑回劈:“撒泡尿照照镜子吧,猪头万寿,别人说你是神仙下凡,灵丹妙药,你还真信了。你炼的那些药渣,有几样是真的有用的,你心里没数吗?” “还七窍玲珑心,那他妈是得心病了的!你看那满是孔洞的心脏,你不杀他,这人也没几天好活头的!” 蛇皮道士身子一矮,躲过狗皮道士一剑,他年纪大些,又出了许多力砸了东西,短时间内花掉了大半的力气。此时有些后续无力,一边喘气,一边挥剑。 而狗皮道士这边嘴更犀利,一边挥剑,一边嘴像连珠炮般不停。 “还长生不老药?你他娘见过世上有几个活过百岁的人?什么狗屁宝书,你还不是杀了人抢来的!你杀的那人,怎么就没有寿与天齐,长生久视,反而叫你一拳砸死?随便捡了本书,就信是真的,你脑子是真有泡啊!” 两人似乎都不怎么会剑术,平时做法事时使得那些花拳绣腿在这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两人就像是两个拿着木棍子打仗得小孩,一边对着对方抽,一边骂骂咧咧。 林凡嘴角一抽,冷笑起来,搞笑,真他妈搞笑,狗皮道士说九成九是假的,他却觉得是十成十,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搅一起就能长生不老?谁会信啊? 荒唐,真荒唐,到最后自己死都死的这么荒唐,还要看两个神棍为了一个虚幻的梦打生打死。 可惜他动不了,不然他真的想为眼前两人鼓掌呐喊,好,打得好,狗咬狗,打得再狠一些,赶紧把狗脑子打出来。最好都死了,大家一起死! 呵,林凡突然觉得有些可惜,要是长生不老是真的就好了,那自己的死也不会这么搞笑了。 至少自己是被一个邪恶的道士杀了,之后他取得了长生,成了一代魔头,为祸千年,这才像个故事。哪怕千年后有人指着自己骂,就是这个白痴被吃了,然后成就了那魔修,那也是有人记得自己的。 现在呢?自己被一个脑子坏掉的家伙,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丹方,就莫名其妙的被弄死了,完全是个笑话! 蛇皮道士体力已经不支,挥剑的手越来越沉,眼看就要落入下风。 他一咬牙,狠狠劈了一剑,好和狗皮道士拉开距离,而后往袖口里一掏,往外扯出一叠符来。 黄色的符纸往天上一撒,就纷纷自燃起来。 异象突生,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林凡忽然看到他身边多了些身影。 断臂拿着腰鼓的小女孩;头朝下,脚朝天,倒立悬挂的小男孩;没有双腿,头上挂着绳子的少年;穿着粉衣,赤着脚的少女…… 每个‘人’的脸色,都像红衣咒一样苍白,脸上的表情或害怕或微笑或惊恐,但都是令人透风发毛的诡异。 蛇皮道士看来是动真格的了,他竟然凭借符咒召唤出了许多的咒。 狗皮道士这次明明没有在眼睛上抹狗血也显然也看到了这些咒,他的脸色严肃起来。 蛇皮道士跟着一众咒,一起冲向了狗皮道士。 有了众咒的助力,蛇皮道士很快占了上风。 这些咒会见缝插针地穿过狗皮道士的身体,每当这时他就会愣神一息。 所以每当蛇皮道士出剑时,狗皮道士要不勉强格挡,要不就只能挨上一下。而狗皮道士一旦想要反击就会被咒打断,主动权重新回到蛇皮道士这边。 蛇皮道士虽然累得大喘气,可是却大大的主动,几乎是按着狗皮道士抽。 看着狗皮道士逐渐落了下风,林凡心里暗暗叫好,好,好,打,快打死他! 狗皮道士也知道这样不行,放弃抵抗拼命地四处逃窜。 逃窜的路上,他捡起了卡在石头里的剪刀猛地扔向蛇皮道士,后者为了躲避飞来的剪刀,后退了一步,为狗皮道士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他用力咬破舌头,手指沾着血在空中画了起来。 他手上的血在空气中形成了古怪的纹路,就像是之前对付红衣咒时用黑狗血画的那些涂鸦。只是这次他画得极快,手指都挥出了残影。 随着他最后一笔落下,狗皮道士一掐诀,纹路变成火柴人,四散扑向那些咒。 一个个火柴人钻进一个个咒的体内,这些咒脸上的表情统一变成痛苦,无声哀嚎起来,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狗皮道士没有趁势做什么,反而柱着剑大口喘气起来,显然体力也不够了,赶紧摆手道:“师兄,算了吧,算了吧,不打了,打不动了!都是一个师父教的,破不了招啊!” 林凡本以为蛇皮道士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没想到,蛇皮道士肥胖的身子一屁股坐下,也喘气道:“罢了,事已至此,打死你也没用了。”他狠狠抽了狗皮道士一顿,出了口恶气,也就没那么急火了。 狗皮道士心下一松,挪到门口靠墙坐下,他抱歉道:“师兄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以后还有什么所求,师弟一定赴汤蹈火。” 说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之前蛇皮道士给他的瓷瓶,道:“和师兄切磋了一阵,我也有所顿悟,我确实弗如师兄甚多。师兄你说的也不完全错,我的大限也快到了,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不如就在此再造童子身,先走走我的道途,看看是否还有出路。” 蛇皮道士闻言,老脸一抽,肥胖的身体一抖,似乎想要起身阻止狗皮道士吞下‘龙血’。 可是两人有着几步的距离,蛇皮道士手还在半空,狗皮道士一仰头已经把整颗红灿灿的龙血咽下,当即盘腿打坐吸收药力起来。 蛇皮道士嘴动了动了,没说出话来,只是咽了口口水。 狗皮道士见蛇皮道士不自然,开口问道:“师兄,你也觉得我太果断了些?可是大道不就是如此,若是一朝犹豫,恐要终生踌躇。” 蛇皮道士面不改色道:“师弟说的对,师弟能有如此求道之心,为兄甚慰。” 蛇皮道士说着,默默转过头去,手颤抖着伸进怀里,颤抖着也摸出一个瓷瓶。 他背对狗皮道士,狗皮道士看不到他,却是正好正对林凡,林凡看的一清二楚。 他从瓶里倒出一把药丸,颜色各异,大小不一。 只是其中有一颗林凡认得,那颗暗红色的是大力丸! 林凡嘴角一扯,看来还有戏看。 蛇皮道士心虚无比,尽量减小自己的动作,有些脱力的手颤抖着把一把药丸慢慢地往自己嘴里送。 眼看药丸已经碰到嘴唇,蛇皮道士的手却停住了。 满眼血丝的狗皮道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侧,一只干瘦的手牢牢抓住蛇皮道士的老手。 林凡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要拍手叫好。 蛇皮道士还要把药丸往嘴里送,狗皮道士哪能让他如意,一把扯开他的手。 蛇皮道士下意识握紧拳头,这样全部的药丸就握在掌心不会掉落。 狗皮道士高高举起他的手,大声质问道:“师兄,你竟然拿假货骗我。” 蛇皮道士眼神发狠,回呛道:“师弟,你不是一样拿假货骗我?不如我们两两相平。哼,龙血?真有那种好东西我能给你?” 第37章 天命 地下石室中,烛光明灭,把两个道士的影子拉长,两人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蟒蛇。 林凡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真火,之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一下子再两人心中复燃。 狗皮道士牢牢抓着蛇皮道士的手,质问到:“哦,师兄说得好听,两两相平?那师兄这又是做什么?这些丹药副作用都不小吧,师兄一口气服这么多总不是打算自爆而亡的吧?服下这些丹药,牛都能打死,你是想要打死谁!” 两人此刻已经动了真火,蛇皮道士的手挣脱不开,左手挥起木剑就要砸向狗皮道士的脑袋,后再冷笑一声,抬起右手,一道寒芒从长袖中露出。 林凡看到这一幕不禁大笑起来,好,真精彩。蛇皮道士背身过去的时候,狗皮道士就已经偷偷捡起了自己的铁剑。 那剑本来就插在门口,狗皮道士一开始挪动去吃‘龙血’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铁剑旁边,只是地下昏暗,蛇皮道士并未注意。 林凡不禁想,这狗皮道士是因为假‘龙血’才动怒气得杀心,还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呢。 蛇皮道士满脸冷汗,只见对方手腕一翻,铁剑弯过一个巧妙的角度,划过自己的手腕。 狗皮道士时常保养他的铁剑,剑刃无比锋利,蛇皮道士的手虽然还连在手腕上,手筋却被划断。 木剑掉落,手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 蛇皮道士一惊,他怎么会使用铁剑斗法,不怕坏了自己的道途吗?还有刚才的那一剑动作完全不似之前那般,说是用剑好手也不为过。 思绪电转,蛇皮道士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纠结这些问题,师弟的下一剑必然是要取自己性命的! 已经废掉的左手,还被狗皮道士抓住的右手以及右手中不能放开的丹药,蛇皮道士一下子陷入了看似无解的困局。 而后采取的行动,并不是思考的结果,人的身体在危急时刻本能就会完全调动起来。 蛇皮道士全身肌肉紧绷,一身体重的力量集中于一点,有些秃顶的突出额头用力朝着狗皮道士的下巴撞去。 咚……坚硬的头骨猛烈碰撞下颚骨。 狗皮道士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完全没想到自己师兄给了这么一下,整个人瞬间陷入眩晕感中。下意识下握紧右手的剑,松开左手就是一挥。 这一剑虽然划破了蛇皮道士些许皮肤却并不严重,他的皮肉很厚并不会一下伤及内脏。 蛇皮道士匆忙后退几步,右手往嘴里一按,囫囵吞下了所有的丹药。 师弟,是我赢了! 蛇皮道士感受着浑身上下喷涌而出的力量,猛烈的药性正在急剧地改造他的身体。 狗皮道士勉强回过神来,只看到蛇皮道士微笑看着自己,而他的身形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化着。 狗皮道士一咬牙,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急着冲上去,铁剑一挑,插在石缝里的剪刀像是一个飞镖一样被他甩了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塞。 蛇皮道士不慌不忙躲开直直向他飞来的剪刀。 明觉见心丹,此丹可以宁气净神,增加人的五感并且排除杂念,副作用是之后半月内丧失听觉,并且永久损伤五感。 这丹药不但可以增强身体感知能力,还可以压制许多丹药产生的扰乱神智的副作用。 蛇皮道士轻蔑道:“师弟,何时修的武道?刚才一直藏着很辛苦吧。我怎么说你这个瘦子体力如此之好?刚才累的不行的样子也是装的吧?” “师弟,活着这么痛苦,为何我们还要苦苦求生。众生皆苦,今日就让师兄来渡你!” 蛇皮道士想要说话拖延时间等药力发挥,狗皮道士却耽搁不起,他几乎和剪刀同时冲了出去,铁剑直冲蛇皮道士心口。 蛇皮道士的左手上肉芽蠕动,切断的手筋看起来马上就要长好了,可是短时间仍旧动用不得。 空手与持兵器的武者斗法,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时候性价比最高的方案是第一时间控制住对方的武器,哪怕付出些代价。 蛇皮道士毫不犹豫就伸手向刺来的铁剑,此时他的皮肤坚硬如砂纸,力大如牛,只要抓住铁剑避开要害,接下来师弟不止是会失去武器,更会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正想着,他突然觉得后颈一疼。 什么? 林凡看得清楚,飞过蛇皮道士的锈剪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又原路返回,直直插在他的后颈上。 此伤虽不致命,可是脊椎大梁受损,蛇皮道士的手一麻,没能抓握住剑锋。 铁剑从他的虎口穿过,毫无阻碍地贯入心口。 “呀!”狗皮道士大喝一声,整个人体重压了上去,把满脸惊恐的蛇皮道士直接推倒,借助自己的体重,剑尖前刺,终于贯穿他的胸口。 蛇皮道士仰面朝天,嘴里咳血,不可置信道:“师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御物术?” 狗皮道士死命压住,咬牙道:“什么狗屁御物术,这是葛家的蛇形杀拳,师兄一生看不起武者和武道,没想到最后败于此道吧!” “师弟,师弟,你不能杀我,真的不能。”蛇皮道士明明被刺破了心脏,说出来的话却比之前还洪亮。 林凡惊奇地盯着他,刺破的心脏没有出血,试图修复伤口的肉芽已经长到了铁剑上。 多么惊人的生命力,恐怕在这些丹药完全榨干蛇皮道士的生命之前,他都不会死去。 “师弟,我是为了你好,你若是用铁器杀我,对你的道途不利啊。拔出剑来,我们还是师兄弟!”蛇皮道士继续劝道。 狗皮道士冷冷一笑:“什么狗屁道途,我从来就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童子身,修行慢如龟爬。管他什么狗屁先师道规,要不是这把铁剑,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道途?人活着才是最大的道途!不过师兄若是把那龙血给我,让我再续道途,我也不是不念多年同门之谊。” 蛇皮道士满脸痛苦,他脸上肥肉此刻完全已经变成了斧凿刀刻的肌肉线条,抽搐起来格外生动,他求饶道:“之前是师兄不对,不该骗你的。龙血这般天材地宝,师兄想找也没处可寻啊。不过今天你若是放过师兄,师兄余生一定尽全力帮你寻找复元之法。” 狗皮道脸上露出一丝狠色:“师兄不仁,休怪我不义。如师兄所言,断人道途,甚于杀人父母。师兄的【丹翼火】说不定就能让我心想事成。” 蛇皮道士绝望的低吼,他现在知道了云乡子可能早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他的目标是自己的道途,自己引以为傲的丹道【丹翼火】之法。 蛇皮道士的左手已经完全复原,两手极力抓向狗皮道士,五指在意识的催发下不断的生长如同鸟爪。 林凡看到的蛇皮道士已经完全变了样子,短小的身材蹿高了接近三分之一,浑身肌肉虬结,肥胖的身材成了健美的倒三角形。 背后长出一对肉翼来,拼命想要起身,他是如此骇人,哪怕心脏已被贯穿仍旧挣扎不停。 狗皮道士整个用力才能勉强压住铁剑,蛇皮道士双手化成的巨爪在他面前晃动,就是差了一寸怎么也抓不到。 即使林凡也能看出来,若不是狗皮道士先贯穿了对方的胸口,蛇皮道士早就把他撕碎了。 蛇皮道士的心脏不断的增生,试图修复伤口,半把铁剑都已经被增生的血肉覆盖,可是伤口终究还是愈合不了。 “云乡,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你会死在自己看不起的人手上,如我一般。你会功败垂成,如我一般!”蛇皮道士一边怒吼一边做着最后的挣扎。 狗皮道士紧咬牙关,不能让自己有一丝松懈,用尽最后的力气,压制身下怪物的绝望反扑。 即使被贯穿心脏,蛇皮道士还是挣扎了整整一柱香才断气。 他如同一个血肉组成的残忍雕像 被增生肉块包裹的铁剑带着邪异残忍的美感。 不过这诡异壮美的样子只持续了几息,随着生命力的完全耗竭,蛇皮道士整个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身体快速干瘪下去。甚至无法恢复之前肥胖的样子,而是直接变成了瘦小的干尸。 确认对方已经死透,狗皮道士终于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才休息一会,他不放心的站起来了,彻底捣毁师兄的心脏,并且砍下脑袋后,他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狗皮道士放声大笑起来,赢了,终究是他赢了。 “天仙下凡的万寿道长?【丹翼火】大成的丹道大师?那又如何?即使你真的长生不老又会和现在有什么区别,终究是肉体凡胎!” 笑着笑着,狗皮道士忽然觉得背后发冷,寒毛直立。 师父说今年就是师兄的大限,师兄果然死了!那明年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这样的想法一冒出马上如毒虫钻进了他的心里。 在发现‘龙血’是假的时候,他果断动了杀心。师兄的【丹翼火】是最有可能让他获得‘复元丹’的途径。 难道自己杀了师兄也是师兄自己命运的使然?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不够强就会死,病死,被杀,出意外! 师兄比我强也死了,还死在我手上。我必须要变强,至少要变得比师兄强,不然下一个就是我了! 狗皮道士咬破自己的嘴唇,画了个符,火柴人钻进他自己的身体。他很快从又笑又哭的癫狂状态恢复。 林凡已经别过了脑袋,看够了,现在只想安静的一个人去死。 蛇皮道士被狗皮道士杀了的这件事是出乎林凡的预料的,可是那又怎样?这和自己一个将死人无关。 “师侄,林凡师侄,挺住啊,你还不能死!” 狗皮道士慌张的跑过来按住林凡的伤口,抓起一旁的粗线为他缝合伤口。 林凡感觉自己的肚子又痛起来,怨恨地看着狗皮道士,你有完没完,让我安静的去死啊! 第38章 五十年份灵材 狗皮道士在缝合林凡的伤口之前,也伸手去摸了一下。 “这胆一点也不大啊?真奇怪。” 狗皮道士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哎,我真是和这帮神棍混久了脑子糊涂了,谁说人的胆量大小就和胆的大小有关系了?我信了你的邪!” 虽然狗皮道士给林凡缝合了伤口,可是粗鄙的针脚下不断渗着血,林凡的脸色已经白的和纸一样了。 狗皮道士见对方真的要死,慌忙在蛇皮道士身上翻找出一个瓷瓶。 很快,一颗灰扑扑的丹药被塞进了林凡的嘴里。然后狗皮道士又撒了一把粉末在林凡的伤口上。 林凡的脸上恢复了血色,伤口上的血也止住了。 而后,那整瓶药都被塞进了林凡的衣服里。 “师侄,觉得不行就吃一颗,这玩意能吊住你的命。记住别一下吃太多,吃多了会生不如死的。” 说着,狗皮道士一掐诀,林凡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又面对蛇皮道士坐下。 狗皮道士把自己的铁剑往林凡手里一塞,把他摆到蛇皮道士无头的尸体旁边。 这样一来,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林凡杀的蛇皮道士。 狗皮道士做完这个,就开始在地下室拿这个拿那个。 “天予不取,必遭其祸,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 狗皮道士没有急着拿东西,先是一阵翻找,他似乎很清楚自己要找什么。 一阵反正之后,他终于翻出了一本线装书。 林凡斜眼望去,书上没有一个字,完全一片空白。 狗皮道士却如获至宝般大声叫好。 他翻着这无字书细细阅读起来。 林凡嘴角一抽,‘师叔’终于是疯了吗。 狗皮道士一会翻书,一会盘膝打坐,好一会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果然心即是道,所念皆如愿。我的【丹翼火】果然是‘复元丹’,应该是叫‘借焱补阳丹’。去哪找这份主材呢?” 林凡看着他一会笑一会叫癫狂的样子,默默不语。 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处境,到底该做什么。 他完全知道狗皮道士的算盘,留自己在这里顶罪,可是自己有嘴,难道他不怕自己说出实话吗? 狗皮道士拿着剪刀朝林凡走来。 “炼丹术,以形补形,缺什么,主料就是什么。” 林凡背后一凉,又要在自己身上取药材?有完没有? 狗皮道士看了眼林凡,嘟囔了句:“嫩鸡没什么用。” 狗皮道士在林凡身前蹲下,大屁股朝着他,他的目标是蛇皮道士的尸体。 他一下扒下对方的裤子,喃喃道。 “童子之身,年份越长,效果越好,师兄反正你也用不着了。这份50年份的灵材我就笑纳了。” 林凡别过眼睛去,血腥他刚才见多了。主要那个画面,看着都疼。 狗皮道士之后就随意很多,拿了两个大袋子,挑挑拣拣把看中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在拿走了大部分东西后,狗皮道士终于发现了那本记录有长生不老药丹方的册子。 “呵,长生不老?这种鬼话也会信,师兄你该当命丧于此。” 可是随着他翻动书页,狗皮道士的眼神逐渐炽热起来。 “长生不老,与天同寿,与日月同辉……”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把长生不老药的丹方收进了衣服里。 他急忙跑向那些装着器官的罐子,也把他们一一收走,还有那些辅材,虎爪、草药这些。 也有些没拿的,比如那个已经泡胀的大腿和一些已经切好的草药。 做完这一切,狗皮道士终于再次走向了林凡。 “师侄,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啊!可千万要活着,活着总有好事的。” “活着?活着为你顶罪吗?”林凡恶狠狠地看向狗皮道士。 “千万别这么说,剑在你手上,人就是你杀的。” “你就不怕我告诉衙门一切的真相吗?” 听了这话,狗皮道士快活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林凡啊,林凡啊,被你吓了几次,我都快忘了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了。” “你尽管告诉衙门,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不过,师侄,师叔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得活着,这是师叔最后的请求。” 林凡不明白为什么衙门不会相信自己,不过活着不容易,死还不容易吗? 林凡就是死,也不想狗皮道士如意! “师侄,师叔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就是死也不会让我如意的,对不对?” “别这么看我,我又不会读心术的,这太好猜了。” 狗皮道士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凑近林凡的耳朵说道。 “不过,师侄,你死了是容易,可是你想过你母亲吗?你要是死了,说不定我就送她下去陪你。” 林凡一发狠,朝着狗皮道士狠狠咬去,可惜后再只是后退一点就躲开了。 “哎哎,你怎么还打算咬人呢!不过只要你活着,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我保证绝不报复你。” “怎么样,就这一个条件,活到罪名坐实就好了,不用几天的。” “哦对了,你得小心着点那红衣咒。” 一听此言,林凡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不是说把她彻底祛除了吗?” 狗皮道士假装抱歉道:“哎,我一个漏元阳的,哪有那本事?我只是说保证你活着的时候,不会被红衣咒干扰。所以那次祛咒只能大概维持七天。谁想到你竟然还能活过今晚的。” “不过这次我真的是真心希望你活久一点的。对了,我告诉你怎么养红衣,有机会试试吧。” 说着狗皮道士把嘴凑到林凡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都快鸡鸣了,师侄,我希望你活久一点。至于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了!” 狗皮道士说着面带笑容带着他的东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林凡没等多久,捕快们很快就找来了这里。 直到捕快们看到自己,林凡身上的定身效果才被解除。 这狗东西,肯定是他报的官,而且他没走远,肯定是知道捕快进来了才解除的定身! 林凡一念及此,挤出最后的力气,对着捕快喊道:“人不是我杀的,是一个叫云乡子的道士,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狗皮道袍!而且我敢肯定他还在附近!” 带头的捕快连忙吩咐人去搜索,剩下的则是团团围住了林凡。 随着定身效果的消失,虚弱到极致的林凡,身子一软马上倒了下去。 第39章 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埋? 一天后。 衙门的审讯室内,被吊起来的林凡把嘴巴里的一口血水吐在对面捕快的脸上。 “呸,一群废物!人就在附近,你们竟然还让他跑了,你们这些吃干饭的黑皮狗!” 捕快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嫌弃了。自己明明是来审犯人的,怎么被犯人骂了? 他回过神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通红:“犯人林凡,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现在是你应该交代当时的情况,而不是来问我们问题!” 审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按惯例此时的捕快应该拿起旁边沾着水的鞭子抽打林凡一顿。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涨着脖子的捕快骂了几句之后,回到了自己位置坐下。 在一旁做着记录的主簿,已经是满脸憋笑。 “林凡,你太不老实了,那天在现场我们人赃俱获,你竟然还不肯认罪!鞭子还没吃够吗?乖乖认罪,你还能少吃点苦头!” 林凡冷笑一声,不予回应。 这一天下来,他们的套路林凡已经知道了,等捕快走了就会有个牢头一边用鞭子抽他一边问他认罪不认罪。 鞭子很疼,但是林凡咬紧牙关一句也不肯说。 林凡现在也想开了,死都不怕,还怕疼吗? 如果换了刚穿越的林凡说不定会忍不住疼,稀里糊涂的认罪,但是现在的林凡就是要咬住不放。这样做对自己也许没好处,但是看着衙门里的人上窜下跳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就很开心。 而且他还知道了很重要的一点,对方不想让自己死。 没错,牢头确实想方设法地折磨自己,不给吃的,晚上拿冷水泼他,可是他下手都分寸的。 他们在这方面很专业,知道怎么样能让人活着但是又能充分的折磨人。 “你们这帮废物!真凶又抓不到,整天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有个屁用!”林凡想到他们费劲心思逼自己招供,却抓不到狗皮道士就觉得很不爽,又骂了一句。 他们就是想逼自己认罪的,自己只要不认罪就会一直被折磨,态度好态度差根本没有区别。骂了也是白骂,骂几句出出气怎么了。 “林凡,你可要想清楚,你身上背着4条人命,两件案子证据确凿,你死罪难逃啊!你认不认罪都没有区别!” “什么?四条?”林凡疑惑地抬起头,盯着对面的捕快。 “哼,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没人知道吧?你在城外埋人可是有人看见的,而且不止一个!” “人不是我杀的。”林凡又一次强调道。 “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埋?”捕快不依不饶。 “我埋人还不是为了你。”林凡有些委屈地说道。 这话一出,另一名捕快和主簿齐齐一起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捕快。 他刚刚平静的脸色又红了起来,“林凡,你不要胡说,你,你血口喷人!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你,我根本不知道你杀人的事。” “你都不知道,你在那说个屁啊!”林凡极度虚弱,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一下子就惹怒了询问的捕快。 对方再也顾不上主簿之前的交代,拿起一旁的鞭子就要给林凡些颜色瞧瞧。 林凡闭上眼睛,这顿鞭子他迟早要挨,捕快打和牢头打没什么区别,早打完早回去休息罢了。 鞭子并没有如预想的落下。 主簿挥手制止了捕快,儒雅的中年笑道:“你们都出去,让我和他聊聊。” 捕快仍旧愤愤不平,但是不敢顶撞上司,行了个礼之后就打算走了。 “等等,把他解开,再放下来,再给他找张椅子。”主簿说着自己也挪到了审问的桌子上,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捕快麻利地为林凡解开了绳子,他整个人就像块破布,被两个捕快架着扔到了椅子上。林凡一倒头栽在桌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又瘦又小的身子像是件破衣裳。 “贾主簿,这可是杀人犯,要不我们还是在这里陪着您。”一位捕快关切地说。 贾主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看他现在还能捏死只虫子吗?瞎操什么心!滚!” 赶走捕快后,贾主簿收起了脸上的威严,眯着眼睛的中年人就像是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姓贾,乃是这白石的主簿。”贾主簿顿了顿,继续道,“我大儿子要是还在世,估计也和你差不多大了。这些蠢狗,我也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是该多骂骂。孩子啊,我是真的心疼你,你说你何必受这苦呢?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林凡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只觉得发自内心的恶心。 “所以红脸唱够了,换你来唱白脸了?” 贾主簿一下子被戳破,脸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聪明也不是好事,看这么透对你自己没好处。好,你想公事公办,那我们就公事公办。再说说那天的事,你用什么杀的万寿道长。” “不是我杀的。”林凡又说。 “那我换个问法,凶手用什么杀的万寿?” “铁剑。” “你是怎么用铁剑杀的他?”贾主簿飞快追问。 林凡睁开一只眼睛,瞪了主簿一眼,“是那个叫云乡子的道士,用铁剑刺穿了万寿的心脏,又砍了他的脑袋,我说的够清楚了不?” 贾主簿继续:“那铁剑怎么到的你手上?” “云乡子塞给我的。” “他塞给你,你就要?” 林凡一只用力支起脑袋,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喷射而出:“没完了是吧,一样的套路你们要用几次!” 贾主簿冷冷一笑:“林凡,嘴硬没用的。我就实话告诉你,你现在承认不承认,是不会影响定罪的。” “我信你说的。”林凡回答,“但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承认呢?嗯,让我猜猜,我要是承认了对你们有好处。还是说我一直不承认对你们会有坏处。是不是这样?” 贾主簿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脸色难看起来:“我说了太聪明不是好事,猜这些和你无关的事又有什么用。” 不过贾主簿的嘴巴算是被堵住了,他思索良久才说道:“既然这样,我们来做笔交易吧。只要你认罪,接下来几天,我给你换一间干净的牢房,每顿都有干净的饭菜,找大夫帮你处理伤口,而且临走前给你吃一顿肉。嗯,假如你要喝酒也行!” 林凡不屑地一笑,摇了摇头。 贾主簿丝毫不放弃:“孩子,何必苦了自己。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这样上路,心有不甘吧?路上碰到别的鬼,说不定还会被人笑话。只要你在这里画押,今晚我给你找个窑姐到牢里陪你。你放心,一定找一个年轻的、贴心的,保证你过了今晚,不会后悔来到这世上。” 林凡这次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陷入沉默。 贾主簿看对方犹豫,知道自己的提议有了希望,他马上把写好的认罪书和印泥推到林凡面前:“只要在这里盖上的你的手印,今晚的事包在叔的身上,其它我答应你的,也一样都不会少。” 林凡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不过语气变得如同认命一般:“那之前,可以让我问个问题吗?” “当然。”贾主簿笑着回答,看来这个小犯人马上就要就范了。 “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认罪,又为什么不敢直接弄死我?说来惭愧,我这人好奇心比较重,有事情弄不明白,上路我也不安心啊。” 贾主簿对于林凡的问题不感到意外,聪明人就是这样,好奇比别的什么都重要。 儒雅的中年说道:“换了别的犯人,我肯定不会和他说这些。可是林凡,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吗我就和你讲讲,让你知道知道我们有多不容易。” “我大乾国泰民安,吏治清明。大乾各地虽有命案,但破案率都在九成以上,我白石县更是自我任主簿以来没有过一桩未破的悬案。” “以前总有些官员糊弄是非,拿死人顶案,或者屈打成招,上头对于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所以我希望你真心和我们合作,这样对大家都好。不过你要是一定不肯招认,也没关系。我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履历上有污点,但是偶尔一次其实也无伤大雅。” 贾主簿只是简单讲了几句,林凡马上就明白了,这理由还挺无聊的,他以为是狗皮道士暗通款曲,或者这县衙和灵龙观一样有什么谋划。 原来,说到底这和自己本身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样?林小友,你这么聪明一定是明白老夫的苦衷了,现在可以画押了吧?” 林凡微笑了一下,把认罪书推了回去,一张薄纸对他来说也很难移动:“还是算了,就我这身子,经不起那些折腾了。” 第40章 帮忙 “哈哈哈,”贾主簿听了林凡的话,非但不生气,还笑了起来。 林凡一愣,他以为自己都这样了,对方应该恼羞成怒,找人抽自己一顿才对。 贾主簿说道:“不错,怪不得武家都要帮你求情。小林凡,你人缘还真不错,今早武家人就来过了,求我放你一马。不过他们救你也不是很诚心,那盒点心太差了一点,要换你的命还是不够的。” 林凡有些期待的眼神黯淡下来。 贾主簿继续道:“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瞒着你,要救你也容易。万寿道长可以是云乡子杀的,可以是你杀的,也可以是别的什么人杀的。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定罪不是不行,但是会很麻烦。要是武家肯出全力,自然可行。可惜啊,武家不肯出力,那我也爱莫能助。” “啊,对了。说起来,你桃花运是真不错啊。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武家家主一点也不着急救你,倒是那刚死了丈夫的武家大奶奶最担心你。啧啧,怪不得你看不上我给你开得条件,武家大奶奶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那话怎么说得来着,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废话讲完了吗?没事我就回牢房了。要不我自己去找昨天那个牢头,再领一顿鞭子也行。”林凡已经不耐烦了,他不想再听这人讲这些乌七八糟的废话了。 “哎,林小友别急啊。我收了武家的点心,自然不能再对你用刑了。所以,我这里还一桩别的好事给你。你帮武家抓住那管家的事,我也知道的。你确实是聪明的,有本事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和我一样的聪明人。” 贾主簿说着拿出个茶杯倒上一杯茶,递到林凡面前,“林小友,喝杯茶,咱们慢慢聊。” 林凡没有接茶杯,贾主簿就接着说:“你别看这个衙门里这么多人,里里外外的,有官职的,没官职的,包括那些被关起来的。我真的没一个可以用的聪明人。我现在手头上有个棘手的案子,你要是能帮我破了,加上武家力保你,你这茬子,我就帮你平了。” 林凡沉默一会,道:“把话说明白了,你这么说我听不明白。” “帮我破案,我给你个干净的身份。”贾主簿喝了口茶,“这笔买卖可还划算?” 林凡心里过了一遍,简单的看,这件事对自己有利无害,最差也是案没破成,自己回到现在的状态而已。可是他真的怕了,每次觉得不会出意外的时候,就出意外了。 林凡谨慎道:“先说说是什么样的事情,你不会让我去冒险吧?” “嘿,你都这样了,还怕冒险吗?富贵险中求啊,小子!”贾主簿喝了口茶,“马员外家被灭门的事情,你可听说过吗?” 一听是这事,林凡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过,当然听过,如果是这事情,都不用出这里。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凶手是谁。” 贾主簿听了这话,有些不相信地说道:“谁?林小友只需告诉我名字。我答应你的,绝对都作数。” 林凡知道所谓的承诺是信不过的,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保证对方说话算话,隧道:“是咒,杀人的咒,怨念所化,以惊怖害人,死者不是被幻境所迷,触险而死;就是惊惧过甚,七魄离体。” 听了这话,贾主簿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好你个林凡,我诚心待你,你就这样戏耍我。” 见贾主簿终于还是生气了,林凡反而放松下来,呵呵笑道:“哪怕入门不到三天,好歹我也勉强算是个道士了。天尊、诸祖师教诲如此,怎么贾主簿你不信?玄门是我大乾正教,贾主簿你怎么可以不信呢?” 贾主簿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信的:“我信不信有什么区别?关键上头会信吗?” 林凡反问道:“咒是真的,这连我都知道的事情,总不可你们衙门的人不知道吧?朝廷难道没有专门对付这些东西的人嘛?” 说实话,林凡是搞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朝廷对于这些诡异的东西到底掌握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大乾朝廷少说已经存在几百年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贾主簿顿了顿,回忆了一下:“你难道说的是司天监吗?马家灭门这些小事,他们根本不会下来看,这案子只能我们白石县自己破。我也只能给上头抓我抓到的犯人。” 林凡摊了摊手:“真相我也告诉你了,不相信就算了,那我也没办法,你们总是这样,真相就在眼前,非要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林凡觉得这件事就这样可以结束了,贾主簿却不是这样想的,继续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是那劳什子咒杀了人。那小道长,我问你,这咒是不是人弄出来的?我们抓住那弄出咒来的人不就行了?你既然是道士,又长于破案,这事情你来查岂不是更合适。” 林凡一愣,还给他绕进去了,可惜他既不是真的侦探也不是真的道士。 说实话这种狗屁案子他一点也不想扯上关系。 林凡忽然心口一紧,脸上惨白下去,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来。他清楚地知道之前狗皮道士给他吃得药,药效要过了。 这些衙门的人也许不知道,他受的伤比看起来地要重得多,只要自己现在就这么倒下,也许就解脱了。 忽然两张模糊的面庞浮现在他的面前。 秀气的少女朝着他微笑,林月儿?樱唇微动,可是林凡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罢了,反正都要死了,干脆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死在那个大宅里。 还有一张是林凡的母亲,林水秀,满脸沧桑的妇人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她那个抛妻弃子,无情无义的前夫。林凡发起烧来,嘴里含糊地念道,妈,我知道,我知道,可我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林凡被两人烦不过,一只手勉强撑起来,盯着贾主簿,艰难挤出几个字来:“好,我努力试试。” 林凡说完,身体一软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直直摔在了地上。 “林凡,林凡,你没事吧,我赶紧给你叫大夫。”贾主簿看到林凡突然出事,着急道。 林凡有气无力地说道:“没用的,大夫治不了我,快,把我的那些丹药拿来。” 贾主簿犹豫片刻,还是去取来了林凡身上所有像丹药的东西。 两瓶丹药,一颗幽绿色的小珠子。 看着东西都在,林凡心思稍定,还好衙门的人不认识这些。 他马上从怀里掏出一颗灰白色的丹药服下,又把剩下的全部塞进自己怀里。 随着药效发挥,他的脸色逐渐好转。林凡就地坐起,呼吸恢复。 贾主簿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林凡平静道:“没什么,只是我伤得太重,没有这个灵丹吊着命,我马上就得死。” 贾主簿点点头,刚才着实吓了他一跳,不过好在这样一来,他更相信林凡是有真本事的。 一个时辰后。 衙门一个偏门前,几个穿着紫黑色捕快服的捕快已经站在那里等待。 贾主簿从偏门迈出,看了眼众捕快,笑眯眯道:“辛苦各位久等了。上头知道了我们手上的案子棘手,特意加派了人手来帮忙。这位是安平府的陈武陈捕头,特来协助我们侦破马员外灭门一案。” 说完,贾主簿侧身一让背后穿着捕快服的林凡便迈步走了出来。 他身穿一身紫黑色紧身劲装,外披一件同色的大氅。 腰间挎着一把制式的刀,当然贾主簿不至于给林凡真货,这刀只有个柄,是个样子货。 因为大力丸的缘故,林凡现在的外貌差不多有二十岁左右,年纪勉强符合。 林凡脸上还留着不少的伤,再配上冷漠淡然的神情,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林凡借来的这个身份,其实只是个安平府的捕快,不过安平府的捕快到了县城就会被尊称为捕头,这是个惯例。 捕快们神色复杂地交换着眼神,他们中有人参加了抓捕林凡的行动,很清楚知道他就是那个杀了道长的杀人犯,纳闷起来这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捕快? 按规矩,此时该轮到捕快们介绍自己,见众人迟迟不动,贾主簿就轻咳了一声。 按顺序点了列队最右侧的捕快。 “穆清风,白石县捕快,二阶武者。” 虽然她尽量把嗓门放粗,可是林凡还是听出来这尖细的声音显然是女子。 因为六个捕快装束一致,这女子也不比其他人矮,林凡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不过仔细一看,这长相显然是个女子。 女子也能当捕快? 不过林凡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疑惑,不能让别人看起来自己很没见过世面。 穆清风刚介绍完,林凡就一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继续介绍,朗声道:“好了,这些一会路上也可以说,案情紧迫,我们赶紧出发吧。” 案情不案情的林凡一点都不关心,只是他又不是真的捕快,赶紧了事,赶紧结束。 他就像是以前期末考试之后,等待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那个样子,又担心自己考差了,又期待自己考好了。 只是不管结果是什么,他的性格就是想尽可能的早一刻知道这个结果。 即使明知道要是结果不好的话,他会难过,可是总是忍不住期待会有个好结果。 第41章 师兄 第四十一章 师兄 因为林凡说了句案情紧急,穆清风就带着一帮捕快去牵来了两辆马车。 贾主簿和林凡坐一辆,穆清风驾车,其余捕快挤在另一辆里。 贾主簿在车上又和林凡闲聊起来,像是个指导他人生经验的前辈。 “陈捕头啊,人光是聪明还是不够的,你啊,还是见识太浅了。” 林凡忍住胃里的恶心,听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在道观拜师的时候知道用假名,怎么到了衙门,就马上就交待了真名?” 林凡不语,马车比牛车快多了,但是也更加晃了。外加和贾主簿一起挤在不大的马车里,让他更反胃了。 他靠时不时拉一下裤腰带,借助镇魂珠清除自己的反胃感,否则林凡此刻已经失态了。 林凡没好气道:“怎么?我不说真名,你们衙门就查不到了?我怎么记得进城的时候都有登记,随便编个名字可进不来城。” 按大乾的律例,官员有告身、符派证明身份,三教中人有度牒。而平民无论是探亲还是经商都需要在出发地开具路引。 林凡虽然是本地人,进城时也必须核实身份。 贾主簿也不生气:“呵呵,那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点小事,在我这里就不是问题。陈捕头看看这个。” 他拿出一份认罪状递给林凡。 林凡草草一看,里面详细地写了自己如何杀死万寿道长的过程,编的就像真的一样。唯一令他意外的是,最后用的名字竟然是刘丰。 “林小友,也许你不信,其实从你进衙门开始,我就开始在帮你了。所有的文件里只有刘,没有林,这下你总应该信我是真心帮你的。衙门里时让你受苦了,叔给你赔个不是。之前让你挨鞭子、用条件诱惑你画押那些,全部都是我对你了的考验。毕竟你要是心性、品格一般,我就不找你帮忙了。现在你通过了考验,咱们爷俩也会就真心换真心,同舟共济,好不好?” 林凡冷笑一声,他信什么也不会信这人的鬼话。甚至林凡都快猜到他为什么要用刘丰的名字,这个老狐狸。 林凡把认罪状塞回贾主簿手里,道:“好了,你不用说这些。我信你还是不信你又有什么区别?我是为了能洗清冤罪才帮你的,你没必要和我解释什么。” 才小半天功夫,马车就到了目的地,林凡率先跳下马车,见到一个坤道,在等着他们。这坤道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狗皮道袍,和云乡子那件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坤道见到穿着捕快服的林凡,表情露出疑惑。不过她很快就收起表情,朝着林凡敛裙行了一个道礼,恭敬道:“见过五师兄。” 林凡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帮缝衣服的‘贴心’师姐,他自然有很多话想问她。 后头的捕快陆续下了马车,知道内情的捕快看到这一幕没有多少意外,毕竟林凡被抓时还穿着道袍。 可是不清楚情况的那几个捕快都被眼前的一幕搞懵了,这位陈捕头到底是什么人?没听到捕快还兼职道士的。 穆清风他看向贾主簿的背影,心里暗想,这位主簿依旧是这样的不择手段。 林凡对着眼前的坤道冷声道:“道姑,仔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贫道道号妙珠子,”为了以防自己师兄不知道自己道号,妙珠子特意先自我介绍了一下,随后道,“一切诚如师兄所见。” “别绕弯子,直接告诉我,我不想猜谜。” 妙珠子点头答到:“不知为何,昨天早上开始马家的咒域已经开始衰减,用我的符咒就可以压制。” 林凡皱眉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们到底想干嘛?万寿炼长生不老药的事,你知道多少。那狗皮……云乡子又去了哪里?” 妙珠子眨了眨大眼睛,里头闪过一丝惊讶:“原来师父要练久视仙丹,怪不得……” “什么?”林凡有些懊恼,“别给我装,那天晚上你明明碰到我和云乡子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妙珠子欠身施礼道:“师父从不让我们掺手内门之事,我当时也只是避嫌而已,师兄莫怪。” “我……”林凡还想再问,贾主簿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陈捕头,你们师兄妹要不稍后再叙旧,是不是先破案子要紧。” 林凡知道这样也暂时问不出什么,只好随便问问咒域的事情。 事情和林凡知道的差不多。二狗说过,马家大宅因为闹鬼进不去。 按贾主簿所说朝廷里专司鬼神的司衙看不上这样的小案子。 这样一来,实际上负责封锁马家的正是灵龙观。本来万寿一死,他的弟子们也鸟兽散,眼看他们之前留下压制咒域的手段就要失效。 好在,昨天早上开始咒域的影响力大大减小。 “其他人都走了,你为什么还不走?”林凡问道。 妙珠子眼神有些黯淡:“是,凭我们几个的本事是守不住灵龙观的,其他师兄弟都各谋出路去了,妙珠生性不好动,就留了下来。现在名义上贫道是代观主,不过师兄不用担心,很快玄门就会派人来接手的。” 我担心个锤子啊……林凡心里喃喃道。 也多亏妙珠子留下,如今微弱的咒域也是凭她一人之力勉强压制住的。 林凡继续问道:“还有,你之前不是还是叫我师弟的吗?怎么突然改口了?” 妙珠子捋了捋耳朵后的头发:“嗯,这事情大概师父也是老糊涂了,师兄是内门的,不论长幼都是我们的五师兄。不过师父搞错了,我们也不好当面指出。现在师父不在了,就该按规矩叫。” “好,我还有最后的一个问题,你相信万寿道长是我杀的吗?” 妙珠子神色平淡:“凭师父的本事不大可能死在师兄手上,我倒是觉得云乡子师叔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这话林凡眼前一亮,不过之后妙珠子的话又让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不过师兄也别想我能替你作证脱罪,云乡子师叔一样是我惹不起的人。” 说完这些,妙珠子就转身朝着马家大宅走去,林凡和后面的捕快也跟了上去。 林凡看着妙珠子的背影,女人不宽的肩膀罩在宽大的墨绿色道袍里。 道袍是头上长角如同狗的异兽,让他从心底厌恶。 原来这件衣服并不是狗皮道士的个人爱好,而是一种统一的服饰。 如果衣服代表在玄门的地位高低,那妙珠子应该和狗皮道士是同一等级的道士。 但是妙珠子又很忌惮狗皮道士的样子,看来衣服也并不能完全区别这些神棍的实力。 林凡想到狗皮道士拿着铁剑刺死蛇皮道士头的一幕,本质上都是肉体凡胎,所谓的实力不是一句话都说明白的。 过了衙门的外围封锁线,众人在马家大宅的正门口集合。 林凡抬头看匾额,四个字,他只认识最后一个是‘府’,其它的他并不确定,反正是没有‘马’字的。 匾额有一半掉了,挂在门框上,晃晃悠悠地。 这里不用什么特殊手段也能感觉到一股阴气,整个宅院附近的气温都比其他地方低上几度。 林凡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黑色的大门上染着不少血渍,特别是门环附近的一个血手印格外骇人。 阴森恐怖的氛围如同实质缠绕在宅邸周围。 林凡也不纠结这些,这些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就好。 林凡唤了一声道姑。 妙珠子会意道:“师兄和各位差爷,如贫道昨日所说,马宅里的咒已经被贫道的符压制,今日就可以入内查探。” 没等妙珠子说完,一个高个子捕快突然怒吼起来:“你们这些臭牛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装神弄鬼,点屁用没有。命案发生都多久了!现在还能探查出个什么!凶手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凡正想出声音制止,不过穆清风抢先开口了。 “小七,之前我们的兄弟不听道长劝告冒险入内,结果刚走出大门就暴毙了。这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听道长的,着急想要破案也要先顾好自己的小命。” 贾主簿凑到林凡耳边低语:“小林凡,这小七捕快姓马。” 他顿了顿后又坏笑着小声补充道:“呦,这小七和小清风可有不少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林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人的八卦。” 第42章 启蒙经 捕快们一阵骚动,有指责妙珠子无能的,有惧怕鬼怪而劝阻的,好一阵才安静下去。 妙珠子安静地等着这个小插曲过去,似乎对于之前骂自己的脏话浑不在意。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她才继续说了下去。 “虽说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危险,不过各位进去一定要注意不要拿里面的物品出来,以免引咒上身。如果有需要取出来的证物,可以之后请坛戒寺的和尚代劳。” 妙珠子说着就推开带着血手印的大门走了进去,林凡马上跟上,有几个害怕的捕快犹豫了一下,咬牙跟在队伍最后。 林凡问妙珠子:“现在拿里面的东西,引咒上身的概率有多大?” 妙珠子轻笑道:“这话是说给他人听的,师兄尽管自便就是。这里基本上只剩下些小咒,师兄连红衣咒都不怕,这些何必放在眼里。” 林凡挠了挠头,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胆大’这个设定来着:“不怕是一回事,就是被那玩意缠上的话,我会睡不好觉。” 妙珠子点点头:“嗯,现在已经几乎没有被咒缠上的风险。我那么说也只是以防万一。” 走过前廊,就来到了宽阔的前院,本来种点缀着梅兰竹菊的优雅空间,此刻变得阴森压抑。 竹子旁,石桌上都有一滩滩或大或小的血迹。 林凡微微皱眉:“尸体呢?” 贾主簿随口回答道,“坛戒寺的高僧们都把它们搬走了,现在仵作正在统一验尸。” “等这边忙完这里,我们也去仵作那里看看可以吗?” 贾主簿客气答到:“陈捕头办案,自然事事皆可,万门皆开。” 林凡已经第二次听见他们说和尚的事情了,隧道:“哦,这么说,那些秃驴比咱们的道长厉害,为什么不直接请他们把这里的咒全部给拍死了。” 妙珠子回答道:“师兄不要妄自菲薄啊,坛戒寺的和尚虽然号称万法不侵,也只能保住自己,真要祛咒还得看我们玄门的。” 林凡又想起自己还未解决的红衣咒,不免心头的烦躁,林凡不屑地笑了笑:“我可没见过你们谁真的祛咒了。” 林凡看了看周围,地上和立柱都贴着许多符咒,而林凡踩的地下有不少的黑影晃动,他们如同一个个鬼影,从众人脚下穿来穿去,就是碰不到上面站着的活人。 林凡盯着地下的黑影,问妙珠子:“这地上的又是什么。” 妙珠子早就知道林凡什么都不懂,凑近他的耳朵耐心解释道:“好叫师兄知道,师妹修的法门中有一‘阴阳两隔符’,这些地面和四柱上的符咒把咒全部压到了地里。” 林凡点点头,这就是妙珠子压制咒域的手段了吧,他自然不会问为什么之前不用这种话,不用问就知道,这符咒效力定然是有上限的。 妙珠子在林凡耳边继续道:“师兄能看到这些东西,其他人可看不到,为了以免多生事端,师兄还是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人。” 一想到脚下还踩着咒,林凡就更不想多待了,对众捕快下令道:“那我们抓紧时间,尽快搜索凶手的证据。” 妙珠子补充道:“师兄,以防万一,最好两人一组,若是一人被咒控制,另一人还可以呼救,我就在此处接应各位。” 林凡点点头。 穆清风迅速把连自己在内的六人分成三组,又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带着体温的地图,分配每组搜索的房间。 “头,你和谁一组?”穆清风看向林凡,她的意思是林凡可以选一组加入,本来他们人数就是单数,这样是最合理的分配。 林凡摇摇头:“我一个人就行,咒对我不是什么问题。”林凡不是一点也不害怕,他打算单独行动,这样如果查到什么,他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贾主簿。 林凡从分配好的地点里挑了几处由自己负责。 林凡首先前往马员外住的厢房,穆清风一组前往账房,小七一组前往仓库,另一组前往厨房。 而贾主簿就和妙珠子一起待在前院。 林凡刚要走,贾主簿就叫住了他。 “孩子,拿着这个。卖给我的人说是可以辟邪,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 说着递了一把带鞘的匕首给林凡。 林凡抽出一节刀刃一看,竟然是开了刃的真货。 这把匕首浑身漆黑,摸上去就有一股凉意,握着它就觉得心绪安宁不少。虽然无法和镇魂珠相比,相比是有些宁神清静的功效。 林凡有些意外地看向贾主簿,这个人的想法有时候他真的猜不透。 不过他很快按捺住了杀出重围逃跑的心思。可是这宅子里有六个带长刀的捕快,一个立场不明的狗皮道士,自己只有一把短短的匕首,哪怕自己有大力丸,也几乎是送死的局面。 “好,多谢主簿了。”林凡简单行了一礼。 “孩子,不要客气,等会出来记得还我就行。”贾主簿慈祥地笑了。 手握匕首,林凡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他不多顾盼,一口气快步走到马员外的厢房。 马员外的厢房十分宽敞,隔成了许多的小间。光卧室就有两间,一间通风比较好,窗子很大,看来是春夏住的。一间很狭小又用厚厚的帷幔挡住,窗户也极小,就是秋冬住的。 林凡不禁感叹有钱人就是讲究,卧室都要考虑冬暖夏凉。 林凡用出鞘的匕首挑开小的那间的帘子望向里面,不大的空间正好放下一间大床。 大床上有三个人形的血迹。中间那人高大又宽阔,几乎占了半张床。两边的血迹就比较的小,四只血脚印都只有林凡的手掌大。。 林凡微微皱眉,两间卧室不算什么,有钱人玩得真花。 看着血迹,林凡的脑子不自觉脑补起三人惨死的画面,在这个瘆人的环境中让林凡觉得后颈发凉。 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凉,让他舒服不少,也许真如贾主簿所言,这匕首真的有祛邪的功效。 林凡冷笑一声,也说不定这匕首自己就是个邪物。 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屋内却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再加上那穿堂而过如同哭泣的风声,更是让人心中一寒。 若是普通人,肯定不会像林凡一样趴在地板上一块块砖仔细检查过去。可惜他又敲又撬,每块砖看起来都严丝合缝,没有机关。 不得不说,这黑色匕首十分锋利,用起来极为的顺手。 检查完地砖,林凡的注意力就转向旁边的书柜和墙上的字画。 “咦,这不是杨夫子的字吗?这是端木院长的画。看来马员外和神木书院的关系还不错嘛。” 林凡虽然不是很认得字,但是几位夫子的字迹笔法他已经记住了,现在一眼就能认出来。 林凡检查了字画一无所获后,又转向书柜上的书。 林凡被切掉了一半的眉毛微微皱起,好家伙,这些书名基本上都认不全啊,这些书名在他眼里就是带字的乱码。 林凡终于找到了一本认识的,惊喜道:“《启蒙经》!” “马员外就算没文化也不会放一本给幼童启蒙的书在这里吧?” 在林凡的理解里马员外差不多就是现代社会的土豪,也许不一定有文化,但是至少要装装样子,比如放些《人间没格》之类的书在书架上才是。就像那些书名看不懂的书。 而这中间有一本《启蒙经》,这就像是马姓企业家的书柜里放着一本一年级语文课本一样违和。 马员外把这本这本书放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不希望别人去碰它吗?但是反过来考虑,这本书又明显地有些刻意。 林凡试图拿起这本书,马上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因为这根本不是一本书。 林凡把只有半本的假书往外一拉,咔嚓,咔嚓,随着一阵木齿轮响起的声音,林凡背后的墙上裂开了一条小缝。 “这密室也太明显了,粗略的搜索可能会遗漏,如果是仔细彻底的搜索,不可能找不到的。” 林凡一点也没为自己找到了密室而得意,他最多只是运气好,找到的快了一点找而已。 密室只是透开了一条缝,林凡就闻到里面一股浓烈的腐烂尸臭。 “不过,看来高僧们没找到过这里。” 林凡动手把密室门彻底推开。 虽然整个宅邸都飘着一股淡淡的尸臭,但是和密室这样封闭空间是完全不能比的。 扑鼻而来的臭味能让瞬间呕吐,林凡一瞬间就要憋不住了。 他赶忙把镇魂珠吞了下去,这才帮他憋了回去。 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薄纱的‘巨人’,身上的绳子已经勒进了她的肉里。 第43章 另一个世界 巨人观? 林凡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所谓的巨人观。 如果不是镇魂珠帮助他冷静下来,他肯定不敢再看仔细看的。 浑身肿胀的女子被身上的绳子勒得像粽子一样,她的肚子像是怀孕了一样鼓起。 这女子全身上下只穿着薄纱,要不是这样,林凡甚至没办法简单分辨她的性别。 一条腿被绑在椅子腿上,另一条被绑在另一条上。 地上放满了带着腐臭的工具。 床上两个,密室里还关着一个这样打扮的,林凡再次感慨自己的无知,只能说有钱人的花样远超你的想象。 这个人也是可怜,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至少这个状态别说逃跑了,连自杀都办不到。 林凡之所以忍着恶心观察地这么仔细,自然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肯定不是林月儿。”林凡从肿胀腐烂异常的五官和身材上勉强得出了这个结论。 密室里腐臭味很重,这种气味会让人类从心底里抗拒,实际上是因为这种腐臭味里面带有对人体有害的毒素。 但是林凡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他必须冒风险强忍恶心自己先找一找。如果掌握了什么关键性证据,他多少可以获得些主动权。 马员外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做了什么能惹咒上身的事情,都有可能从中查到一丝端倪。 密室里的东西很杂乱,不像外头那样的整洁有序,一堆堆成小山的书,一堆小山一样的杂物。 林凡首先翻动起那些书信来,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努力许久才能认出其中几个字,完全连不成完整的意思。 林凡快速翻了一些,大致确定了其中除了账本、书信,就是一些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书。 只是大概记了下其中的字迹笔锋,这样以后再看到至少能认出是同一人所写。 林凡就转向了那堆看起来像杂物的东西。 发绿的青铜器碎片、碎掉的瓷器的碎片、写着文字的兽骨。 没看出来,这个玩的很花的马员外还是个考古爱好者。不,不如说,这位已经满足了人类低级趣味的马员外,已经开始追求更烧钱的领域了。 或许这一堆在考古学家眼里都是宝贝,但是对林凡来说毫无价值。 他用匕首随意地在里面翻找,甚至找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人类牙齿。从大小来看不可能是人类的,只不过它和林凡曾经拔下来的智齿实在太像了。 正当林凡要放弃的时候,他的黑刃挑出了一个小物件的一角。 当那个东西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林凡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不等他自己调整冷静,镇魂珠马上帮助他镇定下来。 林凡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激动的心情让他一时甚至闻不到空气里的腐臭味道。 他专门找了个木片,小心地把这个东西整个从杂物堆里挑了出来。 金属的外壳已经变得极为的薄,似乎一碰就会裂开。 整体从中间断开,只剩下了一小半,露出里面的内容物。 但是这种现代工业才能做出来的流线型和小体积,林凡手里这个破损的小黑镜子显然曾经是一只…… 智能手机! 虽然只剩下一小半,但是林凡无比确定自己没有搞错! 从断口里还能看到的灰绿色电路板和电子元件正是最有力的证明。 林凡的心情一会激动一会平静,虽然穿越过来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天,但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他几乎快忘了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这个破损的手机到底在向自己传达什么? 这个世界还有别的穿越者?又或者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其实和地球相连的,就像是有一扇门,通过那里就可以往返地球。 林凡握着手上破损的手机,这就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证明。 在这几天的折磨中,林凡甚至怀疑过地球说不定只是他的妄想而已。 不过现在手上这个真实存在的小小黑镜子,证明了地球的真实性。而这也许是他回家的希望。 只要找到这个手机是从哪里来的,那么肯定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林凡小心的把手机收进衣服里。 妙珠子说过从这里带走东西有一定概率惹上咒,不过比起眼前的东西,这点风险已经完全不算什么。 “啊!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把林凡从对未来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林凡没有刻意恢复被他翻得更乱的杂物堆,毕竟他本来就是来搜查的,又不是做贼的。这间密室接下来就交给官府调查去吧,里面已经没什么他想找的了。 林凡大步走出房门,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林凡动了动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闻到腐臭空气中的新鲜的血腥味,铁锈味道似乎并不刺鼻,还有些好闻。 顺着气味的林凡第一个赶到了仓库。眼前两人一个跪着一个趴着。 “你……那个头儿。”跪在地上的小七转过头看向林凡,“小六突然就倒下了,是咒,他一定是被咒杀了!” 林凡看向小七说的小六,他是趴在地上的姿势,后脑上有一大摊血迹,看起来凹进去了一块,显然已经是不活了。 林凡冷冷盯着小七,一手握紧匕首,一手夹着一颗药丸,眼前的场景,结论再明显不过。 不过林凡不急,他只是高声告诉其他人他们的位置,等着他们过来。 四个捕快差不多时间赶到,穆清风没有忌惮跪着的小七,一个箭步冲到小六身边,她简单检查后,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把他的刀卸了,绑起来。”林凡指向小七,对着众捕快下令道。 “别,头儿、穆姐,真不是我!我就一转身,就发现小六不见了。等我在地上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啊。”小七手舞足蹈地辩解道。 不过面对着4位同事的包围,小七也没有反抗,乖乖交出了武器,被众人绑了起来。 林凡简单查看了现场,凶器很明显是一旁的大石头,上面还有血渍。 林凡拿出黑匕首抵在小七的咽喉上,问道“说,你是怎么杀的小六?又为何杀他?” 这时贾主簿和妙珠子也赶到了,贾主簿看着林凡审问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毫不遮掩地笑起来。 小七极力解释:“陈捕头,真不是我,那么大一块石头,我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搬起来砸人?” 为了证明他的说法,其他几个捕快都试着去搬那块石头。除了穆清风勉强能举起石头,其他人甚至都不能让它整个儿离开地面。 “头儿。”穆清风对林凡说道,“小七应该没说错,凭他的力气,是没办法把这石头搬起来砸人。” 小七闻言神色放松了一些,林凡却一点也不信,他的刀更进了一分,削铁如泥的黑刃马上在小七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线。 “别的我不知道,咒一样搬不起这块石头!比起咒,你的嫌疑更大!” 林凡的眼神冷如黑刃,眼神里丝毫没有一丝犹豫。 即使在林凡这样的威胁下,小七无论如何也不承认是他干的。 穆清风凑到林凡耳边轻声说道:“头儿,要不要用点手段,撬开他的嘴巴。” 林凡明白过来,这是要对他动私刑的意思,衙门里的人,思路就是这样,不肯说就用刑。这往往是最好用的手段。 小七一看其他人准备对自己动手,捆成粽子的身体像蛆虫一样疯狂地在地上蠕动起来,求饶道:“真的不是我,贾大人、头儿、穆姐,求你们相信我,求你们了,千万不能对我用刑,我会忍不住的。穆姐,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林凡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喜欢那种手段,放了他吧。” 他不但放开了小七,还亲自为他松了绑,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不好意思,这种情况肯定是要怀疑你的。不过我现在真的相信不是你干的了。辛苦各位把地上这位兄弟抬到外面去。看来我们今天只能查到这里了。” 林凡看了眼贾主簿,他表示没有异议。 走出马家大宅的路上,林凡随口对着妙珠子道:“道姑,你除了这‘阴阳两隔符’,还会不会别的把戏?” 妙珠子皱了皱眉,拉过林凡,对着他的耳朵低语了一阵。 林凡听后,点点头:“好,既然如此,请道姑帮在下一个忙。” …… 等两人说完,贾主簿就把林凡拉到了一边,神色凝重道:“孩子啊,不是叔说你。你看你这事办的,案子没破,又多搭进去一个。” 林凡把黑刃递回给他,随意道“马家的案子确实没破,不过杀小六的凶手不是很明显吗。” 第44章 端木羽 “马家的案子确实没破,不过杀小六的凶手不是很明显吗。” 贾主簿一愣,这个回答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哦,这么确定?”贾主簿带着玩味的笑意打量林凡,“那陈捕头的依据是什么?” “直觉。”林凡随口回答。 “凭直觉可不行啊,咱们捕快办案,可是要讲证据的。” “我又不是真的捕快,我凭天尊托梦办案不行吗?” 你压根就没睡觉过……贾主簿心中念叨了一句。 林凡接着说:“贾主簿可见过咒杀人?” “未曾,这马家案算是第一个,我以前从不信什么鬼怪杀人之说。。” “贾主簿可见过人杀人?” 贾主簿回答:“当然,我是白石县主簿,白石县大小命案县太爷都委托我全权负责侦破,各种奇怪死法的我都见过。” “那不就好了,咒杀人不常见,人杀人常见,那八成小六就是被人杀的,现场又只有小七一个人,不是他杀的还有谁?” 贾主簿心想:这么武断的吗? 贾主簿顿了顿说:“马齐,就是小七,也是官差,若是证据不足,不太好断案啊。” 林凡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贾主簿问完没有?你要是想把我当犯人审,先帮我扒了这身皮,然后押回大牢怎么样?不如你先说说那马齐身上的恩怨如何。” 贾主簿也不生气,轻笑一声:“呵,你刚才还说不感兴趣的吗。谈不上恩怨,最多有点情仇。” 林凡摆摆手说:“都一样,说不定里面就有他杀人的动机。” 贾主簿道:“小七全名叫马齐,他一直暗恋穆清风。有趣的是,那个小六也暗恋穆清风。” 林凡摇了摇头:“没让你说那些花边八卦。说说他姓马的事情,他和马家什么关系?他难道不是马家人?为什么没死?” 贾主簿一下子没了兴趣,随口道:“能有什么啊,这马齐祖上离开了马家,根本不住在这马宅里。” “陈捕头还是关注下穆捕快,这穆捕快人美武功高,不止他们这班捕快,别班的捕快也有不少喜欢她的。所以陈捕头,你说小七杀小六会不会是情杀?” 贾主簿似乎被林凡打开了思路,喋喋不休的分析起来。 没等贾主簿说完,林凡已经挥手把穆清风叫了过来,以至于贾主簿说的那些,她都是听到的。 分析个什么,直接问下本人不就好了。 “穆捕快,”林凡组织一下语言问到,“你和小六有没有超过同僚的关系?最近有没有过什么亲密举动?就算是误会也没关系,回忆一下,仔细,不,简单说说。” 说到情杀,林凡推测那肯定是因为横刀夺爱,比如小六和穆清风有些亲密互动被马齐看到了。 穆清风虽是捕快,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听到这话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陈捕头、贾大人,我和小六平时就是同僚关系,行为举止也没有任何越界的地方。贾大人是知道的,我虽是女儿身,但身为一名捕快,有时候免不了要与同僚一起喝酒划拳,但从没有和任何一人有过过于越界的举动。” 穆清风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卑职浅见,小七绝不可能,那个,为了……为了我而杀人。” 穆清风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支支吾吾,整个脸红的像个苹果,低下头不敢看林凡和贾主簿。 “会不会其实是三队的那个陈庚,他之前追求穆捕快追得可疯了,那次差点上吊自尽来着。说不定就是他设计杀了小六然后又嫁祸马齐?”贾主簿摸着下巴说道。 “别瞎猜了,陈庚又不在这,他有什么法术隔空杀人的吗?又不是话本,哪有那么多狗血的事情。”林凡不耐烦地打断。 林凡是选择相信穆清风的,因为他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狗血。 “陈捕头,最后一个问题。”贾主簿问道,“既然你觉得马齐是凶手,为何又放了他。” 林凡瞥了他一眼,回答:“当然是钓鱼,说不定他背后的就是马家案的真凶哦。” 于是林凡对着穆清风交代了几句,就聚拢众人,谁也不提小六的死,众人开始汇报搜查的结果。 妙珠子背过众人,做了些小动作,随后她的素手一翻,一只金色的小虫就从掌间飞出,悄无声息地跑进了马齐的衣服里。 众人开始汇报。 首先是仓库组,小六死了,只能马齐来汇报。仓库里面粮食和金银的数量多得惊人,不过本也是预料之中的事,除此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之后是穆清风去的账房,账房自带一个小仓库,里面全是铜钱和散碎的银子,数额不大。账目没有细查,之后让和尚取回衙门,有吏目再去仔细查看。 然后是厨房,没有发现明显的下毒痕迹,肉和蔬菜也正常地腐烂了,有一间专门放腊肉的仓库,其余没什么异常。 最后是林凡,当他说出自己发现的密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贾主簿儒雅的脸露出喜色,吹捧道:“陈捕头果然手段非凡,看来马员外的案子很快就能破了。” 林凡冷冷地说:“那里面可能有马员外平时一些不干净买卖的证据,可未必和他被杀有关。不过贾主簿要是觉得这样就可以了,那是不是可以履行之前的承诺了?” 贾主簿笑道:“呵呵,那当然不行的,真凶落网之前,还要再辛苦陈捕头几天。” 林凡他们没有回县城,而是一起去了附近马家的一间大粮仓。 粮仓里面清理出一块空地,从马家搬出来的尸体全部都整齐摆在这里。 坛戒寺的和尚像是雕像一样围着整个仓库坐了一圈,嘴里不停地诵念着。 衙门里的仵作都来到了仓库里,此外还请了县城里所有有这方面经验的大夫,毕竟尸体实在太多了,验尸的人手再多都不够。 林凡他们他们把小六也暂时放在这里,反正仵作就在这里,排队等检查就好,也不用去别处了。 本来小六死了应该马上派人去家里报丧的,可是林凡却说这事不急,就暂时压下了。 “陈捕头,马家遇害,一共一百三十一口人全部在此。”一个蒙着面的仵作对林凡介绍道。 林凡看了看密密麻麻的白布,道:“那就都给我介绍认识下吧。哦,家仆就不用了。” “好,”仵作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但还是照做了,“请从这边开始,这位是马员外,员外夫人,二公子,三公子……” 林凡一看见马员外那个和床上血迹差不多大的身形,又回想起了厢房内看见的场景。 林凡就这样跟着他默默的听着。 所有尸体上都盖着白布,仵作一边介绍,一边还要一一翻开白布给林凡看一下长相。 “这应该是马员外新过门的小妾,不过入门时间太短,指人的人也说不是很清楚。” 林凡闻言停下了脚步:“哦,可知道她叫什么?” “不知名字,只知道姓林。”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仔细查看,仵作已经掀开了白布。 黑色长发凌乱,五官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仵作大概没想到这个女尸的脸毁成这样,有些抱歉道:“大人,还是别看了。坛戒寺的大师说,她是抱着柱子死的。大概死前自己用脸撞的柱子。” 林凡仔细打量白布下的身量,和林月儿差不多高。 林凡正想把白布整个掀掉,再仔细辨别,仵作轻轻地阻止了他。 仵作抱歉道:“陈捕头,这女尸没穿衣服,而且身上有些凄惨,怕冲撞大人。” 林凡问道:“哦?不是说以脸撞柱而死吗?” 仵作咽了咽口水,为难的回答:“依验尸结果,身上的都是旧伤,恐怕是马家鞭笞的。” 一旁捂着口鼻的贾主簿不怀好意地笑道:“陈捕头,你认识这女子?” 林凡看了眼贾主簿那令人恶心的长相,默默放下了手,“也许吧,不过最多只有一面之缘,不重要。” 林凡马上转移了话题,对仵作说:“行了,就介绍到这里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仵作想了想,道:“到时有一个不寻常的,兴许对断案有帮助,两位这边请。” 仵作来到了马二公子的旁边,整个掀开了他身上的白布,介绍道:“这马二公子素来聪慧,还是去年的县试的案首。旁人都说他未来是状元之才,宰相之姿,没想到如此早逝。” 林凡看向他,少年面相不俗,风姿俊朗,而且死了许久,身体也不见有多少腐烂。他上衣已经被剪开,肚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这显然和其他被咒杀死的人不同。 仵作继续说:“死者中剖腹自尽的也是有,不过这马二公子是最奇特的,他这不是个单纯的伤口。” 仵作在他的胸口轻轻比划,道:“从伤口判断,应该是有人在他的肚子这边开了口之后,从里头伸了进去,取出了他的心。这几乎不可能是自杀的手段,而且高僧也没找到他的心。” 林凡突然联想到了那颗在褐色液体里沉浮的多孔心脏。他一下子恍然大悟,马家其他人是谁杀的不好说,可是这马二显然是被那披蛇皮的道士杀了取心的。 林凡急切地问道:“那道姑人在哪里?” 贾主簿随手一指,道:“妙珠道长也在这里休息,就在那边第三间里。” 粮仓里本来就有许多小间,现在都被清理出来,当做众人的临时住处。 林凡急忙起身往那边跑去,却和一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林凡一愣,下意识叫道:“端木院长?” 端木羽看着眼前的少年捕快,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眼睛微微眯起,道:“小友难道是林……” 第45章 天尊法 贾主簿见端木院长好像认识林凡的样子,怕他说漏嘴,赶忙上前为他们互相介绍。 “端木院长,这位是安平府来的陈武,陈捕头。陈捕头,这位是白石县最好的书院,神木书院的院长端木羽,端木院长。” 端木羽马上会意,露出儒雅的笑容:“陈捕头,幸会。之前在街上见过你一次,当时陈捕头穿得便服,所以一时没有认出。” 林凡随口回了一句:“久闻端木院长大名。院长大人不在书院待着,来这里给死人上课吗?” 端木羽脸色一阵青紫,好在贾主簿又来解围道:“端木院长以前是师从名医的。虽然主攻不在验尸,但是对于各种中毒症状的了解远超一般的大夫。这次也是来帮我们看看这些人是不是死于毒杀。” 林凡眼睛微微眯起,已经想起书院里的那些药材。 “好,那院长就仔细检查检查,不要有遗漏,有线索及时告诉我们。在下还有线索要查,恕不奉陪。” 林凡说着就径直离开。 路过穆清风身边,林凡一招手:“穆捕快,跟上,协助我一起查一个线索。” 砰,林凡也不客气直接踹开了妙珠子屋子的房门。 妙珠子刚刚脱下衣服准备简单清洗一下,见林凡招呼也不打就闯了进来,秀眉微微蹙起。 她拿起一旁宽大的道袍往身上一披,勉强遮住雪白的双肩。 “师兄,何事?” 林凡的手往后一伸直接拔出了穆清风腰间的佩刀指向妙珠子。 “道姑,万寿道长取人心肝脾肺肾炼药的事情,你清楚多少?我现在怀疑马家一门被灭就是你们灵龙观干的。” 妙珠子迎着林凡的刀锋往前一步,直到刀尖抵住她雪白的脖颈才停下。 妙珠子的五官并不特别美丽,只是颇为秀气,特别一双大眼睛波光粼粼,如同自己会说话。 “师兄为何有此一问?师兄才是灵龙观的内门弟子,师父的亲传,这些事情若是师兄都不知道 ,我又怎么会知道。” “别他妈叫我师兄,你四师兄被你师父挖了心,在外头躺着呢,要不要我去问问他?” 林凡咬紧牙齿,浑身的怒火好像要喷发一样。 不过他的眼神马上恢复清明,变成没有感情的冰冷杀意。 妙珠子一愣:“我确实不知道四师兄是谁,四师兄没来过观里,不是每个弟子都认识。” 妙珠子叹了口气继续道:“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师兄,师兄要是要取我的性命,我绝不反抗。” 她看向林凡的眼神变得柔和,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的眼神:“杀你有个屁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不如师兄先说说,师父取人心肝脾肺肾是怎么回事?师父本来又打算让师兄做什么的?” 林凡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妙珠子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迟疑和躲闪,坚定地盯着林凡。 林凡叹了口气,看来对方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 林凡把刀扔给了穆清风,自顾自坐在地上,开始说了起来。 妙珠子用双手拉紧身上的道袍,坐在林凡的对面。 林凡简单讲了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事情,所谓内门弟子就是五个药引,可惜林凡是个乌龙,他的肝资质不够。 最后云乡子和万寿道长反目,杀人夺宝。 他尽量避开自己的事情,这样就不需要解释一些他用镇魂珠才做得到的事。 “内门弟子知道的密辛果然不得了,师兄进门到师父身亡总共也才2天不到。我入门六年,所知道的事情远不及师兄。”妙珠子抱着自己的肩膀说。 “这种事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好,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觉得是不是万寿道长为了七窍玲珑心而杀的马二?” “师兄说得其他都没问题,只是以师父的手段应该有很多办法只杀马二一人取心,他何必灭了马家满门?” 林凡低头沉思片刻:“也许是因为万寿道长觉得自己大限将近,所以着急了?” 妙珠子点头不语。 林凡勉强解释了这个点,但是总觉得这样不够合理,他皱起眉头沉思。 马家死了一百三十一口,就为了一颗心吗? 林凡突然抬起头,妙珠子清楚地看到他那几乎空洞的眼神。 “不过人总是要死的。也许人活着就是为了总有一天要死,那怎么死的,谁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呵,长生不老药,就是真的又如何?人被杀就会死。” 林凡眼神空洞的望向上方。 “与天同寿?谁会在乎一只拥有无限寿命的蚂蚁?蚂蚁永远只是蚂蚁。” “我在干什么,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总要死,活着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林凡的眼神忽然恢复一丝感情,他马上背过身去,用手指在喉咙里一扣。 随着“呕”地一声,一股和尸臭不同但是同样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充满了不大的房间。 “师兄,你还好吧?”妙珠子不顾身上的道袍,急忙站了起来。 “头儿?”穆清风也上前想去扶林凡。 “都别过来,这儿没你们的事。”林凡说着赶忙把他吐出来的东西往自己全新的捕快服里塞。 妙珠子见状退后了一步,穆清风转身把门打开了一些,希望能透透气。 林凡的眼神变得奇怪,愤怒、痛苦、不甘、喜悦各种不同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轮番上演。 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大喊大叫,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好了,我们继续吧。”林凡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妙珠子对面坐下。 妙珠子看着林凡惨白的脸色,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师兄可是功法出了岔子,要不要我帮你瞧瞧?若是惹了什么,我可以为师兄做一场法事。” “我没事,和这些都没有关系,”林凡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你刚才说得那些我还是不能相信你。你跟着万寿六年,他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传给你。” 妙珠子摇了摇头,“师兄入门时间太短,不了解道门和道法。” 妙珠子伸出三根手指:“道法分为三种,人法,仙法和天尊法。” 说到这里,妙珠子看向穆清风,后者当即会意,对着两人拱手。 “头儿,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她把自己的佩剑解下递给林凡,贴着他的耳朵说:“尽量别弄出人命来,这里不好收拾。” 第46章 《人死后每一天身体变化图鉴》 妙珠子伸出第一根手指:“道法一化百,百化千,道法归一,一法一道。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 “什么意思?别说这些我听不懂的。”林凡皱眉道。 “简单说,道法本质上是相通的,就像是无数条羊肠小道都能通向同一终点。但是这些被细分出来的道路十分狭窄,一条路只能有一个人通行。” 林凡点点头,比喻听懂了,但是道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只是个模糊的概念。 “人法和仙法本没有高低之分,只是道门中按照不同道法进行的一个笼统的划分。仙法神威巨大,能呼风唤雨。人法要不就是威能不足要么就是很难驾驭。” “师父从来只传外门弟子人法,只有内门弟子才有习得仙法的机会。而外门弟子对于一切仙法有关的事务都是无权接触的。” “所以师兄能听的那些,我本来是不能听的。” “这不只是灵龙观这样,天下道门的规矩都是如此。” 林凡摆摆手:“你解释这么多,就是想说你真的不知道万寿做的那些事对吧!” 妙珠子此时手上多了杯热茶,她一只白藕样的手伸出道袍外,单手举杯小嘬了一口。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师兄还有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都来过道观,师父只叫我们敬爱你们,全心全意伺候你们,不能说多余的。” “五师兄来的时候,其实我们基本也都猜到了,你会和其他师兄师姐一样马上就消失不见。” 林凡点点头,他觉得差不多了,从妙珠子这里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 “你现在没有洗脱嫌疑,不要想跑,如果你消失了,那就直接证明你是凶手,至少是凶手之一。” 妙珠子浅浅一笑:“师兄还真是认真,可是师妹更担心师兄,师兄根本也不是衙门的人,无论这个案子结果如何,师兄当如何自处?” 林凡皱了皱眉头:“不需要你管我的事。” “还有个事,你刚才说还有天尊法,那是不是比仙法更厉害?是不是万寿也不会?其实我看到的万寿使得那些仙法也就是厉害点的戏法,官府的捕快他对付起来估计都够呛。” “师兄怎么觉得道门的仙法能对抗得了官府,若是真是如此,这官府还是官府,道门还是道门吗?” 林凡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至于天尊法,如果说人法仙法都是羊肠小道,那么天尊法就是康庄大道,是无论多少人都能走上去的路。所以它不但不保密,道门人人都知道。” 妙珠子半跪着身体挪向林凡,弯下腰红唇靠近林凡的耳朵。 林凡眼前是敞开的道袍,光滑细腻的皮肤形成一座山谷。 体香混杂着道观里的烟香扑面而来。 妙珠子就这样在林凡耳边细语起来,林凡的眉毛逐渐挤在一起。 砰,木门再次被踢开,穆清风又冲了回来。 “头儿。”当她看到披着道袍的妙珠子趴在林凡身上咬耳朵,女人的肌肤滑腻,道袍滑下一半露出一边的香肩。 穆清风说了一半的话又憋了回去。 等了一会,妙珠子终于说完了,紧了紧道袍,重新盘腿而坐。她的脸红得像是苹果,好像能滴出水来。 “咳,”林凡轻咳一声,声音有些颤抖,“穆捕头,何事?” “头儿,”穆清风就当自己是刚刚才进来的,“你让我派人盯着小七,他在马家自杀了。” 林凡和穆清风两人又坐马车返回马家大宅,这次贾主簿和妙珠子都没来,反而是跟来了几个坛戒寺的大和尚。 等他们进到马家,另外两个捕快带着衙役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太阳已经下山,山间阴冷的风吹进马宅,让人忍不住汗毛直立。 暂时不敢用镇魂珠的林凡,心里不由得升起恐惧。 林凡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黑刃,走之前他又找贾主簿借来了兵器。 他又看了眼身旁穿着单衣的大和尚们,身材高大露出健硕的胸肌,这才让林凡安心了一些。 林凡看着被夷为平地的仓库,微微发愣,“马齐是自杀了?还是自爆了?” 旁边一位捕快马上回答:“头儿,我们看到小七进去,之后就炸了,整个仓库都夷平了,小七肯定也活不了了。所以我们派人回报的穆姐,小七多半是畏罪自杀的。” 几位捕快很快在现场调查起来。 “头儿,没有明显硝石的气味,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炸的。也没找到人,哪怕一块肉都没有,可能是炸没了。” 林凡看向一旁的大和尚:“诸位高僧,可有高见?” “阿弥陀佛,陈施主,推定吉凶,拿妖捉鬼那是道士的事,我们是佛门中人,不会这些。” 林凡小声骂了一句:“一个个的,都不顶用。” 没有明显的硝石气味,那仓库里本来的易燃物呢? 林凡记得这个仓库里放着许多的金银和粮食。 会不会是利用的面粉的粉尘爆炸呢? 不过林凡不是学化学的,不可能根据现场推断出粉尘爆炸的可能性。 “头儿,那里有个通往地下的密道。” 林凡摸着下巴,太巧了,不对,太刻意了。 “穆捕快,你不觉得有人故意要引着我们发现这里的地下室吗?” 穆清风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一行人顺着楼梯往下,大和尚在前面大步开路,捕快和衙役紧随其后。 一到地下,药水味和经年的腐臭味让大和尚们微微皱眉。 “阿弥陀佛。”几个大和尚排成一排,壮士的身体组成一堵墙,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 他们念完佛号之后就开始诵经起来,丝毫不理会被挡在后面的人。 一个捕快硬是从两个门板一样的和尚中间挤了过去,然后,蹲在地上狂呕起来。 眼前简直是一个人类屠场,各种身体部位像是卖猪肉一样被挂在钩子上。 地下的牢房里大多都堆积着人骨。 也许本来里面有活人,可是现在只剩下各种不同死亡时间的尸体。 若是按照时间顺序整理一下,完全可以当作《人死后每一天身体变化图鉴》。 浑身被严重烧伤的马齐,在阴暗的廊道里踉跄飞奔着。 他一边跑,一边轻抚自己的肚子:“孩子,现在还不行,你还不能出来,再等等,等到我找到你的妈妈,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嗯,那边的事情不用担心,那个爆炸和密道肯定能吸引他们不少的时间。而且穆姐是好人,她一定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的。” 他的背后一只金色的甲虫正在飞速地接近。 第47章 马齐 叮—— 金属碰撞出火花。 黑暗中的穆清风完全是从死角砍向的马齐,对方却直接挥刀挡了下来。 穆清风有些惊讶,这可是晚上,一身黑衣的自己应该很难被察觉才对,他甚至觉得马齐完全能在黑暗中看清楚自己的一切。 “小七,停下吧,你逃不了的。” 林凡悄悄地站在马齐背后,堵住了另一个方向。 他身前一只金色的甲虫飞出,马齐身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甲虫同时飞了出来。 两只虫急切地冲向对方,就像是互相奔赴的恋人。 发出淡淡金光的甲虫砰地撞在了一起,它们一汽掉落在地上,身上的金光逐渐暗淡。 两只落地的甲虫的身体都只剩下了一半,半只的甲虫就像镜子的两边。 生命力顽强的虫子还继续挪动着身体靠近彼此,似乎想重新组合成一个整体,不过很快就没了动静。 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有心思去观赏这些虫子身上发生的光怪陆离的一幕。 “穆姐,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人总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可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算什么。我曾经很喜欢你。” “但是我现在才明白,我太肤浅了。人的结合太低级了,这样根本不够,在真正的结合面前,那种东西简直什么都不是。” 两人互相持刀而立,拉开一段距离都在等待对方下一刻的动作。 穆清风听着他的疯言疯语,秀眉皱起,眼里含着泪水:“小七,你在说什么,没关系的,妙珠道长和坛戒寺的高僧都在,你要是中咒了,他们可以帮你。” “不!”马齐大喊一声,“我很好,我不用任何人帮。穆姐,你和我不一样,你这么漂亮,武功的天资又高,即使你是女人,你也做的比大多数男人更好。” “可是那又如何,容颜会衰老,身体会迟钝,人不过是天地间一蜉蝣。” 林凡看着逐渐激动的马齐,伸手掏出两颗珠子,一颗是大力丸,一颗是镇魂珠,随时准备塞进嘴里。 按穆清风所说,马齐是一阶武者,又受了伤,穆清风制伏他应该难度不大。 可是林凡感觉这个马齐太古怪了,自己要随时做好动手的准备。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随便吃这个会削减寿命的大力丸。之前镇魂珠那种让他差点丧失情感的副作用也让他害怕。 “穆姐,我不想伤你,请你让开。” 马齐一声大喝朝穆清风冲去。 穆清风见他的架势,眼神流露古怪。 武者六阶,每一阶实力都有着巨大提升,但这种提升并不完全是气力层面的。 凡人的力量是有着身体的限制的。 男人比女人力气大,大人比小孩力气大,壮年比老年力气大,这些都是凡人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 武者每一阶的变化更多是在对力量的运用上的,相同的身体得以爆发更加强大的力量。 所以武者可以简单地从对方的架势上判断对方目前是几阶的实力。 但是穆清风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从架势上看,马齐还是完全的一阶水平,可是他一步踏出爆发出的速度却远远超越一阶的实力。 穆清风拿捏不准对方的状况,只好全力以赴。 金铁交鸣声响起,穆清风只觉得虎口一麻,不好,对方的力量远超自己。 绝对的力量可以碾压一切技巧上的优势,哪怕对方的气力是自己的三倍,穆清风也有信心接下这普通的一刀。 可是穆清风没有接住,巨大的力量打破她整个人身体的平衡,被振麻的右手一时来不及挡住自己的胸口。 马齐目露凶光,嘴里轻声说了一声抱歉,又是一刀直直砍在穆清风的胸口,对方马上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两刀总共只花了几息的功夫,马齐就解决了曾经自己完全赢不了的穆姐。 不过他的眼中完全没有喜悦,他也没有逃跑,挥刀向后一挡黑刃在离他后心只有一尺的位置被拦下。 林凡见偷袭不成,往后一跳迅速拉开距离。 见鬼了,这人不但能在黑暗中视物如常,背后也长了眼睛是吧。 不得不说,衙门的捕快服的质量就是不错,林凡此时身型膨胀了不少,衣服也没被撑破,反而像是一件紧身衣一样紧紧勾勒出浑身健硕的肌肉。 马齐见到这一幕也是一愣:“陈捕头,没想到您还会戏法。” 浑身烧伤的马齐如同狰狞的恶鬼扑向林凡。 随着一阵火花四溅,两人互相对上几刀之后又拉开了距离。 看起来整个过程两人不分上下,可是只有林凡自己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第二次吃大力丸的林凡,力量的提升比第一次更大,可是自己完全在马齐身上讨不到便宜。 对方的武器更长,马齐在黑暗中看的更清楚。 更要命的是林凡完全不会什么刀法,只能靠力量和速度的优势,以及无与伦比的冷静险之又险的抵挡或者躲避。 林凡身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刀口,别说打败他,就是拖久一点,林凡恐怕都做不到。 马齐背后闪过一道银光,他还是不慌不忙地躲开,林凡马上抓住机会一刀前刺。 马齐用刀挡住林凡的黑刃,一刀挥开林凡,又一脚踢开从后面偷袭的穆清风。 林凡看了眼死而复活的穆清风,马上反应过来:马齐这混蛋,砍自己的用刀刃,砍穆清风用的刀背。 穆清风退到林凡身边:“头儿,马齐练的是开山拳,发力刚猛迅捷,如同猛虎下山。现在他又不知道被什么鬼怪附了身,弄来这一身怪力,威力倍增。” 穆清风说这些是希望林凡找到克制之法。 没说的是,本来她自己的武功应该是克制开山拳的,可是奈何对方增幅之后的力量实在太大,任何技巧都无法缩小这一差距。 “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懂。”林凡如实说道,“一起上?” 穆清风点头。 马齐听到两人的对话,挠了挠烧焦的头皮:“穆姐,你说我被鬼怪附身。你看看陈捕头,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力气比我还大,你先怀疑一下他的来路吧。” 两人没有理会马齐的挑拨,一左一右包夹了上去。 毫无默契的两人很快就被马齐分别击退了。 “穆姐,有点疼你忍一忍。但是,我真的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马齐目露凶光,挥刀朝着穆清风狠狠砍去。 第48章 够了 林凡和穆清风一左一右夹击马齐。 黑刃和砍刀同时落下。 马齐轻松躲开林凡,一刀挥开穆清风的攻击。 回身一刀挡住林凡的黑刃,马齐看着自己刀上被黑刃砍出来的一个个缺口,始终不敢正面接住林凡的攻击。 林凡和穆清风的配合糟糕透顶,没有默契是一方面,主要的责任在林凡身上,完全不会武功的他只会胡乱一顿劈砍刺。有时候,穆清风甚至要分心躲避林凡的攻击。 大力丸带来的纯粹力量,在配合进攻的时候显露出了最大的弊端。 马齐很快抓住了林凡的破绽,一刀在林凡胸口划出一道浅痕,逼退了他。 然后迅速转过刀身挥向穆清风。 “穆姐,有点疼你忍一忍。但是,我真的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一道影子从马齐身前掠过,把穆清风抱起,挡在了她和马齐之间。 本来林凡就几乎不怕痛,对普通人来说需要时间缓解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马齐见到这一幕,眼里闪过怒火。 这人是白痴吗?明明可以趁机攻击自己,他却用身体挡在自己和穆清风之间。 这么做的意图,让马齐火冒三丈。 “好啊,你想英雄救美我就成全你,你们这些粘着穆姐的臭虫,我早就看不惯了。” 穆清风感觉身子一抖,显然马齐的刀刃刺入了林凡的身体。 她感觉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忍不住要流下来。 “陈捕头,我不值得你这样。” 林凡把一颗药丸猛地塞进说了一半的穆清风嘴巴里。 “不是,你们有病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林凡忍不住骂了一句。 穆清风的脑子一下子宕机,自己刚才吃了什么。 很快她的脑子就被纷乱的嘈杂身填满了,很快嘈杂身变得有序起来,像是无数人的呢喃。 穆清风只觉得脑子要炸了,不止是脑子,好像身体也开始膨胀,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力产生。 而她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当作男孩子一样训练,各种纷繁的记忆涌了上来。 随着年龄的增大,逐渐增大的胸部被一起练武的师兄弟们嘲笑。 他们用着那种毫不掩饰地下流神情打量自己,不仅如此还要以此嘲笑自己。 明明自己是白石县最努力的捕快,任何机会却从来都轮不到自己。 “你早晚要去生儿育女的,机会就留给小伙子们吧。”贾主簿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 够了,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马齐,总是幻想一夜暴富,却输光所有的钱。 陈武,一身是伤,又是个嫌犯,甚至连武功都不会,却要拼命来搅这些浑水。 活着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解脱。 呼,高大的林凡被一脚直接踢飞出去。 他背靠着墙,咳着血,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马齐感觉到面前女人的变化,急忙后退。 穆清风本就高挑的身材被拉的更长,本来合身的衣服变成了短装,健美的腰肢连同肚脐一起露了出来。 衣服被凹凸有致的身材撑起来,捕快服像是一件紧身衣一样裹在自己的身上。 马齐心中警铃大作,他翻过自己的刀,第一次用刀刃对准穆清风。 穆清风似乎还不太适应自己的身体,修长的双腿踩着猫步缓缓挪移。 她的眼神在林凡和马齐之间来回扫荡,好在最后的理智让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嗖—— 穆清风在林凡的视野里消失,黑暗的环境本里,只凭借月光大大限制了林凡的视力。 前面,后面,林凡的眼睛迅速扫过整个廊道,却完全没发现对方的身影。 马齐在黑暗中,看得一清二楚,像是猫科动物一样的穆清风在墙壁上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突破人类身体极限的二阶武者爆发出惊人的身体能力。 铿——铿——两把刀一次次撞击在一起,马齐发现自己在力量和速度上都落了下风。 要不是穆清风此时几乎丧失理智,出招中完全没有章法,自己在第一次交手时,可能已经被一刀斩杀了。 林凡扶着墙,朝着自己的喉咙一扣,镇魂珠和大力丸的残渣被抠出。 林凡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巨疼,身上又多了许多伤口。 不,这个伤势还剧烈运动,换了普通人早就流血而死了。 林凡借着月光检查自己的伤口,刀伤狰狞外翻,可是几乎没有血流出。 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林凡联想到之前自己受得所有伤。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颗灰白色的药丸,不止让身体不再因为感染而恶化,连血流都减少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林凡的身体变成了某种不死生物一样。 想到这里,林凡不禁打了个寒颤。 “会生不如死的。” 就知道狗皮道士不会给我什么好东西,这东西的副作用也许比大力丸还要可怕。 林凡不敢再想下去。 我要活。 他摸了摸衣服的“手机”碎片。 活着才会有回去的希望。 马齐逐渐在母豹一样的穆清风的攻击下不支了,而随着穆清风逐渐掌握新的平衡,她的攻击越来越凶猛。 马齐大喊,“穆姐,快停下,不能再打了,你再强也不是它的对手的!” 穆清风现在完全什么也听不进去。 嘭,马齐的刀被挑飞出去。 穆清风健美的双腿一勾直接缠住马齐的腰,把他压在地面上。 制式刀高高举起。 马齐对着眼神无光的穆清风大喊,“穆姐,不行。不,你快逃!等我一死,你就赶紧逃!” 穆清风空洞的眼里倒映出曾经同僚的脸,挥刀的手有了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穆清风神色闪过一丝痛苦,眼神恢复了清明。 自己竟然要杀了马齐?自己是怎么回事?穆清风眼中满是疑惑,“我怎么了?” “别动,”林凡掰过穆清风的脑袋,熟练的往她喉咙口一扣。 呕——穆清风一口把晚饭和大力丸的残渣都吐在了马齐身上。 林凡把镇魂珠贴在穆清风修长的脖子上,如同二狗那时一样,镇魂珠一闪,吸走了穆清风身上的一些东西。 如果不是穆清风犹豫的那一下,林凡的动作其实是不够快的,此时马齐应该已经身首分离了。 林凡自然是担心穆清风解决马齐之后转火自己,他可没信心在刀砍下自己的脖子前把镇魂珠塞到穆清风身上。 还有一点,林凡很在意马齐说的那些话,好像他死了就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一样。 很快,穆清风和林凡就把伤痕累累的马齐绑了个结实,带有铁芯的特制绳索在反转了对方的关节后,即使马齐力气再大也无法挣脱。 林凡一脚踩在马齐脸上:“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了小六?是因为他发现那个密道了吗?” “哼,”马齐不屑的冷哼一声。 直到穆清风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他才不情愿地回答。 “是小六想要我保密密道的事情,还威胁我不要说出去,我才先下手为强的。” 第49章 冯小六 离开马家大宅的马车并没有回到之前存放尸体的仓库,而是径直朝着白石县城而去。 “头儿,你有没有感觉除了我们俩其他人好像都矮了一点,这是那个药丸造成的幻觉吗?” 穆清风扶着自己仍旧刺痛的脑门,对着林凡问道。 林凡打量了一下,贴着马车瘫坐的穆清风,她的衣服显得变短了些,本来饱满的身体部位现在更加隆起了。 “大力丸的效果会有残留,它会让你的身体永久性的成长一些。” 穆清风不敢相信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甚至捏了捏拳头。 虽然她现在还很虚弱,但是武者的经验让她确信她之前怎么锻炼也没办法再提升的气力,现在确实增加了一些。 “是吗?这样的话也许我此生还有突破三阶的可能。头儿,你那个药哪里来的,能不能给我,不,卖我几颗!”穆清风兴奋地说着。 可是当得知那个药会缩短寿命的时候,穆清风当即表示自己不要了。 “说起来,头儿你也比之前看起来要成熟一点了,又长高一些了。你该不会实际上还只有十岁吧?” 发林凡无视自己,穆清风把话茬移回自己身上。 “我已经25岁了,再大两岁我还嫁不嫁了,头儿,你帮我看看,我脸上有没有皱纹出来。” 穆清风把脸凑近林凡。 经过一场生死之战,她已经把林凡完全当作了同伴。 林凡把她推回座位上:“你是不是总是这么没距离感,才会有那么多捕快喜欢上你。” 穆清风嘿嘿一笑,像是个开朗的体育生。 “头儿,你讲的话怎么和贾主簿一模一样,神态也像。” “皱纹,”林凡打断道,“有一些了。” 穆清风听了这话马上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两人沉默片刻后,话题回到马齐身上。 “穆捕快,你觉得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说出来是小六威胁他,他才先下手的?” 听到穆捕快三个字,穆清风眉头不悦地皱起:“头儿,别这么叫我,多生分,你可以叫我穆姐。啊,不,叫我清风就好。” 穆清风因为知道了大力丸的时候,总是在想林凡会不会本质上是个装成熟的小屁孩。 “小七说了,因为担心你是马家从府城找来的人,所以才不敢在你面前说的。” “马家已经没了。”林凡补充道。 “没错,”穆清风接着说,“如果小七没有骗我们,马家虽然没了,可是和马家勾结的冯家还在。” “冯小六。” “对,我之前也因为马齐姓马而怀疑他,所以下意识就觉得是他要杀人灭口。”穆清风说。 “还是不对,他不想告诉我,可以私下告诉你,告诉贾主簿,为什么要去把马家的仓库炸了。” 林凡手抱着脑袋,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穆清风眼里的林凡现在完全是个装大人的小孩了,她坐到林凡身边,轻轻把他的脑袋抱着贴到自己的胸口。 “喂。”林凡想要推开却失败了,对方力气比自己大很多。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们去查查冯家,然后再审一审小七,说不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要对马齐用刑。” “嗯,”穆清风轻柔地回答,“他是我的同僚,而且要是他说的是真的,那他杀小六顶多只是一个失职之罪。” “头儿,你已经为我们做很多了,这是我们白石县捕快的案子,你也要相信一下我们。” 林凡不语。 穆清风有些心疼地看着林凡,她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杀万寿道长的凶手,又为什么要来接手这些和他完全无关的事情。 他身上有很多的谜,但是有更多的伤。 林凡的脸色几乎是惨白的,只留下了不多的血色。 一想到对方可能还是个孩子,穆清风的母性就完全被激发了。 她就这样抱着林凡的头,轻抚他的头发。 “好了,放开我吧。” 林凡闭目养神起来:“穆姐,冯家我们怎么查。” “简单,等明早让县太爷批个搜捕令,我带人把他们家都抓了就好。” 林凡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这种简单的办法。 “还好头儿叫我们不要把小六的死讯传回去。”穆清风补了一句。 “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查吗?冯家会不会还有其它人。”林凡继续问道。 “那就要去县衙的户籍室查一查。” 一听到户籍室,林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户籍室,户籍室是不是可以查到全白石县的人。” 穆清风被他吓了一跳:“也不是全部,毕竟白石县这么大,总有些人没有登记的。” “穆姐,你知不知道,之前死在官道边上的一家三口,他们叫什么名字。” “我听过这个案子,”穆清风说,“就是昨天早上有人来报的案。” 说到这里,穆清风犹豫起来:“据说是刘丰杀的,你问这个干嘛?” 说到刘丰两字的时候,穆清风格外降低了声音。 “穆姐,情况看来你也知道一些。虽然你不一定相信我,但是他们还有万寿,真的不是我杀的。” 穆清风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相信的意思还是知道的意思。 “我只知道那一家三口的男的叫屠良材。” …… 哗啦啦。 风雨晦冥,不多的月光瞬间被遮蔽,哪怕有油灯,马车前方也只有几尺的视线。 和现代社会先进的交通工具不同,在大乾,这种情况下普通人是无法在赶路的了。 一行人在路边的一个破庙暂时歇脚。庙虽破,可还是能勉强遮风挡雨。 他们只能等雨停或者天亮,然后继续赶路。 除了林凡一行的捕快衙役,还有三个大和尚,他们也没有返回仓库那边,反而一起跟着来了。 三个和尚围着火堆做了一圈,远离捕快衙役独立在破庙的一角。 林凡望着肌肉健硕的三个和尚,随便和穆清风搭话:“穆姐,你说这些和尚这么壮,打架是不是也很厉害?” “头儿,虽然我没和他们打过。不过建议你不要动他们,和尚可能是吃素的,佛门可不是吃素的。” 林凡摸摸下巴:“吃素真的能这么壮吗?” 这时,一只黄狗也跑进了破庙,似乎也是来躲雨的。 狗虽不是人,也有智慧。狗眼在两边人扫过了一下,果断往着大和尚那边靠了过去。 “瞧瞧,狗都嫌弃我们。” 第50章 和尚 一位大和尚温柔地用身上的袈裟为黄狗擦干。 泥水把他干净的袈裟弄得黑漆漆的,他也毫不介意。 和尚把狗抱起来,帮它烤火。 林凡看着眼前温暖的一幕,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黄狗身上的水都烤干了,和尚就把狗放下,在它背后轻轻推了推。 “阿弥陀佛,万物皆有灵,你是天生天养的,且去吧,你和贫僧并不同道。” 呜。 黄狗回头用头磨蹭着和尚弄脏的袈裟。 和尚坚持要让它离开,可狗就是不走。 “都说坛戒的高僧悲天悯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穆清风微笑地看着眼前感人的一幕,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软化了。 林凡总觉得不对劲,这些和尚到底是吃什么的能这么壮。 最后大和尚还是拗不过黄狗。 “阿弥陀佛,看来你与佛有缘。既然你也想要为佛门出一份力,那就和我同往吧。” 说着大和尚脸色慈祥地抱起黄狗。 此时的黄狗的狗脸上是显然的欣喜,狗是通人性的动物,能够结束长年的流浪生活对它来说是无比幸福的。 大和尚一手抱着黄狗,另一只手温柔抚摸着狗头。 肥厚的手掌在稀疏的黄毛上蹭着,他的手轻轻抬起。 林凡注意到大和尚右手的肌肉不自然的紧绷起来。 下一次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抚摸,和尚的手如同一块铁板,重重地扣下。 呜—— 黄狗只是轻呼了一声,马上身体就软了下去。 林凡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头皮发麻,这样随手的一掌竟然就了结了一条狗。 它是脊椎被扭断了,还是大脑被震碎了?林凡甚至觉得自己要是吃了这一下比黄狗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他,他怎么!”穆清风的声音都变得颤抖。 别说是杀狗,杀人对于穆清风来说也不算什么震撼的画面。 但是在这么温馨的情况下,如此果断的杀死对方,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是在看着一本爱情小说,突然女主就笑着把男主解剖了一样突兀。 林凡按了按穆清风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穆姐,你能那么轻松地解决那条狗吗?” “不能吧,不,现在不是这个问题吧,他怎么可以杀生啊!他不是和尚吗!” 林凡摇摇头:“你看他们那一身的肉,吃菜可吃不出来。”这也是林凡没有惊讶的原因。 林凡反而有种一切都对劲的舒畅感。 三个和尚很快忙了起来,没想到他们的那些行李里竟然有一口锅。 一个和尚去外面接了雨水。 剩下的两人熟练地拿出工具处理黄狗。 很快火堆变成了火锅。 他们甚至拿出了许多调料直接摆了进去,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阿弥陀佛,吾道不孤,师弟,让我们为一心向佛的六黄诵经。” 六黄?这和尚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狗取了名字! 这些和尚就这样一边念经,一边等着狗肉火锅煮熟。 随着诵经声结束,和尚打开了锅盖。 这些和尚果然是老手,本来腥臊的狗肉在他们的调理下发出阵阵香味,整个充满了破庙。 原来这诵经是用来计时的,这些和尚也太会了。林凡不禁在心里称赞。 刚才还在为黄狗伤心的穆清风,不争气地从嘴巴里流下眼泪来。 终于,这些和尚好像注意到了破庙里还有别人。 那个杀狗的和尚拿着碗筷,对着捕快们示意:“各位,天气寒冷,可想分一杯羹?” “我们就不用了,谢谢大师的好意。”穆清风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 她虽然流口水,不过一想到那几个是杀狗不眨眼的和尚,还是不敢贪嘴。 “大师不介意的话,让我讨一碗汤喝吧。”林凡说着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穆清风伸手想拉住他,不过在林凡微笑朝她示意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当然欢迎。陈施主,请。” 三个大和尚甚至礼貌地为林凡让出一个座位来,亲自盛好狗肉,送到他的手上,显得十分客气。 林凡端着碗,等着和尚们先吃。 “不知道三位大师怎么称呼?” “贫僧法空,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法明,法智。” 林凡一一问好。 大和尚大口吃了起来,只有吃东西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时的气度。 一副狼吞虎咽,你争我夺的样子,好似生怕下手完了被其他人抢去吃了。 等林凡慢慢地吃掉碗里的东西,他们已经把狗肉消灭干净。 法空抹了抹嘴上的油,慢条斯理地喝起了汤。 林凡当然不是因为贪嘴而来的。 “法空大师,我那位兄弟总觉得不太正常,能不能帮忙看看是不是中邪了。” 林凡指了指在角落里仍旧五花大绑的马齐。 “阿弥陀佛,”法空单手合十,“陈施主,我们是佛门,不会那些驱邪的把戏。不过,若是他愿意皈依佛门,那自然自身百邪不侵,无有忧患。” 林凡笑笑:“他本人愿意,我肯定没意见。” “罢了,先让贫僧瞧瞧。”法空说着放下碗,走向马齐。 不一会,马齐那边传来惨叫声。林凡一惊,定眼看去。 只见法空在马齐身上各处捏了一下,就返回来了。 “贫僧会些医术,刚才简单检查了一下,这位施主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可惜的是,他不愿意和贫僧同往佛门。” 林凡嘴角一抽,当然不愿意,刚才愿意和你同往佛门的那个现在已经在你肚子里了。 甚至林凡怀疑,皈依佛门之后他们直接给马齐物理驱邪也说不定。 林凡摆出凝重的表情:“大师,他真的是我的好兄弟,你这边真的没有办法帮他吗?是不是修炼你们的佛经就可以避开邪祟?那要什么代价才可以学到你们的佛经?” 马齐怎么样林凡自然不是很关心,只是他想要知道和尚到底是凭着什么才敢说自己百邪不侵的,这种办法能不能帮助自己摆脱红衣咒。 “陈施主想要佛经贫僧可以送你,可是光是佛经是不能让人摆脱邪祟的。如果让他来戒坛寺一趟,也许方丈大师有办法也说不定。” 林凡点点头,不再多问,差不多就这样了,再问对方可能要起疑心了。 林凡最后表示等马齐在衙门的一些程序办好之后,就带他去戒坛寺。 “谢过几位大师的汤羹。” 随着一声鸡鸣,外面的天光微明起来。 哒哒哒,几辆马车慢慢靠近了白石县衙门。 林凡拉开帘子看了看已经要到了,从衣服里掏出一颗灰白色的丹药服下,因为他的身体又开始痛了。 回头摇醒了正在马车上熟睡的穆清风,林凡正想跳下马车,却被穆清风一把拉住。 “头儿,等会。” 林凡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去。 一位高大的中年,带着几位捕快和衙役,正快步从衙门里出来。 “那是李捕头,头儿你应该不方便和他碰面吧。”穆清风说。 林凡点点头,回到马车等待起对方先离开。 没想到,李捕头却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马车上的可是陈捕头?怎么和小姑娘似的躲着不见人呢?” 第51章 李捕头 林凡一咬牙跳下了马车,是福是祸,终归躲不过。 穆清风刚才抓紧最后的时间给林凡做了简单的介绍。 和林凡了解的‘古代’不同,大乾因为有着一些超凡的力量存在,缉盗的捕头地位比林凡知道的更高一些。 比如这位李捕头是有着从九品官身的。而且他更有着白石县第一高手这一身份。 李捕头目光不善地打量着林凡。 本来马家这样的大案,当然是由他来接手的,不知道哪里冒出个姓陈的小子,突然被贾主簿指派为主官。 虽然马家案这种根本不是肥差,而且是个难啃的骨头。 可是对于李捕头来说,自己的差事被人不打招呼就拿走了,这就足够让他生气了。 别说贾主簿,就是县太爷对于他这个白石县第一高手也是十分客气的。 林凡知道对方不友善,不过这又怎样?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林凡客气道,“久闻李捕头大名,眼下案情紧迫,在下就不多寒暄了,没事的话,在下先走了。” 李捕头叫住林凡,毫不客气地戏谑道。“陈捕头今年贵庚?毛都没长齐就学人破案,看到死人的时候,你不怕吗?” 林凡当然不想理他,可是对方完全堵住自己的路,不让自己往前走。 “李捕头若是关心案情,不如一起来帮忙怎么样?” 也许贾主簿不让李捕头插手这个案子有他的打算,可是这和林凡无关。 “那当然不行,没有上头的命令擅自行动可是渎职。我当然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陈捕头到底有没有能耐。陈捕头怎么走路这个样子?陈捕头以前可有练武过?就算是捕快最低也要一阶武者吧?” 李捕头拦着林凡,连珠炮似地丢出一堆不礼貌的问题。 林凡用力一扯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的伤疤,鞭伤,砍伤,不计其数。有些甚至还是血淋淋的,一看就是没愈合的新伤。 “我受了些伤,如今功力衰退,脚步虚浮也是正常,李捕头就不必试探了。” 林凡早有打算,真要打他只能靠大力丸,那他可不想浪费自己的寿命来证明自己。 且让对方看看这一身伤,就封死了对方想要以切磋为由和自己动手。 李捕头打量林凡,这一身伤确实做不来假,而且被大力丸强化过两次的身体看起来也是有明显的肌肉。 不说别的,伤的这么重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就显然不是普通人了。 李捕头轻蔑一笑:“陈捕头说的对,咱们捕快探案缉凶主要也不看拳脚功夫,不如这样,陈捕头猜猜下一个路过衙门口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猜对了我就承认你有真本事。” “但是不能猜他是男人女人,或者老人小孩这些,瞎猜都能猜对几成,这样就没难度了。” 林凡用手轻轻一拉裤腰带,镇魂珠接触他的大腿皮肤,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闭眼沉思片刻后,笑道:“好,我不猜老幼妇孺,不猜成群结队之人。” 李捕头皱眉,这和他表达意思不太一样,不过差别不大。 “我猜下一个独自路过的男人是个聋人。”林凡悠悠道。 李捕头轻蔑一笑,点头表示可以,就和林凡两人并肩看起路人来。 在走过了几个孩子和一个老人之后,终于有个衣着普通的男人独自走了过来。 他看到衙门口有许多官差站着,压低脑袋快步走过。 穆清风担心地看着这一幕,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还是认可陈武的智慧和能力的,不过这不代表陈武就能预知未来,怎么可能随便一猜就猜中? 李捕头当然也是这么想得,他大步上前,带鞘的刀一伸就把那个男人拦下。 大声问到,“喂,你是聋子不是?” 那人身子一抖,哆哆嗦嗦,不等他反应,林凡已经接住话头。 “李捕头问你是不是聋人。你若是,就可以走了;你若不是,就好好回答李捕头的问话。” 那人抬头看向两个穿着黑衣的官差,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都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可是真到了鬼敲门的时候,谁会不心虚? 那人嘴唇颤抖,就好像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喉咙似的。 “李捕头,这是个聋人。”林凡盖棺定论道。 李捕头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摸着下巴道:“怎么就这么巧,就能碰上个聋子!我们说话你真的听不到吗?” 那人不敢不配合,赶紧手舞足蹈地表示自己听不到。 “不对啊,”李捕头疑惑道,“要真是聋子,应该听不到我的问题才对。” 林凡点点头:“李捕头,我帮你清楚地问一下。” 林凡大声道:“喂,我-问-你,能-听-清-楚-我-说-的-吗?若能-听到-就点点头,听不到-就摇摇头。” 那人刚想摇头,忽然反应过来,人在被逼到极限的时候,智商会突然拔高一筹的。 男人马上愣在那里,表现出疑惑的表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是呆呆看着林凡。 林凡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是真的聋。” 然后挥了挥手,示意那人离开。男人如蒙大赦,一溜烟跑着,赶快离开。 李捕头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陈武是怎么猜到那人是聋子的。 没等李捕头反应过来,林凡和穆清风一行人就一头扎进了衙门里。 “头儿,你是真神啊,怎么能知道会走过一个聋子的?”穆清风兴奋地问道。 “芝麻小吏,作威作福,积威以久。普通百姓,当然只能装聋作哑。”林凡一边快步走一边随口回答。 穆清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头儿,你说得都什么啊?” 林凡无奈道:“没什么,那人聋不聋我怎么猜的到。只是就算他不聋,我们说他聋,他也得是聋的。” 穆清风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突然开窍,追上林凡说道:“头儿,你真是聪明绝顶,你和李捕头都说那人是聋子,他当然只能承认自己是聋子。” “我聪明个屁,”林凡说,“你能想明白的事,一会李捕头也能想明白,赶紧动起来,说不定过会他又来找我们的茬了。” 林凡其实紧张的不行,他的这一通操作看着流畅,其实漏洞很多。 比如万一这个人是李捕头认识的人,那么一切都无从说起了。 还有就是林凡自己,要不是有镇魂珠帮忙,他也不能这么镇定自若的发挥。 不知道李捕头是几阶的武者,但肯定比穆清风强多了,他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威压宛如实质,普通人被他这么一弄估计说话都哆嗦,哪能这么从容。 大概也是李捕头觉得自己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招,所以分外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 穆清风收起自己刚才小女孩的好奇心,马上换上了工作状态的认真表情,开始分配工作。 她和其他的捕快都累的不行,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不过考虑到之后还有许多事情,穆清风决定由一半人去冯家抓人,一半人休息。 她自然是把自己安排在抓人的一半里,把林凡安排在休息的一半里。 在林凡表示自己不需要休息之后,最后确定,穆清风带衙役去抓冯家人,林凡和一个捕快去户籍室搜查,其余两人休息。 随后,林凡被衙役带着进了户籍室,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宗,林凡这才想起来自己认识的字不多。 第52章 祖母 “那个陈捕头,咱们从哪里找起。”小五猫着腰,对着眼前比他还矮一些的少年恭敬地问道。 他的态度格外客气。 没有别的原因,他就是那天被林凡骂了又差点抽了林凡鞭子的捕快。 更要命的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衙门里为数不多知道林凡不是陈武,也不是刘丰,而是林凡的人。 贾主簿之前淡淡地嘱咐还在他的耳边。打死他也不敢对外说林凡的真名。 这林凡到底是什么来头,小五不知道,但总之不是他能得罪的。 不说别的,贾主簿他就惹不起。 林凡思索片刻:“你去找冯家的户籍,都找出来。另外土龙村的户籍在哪里?” 小五不敢多说,只是带着林凡去找。 好在小五还找了两个吏目来一起帮忙。 林凡翻开户籍,上面的字是方块字没错,可是他却是不认识的多。 第一次体会到了外国人看汉字的苦恼,这些字怎么看起来都差不多。 好在土龙村姓屠的人不少,林凡很快就确定了哪个是屠字。 接下来良才两个字,他只认识才字,所以只好找所有的“屠?才”然后再去厚着脸皮找一旁的吏目确认。 即使对方投来怪异的眼神,林凡也不在乎。 只是翻了几本,林凡就觉得眼睛发花,这就像是在一大堆的吴京里面找昊京一样困难。 而且林凡查完了他这边所有的书,根本没有找到“屠良材”。 难道他是骗我的?也许他不是土龙村的?林凡心中疑窦丛生。 可是穆清风也不知道更多了,如果要问也许只能问贾主簿了,不过林凡一点也不想去问他,鬼知道他会在上面做什么文章。 正当林凡一筹莫展时,旁边就凑过来一个人。 “头儿。” 林凡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小五:“冯家都查好了吗?有这个闲工夫来找我聊天?” “冯家虽不是大家,不过不少年下来开枝散叶出去不少,为防遗漏,还是要仔细查查的。”小五低声回答道。 “那还不快去,废物,吃干饭的黑皮狗!”林凡有些生气,不是针对谁,就是单纯看他不爽。 “是是是,头儿说的对。不过我这儿有点私事,我家主母托我给您带话。”小五被骂了也不生气,说话声音更是卑微。 “祖母?老太太说什么了?”林凡不解地问道。 “不是老太太,”小五压低声音说,“我家主母啊,你应该认识的啊,白石县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啊,今年估摸着也就二十五六岁吧。” “你祖母二十六岁,那你几岁?”林凡更加搞不清了,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小五被他这一问也愣住了,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是,你误会了,是主母不是祖母。哎,我,小五,不是因为名里有五,我姓武!” 小五指着自己,两手胡乱比划起来,好像说话很累人似的。 林凡这才反应过来,是那个死了丈夫的美妇人,说:“嗯,晓得了,那潘夫人说什么了?” “头儿,要是累了你就去休息一会,这样讲话我真的很累的,是武夫人,武夫人!咱们整个县就没个姓潘的。” 小五不管林凡,自顾自接着说,“主母关心您,让我来瞧瞧你怎么样了。您要是有什么需求就尽管告诉我。主母说她虽然不能救你出去,至少能让你在牢里舒坦一些,有什么想要的,不要客气,直接告诉我就行。” “不过谁能想到你不但没坐牢了,还穿起来和我一样的皮呢。” 说着,小五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林凡。 “主母给的其他的都拿去打点了,本来是为了让你不挨鞭子,这下都白花了。” 林凡看到这锭银子心里一颤,上次看到这样的整银子还是在赵管家那里,这一锭至少有五两。 林凡回想起之前自己为了那不到一两银子的铜钱拼命的日子,心里五味杂陈。 林凡接过银子之后没有露出喜色,眼神冰冷带着怒意地看着小五:“祖母给我的银子,你小子也敢贪墨啊!” 小五被这话一激,脸顿时绿了,他再看看林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马上陪笑着从怀里又掏出两锭。 林凡看着银子,脸一黑:自己只是想诈一诈他,没想到还是真的贪墨了,这人当真不老实。 林凡收起银子,四指并拢一勾:“全拿出来吧。” 小五为难道:“头儿,真没了,剩下的是我自己的钱。” “下次我见了你们祖母,就说…你只给了我一锭银子。”林凡威胁道。 小五在身上摸摸索索好一会,才凑出一把碎银放到林凡手上。 “给你们祖母带个话,有空就来衙门看看我。好了,赶快去查吧。”林凡打发走小五,回头又凑过来一个人。 “捕头,你要查的人查到了。”吏目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凡马上精神一振,接过他手上递过来的书。 林凡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刚才小五那里拿来的碎银里拿出一颗塞到吏目的手里。 青年儒生也不客气,直接收下,朝林凡礼貌地笑了笑。 林凡找到屠良材的名字,可是周围的字他还是看不懂,就只好再问吏目。 拿了钱的吏目自然是态度很好,仔细为林凡读出上面的内容,林凡问的问题哪怕是常识,他也很耐心地回答。 林凡记下屠良才的住址,但其实没什么用,上面只是个大概位置,没有地图没有门牌号的情况下,这个地址并不可靠。 然后就是他的家人。 “屠良材的父母已经过世了,他有一个妻子,两个女儿。”吏目简单说着纸上的内容。 “几个女儿?” “两个。一个,两个。”吏目用手指点在纸上,好像在教小孩子数数。 林凡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们叫什么名字。” “大的叫屠春华,小的叫屠秋实。” 林凡一时间也没办法确定那天看到的小女孩是哪个,只好先记下名字。 一想到他们也许还有家人在世,林凡思路就活络了起来。 有机会去看看吧,如果能帮上她一些就好了。 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林凡按下这件事,继续去找小五。 冯家所有人的户籍都找了出来,林凡一一看过去,其实他也看不懂多少,只知道冯家人还挺多的。 林凡指着其中一个名字:“他名字后面的备注是什么。” 小五眯起小眼睛仔细看了看:“头,他叫冯虚风,出家了。出家就要转籍,以后这人死活或者再有后代,也不会继续登记在这头了。” 林凡点点头:“行了,把名字都抄下来,我们去找穆清风,看看她有没有抓全。” 很快,一张族谱样子的名单就递到了林凡手上。 拿上名单,林凡马上就出门去找穆清风。 林凡一行人没走出去多远,就碰到了一脸凝重的穆清风。 “怎么?让人跑了?”林凡皱眉道。 第53章 证明给师兄看 穆清风背后衙役压着一串人跟了上来,有些还蓬头垢面,衣服也是随随便便,像是刚从床上拉起来的。 他们一个个手都被绑住,然后串成一串。拿着铁尺的衙役在两旁维持着队伍。 “头儿,你说是不是太顺利?什么事都没遇到,什么抵抗都没遇到。我们进去的时候,好多还都在床上睡觉呢。”穆清风一脸凝重地说。 “顺利点不好吗?”差点以为出事的林凡没好气地说,“这是我们查的名单,对一下,把漏的也都去抓来。” 林凡把名单扔给了穆清风。 他们又押着冯家人回了衙门,一进门林凡就碰到了刚回来的妙珠子和贾主簿。 昨天他们是在马家仓库里过夜的,今天凌晨就返回了。 “师兄,师妹这边有些东西要给你。”妙珠子迎上林凡,浅笑着对她说道。 审讯冯家人和逮捕剩下的那些,都不是林凡擅长的事情,他干脆交待给穆清风,自己跟着妙珠子去了。 妙珠子暂居的屋子里。 林凡的手摸着母亲给自己缝的新衣服。这件衣服被仔细地又洗了一遍,又放上了驱虫的药材,闻起来香香的。 才过去没没几天,自己穿这衣服的时候就仿佛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 “师妹特意从观里带来了师兄的行李,想着师兄也许有用。”妙珠子把东西都递过去说道。 林凡没多少的行李,几件衣服,一些铜钱,和一些零碎的东西。 林凡看着靠在墙上的锄头,想起来云乡子的话,红衣咒可能还会回来,眉头不禁皱起。 “师妹,有没有彻底祛除红衣咒的办法?” 妙珠子捋了下耳边的头发:“师兄高看我了,若是一二阶的小咒,或许师妹还可以试试,三阶红衣咒,师妹自个儿碰到了,连自保都难。” 林凡有些嫌弃地点了点头。 其实云乡子之前还说过一种可以养红衣咒的方法,如果那个方法奏效的话,虽然自己不能摆脱红衣咒,但至少不用担心她每晚骚扰自己了。 林凡当然不相信云乡子,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考虑他给的东西。 同样,他也不怎么相信妙珠子,所以一样不会让她来帮自己验证云乡子说得东西是真是假。 “师妹,我一直觉得你对我不错,万寿的事情也不能怪你。”林凡说。 妙珠子闻言甜甜一笑。 林凡面色一沉,继续说道。 “所以,你对我还有什么目的?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一个个都图我什么,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林凡的手里已经握好了大力丸和镇魂珠。 妙珠子面不改色:“师父说对待内门弟子要恭敬,要全心全意伺候。” “少他妈胡扯,万寿都死了,其它人都走了,你为什么留下?又一次次找我套近乎,你当我是傻子吗?” 林凡吼道,他指着自己的那些行李,“连这堆垃圾都要特意保存地这么好,你是不是做事做的太刻意了些!” 面对林凡咄咄逼人的责问,妙珠子丝毫没有慌张,她紧了紧像披风一样披在身上的狗皮道袍,转过身去。 林凡看着女人披着道袍的瘦弱身影,看起来毫无防备。现在即使不吃大力丸,也有把握就这样一锄头干掉眼前的道姑。 “师兄不信我也没关系,我说的都是真的。”妙珠子悠悠说道。 “做道士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师妹已经累了。只要师兄想,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想要我的命都可以随时拿去。” 妙珠子说着,一松手,身上的道袍缓缓滑落。墨绿色的道袍还没完全滑到地上,她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师兄若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师兄看。” 林凡握紧了手上的锄头,转身离去。 “一个个脑子都有毛病。”林凡把自己的东西随便一收,就拿着锄头快步走。 对方要是动手,那自己也动手,林凡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反而对方这么做,林凡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完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穆清风在里面一个个审冯家的人,林凡没去看,他不太喜欢那种场面。 不过林凡也闲不住,就跟着其他两个休息好归来的捕快一起去抓人。 这事情林凡也就跟着看看,看着他们冲进一个屋子,抓出几个人来,串在绳上,再去下一处。 始终有一个捕快,两个衙役是跟在林凡身边的,看起来像是在保护他实际上是盯着他。 看来贾主簿早就叮嘱过他们了,我想要趁乱溜走也不容易。 哪怕在这里打倒了捕快衙役,很快贾主簿就会整个县城地通缉我,到时候反而更加坐实自己的罪名。 这情况下想要逃跑…… 林凡回想起来自己做水车的那天,即使现在自己的手段比那时候强了一些,可是对手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很快放弃了直接逃跑的想法,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马家案基本上算是结案了,如果贾主簿说话算话就最好,不行到时候再拼一把不迟。 路过一家铁匠铺,林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直接进去问道: “店家,你们这里打不打刀具?” 林凡看着挂满铁匠铺的各种铁器,各种农具、剪刀、厨具一样俱全,就是没有刀剑。 “呦,是官爷啊,当然是可以打的,我们的手艺可不比官府指定的铺子差。只要您要拿来衙门的凭证。” 林凡点点头,虽然他穿着这身皮,也不代表对方会随便帮他打刀。 跟在他后头的捕快也警觉起来,上前客气地说:“头儿,您要是刀坏了,要先给贾主簿过目才行的。” 林凡不理他,一一看过挂在墙上的铁器:“不,我说的不是这刀。” 最终他在目光一个圆月型的刀具上停了下来。 “我是说割稻用的镰刀,我有把锄头旧了,能不能帮我熔了,改打把镰刀。” 林凡手指着挂在墙上的镰刀说道。 “可以是可以,可是官爷您要这玩意干嘛?要我说,也不用那么麻烦,您把锄头折旧给小人,直接再买个新的镰刀不更好。” “能做就做,别那么多废话!”林凡冷冷地说。 后面的捕快有些狐疑地盯着林凡的背影,不过这种事和他也无关,他只要到时候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贾主簿就行了,具体怎么处理就不关自己的事。 林凡这边已经付了打镰刀的钱,离开了。 刚回到衙门口,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妇人就朝着林凡一行人冲了上来。 衙役们挡在自己的上司们身前,用铁尺把这个妇人按在了地上。 “大人,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我的女儿吧。” “冲撞司吏,割发以示惩戒。”一位捕快说着就要拔刀。 林凡伸手按回了他将要出鞘的刀,冷声说道:“一位手无寸铁的妇人罢了,何必如此。” 说着,林凡让衙役撤去铁尺,笑着把妇人扶起来,“老人家,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第54章 难吃你还吃? 老妇人语气激动地描述起来。 说她是铁匠的妻子,有两儿一女,女儿年纪不小却一直没有出嫁。 林凡耐心地听着老妇人地絮絮叨叨,看着她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 旁边的捕快先没有耐心了,对着林凡的耳朵插话道。 “头儿,这个老王八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咱别理她。这一个月不知道多少次吵着让我们帮忙找女儿了,可是她这事情毫无头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我估摸着她女儿定是和相好跑了,这种事司空见惯,不用费这功夫。” “哦,”林凡反问道,“那她状子交了吗?” “自然是交了,交到贾主簿那儿了。” “那贾主簿没有分派谁来负责这个案子吗?”林凡又问。 “不可能的,这种事多了去了,我们一共三班二十来个捕快,哪管的过来。”捕快答道。 林凡点点头,之前贾主簿说没有一桩不破的案子,他就有怀疑,实际上肯定是很多案子不立案就不需要破。 按这个捕快说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在大乾实在太普遍了,有些根本就是查不出来的。 林凡听完了老妇人的描述,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女儿只是去一户人家帮工,便消失不见,那家人说她已经离开回家了,但是哪里都没有找到她的人。 确实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可查,而且时间过去地有些久了。 林凡也就是个过河难保的泥菩萨,他正想安慰几句就拒绝了老妇人。对方没等他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 林凡看到画像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画上是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虽然穿着普通的布衣,但是能显然看出凹凸有致的傲人身材。 正常父母不会给女儿画这么不得体的画,想来为了增加找到女儿的可能性,老妇人尽可能请画师还原了女儿的身体的特征。 除了身材,还有一点很惹眼的就是她那个难看的长相,如同鲇鱼一样分得很开的眼睛和宽阔的厚嘴唇。 女人的刘海很长,很显然平时是用来遮住自己的脸的,只是这里特意让画师改变了发型,露出有些怪异的五官。 旁边的捕快看了,咦了一声:“怪不得你女儿一直嫁不出去,虽说晚上关了灯还不错,可是白天实在看不过眼啊。” 林凡白了他一眼,他马上就住嘴了。 林凡低头沉思片刻,有些事情他其实早就猜到七八成,可是真的看到这位母亲的表情又是另一种体会。 这只是一个人,马家的仓库地下到底有多少人,每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阿姨,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老妇人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这个名字有千斤之重。 …… 等到一切忙完,已经是深夜,林凡和穆清风核对了所有冯家人的名单,结果除了出家的冯清风,其它人已经全部抓捕归案。 贾主簿把林凡、穆清风、妙珠子、法空法师全部叫到自己的堂口来吃饭。 衙门里的伙食其实不怎么样,可是林凡一点也不在意,盛着一大碗饭,就着放了很多盐的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先汇报工作再吃饭的,所以包括贾主簿在内所有人都没动筷子。 “陈捕头,饭菜还合胃口不?”贾主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不好吃。”林凡塞着满嘴回答。 “不好吃,你还一直吃?”贾主簿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 “贾大人请我吃,我不多吃岂不是驳了您的面子?”林凡说着又扒拉了一大口饭。 “那陈捕头是懂人情事故的,我们等你吃完。”贾主簿压着火气说。 林凡几乎一个人扫光了整桌的难吃的菜,再难吃也是像样的菜,甚至还有些肉丝,林凡一点也不挑。 特别是看到贾主簿气得发青的脸,就让他觉得格外下饭。 林凡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马家案虽有疑点,但是目前的情况足够让贾主簿满意了,能吃饱一顿就算一顿吧。 “清风,说说你从冯家人那边撬出来的东西吧。”林凡更是不等贾主簿开口,一副随意做主的样子。 穆清风看着有些自暴自弃的林凡叹了口气,道:“贾大人,陈捕头,我就长话短说了。” “马家仓库底下那些尸体和残肢,约摸有数百人,时间上跨度有几十年。” “综合冯家人的证词,冯家表面上和马家没有来往,背地里其实一直为马家绑架人口。” “他们的手段很多,假意找人帮工、直接拐走落单的孩童,或者直接出钱低价买下,而且这些事情冯家人自身也不出面,而是再雇人去干的。” “不过,常年作案总有失手的时候,一旦失手,冯家就会替马家出面把事情摆平。这样即使偶尔有冯家人被查出来连坐的,也从没波及到马家人。” 林凡趁着穆清风讲解时,一一扫过众人。 法空大师似乎十分悲伤,低头默念经文。妙珠子眉头微微皱起。 贾主簿神色自若,看来对于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了。 “冯为水马,这些人藏得够深的,层层保护。抓了一批,等风头过了,又推倒重来。怪不得怎么都除不尽。”贾主簿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虽然马家没了,可是冯家还在,你们算是办了件大案。放心,之后会论功行赏的。” 说完后,贾主簿转向林凡:“可是啊,陈捕头,这样下来马家灭门案还是没有抓到凶手啊。” “你不会想说,马家是因为作恶多端,所以导致报应了吧?” 贾主簿皮笑肉不笑,冷冷盯着林凡。 林凡冷冷一笑:“难道不是吗?他们家地下埋了那么冤死的人。真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能睡得着的。贾主簿,你不觉得那些咒就是被他们杀的人执念所化吗?” 贾主簿也和林凡一样笑着:“我当然信,可是这话和上头可不能这么说,陈捕头要给我个交待。” “这事情也简单。”林凡拿起一根筷子,假装是一把刀,隔着虚空朝贾主簿脖子上一划,看着对方眼皮一跳。 “咒杀人没错,可是咒不是杀手,而是杀人的刀,有人用咒杀了人。而握刀的那个人,我想就是灵龙观的万寿道长。” “哦,”贾主簿终于眼睛一亮,有了些动容,“那他的动机是什么?据我所知他和马家应是无冤无仇的。” “为了马二的七窍玲珑心,”林凡说道,“我在灵龙观的地下见过,现在则是被万寿的师弟带走了。” 贾主簿点点头,没有细问,毕竟人人都知道这些道士行事诡异的。 “那你又怎么确定这些咒是他的手段?”贾主簿又问。 “因为万寿死的第二天,咒就减弱了,施术者死去,法术解除,这样解释很合理吧。”林凡说。 第55章 妙珠子 “因为万寿死的第二天,咒就减弱了,施术者死去,法术解除,这样解释很合理吧。”林凡说。 林凡说到这里一顿,因为妙珠子在桌子底下做小动作。 她伸过腿来,用绣花鞋在林凡的小腿上比划。 林凡大概明白,她在提醒自己说错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而且林凡也不信这个妙珠子。 “诡异之事,两位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帮我参考参考,陈捕头说得可对?”贾主簿转向和尚和道姑。 “阿弥陀佛,咒杀之事,贫僧不知。”法空说道。 “嘿,你问他干什么,要是想要做狗肉火锅的窍门你可以问问他,他们比较擅长那个。”林凡插嘴调戏道。 法空大师单手合十:“贫僧以武卫法,自当如此。” 妙珠子咬了咬下嘴唇,道:“贫道见识不如师兄,师兄说是就是。” 林凡狐疑地看了眼妙珠子,明明刚才还提醒自己说错了,现在让她说怎么又不说了。 他觉得在场的最应该发言辩解的就是她。 首先,万寿已死,灵龙寺的账怎么都该算到她这个代理观主身上。 总不会真的把一个入门才两天的“内门弟子”当作主谋吧? 其次,她刚才提醒自己说错了,那么就算只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她也应该反驳自己。 林凡甚至已经做好和她诡辩一番的准备了。 可是就是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还包庇自己,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好了,既然如此,那差不多算是水落石出了。”贾主簿盖棺定论道,“陈捕头,这样你的职责就完成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这次你也受了不少伤。” “陈捕头,我借你的刀可还好用?” 林凡眼皮一跳,答道:“勉强还算锋利,也没别的特别的。” 林凡知道他要找自己还刀了,他当然也想不还,可是眼下显然是不还是不行的。 林凡不情愿地把刀递过去。 贾主簿接过林凡手上的黑刃,面露怀念之色:“当年赐我此宝的大师曾说,此刀乃是通灵之刃,只要时常使用,有朝一日便可以以念御刀。只要我意念一刀,刀就会自己飞出杀敌。” “可是我带了它十年,也未曾摸索出以念御刀的办法。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资质太差的缘故。现在看来陈捕头也不行,大概那个所谓的大师只是个江湖骗子。” “要不我再保管几天,兴许有用。”林凡试探说。 “不劳烦了。”贾主簿话头一转,对穆清风道,“清风,差人照顾好妙珠道长和陈捕头,他们都是贵客,不可怠慢。” 几人都明白贾主簿的意思,林凡本来就是嫌犯,而妙珠子现在则是马家案最大的嫌疑人了。 穆清风犹豫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应了一声是。 贾主簿随便说了几句,便把众人送出。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林凡等人刚刚出门,就听到了街上传来的打更人的叫喊声。 “亥时了。”穆清风轻声说道,“没想到忙到了这么晚。” “走吧,去看看小五查的怎么样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林凡提议道。 他之前让小五去昭玄司查那个出家了的冯虚风的档案,这也是现在唯一剩下还没查清的部分了。 “左右我也无事,可以陪师兄一起去走走吗?”妙珠子附和道。 穆清风看了下两人,这两人虽然现在还是协助者的身份,贾主簿并没有说要限制他们的自由。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逃跑的可能性也在不断增加。 穆清风思考片刻,还是回答:“头儿,妙珠道长,你们先休息吧,小五那边我去看看。” 林凡直接就在衙门口坐下:“行,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你,这件事结束,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妙珠子站在林凡身边,宽大的道袍披在她纤细的身上。 穆清风一拍马,风一般地走了。 林凡像是闲聊一样,随口说道:“妙珠道长,到现在也不肯说自己的目的吗?我真是搞不明白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林凡所指很明确,妙珠子大概率接下来要代替蛇皮道士为马家灭门案承担责任,纵使她有什么谋划,总不可能把自己弄进牢里也是计划的一环吧? “不,师兄,我没什么目的,师兄想要我接住,我便会接住的。师兄让我进去,我便进去。” “你……”林凡宁可她邪媚一笑然后说出一个惊人的计划,越是这样,越是让林凡恼火。 “你这样做,总有原因的吧?这也不能说?”林凡试着换了个角度。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自己来说就显得矫情。不过师兄既然问了,我且说,师兄且听。” 妙珠子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两根手指捏着自己肩膀上的辫子,仔细地把玩着。 “这是个不怎么有趣的爱情故事,要从一个女孩遇到一个男人说起。”妙珠子眼中露出怀念之色。 林凡一挥手打断了她。 “行了,不怎么有趣就别说了,你要是想随便编个狗血的故事敷衍我还是免了。要不直接跳到和我有关的部分行吗?” 妙珠子叹了口气,整理了下思路说:“和师兄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师兄是五师兄而已。” 林凡不语,看来想问她是没希望了,她除了打哈哈就是绕圈圈,根本不指望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一时无语,沉默片刻。 “师兄,”妙珠子打破了沉默,“你觉得活在这世上有意思吗?” “活在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林凡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碎片”,“不过也许有一个可以让大部分人幸福生活的地方。” “我不觉得,世上应该并不存在师兄说得那样的地方。”妙珠子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师兄进道门不久,可能不清楚何谓弟子。弟子不可冒犯师长,弟子不可违背师长。我入道门十四年,换过四任师父,你能想到的事情和想不到的事情我都做过。” “要不是大多数道门道法必须是处子之身才可以修行,他们肯定会让我做更多的事情。” 她说得太委婉,林凡也是一知半解,只能猜个大概。 不过林凡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具体有多龌龊,只是静静地继续听着。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不能选择自己被父母卖给我的第一个师父。” 妙珠子倚着门框缓缓坐下,面色平静,仿佛不再说自己的事情。 “对了,听说下一个来接手灵龙观的道长会阴阳和合之法,也许会不需要处子之身也能不影响修行的法门。” 第56章 关键的马齐 “可是至少在道观里能吃饱,也许你不知道饿肚子有多么的难受。” 林凡虽然不喜欢这道姑,但是听了对方这么说,还是想劝一劝她往好处想。 林凡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无数次,他们母子饿得只能喝水充饥的日子。 地里的收成并不稳定,而且时常还有各种灾祸打乱计划,导致存不下粮食。 “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并没有说我比其他人更不幸。” 妙珠子朝着林凡甜甜一笑。 “这世上的人大多数都是不幸的,我并没有人比任何人更不幸,但也不是一个幸运的特例。” 林凡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观点。 “曾经大师兄像是照耀着我的阳光,短暂而温暖的阳光,不过后来他突然不见了。” “起初我以为是他不要我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被我…被我们骗了。我虽然不知情,但也是让他入局的原因之一。师父,万寿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我,当作吊住大师兄的筹码。”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我,大师兄会不会早一点察觉万寿的谋划,也许就能够逃出生天。” 虽然妙珠子讲得支离破碎,但是林凡还是听懂了,毕竟这事情和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其实差不多。 “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蛇皮道士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林凡宽慰道。 妙珠子点点头,脸上带着清冷的笑。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不能选择我的师父,不能选择自己遇上大师兄。但是我想选择自己死的地方。”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若是我有什么想做的,就是不作为工具而死,为我的赎罪而死。” “这就是我所有的打算,师兄。” “哈……”林凡轻笑一声,“不错,还挺有说服力,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凡冷冷地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人,眼光似乎要把她整个看透。 妙珠子依旧如从前一样不回避林凡的目光。 “师兄,你是对的,在这个世上就不该相信任何还活着的人。活着就是会改变的。比如我只相信大师兄不会骗我。” 妙珠子只有在提到大师兄三个字的时候,眼里才会露出一丝真诚的表情。 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穆清风跳下马来,朝着林凡一拱手。 她看着面对面看着对方的两人,穆清风总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自己也不想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地时候打断。不过这次又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穆清风轻咳一声:“头儿,小五死了。” 林凡瞳孔一震:“什么?查个人也能出事?” 林凡马上平复心情,出事了正说明查对了地方,这件事还没结束。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小五倒在一堆书卷之中,七窍流血,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像是,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林凡追问:“那卷宗呢,有关冯虚风的信息找到了吗?” 穆清风回答:“我们简单找了一下,没有发现。不过从血迹来看,确实应该有一卷不见了。不过我们也问了昭玄司的差吏,他们说都没见过有其他人进出。” 林凡看向妙珠子。 后者会意道:“即使不是在天尊闭眼的时辰,只要有修士施法,咒一样可以杀人。” 林凡现在脑子里千头万绪,似乎马上就能想到问题的答案,可是总是差那么一点。 他觉得脑子里杂音太多,像是在嗡嗡作响,搅得他头疼不已。 真相应该近在眼前,可是到底应该从哪里切入。 林凡毕竟不是真的侦探,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 林凡果断掏出幽绿色的镇魂珠,一口吃了下去。 嗖—— 随着一股清凉卷过他的脑海,他瞬间恢复冷静。 “道姑,你之前暗示我马家案并不是万寿做的,你有什么凭证。”林凡要先搞清楚这件事情。 “回师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师兄,马家被诅咒的情况,不会因为施术者的死亡而自行消散。” “马家杀了那么多人,并且埋尸在自己家里,那么引发诅咒就像点燃一个火药桶。点燃火药桶不难,可是灭火却不容易。” “即使是师父,要是想让这整个过程都在他的掌控下,自己也得一直在不远处维持。” 林凡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有人只是引发了诅咒,而这个诅咒会自行杀人。”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而且马家的诅咒极强,当时师父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把诅咒控制在马家大宅里面,否则就连周围的农户也要受到波及的。” “我还是想不明白,马家到底是有什么底气敢把死人全部埋在自家的院子底下。”林凡说。 妙珠子摇摇头,“咒是执念所化,人间的距离并不能阻隔咒的生效。我猜马家定是做了防范措施的,他们可能是用这些死人的骸骨布下了压制咒本身的法阵。可是这个法阵不但失效了,里面的咒还被人激活了。” 虽然搞懂了这件事情,但是这对于林凡并没有多少的帮助,因为咒怎么出现的,怎么杀的人都不重要。 现在要跳出这些繁琐的步骤,看到事情的真相。 一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关联在这里,咒消失的前后,除了蛇皮道士的死亡,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吗? 林凡脑海里一一掠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马齐! “走,我们去看看马齐怎么样了!” 穆清风皱了皱眉头,眼下她不但要帮助陈武查案,还要盯着这两个人,她才是压力最大的那个。 穆清风挥了挥手,把自己能带上的人手全部带上,跟着林凡一起向着大牢跑去。 …… 大牢。 马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不要着急,现在还不行。孩子,再等等,等我找到你的妈妈好吗?” 马齐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像是怀胎八九月的孕妇,只是牢里过于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嘿嘿,马家的小子,我都知道了,就是你害得老身一家身陷囹圄的!小子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扑在两根木牢笼之间,对着马齐怒吼。 她当然是关在马齐隔壁牢房的冯家人。 马齐此时满头冷汗,轻轻安抚着自己的肚子,“哼,我当是谁。冯家的老祖宗,没想到您还活着呢?” 冯家老祖露出一口金牙,“小子,当年你爷爷都要跪在地上向我磕头认错,你以为你这就能扳倒我们?” “我已经活了百余岁,也见识了冯马两家百年的兴衰,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被马家逐出家门的废物,根本不懂我们两家的底蕴!” 第57章 冯家 “哈哈哈,”马齐放声大笑起来,“底蕴?马家全家惨死,冯家全家入狱,你还在这里对着我大放厥词,真的是笑死我了。” 冯老祖被气得一嘴金牙狠狠咬在一起,“你爷爷当年就是这么天真才会被马家逐出去的。恨就恨我那日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了你们这一脉的祸患。 冯马两家互为阴阳,世代互保,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屁孩儿怎么会懂。我们绞尽脑汁想要保两家世代昌盛。你们呢?只是稍微见了点血就嗷嗷乱叫!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就告诉你!冯家不会就此完蛋的,再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壮士断腕,蜥蜴断尾罢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两家背后的靠山是谁!” 听到这里,马齐的笑容逐渐收敛。 冯老祖继续道:“马家人可以死,冯家人也可以死,可是我们的血脉绝不会断在这一件小事上。我会让你活着、看着。我会出去的,带着还活着的冯家人一起出去。 只需要十几年,冯家女人的肚子就可以再造一个冯家、一个马家,这根本不算什么。” 冯老祖的表情逐渐迷醉起来,刚才的愤怒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排解不少。 “你以为百年来我们就没有遭受过几次像这样的清洗吗?哪次又真的把我们给彻底毁掉了?我会留着你,等你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后!毁掉你身边的一切!让你一个人永远悲惨的活着!” 闻言,马齐的表情逐渐难看起来。马齐以为这次冯马两家定然是完蛋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天真了。 “对,就是这样的表情。”冯老祖看着马齐,得意地扬起嘴角,“自以为是,你算什么东西,我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杀了我啊?等你死了,你的孩子都死了,我都不会死的!” 马齐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挪动身子靠近冯老祖。矮小的老人和坐在地上的马齐差不多高。 马齐看着冯老祖,一头蓬乱的头发,浑沌无光的双眼,曾经沾满鲜血而皱巴巴的双手,可是这样的老东西怎么竟然还活着。 “老东西,你他妈才是自以为是的那个,靠山?底蕴?人的一切在更高等的存在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这时候冯老祖才看清了马齐的肚子。 “你小子怎么回事?不,难道你是女儿身?不可能的,你的肚子到底怎么了?” 面对自己百年人生也没有遇到过的奇怪景象,冯老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只是见见血?哼。”马齐冷笑着靠近冯老祖,“当你真的看到你们两家这么多年造下的尸山血海的时候,你还会只是这么想吗?” “不,别,你别过来。”冯老祖想要远离栏杆,远离靠近的马齐,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惧让他的双腿不听使唤。 冯老祖活了很久,她身上有着无数人命堆砌而来的恐怖气息,寻常人都会被她的气息压制。 可是这个气息好像被马齐克制,准确的说,是被他那隆起的肚子压制。 “见过冯家老祖宗。”一个恭敬的声音从冯老祖的门口响起,打断了里面紧张的气氛。 冯老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往那边望去。 一个狱卒恭敬朝着她这边行礼:“老祖,上头说您在牢里受苦了。给您备好了一桌好酒菜,请您过去喝一杯压压惊。” “哈哈哈,哈哈哈,”冯老祖闻言瞬间没了害怕,猖狂大笑起来,“马小子,看到了吧,老娘要出去了。” 马齐猛地抓住木栏,对着那狱卒怒吼道:“上头?上头是谁!主簿?县丞?还是知县?你倒是说清楚啊!他冯家犯了这么大的罪,是谁还要救他!是谁还敢救她?” 狱卒用手上的铁棒朝着马齐伸出来的手指用力敲下,随着一声惨叫,马齐的双手缩了回去。 “马捕快,你都在里面了就少喝点,说什么醉话?这是你能问的事吗?顾好自己的小命吧。” 马齐滚到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起来。 “我以前总是想,要是爷爷没有犯错被逐出马家就好了,那样我也是个有家世的庶出少爷,是不是就够格向穆姐提亲了。” 马齐爬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已经站在牢门外面的两人。 “现在想想,爷爷没有错,错的是你们这些混蛋。” 冯老祖负手而立,对着狱卒说道:“老朽有件事要劳烦差爷。这小子有些古怪,你看看他那个肚子,说不定是中邪了。还是尽早在里面弄死了轻巧。” 狱卒陪笑道:“老祖宗,不是我不听您的。只是这事小的做不了主,您和上头说,只要上头首肯,这还不是一只手指碾死蚂蚁的事。” 冯老祖会意一笑,“对,是我老了不中用,脑子糊涂了。” 马齐看着两人的说笑,表情越发痛苦,他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变大。脸上渗出的冷汗越来越多。 “还不行,孩子,不要被他们影响了,要等到你的妈妈。不,听话,再等等。” 马齐抱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大叫起来,整个肚子像是鼓胀的皮球,而马齐的身体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哇——随着一声凄厉的哭声,整个大牢里所有的人的内心都是一紧。 “不行,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弄死他,有什么事算我的。”冯老祖疯狂地对着身边的狱卒说道。 后者却没有理会他,身体摇摇晃晃,缓缓跪倒了下来。 等到他完全跪下,冯老祖才看到,他的眼睛、耳朵、嘴巴、鼻孔都已经流下了鲜血,悄无声息间他已经死了。 冯老祖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马齐的肚子已经到了极限,里面像是煮沸的血汤在不断的翻涌。 马齐挤出力气说道:“不行,再等等!” 嘭! 一声爆炸声在牢里响起,马齐的肚子像是鼓到极限的水气球,直接爆开,血水和碎肉沾满了整个牢房。 摇摇晃晃从血水中站起一个很小的人影。 他的脑袋是马齐的心脏,心脏的四个孔扭曲了位置,分别成了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漆黑的眼洞像是浑沌无光的黑洞。 马齐竟然还没死,伸出手轻抚着眼前的‘孩子’。 “好,好美,这才是真正的生灵。伟大结合的产物,我的孩子。你太美了,一切世俗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你的完美。去吧,别让那老鬼婆跑了。” 冯老祖在马齐生产之前,早就已经跑了,年迈的身体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气力,她迈开短腿飞快地在牢房之间奔跑。 “本来是不能在这种地方暴露的,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冯老祖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条细细的血线像是鞭子一样黏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指一挥,血线落在一个牢门的锁上,锁马上被腐蚀成了两半落下。 一个个冯家人从牢里走了出来。 “上,姓冯的都给老娘顶上去,今夜就是我们冯家的生死存亡之日,都给老娘上,拿出你们平时藏着的那些手段来,搞死后面那个怪物!” 第58章 冯浴 冯老祖挥手一甩,几滴血点溅到了刚才牢里出来的人的身上。 呼吸之间,血点就完全被他们的皮肤吸收。 这个姓冯的年轻人,忽然变得双眼通红,像是野兽一样咆哮起来。 他身上白气腾腾,像是在沸腾一样,很快白气带上一丝血雾成了粉色。 许多个裹着粉色雾气的冯家人朝着刚才出生的‘孩子’冲了过去。 哇——哭声再次响起。 但是这次不如之前杀死狱卒那样奏效,冯家人只是犹豫了一秒就马上恢复了行动。 血雾如同他们的屏障,隔绝一切无形的攻击。 ‘孩子’不慌不忙,伸出用器官拼接成的三指的手,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围巾”。 四肢着地的‘孩子’速度极快,他冲着刚才年轻人的拳头直接跑去,张开被缝合的嘴巴,露出如同碎骨的牙齿。 一口咬住拳头,看起来诡异无比的一幕却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年轻人手一甩,就把‘孩子’甩到了旁边的木栏杆上。 这时,年轻人的眼睛恢复了清明。 他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还在牢里,可是周围的景象变得不同。 疯狂的冯家人和诡异的婴儿都消失不见了。 自己被捆牢牢捆在了一个木架上。 远处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二哥,可还满意我为您挑的那个新娘。” “还是妹妹懂我,过几日二哥请你去紫霞阁吃饭。” “什么过几日,你又要诓我?就今日!” “好好好,都听妹妹的。” 咔嚓,年轻人的牢门被打开,逆着光,年轻人还是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他脸上露出喜色,“马二哥儿,马四姐儿,是我啊,冯家的冯浴啊!前几日我们见过的,快放我下来。” “这人在说什么疯话?”五官精致的女孩儿看向被绑在木桩上的冯浴。 “冯浴是我们的表亲,你们这批货还是他带过来的。你要冒充也找个我没见过的人冒充冒充,兴许我就信了。” 一股极度的冰寒蔓延冯浴的全身,对啊,马家明明都死了,这间地下的仓库也已经暴露了。 他们怎么可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一种极度的恐怖蔓延冯浴的全身。 “四姐儿,”冯浴声嘶力竭道,“我真的是冯浴,出事了,出大事了,你们马家遭遇灭顶之灾了,不,可能是之后的事,我也搞不清楚,总之先放我下来,我慢慢和你们说,好吗?” 女孩青葱般的五指伸出一把勒住了冯浴的下巴,让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冯浴看着眼前美丽如瓷娃娃的少女,抓着自己下巴的手像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冯浴和马四娘虽然是表亲,但是身份上远低于对方。 冯浴还记得自己每一次远远地看到这个动人心魄的女孩,总是忍不住要心猿意马。 若是白天见了她,晚上就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她也是冯浴每次自己幻想时最多出现的对象。 冯浴有时候想,要是能牵牵她的手自己就死而无憾了。 可是如今她的手正抓着自己的下巴,冯浴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冰寒。 他们是人还是鬼?他们要干什么? “哥,这个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太烦了,我能先割掉他的舌头吗?” 冯浴想要挣扎,但是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一个铁钳固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一个钳子把他的舌头从口腔中硬是扯了出来。 冯浴很快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口腔里的剧痛。 原来被剪舌头不止有舌头会痛,所有牙齿,鼻腔乃至眼睛和整个大脑都会无比的痛疼。 冯浴的眼泪如同下雨般落下,整个人痛的几乎昏厥。 可是一桶冷水很快就浇醒了他。 “妹子,接下来要怎么弄?”马二宠溺地微笑着问道。 “二哥,你了解我的,我喜欢漂亮的男孩子,但是不喜欢男孩子脏的部分!”马四娘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道。 冯浴麻痹的神经马上感觉到了危机,摇着头想要拒绝。 可是他四肢都被绑着,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很快他的裤子就被一把扯下。 “不管看几遍都觉得很丑,明明有着这么漂亮的脸蛋。”马四娘娇嗔着嫌弃道。 “直接来,还是按我上次教你的?”穿着华服的马二在一边细细磨着剪刀。 马四娘没有说话,直接行动了起来。 冯浴只觉得自己的嘴唇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给贴住了,有一条的软绵绵的东西钻进了自己剧痛无比的口腔。 “黑黑,都这样了还能立起,男人真的是太脏了。哦,二哥,我没说你哦。”马四娘调皮地说道。 冯浴下意识感觉到危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伴随着一阵咔嚓声,血液如同泉涌般流出。 溅在了马二哥和马四娘的脸上,两人如同被水花溅到的孩童嬉笑不止。 正在冯浴以为他要失血而死的时候,这场噩梦却只是刚刚开始。 冯浴已经说不了话,他也开始明白自己的灵魂被放在了一个十分俊美的少年的身体里。 之后只有马四娘一个人来找他,她会给自己穿奇怪的衣服,要自己做各种奇怪的事情。给他装上尾巴,然后骑在他身上,玩牛仔游戏。 冯浴也逐渐明白,每当自己拒绝时就会遭受折磨。而只要自己配合,哪怕会受些虐待也能够活下去。 如果是梦这也太过漫长了,冯浴不知道自己被当作玩物养了多少天。 他不能说话,不能告诉马家以后的事情,也放弃做为人的一切。 只要是马四娘的命令,无论多么离谱的事情,他都会照做。 当冯浴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下去的时候,这天,一反常态的是马二哥来到他的牢房。 “四妹说你太听话了,不好玩,让我处理掉你。”马二微笑着对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冯浴说道。 冯浴想要解释,想要说他是四娘最好的宠物,可以陪四娘玩很多游戏,他还有很多特长没有展示。 可是他早就说不出话来。 马二始终带着儒雅的笑容,拿出一把短刀。 “趴下,肚子朝上!” 冯浴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内心升不起一点反抗的情绪,他紧紧咬着牙齿,像是咬住了自己早已不存在的舌头。 “正好,万寿说要一批新鲜的心脏。”马二说着在冯浴肚子上划了一刀。 第59章 阴阳两隔符 冯浴是咬舌自尽的。 他在一拳打飞了‘孩子’之后,嘴里马上溢出血来,血液回流进了他的气管,导致他窒息而死。 从旁人看来,冯浴只是碰到了那个小鬼一下,就马上离奇的死去了。 他的眼里还留有服从、恐惧和痛苦。没人知道他死前受的种种折磨。 不过此刻疯狂的冯家人没人有这个闲工夫去关心他,所有人踩着他的尸体,冲向那个‘孩子’。 之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孩子’不断地在挨打,可是每个打他的大人都离奇的死去的。 冯阳死于伴随着失禁的窒息。他梦到自己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成了马大的玩物,在数十天的折磨之后,他一边被侵犯一边被掐死了。 冯柳是痛死的。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白胖子。马二每天要用刻刀在他身上刻自己写的诗词。 一边刻一边念,还问冯柳诗写得好不好?如果冯柳说他写得不好,他就会生气地在他身上乱画;如果说他写得好,马二就会再刻一首。 冯奔是自己撞死的。他成了马三的斗兽场里的一匹战马,每天都和其他几人一起拉着车和别人甚至是野兽搏斗。 ‘孩子’似乎十分的抗打,每次被打飞,只是摇摇脑袋就又站了起来,显然没受什么伤。 而冯家人却像是消耗品一样不断地倒下。 “你们这些废物都让开,这个交给我来对付。” 从冯家人挤出一个下巴特别宽大的人,挡在了众人面前,他的双眼血红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的声音让其他的冯家人暂时停了下来。 “好,我的好大孙,宽儿,快收拾了那个小鬼。”冯老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渐渐飘远。 冯宽的下巴一落,一条比他的脑袋还要大的巨舌从嘴里吐了出来。 带着腥臭的口水朝着‘孩子’卷去。 ‘孩子’也不示弱,张开大嘴伸出骨刺形成牙齿朝着舌头咬去。 这舌头看起来是血肉做成,但是实际上坚硬无比,‘孩子’的牙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之前无往不利的诅咒似乎对于冯宽的舌头毫无作用。 冯宽冷笑一声,舌头像是一条长蛇直接把‘孩子’卷住。 舌头一甩,嘭的一声撞到了一根木柱上。 手臂粗的木柱竟然被直接撞断,里面的‘孩子’似乎也因为冲击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巨大腥臭湿滑的舌头很快把‘孩子’整个包了起来。 冯宽感觉着自己舌头里的触感,就像是用手慢慢捏爆一个番茄一样,舌头里变得湿润起来。 冯宽张着嘴说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 忽然,冯宽的神色一惊,他的舌头缓缓展开,舌头上沾满了血水可是完全不见‘孩子’的踪影。 浑身是血的‘孩子’突然从阴影中窜出,一下子扑在冯宽的脸上啃咬起来。 这次诅咒生效了,冯宽的眼里露出惊恐,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他丝毫不管‘孩子’还在啃咬自己的脸,就像是个舞女一样卖力跳舞起来。 五短的身材跳起舞来非常难看,再加上被啃地血肉模糊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停下!”林凡在大牢门口叫停了众人,“不对劲。” 林凡看向天空,有一朵云几乎是整个笼罩在大牢的上面。 而且这朵云竟然是血红色的,在夜晚的凉风中显得格外骇人。 “师兄也看到血兆了?”妙珠子抬头望向林凡看的方向。 穆清风也抬头看了一眼:“啥啊?这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妙珠子贴心的解释道,“穆捕快没有直接接触过夜里的东西,自然是看不到的。” “这里面多半是出事了,你们就别去了,我和道姑一起去就行。”林凡说。 两个捕快朝着穆清风使了个眼色,他们觉得这两个嫌犯也许是在装神弄鬼,想要借机逃走,提醒穆清风不要让他们单独行动。 “头儿,我们也一起去。” 林凡没有一定要阻止他们,命是自己的,好言难劝要死鬼。 于是,衙役们被留在了外面,林凡一行五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大牢前的大门。 他们还没进入牢房,院子里的一幕直接让众人呆愣在了原地。 一个用器官拼接而成的婴儿,他的脑袋是一个心脏,身体是两片肺,脖子上围着肠子做成的围巾。 他的嘴巴里伸出一条比他自己大上数倍的长舌头,长舌头的另一端卷着一个感觉是半截入土的老妪。 老妪看到来人不住地呼喊着:“你们快救我,我是冯家老祖宗,只要你们救了我,以后冯家的产业都有你们的一份!” 很快叫喊声就再也发出不来,她整个都被舌头包裹住像是一个蝉蛹。 ‘孩子’的嘴巴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一瞬间就把整个舌头连同里面的老妪收回了自己的身体。 而他的身体明明吃下了比自己大上数倍的东西却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两个空洞洞的眼窝里,缓慢蠕动了几下,两颗带着铜钱一样方孔的眼珠子就从里面冒了出来。 林凡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的穆清风,他刚才就吃下了大力丸,现在的力气正好可以拉住身边冲动的女捕快。 不过其他两个捕快已经拔出刀冲了上去。 妙珠子在看到‘鬼孩子’的第一眼时,手就已经飞快地动了起来。 她蹲下身下掏出四张黄色的符纸,又拿出两只金甲虫,飞快地将它们一分为二,手一翻就成了四只。 她把四只虫拍死在四张符纸上,空白的符纸马上显出玄妙的图案来,分别是两金两黑。 妙珠子把两张黑字的仍旧留在地上,把金字的拿起,看了看林凡和穆清风的背影,犹豫片刻后,把一张贴在了自己身上,一张贴在了穆清风背上。 这时,正好‘孩子’回头看向几人。 他那双黄色的铜钱眼睛只是扫过众人,前头两个提着刀的捕快就面露惊恐的神情,一个直挺挺地倒下了,另一个直接挥刀插进了自己的肚子。 一瞬间两个捕快就死了。 一阵阴风朝着剩余的三人吹过。 地上和两女身上的道符闪动金色的微光,阴风似乎遇到了屏障,穿过她们直接往后吹去。 唯一受到影响的林凡,脸上各种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等到阴风过了,林凡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妙珠子。 “师兄修为惊天动地,我想这点小手段定是伤不到你的,所以先用阴阳两隔符保下了穆捕快,师兄不会怪我吧?” 第60章 活咒 ‘孩子’刚吞下了冯老祖,整个人的身体产生了些细微的变化,除了长出来的眼睛,他整体上也变得更像人了一点。 他转过头,看向林凡等人。 黄色铜钱状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意。 只是这一眼,林凡就看到他身边产生了许多的虚影。 在普通人感知当中的阴风,像林凡这样身背诅咒的人却可以看到其全貌。 数十道人影在‘孩子’两侧浮现,无舌的少年,白胖的身上满是血痕的孩子,流着血泪面容精致的女孩儿…… 林凡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了,眼前这个婴儿竟然有着和蛇皮道士一样召唤咒的能力。 随着‘孩子’的眼皮一动,所有的咒都朝着林凡等人冲去。 这些咒冲到妙珠子和穆清风身前时,他们身前黑字黄底的符咒微微发光,本来立体的虚影变成了平面,紧紧贴在地上从两女的皂鞋底下穿过。 林凡这边就没有任何的屏障了,即使林凡试图躲避也没有意义,数只咒从他的四周无死角的包围而来。 无舌鬼直直地穿过他的身体。 林凡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幻。 “哥,这个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太烦了,我能先割掉他的舌头吗?” 林凡的嘴巴被一双精致的小手紧紧掐住。 经历过几次诡蜮幻景的林凡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对着自己眼前的素手用力咬下。 啊—— 马四娘一声尖叫,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柔弱少年竟然敢这样对自己。 “啊-你死定了你,竟然敢咬我!二哥,帮人家把这家伙的牙全部都拔了!”马四娘娇媚的声音里带上了十足的怒气。 “你这丑八怪,有胆就杀了我,瞎逼逼个鬼啊,丑得要死,要杀你老子就赶紧动手。” 已经知晓一些诡蜮规则的林凡丝毫不怕这些幻境中的人,他也没功夫等咒现出本体。 再加上林凡知道诡蜮里不能随便乱动,哪怕不伤到自己也有可能伤到身边的队友。 现在他只想赶紧脱离这个幻境。 马四娘从来都没被人骂过丑,雪白的皮肤已经气得通红。 “我要拔了你的牙齿,拔了你的舌头,你这个嚣张的小鬼,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很快你就会跪下来亲着我的脚趾,向我求饶。” 很快马四娘就说到做到了,林凡有镇魂珠在肚子里,再大的痛苦也只是一瞬间就会消散,根本不怕对方。 他闭上眼睛默念一会,‘我的牙还在,舌头还在。’‘牙还在,舌头还在。’ “没吃饭吗?给爷挠痒痒吗?就这也想让我跪下来求饶?不如你亲一亲我的脚趾,我考虑一下不叫你丑八怪。” “咦,你真他妈的丑,比我二姑家养了十年的癞皮狗还丑。” 马二的剑眉微微蹙起:“四妹,这家伙有古怪,拔了舌头他是怎么讲话的?” 马四娘此刻却什么也听不进去,精致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极度扭曲,她恶狠狠地拿起剪刀直接朝着林凡的脖子刺了下去。 随着脖子上传来的剧痛,林凡肚子里的镇魂珠发出耀眼的幽绿色,整个诡蜮幻境再也承受不住,逐渐崩塌。 看到这一幕,林凡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咒和咒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这个幻境的牢固程度可比红衣咒的差的远了。 林凡刚一回到现实,还来不及得意,他看到又一只咒冲着自己的身体来了。 草。 幻境中过去了几十分钟,在现实中不过一瞬间。 林凡眼前一花,景象再度变幻。 在穆清风和妙珠子眼里,林凡不过是表情变化了几下,林凡却是已经经历了七八个幻境。 每一次林凡都是想尽办法让自己尽快解脱,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自己若是长时间沉沦幻境鬼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林凡终于熬过了这一波的攻击,缓缓睁开眼睛。 即使有镇魂珠的帮助,在几秒内经历无数次的折磨,体验各种不同残忍的死法也并不好受。 简单来说就是要裂开了,虽然身上的痛疼都被吸收了,但是要裂开一样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林凡的双眼血红,恶狠狠地盯着妙珠子。 她说得对,如果只够时间做四张符咒确实应该先自保和救穆清风。 可是自己饱受折磨,这两人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想到就让林凡很生气。 “道姑,知道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鬼东西?”林凡的双眼恢复了平静,如同无波的古井。 妙珠子一边双手快速的画符,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四阶…活咒…不确定…刚才…饿咒游街。” 很快她又画好四张,一张贴林凡背上,一张交到他手上,另外两张继续捏在手里。 “我先去试试他的深浅,你赶紧想办法。”林凡对着妙珠子交待一句,自己冲了上去,眼下不能再等着坐以待毙。 妙珠子也许有办法,可是她显然不是那种物理驱诡的类型,画符也需要时间。 林凡大概明白了她的阴阳两隔符的用法,他顺手拿过一个捕快手上的刀,把黑字的符咒贴在刀上。 只有虚影的咒再次向他包围而来,林凡挥舞手上的刀,被刀碰到的咒一个个都化成了平面沿着刀身避开了林凡的身体。 林凡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弱小的咒,他在甩开它们之后直接冲向了活咒。 活咒见自己的饿咒游街对这几人不起作用,已经把自己的嘴巴大大张开。 他的下巴像是脱臼一样,整个嘴张得比自己脑袋还大。 一条猩红的大舌头如同游蛇一样从活咒的嘴里滚落而出,扭曲着朝着林凡卷去。 林凡当然知道这大舌头的厉害,刚才那个看起来格外精神的老奶奶就是被这个舌头一下子就卷没了的。 不过事已至此,林凡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舌头未至,腥臭的口水先溅了林凡一脸,这种黏糊糊的触感和腐败的臭味直接让人寒毛倒立。 不过林凡两只眼睛冷静到了极致,完全就当口水不存在。 林凡双腿站定,浑身的肌肉不断收紧,全身的力量集中双手上。 对着卷过来的大舌头就是势大力沉的一刀。 第61章 绝路 嘭——沉闷地敲击声响起。 林凡感觉自己不是砍到了血肉之躯,而是砍在一棵结实的大树上。 好在林凡力气够大,下手够狠,即使真的是大树也要被薄薄的铁刀咬下一块来。 活咒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下手竟然如此凶悍,一下子舌头吃疼,下意识回缩了一下。 林凡啧了一声,衙门的佩刀薄而锋利,砍人的时候非常好用。 可是面对这种怪物就有些不趁手。 他想到狗皮道士的铁剑,那厚实的剑身就像是个铁棒子,虽然又钝又重,但是在这种场合更能发挥自己的巨力。 或者贾主簿手上的黑刃,虽然太短小,但是锋利无比而且十分坚韧。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大舌头再一次卷土而来。 林凡仍旧重重一刀将其逼退。 舌头上留下两道不浅的刀痕,不过显然没有真正的伤到它。 舌头如同一条游蛇不断地从不同的角度进攻,林凡双腿如同老树之根扎紧地面,双手配合眼睛不管舌头从哪里来都将它击飞。 好在林凡已经是第三次吃大力丸,力量又有所提升,才能勉强打退大舌头。 不过他的脚步随着一次次的进攻,不断地后退,气息也越来越乱。 毕竟只是个没练过武的普通人,林凡在极致冷静加持下也只能想出以逸待劳这样简单的办法,而无法抹平双方身体上的巨大差距。 巨舌灵活快速力量巨大且是一个整体,林凡的四肢却不太协调,破绽不断。 “好了没?”林凡感觉自己已经退到妙珠子身前,急切地大喊。 他虎口发麻,手上的刀也已经开始卷刃。 “师兄,就是现在!”妙珠子一声大喝,手上十几张符咒全部飞出。 一半黑字的贴在院子四角,一半金字的占住各方位的柱子。 随着一阵空气的高频振动,林凡明显感觉到面前的活咒动作迟缓了一分。 他明白了妙珠子的意思,双腿发力,像是离弦之箭朝着活咒冲去,脚下的石板被踩出一条条的裂痕。 大舌头只是愣了一息,立即反应过来就想要阻止林凡,保护自己的身体。 林凡空出的左手一把抓着大舌头,把带着湿漉漉腥臭口水的舌头用腋下夹紧。 显然大舌头的力量比之前少了不少,林凡竟然就这样夹着大舌头朝着活咒冲去。 即使大舌头趁机卷住林凡的身体也没能停下他的脚步。 林凡冷到极致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眼前似人非人由器官拼接而成的活咒诡婴。 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有实体,那么砍下脑袋总是有效果的吧。 正想到此处,林凡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变幻,又回到了地牢当中,眼前又是马四娘那种令人作恶的精致脸庞。 草,还来! 林凡瞬间眼神就恢复了清明,脚步只是一顿又朝着活咒冲去。 之后林凡又停顿了几次,双眼变得血红。 每次停顿之后他都能靠近活咒两步。 八步,六步,四步,两步! 林凡咬紧牙关,不断在幻境和现实中切换,几步路却走得仿佛几天一样漫长。 穆清风虽然看不懂,但是从两者的表现中大受震撼,高端的斗法就是如同卡顿的木偶戏一般的诡异。 要不是妙珠子拉着她,她早就冲上去帮忙了。 妙珠子咬了咬嘴唇说道,“前面凶险无比,现在只有师兄才可以涉险一试,我们上去只是送死。” 活咒的咒力即使经过她的阴阳两隔阵的减弱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抗衡的。 若是只是隔空而来的阴风尚可抵挡一二,像刘丰这样直接抱住对方身体的鲁莽举动简直与寻死无异。 妙珠子一直以为刘丰是可以免疫咒或者抗性较高。没想到他中咒起来竟然和常人无异,只是常人中咒,非死即伤,他却能一次次安然无恙的脱离咒的影响。 妙珠子第一次感觉师父说得对,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在真正的修道天才面前只有惊讶的资格。 林凡终于靠近了活咒,而对方似乎也开始适应阵法的影响,舌头卷住林凡的力量不断增大。 两双冰冷的眼睛对望,林凡从那双铜钱样子的眼睛里看到无尽的痛苦和仇恨。 不对,这双眼睛里竟然还有一点别的东西。 林凡一想到这里只觉得背后发寒,那是比起痛苦和仇恨更让林凡觉得害怕的东西。 这个怪物眼里有一丝对着新生的喜悦,对着活下去的执念。 其实林凡并没有看到这么具体的东西,他只是发现,这个鬼东西竟然真的是活的。 所以在林凡的刀朝着他的脖子砍下去的时候,活咒并没有选择直接用舌头卷死林凡。 对生的渴望,也就是对死的恐惧,活咒的舌头向外侧用力,想要把林凡甩飞出去。 不过显然林凡更快一点,他的双脚扣紧地面,右手高高扬起。 一刀斜劈而下! 噗呲— 头歪了。 不是林凡的。 可惜也不是活咒的。 林凡手上的刀的头一歪,显然是折断了。 艹…… 林凡没来得及骂出口,整个人失去重心被向后方甩飞出去。 活咒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围巾,发现只是一点点小伤口之后。 狰狞的肉脸上竟然露出婴儿纯真的笑脸,扭曲诡异的笑容把两只铜钱眼拉成了三角形。 林凡重重撞在柱子上,还好整个人及时调整姿势,才没有一下子撞地去世。 林凡吐出一大口血,穆清风已经搀扶住了他,妙珠子手捏道诀挡在他们之前。 三人对着一个活咒。 活咒似乎有些忌惮刚才林凡的表现,一时间只是站在那里静静观察。 “头儿,没事吧?”穆清风朝着林凡伸手,“减寿就减寿吧,上次那个再给我来一颗吧。” “不行,你吃了那个没有理智,保不准会攻击谁。而且肉体再强也挡不住他的咒。” 林凡确实没指望过穆清风,他看向妙珠子。 “道姑,还有什么招?快使出来吧。要是还需要拖时间,我们来想办法。” “没办法了。”妙珠子摇摇头,“四阶咒就不是我能对付的。” 林凡低头暗骂了一声:“一个个的,都是关键时刻不顶用。” 第62章 怕死 林凡晃晃悠悠站起来,妙珠子和穆清风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边。 妙珠子思索片刻,下决心道,“师兄,你先走吧。” 林凡擦了擦嘴角的血,“刚才还说没办法的?怎么又来逞能了?” “只是说没办法干掉他,我和穆捕快配合,豁出命去,应该能争取不少的时间。活咒毕竟是有实体的,追上师兄也需要时间。”妙珠子平静地说,“师兄逃走后可以去找坛戒寺的和尚,也许他们有办法。刚才我就和师兄说过,我一直在找一个适合自己解脱的时机,也许就是现在。” “喂!”穆清风不满地叫了一声,言下之意,你要为师兄送死自己没意见,可是怎么就把自己也算上了。 “穆捕快,抱歉了,只是我身体孱弱一人恐怕拖不了多久。我们三人一起死还是让师兄一人活,这个选择你知道该怎么选吧。” 穆清风啧了下舌,“算了,我好歹比头儿大几岁。头儿,明年清明记得给我上香啊。” “我不说话你们当我哑巴了是吧。”林凡不悦道,“我还有个办法,一起试试吧。真不行了,我会丢下你们逃跑的。” “清风,拔刀。道姑,把你的符都掏出来。”林凡命令道。 两女不知为何,但还是照做。 血云之下,夹杂着红色的黑暗里,三人神情坚毅地站成一排。 身材高挑的女捕快手持快刀,披着道袍的道姑手上捏着一把黄色的道符。 林凡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摇晃,用折了脑袋的刀当拐杖站立。 活咒收回了舌头,有些狐疑地看着三人。 “盯着他,用眼神盯住他,嗯,凶一点。”林凡补充道。 三人一咒就这样又僵持了一小会。 活咒似乎失去了耐心,小嘴一张,随着下巴脱臼,整张嘴张大到夸张的程度。 这次嘴里出来的却不再是舌头,而是一团血雾。 “屏气,后退!”林凡不管那是什么,总之不要吸进去肯定是对的。 三人很快就退出血雾范围。 血雾里一片血红,在夜里完全看不到活咒的身影。 三人不敢眨眼,死死盯住血雾,生怕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舌头或者别的什么跑出来。 片刻后,血雾散去,却是什么都没发生,活咒已经不见踪影。 “头儿,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他会走的?” “师兄,师妹佩服。” 林凡松了口气,多亏了镇魂珠,让自己保持冷静的状态,才能发现这一丝的端倪。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他也想活,也许没必要非和我们拼命。” 就像强如狮子只会捕捉老弱的羚羊,而不会招惹成年的羚羊。除非这羚羊和它有仇。 妙珠子表情释然,“原来如此,我一直惯性认为咒没有智慧,只知道遵从原本的执念。也许活咒在获得肉体之后,这方面就会变得不同。” 林凡没有继续和道姑讨论关于咒的知识,迈步朝里面走去,“走,去大牢里看看。” 大牢里成片都是倒下的人,有犯人有狱卒。被啃去一半的残尸也到处都是。 牢里还有活人,他们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林凡不用问他们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穆清风皱眉道:“好像死的犯人都是冯家人,白天刚审过,我还有些印象。” 墙上四处有各种被攻击过的痕迹,看来这些冯家人之前也尽力抵抗了,不过显然失败了。 林凡神色自若,他之前在幻境中也见过冯家人,十分确定,冯马两家就是一丘之貉,现在因为自己做下的孽而落到如此下场,也算是因果报应。 林凡跟着穆清风在牢里七拐八绕,凝结在地上的血块踩上去什么地黏脚。 终于他们见到了马齐。 状如人干的马齐脸上带着夸张的笑脸,肚子上一个大洞,皮肉外翻就像是炸开了的鱿鱼脚。 里面已经完全空了,马齐的肚子可以一眼看到后背的脊梁骨。 穆清风有些悲伤地走上前去,想帮他盖上了仍旧张着的双眼。 不过马齐面如癫狂的小丑,眼睛无论如何也闭不上。 林凡在背后干呕一声,把镇魂珠拿在手里,在马齐身上一碰,一股粉色的光芒被其吸入其中。 马齐似乎脸抽动了一下,表情变得祥和,眼睛也缓缓闭上。 穆清风见死人动了,背后一凉,慌张地想要拔刀。 “师兄,好高明的超度手段。” 穆清风听到妙珠子这么说,才知道是陈武干的,连连向他道谢。 “头儿,多谢了,谢谢你让马齐安心地走了。” 林凡点点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也许只是让生者有个心理安慰罢了。 穆清风尴尬地挠挠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几天真是发生太多事情,转眼间,我们班的捕快就剩下我一个了。” 林凡拍拍她的肩膀,“抱歉。” 穆清风赶紧摆手表示此事和林凡无关,“和头儿无关的,这次的案子太过诡异了。再说了,要不是头儿你,刚才我已经交代在大牢门口了。这件事怎么感觉永远不会到头一样,本来都要结案了,怎么又冒出这么多事情来。” 林凡低头不语,一咬牙,又把镇魂珠重新吞了下去。 “不,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林凡低头看着满是血块的地板,“所有的事情都是同一个源头。” 穆清风强装开朗的样子,“头儿,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杀了冯马两家的真凶了嘛?不,应该说是创造出刚才那个怪物的人。” “哦,你说这个啊,这个也不难猜啊,不过现在没办法完全确定,我说的是别的。” “我越搞越糊涂了,头儿你说的到底是什么。”穆清风焦躁地用手挠着自己的脑袋,长马尾的秀发被她带着血污的手弄的一团糟。 林凡沉思片刻,“穆姐,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 “啊?”穆清风佯装生气道,“头儿,我这么说你不要生气啊,你这样说话真的很让人讨厌啊。贾主簿也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妙珠子为林凡揭下他背后的符咒,轻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兄若是想走,现在正是好时机。把外面的衙役叫进来,随便分配些任务,他们就会从我们身上转移注意力。若是师兄觉得还是不放心,师妹可以保证不让他们出得了大牢的门,师兄自可安心的去。” 穆清风第二次被无视,有些无奈地出声抗议,“喂…你们也不要在我面前这么明目张胆。” 第63章 妈妈 妙珠子转身欺近穆清风,比她矮上一头的柔弱身子往身为同性的女捕快身上靠近。 妙珠子身上带着一股道观里熏香的幽香,在这满是血腥的环境里闻着格外的舒服。 穆清风有些不自在地微微退后一点。 “你,你,你要干什么?”穆清风有些不安地咽了下口水。 “穆捕快,你害怕什么?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我只是向你为我的师兄求求情罢了。” 妙珠子步步逼近,一双狐媚的眼睛直勾勾地从下往上盯着女捕快的双眸。妙珠子最近这么正常,林凡都快忘了初见之时那个狐媚的‘缝衣服师姐’。 “清风,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经是生死之交了。还是说你依旧要公事公办?如果这样,那着实伤了人家的心。这样吧,只要你肯放了师兄,我可以随你处置。” 妙珠子说着伸出修长的五指,轻抚穆清风的瓜子脸。 穆清风浑身不自在,喂,我们都是女人,我,我要怎么处置你啊。 “呵呵,再说了,其实你内心也不想师兄出事吧。” 穆清风平时和男人打成一片都没觉得什么,今天反而被一个女子弄得脸红害羞起来。 她实在是不自在只好转过身去,挥了挥手。 “哎呀,真烦,贾主簿说你们嫌疑重大,不可放过,可是……可是……动脑子的事,我真的不擅长。” 说着穆清风挠了挠头。 “算了,算了,大不了这个活计我不做总成吧,你们要跑就一起跑吧。反正我也不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辞了职,然后找个人家嫁了算球。” 妙珠子闻言从后头一把抱住穆清风,柔弱的身体贴上女捕快坚实的后背。 “太好了,清风,我最喜欢你了。” 林凡看着两女当面贴贴的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不需要你们帮我这些,我自有打算。先回去吧,去找贾主簿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吧。” 妙珠子闻言一脸不悦地盯着林凡,似乎在说自己像个小丑,忙了半天结果又不领情。 片刻后。 林凡三人,以及坛戒寺的三个光头壮汉又重新在贾主簿的堂屋里聚集。 贾主簿穿着一身睡袍,打着哈欠,他在衙门里有个自己的屋子,为了方便办公他直接没有回家,在这里睡觉。 听完林凡的话,他吃了一大惊,困意全无,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冯家都死了?全死了?” 穆清风如实禀报道,“贾大人,具体人数还在清点,不过按我看到的情况,应该不会有活口了。” 说起来这件事林凡和穆清风的‘功劳’很大,要不是他们白天争分夺秒地把冯家整个族谱全部抓进了大牢里,对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全灭了。 “一百三十一,九十六,五个捕快,一个道长,还有好几个狱卒是吧?嗯,还有,还有……”贾主簿点数着。声音逐渐激动起来。 “二百五十七,二百五十七啊,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数字啊吗?大乾狱讼史上一次杀人最多的一个案子,那个被人称作‘杀才’唐伯潜的大恶人。 只差几人就可以破他的记录了啊,咱们要是再凑一凑,再凑一凑,就可以破他的记录了啊!等我办成这个案子,我岂不是也可以像那位包知县一样名垂青史了嘛?” 几人见他如此兴奋的样子都微微皱起了眉头,眼前的主簿仿佛不是在说这些人命,而是在说一个简单的数字。再凑一凑是什么意思?怎么凑? 贾主簿很快就平复下来,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愧疚,仿佛刚才并没有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抱歉,各位见谅,我一时激动,有些失态了。所以说,陈捕头,你们说的这个活咒还会再杀人吗?” 妙珠子代替林凡回答:“咒本无常,不可以常理度之。不过既然他已经杀了如此多人,以后还会继续的可能性更大。” “这可不好,清风,你刚才说李捕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此言当真?” 穆清风点头回答。 贾主簿微微眯起眼睛,“不能让我的县里有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 贾主簿看了眼浑身脏污的林凡三人,知道他们刚才没打过,是指望不上的。转向坛戒寺的三位和尚。 “高僧们可有办法?” “阿弥陀佛,”法空大师颂了一声佛号,“如果几位所言不虚,此物乃有色夜叉,我们的手段也许对其有用。只是我们也从未碰到过如此厉害的邪祟,不能保证一定能降服。况且,我们眼下找不到此物去向。贫僧需要回一趟本寺,请诸位师父出手。” 贾主簿点点头,坛戒寺的和尚愿意帮忙,那这东西就算除不掉,也能被赶走。 他刚想奉承几位大和尚几句,就被林凡打断。 “你也别总想着靠他们,出这么大事,官府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林凡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发白,他其实想说这种无能的朝廷到底是怎么存续到现在的? “你们要是这么不行,以后干脆让和尚登基做皇帝算了。” 此言一出,除了和尚以外其他人都面露震惊地看着林凡,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贾主簿脸色一阵变化,他本来想骂林凡几句,不忠不义。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装作没听到他的发言。这种话别说是说了,就是听到了都有掉脑袋的风险。也就林凡这种人敢随便说。 “怎么没有,”贾主簿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我马上就去信上峰,严明厉害,不出几日。我想司天监的天师就会来剿灭邪祟了。” 林凡马上反驳,“几日?等他们到了,整个白石县估计都凉透了。明天开始大家一起拜佛吧,兴许还有救的。” 他大概明白之前红衣诡蜮中,那个吃了肉舍利的流浪汉是怎么屠掉的一个县城。朝廷不可能没有压制这些诡东西的力量,否则大乾早就不是大乾了,只是做不到快速响应,偏远地区来不及救援。 “好了,都散了吧。”贾主簿决定忽视林凡的大逆不道发言,“清风,你也去休息吧,这里和大牢那边自有李捕头和其他两班的捕快接手。” 继而转向法空,施礼道,“法空大师,有劳了。” 法空双手合十,表示连夜就回寺里请援兵,只留下两位师弟保护县衙。 林凡也不和贾主簿纠缠,这老小子不想说,多问也没意义,这货比和尚还靠不住。 刚才身上的伤因为大力丸的效果恢复了一些,可是他这次伤得实在有些重,觉得身上哪里都痛。 不是有镇魂珠帮他一直消弭痛苦,他根本就没法正常行动的。 林凡现在只想回床上躺上一会,镇魂珠不能再用了,回去就得吐出来,接下来所有的痛苦就只能自己硬扛了,睡是别想睡了。 林凡一个人拖着身子在夜间无人的衙门里缓慢地走着。 妙珠子因为之前自己拒绝了她逃跑的提案而有些生气,直接不管自己离去了。穆清风是直接出了衙门回家了。 林凡现在一个人走着,子夜的风吹在满身是伤的身体上格外有些冷。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林凡忽然心有所感,向着面前的黑暗伸出右手。 呼—— 本来被他放在房间角落的锄头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林凡嘴角一抽,两眼一翻,就这样站立着陷入了红衣咒的诡蜮幻境。 “妈妈……”房顶上探出一颗心脏形状的婴儿脑袋,对着林凡的方向轻声呼唤。 第64章 你还活着吗? 林凡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变幻。 对于这一套他已经有些熟悉,而且镇魂珠就在他自己的胃袋里,林凡此刻格外冷静。 林凡微动身体,四肢被绳子困住,觉得身体各处都不太自然。 胸口太沉,腰细而股肥,他基本猜到‘自己’是谁了。 林凡低头一看,自己一身红装,鲜亮夺目,锦衣玉织,上好的料子做成一套新娘的嫁衣。 不得不说,红衣咒在引发人恐惧的方面就是比一二级的小咒要高上一些。 林凡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左右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两根红烛照亮拉满红绸的房间,窗上的喜字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瘆人。 明明窗棂紧闭,冬日的寒风像湿滑的毒蛇从林凡敞开的裙口里蔓爬而上。 偶尔传来的一丝声音,还是隔了不知道多远传来的哀叹之声。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被放置着几个时辰,大部分的人心理防线怕是自己就瓦解了大半。 红衣咒不需要推动剧情,就先能把人的精神折磨到崩溃的边缘。 即使林凡不感到恐惧,打起的十二分精神也被消磨了大半。 “妈妈……” 一声如同空谷回响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这声音自带一股阴邪的味道,让林凡浑身汗毛倒立。 怎么回事?据他了解红衣咒并没有孩子,此地应该是马家大宅,情景则是红衣咒死前所见。在林凡的了解中应该不应该有孩子的声音。 即使是红衣咒也不能在‘剧情’里增加本来不存在的人物。 林凡努力扭动自己的头部,借着昏暗的烛光扫视四周,床底下、桌子底下、门帘的外头都是一片黑暗,越是盯着黑暗看越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慌,更不用说一想到这里可能有个古怪的孩子。 林凡打消了寻找孩子的念头,一番寻找下来,让他现在不管往哪看都觉得心里发麻,只好盯着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发呆。 好在时间不久,有两道脚步声靠近了。 见到来人是马家的二公子和四小姐,林凡反而松了口气。 “呦,两位,有一会没见了。”林凡内心觉得不安,总觉得这次有什么不一样,要尽快脱离这个幻境才行。 林凡的声音软糯好听,语气却满是不屑,“两位今天又要玩什么花活儿,可别搞得太麻烦,我还赶时间。” “她脑子不太好使,别理她。不过这模样的是二哥喜欢的类型不是?妹妹前几天注意到,特意打扮了一番,留着给二哥享用呢。”马四娘娇声说着,有些邀功的意味。 而素来冷静的马二,眼神都已经变了,充满欲望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凡’凹凸有致而高挑的身体。 显然这两人没听自己说得话。 草。 林凡暗骂一声,这次的马二显然不对劲!即使是幻境林凡也一点儿不想被一个男人侵犯! 士可杀不可辱! “哥哥,我还是觉得这个太丑了点,这长得简直……哎,我觉得我家养的猪都比她眉清目秀一点。二哥,你说你不看长相也不至于这么不看长相的。” 林凡赶紧认同地点头,不过看马二那个炽热无比的眼神,他是听不进这话的。 “嘿嘿,干脆让妹妹我为你的新娘子画个妆,兴许还会好看一些。” 马四娘踮着脚尖,蹦蹦跳跳如同一个美丽的精灵,挑选了一把细薄的柳叶刀就往‘林凡’这边靠过来。 说起来林凡也是进出诡蜮幻境的老手了,红衣咒的幻境他就经历了两次,而一二阶低等咒的幻境更是经历了数十次。 这么多次的经历下来,他不是没有一点长进的。 幻境中的人总以为自己是活的,以为自己就是那时那地的那个人。 如果他们一旦被揭穿,有些会恼羞成怒,有些会当场溃散,总之都是可以快速结束诡蜮幻境的。 也许其他人会担心过分刺激诡蜮中的人物导致其暴走不可控,林凡是一点也不担心,越是暴走,诡蜮能维持的时间就越短。 只是思考了一会,林凡的脸上已经多出许多的伤口,眼角被割开,嘴唇被削去一半,鼻子也已经被改成了翻盖式。 显然马四娘的整容技术差劲得要死完,只能让本来丑陋的脸孔变得狰狞。 林凡好多次都被痛得龇牙咧嘴,可是又被镇魂珠消去痛觉,虽然折磨,但还可以忍受。 “哥,”马四娘拖长声音,撒娇一样黏腻道,“这怎么都弄不好,要不我们把这个头割了,再换一个过吧。” 林凡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红衣咒脸上都是伤,并且是身首分离的。真是畜生,把人当物件一样玩弄。 马四娘用娇嫩的手指点着下巴思考道:“不过我一直想试试人的头发到底有多牢固,二哥应该不急吧?” 林凡抢在马二少之前开口,再这样让他们折磨自己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凡糯声叫道,“别折腾了,你们早就死了,你们不过是咒怨手中的提线木偶!” 这句话似乎带有法力,就连声音也和之前大不同,是不分男女的中性声调。 马家二少和四小姐齐齐一愣,四小姐的反应更快更剧烈。 她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起来一些事情,颤颤巍巍说道:“哥,我……我好像想起来,我好像真的已经死了。” “啊,啊!”马四娘不顾形象地尖声大叫起来,“不,我不要,我要出去。” 林凡不管这个已经疯了的,死死盯着马二少,对方虽然也满脸的冷汗,但仍旧保持着镇定。 马二少一把拉过要跑出去门外去的妹妹,温柔地抱着她轻声安慰。 林凡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本来疯魔的马四娘逐渐平静下来,被自己的哥哥包裹在身体里。 马二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轻笑着拿过妹妹手上的柳叶刀。 他用带着血和肉片的刀面轻抚‘林凡’白嫩的皮肤,‘林凡’只是长得丑了些,皮肤却是顶好的。 “原来如此,这就是御风道长说的咒怨诡蜮,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真是好生新奇。可惜我已不是本我。”马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有着非凡的见识和智慧,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处境。 “美人,”马二带着有些激动的颤音对林凡说道,“那你的本我又是怎样的,我很好奇这幅美丽的皮囊里住着一个怎样有趣的人?” 林凡因他的冷静而吃惊,这就是七窍玲珑心的主人,哪怕只是红衣咒模拟出来的,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也许他的身体并不强大,本来只要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也许可以轻易杀死他的肉体。可是现在麻烦的是,他根本已经没有肉体了。 “马二,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的肉体已经腐烂,灵魂已经消散,你根本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现在的你只是红衣咒记忆里的你。” “美人你真是个小笨蛋。”马二少丢了刀,直接用手摸着林凡的脸,留下了道道手印血痕,“我有过去以及之后的记忆,我脑海里有我所有看过的书、学过的知识。你说的这个红衣咒她看过这些,知道这些吗?她能知道我的所思所想吗? 我既非本我,也非非我,我是我,那我是不是本我又有什么关系。” 林凡被他说得脑子一阵眩晕,他也怀疑过咒是怎么根据记忆捏出一模一样的其他人物来的,似乎不太合理。不过这问题太深奥,林凡从没细想过。 马四娘抬头看向自己十分开心的哥哥,她稍微清醒了些,求助道:“二哥,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骄儿不要死,骄儿害怕,二哥最疼骄儿了……”说着说着她就又抽泣起来。 马二少温柔地抚摸着马四娘的头,轻声道:“没事的,妹妹,哥哥会带你出去的。” 说完就把妹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里,继续对林凡道:“美人,再想想吧,再想想,其实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思考!思考才是我们手中的剑。想想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从何而来的? 你说我们都死了,那你呢?你真的还活着吗?” “我可是听过的,实力强大的咒可以制造多重的诡蜮,此处是诡蜮,难道外头就不是吗?仔细想想,你从何而来?又遭受了多少困苦?” 林凡一愣,这些话也许对别人效果一般,可是对林凡来说却像是大冬天被泼了一桶冰水。 林凡本来就是不是林凡,他是一个现代人,穿越的本质会不会其实是死后进入了诡蜮? 林凡的理智阻止自己这么想,可是这个想法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停不下来。 第65章 不完整的活咒 夜色漆黑无月,整个诡蜮除了一间屋子以外都好像笼罩在迷雾中模模糊糊,只有两颗红烛的亮光摇摇曳曳。 马二少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居然对这人的效果这么好,他显然从‘林凡’的表情中读出了迷茫。 俊美的书生气少年轻蔑一笑,眼前的对手似乎比想象中的好对付。 所以他准备趁热打铁,“美人儿,哦,不知道这样称呼有没有冒犯到你。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看样子你应该识得我,还是容我冒昧自我介绍一下。 鄙人马良才,年十五为县学生,入太学,笃志经义,略通五学,涉猎群书。家中往来皆是鸿儒,多有奇人异士相谈。” 林凡看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出言嘲讽。 马良才笑了笑,继续道:“我曾听坛戒寺高僧讲道,大黑天除魔净世,广布恩泽,上有菩提净土,下有阿鼻地狱。这些话我自然是不信的,特别是那什么无边广乐的菩提净土。不过我特意请教了高僧有关阿鼻地狱中的种种刑罚。” “轻则鞭笞、烙铁、火钳,重则剜鼻,割膝,斩趾,又或者人彘、锥骨、剥皮。高僧讲到痛苦处,不忍流泪感叹。可是这对我们马家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常人斗虫玩鸟的年纪,我们马家人就开始以割人为乐。” 听到这里,林凡终于忍不下去,骂了一句:“你他妈还觉得挺光荣的,是不是?” 马良才毫不生气,呵呵笑道:“高僧那番话让我茅塞顿开,这么说来我家岂不就是那阿鼻地狱,家父高低也算是个阎罗王,我为小鬼狱卒也无妨。人间是没有我家这样的地方的。” 林凡默默点头,理智上他知道马二肯定有所图,自己不能听他说的话,但是又忍不住认同他说的话。他的话太有魔力了,即使自己不认可他这个人,也不得不赞同他的话。 自己在现世死亡,坠入这个地狱受苦的解释,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解释,这个混乱、邪恶的世界,只有这么解释才合理。 镇魂珠可以消除一切过于剧烈的情绪,不论是狂喜、惊怖还是悔痛。但是镇魂珠不会否定自己。 镇魂珠会慢慢消去一切的情绪,只留下虚无。所以镇魂珠不会否定虚无。 咒怨杀人的能力之中最不实用的一种,却透过了镇魂珠牢不可破的防御线。说到底,咒怨的目的只是杀死目标,并不在意手段。 虚无,若是林凡主观上承认了这份虚无,镇魂珠和红衣咒的双重力量,就会彻底清空他的精神。 林凡的眼神逐渐空洞,甚至有些听不清马良才在继续说着什么。 沉沦,如果一切早已结束,自己的挣扎也许只是阎罗和小鬼们观赏的戏码。 “妈妈……”诡异的叫声再度响起,叫声像是屋檐上落下的水滴,似乎比之前更近了。一下子惊醒即将沉沦的林凡。 不行,林凡狠狠咬下自己的舌头,他没有太多未尽的愿望,只有复仇。就算此地是地狱,自己也要在地狱里复仇。 痛感短暂让他的理智恢复清明。 “马良才,按你所说,你又在努力什么?你拼命说服我又是为了什么!” “哦?”马良才注意到了林凡突然情绪的变化,不慌不忙,笑容依旧,“普通人果然没办法简单就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不过也没关系。以前你看不起一切,处处碰壁。可是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就可以做你的眼睛,怎样的迷雾也难不住我们。” 林凡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马良才也不解释,动手演示了起来。 他对自己的妹妹说:“骄儿,放轻松,接下来你要和哥哥融为一体,这样我才好带你出去。” 马四娘此时就像是一个迷茫的婴孩,只是愣了片刻便相信了自己的哥哥。 她闭上清澈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 马良才用力地抱紧她,力气大到好像要把她折断。可是马四娘一点都没有痛苦的样子,反而面色潮红,嘴里发出舒服地呢喃。 林凡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马良才既不是咒怨也不是被拉入诡蜮的‘人’,为什么他也能拨弄这个幻境世界。 林凡之前就试过主观干预这个世界,不过仅限于自身,而且必须屏除客观因素的影响。毕竟人的主观想法、潜意识,并不是那么坚定的,一般来说必须在有强烈的愿望和现实的可行性。 思考间,马良才已经完全吸收了马四娘,后再只有一个脑袋还挂在马良才的脖子上。 马良才纤细的脖颈上挤着两个脑袋显得有些拥挤,导致两个头都是歪的,可是两人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马四娘自然是一脸无比的幸福,自不用说。 马良才也因为自己的推断被完美验证而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他身上的衣服一半还是自己的青白儒袍,一半则是妹妹的粉衣裳,再配上两个脑袋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拼在了一起格外诡异。 “就是这样,美人儿,只要你也和我们合为一体,我就能借助你的身体出去!” —— 告别众人之后,妙珠子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觉得今天的活咒不对劲,但是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她急忙拿出本子翻看,这些是自己在师父跟前听训时记下的内容。当时听的时候,妙珠子都是一知半解,如今见过实物,内容逐渐串联,一下子她就理解了里面的内容。 ‘小咒无形,无念,无思,无想,唯有执念。’ ‘惊惧者,以惊惧为食。’ ‘苦痛者,以苦痛为食。’ ‘愤怒者,以愤怒为食。’ …… ‘小咒者,贪欲无度,无食则饥,食之愈饥,是为饿咒。’ ‘饿咒者,血齿獠牙,生啖人魂,血染其衣,是为红衣。’ 妙珠子轻轻翻过书页,下面一页才是有关活咒的记载。 ‘以一红衣为核,凝十数执念相近之小、饿咒,以此为咒种。’ ‘寻一执念相近之人,种咒种入腹,不日便得一活咒。’ 看到这里,妙珠子恍然大悟,对了,之前总觉得那个活咒不对劲! 按万寿所说,活咒的咒种里必须是以红衣咒为核心的,但是显然刚才的活咒放出的咒力不到红衣咒的程度。 虽然那活咒一次性可以放出十数道的咒力,极为厉害。 可是那些咒再多,也只是一二阶的。 若是他真的有一道红衣级别的咒力,那么自己的阴阳两隔符自然也是挡不住的。 没有红衣咒就不能形成咒种,那活咒又是怎么诞生的? 妙珠子有两种推测,一是那活咒的咒核里本来是有红衣咒的,但又因为什么原因红衣咒被剥离了。 二是凭借某人的道法,在没有红衣咒的情况下仍旧凝结出了咒种。毕竟道法数千,说不定就有能做到如此事情的。 不管怎么说,刚才自己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这个活咒不是完全体。 咒的执念极深,不论是哪种情况,眼下这个活咒肯定会去想方设法去补全自己身上缺失的那一道红衣咒。 林凡拿着锄头,两眼无光地站在院落中,手上拿着锄头呆愣在那里。一个小身影慢慢靠近了林凡。 小身影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他,试探地叫道:“妈妈?……” 第66章 无为清修见大道,高坐玄天瞰众生 秋雨如针如沫,细细洒在白石县里,夜晚的县城在雨声中寂静,几缕嫣红顺着水流被逐渐冲淡。 县衙笼罩在烟雨中微微发出清气,这个民愿汇聚之地,自然有着阻隔一般邪祟的作用。 只是这层天然保护罩对于活咒来说,基本上等同无物。 身体更接近人类孩童,并且长高了不少的活咒,吃力地挤了进来,整个县衙地界对他来说都有一股无形的阻力。 阿嚏,他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身体一抖,似乎就适应了这种违和感,四肢着地灵活地在地上奔跑起来。 活咒找到林凡之后,不确定地用小小的手指点了点他一动不动的身体。 林凡拿着锄头伫立在雨中,除了嘴里偶尔喃喃几句,身体如同石雕完全没有动过。 活咒疑惑地挠了挠脑袋,他拥有着咒和人两套感觉器官,此时它们得出来不同的答案。 咒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是‘妈妈’,而视觉、嗅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就是之前打他的坏人。 小小的脑袋和刚诞生不久的意识,似乎不允许他想这么复杂的事情。 他只能凭借习惯来解决问题。 哈—— 幻境中的遭遇让林凡狠狠捏了把冷汗,自己差点被‘夺舍’。 林凡把锄头当拐杖支起身子,很不习惯地睁开眼睛,雨水顺着睫毛滑进眼睛,让他下意识地想闭上。 血红? 林凡有些惊奇,一下子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比自己还高的血盆大口。 —— 认知!对就是认知! 林凡恍然大悟,他之前一直觉得诡蜮中的人只是一段过去的幻影,也许并不是如此。 对于他们来说,诡蜮就是现世。 而一般的人即使知道了自己生在一个幻境中,也无法马上相信或者摆脱这一身份。 可是马良才不是一般人,他的见识和智慧可以让他很快破除蒙昧。 换一个现代的说法,就是有着打破第四面墙的理解力。 “美人儿,我要进来了。”马良才癫狂大笑着靠近林凡,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未知的好奇和求知欲是一种无上的欣喜。不确定性比一切权利金钱更加迷人。 林凡对他说道:“我确实不如你聪明,不过我这人一直就是越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就越不想给你。” 马良才眼看林凡拒绝自己,着急抚慰道:“美人,错过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太不值得了。我只会借助在你的身体里,为你出谋划策,以后你再碰到这样危险的情况,不想有个人在旁边为你提供建议吗?一切的主导权都在你身上。而且我知道很多的事情,去了外面无论你想要权势、金钱还是男人,我都可以帮你。” 林凡轻蔑道:“不劳你费心了,我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拿,要合作也不会找你这种人,你就老实待在这里发臭吧。” 马良才用手温柔抚摸林凡的脸庞,他不明白刚才还这么动摇的人,为什么一下变得坚定了,他在心里默念:所以我不喜欢大部分的女人,这些东西心里在想什么完全猜不到。 嘴上还是温柔道:“小可爱不要着急,我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吧,如果你能自己脱离这里你早就这么做了。不如这样,把你的记忆开放给我看看,我来帮你找出脱离这里的办法。” 林凡灵机一动,用温润的嗓音柔声道:“只要你不要严刑拷打我,虽然我不能开放记忆,但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马良才皱眉思考片刻,嘴角一扬,笑道:“原来如此,你出去的方法就是受折磨对吧?而且你不能自己动手,所以要我来动手!你这么说对于一般的聪明人来说确实是有用的,但是太刻意了,要是我自然可以推断出你在以退为进。” 林凡心里暗骂一声,这人也太有脑子了。 马良才继续道:“看起来你还有点着急出去,如果一直不出去会怎么样?会永远出不去吗?那不如考虑下我的提议。” 马良才左肩上血肉蠕动,砰地一下又长出一只细嫩的手臂来,静默已久的马四娘脸色一红,低吟了一声。 “看,我现在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即使我们合体了,我也可以动手,不管你要自虐还是自杀,交给我就好了。” 林凡一愣,还可以这样? “妈妈……”诡异的声音又在身边响起,而且比之前一次更近。 林凡赶忙问道:“马二,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啊,屋外的风声、雨声,我们的呼吸心跳。”马二平静地回答,“别耍小把戏了,这种手段对我没用。想拖延时间?” 林凡确认他没有说谎,还认定自己是在拖延时间。林凡背后寒毛直立,有种危机感爬上心头。 不能再拖了。 林凡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林凡深呼吸一口,嘴里喃喃道:“拜请玄清天尊,天庭御座上真君……” 马良才没听过林凡口中的咒语,但是心中生起一股惧意,马上伸手捂住了林凡的嘴巴:“别念了,你想干什么!” 林凡声音中断,看到马良才的反应,让他更觉得可行,他微微一笑,念咒声继续响起。 “三十六法加诸,兆亿轮回不灭身……”林凡侧脸是上重新长出一张嘴巴,继续念道。 马良才赶忙伸出第二只手去捂住。 “无为清修见大道,高坐玄天瞰众生……”声音从林凡的腹部响起。 马良才第三只手刚捂住腹部,声音又从林凡的肩膀响起。 砰,第四只手从马良才的右肩爆出。 可是林凡的嘴又逃到了别处。 林凡很快发现了马良才的极限,他吸收了马四娘,两人不过也就四只手。而林凡虽然只有一张嘴巴,却可以从全身各处冒出。 马良才四手慌乱,却根本捂不过来。 他一眼瞥见桌上的剪刀,对,只要剪掉他的舌头,怎么样都不能再出声了。 马良才空出一只手,飞速抓起剪刀。 不对,这难道也是他的陷阱,他的目的该不会就是要我剪下他的舌头吧? 只是一息地思考,林凡已经念到了最后一句。 “弟子敬以此身为柴,拜请尊驾降临来。” “急急如律令!” 第67章 求道疫 急急如律令! 随着林凡背后的嘴巴念完了请神咒,他的脸上黑纹勾画,一道庄严慈悲的道士画像逐渐显现。 同时,林凡的身上披上一层薄薄的金光,把抓着他的马良才直接震退了几步。 “不不不,你干了什么,干了什么!你不能抛下我们一个人在这里,我对你绝对是有用的!” 林凡无视马良才的怒吼,安静地聆听有没有其他的声音。 可惜得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反而感觉到了一束目光的注视,这束目光从现世穿入诡蜮,一直照在林凡身上,照得他浑身微微发亮。 林凡的身体变得沉重,这种重量并不是浅层意义上的。如果诡蜮幻境是一片水中倒影,那么现在这个倒影中的林凡获得了一丝实质的质量,如同肥皂泡一样的诡蜮无法承载这样的质量。 林凡身体下的椅子和地板像是蛋糕一样塌陷,他的身体如同铅块掉入铁水一样下沉。 马良才刚才摸着林凡的四只手不断的蒸发汽化,已经像是满是孔洞的破布,现在他想阻止林凡,也没有多余的力量。 “别走,别丢下我们,带上我们吧,我们对你有大用处!” 身体完全沉入地板之下,只剩下脖子以上部分的林凡,对着马良才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永别了,四师兄。” “你!”马良才惊呼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到底是谁?长生,长生到底是……” 林凡再也听不到马良才接下来的话,他整个人完全陷入地下。 显然幻境已经开始崩溃,可是还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林凡的四周一片黑暗,他的心跳声被四周的岩石放大,发出咚咚地闷响。 林凡当然没有被岩石挤压而死,现在他才是质量更大的一方。 可是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他总不可能把岩石吸进去,要是这样,不出几分钟,他就要被憋死了。 林凡没有在岩石里乱动,保持身体放松,幻境里的岩石不会杀死他,不过如果在现实里乱动就不知道会有什么风险。 呼-吸-,呼-吸-,我可以呼吸。 如果他觉得自己不能呼吸,真的有可能在现实中因为窒息而死。必须把自主的呼吸切换到靠意识强制的呼吸,让自己的胸腔动起来,即使没有感觉到气体,也要做出呼吸的样子。 林凡闭上眼睛,对着自己默念,我没有在岩石里,我站在白石县衙的雨中,我怎么可能不能呼吸。 终于他的鼻子闻到了混着泥土的雨水的腥味。 林凡松了口气,他差点因为自己以为自己不能呼吸而窒息致死。 岩石如同婴儿的襁褓包裹着他,让他分不清前后左右,在地底坠落,失重感让他忍不住想要挣扎。 不但需要用意识控制呼吸,还要控制自己下意识掌握重心的动作。 明明没过去多久,林凡却已经满头冷汗。 好在,他的坠落终于到了终点,身边的岩石开始变薄,就像是一个即将破壳而出的鸡蛋。 林凡坠落的终点并不是具体的地点,他的意识从一个洞口脱离了幻境,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瞬间,重心的回归,让林凡差点没站稳,手握紧锄头,林凡勉强没有倒下。 睁开眼睛,岩石中的触感让他有些不敢睁开眼睛,缓了一息才重新睁开。 腥臭,黑暗。 林凡一愣,怎么回事?难道这是是嵌套的两层诡蜮? 林凡一下子把眼睛睁大到了极限。 这是什么?舌头、牙齿、扁桃体? 自己的眼前怎么是一张黑漆漆的比自己还高的嘴巴,嘴巴即将落下,会像口袋一样包裹住自己完全吞下。 极度的危机感,让林凡的思绪电转,很快就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可是他那还没完全适应过来的身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连挪动一下脚步都做不到。 这回真的完了,林凡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自己要被一个不知什么的东西吃了,绝无逃生的可能! …… 吼! 大嘴碰到林凡的瞬间,冒出丝丝黑烟,一股焦臭味混杂在本来地腥臭味里。 林凡本来就晕的想吐,俯身用力干呕了几下,几息就抬起头,定定看着眼前缩回原样的怪物。 活咒。 这玩意怎么回事,为什么还缠着自己,衙门又在干什么?漏得和筛子一样,谁都能进来。谁他妈给大乾当官就是大冤种。 没等林凡想明白怎么个事,雨幕中的屋顶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幽幽开口,“有趣的小子,这是请了哪家大仙上身?” “请的你家无量他妈的天尊!”林凡对着人影喊道。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屋顶上人影,脸色苍白的青年穿着一身墨绿色道袍。 “哦,你知道我是玄门中人?”道袍青年幽幽道。 “这有什么?我还知道你是谁,冯虚风是吧?” 这回青年表情有了动容,假模假样地拍起手来,“好好好,贫道几年前就假死脱身灵龙观,没想到还能被人认出来。不对,你是,嗯,用你们捕快的说法,推理出来的。想不到白石县衙里还有你这样的能人。” 林凡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基本是猜的。冯家全部落网而死,只有他一个人入了道籍,下落不明。 而且林凡早有猜测冯马两家隐秘行事多年,是谁能设计着把两家一网打尽?必是了解两家的人,那这个冯虚风嫌疑就很大,就是这么简单。 林凡知道自己跑不了的,干脆就地坐下,问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冯家人和马家人都算你的家人,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了。” 林凡身上金光不散,冯虚风也无法指挥活咒吞了他,干脆就在屋顶上和他聊天,“冯马两家草菅人命,作恶多端,贫道就不能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林凡摇摇头,这话显然不可能,易地而处,即使家人作恶,也不可能不管男女老幼通通杀了? 林凡干脆换个角度,“道友这么做,真不怕道心蒙尘,滋长心魔吗?” 冯虚风干笑两声,“哈哈,你和玄门也有干系?这样说就不对了,大道无情,贫道却正是了却凡俗因果,斩断尘缘。” 林凡还想再问,他身上的金光却摇摇晃晃散去了。 冯虚风一挥袖子,“闲言就到此为止,阁下并非在我之尘缘之中,却误打误撞险些坏了我的大事。为了我的道途,只好冒昧借阁下性命一用。” 活咒背上符咒一闪,整个嘴巴又大张起来,伸出腥臭的长舌头。 林凡从身上摸出两粒丹药吞下。 第68章 司天监 秋雨梧桐叶落时,噼噼啪啪打在青石板上。 吼! 活咒大嘴咬下,却扑了个空。林凡的动作瞬间比之前快了数倍。 整个人大了一圈,肌肉隆起,容光焕发,哪有之前脸色苍白半死不活的样子。 冯虚风眼神一凝,在屋顶上站了起来,“师父的大力丸,这人到底是谁?” 林凡知道这人如此有恃无恐的在这里停留,肯定有手段防备县衙里的人来捣蛋,或者压根不怕县衙里其他人。 可是自己不能就这么认命,明明就差一点了,如果到了明天,做完一切,那自己死了也值得,不过死在今天,实在是让林凡不甘心。 于是这次他干脆吞下两颗大力丸,不管后果如何,副作用又会有多大,就是不能就此认输。 林凡不但躲开了活咒,抡起锄头,朝着对方劈下。 啪,木棍断成两段,发出爆鸣。 我去,这玩意打活咒完全没用。 活咒发现咬不住林凡,身子一缩变成了之前的孩童模样,然后双手一伸,迎风而长,一下子变成几米长,朝着林凡抓去。 林凡双手抓住伸来的手臂,却没想活咒的手臂如同两条麻绳,柔软无骨,一圈圈就往自己身上绑。 喝。 林凡双手用力,想要靠蛮力挣脱。就在即将成功之际,冯虚风手上掐了一诀,活咒背后的符咒亮起,捆绑力量瞬间变大了几成。 哇哇! 活咒如同婴儿痛苦啼哭不止,眼中流下血泪,拼了命地捆绑林凡。 还有什么办法?再吃一颗大力丸?可是现在手根本伸不出来! 正当林凡拼死抵抗之时,另一侧屋顶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林凡只觉得听着脑袋里一阵刺痛。 “看来是赶上了,司天监在此,御虚子,还不束手就擒。” 仅此一句,冯虚风立刻收了手段,林凡顿感压力一轻,双手用力,逐渐从捆绑中挣脱了出来。 屋顶上站着一个少年,气喘吁吁的样子,双手一拉,袖子里拉出一串的古铜色铃铛,叮铃铛啷,响的人头皮发麻。 可他还嫌不够,咬破自己的食指,在铃铛上一一抹过,声音如同变成了实体的丝线朝着冯虚风钻去。 冯虚风见情况不妙,一掐诀,活咒果断放弃林凡,张大嘴拼命吸气,很快变成一个气球缓缓飞起。 冯虚风身边的细线越来越多,眼看他就要躲闪不及要被缠上。活咒已经飘至他身边。 他拉住活咒的一个腿一扯,后者哇哇怪叫两声,变成一个唢呐。 冯虚风没有吹他,只是朝着四周一甩,所有的虚线都被扯了个粉碎。 此时冯虚风才有余力说话,“司天监?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那少年回答,“果然是活咒,监正老师的测算果然没错。这次我们同门来了许多,就为捉你,无非我脚程快些。还不是束手就擒,免得受苦!” 冯虚风咬牙道:“监正?这等大人物盯着我干嘛!真是晦气!小子,你懂什么?你这样的人什么都有,自然不需要使手段。可我们付出无数代价,也不过是为了和你们一样有自己的道途罢了!” 小司天监自然不会理他胡言乱语,眼看这样还擒不住他,双手各持着一个道铃摇晃起来。 很快,黑暗中出现一龙一虎两道虚影,朝着冯虚风扑去。 冯虚风丢出一堆符箓,其中阴风阵阵,似有恶鬼咆哮,无数黑影从中涌出,冲向龙虎虚影。 吼,虎影高吼一声 ,一张嘴就把黑影吞了个干净。 龙影则缠上了冯虚风。 后者又掐一觉,活咒迎风变长成了个大气球,冯虚风手抓着活咒的小脚丫,飘飘然飞了起来。 而龙影衔尾而至,缠上了变成气球的活咒。活咒发出痛苦难耐的声音。 龙影越勒越紧,眼看气球就要被毁掉。龙影深深陷入气球之中。 冯虚风再度掐诀,活咒断尾求生,和龙影接触的部分从身体脱落。而脱落下的部分反而黏住龙影动弹不得。 掉出原本身体的活咒很快又产生变化,双臂变成翅膀,很快就带着冯虚风飞了起来。这速度可比气球快多了,一溜烟就冲飞向天际。 司天监的少年啧了一声,“怎么这么多的变化!” 林凡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人斗法是真的超越常识,这就是司天监和司天监亲自通缉的犯人的实力吗?是真的超越常理,还是又是什么戏法? 司天监少年走之前看了林凡一眼,“我要赶紧去追这人,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往空中一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兄,师兄!”妙珠子撑着伞在雨里寻找林凡。 后面跟着两个衙役,虽说上面吩咐了盯牢这位,可是她也不是犯人,又不能不让她出来。 其实他们刚才有试过阻止她出门,然后她一副就要动手的样子。两个衙役交换了下眼神,反正上头只是命令盯牢而不是禁足,就跟着来了。 可怜她有伞,两个衙役却只好淋着雨跟在后头。 “啊,有血!”一个衙役大喊。 妙珠子面前有两个已经被无声无息地死了,七窍流血,像是见了极为恐怖的存在,被活活吓死的。 这样的死状令人胆寒,肯定不是人力所为。 衙役认出了其中一人,“他被分配了盯,不,保护陈捕头的。是他,是他杀的人!” 妙珠子不理会他,也不理会地上的死尸,若是师兄想逃不会挑在现在这个时间。看这人死状多半是正宗玄门弟子下的手。 嗯,虽然师兄是师兄,可是师兄不会这些。他的手段,要更直接一点。 妙珠子继续四处找人,两个衙役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一个继续跟着,一个则去通报贾主簿。 哒哒哒,妙珠子的布鞋踩碎一块块镜子一样的水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这边的水是黑色的。 “是人血?好像是也不是……”妙珠子盯着水坑看了一会,心里发麻,这么多血却不见师兄,该不会? 一抬头就见贾主簿揣着手站在一旁的屋檐下,朝着妙珠子微笑,“道长不必忧心,你家师兄这次没受多少伤,我已经让人送回屋去休息了。” 第69章 我们私奔吧 金莲再也坐不住了,一大早就来了县衙。 昨日刚下了一场大雨,自家在县衙当差的小五也死了,本来让他多关注着小道长的消息,这下也指望不上了。 金莲这几天也一直在求自己的公公再去捞一捞小道长,这老头表面客气实际上百般推脱,一点忙也没帮上。 于是她坐不住了,即使抛开一些颜面,也要自己来县衙找一找小道长。 之所以没有去牢房而是来的县衙,好歹是因为之前小五传出来的消息,小道长不知怎么地竟然在县衙里做起了捕快。 金莲用纱布遮着半张脸,只是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睛,一旁的衙役就忍不住在她脸上不停打量。 好不容易拒绝了好多个拍着胸脯说要帮忙的衙役和司吏,金莲总算找到了个靠谱的人。 穆清风打量着眼前比自己矮上半头,眼含桃花的女子,有些失神。这才是男人心中理想的女人,柔弱无骨,丰腴动人,眼含桃花,笑里含媚。怪不得自己嫁不出去。 “穆捕快,可否通个方便,让妾身见一见刘,不,陈捕头。” 金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带着体温的银子塞给穆清风。 穆清风赶忙推了回去,倒不是她人如其名两袖清风,而是她不能无功受禄,“武夫人,实在不是我不想帮你。头儿他现在在贾主簿屋里休养,没主簿大人点头,谁也见不到。” 金莲失望地收收了手,又坚定地推了回去,“那能否带我见见主簿大人?” 穆清风正要开口,贾主簿就从后头钻了出来。 “我当是什么事,县衙里吵吵闹闹说是来了个仙女,没想到是武家大娘子啊。陈捕头又不是犯人,本来没什么不能见的。不过他最近过于操劳,需要好好修养,实在不方便见客。” 金莲咬了咬牙,把手上的食盒递了过去,“见过贾主簿,听说前次的点心贾主簿喜欢,今日妾身又亲手做了一份,滋味别有不同,请大人点评一二。” 贾主簿很随意地收下,也不打开看,就吩咐了人带金莲去自己屋里见见陈捕头。 说是陈捕头今日不见客,今天早上穆清风和妙珠子已经都闯进去过了一次。毕竟这只是贾主簿的休息室,又不是牢房,有什么不能闯的。 妙珠子没提要帮林凡逃走的事,只是说了下活咒尚不完整,还缺一个核心的红衣就走了。 穆清风则是被林凡拜托了去把他的锄头送去约好的铁匠铺,就没提别的。 林凡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浑身的伤一点没好,有些甚至还在渗血看得极为骇人。 穆清风心里思绪万千,但是出于立场,终究什么都没说。帮林凡送了锄头,回来就碰到了金莲。 嘎吱。 林凡半睁着眼睛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推门进来,神色一喜,“你能来太好了。” 金莲看着林凡半晌没说话,小五只说这位陈捕头如何跋扈古怪,从没说他是这样凄惨模样。 甚至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小道长看起来比那天见时老了不止十岁。他依旧那么瘦,只是看着高了不少,露出衣服外的皮肤隐约可见渗血的伤口。 本来清秀的脸上多了一个道士模样的花纹,那是【求道疫】。 “道长为何这副样子,我听说……”金莲眼里含着泪,不知道怎么说起。 林凡抢先她一步简单讲了自己被冤枉入狱和帮助贾主簿办案的一些事情,随后道:“现在他大概觉得我没有价值了,所以准备忙完了就回头处理我了。” “怎么这样!” 金莲激动地握紧粉拳,她想要为小道长打抱不平,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又怎么能对付得了贾主簿。 甚至于想花钱把小道长救出来也需要公公出力,而现在看来他肯定是不肯的。 “小道长,你救我母女性命,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我一定做到。” 林凡倒是很轻松,似乎那些不公和苦难都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笑嘻嘻道:“好啊,潘夫人可能救在下出去?” 金莲:“我不姓潘。” 金莲思索片刻,“是我没用,没办法让小道长洗脱罪名。不过我可以买通一个衙役,让他和你换了衣服。这样不但是你,我也会被通缉。不过无妨,我还有些银子,再带上光儿一起,我们三人改名换姓,远走高飞,天高地远,总有容身之所!” 金莲越说越激动,仿佛这一切已经成真。她说完之后唰地一下脸红了,说的时候没觉得,回想一下自己这样不就等于和男人私奔吗? 虽说为了救命恩人自己的名节不算什么,可是…… 林凡现在很想挠挠头,可惜手都被绑着,他赶紧打断金莲已经飞出九霄云外的思绪,“夫人,祖母!我就是开个玩笑的,不会真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事,不过有个小忙确实需要夫人帮助。” 林凡其实早就想好了如果能联系上武家需要他们帮自己干的事。毕竟武家那边有自己的人情,如今的情况也不是客气的时候。至于刚才的话只是试探一下眼前的夫人是不是真心愿意帮自己。 就像是你让她开窗她可能会拒绝,但是先让她开门,再退一步让她开窗,她就会欣然同意了。 只是林凡没想到这么过分的要求,其实金莲也是认真在考虑要怎么施行的。 “我只需要你帮忙今晚让武家请李捕头吃饭,就说是,嗯,之前武家的案子多谢李捕头。” 武大爷的案子虽是林凡破的,但实际上这个案子归李捕头,总不会真的把功劳记到一个小道士身上。所以这个感谢宴也是合情合理的。 金莲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之后无论用什么办法,灌酒也好,请他看戏或者玩女人都好,尽量把他留在武家,留得越晚越好。” 金莲歪歪脑袋,一双美目疑惑地看着林凡。 林凡只是笑着不解释。 金莲很快明白,她只要照做并且保密就可以,至于小道长想做什么,她不需要知道也不必知道。 “好,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林凡以为她说完这句就会离开,没想到金莲从背后掏出一个食盒。 刚才给贾主簿那个里面没有吃的,这个里面才是金莲自己做的点心。 金莲从食盒里拿出一个月饼。 “月饼?”林凡疑惑道。 “嗯,小道长莫非不知今日中秋,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第70章 中秋节 林凡手被绑着,只好金莲喂月饼给他吃。 林凡也不拒绝,他本来就饿得很,这月饼又实在好吃。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相比之下昨天吃的简直是猪食。 至于下毒根本不需要担心,现在自己是被绑着的,对方要杀自己,直接掏出匕首框框两刀就完事了。 哪怕没有匕首,就拿袖子勒都勒死了。 这就中秋了。 林凡脑子里先是冒出了现世的家人,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自己不在,父母该有多伤心。眼眶湿润起来。 继而想到林水秀,她也是个伟大的母亲。 中秋节阖家团圆吗?也不错。林凡不由得扯起来嘴角。 金莲看他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看来是自己说了中秋节的事情,让小道长泛起愁思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金莲又是喂点心又是喂水的,可是两人不说话就显得特别别扭,这样林凡都咽不下吃的。 他就随便扯道:“最近你们家里如何?” “一切如常,家人对我们母子都很好。” 林凡想到什么,提醒道:“也许是我多心,我总觉得你那些家人也许表里有所不同。” 金莲喂点心的手顿了顿,微微笑了,如三月春风拂面,“多谢小道长关心,这事情其实妾身也有所察觉。” 林凡想了些自家的事,从金莲的玉手上啃下一口点心,“好,家里能和睦是最好的。我也是努力想让我家更和睦一点,为此我做了些准备,这种事情还是要主动出手比较好的。” 金莲恍惚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盒点心喂完,金莲敛裙施礼就离开了。 按理这是自己见小道长的最后一面,可是金莲忽然觉得此人命不该绝,于是也没说些最后告别的话。 林凡长吁了口气,这下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吃饱了些,反而麻木的身体有了感觉,浑身上下没有愈合的伤口都隐隐作痛起来。 林凡觉得自己竟然能活着都很不科学,不过事到如今更不能放弃。 吱呀。 “陈捕头倒是老实待了一天。” 冯马两家的案子有许多事项要处理,贾主簿一直忙到三更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林凡咬着牙看着眼前的男人,怒道:“姓贾的,你什么意思?我如约帮你破了案子,你这是干什么!” 贾主簿拍拍林凡的肩头,“孩子,我一开始确实想放你,可是谁让你做的太好了,这次涉案人数之多简直是骇人听闻。我要是抓住此次的主谋,这该是多大功绩。不过你想想,想要把这些罪名都按在一个人头上,你觉得谁最合适?” 林凡一副震惊又后知后觉的样子,突然醒悟过来,嘴巴一阵张和,又突然发狠喊道:“我觉得你他妈最合适!” “别说脏话嘛,真是有辱斯文,我吗?确实挺合适的,不过我总不能把自己送上去吧?”贾主簿一副如同孩子获得玩具的开心表情,按着林凡的肩膀说道,“小凡,再帮叔叔一次。这可不止我一个人名垂青史,你一样可以遗臭万年的。” 说着贾主簿又拿出一张认罪状,其实不是一张,而是整整一叠。 “哟,加量不加价是吧?你觉得我会画押吗?” 贾主簿没听懂前半句,皱了皱眉,“我知道你不在乎你自己的死活,可是我知道你在白林村还有个母亲。只要你签了,我保证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嗯对了,之前承诺你的那些依旧算数,上路之前好酒好肉都给你供着。” 仿佛为了体现自己的言而守信,贾主簿拍了拍手,外头来了两个衙役,送上了三盘菜,一壶酒。 等衙役出去,贾主簿又续道:“你要是不喜欢勾栏那些庸脂俗粉,我也可以叫武家大娘子来陪你。不要惊讶,做到这种事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 林凡哈哈笑了两声,“你的每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怎样?放开我一只手吧,不然我怎么画押。” 贾主簿当然乐得开花,他当然可以强抓着林凡画押,可是为了后续送上去之后其它人的核对,能让林凡自己画押就更好。 林凡被解放了一只手,没去动印泥,而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贾主簿不悦道:“你不是说要画押?” 林凡慢慢咽下一块五花肉,“怎么?不是给我吃的?想说话不算数是吧?让我吃饱了才有力气画押。” 画押需要什么力气?贾主簿腹诽一句也不和林凡较真,将死之人而已,随他狂吠去。 贾主簿在林凡对面坐下,看着他吃,和蔼得像个老长辈。 “小凡,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要是我家麟儿有你一半的聪明和手段就好了。” 林凡慢慢吃着,不去理他。 贾主簿开始耐不住性子,催促道,“好了没,画了押有你慢慢吃的。” 林凡又吃了一口,阻止他道,“等等,等我死了你能回去见见我妈吗?骗她也无所谓,反正是你最擅长的,讲一个好听的故事给她。” 贾主簿刚想说什么,突然表情一愣,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有些颤抖地道,“你知道了?” 林凡平静地吃着菜,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只看长相也足够明显了” 贾主簿肩膀抖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林凡继续道:“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会放我生路。若是别人你未必不会卖武家一个面子救我。可我是你过去的污点,你一定会想办法除掉我的。” 贾主簿终于调整过震惊的情绪来,勉强扯出笑容,“哎,天意啊天意,你若是麟儿那该多好。小凡,你再聪明,再有手段又有何用?麟儿是府尹的外孙,而你只是个村妇之子。” 林凡又吃口菜,“你真是个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畜生。” 贾主簿也不生气,“小凡,你骂我什么都没事,这点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林凡放下了筷子,“那你就不怕让我活着去了上面的衙门,把这些事情全抖出来?” 贾主簿站起来,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小凡啊,之前就和你说过,你再聪明也没用的,有些事光靠脑子猜是不行的。” 贾主簿在心里想:你现在不是林凡,也不是陈武,你是刘丰。等你在这上面画押,上头自有手段辨别此上画押真假。若是我强逼你画押的自然会被发现,而若是你自愿按的,自然也是扯不来谎的。上头只认罪状真假,身份也绝对查不出问题,至于你再扯别的也无人再回理会。要知道每个杀人凶犯都是满嘴扯谎的,府里不可能一一去核实,认罪书是真,身份是真,其余的府里就不会再理会。其实说之前的审问主官是自己亲爹这种谎话都不算特别离谱的。还有说自己是皇子的呢。 但是贾主簿却没有要向林凡解释这些,反而说:“你尽管去说,自然没人信你的,但你千万不能说是我逼你画押的。” 林凡笑笑,“那我偏要说呢?” 贾主簿没有回答,反而神秘一笑。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是想要我翻供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对,他该不是猜到我会猜到,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吧。希望我主动认罪。 也不对,这老狐狸说不定想到我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这么说,想让我去翻供。 林凡考虑许久也想不出真到了那种时候是不是该翻供。 不过好在这事情其实不用考虑。 第71章 吾儿贾凡 不过林凡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因为他没想过要去什么鸟的上级衙门。 贾主簿觉得自己重新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幽幽道:“好了 ,该说的都说了,可以画押了吧?至于你去了府城,要怎么说、怎么做。用你那聪明的脑瓜子怎么破局。等会都可以慢慢想。” 林凡嘴角上翘,“有什么好想的,贾大人,这几天我知道了一个道理,光靠脑子是玩不过你们这些千年狐狸的。” 贾主簿觉得不对劲,林凡今天的话格外的多,平时他可没这么好耐心,眼神凌厉起来,“你难道是在拖时间?” 林凡老实回答,“是。这都被您发现了。” 贾主簿虽然觉得这小子在虚张声势,可还是不由地紧张起来,“你小子到底在等什么!还有谁会来救你不成?” “等子时三更啊。” 此时正好外头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林凡唯一自由的左手虚握,往前一伸,像是拿着刀插向贾主簿的肚子。 贾主簿心脏跳了一下,可是又觉得不会出事,如果这小子真有空手杀人的本事,也不会被自己拿捏到现在。 倒不是他不想躲远一些,心里只是转个念头,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肚皮有些微痛,一股甜味涌上喉头。 再低头一看,肚子上冒出了一截镰刀的尖头,弯曲向上直勾勾对着自己。这镰刀乍一看很普通还有些脏,仔细看上面暗红色的光泽并不是泥土,而是镰刀刀身本身的颜色。 贾主簿忍不住咳了几口,咳出血来 ,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林凡凭空手上多了一把镰刀出来,而且这把镰刀直接是从自己肚子里变出来的,虽然自己没有真的被捅,可是结果根本没有区别。 而罪魁祸首的林凡不知为何,头一歪,好像昏了过去。 贾主簿鱼肉乡里多年,又广交三教九流,其实身上有不少保命的东西。 不说那些没生效的,这镰刀刚冒头,他身上一个符咒,一个玉佛,一个护心镜,就都齐齐裂开了。 其实林凡要是直接手拿利刃刺下都未必会伤到他,可是任哪家也防不住这凭空出现的镰刀。 其实这些东西也并非没有效果的,贾主簿不知道他就是因为这些保命玩意,才没有像林凡一样被拉入红衣咒的鬼蜮幻境。 贾主簿想要呼喊求救,可是满嘴是血,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样不行,贾主簿此刻求生欲到了顶点,自己怎么能、怎么可以真的栽在这小子身上。 自己马上就要办成本朝第一大案,马上就要平步青云,怎么能死呢! 贾主簿脑子动得飞快,镰刀当然不能直接拔出来,这玩意是弯刀,再肚子里扒拉一阵,本有的救的也没得救了。 本来可以带着镰刀一起去求救,可是林凡又死握着刀柄,总不能拖着个人走路? 对了,当务之急是止血! 贾主簿看向林凡那两个瓷瓶,他看林凡吃过,灰色那个可以止血吊命,估计是万寿道人的灵丹,这东西多半有很大副作用,可是如今顾不了这么多了。 贾主簿伸手去够,却发现手就是差一点够不着。反而身子一动,镰刀就在肚子里搅弄,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还有个办法,贾主簿记得自己把那把“犬牙”黑刀放在不远处,只要把林凡的手指砍断,他自然就松手了。 可是黑刀比瓷瓶还远,自己更加拿不到,要是那黑刀真是可以凭意念而动的灵刀就好了。 贾主簿都觉得自己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模糊的视野里,黑衣少年拿起黑刀朝自己拱了拱手。 “林……凡?”贾主簿喉咙动了下,咕噜出声,完全听不清楚。 对方却听懂了,“是,贾大人有何吩咐。” 贾主簿看看面前的林凡,在看看昏迷的林凡,一瞬间心中狂喜,一时间觉得肚子都不疼了。 好好好,黑刀终于认主了! 滋生心魔,以念御刀。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面前的黑衣少年“林凡”,不似林凡这般浑身是伤,仍是少年俊朗模样。而且身材高挑,气血充盈。 如果林凡是哪家达官贵子,估摸着就会是这个样子。 贾主簿不需出声,就可以和“林凡交流”,“小凡,你帮我砍下这厮的手指。” “林凡”显然面露犹豫,贾主簿想想也对,让他砍自己哪有这么容易,遂解释起来,“小凡,你是我的刀灵,我活着你才能活着。再说世上不能有两个林凡,他活着,你永远是假货。” “林凡”拿刀犹疑,“贾大人想让林凡死,却想让我活着?” 贾主簿继续无声传音,“对也不对,因为别人看不见你,我们毕竟父子,能让你活着,我怎么会想让你死?你又这么优秀,以后做为父的刀,为我扫清前途上的障碍。为父以后的荣华富贵一样有你一份。对了,你也不是林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吾儿了,你是贾凡!吾儿贾凡!” “林凡”似乎有些动容,拿着刀走了过来。 贾主簿心中大喜,继续劝说,“这就对了,时移世易,我们现在才是一体的,杀我救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杀了他,以后你想要什么,为父都可以给你,权利女人,应有尽有。我知道你的本事,我们两人若是一起合作,登顶此世之巅也未尝不可。” 这时守在门外的衙役终于觉得里面安静地异常,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两个衙役看到贾主簿被陈武用镰刀贯穿肚子,还来不及震惊。一把黑刀凭空飞来,刹那间诡异地抹过两人脖子。 两个衙役都来不及发出声音,气管被切断,咕噜了几声,表情痛苦地倒了下去,很快就无声无息地死了。 贾主簿只能传音怒斥,“贾凡,你在干什么?” “你知道我们母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不但抛弃了我们,还卷走了所有的财产。妈每一天不在咒你不得好死。我一直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走你的狗命。” “林凡”回头朝贾主簿冷笑,“贾大人,我确实是假的没错,可我也是林凡。你是了解林凡的,哪怕我自己死了,也要杀了你这个老鬼。” 说着他拿着滴血的黑刀一步步靠近贾主簿。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叫他老登。” 林凡已经从鬼蜮中脱离,对着“林凡”说话,不知为何他也能看到“林凡”。 “林凡”笑笑,“我果然不是你,我只是老登所知的你。” 林凡有些触动,“兄弟,多谢了,先别杀他,我还有用。” 此时,“林凡”已经按住贾主簿的脑袋,黑刀架在他脖子上,“哦,废物利用也不错,你要怎么做,我帮你。” “把我脸上的玩意切下来,喂他吃下。” 第72章 御红衣 “午时三刻,平安无事。” 林凡伸手到贾主簿身前虚握,当镰刀凭空出现的时候,他的嘴角略微扬起。 随后,脑袋一歪,意识就被吸入了红衣鬼蜮。 林凡觉得自己身体慢悠悠飘起,四周像是身处列车,充满科技感的窗户外一片漆黑。 林凡此刻完全没心情去考虑这又是哪里,他此刻有更大的问题。 因为贾主簿搜身的时候没有脱掉他的裤子,自然没有拿走镇魂珠。可是现实之中,林凡一只手还被绑着,一只手握着镰刀,压根不可能去触碰镇魂珠,在这里乱动并不明智。 好在林凡早就为了现在的情况做了准备,这是他的底牌,昨晚面对马良才的时候明明凶险万分他也没有使用的底牌。 林凡放松漂浮在空中,对着空中喊出一个名字:“费雪依。” 之前狗皮道士和他说过收服红衣咒的方法,此法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就是在鬼蜮中喊出红衣的本名。 好在前一天在衙门口碰到了她的母亲,从她那里的得知了红衣的本名。 而喊出本名的同时会瓦解鬼蜮。这当然只是能生效一次的附带效果。而且接下如果不在一定时间内,完成第二步,那么就再也没有收服红衣的机会。不过林凡现在根本不考虑这些,他只需一次可以快速脱离红衣诡蜮的机会。 正如他担心的,贾主簿可能有着保命手段,自己必须最短时间醒来补刀才可以。 四周的鬼蜮如水般褪去,林凡的失重感逐渐混乱,直到感到自己安稳地坐回椅子上。 林凡刚一回到现实就看到黑刀自己飞了起来,还抹了两个衙役的脖子。 愣了一下,林凡一时以为自己还没有返回现实。然后黑刀后面一个黑衣青年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是另一个“林凡”。 林凡此刻完全搞不清状况,就奇怪地看着黑衣“林凡”回头。 “林凡”朝贾主簿冷笑,“贾大人,我确实是假的没错,可我也是林凡。你是了解林凡的,哪怕我自己死了,也要杀了你这个老鬼。” 说着他拿着滴血的黑刀一步步靠近贾主簿。 林凡一下子明白了,贾主簿为了自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搞了一个假的自己出来。嗯,或者说是“贾凡”。估摸着还想让他取代自己的身份。 不过显然这个贾凡是有自己的思维的,不可能会这么做。 这么一想,林凡就放松下来,看着面前高挑英气的“林凡”多了几分亲切,随口道“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叫他老登。” “林凡”笑笑,“我果然不是你,我只是老登所知的你。” 林凡阻止了“林凡”杀贾主簿,他正好有个麻烦需要贾主簿帮他解决。 “林凡”拿着刀先是帮林凡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兄弟,忍着点,割脸皮可是很痛的。” 林凡用手掏了掏,镇魂珠贴上皮肤,“没事,你知道我有手段可以…嘶…止疼…” 林凡还没说完,“林凡”的刀已经在他脸上划开一道口子。自己是这么急性子的吗?都不等别人话说完就下刀了? 镇魂珠毕竟只能吸收痛苦,却不是真的免疫,所以“林凡”下刀时林凡呲着牙嘶嘶嘶个不停。 “你不会是硬扛的吧,剥脸皮的痛可不好忍。” “快点吧,不管痛不痛都得干,不然这玩意可是会要命的。长痛不如短痛,赶快切了。” “林凡”点点头,十分冷静地拿着黑刀慢慢剥下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林凡的脸皮。脸皮上有一个清晰的道人画像。 林凡自己都有点惊讶,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自己真是冷静得可怕。剥自己的脸皮的手一点也不抖。如果是穿越之前的自己,绝对下不了手,这才过了多久,已经能这么冷静地剥自己的脸皮了。 思绪拉回,整个纹有天尊的脸皮已经被完整剥下。 “林凡”张开了贾主簿的嘴,里面还汩汩冒着血,看来再不赶紧他就要死了。 林凡果断把自己的脸皮塞了进去,两人一起努力,一顿操作,就把脸皮塞了进去。 随着天尊的花纹在贾主簿的脸上显现,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兄弟,我也得走了。”“林凡”笑着说。 林凡有些不舍,虽然和他两人只相处了几分钟,但两人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一样默契。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如此值得信任的同伴是一件让人觉得多么舒服的事情。 可惜林凡知道,“林凡”是依凭贾主簿的手段而生,贾主簿死了,他也就消失了。 “最后再问一句,你是怎么出现的?” “林凡”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刀,“我也不清楚原理,不过多半是因为这把刀。不说了,你抓紧时间吧,记得照顾好咱妈。” “林凡”说着一刀捅进了贾主簿的心窝子,还觉得不保险,拎住他的脑袋直接枭首。 脖子像是喷泉一样狂涌,却没有一滴溅到“林凡”身上,只是把黑刀染成了红色。 “林凡”拿着脑袋晃了晃,“这整个拿回去好像也不太方便。” 说着抓起一只耳朵割了下来,丢给林凡,“就这个吧,算我给妈带的纪念品。” 怕被血溅到的林凡退得老远伸手接过耳朵,看着“林凡”的身体开始慢慢变淡消失。 林凡又检查了一遍,确认贾主簿确实死透了之后,拿起黑刀和红衣镰刀。 他身上穿着得是林水秀缝的衣服,此刻已经显得破破烂烂还有不少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而且衣服有些偏小不合身。 林凡没着急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拿回了他两个装丹药的瓷瓶是最主要的。 另外则是零碎挑了些看起来值钱或者有用的东西。 “这个食盒和潘祖母装月饼的那个一模一样。” 林凡打开,里面只有银子,没有月饼。林凡不客气全部揣进口袋里。 他不爱钱,可是他吃过没钱的苦。 零零碎碎装了一袋,林凡最后看了眼地上的无头尸体,又啐了口口水。 林凡推门出去,穿着道袍的妙珠子安静地站在门口,脚下躺着两个已经没了气息的衙役。 “师兄,我警告过他们不要多管闲事的,可是他们非要对我出手。” 林凡摆摆手,“没关系,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现在打算跑路了,你还帮我吗?” 妙珠子灿然一笑,“当然,我就是来帮师兄逃走的。” 第73章 妙珠子x2 林凡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道姑,她果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柔软,也不知道怎么赤手空拳、无声无息干掉两个男人的。 不过好在她现在应该是队友,不管怎么样,想帮自己逃出去应该是真的。如果她是糖衣炮弹,那就先把糖衣吃掉。 妙珠子也背了一个包裹,手上还拿着一把铁剑。她不急着走,反而卸下包裹,先是从中取出一物,干枯如柴。林凡见过这东西,之前万寿要拿这个炼药,后来被狗皮道士云乡子抛下了。 “听闻师兄被红衣所缠,若是有意收服,可以用一用此物。” 林凡皱眉,“你会收服红衣的办法,怎么不早告诉我?” 妙珠子歪了歪头,“我以为师兄知道。况且师兄也没问我。” 林凡无语,他确实知道,而且下意识觉得妙珠子这么怕红衣咒,肯定不会知道。 妙珠子续道:“何况没有此物,告诉师兄反而容易弄巧成拙。白石县也不是什么繁华地方,所以红衣咒估计也就是师父养的那一只。此物就是那红衣的一腿。” 林凡对于红衣咒本是万寿道人的事并不意外,当下明白了妙珠子拿出的干柴是什么东西。弄巧成拙也是怕他提前喊破真名,失了时机。 拿起手中的镰刀就砍了上去。枯柴并没有被砍断,而是有生命一样黏上镰刀,然后像是主动液化一样,逐渐被镰刀吸收。 林凡配合着念起来,“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妙珠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林凡,“师兄果然知道,看来不必我多说。” 这就是收服红衣的第二步,需要以部分遗蜕为引。这一步完成之后,林凡就不会夜夜再被侵扰,甚至可以主动下达一些简单命令。 如果需要驱使红衣咒主动杀人,就最多只能使用三次,三次以后红衣咒就会摆脱控制。 眼见镰刀完全吸收枯柴,“好了,走吧。” “师兄,等等。”妙珠子把身上包裹拿给林凡,“这里有我全部的家当,还有一些万寿的东西。” 林凡笑笑没接,“给我干嘛?” “坛戒寺还有两个秃驴在这里,我帮你拖住他们。” 林凡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妙珠子竟然豁出去到这种程度。 妙珠子嫣然一笑,“师父给师兄的灵丹可否各分师妹一颗,也增加我一分胜算。” 林凡掏出一灰一红两颗丹药递过去,“你不会打算……” 妙珠子显然一副要拼命为林凡断后的样子,林凡一想到此前对她的种种怀疑,心里十分不好受。更无法坦然接受她这种无来由的牺牲。 “自然不会。”妙珠子把包裹塞到林凡怀里,“师兄知道的,我对师兄别有所图,这包裹里的东西对师兄有用,也有我日后追踪师兄的后手。师兄还有未尽之事吧?不如先去做完,再等我来找你。” 林凡点了点头,道姑都这么说了,他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道姑,你自己保重,欠你的下次见面再还。” “等等,师兄,你脸上的伤疤太明显,找个东西遮一遮最好。” 林凡就拿出两个包裹一阵摸索,结果找出了以前林罗子用来吓自己的鬼脸面具。 林凡把鬼脸面具往脸上一扣。 妙珠子看了一眼,这样好像更显眼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出城之前不被人看到脸上的疤就行。 林凡转头就走,妙珠子最后的叮嘱幽幽传来,“师兄不要着急出城,今晚肯定全城戒严,反而凌晨守备最松。” “多谢,后会有期。”林凡一拱手就离开了。 “李捕头,李捕头在哪里?” “去武家喝酒了,快,快派人去找李捕头,我们挡不住这个人。” 吃了大力丸的林凡,一手抓住一个衙役的头,把他们两个头放一起砰地一声,两人都晕了过去。 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林凡觉得大力丸的效果越来越好,甚至自己平时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变强。这灵药确实效果不错,只是有点费命。本来只有十六岁的林凡已经看起来有将近三十岁了。长相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两个挥着刀的捕快冲了上来,他们和衙役不同,都是有真功夫的,而且手上的钢刀可不是吃素的。 林凡的黑刀一下子削断了一把钢刀,镰刀巧妙地划过了另一个捕快的手臂,后者马上抱头痛哭起来。林凡只是放松了一点诅咒出去,就可以拖延不少时间。 当然林凡也被那个捕快的刀划伤了手臂,可是这是值得的,正当两人惊讶之时,林凡已经越过他们,朝着衙门口奔去。 “师兄,林施主好像要离开了。” “法空师兄回寺去找对付活咒的法门了,临走前叮嘱过我们看好林施主,不能让他随意离开。” 说着两个相对而坐的和尚,唰地站了起来,推门而出,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一个圆脸道姑倚门站着。 身上披着宽大的墨绿色道袍,隐隐露出一些里面雪白的肌肤,似乎里头没有别的衣物可以一望到底。 “两位大师父晚上要去何处,不如和贫道一起温酒论道,岂不快哉。” 妙珠子拿着个葫芦仰头喝了一口,她似乎已经喝了一会了,脸色潮红,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带着一丝魅惑。 妙珠子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她自然是用了某种手段,就像之前在灵龙观对林凡使用的一样。 两个和尚修炼多年,岂会这么容易就破功。妙珠子也没指望就凭这手段摄住两人,和尚有八戒,若能洞破其一,也能大减他们的实力。 法智不明对方来意,开口劝道,“道长,我们师兄弟有要事在身,和道长无关,烦请让出一条路。” 妙珠子娇媚笑道,“如何无关,秃驴们要去抓我师兄,我怎能坐视不管。” 说着妙珠子扔掉酒壶,俏手一翻,一把铁剑从宽袖中划出。 和尚看了背后发凉,这道姑是要拼命的。 此世修行有诸多禁忌,比如和尚不能动色念,斗法不能用寻常兵器。寻常道士也不能破元阳元阴,斗法不能动用铁器。不然就会有损道行。 法智“呔”了一声,浑身金光闪闪,硬是用肉身接了妙珠子一剑,金身上划出一道白线。 妙珠子不通武者剑法,只会万寿教她那些花架子,剑花挽得很漂亮,姿态很优美,实际威力全靠吃了大力丸之后加成的体力。 一柄长剑对付两个刀枪不入的和尚确实吃亏了些。 “道长,不如就此罢手,贫僧也不想伤到道长。” 法智这么说,双手却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妙珠子的铁剑,手上微微渗出血来。 法明一个蛤蟆跳至半空,凌空一掌就要朝着妙珠子面门劈下。 噗嗤!妙珠子堪堪躲开一掌,法明却身形一滞,后心生痛。 法智正好看到法明的后背,一把铁剑插入他的金神存许,顺着铁剑看去,一双藕臂握着铁剑,竟然又是一个道姑。 这个妙珠子露着雪肩,上身只穿着一个肚兜,下身穿着修行裤。 法智看着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美丽道姑,不知怎么想到两人身上的衣服凑起来才是一整套,心不知漏了一拍,色念一时起,功力卸去三成。 法智表面上不动声色,一掌挥退穿肚兜的妙珠子。 披道袍的妙珠子长腿如鞭而至,法明看着光洁如玉的美腿,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了她们俩好像只有一条裤子。色念暴起…… 第74章 大黑天佛母 “妖道,竟然使这种手段坏我师兄弟道心!”法智怒喝一声,拉着师弟身形暴退。 两个妙珠子持剑而立,除了衣着别无二致,如同镜子两面。 “好笑,你们自己道心不坚,倒怪起我来了。”妙珠子娇媚笑着,两个相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披着道袍的妙珠子伸出了自己白皙的长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穿肚兜的妙珠子微微弯下身子,露出肚兜里雪白的半峰。 显然这种攻击比铁剑更加有效,法智和法空身上的金光层层剥落,等到掉得差不多,这两人的肉体再强横也挨不住一剑。 不过两个光头显然不肯坐以待毙,闭目盘膝打坐。 “大师,你闭着眼睛就双目空空了吗?” “呵呵,大师我听说佛门子弟远比常人饥渴,一旦动念,是刹不住车的,不如让自己舒服点。” 两个妙珠子交替发声,一边轻轻靠近,准备结果两个和尚。 两个和尚脸上汗珠直冒,真如妙珠子所说,一时动念无法收拾。两人嘴里念出晦涩难懂的经文,梵音直达天际。 天上乌云渐浓,似乎也在为他们的道心见证。 但是妙珠子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两个妙珠子各有一只来自本来身体的肉眼,又有一只因道法至极而生的法眼。 两只法眼流下黑金色的血水,全因他们看到的东西。 天空中伸下两根漆黑黏腻的触手,缓缓爬上两个光头和尚的脑袋。 妙珠子虽然眼睛刺痛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色乌云中落下的血肉触手。这个模样她不久前见过,这个由器官构成的触手是活咒的一部分! “咒!活咒?不对,这肯定是活咒之上的存在!” “怪不得你们秃驴百邪不侵,原来是靠得这个!” “还说我是妖道,到底谁是邪魔外道。” “原来你们的佛竟然是这种东西!” 妙珠子知道这东西用常规手段没用,飞快甩出几张道符。 道符沾上触手,冒出阵阵黑烟,可是触手只是抖了几下就没有任何影响。 黑色的触手带着粘液插进和尚的光头里,和尚眼睛冒着黑气,身上被黑色如石油的粘液包裹住缺少金光的位置。 当然这是妙珠子法眼的视角,在肉眼看来只是和尚念了几句经金身就恢复了。 法智嘴角一扬笑道,“师姐此言差矣,我佛慈悲,爱怜世人,不使佛法轶散。而师姐着眼表现,不分好坏。只要师姐放下屠刀,此刻皈依佛门,大黑天佛母不会与师姐计较。” “我归你个奶奶腿!” “你家咒母臭脚你留着自己舔吧!” 两个妙珠子一起骂出声,两把长剑横直就朝着和尚冲去。 …… 林凡在黑暗中七拐八绕,县城四处马蹄声响起。不知道是衙役捕快,就连城里的民兵团都被调动起来,正在全城搜索杀死主簿的凶犯。 林凡有一个地方要去,所以只好兜着圈子绕开搜索的队伍,慢慢摸过去。 前头马蹄声响起,林凡躲在阴影处偷看,只见李捕头纵马而来。林凡压低身子尽量不让自己被注意到。 “吁!”李捕头忽然勒马停下,鼻翼微动,狐疑地看向了林凡躲藏的阴影处。 不好,这家伙怎么这么敏锐,这么黑的晚上,自己又躲在暗处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据说李捕头是四阶武者,不知道有多强,自己若是暴起发难,能不能偷袭得手。 估计不成,据狗皮道士说,四阶武者可以和肉舍利附身的人斗上数日,那玩意可是铜皮铁骨,又没有痛觉,之前自己在幻境主观加持下也只是对它造成了一些皮外伤。 多想无益,林凡已经决定只要等他靠近就直接给他一刀。 这时远处又是一阵纵马声,一个捕快急忙跳下马,“李捕头,法智、法明两位大师都被杀了,尸体扔在衙门口,您快回去吧。” “我就一会不在,怎么出了这么多事!你们都干什么吃的!”李捕头紧握着拳头怒吼,不知道在对谁发泄怒火。 他没听那捕快辩解,直接上马往衙门冲去。 林凡松了口气,在内心感谢了一下妙珠子道姑,这道姑还真有两把刷子的。 林凡一闪身,进了旁边一个院子,门口牌匾上写着“神木书院”。 双颊泛红的端木羽推开了书院的大门,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他打了一个嗝,满是酒味。 今日中秋,约三五好友一起赏月,吟诗。想那琵琶女起初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后头一阵轻拢慢捻抹复挑,珠帘一落,三五双手。啧,这滋味。 端木羽回味了一阵,又灌了口酒。推开自己的房门。 “端木院子回来的好晚,我还以为今晚等不到你了。” 端木羽看到屋中人影,一下子酒醒了大半,紧张地捏着自己的长衫,“不知哪位朋友深夜来访,待端木打些酒来招待贵客。” 彭,一朵烛火凉气,照出那人半张血淋淋的脸来。这人约莫中年,脸皮被撕了一大块,看着分外狰狞。一身粗布衣,像是个壮实的农家汉子。 “不用了,端木院长可还认得我?” 鬼?端木羽心中一惊,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天杀的,谁会记得这种乡下人的长相。 那“鬼”拿着烛火靠近自己的脸,微弱的光照着他那惨白又可怖的脸分外吓人,“院子再好好瞧瞧,我们前些日子还见过呢。” 端木羽搜索枯肠也想不出来这是谁,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那“鬼”似乎因为自己没被认出来而有些不高兴,幽幽道,“我是林凡,那个会写字的林凡。” 端木羽冷汗从额头流下,作揖道,“林…陈捕头,不知道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端木羽这才从他脸上勉强认出一些相似之处,心里大惊,这林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前还是个会写字的乡下人,后来一下子变成了县衙的捕快,现在又变成这半人半鬼的样子。 不过端木羽觉得他是人,毕竟连自己都没见过鬼,若是这世上真有鬼,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林凡把他血淋淋的脸靠近,“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些事来问问端木院长。是谁要把我赶出书院?又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端木羽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解下酒壶喝了一口,“这我不太清楚,但是啊,我觉得多半就是老陈干的,他可不是第一回了。” 林凡咧嘴一笑,血水在他脸上改了个道,“陈夫子?我也这么觉得,这胖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第75章 毒士 听到林凡这么说,端木羽当即松了口气,“林小友,其实我和杨夫子都很看好你的。杨夫子还想收你为徒,这事情我也是同意的。可惜忽然找不见你人,我和杨夫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是没找到。这事情老杨都可以帮我见证的。 老陈这人小心思多,总是盯着那几个铜板,又嫉妒比他有才的,所以我才说这事多半是他干的。” 林凡点点头,“院长可知道陈胖子住在哪里?” 端木羽赶忙摆手,“使不得啊,使不得,林小友明日起就在学院里住下吧。老陈的事让他和你道个歉就行了。” 唰! 林凡抽出黑刀架在端木羽脖子上,“院长,他害死了我的人,这个忙你必须帮我。再说了,你也有责任,药房里的药没有锁好,让他偷了去。” 端木羽看着粘着血肉的黑刀,声音发颤,“是是是,是我不小心,让他偷了药给你的点心了下毒。他就住在附近,我带他家就是。” 林凡没放下刀,反而在他耳边阴恻恻说道:“端木院长,我说我被害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而且我也从没说过,陈夫子在点心里下了毒?端木院长好像一直都是知道的一样。陈夫子虽然市侩,但还是劝我早点离开书院的,他要是要下毒手,好像没必要这么不友善地赶我走吧。” 端木羽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在酒醉的情况下一紧张说了多余的话。这林凡真是狡诈,一开始就诱导自己说凶手是陈夫子,让自己着了他的道。 端木羽正想辩解,没想到哐啷一声,黑刀掉在了地上。林凡身子软了下来,一只手靠在端木羽身上。 端木羽把他的手拨开,呵呵笑道,“林小友若是一开始确认我就是凶手,就不该浪费时间套我的话。也许你不知道我毒士的名头,才敢在我面前夸夸其谈。” 林凡不甘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端木羽摆了摆长衫的衣襟,“我的毒当然是随身携带的。” 说着又展示了一下有着机关的酒葫芦,“当然解药也是。放心这药只是软筋散,不会要你的命。” 端木羽说着捡起地上的黑刀,“其实我很少动刀杀人,到时候要是不能给你个痛快,还请多见谅。” 刺向林凡心脏的刀被林凡的手挡下了,他显然没多少力气,只能看着刀刃一点点靠近自己。 端木羽竟然真的是没练过武的,力气也只比现在的林凡大了一些。 “别挣扎了,药效还不够,一会你连手都抬不起来。” 林凡咬牙道,“最后还希望院长告诉我,为何要杀我?” 端木羽冷笑一声,“有什么为什么?我们神木书院用了你这种人抄的书,被人知道了可是会被笑掉大牙的,你当是什么?我犯得着算计你这种人吗?只是顺手一件小事。” “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混球!”林凡怒喝一声,力气突然暴涨,一把夺过黑刀对着端木羽的心口就捅了进去。 林凡似乎一点也没受软筋散影响了,跳了起来,捂住端木羽的嘴巴,不让他出声呼喊。贴着他的耳朵说道,“端木院长,说实话我差点着你的道,你要是用了要人命的毒药,说不定我就栽了。” 端木羽说不出话来,只是心里叫苦,那见血封喉的药要是散在空气里,他自己不也死了。软筋散有解药可不等于鹤顶红也有解药啊。 林凡也不明白自己是因为镇魂珠、大力丸还是那个灰色药丸让自己免疫了软筋散,反正自己只是头晕一阵就没事了,让他猜到了端木羽用了药。 等到端木羽彻底断气,林凡放下了他,心里默念,答应了要帮你们报仇的,现在还差一个笑面虎。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有遇到他的机会。 林凡调整了下情绪,开始翻箱倒柜,找了些他觉得还值钱的东西带走了。 时间差不多喽,可以想着往城门那边去,等到凌晨看看情况能不能出城。 林凡把鬼脸面具扣在脸上,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 木小童慌乱后退一步,差点没有摔倒。 林凡看到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自己对于自己的行为问心无愧,可是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自己又该怎么办? 扎着冲天辫的木小童胆量很大,提起灯笼打量外貌大变的林凡,且带着鬼脸面具的林凡,试探着问道,“你是林夫子吗?” 他是只凭声音认出了自己吗? “是。端木少爷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在门口的。” 木小童作揖施礼,“有一会了,林夫子好久不见,怎么样子变了这么许多。” “发生了许多事情。”林凡挠挠脑袋,不清楚这小孩的想法,“是不是端木羽对你不好啊?” 木小童赶忙摆手,“那倒没有,院长爷爷对我不差的。” 林凡沉默,他想不明白,端木羽不是好人,可也是木小童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这么平静的。 如果他想要跑出去报官怎么办?林凡明白最简单的办法是也杀了他。不过林凡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想着有没有办法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控制住他。 木小童继续说道,“林夫子是好人,院长爷爷是坏人,对不对?” 林凡斟酌着道:“我是不是好人不好我自己来说。不过端木羽确实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能和我说说吗?” “他在给我的点心里下了毒,结果阴差阳错被几个对我好人的人吃了,他们三个人都被毒死了。” 木小童点点头。 林凡道:“你不意外?” 木小童嗯了一声,“我隐约知道一些,院长爷爷一直在做这种事情。” 林凡觉得他不太对劲,劝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人。” 木小童小手握紧灯笼,微微颤抖,“不是这样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林夫子是好人,院长是坏人,林夫子杀了院长,林夫子没错。” 林凡一时无语,他总觉得不太对,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想太多,那我先走了。” “等等。”木小童叫住林凡,“夫子可要出城?马厩里有马。” 林凡摇摇头,“我不会骑马。” 啪嗒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捕头纵马疾驰一路回了县衙。 衙门口两盏红纸灯笼摇摇晃晃,门楼下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妙珠子。一个披着道袍露着大白腿,一个穿着肚兜漏着雪肩,诡异中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和尚的尸体被丢在门口,血水流了一地。 李捕头翻身下马,抽出旁边捕快的刀,“你们玄门是要造反吗?” 第76章 出城 李捕头身后的捕快、衙役都退后一步,这么壮实的和尚都被杀了,他们丝毫不想凑这个热闹。再说了李捕头都在这里了,自己上去只会添麻烦。 妙珠子身上有不少的血,有她自己的也有和尚的,她毫不在意,用血水涂红嘴唇,对着李捕头娇媚一笑,“李捕头,我与两位释道师兄斗法,不小心见了些血,希望捕头饶小女子一会。” “和尚我不管,你们杀了县里的主簿,要怎么交代?” “哎嘿,那小女子自罚三杯如何?” 妙珠子声音里带着挑逗,魅惑的手段刚才就早已使出。 “休要插科打诨,武家今天请了天心楼的花魁来陪我喝酒,老子可是半路拔出来来办你们的破事!你这一分二的本事有些意思,等会就让你帮我泄火!” 李捕头作为武者,对于魅惑的抗性远不如两个和尚。只是可惜李捕头这样的人,中了魅惑也不会怜香惜玉,仅仅只是让他出手更鲁莽了些。 “呵呵,打赢了我,小女子自然乐意伺候。” 妙珠子不再废话,两个身形交错,两把铁剑如剪刀一样夹击。 李捕头手握单刀,一下子就接住了两把铁剑,可是手上传来明显不对劲。 艹,这刀太差,兵器上李捕头是吃亏的。 妙珠子的铁剑又厚又粗,也不知道她那细腰是怎么能这么轻巧挥起来的。 李捕头今天是去赴宴的,自己的宝刀还在衙门里,软甲也没穿,穿了一身绣金边的锦袍。 啪。 小端木拍了一下马屁股,马慢悠悠地走了起来。林凡坐在马背上尽量保持自己平衡。 小端木说得不错,这是好马,会自己出城,自己不需要操控他,只需要坐着就好。这驽马经常自己进出城门拉货物,所以这一趟熟悉得很。 “林夫子到了城外,等它不走了就拍下马屁股,它自己就会回来。” 林凡身体僵硬地朝小端木拱手表示感谢,然后道别。 现在的问题是到了城门该怎么出去,未必要骑这马出去,可以让马去吸引注意力,然后试试能不能自己冲出去。 林凡是等到外头天色微明才离开的,果然街上几乎没有了巡逻的人。昨晚上所有能调动的人人都被调动起来,导致到了天亮反而大家都要休息一会,或者上头可能没下令休息,这些衙役和民兵自己也顶不住,偷偷摸鱼起来。 这件事林凡还是相信妙珠子的建议的,毕竟她要是想要自己被抓,不需要这样骗自己。 林凡刚离开书院不久,就碰上了熟人。 穆清风蒙着眼睛,骑着马,“头儿,我可没看见你,你快走吧。” 说着两根手指分开一条缝,偷偷看着戴着鬼脸面具的林凡。 “这可不行,我自己出不去城门,清风,你得帮我。” 林凡的马并不受自己控制,所以他一边说话,一边自动地远离穆清风。 穆清风一咬牙追了上去,“算了,算了,大不了不做这鸟活了。不知道王媒婆那里有没有什么过得去的郎君。” 穆清风一想到这个脸蛋微红,扫了下林凡,鬼脸面具,沾了些血的粗布衣服,“头儿,你这样出不去的。哎,不是,你为什么不停下马来和我说话。” 穆清风很难把握速度,快了会超过林凡,慢了又会和他拉开距离,这样说话真的很累。 林凡一通解释,穆清风才明白,原来不是林凡在骑马,而是这马把林凡当货物往城外送。 穆清风一阵无语,只好跳下马,一只手一匹牵住两匹马,“头儿,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试。” 哗啦! 两个妙珠子一半的身体都已经消失了,剩下两个一半的身体,带着笑容晃晃悠悠地倒在了满地的血水里。 李捕头啐了口唾沫,这踏马是什么鬼玩意,有这么玩戏法的吗?先把自己切成两半,然后变成两个?这还能粘得回去吗? 李捕头是不会知道答案了,地上的两瓣妙珠子看起来怎么也不会活过来了。 李捕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肩,整个左手都被这鬼道姑给卸了下来。这人就像不怕死一样,拼了命也要卸自己一条胳膊。李捕头成全了他,同时给了两个身体致命伤。 于是,两个身体靠戏法变出来的一半就消失了,里面的东西,红的,黄的,白的,稀里哗啦流出来一大堆,人原来对半切开之后是这么扁的一片。 甭管之前李捕头对妙珠子的大白腿和雪肩有多少想法,现在看着也只觉得恶心。 “头儿,还有一个,那个道士刘丰,要不要去追?”旁边的捕快硬着头皮上来问道。 啪,李捕头用剩下的一只手给了这人一个大嘴巴子,把他呼得老远,“问个屁,朝廷没给你们发粮饷吗,他踏马杀了朝廷命官,豁出命去也要追。” 捕快闻言赶快上马,招呼衙役,却看到李捕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头儿,你不去吗?” “我去你个奶奶腿,我卸你一个胳膊,看你还能不能去追逃犯。老子现在要去看大夫,去晚了,我这条命都要没了。” 啪! 林凡一个巴掌呼在看门的民兵脸上,“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踏马杀了朝廷命官!你看我脸上的伤,也是这崽子干的好事!全城找了一晚上了,一个屁都没找到,说不准已经逃出城外了,你在这耽误一会,一会人跑了你负责啊!” 林凡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捕快的制服,用布包了脸上的伤口,好像是刚受的刀伤。 守门的民兵被抽得一阵踉跄,嘶,这感觉熟悉,县尉大人抽他的时候也是如此的,这人必然是习惯了的上位者。 拿着竹枪的民兵立马开了门,放了两位捕快大人出门。 因为武者的关系,大乾的一些上下级关系和林凡所知的古代不同。捕快的地位显然更高,比如李捕头这样的县里一把手捕头,甚至已经有了官身。 而民兵其实不是正规军,和衙役一样属于临时工。这一点从他们的武器长枪就可以看出,他们竹枪从头到尾就是一根削尖的竹子,而没有铁头。只是用来对付平民和一些流寇用的。 穆清风牵马出了城门,就上了自己的马,两人一起缓缓骑马远去。 第77章 笑面虎 林凡松了口气,多亏了镇魂珠,他才能这么镇定自若地在民兵要盘问他时,把他一巴掌抽飞。 他看向穆清风,“清风,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出来了?贾主簿是死了,县令呢?城里风声鹤唳,城门漏得和筛子一样。” 穆清风得意的笑笑,这次完全是她的一时急智,能让陈头儿如此惊叹,她觉得这一趟冒险完全是值得的。 “头儿,你有所不知,咱们的县令沉迷神色犬马,就是整个县城炸了,他也不会出来的。县丞又不在县里。如今搜捕你的事是林县尉在负责。这林县尉平时除了带着民兵团欺男霸女,也是不管事的,一时接了这烂摊子,其实除了下死命令让所有人都去搜捕,也没干别的。” 林凡这一听,哟,小小县城领导倒不少啊,可惜没个管事的。怪不得之前觉得县里大小事怎么都是一个主簿在负责。这个角度来说,贾主簿也是殚精竭虑了。 穆清风甩了甩长马尾,续道,“而且知道头儿你是刘丰的人,差不多就只剩我一个了。之前提审你的捕快,还有贾主簿都死了。所以现在白石县上下都不知道陈武就是刘丰。” 林凡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如果是贾主簿这个老狐狸亲自来,自己多半逃不了的。贾主簿之前说过衙门里都是蠢物,现在一想好像也有几分可信。 这次也是完全高估了县衙的组织能力,一开始才会觉得自己会很难逃出去。 林凡的驽马不走了,它把货送到地方了。 “头儿,要不要再送你一程?” 林凡跳下马,站在地上看看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穆清风。这意思是要两人一骑? 林凡摇摇头,“不用了,已经够麻烦你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清风,这次给你添麻烦了,算我欠你的。” 穆清风清爽一笑,“不必这么说。”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心里总觉得帮你是对的。” “头儿多保重,有缘再会。” 林凡挠挠头,“其实你不必再叫我头儿,我一开始就不是捕快。” 穆清风歪歪头,脑后的马尾晃啊晃,“那我该叫你什么?” 林凡想了想,道:“我真名既不是刘丰也不是陈武。嗯,我也想告诉你,不过,呵呵,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啊。如果下次再见,我会告诉你。” “好。”穆清风勒住马头,转身回去,留给林凡一个帅气挥手的背影。 林凡已经脱了捕快服,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边走边从包裹里取出干粮啃了起来,这是小端木为他准备的。 林凡毕竟是用双脚走路,很快官道上出现了别的人,有牛车、马车、驴车,很快林凡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混在了队伍中。 临近傍晚却堵车了,一支队伍堵住了路口,一个骑着矮脚马的胖子监督着山匪们收过路费。 看着有些背景的收了钱就会放人走,专挑那些好欺负的把人拉到旁边,已经站了不少人了。等一会时候差不多了就会让他们全脱光了搜身。 笑面虎眼睛在一个长相水灵的小娘子身上扫来扫去,她躲在自己丈夫后面瑟瑟发抖。笑面虎脑子里正盘算着一会要怎么让这个小娘子自愿服侍自己。 毕竟大哥是有规矩的,笑面虎作为头领,不能带头坏了大哥的规矩。 “山寨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女人啊。” 笑面虎正感叹着,只听远处“啊”地一声,他定眼一瞧,一个手下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昏黄的光线中,一个身形极快地从一个山匪身边窜到另一个身边,每一个人都在几息之间倒了下去。 起初还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想要一起去围杀他,在他们的刀刃都被黑刀切断,然后脖子被镰刀一齐切开之后,山匪开始了溃逃。 他们不需要跑得比这个疯子快,只要比自己的同伴快就可以了。 之所以觉得他是疯子,这样实力的高手,只要亮亮青子,他们肯定不会收他过路费,哪怕他说要借点路费估计七哥都会同意,毕竟道上的人最讲的就是义气。 可是这个疯子什么也没说,好像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一句话不说就杀了起来。 笑面虎大喝一声,“跑什么跑,他就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大哥马上就要起事了,等上了战场你们也这么跑吗!” 可是山匪就是山匪,从没上过战场的,和他们说这些也没用。 笑面虎一夹马肚子,拔出短刀,就扭着逃跑的山匪朝着林凡而去,“一群孬种,先收拾了那个混蛋,再收拾你们!” 矮脚马跑得并不快,可是林凡反而是直冲他而来。笑面虎的短刀并不适合骑马使用,想要砍到马下的人就要半个身子都歪斜的下来。 噔的一声,两刃交击,笑面虎被震得差点拿不住刀,可是林凡那边更惨,他的黑刃短刀都被打飞得老远。 笑面虎心疼地拿起手上的短刀上一看,上面甚至已经豁了口子。 “这可是,这可是难得的好钢打造的利刃!”笑面虎痛心道。 忽然他觉得背后一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下了马,回头一看,原来林凡在交击之后直接用镰刀勾住了马鞍,跟着马跑了一段就翻身跳了上来。 笑面虎一阵心惊,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他见林凡也跳下马,赶忙喝道:“道上的朋友,报个名号,我家大哥人称黄将军,素有侠义名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去山寨一叙。” 笑面虎是真心的,这人看着就是个草莽豪杰,而不是官面上的人。多半是误伤了他的亲朋才会这样。不过说到底他和自己这边是一路的人,只要把事情说开了,也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话本里都是这样,绿林英雄大打一场,最后握手言和,把酒言欢。大哥说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好汉一定要带到山上来。 林凡咧嘴一笑,“怎么,大哥不认得小弟了,前段时间我说要入伙你可是不同意的。” 笑面虎不记得有这回事,只是赶紧摆手,“贤弟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的,你这般身手,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林凡又不是来和他扯皮的,他刚才右手对了一刀已经脱臼垂挂在那里,只用左手疯狂挥动镰刀砍向笑面虎。 笑面虎有着和身材不相符的敏捷,轻松躲过了林凡的每一下攻击,冷静下来他就发现这人动作快,力气大,可是毫无技巧章法,看来是个有天赋却不得人指导,自己瞎练的。 “兄弟莫要欺人太甚,我是笑面虎,不是纸老虎,也不是谁都可以捏的。” 噌,寒光一闪,笑面虎出刀了。 第78章 替天行道 笑面虎一刀挡开林凡的镰刀,他是左手,自然吃亏一些。 林凡后退几步,正好蹲下,右手捡起地上的黑刀。 一滴冷汗从笑面虎的额头流下,这人怎么回事,刚才右手明明都抬不起来,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觉得对方不对劲的时候,笑面虎就决定要第一时间解决掉他了。 笑面虎一个蛤蟆跳跳上半空,像是一只飞到天上的母猪,林凡一惊,这人肥胖的身材有着极强的迷惑性,总会让人低估他的实力。 借助从天而降的力量,笑面虎从上往下劈下无可匹敌的一刀。 林凡勉强伸出左手的镰刀阻挡。 砰! 镰刀挡了一下,却阻止不了刀势,势大力沉的一刀直接卡进了林凡的锁骨。 林凡的左手一软,垂挂下来,镰刀落地。 笑面虎残忍笑道:“兄弟,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莫要怪我。” “你说得有道理。” 唰。 黑刀刀芒闪过,笑面虎的右手小臂被齐齐切断,切面光洁整齐。 “啊!”笑面虎惊呼着后退,痛,好痛,不对啊,他被砍了怎么不痛的,怎么脱臼的右手这么快就好了。 他,他真的是人吗?莫不是什么妖怪。 林凡右手抓住断掉的小臂一扯,皱眉嘶了一声,连刀带手一起扔在地上。 笑面虎断了右手,丢了兵器,害怕地在地上用屁股擦着地面后退。他看到林凡左肩上的伤口几乎没有出血,血肉蠕动,似乎已经有肉芽开始修复伤口。 笑面虎看看自己流血不止的右手,我是人,那他是什么?! 林凡笑着靠近搂住笑面虎的肩膀,“大哥,当真不记得我了?” 笑面虎冷汗淋漓,面对这种非人存在,他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提不起来。天可怜见,他以前只是个杂耍卖艺的,大哥说他资质好,教了他功夫,他很快突破了武者二阶,寻常人十几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之后他一直恃强凌弱,在这条路上收收过路费,也没经历过生死战,这种诡异场面更是第一次见。 笑面虎脸上肥肉不停地抖动,“没,真没印象,要不大哥提醒我一下?” “嗯,我之前说我会写字,你不信。还说我要是会写字,你就会飞。” 轰! 笑面虎像是被冷水泼头,一下子想起来了。不久前被自己打了个半死的那个小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笑面虎害怕地回头偷瞄笑嘻嘻搂着他的林凡,这人中年模样,高大壮实,脸上一大块显眼的疤痕。 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林凡笑道,“给你看看我会不会写字。” 说着转身去拿自己包裹里的东西。 笑面虎连忙摆手,“大哥,不必了,真的没这个必要,您说什么我都是信的,真的。” “不,你不信的,不亲眼看见你不会信的。” 笑面虎心里叫苦,这事情重要吗?会不会写字又怎么样?他只想着尽快脱身,再这么下去,自己流血都要流死了。 他看林凡不管自己,赶忙给自己包扎止血。 林凡一会就拿着纸回来了。只听笑面虎说道:“兄弟,你应该听过黄将军的名号,没听过也无妨,我大哥黄将军聚义有数千人,各路高手无算。不久就要举事。你应当也恨透了这个朝廷和世道,不如加入我们一起翻天覆地,做一番事业啊!” 林凡笑笑不回答,反而搂着他在地上铺开宣纸。 这都是从端木羽那里拿的顶好货色,林凡拿出笔来,摇了摇头,“忘记那墨水了,算了,磨墨也麻烦,借兄弟的手一用。” 说着不由分说拿起笑面虎的手,沾上血水。 嘶。笑面虎伤口被软毛拂过,有些痛又有些毛骨悚然。 林凡不紧不慢写了起来。中间又沾了几次“墨水”,很快四个字就写好了。 林凡指着字问笑面虎,“兄弟可认识?” 笑面虎看了一眼,“我其实不识几个字,但这几个恰好是我认识的,因为我们山寨上挂了面旗,上面就是这四个字“替天行道”啊!” 林凡突然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这太好了,你们山寨竟然挂了这四个字,是不是太巧了,哈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 笑面虎见他这么高兴松了口气,看来这人是发觉自己和山寨理念一致,已经有意加入,看我再吹捧他几句,带他回去入伙,大哥肯定欢喜。就是不知道神医能不能把我这手接回去。 林凡笑了一阵,终于停了,笑面虎想借机插话,却不想林凡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脑门顶到自己的脑门上,“你们替天行道?笑死我了?你们干什么了?抢劫你们更穷的人?然后看着他们饿死?走投无路,卖身为奴?还是必须互相残杀才可以加入你们?” 笑面虎一听感觉不对,正想拼命反抗,哪里想到林凡就保持这个姿势狠狠用自己的脑袋撞了笑面虎的脑袋。林凡的力气大得很,这一撞非同小可,两人的脑袋都汩汩往外冒血。 笑面虎眼冒金星,只觉得天昏地转,恶心想吐,一屁股坐倒。 林凡也踉跄两步才站稳的。 他拉起笑面虎的一只左脚,“字,我写了,现在该大哥你了,飞一个给小弟看看。” 笑面虎心中警兆大起,可是大脑震荡,一时间连力气都使不上。 林凡双手抓住他的脚,腰腿发力,自个儿旋转起来。就像是扔链球,双手抓着胖子的身体,越转越快。 林凡为了对付笑面虎一次性吃了三颗大力丸,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他越转越快,最后直到觉得手再也抓不住了,就顺势松手,只见笑面虎像是一只布袋一样被送上了天空。 林凡赶忙跟着他跑,就像是追蝴蝶的孩子。 笑面虎身子轻轻飞在天上,忽然觉得解脱,自己小时候被人当娈童,后来就把别人玩自己的手段施展到被自己弄来的小娘子身上。 这一生何其的荒谬又无趣,都不如这一刻飞在天上自在。 砰! 林凡见到远处升起一团血雾,等他好不容易跑到,地上的笑面虎已经摔得没个人样。只有一堆分不清的骨肉血。 林凡没有多少的畅快,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世上做这样一件事并没什么意义。只是他答应了要报仇,就是要做的。 林凡把镇魂珠取下片刻,恢复了下心情就继续走路回家。 刚才这么一闹,行人也好山匪也好,全部都跑了个干净,更没什么人还敢围观的,甚至前后的车都刻意避着这一路段。 林凡只有在夜色中孤独地走着,一辆马车朝着他驶来。 林凡只当一次普通的擦肩而过,没想到马车在他旁边停下,帘子拉起,一件宽大的黄绿色道袍里面裹着一男两女,两个年轻女孩儿娇羞地在老道士身上蹭来蹭去。 第79章 虎皮道士 宽大的马车透着温暖的烛光,里面还飘出淡淡的芝兰香气,就像一位优雅的女士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 林凡有些诧异地看着马车里面,宽大的车厢里面坐着一男两女,似乎是刚刚匆忙拉过这件道袍披上。 黄绿色的道袍上绘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四脚兽,整体像老虎,但是身上长满了像刺猬一样的尖刺。 这又是什么新款式?之前是狗、蛇,这次是个啥?猫?不,老虎吧。 女孩用她那挺翘的粉鼻梁在扎着道士发髻的中年道士油腻的脸上蹭来蹭去,娇声道:“师父,那个穷鬼一直在盯着人家看呢。都怪你突然拉开了帘子,人家都来不及穿衣服。” 道袍虽然宽大,但是要遮住三个人确实勉强了些,所以这个女孩一只修长的白腿就露在外面,五颗脚趾如玉晶莹。 她似乎想让“师父”吃醋,嘴上嫌弃,却偷偷挪动身体,露出一些雪白的蜜桃,轻轻扭动,想要吸引林凡的目光。 他们刚才在马车上干什么林凡用脚趾都能想到,不是说道士必须死守元阳元阴的吗?狗皮道士因为这事没少叫唤。 咦,等等,妙珠子说过,灵龙观会有新的道长来接手,该不会就是…… 正思考间,道士高大的身材动了,宽大的道袍从两女身上剥离,雪白的肉体横陈,两女惊呼一声,只顾得上把正面丰满的肉拼命往中年道士身上挤。 林凡镇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既不躲避也不游走,我心无邪魔,又有何可避? 老道士笑嘻嘻道:“后生,你身上有个有趣的东西,嗯,就是你怀里那把刀。可否割爱给贫道。” 林凡悚然一惊,他始终把黑刀藏在自己怀里,这道士是怎么知道的? 林凡把手上的镰刀转了一圈,“道长,如你所见,我就是个种田的,手上只有这把镰刀,是我吃饭的玩意,不能送给道长。 道士似乎这才注意到了林凡手上的镰刀,“哦,这也是个有趣的东西,有一件是巧合,有两件…后生,你也不是普通人吧?罢了,这镰刀于我无用,我就想要你那把“犬牙”,那把黑色的短刀。贫道不白拿你的,十两,十两银子买你的刀如何?” 他的语气极为和善,却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压力。 马车上四条玉腿无处安放,来回扭动,催促道:“师父,你快些啊,要让人家都被看光你才满意吗?” “师父,别和他废话了,刚才修行一半,徒儿好难受啊。” “是啊,师父,不如拉上帘子,我们做我们的事,就隔着帘子和他说不就好了。” 一双玉手,一只挡着前胸,另一只伸过来放下帘子。 中年道士埋怨一句,“你们这样真没礼貌的。”但是没有真的阻止他们。 马车里有灯是亮的,外头是晚上,是暗的。 两条纤细,一条壮硕的人影从帘子里映出,三条人影交织。 道士喘着气,道:“后手考虑得如何?卖…是不卖?” 林凡自己觉得两世为人,也算见过世面的,可这种世面是真的没见过。 帘子里传来女人的呜咽声,林凡也想一走了之,身边早就被这道士的其他弟子围了起来。 林凡握紧手里的镰刀,如果他是来接手灵龙观的,绝对不是简单角色。 “道长出价是不是低了?”林凡大声道,不然盖不过帘子后面的声音。 “后生……这刀确实不止这个价……可是……你只值这个价……” 林凡闻言一惊,差点就要拔刀突围。林凡一动,四周的男女弟子也动了起来,齐齐拔出背上的木剑,似乎是个密不透风的阵形。 “你们干什么!”马车里中年道士怒喝一声,“我们是修道的……收起你们的剑!” 而后用和善的声音对林凡说:“后生……我提醒你一句……这刀会让人心魔缠身……不是你可以驾驭的……我买他也是为了避凶……可不要不领情……” “多谢道长好意,我自有分寸。” “那你便去吧……” 林凡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那些围着他的弟子让开一条道来。 林凡紧握镰刀,一股脑子从剑阵里冲了出去,一直冲出去百米远,回头看看那马车竟然真的朝着白石县的方向驶去了。 马车走得很慢,摇摇晃晃地,虎皮道士叫了一声,“玄品何在?” 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弟子快步上前,走到了车窗旁,“弟子在。” 船帘拉开,却不是那虎皮道士,而是那位鼻梁挺翘的女弟子,玄品看到她潮红的脸蛋,身体微微一抖。 官道也并不是很平稳,女弟子的身体微微抖动,眼帘微微垂下。拉着窗帘尽量挡住自己的身体。 虎皮道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玄品……你去把“犬牙”取来。” 玄品忍不住眼神往女弟子脸上飘过去,又不太敢正眼看,“师父,可是要杀了那人?” “蠢货……我们是玄门的…不是土匪……做事要讲缘法……你就跟着他……缘到了…就把犬牙取来…” 玄品咬牙,看了眼女弟子挺翘的鼻梁,正想答应,没想到那粉鼻挺翘的女弟子开口了,“师父…能不能不让师弟去…” “怎么…又心疼了吗?你为了他…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都…给了为师…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我讲条件的?……啊?” 女弟子正欲再说,玄品抢先道:“师姐不必多说了,小事而已,就交给我去办吧。” 女弟子无力的嗯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玄品的脸颊,“师弟……千万多保重……” 林凡走在黑夜里,以前三叔说过不要走夜路,不过此刻却觉得夜晚特别的让人安心。神秘的黑夜拥抱着自己,有一种温暖轻松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不怕什么夜晚出没的野兽。 林凡脚步逐渐踉跄,大力丸的效果又要结束了,这一路出来,他一直靠着不停地吃大力丸来保持状态,现在他的外貌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完全是个中年人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林凡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的身体,身体受伤太多了,哪怕是刚才和笑面虎打了一架,又受了不少伤。灰色药丸可以止血,大力丸可以快速愈合伤口,可是身体里面受的伤其实压根就没好。 自己现在的状态一旦停了灰色药丸的药效,应该很快就会死。而这个药有着他不知道的副作用,至少自己现在的虎牙就长长了不少。 哪怕没有副作用,这一瓶药也不够自己吃一辈子的。 算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不考虑了。 林凡到下一个目的地了,在屠良才一家三口的墓前,他从怀里掏出两只耳朵。 一只是端木羽的,一只是笑面虎的。 林凡抬头看看天上一轮圆月,冷清萧索,盯久了还觉得眼睛有点发疼。 “现在勉强还算中秋吧。不知道这两个礼物,你们喜不喜欢?我是个自私的人,没有用自己的命偿还你们,用这两只的命不知道够不够分量。要是在下面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就托梦给我吧。” 第80章 黄道钟 天色微明,晨光扫走一夜的血腥。 “四大娘,没想到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 少女穿着一身白裙,摸摸站在墓前,抹着眼泪,“我没有为您披麻戴孝的资格,您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还记得小时候,您做桂花糕给我和……“ 少女的话话没说完,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镰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后面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你是人是鬼,在我母亲的墓前干什么?” 这声音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曾经这个声音如同清泉动听,而如今,天色晚来秋,清泉带上了秋天的萧瑟。 少女毫不犹豫地回头,扑进那人的怀里,“小凡哥哥,小凡哥哥,呜呜……” 林凡一把推开怀里的少女,红着眼的熟悉脸庞也不能阻止他的动作,他用镰刀指着对方,“你到底是谁,林月儿,明明,明明已经死在马家了,你是谁?是她留下的咒?不对,已经天亮鸡鸣,你不是咒。你是谁假扮的?” 林月儿看了看林凡,惊讶地“啊”了一声,眼前这个,这个脸色苍白,脸上带着一块大疤的中年人真的是林凡吗? 不过很快林月儿就确认了,因为她从他的眉眼中认出了他。林月儿委屈大哭,“小凡哥哥,是我啊,就是我,我是月儿,我根本没去马家……” 林月儿一边哭,一边乱七八糟地讲起了自己的事送亲的队伍在半路遇到了泥石流,又在山里迷了路,后来遇到了几个歹人,所有人都逃散了,包括她。林月儿四处辗转,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危险情况自然不少。好不容易逃回白林村,才听到马家被灭门的噩耗,这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林凡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神,茫然的神情。也放下了手里的镰刀。 林月儿又是扑到林凡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感受着怀里娇弱柔软的触感,林凡完全愣住了,之前的一切让他的精神无比紧绷,坚硬如铁,这一刻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心里有许多问题想问,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最后只能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抚,“你没事就好。” 林凡一回村就从三胖那里听到了母亲的信息,纵使那时候灰色药丸的药效快要过去,他都顾不上续上一颗,马不停蹄地跑到了这里。 “我妈是怎么出的事?”这个问题林凡已经问过三胖一遍,不过他更相信林月儿。 林月儿摇摇头,满是泪水的脸在林凡带着血污的衣服上来回蹭,“小凡哥哥,我不知道,我也没赶上。” 林凡把她放到一边,默默跪到母亲墓前。从怀里掏出一只耳朵。 唰。 林月儿一下子撕开自己的白裙子,露出一截光洁笔直的小腿。 林凡一愣,她这是干嘛? 林月儿把白色的布条整好成两条,拿起一条往林凡头上系上去,“小凡哥哥不要嫌弃,一时找不到麻布,就用这个将就一下。” 林凡没有抗拒,让她的小手轻轻地在自己脑袋上绑住白带子。 “我觉得自己一路上受了不少苦,所以刚才才那样的,不过比起小凡哥哥,我想我经历的都不算什么。” 虽然林凡没说自己的经历,但是他这几天就苍老十多岁的情况,林月儿一看就知道他受了数不清的苦难。 绑好头上的白布,林月儿开始往林凡手臂上系第二条。 林凡也简单说了下自己的事情,其中提到他以为林月儿死在了马家,就顺便调查了一下,可惜最后还是让真凶跑了。 林月儿心猛地跳了一下,林凡说得好像很轻松似的,可是他的身体都这样了。是因为我吗?小凡哥哥是为了找杀了‘我’的凶手才变成这样的吗? 小凡哥哥和之前变了很多,以前的小凡哥哥是温柔的,嗯,现在的,有点可怕。可是以前的小凡哥哥绝对不会去做那么冒险的事情,她知道他没有那么的勇敢。 林月儿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有些出神,不知不觉间手上的白布已经绑好了。 林凡现在终于有了点祭拜的样子,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把贾主簿的耳朵放在了墓前,“母亲,孩子来得着急,没有带够祭拜的东西,不知道这个祭品,合不合您的心意?” 林凡的记忆里,母亲一天至少要念叨他那个死鬼老公几十次,这就是母亲十几年来最大的心结。 不知道她在天上知道了林凡了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想法,感慨?痛快?惊讶?还是索然无味? 轰隆!一声惊雷在林凡脑海里炸响。 林凡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和一旁默默抹眼泪的林月儿愣了片刻。马上反应了过来,要来了。 惊雷减弱,脑海里声音响起。 “他乡遇故人,前仇旧恨一时消,夙愿得偿,罚过赏功,赐黄道钟,逆天改命,倒转乾坤,跳出因果,可求道真。” 原来这不止是林水秀的心结,也是原主的心结。 林凡摸了摸怀里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沙漏,在触到它的瞬间,林凡马上领悟了其中妙用。 黄道钟可以逆转时间三次,发动的前提是林凡死亡。使用的前提和镇魂珠一样,只要它接触林凡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就可以起效。而且和镇魂珠一样,它并不认主,谁拿着它都有一样的效果。三次使用结束之后,它便会消失。要说林凡有什么特殊待遇,也就是接触的瞬间可以明白它的妙用。其它人哪怕拿到了也只会以为是个精致的工艺品。 简单来说,只要林凡一直让他接触自己的皮肤,一旦生死,林凡就会带着记忆回到一段时间以前。先不提这玩意是掌握了多厉害的法则之力,就是这般神效,就可以为林凡规避三次生死危机。 现在看来自己穿越所带来的外挂都是规格极高的,可惜自己不能真正掌握它们的力量。 林凡缓缓起身,心里思绪尚未收拢,忽然觉得一阵头晕。 糟了,该不会灰色药丸的药力已经完全耗尽,自己的身体上所有的问题一时间爆发过来。 林凡手上还捏着黄道钟,心里最后的念头就是,因为这样就浪费一次时间回溯的能力,好像是太浪费了吧。 “小凡哥哥!” 林月儿爆出一声惊呼,因为她前一刻还看到林凡好好的,后一刻他的衣服就被鲜血染红,整个人倒了下去。失去灰色药丸的压制,林凡身上一些没能愈合的伤口齐齐爆开,瞬间把他变成了血人。 第81章 灰色药丸,手机残片 林凡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这种如同做了一场大梦的感觉。 看不清头顶的天花板,有一种浑身舒畅,如同新生一样的感觉。 可是当鼻子闻到熟悉的霉味,眼睛看到木制的屋顶,林凡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坏消息,自己没穿回去;好消息,应该也没陷入假穿越的可怕梦境。 林凡整理思绪,大脑像断片一样,有些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对了,黄道钟,自己是因为黄道钟而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了嘛? 林凡努力盯着木制的屋顶,努力回想,自己躺过的的哪个屋子的屋顶是这个样子的。 不行,想不起来,谁没事会去记住每个屋顶的样子。 可惜他现在浑身使不上力,没办法确认周围其他的景物。 “哎哎哎,你醒了,太好了。哈哈哈,不亏是我,这样的都给我救活了,哈哈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旁边大笑,“林月儿,快来,你男人醒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扑通,林凡觉得胸口被压住,软软的,但还是好痛。 哦…… 呜呜呜,林月儿又哭了起来,真是爱哭鬼。 等等,林月儿在这儿,就说明自己没死?哎?仔细想想这样状态下还能救活自己的,确实是神医了,怪不得他笑得这么开心。 林凡一放松,又睡了过去,过了半天才醒。 一醒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牢牢握着。 这次林凡终于能动了,低头一看,林月儿握着自己的手睡着在了床边。 “小子,你终于醒了,你睡得香了,老夫这几天可是差点没累晕过去。” 林凡循声望去,是一个反穿长衫的干瘦中年男人,眼睛很明亮,却似乎有些失焦。他正想要叫醒林月儿,林凡摆手阻止了她。 “也好,让她多休息会,这几天她为了照顾你,很少合眼。”中年男人说道。 林凡马上明白这人的身份,“多谢大夫救命之恩。” “我本来是不想救你的。” “是林月儿一直求你,你才救我的?” “这是一方面,最不重要的一方面,首先,当然是因为你付得起钱。哎,我说,小子,你去了趟县城干了什么,不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哪里弄来这么多银子?你是去抢了哪个大户吗?” 其实大夫猜得八九不离十,林凡也不多解释,“烦请大夫帮我保密。”心里盘算着,他若是不肯,自己该怎么办。 “这你放心,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我当然不会说出去,前几天还有县衙的人来我这里搜查,我都说你是我的侄儿。” 林凡一愣,这大夫怎么回事?萍水相逢,谁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任谁都能想到他的钱来路不干净,无论是私吞还是报官都可以获利,为什么这个大夫反而要冒险保护自己,还全力治好自己? 大夫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林凡确认大夫走远,小心放开林月儿的手,从床上轻轻地下来。 嘶…… 躺着感觉自己身体状况还不错,下来真是哪里都疼啊。林凡只是脚踩到地面,浑身就疼地想叫出声来。怪不得刚才大夫说自己还不能下床。 不过林凡不能就这么躺着,他压根不信任这个大夫,说到底这个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嗯,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通缉犯,可是衙门搜查,他完全没必要撒谎掩盖。 林凡好不容易拖着身子挪到桌边,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桌子上就这样明晃晃摆着他身上的东西,黑刀、红衣镰刀、瓷瓶、镇魂珠、黄道钟…… 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底牌还在,林凡松了口气,这两样东西大夫也完全没看中,就这样随便摆在这里。 瓷瓶里是红色的大力丸,那瓶灰色药丸不见了。 不对,还有一样自己本来贴身携带的东西不见了,那个从马家大宅拿出来的疑似手机残片的东西。 灰色药丸,手机残片。 这两样东西不在这里肯定有特别的原因!他若是贪婪之人应该把所有东西拿走。既然只拿走这两样,那这两样东西肯定对他有特别的意义。 这个大夫绝对不是因为心善才收留自己! 林凡果断掏出镇魂珠吃下,浑身的痛苦暂时缓解,只是使不出力气。又夹了一枚大力丸在衣袖里,以防万一。 把镰刀插在背后,其他东西一股脑收进怀里,他才回头看了眼熟睡的林月儿,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自己是去寻找情报的,尽量不要和人动手。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林凡往外边走去。 外头是夜晚,天空中看不到月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这里像是一个四合院,有些窗户里还亮着灯。 先去没有人的房间找找有没有线索,或者把自己的东西找回来也是好的。 林凡随便找了间房间摸了进去,这里像是一间柴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 为什么我在黑暗里也能勉强看见东西?林凡有些奇怪,自己的夜视能力似乎比之前好了。 不明白原因,但总之对眼下的状况有益。 林凡在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里翻找,里面还有些不像是药材的东西,猪尿泡也就是猪的膀胱,虫子干,还有削尖的羽毛管? 咦?这是干嘛用的? 林凡忽然想到什么,伸起自己的手臂凑到自己眼前仔细查看。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针眼。 那个大夫竟然在给自己输液?用猪尿泡和羽毛管! 这个大夫应该是之前治疗自己的那位,自己曾经就很多次赞叹过他黑科技一般的医疗技术。他的医术是不是太现代了些?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凡一转身黑刀离那人的脖颈就只有一寸。 “大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黑暗中映出大夫的明亮的地中海,“林凡,你果然是从“现代”来的,这附近也有入口吗?” “什么?”林凡放下了刀,诧异道,“入口?你是说两个世界的通道吗?不,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我知道的。” 大夫点点头下,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当然没问题,林凡,我需要你帮我,帮我再去那边一次。” 第82章 寻找入口 林凡坐在柴房里,心绪久久不平,“入口”,回到现世的通道,这样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大夫也随意坐下,“也许你不太相信我,先说说我的事吧,我不是穿越者。我就是此世之人,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土着”。我叫雷无伦,在南疆长大。曾经云游四海行医,我还到过漠北,那还真是一片黄沙……” 林凡不耐烦打断道,“讲重点,你说的入口总不是在漠北吧?” “嗯,确实不在,不过差不多远,在昆仑。”雷大夫面露怀念之色,“我从昆仑一处秘境去了你们的世界。那里人手都有一个这样可以千里传音的宝贝。” 雷大夫说着掏出林凡之前拿来的手机残片,递给了他,“我在那边待了十年,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我在那里学了许多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医术。要不是实在思念我的妻子,我是真的不想回来。” 林凡没怎么听后半段,脑海里只想着他说的入口竟然在昆仑。林凡不懂此世地理,不过肯定是非常远的地方。怪不得雷大夫希望在这边找一个入口。 可惜林凡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过来的。所以,你既然回来了,怎么又想回去了?” 雷大夫面露苦涩,“发生了些事,我的妻子死了,我在这边已经没有牵挂。林凡,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太苦了吗?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想回去,想去你们的世界。” 这句话林凡简直无比认同,顺带让他看眼前的大夫顺眼了不少,也放下一些戒心,“我也想回去。” “嗯,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互相帮衬,一起过去,可好?” 林凡点点头,“我一过来就在白林村,如果有入口应该就在附近。” 雷大夫激动道,“好,明天我就找人搜索附近的山林有没有像是入口的地方。” 两人之后谈了很多现代社会的事情,林凡一方面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去过现世,一方面听人讲起现世的事,觉得无比的怀念感慨。 “小凡哥哥,你去哪里,担心死我了,我以为,呜呜……” 林月儿找到林凡之后就扑到他怀里大哭,非要盯着林凡直到他睡着才肯离开。 第二天。 雷大夫显然有很多的积蓄,把村里所有壮丁全部雇了起来,说是上山搜寻药草,反而吩咐众人看到有什么离奇的东西都要回报,都有打赏。 雷大夫白天指挥村民寻找“灵药”,晚上还要照顾病人一连忙了好几天。他拿着一叠地图风尘仆仆赶回了他的家兼医馆的四合院。 大踏步推开了房门,就看见林月儿在一口口给林凡喂药,“老弟你倒是悠哉,这几天可忙死老朽了。” 林凡完喝完了药,林月儿拿起手帕帮他擦了擦嘴巴,微笑着看着林凡,好像完全没注意到雷大夫。 曾经失去过一次林月儿对于现在的处境分外珍惜。 林凡直起身子,“大夫,你总不能指望我这样一个病号去搜山吧?” 雷大夫微微皱眉,“你算什么病号,别给我装,我可是你的主治医师。你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强化过,恢复能力好得惊人,老早好结实了。我说闺女啊,你是被他骗了,他那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都是装的。” 林月儿的脸有些红了,因为不是别人,正是她坚持林凡的身子还没好,一定要让她照顾的,这下有一种被揭穿的感觉。 雷大夫见她这样,抽了抽嘴角,恋爱脑不可以常理度之,扯回正题,“贤弟啊,我倒是不缺你去搜山。只是眼下有更棘手的事要查。我想你能从白石县“赚”来这么多银子,手段肯定超乎常人。” 林凡这段时间其实很悠哉,因为没什么太着急要去做的事情。之前一段时间萦绕心头的那些事去了大半。 他确实想回家,却其实不是很急。他确实在被通缉也不是很急,这事情急也没用的。 林凡起床了,站起来活动下身体,“雷大夫请说,只要是找入口的事情,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雷大夫点点头,“其他地方让村里人去找就好。” 他摊开地图上面已经画满了叉叉,“估计不出三日,附近就找不到可疑的地方。只是有两个人,也许知道情况,但是很难对付。” 雷大夫在地图上写下林和牛字。林字在一个大宅里,“一位是林财主,他的宅子和一些产业禁止靠近,里面说不定就有秘境的出入口。” 这是很有可能的,作为本地乡绅,林财主很可能霸占着一些有价值的超自然资源,只是不一定和林凡有关。 雷大夫又指向山中的牛字,“还有就是这位猎户牛大胆,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他本来是最熟悉附近山林之人,没想到却推脱不肯帮我们一起搜山。他也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山上。贤弟,你想帮忙调查哪个?” 林凡皱皱眉头,这要怎么查,直接找本人问吗?他毫无头绪,只好随便雷大夫安排。 “那这样吧,今夜我接了林财主家的邀请,要去给三姨太问诊。贤弟就去看看牛大胆的动静。” 林凡没听完就咦了一声,“三姨太?那他?他是?” 雷大夫看着林凡的样子觉得好笑,“不是贤弟想的那样,林财主的那种癖好虽然大家都知道,可到底不好拿到明面上来。他还是有三房普通姨太太做门面的,都是女的。” 林月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姨太太不就应该是女的吗? 林凡假装自己没在讨论这种话题,“好,只是我本来就不擅长跟踪偷听这些,要怎么探查牛大胆?直接问他会不会不太好?” 雷大夫脸色得意起来,“贤弟莫要担心,我就是有一样东西正好合用。”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说是一个东西,是因为这东西是透明的,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 “这是南疆一种在空气中游泳的蛊虫的皮做成的,我叫它隐踪布。” 林凡扯过隐踪布,把手伸在里面,果然隐踪布看起来还是透明的,自己的手好像是消失了一样。 第83章 熄灯工厂 牛大胆屋里的灯光一直没有熄灭。 林凡披着隐踪布在门口一直堵着,他在黑暗中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布的效果还行,特别是晚上完全看不出不同。 不过毕竟只是折射光线的小把戏,在光线充足的时候,特别林凡要是再动起来还是很容易暴露的。 林凡在里头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牛大胆一晚上都不睡觉的吗?自己该不会就这么白白守上一晚上吧? 还好,林凡没有白等,不知道几更天时,牛大胆终于推门出来了。 谨慎地看了下周围,他悄悄往一个方向走去。 哟,好重的偷感,这次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撞对了,这牛大胆果然有问题。 林凡夜视还不错,可以保持一定距离跟上,这样他的脚步声就不会引起牛大胆的怀疑。 牛大胆朝着一个方向下了山,他很熟悉山路,七拐八绕下来,林凡都搞不清这是在哪里了。 牛大胆已经下了山,来到了一堵灰墙边,他没有走门,而是从一个暗洞钻了进去。 林凡没用镇魂珠,激动地心怦怦直跳,就算没找到入口,自己也马上要看到牛大胆的大秘密了。 他马上跟着钻入,耳朵里钻入一阵织布的声音。哎?这么晚还有人在织布? 林凡小心地四处打量,破败的院子和勉强过得去的屋舍。最大的问题是,除了月光没有一丝光亮。织布不点灯?那怎么织? 林凡心里涌起一种对黑暗未知的恐惧,他果断掏出镇魂珠吃了下去,接下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先做好准备啊。 牛大胆进了一间屋子,林凡马上跟上。 哗啦啦,哗啦啦。 密集的织布声在这间大屋子里整齐地响起,林凡心中一紧,果然周围还是一片黑暗,比外头更黑。 黑暗中,人影坐在织布机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织布,织布,还是织布。 林凡诧异的事有两件,一是黑暗中怎么织布,二是这个世界竟然已经有织布机。那之前自己的水车为什么又被禁止。 黑暗中工作不停的场景,让林凡想到了现世的熄灯工厂,这种感觉确实挺诡异的。 因为环境很吵,林凡就更紧了牛大胆一点,好看看他来这个纺织厂是要干什么。 忽然牛大胆停了下来,林凡一惊也马上止住脚步,差点撞在他的后背上,林凡下意识扶住旁边的东西,来减速。 手上传来硬硬的手感,林凡低头看去,自己抓住了一个纺织工的一条腿。 他心里一惊,该不会惊动到他吧? 哎不对啊,这腿怎么是这么个手感的? 林凡看牛大胆已经停下,在忙些什么,而纺织工也毫无反应,就大着胆子查看起手上的腿来。 宽松的裤子里是一条细瘦的腿,摸起来是……方形的?林凡掀开对方裤腿一看,这腿就是一根方木! 纺织工似乎需要去补丝,就站了起来。 林凡也顾不上牛大胆了,惊恐地仔细打量周围,每一个纺织工露出外面的身体部位,都是木头!木头!木头! 栩栩如生的脸仔细一看就是一张木头面具。 林凡不知怎么地突然生起怒火,好你个牛大胆,表面上是猎户,背地里到底在干什么? 牛大胆点燃三支香,插在一个佛像之前。 林凡也跟着去看那个佛像,如同真人一般大小,外头的一层有些破损露出里面黑色干枯的部分。特别是面部少了一大块,露出黑色干枯的嘴唇,和焦黄的牙齿。 整体就是外在金身宝相庄严,内在如同黑色干尸,有种诡异地反差。而且破了也没人修补。 牛大胆上完香之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林凡赶紧跟上。 眼前的环境逐渐变好起来,庭院的草木显然有打理过的痕迹,屋舍也没那么破败了。感觉到了一丝人味,林凡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有种从恐怖的里世界回到表世界的感觉。 牛大胆看到眼前的院子里亮着灯,显然是愣了一下,刹住脚步,在墙角蹲下。林凡也在他后面不远处蹲下。 过不多时,小院的门被推开了,雷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咦,大夫不是去了林财主家吗?怎么在这儿碰上了? 等等,该不会这里就是林财主的家里吧? 雷大夫背后跟出来一个少妇,一个丫鬟。少妇个头不高,额间点着一抹朱砂,衬得她面容娇美,眉目如画。身穿一袭华丽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腰带,凸显出她纤细的腰肢。 总的来说,脸蛋俊俏,身材玲珑有致。 嘶,这莫非就是三姨太? 雷大夫又在门口和‘三姨太’聊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林凡一头雾水地看着,见‘三姨太’回了屋,不久就熄了灯。 再等一会,牛大胆终于又动作起来,轻手轻脚进了‘三姨太’隔壁的院子里。 林凡马上跟上,只见院子里早就等着一人,‘三姨太’换掉了之前的华服,换了一身朴素的睡衣,宽松的衣领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失去束缚的山峦分为雄伟。后背露出来一大片雪白,光滑的皮肤吹弹可破。 她脚踩一双绣花鞋,两只玲珑小脚,在杂草丛生的泥地里,不安地来回踩来踩去。 牛大胆轻唤了她一声,她才像是回魂一样反应过来,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牢牢盯着眼前憨厚的男人。 可惜林凡提升的是视力而不是听力,两人挨在一起咬耳朵,他实在听不清楚。 只看到‘三姨太’说了一阵,就哭了起来,牛大胆大手一伸就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嘶,好你个牛大胆,你到底背地里还瞒着多少的事。 本来以为你是胆大,没想到你是真的大胆,什么都敢吃啊你。 ‘三姨太’就这样在牛大胆的怀里哭着,哭声也是娇滴滴的,只要是男人听了心里都会软下来,生出同情。牛大胆就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林凡蹲得脚都麻了,两人终于分开了。好在他们没再继续下一步,不然林凡还要继续蹲着等一部电影的时间。 雷大夫累得人都麻了,白天指挥搜山,晚上还要去财主家。关键是这可不是普通的病,这病不能治,可是让他分为心累,为什么做大夫就非要承受这些。 雷大夫一屁股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刚泡了一壶浓茶,面前的景物一阵抖动。就像是盛夏日被太阳炙烤地扭曲的空气。 可这特么的是大半夜! 咦,是自己太累,眼睛发昏了吗?雷大夫下意识揉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忽然凭空出现一个人,雷大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第84章 惊天大瓜 林凡诧异地看着被吓了半死的雷大夫,“大夫,隐踪布也是你给我的,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什么给你的,这是借你的。” 林凡笑笑,把隐踪布塞进自己怀里,这么好用的东西,真的不太想还。 雷大夫倒不在意,“贤弟啊,你知道人极度疲劳又心虚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林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夫你心虚什么?” 两人就你一言我一句,把双方所见互相说了,这才发现,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凑在一起就是个惊天大瓜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二姨太怀了牛大胆的孩子。等等,不是三姨太吗?”林凡赶紧灌了口茶压惊。 雷大夫聊到这里也不困了,“这二姨太也不傻啊,她以自己的名义叫大夫,不是惹人怀疑吗?而且你知道吗?夫不举,妻妾谐。林财主倒不是不举,存粹是不好女色。不过也是一样的,几个姨太太自然就团结了。三姨太就为她打了掩护。” 林凡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这种事,他的经验实在不如大夫,“这也不能确定孩子就是牛大胆的,大夫你把脉还能验dna的吗?” “哪需要验dna啊。二姨太不但让我看看她有没有怀孕,还让我给她配落胎药。据说林财主从不和几个姨太太同房,这孩子万万不可能扣到他头上。他是不好女色,不是冤大头,甘愿被戴绿帽子。这牛大胆真没取错名字,胆子是真个儿的肥,林财主可是惹不得的,让他知道了,牛大胆可就有的受了。” 两人一起唏嘘感叹了好一阵,林凡才想起正事来,“不过这事情好像和找入口没啥关系。” 瓜虽香甜,可是不管饱,牛大胆和二姨太的情事绝对和自己找入口没任何关系。 雷大夫也点头,神情认真起来,“比起这事情,其实我们更应该关注在你说的那个‘熄灯工厂’里,这东西不像是大乾该有的。” 林凡倒是觉得大乾这鬼地方出什么他都不意外,不过本地人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认同,“那大夫觉得呢?” “我只是有个猜测,这会不会是现世的科技。牛大胆掌握了一个入口,把现世的科技带到这边来。他联合林财主在这边办了个无人织布厂,林财主家本就是养蚕织布起家的,一听不需要雇人工,就同意了。这事情要悄悄的做,林财主就把织布厂建在自家老宅里,还派二姨娘去监工。结果这监工一来二去,出了感情,牛大胆就和二姨娘就开始了。二姨娘一开始还是拒绝的……” “打住,打住。”林凡赶紧叫停,“大夫,接下来的推测就不用说了,别又扯回去了。” 林凡摸摸下巴,雷大夫说得貌似有道理,可是他总感觉不太靠谱,而且都是猜测,太缺乏证据。不过眼下也没别的线索,不管有几成概率,先这么查着,总是没错的。 “大夫,这也不用瞎猜,我们接下来找个机会直接问牛大胆不就行了。之前怕他不说,现在还怕他不说吗?”林凡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雷大夫恍然大悟,“没错啊,牛大胆有这么多把柄在我们手上,若是不配合我们,我们去林财主那边一告状,他指定玩完。哈哈,哈哈哈。” 雷大夫看天快亮了,干脆不睡了,继续和林凡聊起来,“啊,对了,贤弟,你前几天找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到了。啊,那个刘丰真是了不得啊,前几天来搜捕也是来找他的。檄文具体怎么写的我也背不下来,我就大概和你说说。 说这刘丰是南越人士,咒杀马家一百三十一口,杀了企图阻止自己的万寿道长。假扮狱卒,在牢里杀了冯家九十六口,顺带杀了七个狱卒,五个捕快。逃走之时,大骂不止,说冯马两家低买高卖,囤货居奇,以市价十倍卖了他一块烧饼,杀之以儆效尤。” 雷大夫一口气说到这里,拿起茶壶直接灌了一口。 林凡握紧拳头,不但是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自己头上了,而且避开了冯马两家的真实罪名,把自己搞成了一个锱铢必较的小器鬼,为了一块烧饼大开杀戒的理由亏他们想得出来。 雷大夫继续道:“之后刘丰为了逃脱追捕,杀衙役四人,坛戒寺两名僧人,连白石县的主簿劝他回头是岸,也被他一刀枭首。把前来为师父讨公道的灵龙观道姑一刀两断,还是竖着切的,简直如鬼神降世。神木书院的端木院长只是因为他买烧饼的时候没有提醒他,而被记恨在心,直接被找上门去杀了。于是这位不但杀人如麻,朝廷中人、乃至三教中人都全部杀了一遍。县衙说他是大乾开国以来,首屈一指的血手人屠。” 林凡呆愣了一会,“他真杀了这么多人?” 雷大夫点点头,“这些人都死了估计是不会错的,不然现在县衙说他们死了,过几天又冒出来那不闹鬼了。特别是那道姑,就死在县衙门口,从头到尾,被竖着劈成两半,好多人都看到了呢。” 林凡默默握紧拳头,自己结果还是被骗了。 雷大夫没发现林凡任何不对劲,“加上他之前在路上杀的十三人,一共二百六十二,说是已经超过了赫赫有名的‘杀才’唐伯潜。这遗臭万年是肯定的了。” 林凡浑身止不住微微颤抖,声音发颤着说道:“好了,我也就是打听下衙门在找什么人,与我无关就好,走吧,我们还是去找入口要紧。” 林凡现在生出一种想要逃避的情绪,他不想去想之前的事情,只想找到‘入口’赶快回到现世,忘记这里的一切。 雷大夫以为林凡害怕,劝慰道:“哎,贤弟,你也不用担心,我倒觉得这事一大半是编的,世上哪有这么凶的人。衙门那檄文言之凿凿,却是信不得的。这一个烧饼杀几百人的事,听听就好。” “哦。”林凡双眼布满血丝,咬着牙平复情绪,“大夫觉得既然是假的,这刘丰有平反的可能吗?” 雷大夫摇摇头,“那怎么可能,朝廷都发檄文了,断不可能再说自己写错了,这事情大乾立朝以来就是没有过的。” 林凡没用镇魂珠,靠自己平复了些情绪,正想出门,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雷大夫啊,我这边有个重要发现,就是那牛大胆,这人大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他藏了您要找的灵药,才害得我们一直找不到的。” 第85章 心虚的牛大胆 “你谁啊?” 林凡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一副点头哈腰的猥琐样子,不过细看长相还不错。 “我?我二狗啊!”少年指着自己道。 林凡眼中的少年和曾经的朋友的样子重叠,气质还是挺像的,“你不是林二狗。” 二狗一愣,打量了下眼前中年样貌的林凡,“大哥原来是本地人啊,林二狗是死了啊,你不知道吗?我也是二狗,陈二狗,前段日子刚搬来村里。而且林二狗一家都搬走了,我正好租了他们的屋子住,是不是很巧,嘿嘿。” 林凡皱皱眉,这是不是太巧了? “算了,巧合罢了。你说牛大胆有问题?不如带我们一起看看。” 雷大夫也点头同意,这属于瞌睡送枕头的好事,本来他们师出无名,没事去找牛大胆麻烦也挺奇怪的,这下正好有个借口。 二狗也很欣喜,当即在前面带路。 刚到门口,林凡就碰到了刚刚过来的林月儿。 “小凡哥哥,你又要出去吗?” “嗯,雷大夫要我帮他一起去找灵药。” 雷大夫毕竟是林凡的救命恩人,林凡帮他做事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 林月儿点点头,“嗯,我做了吃了,等小凡哥哥回来吃。” 林凡应了一声,就走了。 林月儿握着粉拳,看着林凡的背影陷入了思索。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这几天她总是觉得不对劲,小凡哥哥总是对自己保持着十分礼貌的距离。 嗯,这样是对的没错,可是林月儿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女孩子,总不能让她来主动吧。 而且小凡哥哥好像有心事,问他也不说。林月儿用拳头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下定决心,下次两人独处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问个清楚。 二狗带着雷大夫来到了牛大胆在山脚的小院子前,另一个自称是雷大夫弟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队,不见人影。不过雷大夫没说什么,二狗也不去管他。 两人蹲在灌木丛里,二狗指着院子里的牛大胆说:“大夫,我就说牛大胆不正常吧,你看他一个猎户,怎么做起来木匠。你说他干嘛要用木头做个女人?是因为娶不到老婆,做个木头的过过瘾吗?” 雷大夫此刻心情分外激动,没错了,牛大胆用木头做了个和人一般大的木偶,还给她穿上了女人的衣服,让她坐在一张织布机之前。而且从身高和衣服款式看,这显然就是林财主的二姨太! 是了,那织布厂多半和他脱不了关系的。 不过雷大夫还是嫌弃地摇摇头,“二狗,你是不是傻。猎户喜欢做木匠活就让他做去,和我找灵药有什么关系。我是说了有什么古怪都要来报告,可是你觉得这有关系吗?罢了,这次的赏钱还是给你,以后留神着点。” 雷大夫也不是开空头支票的,当即就给了二狗铜板,还不小心多给了几个。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希望二狗以后碰到类似情况都要来报告才好。 “我去抓他,你们帮我在路上拦着他,不要让他跑了。”林凡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边说道。 二狗吓了一跳,险些没叫出声,被林凡捂住了嘴巴,“别瞎叫,大白天的心虚个什么。” “贤弟,没事的吧?牛大胆有一把子好力气,可不容易抓。” 林凡点点头,“活抓确实有点困难,我尽量试试吧。” 雷大夫听林凡这么说就放心了,他没把话说太满,反而说明了他的实力。 林凡拿出两颗丹药吃下,身形消失在了草丛里。 “大夫,你这个弟弟好像不是普通人啊。” “别废话,和我一人一边,堵住牛大胆的退路。” “不是,您都说了他和灵药无关,我们逮他干嘛啊?” “让你堵你就堵,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钱。” “好咧。” 林凡用隐踪布遮着自己,不过在大白天还是能模糊看到一坨模糊的光影。 牛大胆本就是猎户,听觉和第六感都分外敏感,很快察觉到了院子角度的不对劲。 林凡察觉到牛大胆的警觉,干脆也不装了,一扯身上的布,现出身形,“大哥,我在山里迷路了,正好看到……” 牛大胆没等林凡说完,转头就跑。 艹,怎么这么果断,林凡赶紧追上去,嘴里还大喊,“牛大胆,跑什么跑?你心虚什么?” 牛大胆还是不停,已经翻出院墙。 林凡也翻出去,“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只想找你聊两句,哎,你怎么还跑?你再跑,我就去林财主那把你的事情都告发了!” 没想到牛大胆一听这话跑得更快了。 特么的,这人是个死心眼吗?还是事情不是我们猜测地那样? 牛大胆没命似的跑,吃了大力丸的林凡也不比他慢。 牛大胆刚跑出去一段,前头就冒出个地中海中年人,“哎,牛兄弟,真是巧,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可有空,陪老夫一起去找灵药。” 牛大胆没空搭理大夫,没想到雷大夫却不让他过去,无论都要拉着他说话。不能让这大夫抓着了,不然肯定会被后面那人追上。 可是牛大胆也不敢对大夫动手,大夫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自己磕碰着他,到时候是要被咬耳根子的。 牛大胆干脆换了个方向跑,却不想陈二狗又冒了出来。 面对这个新搬来不久的猥琐少年,牛大胆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大吼一声,“滚开!”声如雷霆,吓得陈二狗马上缩成一团,赶快给他让了路。 林凡从另一边追来,眼看就要追上牛大胆,正好被陈二狗挡在了正前方。 “滚开!”林凡也很气恼,这人不但没帮上忙,还帮了倒忙,一把推开他,继续去追。 起初两人速度不分上下,不过牛大胆到底是只靠自己的,体力很快衰弱下来。反观林凡,只要药力还在,体力就不见衰竭。 此消彼长,两人距离不断拉近。 就在林凡的手都快要碰到牛大胆时,林凡忽然觉得脚下的土地不对劲,过于松软了。急急往后一跳,一个绳套就飞到了树上。 我丢,又是这个陷阱。 这陷阱显然不是牛大胆现场布置的,而是他之前布置好的,故意把自己往这边引。 林凡看了眼逐渐远去的牛大胆,犹豫片刻决定不再追了。接下来深入山林,牛大胆在山中有无数陷阱,自己再追下只会更加吃亏。 回到了牛大胆住的小院,二狗和雷大夫正围着那个木偶女人研究。 雷大夫见林凡来了,激动道:“贤弟,我说的没错吧,那些人偶肯定也是牛大胆做的!” 第86章 纺织机 林凡摆弄了下猎户兼木匠牛大胆做的木头老婆二姨太,摇了摇头,“不对,这个做工太粗糙了。” 他在“熄灯工厂”见到的木人都是栩栩如生的,以至于一开始他都没有发现那些原来不是人类,而眼前这个,一眼假,比某些人的硅胶老婆还假。 雷大夫皱眉道,“那你说怎么回事?” 林凡还是摇头,“不知道,想不明白。” 离奇的织布厂,鬼鬼祟祟的牛大胆。雷大夫的想法很有道理,这两人一联系,再加上二姨太的搭线,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不过林凡还是觉得不对劲。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几人下了山,林凡心血来潮想回家看看,就暂时告别大夫一个人回家了。 林水秀死了,林凡去了县城没回来,即使他们刚交了一年的年租,房子也第一时间被林财主收了回去。 不过暂时没人要买或者租,所以暂时还是闲置着。 林凡看着破旧木门上崭新的铁锁,不由得一阵恼火。 砰,林凡一脚踹开了门锁,一阵尘土飞扬,就像千万蝼蚁四处散逃。 林凡走进熟悉的院子,看着毫无变化的陈设,只是这里已经完全没了一丝生气。就连那把换了新木柄的锄头都立在那里没动。 林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家实在太穷了,穷到压根没人想过要趁机进来拿些东西。 林凡走进屋里看了一圈,灶头还有发霉的粥,母亲应当是突发状况走的,不是自杀什么的。 又走到院子里,林凡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站在一堆柴火前发呆,想着穿越以来发生在这个院子里的种种事情,也算是一种道别。 看着看着,林凡觉得有些不对劲,在一堆木柴里翻了一下,林凡显然找到了一些不合理的东西。 线轴、纺锤还有梭子,这些应该是织布机的零件,怎么会出现在自家的柴堆里? 林凡越翻越多,里面还有打有孔洞的方木,甚至还有些丝线。 一幅画面在林凡脑子里浮现,有人把一台织布机劈碎,劈地粉碎,然后随手扔在了柴堆里,甚至还在上面盖了些木柴掩盖。 他脑子里似乎有闪电劈过,拿起墙边的锄头就往外冲去。 “小凡哥哥没和您一起回来吗?”林月儿看到雷大夫回来,赶紧拉住他问。 “小姑娘,不要担心他,他说就是回家看看,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的。” 林月儿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再也等不下去了,干脆跑出去找林凡。 林凡一口气跑到林水秀的坟包,用力挖开坟头上的泥土,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猜想假设不断冒出来,又理不清楚。心里烦躁,他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重了。 砰。 锄头的木柄再一次断裂。 林凡干脆扔掉锄头,拿起黑刀挖起了土。 黑刀虽然锋利,不过挖土实在是效率不高,林凡急得满头大汗,双手颤抖不停。 “美人儿,不要心急,你就是挖出来,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又打算怎么办?” 林凡诧异抬头,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身穿儒袍的少年。 “马良才?” “正是在下,我还在想美人儿要是不记得我了该怎么办。”马良才爽朗一笑,看到林凡用杀人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他赶紧求饶道,“哦,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美人儿,是在下失礼了,应该称呼你一声林兄的。” 林凡的神色不变,握刀的手咔咔发响。 “还是说林兄不喜欢我这个样子,也是,这样一来,林兄会不会不这么讨厌我一点。” 说着马良才的脖子上又长出一个脑袋来,原来的脑袋却逐渐减小。 新长出一颗唇红齿白的精致少女脑袋,皮肤雪白,如同一个活的瓷娃娃。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化,身材变矮,腰肢变细,儒衫变成红裙。 娇滴滴地说道:“林兄,看看,这样你可还喜欢?” 林凡的黑刀已经挥了过来,他这一下力气极大,显然不是娇滴滴的少女可以抵挡的。可是没想到,马思骄的柔夷轻轻一抓,就把林凡的黑刀抓在手里,再也动不了分毫。 马思骄的声音清脆如铃声悦耳,口气却是马良才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林兄,好吓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不过这样是没用的,林兄应当知道,我们兄妹已经死了,你本事再大,又如何杀得了一个死人?当时在诡蜮中,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失败了,不知道怎么得还是跟着林兄一起出来了。嗯,人间的空气就是香甜。” 马思骄的鼻翼微动,好像猛地吸了口空气,“林兄也不必对我这么大敌意,我和你也是一体的,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我虽然不擅长动手,不过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比如眼下的诸多情况,其实一目了然。林兄若是愿意和我握手言和,我可以帮林兄分析一二。” 林凡抽会黑刀,“好啊,你既然知道那就说说吧。”他一点儿也不相信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古怪的马良才,不过他倒想看看对方是有什么把戏。 “呵呵。”马思骄蹦蹦跳跳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左脚搭在右脚上,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小脚一甩,绣花鞋飞了出去,翘着一只白嫩的小脚丫说道,“林哥哥要是亲一下人家的脚,人家就告诉你吗。” 林凡举刀又冲了上去,马思骄轻盈起身,也不在意一只脚没穿鞋子,光着脚底板在地上扭动身子躲避。 林凡的刀不管怎么刺都刺不到她,也不觉得她的躲闪有多高明,反倒像是黑刀一直躲着她。 林凡干脆放弃用刀,用手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扔飞了出去。 马思骄像是一只蝴蝶一样轻盈落地,衣领被林凡扯开,露出里面绣着荷花的碧蓝肚兜。 “林兄,我说了你杀不死一个死人,更杀不死自己的一部分。”马思骄吐着舌头,调皮地朝林凡做了一个鬼脸。 林凡干脆不管他,回头继续挖。 马思骄又返回来,衣服也不拉好,鞋也少了一只,凑到林凡耳边吐气如兰,“林哥哥,不如把黑刀借我,我帮你一起挖啊。放心,这次帮忙是不需要亲亲的。” 林凡怒吼一声,“滚!” 马思骄笑呵呵地走到一边,“真是的,这么生气干嘛,下次再找你玩吧。哦,对了,有什么时候用得着我了,之前的’握手言和‘随时有效哦。” 又挖了一会,林凡终于挖出了那口薄皮棺材。 第87章 大乾农律 “小凡哥哥,你在干吗?大娘已经死了,你又何苦要这样?”林月儿气喘吁吁一路跑来,就看到在发狂挖坟的林凡,忍不住大喊道。 林凡此刻满肚子的火气,一把死死抓着林月儿的手臂,把她硬是拉了过来,少女的皓腕被抓得生痛。 “我何苦这样?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林月儿起初有些不敢看,但是林凡死抓着她,又叫个不停,她只好勉强睁开眼睛看。 林凡已经扯开了一些寿衣,露出林水秀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木头的身体。手指关节都是如同人偶一样的圆木。 她的脸和生前好像没什么区别,仔细一看确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脑袋。 明明已经下葬了好久的棺材里一点腐臭都没有,只有一股木头发霉的味道。 林月儿大叫一声,张着嘴好久才冷静下来,“小凡哥哥,这,这,难道四大娘没死吗?这是假人?” 林凡也冷静了些,眼神冰凉无比,摇了摇头,“不,这就是我妈,她不是什么思念成疾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我要去找杀了她的凶手,为她报仇!” 林凡说完,转身就朝一个方向跑去。 林月儿看了看林凡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她希望林凡能停下休息一会。 之前林凡身子刚好的时候就想下床,是她硬是说要让自己体验下照顾人的感觉,把他按在床上,每天喂他喝药吃饭。林凡好不容易放松了几天,还没几天,林凡又变回了这个样子。 林月儿总觉得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凡就会完全从自己身边跑走。 她揉了揉自己被抓得乌青的手腕,看看一片狼藉的墓地,“小凡哥哥报仇心切,我却不能让林大娘这样。” 林月儿先是小心翼翼到棺材里帮林水秀把扯乱的衣服弄好,艰难地盖好棺材板。接着,拿起一旁只有半截的锄头,一点点把四周的泥土填回去。 白林村唯一的老秀才,正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秋日的太阳。他拿出水烟吸了一口,这种东西白林村除了林财主也就只有他用得起。 真是岁月静好,当年考不上举人,让他伤心了好久。现在想想,现在的日子如此悠哉,给个举人老爷做也是不换的。 砰。 院子的门被猛地踹开。 老秀才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谁,不要命了,你可知我是谁!” 林凡对着老秀才拱手道:“三叔公,林凡得罪了,有些急事想问三叔公。” “你,小凡?不是……你?”老秀才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看了好一会才从眉宇中认出是林凡,“小凡,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林凡不去答他的话,他可不是来找老头聊天的,当即掏出一枚白乎乎的银子拍在桌上,“有些事想问三叔公,我娘是怎么死的?” 谁都爱银子,更何况这么大一锭,足够老秀才一家两年的开销。 可是秀才毕竟是秀才,收礼也要讲个礼数,他喜欢银子,但是不喜欢林凡急躁的态度。当即把银子往回推了一点,“小凡,老头子无功不受禄,不收这个。” 林凡赶紧随口一编,“我娘的后事是三叔公帮忙料理的,这银子就当抵过三叔公的花销了。” 老秀才听了这话,不禁手心冒汗,林水秀的葬礼简单得很,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不过若真是他出得钱,他也就问心无愧地收了,可是…… 老秀才只好实话实说,“其实,那个小凡。你娘的棺材最初是我从棺材铺借来的。下葬那天,因为没人付这口棺材的钱,棺材铺的老板就拦着我们不让下葬。我以自己的名义赊账都不好使。还好月儿当时死里逃生赶了回来,拿着自己的’彩礼‘钱付了棺材钱和乡亲们的劳力,这场风波才解决。” 林凡现在哪有心情听这些事,他把银子推过去,“三叔公,没有出钱也有出力的,您别说那些了,快说说我娘到底怎么死的。为什么她整个人变成了木头?” 老秀才听了这话,浑身打了个寒噤,“小凡,你难道掘了你娘的坟?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我问你,你会说实话吗?” 老秀才抿着嘴好一会不说话,接着道:“大乾农律,凡耕者,春种秋收,必须亲力亲为,不可借助外物。纺纱织布也是一样。织布机也有规制,若是太过机巧,便会引来天罚。” 经历过许多事情的林凡,现在也不会跳起来大叫这都是封建迷信,反而思索起其中的规则来。 他向老秀才确认道:“所以我娘是用了太机巧的织布机,才变成的那个样子。” 老秀才点头:“正是,老朽让人把那织布机拆了,以免祸害他人。” “谁拆的?” “其他村人不敢,是猎户牛大胆拆的,他收了一贯钱的报酬,月儿已经给他了。” “又是牛大胆,又是。不对,三叔公,我娘的织布机哪来的?她不可能买得起,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想要织布了。” 老秀才不敢迟疑,赶紧回答:“这我确实不知,邻居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个,只是那段时间时常听到你家有织布声,也没看有布匹拿出来。” 怪,太怪了。 不过林凡想到牛大胆家里的那个织布机,这事情突破口还在他身上。林凡不禁后悔,今天上午没有抓到他。 当时自己想着找入口也不是什么太急迫的事情,便想着不伤人的情况下抓住牛大胆。若是当时先给他来上一刀,捅他个半死,当时肯定是能抓住他的。 林凡现在很想冲过去抓住牛大胆,可是压根不知道他在哪,于是决定先回一趟医馆,找雷大夫帮忙。 “林哥哥,不用这么麻烦,你想知道牛大胆在哪里,我告诉你就行。” 马思骄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凡身侧,光着脚踩在地上,脚上铃铛叮咚作响。见林凡不理他也不恼,接着说:“这事情简单得很,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牛大胆在哪里了。” 见林凡脚步迟疑了下,马思骄一闪身坐在了林凡前头的矮墙上,一双白嫩的小脚丫晃呀晃,“还是老规矩,这里亲一下,就告诉哥哥,嘻嘻。” 第88章 你为什么不来提亲? “滚!” “嘻嘻,早晚有一天林哥哥你会来求我的。” 马思娇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身影已经消散不见。 “贤弟,你是说趁你出门这段时间,他们把你母亲变成了木偶?”雷大夫语气颤抖着说道。 他似乎是对着林凡,又似乎是对着自己,喃喃道:“这群混蛋,这群畜生,他们,他们怎么敢!” 他满眼血红的看向林凡,似乎死的是自己亲人一样,“你说得对,找入口的事情,并不着急,我们先帮你找到害死你母亲的人,为她报仇。” 本来林凡都做好了威逼利诱大夫,让他帮忙的准备,没想到这人竟然什么都不说就直接答应,林凡拱手道:“多谢大夫高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雷大夫也没多说什么,思索一会,拿出一包药剂晃了晃,“牛大胆找不到其实也不打紧,他的情人和孩子不还在那里吗?今晚我就去给二姨太送落胎汤,贤弟到时候和我一起去,见机行事,拿捏住二姨太,不信牛大胆不现身。” 林凡点点头,这和他路上想的差不多,这也是他必须找雷大夫帮忙的理由。而且这种威胁病人的计划,有损医德,林凡其实本来担心自己提出来被雷大夫拒绝的。 “那这样,我就先回家了。”一旁的二狗吃完桌上的点心,正倒退着打算离开。 “回来!”雷大夫大喝一声,林凡更是直接上手拽着他的耳朵把他拎了回来。 这小子下了山就一直跟着雷大夫,问东问西不说,还见什么吃什么,雷大夫给病人泡的药汤他都要先尝尝咸淡。 林凡拽着他的耳朵,“二狗兄弟,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一直让你在旁边听着?” 陈二狗嘴角一抽,他就是来看戏的,看他们不赶自己走,本来还开心呢。 林凡和善道:“自然是把兄弟当自己人,接下来还希望兄弟好好出力呢。” 陈二狗本来就是来路不明的外乡人,不会是林财主或者牛大胆的熟人,林凡他们两个确实也需要帮手。 陈二狗正想拒绝,林凡掏出一小块碎银就塞进他的手里,“事后不会亏待兄弟的。” 陈二狗拒绝的话再嘴边又憋了回去,“没得说,两位大哥尽管吩咐小的。” 解决完陈二狗的事,雷大夫又转向林凡,“贤弟,等此事了了,若是还没有入口的消息,那多半是没有了,或者你过来的这个入口是单行的,只能来不能回去。” 林凡点点头,他没告诉雷大夫自己是魂穿的,说得是很早就来了,被林水秀替代了溺水的儿子养大的。毕竟魂穿这样类似夺舍的事情,他早就决定不和任何人说了。所以这附近有所谓去现世入口的可能性,其实非常地低。 林凡道:“若是没有,大夫如何打算。” 雷大夫抚须,“自然是再去昆仑。” “好。”林凡简单回答,不用说,他肯定也是要去的。哪怕那边找不到入口,他本来也打算要逃得远远的,最好是逃离大乾。自己现在可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贤弟,时间还早,你去休息一会。二狗,你别乱跑,就在我这里帮忙。” 雷大夫还是慎重地,他要二狗一直在他身边,一是好盯牢他,二是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而自己医馆里帮忙的都是白林村的人,他其实不怎么信得过。 林凡一晚上没睡,直到现在也没休息过一会,回到了雷大夫给自己安排的临时房间。 刚想关门,就看到外面急匆匆赶来的林月儿,她小脸通红,满是泥点子,身上的白裙子也都污泥,还被树枝钩破,连露出来的雪白皮肤上都有血痕。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谁欺负你了?我还有时间,现在去帮你弄他。”林凡关心道,说着就要拉着林月儿去找那个敢欺负她的人。 林月儿赶紧阻止了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凡,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小凡哥哥,你是要给大娘去报仇吗?” 林凡理所当然道:“当然,不过还有一会时间,帮你弄个人,不会耽误事的。” “不是的,都说了我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林月儿说着拉着林凡在楼梯上坐下,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坐,林月儿也觉得这样比坐在椅子上更让人舒服。 她想要劝林凡不要去冒险,不要再受伤,又变得破破烂烂,甚至丢掉性命。可是林凡是为母亲去报仇,自己有什么资格阻止他。 没想到,林凡先开口了,“月儿,我母亲葬礼的事情,多谢你了,不是你帮我垫了钱,我妈都不一定能安稳下葬。哦,对了,要把钱给你。” 林凡刚要去取钱,又猛地想到事情要往外走,“完了刚才太着急,都没把我妈埋回去,希望不要有野狼,哦,不对,野狼倒是没事,不要有白蚁就好了。” 林月儿看着林凡如同神经失常一样来回晃悠,猛地一把拉住他,扑进他怀里,忍住眼泪,抽泣道,“小凡哥哥,你不用给我钱,也不用去帮林大娘入土,我都弄好了,都好了,放心,我花了很多时间,坟头的土堆得很整齐。” 林凡这才明白林月儿一身狼狈是怎么搞的,“对不起,月儿,又麻烦你了。我……” 没等林凡说完,林月儿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要你谢我,不要你说给我钱。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凡哥哥,你为什么从来不说我们的事?难道要让我一个女孩子开口先说吗?还是说你也嫌弃我是个寡妇,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林凡以为对方误会,赶紧开口解释,“不是的,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 林月儿便接着说道:“那你去我家提亲啊!我爸妈整天看我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你现在去他们肯定会马上同意的。我也不要你的彩礼,我都可以自己准备的。我知道你要守孝,你就先上门和我父母把这事定了,等过一年,再来接我就好。” 本来林月儿的父母当然是嫌弃林凡这个父母双亡的丧门星,可是如今自己的女儿成了寡妇,正经人家谁都不会要娶。养在家里还要多一份开支,他们自然是想着谁都好,赶紧给她娶走了事。 林凡其实是知道林月儿的想法的,他真的是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他对于林月儿的感情,他总是觉得来源于原主的记忆。但是他从没奢求过爱情这么奢侈的东西,自己能和林月儿在一个地方安稳地过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的选择。 第89章 别想走 林凡轻抚着林月儿的脑袋,“月儿,不是的,我不能去提亲。” 林月儿红着眼睛想要挣脱开林凡,林凡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讲述。 他把自己在白石县的经历改编了一下,告诉林月儿,自己去调查了马家的案子,有些坏人想要杀他灭口,他杀了些人,逃了出来。 “现在县城里都在忙着抓刘丰,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来逮捕我,可是我却不能再留在村里。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就要离开。” 林月儿其实也猜到一些,林凡肯定受了很多苦,可她没想到情况这么糟,身体微微颤抖。 林凡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离开一段距离,牢牢盯着她的眼睛,“所以,月儿,我不能去提亲。但是,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去哪?如果在附近找到入口就从入口回去,找不到就去昆仑。 “去哪?” 林凡摇摇头,“还没定,不过肯定是很远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我们再也不会回来。 林月儿咬着牙,似乎是犹豫不决。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时间” 林月儿点头嘤了一声。 林凡继续道:“我们若是一起走,等到了安定下来的地方,我们就成亲。你若是不愿意走,我也不会怪你。” 林月儿盯着林凡的脸看了好一会,此时的林凡不再年轻,本来好看而偏秀气的脸庞,变得轮廓深刻。加上脸上一大块的疤,英俊中透着一股戾气。 林月儿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红着脸转身逃走了。 林凡看着林月儿跑远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转身回屋,里面还放着林月儿早上带来的食盒,打开食盒飘出一股香味。 是一碗馄饨,上面还飘着葱花。从早上放到现在,早就凉透了,不过林凡还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馄饨皮里包的竟然还是肉馅。 把飘着油花的馄饨汤全部喝完之后,林凡舒服地出了一口气。今天一天都没正经吃东西,饿了也就是啃点干粮。 正打算收拾,雷大夫带着陈二狗推门进来,“贤弟,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林凡清点身上的装备,他翻了下妙珠子给自己的包裹,里面还有她从万寿那里拿来的东西,其中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但是林凡需要的是那种零基础马上就能转化为战力的东西,哪怕有点副作用也无所谓。 他挑了一会才找出一件来,妙珠子秀气的字迹写了一张纸条,说明了它使用方法和副作用。林凡思考片刻便把这块金镶玉塞给了陈二狗。 “二狗,这东西借你,有危险的时候记得拿出来用。” 陈二狗刚到竟然是个金镶玉的小东西,起初还很兴奋,可是林凡向他解释了副作用之后,陈二狗的脸色显然垮了下来。 “大哥,我能不拿这个吗?” “你说呢?” 林凡不管一脸像是死了老婆的陈二狗,想起来大夫拿走了自己的灰色丹药没有还给自己。 “大夫,我还有一瓶灰色的丹药,是不是在你那里。那玩意可以止血,动手起来也许有用。” 雷大夫摇摇手,“贤弟,我拿走那个可是为了你好啊。我不知道那叫什么丹药,但是里面的主料是我们南疆的东西。那东西可不是给活人吃的,你看看你的皮肤和牙齿都变成什么样了。如果再继续吃这个丹药,保不准你哪天就变得不是人了。” 不过林凡还是坚持想要回来,“我知道臭牛鼻子的东西不会那么好,可是如果没有那玩意,我早就死了,能活着总比死了好。” 雷大夫自信一笑,“放心,有我在,你只要不是被割了脑袋就死不了。” 林凡点点头,他还是比较相信大夫的,而且现在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坑自己对他没好处。 “这是我的弟弟,雷动,前几天刚从老家来投奔我。这是我新招的助手,陈二狗。” 林财主家的守门人也就是随便打量了林凡和陈二狗两眼就把三人放了进去,雷大夫一直和林财主交往密切,这次又是三姨太生病林大夫带了药来复诊,他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先是去了三姨太那里,这位看起来比林月儿大不了多少的少女少妇也是明眸皓齿,只是黑眼圈有些重。 “奴家娘家姓泽,闺名止善。” 三姨太娇滴滴朝新来的两人自我介绍道。一双美眸,不住地在林凡身上打量。 “我去泡个茶,三位稍等。”按流程,他们需要在这里等一会,过会三姨太会顺着小路带他们去二姨太那里。 泽止善刚走,陈二狗就用手肘顶了下林凡,“哥们,你看这三姨太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可要好好把握,林财主平日里欺负我们,你可要好好报复回来。” 林凡不悦道:“别瞎说这些没的,我脸上有疤她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陈二狗一摆手,“谁家正经娘们自我介绍的时候说闺名的,难道还是说给雷大夫听的?总不能是我吧?说起来喜欢你的娘们怎么都是这样的。” 陈二狗说着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意思是一马平川。 林月儿又不是,她只是穿衣服裹得紧。不过林凡没想和陈二狗解释这些,干脆不理他,对雷大夫道:“大夫,那我先走了。” 雷大夫点点头,“好,等三姨太回来,我会尽量拖住她。” 这是他们事先定好的计划,林凡一个人去绑了二姨太,然后从之前牛大胆溜进来的地方出去,顺利的话,这就大功告成了。其余准备都是为了万一失败留的后手。 至于那条通往二姨太屋子的小路,雷大夫早就告诉林凡了。 林凡怀里揣着绳子,一批隐踪布,就出去了。 折止善一回来就伸长脖子找林凡。 二狗嘿嘿一笑,“雷大哥去茅房了,我们等他一会。” 牛大胆轻轻抚摸着孙若兰的肚子,“若兰,你真的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吗。” 孙若兰冰凉的小手摸上牛大胆的手背,“牛哥,我也不想,可是那个死胖子怎么勾引他也不肯和我上床,再下去孩子早晚会被发现的。” 牛大胆把身边的女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盯着她的眼睛,“若兰,和哥一起走吧,离开这个狗屁财主。” 二姨太的眼眸中水光闪烁,“啊胆,我们真的要到这一步了吗?” 牛大胆苦涩道:“我觉得那老鬼多半发现了,今天有个奇怪的人来找我,还说我不理他就要去林老财那里告发我,对了,雷大夫也帮着那人一起拦我。我当时害怕极了。” 孙若兰眼里流过一丝古怪,毫无温度的手攥紧牛大胆,“该不会是那个秃头大夫已经说出去了,不该相信他的。可是我们怎么跑,我知道他的秘密,林老财不会放过我的。” 牛大胆脑子没自己女人好使,这么一点马上明悟过来。 他一只手拿出包裹里的假人,那个和孙若兰有三分相似的女性人偶。 “只能这样了,把这个当做是你,然后我们一把火烧了,我们就远走高飞。” 微弱的烛光照着昏黄的屋子,牛大胆没等孙若兰开口,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个地方的光影有些晃动,一把漆黑的匕首从光影中刺出。 还好牛大胆提前发觉,躲过一刀。 黑刀之后,人影跟着出来,林凡盯着牛大胆,“跑个屁,都别想走!” 第90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 林凡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下不用去绑架二姨太了,只要把牛大胆制服,然后让他都交代就好了。 林凡持刀又吃了大力丸,牛大胆空手,哪怕牛大胆此时不再隐藏,爆发出他登堂入室的一阶武者实力也没任何用处。 他很快就被林凡的刀割出好几个口子,要不是林凡想抓活的,没捅要害,此刻估计他都凉了。 孙若兰看到情郎被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要帮牛大胆挡刀。 “来得正好。” 林凡一时拿不下牛大胆,却像擒小鸡仔一样擒住了孙若兰。 一把住在二姨太的一只手手,只觉得入手光滑冰凉,就像是,木头! 林凡被吓了一个激灵,看向另一边的木偶还在,心里也不确定起来。雷大夫明明看过她有身孕,怎么可能是木头的? 不过牛大胆着急的样子不像作假,“你放开若兰,要打我杀我都随你,我绝对不反抗。” 林凡冷笑一声,“偷人还偷出感情来了?” 牛大胆怒道,“偷个特么的人,我和若兰本就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她爹为了讨好林老财,一定要她嫁过来做妾。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何我成了偷人媳妇的人!” 林凡一愣,这种事他真的不好评。 好在这一对里智商比较高的孙若兰及时开口打断,“阿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和这位壮士也许有误会,不如先听听他想要什么。” 林凡把刀架在孙若兰脖子上,问牛大胆,“牛大胆,我是林凡,你可还记得?” 牛大胆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林凡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勉强接受。然后他像是失了力气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林凡,原来是你,我对不起,是你的话我确实活该。” 林凡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急着干什么,他要问个清楚,特别是牛大胆背后还有没有别人。 牛大胆缓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他们要害你妈,但我没敢阻止他们。” 孙若兰赶紧插嘴道:“你不要怪阿胆,这事情我不和他说,他怎么会知道,要怪就怪我。” 林凡被他们这么死出搞得有点恶心,你们搁这给我喂狗粮呢? “别特么废话,他们是谁?害死我娘的人是谁?” 孙若兰有些颤抖着回答道:“是那个墨纸扇,还有是菩萨,是菩萨干的!” 林凡蹭的一下火气上来了,你怎么不说是无量天尊干的呢? 她扯着孙若兰的头发,恶狠狠道:“别搞这套装神弄鬼的,给我说清楚。” 牛大胆看爱人痛苦的样子,赶忙开口,“林凡,你别伤害若兰,她只是被林财主逼着来当圣女的,她也不想把那些人变成那副鬼样子。” “哦,你特么竟然还是圣女?把人变成鬼?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孙若兰艰难地升起一只手,“就是这样的,匠师菩萨保佑林财主日进斗金,所以让座下墨童子来为他施展神通,他们让我带着纺织娘日日诵念佛经,她们就会生生世世,永不停歇地给林财主赚钱。” 林凡看着孙若兰完全变成木头的一只手,有些喘不过气,这是什么鬼?难道熄灯工厂的那些木偶都是人类? 孙若兰情绪上来也不顾林凡手上的刀子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她整个左手和左半边身子许多地方都已经成了木头,之前林凡看她穿“睡衣”的时候正好遮住了这些位置。 孙若兰抽泣道:“我只诵经,从不劳作也成了这副样子,纺织娘只要十天半个月就会从头到尾变成偶人,不用吃饭,不用休息,也不会劳累,更不会犯错。用不很久,我也会变成他们那样,这应该也是我的报应。” 牛大胆更是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们不姓林,我们根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为什么若兰要来这里经历这种事情,受这种苦。” 林凡好一会才从震惊中缓过来,那些都是人?那些都是林财主招来的纺织工?他从哪里招来的人,这些人失踪了,他们的家人不找他们的吗? 狗屎,每当林凡觉得这个世界稍微正常一点的时候,它就会无情的击碎自己的下限。 现在他已经没这么厌恶眼前这两个人了,前提是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嘿嘿,林哥哥,你怎么又犹豫不决了?你要是早点找我帮忙,这些事情我早就可以告诉你。” 马思娇的身形在房梁上浮现,红裙下一双白藕一样的足来回晃悠。 “别特么装,你当自己是神仙吗?什么都知道!”林凡生气地回了一句。 “呵呵,贾主簿夸你聪明,你就真以为自己脑子好使了吗?这些事情稍微想想就能想到的,何必像你一样无头苍蝇似地乱撞。你只要过来,亲亲人家的脚丫子,以后就再也不用用你的猪脑子想东想西,只要听我的去做就好了。” 林凡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反手就把黑刀甩向马思娇。 屋子很矮,房梁不高,其实两人距离很近,马思娇根本躲不开这又快又狠的一刀,可是她也没躲,玉手一伸准确地接住了刀柄,反手一扔。 黑刀划过林凡的脸颊,直接插在了孙若兰的肩膀上。 “嘿嘿,林哥哥,不要乱扔这么危险的东西,就算没伤到人,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说着,马思娇一边轻笑着,一边身形又消失了。 孙若兰和牛大胆本来正看着林凡突然对着空气大吼,突然又朝着房梁扔刀,刀好像是撞到了房梁弹了回来,又好像是自己飞了回来。 “狗日的,林凡,老子和你拼了!”牛大胆暴怒就要扑上来。 不等林凡开口解释,孙若兰先出声拦住了他,“阿胆,林兄弟应该不是故意的,他又没朝着我扔刀,你冷静点,你们不该再互相出手了。” 林凡也终于反应过来,对牛大胆道歉道:“抱歉,我最近有时候会产生幻觉,我发誓绝对不是想要伤害你们。”是不是幻觉林凡也不确定,总之这事情先这样过去了再说。 牛大胆指着林凡,却是对孙若兰说:“若兰,你还帮这个男人说话!” 第91章 墨纸扇 牛大胆指着林凡,却是对孙若兰说:“若兰,你还帮这个男人说话!”不过发完脾气,他也算是冷静下来。 搞这么一出,林凡都觉得有些愧疚了,“孙姑娘,忍着点,我把刀拔出来。” 还好刀插在孙若兰一半是木头的背上,插的并不深,她痛哼一声之后,拔出刀的位置也没流多少血出来。 “林兄弟,我可不是姑娘了。”孙若兰笑道,说了句算是缓和气氛的话。 林凡确实觉得现在再叫她二姨太不合适,顺着话就说:“你们还没成亲,我觉得这样叫合适些。” 听了这话,孙若兰和牛大胆的脸色都缓和了些。 见气氛缓和下来,林凡抓紧时间说回正事,“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孙姑娘,你打算就这样被变成木头人吗?你呢,牛大胆,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偷偷摸摸地看着吗?” 牛大胆此刻还是个一点就燃的火药桶,身上滋滋往外冒血也挡不住他的情绪,“放他娘的狗屁,劳资今晚就要去烧了那纺织厂,弄死那姓墨的,然后带着若兰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凡点点头,他觉得这个计划其实不错,只要他俩不是演戏给自己看的,那他们完全可以和自己是一边的,“不如顺便把林老财也做了,这样你们也免了后患。” 而对林凡来说,主要也是为了给自己母亲报仇。 牛大胆无比赞同,“林兄弟说得对,要干就干到底,不过咱们要先弄死那姓墨的,那家伙麻烦得很,弄死了他,后面就好办不少。” 马思娇的娇滴滴声音又从空中传来,“林哥哥,小心窗外。” 没等她甜美的声音在空中散开,吱呀一声窗户就打开了。林凡早了一些反应过来,两手按下牛大胆和孙若兰的脑袋。 唰! 一柄漆黑如墨的折扇从窗外飞了进来,再空中转了一圈,险险从三人脑袋上擦过,带下了不少的头发。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影跳进来接住了折扇,中性的声音响起,“怎么?各位在想我的事?” 林凡上下打量这人一眼,戴着一张黑白墨水面具,身量不高,身材看起来消瘦如少年。身上穿着像是僧袍和儒袍结合的古怪服装。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披肩长发遮住脖子,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丝皮肤。 孙若兰死死盯着他,“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墨童子,墨纸扇。一整个织布厂都是靠着他的神通运行的。” “二奶奶,你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想联合外人弄死本居士?是,林福贵福缘深厚,菩萨亲自施展神通,为他求财。又派本居士下凡,从旁协助。” 墨纸扇发出如同钟表敲击的咯咯咯的笑声,“你们不就想问这些,本居士承认就是,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真以为自己奈何得了我?” 趁着他们扯蛋,林凡又掏出一颗大力丸吃了下去。趁着墨纸扇叽叽歪歪的时候,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墨纸扇微微一笑,他这么淡定当然是有底气的,他是墨家弟子,匠师菩萨为他点过顶上一点灵光,岂是普通人可以随便碰的。若不是刚才这人狗屎运太好,那一扇子下去,这三人早就已经被送走了。 墨纸扇极优雅地打开折扇一挡,漆黑如墨的纸扇看起来脆弱不堪,普通人要是一脚上来就会知道,它如同一堵墙一样坚硬…… 砰。林凡一脚踢下去,墨纸扇像是一只虾米折弯过来,直接从跳进来的窗口倒飞了出去。 妈的,这人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墨纸扇在地上滚了两圈,纸扇连同手套一起脱手而出。 林凡也跟着从窗户里跳了出来,揉着自己发麻的脚,他的视线落到墨纸扇正在捡扇子的右手上,这只右手也是一只木头手。 不给墨纸扇重新站稳,林凡的黑刀接连朝着他刺出,墨纸扇勉强站稳,用墨色纸折扇不停地挡开攻击。 林凡打算故技重施,转身就是一腿。墨纸扇吃过一次亏,当然不敢再硬接林凡的攻击,闪身躲开。 雷大夫和陈二狗此时也闻声跑了过来,雷大夫掏出三根银针,“贤弟,我来帮你。” 三根针脱手而出,刺在无瑕躲避的墨纸扇背后,发出插入木头的闷响。等了一会,墨纸扇也一点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雷大夫骂了一声,自己和陈二狗辛苦准备许久的毒针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嗖地一声,和银针差不多时间,一支小箭朝着墨纸扇而去。牛大胆手上抓着一把木弓,作为猎户,他的箭术比他的身手更好。 墨纸扇倒不是很怕弓箭,可是被弓箭一影响,就更难躲开林凡的攻击,一时间捉襟见肘。 林凡也抽出时间,对着雷大夫说道:“大夫,牛大胆受伤了,赶紧帮他止血。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就来了,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雷大夫没有多问,赶紧掏出随身的药箱帮牛大胆上药包扎。 陈二狗代替他回答道:“哎,这还不是都怪你。那娘们见你不在,就急着要来找你,我们是怎么也拦不住。哎,说起来那娘们去哪了?” 现在众人也顾不上三姨太了,开始团结起来围攻墨纸扇,林凡主攻,牛大胆弓箭辅助,雷大夫给牛大胆和孙若兰疗伤,陈二狗在一旁喊着:“上,上,干死那个半男不女的死太监!” 墨纸扇很想一折扇抽死那个猥琐男,可是他一直躲在林凡的背后,都不肯露出脑袋来。 墨纸扇感觉不妙,这个情况莫非今日真的要被留在这里了?他语气缓和下来,对着众人道:“其实我和各位也没什么矛盾,林老财仗着菩萨保佑横行乡里,我也可以帮大家一起弄他。” 林凡:“谁特么信你。” 墨纸扇继续劝道:“等弄死了林福贵,这百里桑园,这不需要雇工的养蚕厂和织布厂可都是我们的了。若是没了我,这些木巧人可就都不会动了!” 陈二狗本来骂地最凶,一听这话马上就停了,向着林凡问道:“大哥,我觉得这位公公说得有道理,咱们不如和他合作,以后岂不是可以躺着赚钱了。我也可以拿着金碗喝咸菜粥了!” 作者也想金碗喝粥,求彦祖们点个好评! 第92章 包围 “好啊。”对于墨纸扇的提议,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后手上的速度更快了一点。 墨纸扇刚刚表情一松,想再说些什么拖延一些时间。无情的黑刀划过他的手腕,他的手臂差点被整个切下来。 “你!”墨纸扇怒吼一声。 陈二狗也跟着着急,“大哥,你别弄伤了这只下蛋的公公鸡啊。” 林凡忍不住回了他一句,“你跟着他去吧,看他会不会把你做成木头人。” 陈二狗一个哆嗦,火力又朝着墨纸扇输出,“死太监,谁要和你一伙,知不知道太监是会传染的。最恨你这种不男不女,还喜欢把人做成木头的,都不敢想你要是把我变成了木头,会对我做什么!” 墨纸扇都要气炸了,说他太监就算了,说他想对陈二狗的身体做什么,那可就太过分了。太气人了,可是他连分神回骂的功夫都没有。就这一会功夫,墨纸扇身上又被黑刀划出数道伤口。 正当林凡以为要拿下眼前这个拿着墨色折扇的面具人时,四周传来了咔咔嚓嚓的声音。 墨纸扇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不管不顾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黑刀和小箭一齐追向他的后心,黑暗中忽地冒出几道人影。 黑刀插入一个人的胸口,却没有流出一点血来。小箭插穿另一个人的脖子,她却扬起拳头打向林凡面门。 这时众人才发现,四周已经围满了那些木头纺织娘。木头身体晃晃悠悠,朝着中间的众人扑来。 牛大胆放弃了弓箭,被围攻的情况下远程武器没什么用,他掏出背后的小斧头,大喊一声冲了上去。好在雷大夫帮他止了血,他除了嘴唇有些发白,看起来没多少问题。 “冲出去,弄死那个拿扇子的就好了。”林凡对着牛大胆说道。 起初,牛大胆觉得这些木头娘们挺容易对付,可是他想错了。这些木头人不会痛也不会怕,赤手空拳就敢冲上来揍他。而且他们的力气也很大,比普通人大得多。 木头人哪怕被砍掉双腿,也会用手在地上爬着过来用木头牙齿咬人。 只有砍掉脑袋可以停止她们的行动,林凡不断挥舞黑刀,周围的木头人不断倒下,但是更多的木头人涌了上来。 就连陈二狗也掏出一个小木槌开始邦邦翘着木头人脑袋逼着他们后退。 雷大夫此刻躲在陈二狗背后,“二狗,我叫你带上家伙,这就是你带的家伙?你打算用这个木槌给她们开窍吗?” 陈二狗:“你那针不是更没用?大夫你怎么不接着给她们针灸了?是不喜欢了吗?我是个木匠,你要我带上家伙,我以为要给三姨太打个龙凤合合椅呢,谁知道你要干架的家伙。” 陈二狗说着,又抽出一个锯木头的小锯子递给雷大夫,“大夫,你先拿着这个,看看能不能把面前这个胖娘们的头给锯下来,这玩意力气太大了。” “锯你个头啊。” 雷大夫虽然这么说,手上有个家伙总比空手的好,用锯子不断地挡开伸过来的机关人手。别人也在动的,想要锯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牛大胆拿斧子的手被好几个双机关手同时抓住,一时收不回来,右手一旦被限制住,他就失去了反击手段,眼看就被雨点一样落下的拳头打成肉泥。 林凡黑刀一闪,几条手臂被错乱砍断,牛大胆右手一松,一斧子挥开眼前几个机关人。 定睛一看,远处过来的身影比之前的高大不少,而且手里还拿着斧子,林凡眉头一紧,“这些该不会是管理桑田和养桑的人吧?这么多?全部是机关人?” 男人的体型和力量远超女性,更不用说这些机关人有些还拿着伐木斧。 许久没有说话的孙若兰开口道:“走,我们散开,分开跑。” 林凡觉得她说的没问题,再这么下去大家都要被围死在这里。本来他们都快要围杀墨纸扇了,没想到自己成了被包围的一方。 这群人本来互相之间就没什么感情,一下子分成三波逃了。 林凡带着雷大夫一起。 雷大夫气喘吁吁跟着林凡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跑不动了,贤弟你要是愿意,能帮我引开他们一下吗,接下来我自然有办法脱身。” “好。” 林凡一点头,反身冲向追来的机关人,砍碎几个机关人之后,往不同的方向跑去,时而回头砍上几刀,尽量把他们都吸引过去。 雷大夫身边暂时没什么机关人,飞快找了个角落躺下,掏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嘴巴一歪,昏死过去。 他的气息被降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路过的机关人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林凡看已经离雷大夫很远,脚下发力,开始逐渐甩开后面追击的机关人。 他找了一个假山的阴暗处,准备躲进去稍微休息一会,再考虑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事情发展到现在可以说已经完全脱离预料了,这一点林凡倒不是很意外,什么都按计划进行是不现实的。 林凡刚走进假山背后,就听到里面“啊”的一声。 凭借不错的黑暗视线,林凡看到一身画着水墨画白裙子从假山后面慌忙逃了出去。 林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和林月儿差不多高的少女,马上追了上去。 几个机关人发现了慌忙跑出来的三姨太泽止善,一下子围了上来,扯住她的手脚,好像就要把她生生分成几瓣。 林凡很快就从背后割掉了几个木头脑袋,对着地上的泽止善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泽止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我......一回头就发现大夫和助手不见了。我只是想去找他们......”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林凡伸手把泽止善拉了起来。 少女少妇的手柔软温暖,摸起来软若无骨。林凡眉头微皱,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泽止善顺着林凡的拉扯,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娇小的身躯紧紧贴住林凡,没有一丝缝隙。 “雷动哥哥……我好害怕……”泽止善身上传来好闻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卸下防备和心防。 “三姨太,你这样不合适吧?” 泽止善声音带着男人不能拒绝的娇弱和可怜,“呜呜,人家不管,我嫁给林老爷之后,就一直守着活寡。今天第一眼看到雷大哥,我就认准你了。” 泽止善柔软的嘴唇吻上林凡的脖颈,“雷大哥,带我一起离开吧,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无论雷大哥去哪里我都愿意跟着你。” 林凡面对第一天见面的少女少妇的表白内心毫无波澜。 第93章 没了他我活不下去 林凡面对第一天见面的少女少妇的表白内心毫无波澜。 他一把推开泽止善,准备对着她不是要害的地方来上一刀。 不用说,林凡当然怀疑她就是墨纸扇。他有太多理由这么怀疑了。 比如相似的身材,相似的名字,比如两个人没有同时出现过。 啊,好累,为什么自己一直要纠结这种事情。明明穿越前自己连杀鸡都下不去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说要捅一刀就捅一刀呢。 啊,不想干了,不想继续了,其实变成机关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也许在现实有一天自己上班了,每天就是上班工作,下班睡觉,和技巧人是不是也没多大区别。 不,不对。林凡突然察觉到不对劲,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忽然变得这么消极。 林凡突然警觉,没空去管泽止善,伸手往嗓子眼一抠,晚上吃的馄饨和其他东西一起都被吐了出来,然后在呕吐物里翻找起来。 泽止善见状又“啊”地大叫一声,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林凡已经找到了镇魂珠,用衣服简单擦了擦,暂时把它放回了裤子里面的里面的专用的小口袋里。 还有黄道钟,林凡又把它吃了下去。林凡不敢让黄道钟离开自己的身体。这是自己最最重要的保命底牌。只要黄道钟还在,在这个危险诡谲的世界,自己也有了一丝丝的安心感。 林凡拎起黑刀朝着泽止善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他必须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不能让潜在的威胁逃离自己的掌控。 一大堆机关人围着牛大胆和孙若兰,他们两人跑了一阵,体力不支就被追上了。而机关人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体力却像是无底洞。 孙若兰伸出自己那只完全变成木头的机关手,正面的机关人一愣,察觉到同类的气息,他们没有对孙若兰发动攻击。 之前的围攻之中,完全没人保护的孙若兰也是凭借这一手段才没有被机关人撕碎。她提议分头逃跑也是自信,如果只有她和牛大胆两人,可以凭借这个优势坚持下来。 牛大胆躲在孙若兰的背后,背后却还有一人,陈二狗拎着自己的木锤子躲在牛大胆的背后。 机关人只是不正面进攻孙若兰,他们绕着圈攻击孙若兰的背后,孙若兰就不断转圈,把机关手朝向他们。 玩过老鹰抓小鸡的都知道,躲在母鸡最后面的那只小鸡是最惨的。 陈二狗的衣服都被抓烂了,身上条条血丝,痛得嗷嗷直叫,“救命啊,要死了,我要被死太监的木棍子玩具捅死了、弄死了!啊!要死了!已经……啊!已经受不了!真的要死了!” 林凡转了几圈也没找到泽止善,他跳上屋顶,看到一个院子里有个白衣的消瘦身影。 等到跳下屋顶,才发现这是个俊秀的少年。一头乌黑长发梳得柔顺,用发簪盘起一个好看的发型。 林凡微微皱眉,这肯定是林财主养的娈童了。 他刚想走,对方却叫住了他,“你是谁?” 林凡一想到自己差点落到和他一样的下场,就停下了脚步,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会好起来的,说不定过了今晚就没人再欺负你了。” 这少年眼神有点没有光彩,但是很大很好看,看起来十分聪明的样子,“叔叔你是来杀林老爷的吗?” 林凡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他,“你希望我是吗?” 少年犹豫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狠狠刺向林凡。 林凡用手抓住发簪,发簪尖端顶住他的皮肤却无法刺入。 吃了许多大力丸的林凡,现在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不是这样一个不够锋利的发簪和瘦弱的少年可以伤到的。 但是林凡震惊地看着他。 少年愤怒地大吼,“叔叔,我求你不要杀他好吗?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是,可是,他让我吃喝不愁,只要偶尔侍奉他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他死了,我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了!而且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若是离开了他,所有人都会唾弃人,他们会活活打死我,会把我关进猪笼里,丢进湖里淹死!” 少年觉得手中一股巨力传来,那个好看的发簪逐渐变形,砰地一下断了。 林凡目光冰冷,看着少年一言不发。 少年心中一片绝望,颤抖着对着林凡道:“你要杀他,你就先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林凡看了他一会,终究没有动作,跳上屋顶离开了。 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流着眼泪,他被吓坏了,刚才的男人好像用眼神就可以杀死他。他是这么的柔弱,为什么他不保护自己?为什么他不同情自己? 过了一会他终于冷静下来。 不行,要去告诉老爷,有人要杀他,说不定老爷高兴下次会多给我买几件漂亮衣服,或者带我去外面玩。 少年想到这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爬到院门边,用力一拉门却发现院门是被锁上的。 “老爷平时都不许我出门,这样我怎么才能出去报信。” 于是,他用力地拍打起大门来,边拍边大声呼喊。 很快门外有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少年心里一喜,有人! 他更加用力地拍门,呼喊。 突然,几只手臂从两扇门的缝隙里伸了进来。 看到填满门缝的怪异手臂,少年惊呼着后退。 “你们是谁?是什么东西?谁都好,谁来救救我!老爷,林老爷!子轩以后一定听您的话,绝不忤逆您,绝不嫌弃您给我吃的药太苦!” 少年绝望地呼喊,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让门外的机关人更加猛烈的撞门。 少年心中绝望,都是刚才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都怪他,没有他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自己死了也要诅咒他不得好死! 轰隆! 木门终于经受不住撞击被机关人顶开,一群穿着破衣烂衫的纺织娘和养桑人冲了进来。 少年明显看到了这些不是正常人,嘴里还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们是谁?怎么敢进我的院子!你们不知道下人私自闯进主人的院子是要被罚 一百鞭的吗?如果你们敢动我一下,你们每个人都要被吊死!” 然而机关人丝毫不受他的威胁,一拥而上,很快院子里只能看到一堆机关人淹没了中间的少年…… 呜呜,子轩死了,作者太伤心了,需要5星好评安慰。 第94章 如意金璃 “啊……要死了,死了,死了……啊啊啊……已经不行了,马上就要死了……” 陈二狗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过,无数纺织娘不停地对自己上下其手。 眼看四五只手一起身上来就要把他的衣服彻底撕碎。 噔噔噔! 一阵连续的木头敲击声,林凡切断了数条手臂,一下子帮孙若兰减轻了压力。 林凡没有找到泽止善的踪迹,反而听到了陈二狗的大喊大叫。 林凡冷眼看着陈二狗,“二狗,你干嘛呢?” “啊,哥,我还能干嘛,我都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被这些娘们生吞了!” 林凡有些恼火,恨不得先给他一刀,“我给你的东西呢?拿出来用啊!” 陈二狗一脸苦瓜相,“那不是给我保命的吗,这不是还没到最要命的时候。那玩意的代价我真的承受不起啊!” 孙若兰见林凡来了,神色一喜,“林兄弟,我刚才想到,想到个办法!”她一边转圈,一边艰难地说着。 “等,先等等。” 林凡忽然觉得后背传来一股熟悉的凉意,就像是盛夏日进入空调房的舒适感。 陈二狗疑惑道:“咋了?大哥?肚子疼?” 林凡嘴角上扬,“没什么,只是三更到了。” “这才三更啊?话说这些妖怪们该不会天越黑,就越厉害吧。” 林凡不理他,从背后拔出弯月型的暗红色镰刀,本来暗淡无光的镰刀上面的颜色像流水一样缓缓流动。 两个机关人朝他冲来,其中一个还挥舞着伐木斧。 唰。 镰刀轻轻挥出一个月牙形的弧线,它远不如黑刀锋利,只是给两个机关人割出一条小小的伤口。 两个机关人膝盖一软,整个倒了下去。 林凡空出的右手抓住半空中的伐木斧,顺势往后一扔,斧子直直劈开后头准备冲上来的机关人的脑袋,后者带着斧子倒在了地上。 “大哥,你太猛了,继续,干光它们!” 林凡回头给了陈二狗一个杀人的眼神,“帮忙!不然下一个就砍你!” 陈二狗不得已掏出林凡给他的金镶玉,此物名为“如意金璃”,形状如同一只卧躺的麒麟。 陈二狗眼神求助地看向牛大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如意金璃”塞到牛大胆手里,“牛哥,是不是男人?躲娘们后面算什么事,拿上这个,你就能勇猛无比,横扫木人。机会给你,等会二姨太肯定被你迷晕!” 说着还把口诀告诉了牛大胆。 牛大胆口诀都念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这么好,你干嘛不用!” 陈二狗嘻嘻一笑,“我也不瞒哥们,这玩意有个小小的副作用。每用一次,都会让你某个重要的东西变短一点,哎,就一点点哦。” “身高吗?我想若兰不会嫌弃我矮的。”至少牛大胆本身比孙若兰高不少,稍微矮一些,问题不大。 陈二狗摇头。 “寿命吗?”牛大胆神色有些挣扎,“那也没办法,活过今晚再说!” 陈二狗还是摇头。 牛大胆倒吸一口冷气,“该,该不会是……” 他还没说,陈二狗就重重点头。 牛大胆当即坚决拒绝,手上的金镶玉就像是烫手的铁板,塞回了陈二狗手里。陈二狗则是用力往回推,“牛哥,真的就一点点,很不明显的一点点,不会影响你的神武的。” 牛大胆反驳,“二狗兄弟你怎么不用,我可是有媳妇的!” “那是你媳妇吗?那是林老爷的二姨太!再说了你都吃个饱了,筷子短点又怎么了?哥们还没吃过呢!” “说不定你以后也用不上,在乎这个干嘛!” “害,你这人,说话怎么就戳人短处呢。” 两人正推搡着,孙若兰这边在给林凡解释自己的想法。 林凡镰刀之下已经倒下许多的机关人,他们这边的压力也逐渐在减轻。 “林兄弟,除了墨纸扇,我还想到一个关键。就是,就是菩萨!” “你是打算用你圣女的身份去求菩萨帮忙吗?你觉得会有用吗?” 孙若兰握紧木头手,摇头道:“不是的,我是说如果杀了菩萨,这些机关人也许就不会动了!” 林凡听着她天马行空的想法,简直要笑哭了,“啥?杀菩萨?好主意,等我去天上调十万天兵来,一起去剿了那秃驴。” 林凡的镰刀被一个伐木斧挡开,这些机关人并非完全没有头脑,他们在被林凡干掉不少之后,开始意识到他手上镰刀的可怕。甚至一些纺织娘也开始拿起旁边的木棍,以防止被镰刀伤到。 “林兄弟,不是你想的这样,这个菩萨是活的。不,我也说不清,这也是墨纸扇告诉我们的。曾经菩萨是个工匠……” 林凡被围攻下越发吃力,赶忙打断孙若兰的解说,“现在没空从盘古开天开始讲,赶紧告诉我要什么。” 孙若兰点点头,“织布厂里有一个佛像,我们每天都要对他念经祈福。那就是菩萨的肉身,把他解决了,我想就能阻止这些机关人。” 林凡见过那个真人大小的佛像,当时牛大胆还上过香。 林凡望向织布厂的方向,机关人都是从那边来的,后面桑林和养蚕厂的机关人也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光靠这样,我们连靠近那边都办不到” 林凡一咬牙,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一手拿着黑刀,切断一根即将打到自己的木棍,镰刀轻轻划过那个机关人胸口,后者马上软倒下去。 顺势冲出包围圈,林凡一披隐踪布,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林凡一走,众多机关人又重新围上了孙若兰。虽然她伸出手来干扰他们的判断,可是机关人越聚越多,马上就要把她团团围住,到时候她怎么转圈都不可能不把后背露出给敌人。 牛大胆看向不远处自己被包围的爱人,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如意金璃。 我若是不用它,便不能保护她;若是用它,就不能给她幸福。 牛大胆一咬牙快速念动口诀,“有得必有失,月圆则亏,满盈则损……” 很快牛大胆的身形逐渐膨胀起来,七尺,八尺,九尺……一丈,两丈…他的身高在接近三丈的时候停了下来。 牛大胆一手拿起一个机关人,两根手指一捏,就扯掉了它的脑袋。 他拿着剩下的那截身子,像是一根木棍一样,一扫就扫开了周围的机关人。 从机关人的包围中救出孙若兰,轻轻用手把她托起放在自己肩膀上,牛大胆大步流星朝着织布厂走去。 第95章 黑影 随着牛大胆的大肆动作,林凡这边的压力一轻,许多机关人都加快脚步朝着牛大胆那边跑去。 林凡披着隐踪布,像是一个隐形人,钻进了织布厂。 咔嚓嚓,咔嚓嚓。 还有一小部分的纺织娘在黑暗的工厂里忙着织布。林凡一步踏进织布厂,所有的木头脑袋都齐齐朝他转了过来。 林凡确认了一下,隐踪布确实还在身上,可是当他再往前一步,所有的机关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不会活动的木头眼球,一齐盯着自己。林凡只要身体一动,所有的木头脑袋就跟着一起移动。 之前一路过来他就发现,这些机关人并不是很依赖‘视力’,毕竟他们黑灯瞎火都能准确无误的织布。外头还有些别的动静,而这个纺织厂里织布机一停,落针可闻。 林凡看了眼不远处的等身高佛像,把隐踪布收进自己的怀里,朝着佛像冲去。 现在的他一手黑刀一手红衣镰刀,凭借镰刀里溢散的咒力,普通的机关人阻挡不了他多久。 这些机关人也学聪明了不少,拿起各种工具抵挡林凡,企图多拖延他一些时间。 眼看自己离佛像已经不远了,林凡突然感觉小腿肚一疼,身形一滞,身旁的机关人齐齐拿着纺织机的架子朝他身上招呼。 林凡好不容易用手上的家伙挡开攻击,伸手小腿肚上一摸,湿漉漉的一片。镇魂珠可以免去疼痛的干扰,可是并不能免除受伤对行动的影响。停止服用灰色药丸的身体,再也不会快速自我止血了。 地上肯定有什么东西!林凡一边抵挡机关人的攻击,一边在地上寻找起来。 多亏他现在的夜间视觉足够好,可以模糊看到有一个黑影在快速贴地爬行。必须要先解决掉它,不然后续自己根本没法前进。 林凡不顾小腿上的伤势,猛地往黑影那边冲去,路上挡着的几个机关人,被他划过肋下,一个个都软倒下去。 黑影并不比林凡快,可是它在纺织机下不断穿梭,时不时还有机关人冒出来偷袭。 黑影只管逃跑就好了,林凡这边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这样不行,林凡猛地朝黑影的方向掷出红衣镰刀,镰刀在空中滚成一个圆形,搅开挡路的木头和碎布,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四处乱窜的黑影哪是这么容易就砸中的,林凡又没练过什么投掷技术。 眼看那讨厌的镰刀没有在那人手上了,黑影停住了动作,转头看向林凡,好像在说,你终于冲动了,这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黑暗的地面上,出现了好几道黑影,原来刚才的黑影不止一个,只是一直交替着逃跑,干扰林凡的追击。 林凡手握黑刀,他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在去捡镰刀显然跑到半路就会被撕碎。 黑影在黑暗中咯咯笑着,好像在嘲笑林凡的冲动,给了他们围杀他的机会。 随着黑影的靠近,林凡也逐渐看清,这些机关人外表和之前差别不大,只是嘴角和手上都带着血污。那是新鲜的血液,看来有谁被他们干掉了,希望不是雷大夫。 他们四脚着地,像野兽一样在地上爬行。 还有一点不同之处,他们都有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和之前那些工人脏兮兮枯黄的头发显然是不同得。秀发被各色发簪梳起在头上。 这些咯咯的笑声,逐渐变成模糊的话语,“你,就是你,我咒你不得好死。不,子轩,子轩要亲手杀了你!” “杀!” “杀你了!” “咬死你!” 胡乱拼接的话语断续从他们口中吐出。 这些黑影一拥而上,想要把林凡撕成碎片。 又重新吃下镇魂珠的林凡,怎么可能会不冷静,此时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空出的左手向着镰刀的方向一抓,一道红黑色的光芒划过黑暗的织布厂,沿路的黑影机关人只是被镰刀轻轻扫过,就一个个都软倒下去。 黑影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林凡的手上已经抓住了镰刀,身子一转,挥出一个圆形的刀光,一圈的黑影齐齐软倒。而林凡只是被靠近的几个抓出了几条血痕而已。 稍远的黑影刚想逃跑,林凡已经一脚踩在他背上,黑刀一挥脑袋就落下了。 林凡故技重施,朝着其他黑影逃跑的方向扔出镰刀,这次距离极近,刀锋划过一个黑影的脚跟,它就马上倒下了。 伸手一抓,镰刀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飞回,在空中划过两个黑影的脖子,又回到林凡手上。 林凡现在暂时收服镰刀中的红衣咒,若是要咒杀或者是像之前那样让镰刀跨越空间出现就需要消耗命令红衣咒的机会。但如果只是利用其中溢散的咒力,或者让它从不远处飞回自己手中,那就无需代价。 只要等自己熟练运用,这个镰刀会非常好用。最大的缺点反而是只有在三更到鸡鸣这段时间能有这样的神效。 黑影应该是全部被解决了,不过林凡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蹲下来察看机关人的木头牙齿,又看了看自己小腿上伤口。 “不对,这个伤口像是被利刃割破,而不像是被牙齿咬的。” 蹲在地上的林凡突然感觉后颈一凉,手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挥动黑刀往后一挡。 噔得一声,发出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林凡匆忙回头,只见一个黑影迅速跑走。 这次凑得足够近,林凡可以仔细看到,偷袭自己的家伙,有着六只细足,这肯定不是人类! 它有一个椭圆形的脑袋,头上模糊还有两根触手。 这东西速度极快,别说是追了,林凡一眨眼,它就消失了。而且如果它还有一个堪比利刃的牙齿,这样就相当难对付。 “他们到底还有多少古怪的机关兽藏着,该不会这些才是那个菩萨的护卫,别说杀它了,想要接近怎么都这么不容易。” 林凡干脆蹲下来等待,他刚才追击黑影没有被这个机关兽攻击,可是一旦他往菩萨那边移动,这个东西肯定会再来攻击他。 牛大胆身上已经挂满了机关人,牛大胆优先解决了那些拿着伐木斧的机关人,可是他只有一双手,实在对付不过来这么多。 这些机关人就趴在牛大胆身上,用指甲抓,用牙齿咬,弄得牛大胆巨大的身体上到处是血。 孙若兰已经蹲在了牛大胆的肩膀上,不断用陈二狗的小木槌打着企图爬上牛大胆脑袋的机关人。 至于陈二狗,刚才就被他们甩下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不知生死,现在也没人顾得上他。 机关人海中被分出一条路来,许久未见的墨纸扇从中间走了出来,依旧是那个黑白面具,依旧那把漆黑如墨的折扇。 “刚才是小瞧你们了,不过你们有多少的本事可以对付我的机关大军?大象也一样会被蚂蚁啃死,就先送你们两上路吧。” 第96章 别他妈动我男人 林财主用油腻的大手,抓起一小块鲜嫩的鹿肉,在色彩艳丽的香料碗里沾了沾,塞进嘴巴一口咽了下去。油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一旁穿着鹅黄色衣服的美少年忙上前用丝巾为他擦干净嘴角。 今晚没有满月,可他还是叫人把桌椅搬到了阳台上,对着漆黑的夜空,不远处林家老宅的方向传来阵阵战斗的声音。 林罗子缩在一旁,腿肚子直发抖,他可是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惨叫、怒吼,还有各种奇怪的声音,那有年头的老宅子不知道是不是闹鬼了。 他鼓起勇气,凑到林老爷身边,问道:“老爷,真不用派人去老宅那边看看吗?二姨太在那宅子里清修。三姨太还有几位公子住的离那里也不远。” 这公子自然不是林老爷的儿子,而是他养的那些娈童,平时下人们面上都是这样叫他们。 林福贵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林罗子跟着老爷多年,其实也是清楚这位爷的秉性的,继续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吉人自有天相,是福是祸都是他们自己的天命。可是万一,万一能会波及了这边。” 林福贵有些不耐烦起来,拉过一个美少年放在自己腿上,让他给自己喂菊花酒喝,“罗子啊,今天是重阳节吧。刚才不是请我堂哥来喝菊花酒吗?还没来吗?” 林罗子自然是明白的,哪有三更半夜叫人来喝酒的,当即答道:“老爷,自然是叫人快马加鞭地去了请林县尉了。而且说得清楚,今夜或有鬼祟趁夜侵扰林府,务必叫上民兵团的弟兄一起来喝酒,越多越好。” “那不就好了,你还担心什么?来,罗子,你也喝一杯。” 林罗子拿起一杯菊花酒一饮而尽,嘴上说着“好酒,谢老爷赏赐。”心里暗骂一句,什么狗屁菊花酒,淡出个鸟来。 林富贵借着酒,起了些谈性,“我家蒙祖上余荫,受封赏田地,在此经营六世。代代都买田地,扩宅邸。从这里看去,这一片都是祖上的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老夫又得菩萨护佑,整个府城谁人不知我林氏所产布匹质优价廉。不过跑进几只小贼,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若是能活过今晚,老夫称他们一声好汉,自罚三杯酒也就算了。” 林福贵其实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人有可能从机关人手下逃生,不过他这一路走来,最重要的教训就是凡事就要考虑最坏的可能性。所以他才去找了自己做县尉的堂哥来多一道保障。 回忆自己开疆拓土的一生,林福贵心中不禁豪迈起来,把杯中酒对着夜空一撒。 唰——墨色折扇一划,牛大胆的巨手被划出一道血线,吃痛之下下意识收手。 露出他失去保护的脑袋。 体型变大之后,牛大胆的实力虽然倍增,可是也意味着他更容易被攻击。 墨纸扇莲足轻点在机关人搭成的梯子上,一转眼就到了牛大胆的脑袋之前。 体型巨大又如何,墨纸扇只要拿着折扇对着他的脖子轻轻一划,照样要让他命丧黄泉。 漆黑如墨的纸扇和夜色融为一体,轻轻地就要吻上牛大胆的脖颈。 “别他妈动我男人,你这个小婊砸!” 孙若兰从肩头上冲了出来,伸出木头的机关手,挡在牛大胆和墨纸扇之间。 噔的一声,坚硬的机关手从小臂处被整个切断。可是墨纸扇也被这一下的反冲力一震收回了手。 这时牛大胆的大手已经甩开几个机关人的拖拽,一巴掌呼到墨纸扇身上。 墨纸扇被抽的从半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面具下他的表情露出一丝阴狠,几个强弩之末,还在负隅顽抗。 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不对,有人竟然胆敢伤害菩萨肉身。 墨纸扇愤怒地看向织布厂的方向,是谁?谁敢! 他再也顾不上眼前几人,发疯一样冲向织布厂。 孙若兰接住了自己掉下的手,断臂之疼让她冷汗直冒,好在机关手臂虽然有感觉却不会流血。 她干脆左手抓右手,挥舞起自己的手臂,把试图爬上牛大胆脖子的机关人一个个打落。 牛大胆闷哼一声,心跳的看了眼自己的爱人,更加发狠地收拾起周围的机关人。 砰。 林凡猛地砸碎一架织布机,黑暗中的猎手始终和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林凡也终于看清,这东西棕色的木头脑袋上嵌着一对漆黑的眼睛。 这……大概是只蚂蚁吧。 追不上他,林凡干脆闭上眼睛,蹲在地上。 镫,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在黑暗中格外响亮。 林凡的手又“不自觉”抬起挡住了一次机关蚂蚁的攻击。 “呦,我这是爆发小宇宙,觉醒第七感了吗?” 空气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咋舌声。 到这时,林凡基本确定了自己对付眼前机关兽的方法。 我若不向山去,山便向我来。 林凡放下红衣镰刀,张开双手等待。 黑暗中,机关兽逐渐靠近林凡,林凡看准它来的方向,朝着他的头顶上屋顶的方向扔出了黑刀。 林凡张开双手,甚至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的机关兽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六条细腿疯狂摆动,朝着林凡杀来。 林凡的计划很简单,织布厂的屋顶上悬吊着许多布料和半成品,吊着它们的绳子摇摇欲坠,藕断丝连。黑刀只要准确命中天上的数条绳子,一大捆的布料就会直接掉下来压住下面的机关兽。扔他如何敏捷,也躲不开这覆盖很大范围的“盖帽”。 只是这个完美的计划有着一个小小的问题,小小的黑刀怎么可能如此精准地一次性命中多根绳子,不会御剑术根本就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就是可以被林凡吸引飞回手里的镰刀,也不可能这样在空中花式摆动。 可是林凡就是这么自信,闭着眼睛,等待胜利。 唰唰唰,黑刀像是被人操控一样,在空中依次割断每一根绳子。 砰砰砰,大量的布料像是滚石一样落下,直接把机关兽压在了底下。 林凡看着空中忽然出现又消失的马思娇,是她拿着黑刀割断了所有的绳子。 是自己赌对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幻觉’似乎可以控制黑刀,而且虽然她不想帮自己,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她也会消失。这样只要自己身陷危机,她就不得不帮了。 空中寂静无声,有事没事都喜欢出来嘲讽两句的马思娇就像是被抓住了小尾巴,变得安静无比。 林凡搬开一卷布料,露出下面棕色机关兽的一截身体,用红衣镰刀轻轻一划。 轰!他的脑海里忽然炸开一样,一股湿滑怪异的感觉遍布全身。 第97章 机关兽 林凡像是被一个大锤子打了一锤,身形一阵摇晃,好不容易才站稳。差点没一口气吐出来。镇魂珠在他的肚子里微微发出幽幽绿光,吸收了他的不适感。 “这是什么,像是熬夜三天三夜一样难受。” 林凡低头看着蚂蚁机关兽,机关兽也抬头看他。 他往左看,机关兽也往同一方向看,他往右,机关兽也往右。 林凡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搬开了布料,机关兽安静地趴在地上。 林凡手在空中画圈,机关兽就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动。 我去,我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是林凡好像获得了这只机关兽的控制权。 他低头仔细查看起自己的新宠物来,上手敲敲它的身体,又小心摸摸它的牙齿。扯了扯它的触须,让后者整个跳了起来。 林凡不是很了解蚂蚁,不过这应该是一只蚂蚁,一只数尺长的蚂蚁。 浑身都是木头机关,滚圆的关节连接着细长的腿。只有那对吓人的黑牙齿是用金属做成的。 林凡疑惑的是,这到底是机关做成的蚂蚁,还是本来就有这么大的蚂蚁,被变成了机关兽。 蚂蚁机关兽也随着新主人内心的疑惑而缓缓歪过脑袋。 来不及给新宠物取名字,刚才那些没有靠近的机关人,因为黑影和机关兽的战败而又围了上来。 林凡意念一动,蚂蚁机关兽六条细腿疯狂摆动,化作一道黑影窜了出去。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啃咬声,数不清的机关人失去了他们的膝盖。只能在地上用双手爬行。 在蚂蚁机关兽的帮助下,林凡没有任何阻碍就来到了那个等人大小的佛像面前。 佛像和前几天看到的没有任何变化,斑斑脱落的外壳露出里面一个干瘦枯槁的内核。 佛像前的香炉上插着许多已经燃尽的香屁股。 林凡拿起黑刀就冲着一个外壳的空洞插了进去。传来了脆脆的手感。 总不会,这么简单吧? 背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所有的机关人放弃进攻蚂蚁机关兽,朝着林凡这边疯狂冲来。有个机关人小腿被机关兽死死咬住,拖着一条腿也要死命冲过来。 林凡嘴角扬起,他们急了,证明自己捅对地方了。 林凡镰刀一挥,几个靠近的机关人软倒下去。 黑刀连续挥了几下,除了刺激得机关人更加激动,没出现别的效果。 林凡有些着急,这么大一个佛像,也不知道有没有要害,要捅多少下才行? 用黑刀切断一只伸过来的机关手,林凡这次换用镰刀捅。镰刀一钩,林凡又觉得有一股湿滑阴暗的恶心感,可是还是没有更多的变化。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封在泥封里的黑乎乎的玩意是个什么?难道他们真的把一个人封在了佛像里?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这要是个人肯定是死得透透的了,一个死人又要怎么杀? 林凡一边思考,一边又左右开弓狠狠给了它几刀。 “谁敢伤菩萨肉身!” 一道人影发疯似地冲进织布厂,人影未至,一道旋转如圆月的墨色影子已经飞至林凡眼前。 林凡双刀交叉一挡,折扇又原路飞了回去。 林凡对着气急败坏追来的墨纸扇说道:“下次别这么大声,偷偷摸摸偷袭的话,说不定我就栽了。” 墨纸扇几步就跨到了林凡眼前,看清眼前正是之前让自己吃亏的男人,怒道:“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送你家的做手办菩萨回西天!” “匠师菩萨可不是普通释教大神通者……” “谁管他特么是谁。” 两人一边说一边交手了起来。 墨纸扇没有管林凡的拒绝,坚持继续说:“前朝大魏的皇帝,让我墨门中人为释教造一万座等身佛,限期三日。等到验收之时,还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匠师菩萨慈悲为怀,为免墨门被波及,剃发批袈裟而坐,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基石,在最后的时间内完成了最后一座佛像。” “你们墨门都是打灰超人吗?三天一万座佛像的单也敢接。”林凡用镰刀解决两个机关人,又用黑刀接住折扇。 现在的情况,墨纸扇还有人数优势,一边优雅挥动折扇,一边悠然说着过去的事。他没听懂林凡说的话,可是不妨碍他感慨往事,“是啊,你也觉得大魏皇帝残忍无道,对吧?竟然说三天做不完就要杀墨门一万人。所以后来墨门和释教一起推翻了他。” 这故事也太故事了。林凡用黑刀把正在喋喋不休的墨纸扇逼到退几步,后者正想继续说墨门伟大的反抗历程。 忽然觉得小腿一疼,他的腿被蚂蚁机关兽咬中了。 “你在干什么,雷影暗芒噬魂裂空傲风凌霜龙?” 墨纸扇看清是自己的机关兽咬了自己,不禁诧异道。 “不是,你给他取的什么鬼名字!小义,咬死他!” “总比你好,因为是蚂蚁,所以就叫小义是吧?” 林凡没心情和他打嘴炮,镰刀朝着他的脖颈勾去。 墨纸扇知道自己情况不妙,忍着小腿的剧痛,原地跳起。 林凡的镰刀正好勾到他的面具上。 哐啷啷,面具落到地上。 墨纸扇下意识用折扇遮脸,折扇缓缓挪开,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 “你一点也不惊讶是我吗?雷动哥哥。”墨纸扇的声音从中性变成了娇滴滴的女声。 林凡没有回答,他要不是泽止善,林凡才会比较惊讶。 不过面具底下依旧是一张栩栩如生的木头脸。 “你一个机关人,怎么假扮的真人?” “这还不简单?一点障眼法罢了。”墨纸扇一挥折扇,身上发出异香。 僧袍和儒袍结合的古怪衣服变成了画着水墨画的白裙子。球状的关节变成了白皙的手肘,木色的皮肤逐渐变得洁白细嫩。 “就是这样,你们是理解不了我们墨门的神通的。之前我说的那些并不是骗人的,雷动哥哥,我真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不论是你想取代林老爷还是想和我一起远走高飞,我都会同意的。” 第98章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林凡一点也不想理她,转身又去捅那个佛像。 泽止善小腿受伤,很快就被机关兽小义缠住了,只能对着林凡无能狂怒,“匠师菩萨肉身成圣,不要以为你那些凡间手段可以伤得到它!” “什么东西也配叫肉身成圣?” 林凡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似乎真的拿这个佛像没办法。也许把它打成齑粉可能就有用,可是林凡真的没这么多的时间。 冷静,冷静,思考,思考。 不知不觉之间林凡发现现在自己掌握的手段确实已经不少了。 既然你说普通的凡间手段不行,那咱们试试阴间的手段! 林凡的红衣镰刀用力刺入匠师菩萨的肉身之中。集中注意力在镰刀之上。 用自己的一切诅咒它,诅咒这个自称神佛的魔鬼,把普通人变成工具的恶魔,有什么资格自称菩萨! 林凡的手上显出一团红色的玄妙纹路,这是他施法控制红衣咒的印记。逐渐纹路中的一部分暗淡下去,显然失去了作用。 一股阴冷湿滑的感觉从他的手中划出,让林凡都不禁打了个冷战。他仿佛看到抱着自己脑袋的高大红衣女人,钻进了匠师菩萨的体内。 而后一切消散。 这个最初开始就一直困扰自己的诅咒,林凡从来没有如此希望她能强大一点。 说到底他没有任何把握,只能赌一把。 “雷动!你干了什么!” 不止是墨纸扇和他身边的机关人,连同外面本来在对付牛大胆的机关人都一齐发狂冲向林凡。 墨纸扇彻底暴走,把所有能调动的机关人都调动过来。 林凡嘴角微抽,自己好像要被机关人的海洋淹没了一样。 机关兽小义也被几个机关人拉住了六条腿脚,分别往六个方向拉去。别说是帮忙,再过一会都要变成六块了。 林凡双手各持一刀,站在机关人的浪潮之前,“今日不能为各位斩除恶首,就只能用双手为各位超度。” 林凡这时想起他好像还是个道士,便搜肠刮肚念了一句,“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 人字尚未念出,机关人已经冲到身前。 林凡右手的黑刀过处,头颅滚滚;左手诡异镰刀之下,尽皆丧魂。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对方人数太多,林凡的手脚被越来越多的机关手抓住,任他力气再大,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滞塞。 之前扔镰刀、扔黑刀的那些小把戏更是派不上一点用场,现在把武器扔了,就等着机关人一拥而上各个击破而已。 林凡脚下堆积了像是小山高的木头,后面的机关人必须爬一段山路才能触碰到林凡,这样挡不住他们踩着同类的身体,一定要弄死林凡的决心。 咔嚓。 一声不大的脆响却在这时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轰! 林凡身后的佛像突然浑身布满裂缝,最后从内部爆裂开裂。 里面肉身成圣的匠师菩萨,直接炸成了一堆齑粉。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所有机关人齐齐停下了动作。 哗啦啦像是山崩一样从林凡的周围滑落。 林凡看着唯一还站着的泽止善,嘴角扬起一抹,“三姨太,看来是我赢了呢。” “啊,啊,你!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敢对菩萨如此不敬!我要杀了你!” 泽止善俊美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一双大眼睛满是血丝狰狞地看着林凡。 “我的道途!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只要再十年,再十年我就可以功德圆满了!” 泽止善浑身颤抖着,障眼法再也维持不住,一双手突然裂开变成四只手臂,身上一扇扇小门打开,从里面伸出各种古怪的机关。 就连脸上都长出两只小小的机关手胡乱挥舞。 小义摇了摇棕色的脑袋,挣脱开无力抓着自己的几只手,朝着泽止善冲去。 泽止善四只手里冒出许多细线,随便钻入四个机关人身体里,这四人马上站了起来,和冲过来的小义纠缠在一起。 林凡此时已经冲到面前,刚才那一会功夫,他就已经浑身是伤,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滋滋往外冒血也没能阻止他的动作。 林凡把手中的两件兵器一起扔向泽止善。 泽止善身法依旧灵活,躲开黑刀之后,用丝线控制墨色折扇挡开了镰刀。 林凡没有去管自己飞走的兵器额,整个扑到泽止善身上,双手按住两只手,抓住他不放,似乎想靠自己的蛮力扯下泽止善的两只手。 可惜泽止善的手更多,另外两只手狠狠掐住林凡腰间的软肉,黑色扇子干脆一挥插进了林凡的肩膀。 痛得林凡直呲牙也不肯放开她。 两个脑袋靠得极近,林凡都能看到泽止善大眼睛里的血丝,就连她脸上的两只小手都忙着掐林凡的脸。 不能输,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还可以输! 林凡用自己的身体召唤红衣镰刀,后者立马气势汹汹地朝着林凡砍来。 咔嚓!镰刀嵌进泽止善的身体里。 林凡虽然心疼自己只有三次的机会,但还是果断决定再用一次红衣咒力,彻底解决眼前的麻烦。 正当他屏蔽痛苦集中精神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鸡鸣。 林凡看着漆黑的天空,心里大骂,是不是谁没事把鸡提前叫醒了,怎么会醒的这么早! 就算如此,林凡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扬起脑袋对着泽止善的脑门重重砸下。 砰的一声。 肉做的脑门被木头脑门砸的满是鲜血。 但是泽止善身形一晃,显然有些脑震荡了。 林凡更快反应过来,伸手要去捡地上的黑刀,却摸了个空。 我记得是在这儿的,怎么不见了? 林凡恍惚中看到,红衣少女抓起泽止善的脑袋,一口咬在她的耳朵上,然后黑刀利落划过,泽止善的木头身体就这样倒了下去。 机关构成的身体露出里面复杂的齿轮结构,却没有一丝的血。 林凡瘫倒下来,一放松下来才发觉大力丸的药效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都使不上一丝力气,而且身上还在不断流血。 不过至少暂时安全了。 “林哥哥,看你吃了这么多的苦,要是有我的帮忙,你就不用搞成这么狼狈了。” 马思娇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轻踩。单脚站立在林凡面前,雪白的玉足伸到他的嘴边。 “别以为都结束了,后面还有很多危险。约定依旧有效,亲一口,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办才能活着离开这里。” 第99章 不是我不聪明,是他们太蠢了 我这是在哪? 刚才不是在给病人动手术吗?不对,院长怎么会叫我动手术的,我明明…… 雷大夫的思绪一片混乱,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回到大乾了。 又想到回来之后发生的种种,心里一阵酸涩。 不行,我要回去,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回到现代去。 雷大夫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观察自己周围的情况,他完全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些什么,现在自己又在什么地方。 眼前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男人,拖着两条腿,姿势十分古怪地走着。 等等,这人怎么长了两条木头腿。 雷大夫下意识猛吸一口气。 那个男人就转过头来,用毫无生气的木雕眼睛死死盯着他。 想起来,全想起来。雷大夫左手握紧一颗药丸,昏迷前他最后做的事就是准备第二颗内息丹,如果醒来一切都没结束就再吃一颗! 雷大夫努力平复心情,屏住呼吸。睁开一条线的眼睛不敢闭上,也不敢睁大。 机关人摇晃着脑袋,似乎很不确定地在观察眼前的存在。 雷大夫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心脏无力缓慢地跳着,却感觉胸腔都要裂开了,整个人一股难受反胃的感觉。 就在木头人脑袋马上要凑到雷大夫脸上的时候,他突然望向织布厂的方向,发疯一样地朝那边狂奔而去。 雷大夫松了口气,一只手撑起身子,大大吸了两口气,才感觉自己有点活过来了。抬头看向天空,东边的天空已经有些微凉,可还没有那一阵鱼肚白浮现。 不知道其它人怎么样了。犹豫一会,他决定先去观察下情况。 雷大夫也是想帮忙的,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个大夫,又不可能像现代的电子游戏里的奶妈一样隔着老远就给队友回血,最多他也只能给受伤的人止血。 正想着,就看到织布厂门口,孙若兰抱着浑身是伤的牛大胆,牛大胆体型已经是正常人大小,可是受得伤却不会恢复,正在缓缓往外流血,面如白纸。 孙若兰也好不到哪去,断了一只机关手,还好是木头的,不会流血。她撕下自己的衣服拼命给牛大胆包扎,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 雷大夫快步走了上去,顾不上避讳衣不遮体的孙若兰,低头给牛大胆包扎起来。 “谢谢,多谢大夫,您一定要救救阿胆。” “别说这些了,帮我按住这里。” 孙若兰用一只手尽量帮忙。她总算松了口气,刚才墨纸扇走后,其实牛大胆已经坚持不住了。如意金璃的效果早就到了极限,可是那种情况下一旦解除,他们都会被机关人撕碎。 就在靠着意志硬撑的牛大胆快要到极限时,所有的机关人都发疯一样冲向了织布厂内。孙若兰自己的机关部分身体也略有感应,好像风筝线被隔断了一样,一股恶寒和恐惧冲上心头。 不过当时孙若兰非常高兴,这证明她的计划应该奏效了。 包扎好牛大胆,又往他的嘴里塞了几颗丹药,雷大夫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孙娘子,你夫君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两虚,加上一身的外伤,休养休养就好了。” 雷大夫又在心里补了一句,这也就是老夫医术通天,换了大乾别的大夫,这身伤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不过他并没有在和自己一起面对困难的同伴面前多吹嘘几句,显得很掉价。 救治牛大胆的过程中,两人都听到了织布厂里的动静,想必里面必是一场恶战。不过他们去了也是添麻烦,做不了什么。救活牛大胆,然后先离开这里才是最明智的。 等到一声鸡鸣传来,牛大胆也睁开了眼睛,织布厂里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雷大夫甚至看到有些倒下的机关人从入口处倒了出来。 孙若兰的身体也有一种摆托了什么的轻松感觉,“大夫,我希望是林兄弟赢了。” “我当然也这么希望。” 等到孙若兰扶着牛大胆进到织布厂的时候,雷大夫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去。里面的林凡伤得比牛大胆更重,浑身上下滋滋往外冒血。肩膀上一道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可是林凡的精神却很好,对着空气一会笑,一会骂,还吐口水。 孙若兰关心问道:“林兄弟,你又看到幻觉了吗?” 林凡完全不理他,和另一个空气中的存在骂得唾沫横飞。 雷大夫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应该不但是看到了,还和他吵架呢,说什么人心不人心的,没想到贤弟还懂哲学呢。” 林凡朝着伸到自己嘴边的玉足狠狠吐了口唾沫,朝着马思娇骂道:“滚!” 马思娇笑颜如花,一点也不生气,伸过纤长的手指擦掉了脚上的唾沫。假装伤心道:“林哥哥,我救你这么多次,你怎么还对我态度这么差,人家真是伤心了,呜呜呜。” 说着还装出掩面哭泣的样子。 林凡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救我?我死了你也就完了,只要你还怕死,你就一定会救我。不,你只是在救自己,别说的那么好听。” 像是被戳到痛处,马思娇也不装哭了,脸色冷了下来,“林凡,你这个人真的不识好歹。你就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们现在又分不开,你也甩不掉我。老老实实接受我的善意,有我帮你,你做什么都会很顺利。” 林凡听了这话,却像是被戳中笑穴一样,一直笑到弯不起腰,身上的血都冒得更快了,他笑得话都讲不出来。一直到实在痛得不行,才勉强停住。 看着林凡发狂大笑,马思娇的目光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难看,精致如瓷娃娃的面庞因为生气而扭曲起来。 噗!马思娇脑袋上爆出一朵血花,马良才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两个嘴巴一起怒道:“林凡,有什么好笑的!” 林凡看到眼前可爱精致的小女孩,变成了两个头的怪物,正色道:“四师兄,你不七窍玲珑心吗?猜不到我笑什么吗?” “你,你,你!” 马良才和马思娇两个声音交相响起,马良才的脑袋越来越大,直到完全吸收了马思娇的脑袋才停止。 马良才虽然冒出来头,可是他的脸上画着和马思娇一样的唇彩,身上还穿着马思娇的红裙,显得颇为诡异。 “你凭什么笑我!我死了,不是因为我不够聪明,而是因为那些人,那些人一个个都太蠢了!” 第100章 握手言和 林凡看着马良才这副破防的样子,努力憋住笑,点了他一句:“师兄啊,你一直说你要带我飞?你自己都坠机了,你带个鸡毛啊。” 马良才抓着自己头上妹妹的长发发狂解释道:“我哪知道,我哪知道!他们会这么笨的!那个万寿,信什么狗屁长生不老之法,三岁小孩都知道那是骗人的,他竟然信,还发了疯一样要挖我的心!挖我的心又有什么用?我是我,我的心才是我的心。不是因为我的心是我的心,我才是我!” 林凡扑哧一声,努力忍住笑,“没事,我听懂了,你接着说。放心,听人倾诉我是专业的。” 马良才有些不相信他,可是上头了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皮子,“我本来都已经从万寿那里逃走了。都怪御虚子那个魔怔的家伙,我明明已经把唯一的红衣咒都藏起来了。他还是不管不顾要强行破除封印,糅合活咒。他那活咒失了核心,不会是万寿的对手,到时候就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可是那个蠢材就是一意孤行。 对了,对了,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祖上被老祖逐出家门的小子,切,这种小角色,我都记不住他叫什么名字。我都告诉他了,御虚子是骗他来送死的,他还是要来!这个人是最蠢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要死的吗!” 马良才一口气说完,胸膛不停的起伏,看向林凡,“你觉得这能怪我吗?这些人脑子里都是浆糊吗?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吗?” 林凡其实没怎么听懂,他又不是人均智商180的番茄读者,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谁搞的清楚啊。不过这个不重要,林凡憋着笑道:“懂懂懂。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屁七窍玲珑心,我看是不懂人心吧。你不知道什么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马良才顿了一会,“你有脸说我不懂人心吗?你又懂个屁的人心。被人骗了多少回?一点记性都不长!” 林凡听了这话,火气猛地就上来,一扣嗓子眼,吐出了镇魂珠,接着就和马良才对骂了起来。 孙若兰看到林凡终于停了下来,试探着问道:“林兄弟,赢了吗?” 林凡指指地上身首分离的泽止善:“都这样了,当然啦。” “不是,我是说你吵赢了吗?” 林凡脸色一沉,“吵架哪有输赢,我从来不屑于争着嘴皮子的胜负。” 雷大夫脸皮一抽,刚才是谁骂的唾沫横飞,要不是对面是个空气,我看你已经提着刀上去砍人了。 林凡也不是闲得没事吵这一架,首先他是不希望马良才老是这样冒出来烦他。其次他伤得真的很重,除了嘴皮子,手都抬不起来,不然哪怕知道没用,他也老早拿着刀去砍马良才了。 雷大夫打量了下眼前的林凡,一晚上过去,他似乎变得更成熟了,不是心理上而是外貌上,或者可以说又老了不少。 脸色白得像纸,更是看起来无比憔悴,看起来一副明天就可以开席的样子。 不过林凡好像不怎么在乎,双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收起自己的武器,一只手拖着身子,一只手拎着脑袋,带走了泽止善的剩下的四手机关身体。 走出昏暗的织布厂,天边已经泛起一阵鱼肚白。 林凡凑近雷大夫,“大夫,你的银针能给我几根吗?” 雷大夫想也不想就递了过去。 林凡接过一看,这银针和他的想的并不一样,仔细看其实是个小型注射器,一旦刺入皮肤就会注入里面的药水。 雷大夫压低声音对林凡得意地说:“这其实不是银针,而是一种特殊的鸟羽杆。凭大乾的技术可做不出这么细的中空银针。” 他们没走出去多远,一群人就迎面过来了。 林老爷带头走在前面,面色无比难看,看到林凡几人,慌忙问道:“这,这出什么事了?我这老宅荒废已久,怎么冒出这多么机关人偶来?” 两边人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一时陷入沉默。 这时,陈二狗,从另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本来看到两拨人气氛紧张地看着对面,转身想走,可是所有人都直盯着他,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中间。 “呦,都在呢,早饭吃了吗?” 林凡看向林老爷,“林老爷,你的人在这里供奉邪神,把无辜的村民变成工具,日夜劳作,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林财主也不问他是谁,凭什么要给他解释,惊讶道:“竟有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之前我家就有不少人在老宅失踪,而且总有人听到半夜传出纺织之声,我本想今日请了县尉和民兵团的兄弟来调查。可是几位为我除了这邪祟?那我应当好好感谢一下几位。” 陈二狗一个没忍住,反驳了一句,“老爷,这后头天天这么大动静你怎么会没发现?现在东西被解决了,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老财仍旧一副困惑的样子,问道:“可有抓到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林凡把手上的头和身体一扔。 木头脑袋骨碌碌滚了一圈,露出泽止善栩栩如生的脑袋。 林老财惊讶愣神片刻,一跺脚,仿佛想通了什么,“我让止善负责织布养桑这些产业,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诸位说的没错,此事老夫难辞其咎,我会负荆自缚,去衙门自首,一切单凭衙门调查发落,绝无怨言。” 林老财又看向衣服破烂,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孙若兰,“若兰,你的手怎么了?此事你知道多少。” 孙若兰低头沉思片刻,如实回答,墨纸扇要她当圣女天天带着工人和纺织娘拜匠师佛。泽止善也来过传老爷的话让她配合墨纸扇。 孙若兰知道墨纸扇是老爷面前的红人,泽止善又是自己的闺中密友。自然对此没有疑惑。 孙若兰一通叙述句句属实,却恰恰证明了林老爷没有直接指派他当圣女。 “若兰和我都是被这妖人骗了,若兰一介女儿身,受不得牢狱之苦,此事我会一人承担。”林老爷坦然说道。 陈二狗看向林凡,“大哥,林老爷都这么说了。” 林凡表情放松下来,对着林财主拱手道:“刚才是我们错怪林老爷,看来此事确实与老爷无关。不如我们握手言和,再痛饮几杯。老爷不会小气几杯酒水吧?” 100 章了,求各位番茄帅哥打个五星好评! 第101章 我怎么会搞错呢? 林凡对着林财主拱手道:“刚才是我们错怪林老爷,看来此事确实与老爷无关。不如我们握手言和,再痛饮几杯。老爷不会小气几杯酒水吧?” 看到林凡这么说,双方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林财主露出一丝笑容,“自然,我要好好感谢各位为老夫除去祸害。” 林凡把手伸向林财主,握手言和,自然是要握手的,“怎么?林老爷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道人,不愿和我们握手。” 林财主打量一下几个人,这里好几个他都认识,有给自己开过药的大夫,有自己的小妾,有猎户,还有两个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男人。这么一个奇葩的组合,怎么也不可能是祛除邪祟的道士。 不过林财主不纠结这些,犹豫一会还是伸手握住了林凡的手。 林财主并非一点准备也没有就来的,他背后带来的人中都是一二阶的武者,合起来就算在白石县都是一股不弱的战力。 而他之所以这么晚才来,是因为那些机关人一旦激活,只要是活人都会攻击。他带人过来,那时候都不知道是谁打谁。 而且这些人虽然是他的手下,也不很清楚机关人的事情,这些事情的细节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财主身上还有一件保命的宝贝,他和别人不同,不带那些护身符或者开过光的佛像,那些东西能挡住一些危险,却都有弊端。 他身上有一个黑舍利,可以感应别人对自己的情绪。比如之前这些人对自己都是愤恨,现在怒气已经平息不少,这证明他们是真的已经相信自己。 这宝贝比什么保命法宝都好用,提前感知别人的恶意情绪,让林财主无数次化险为夷。 特别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虽然偶尔还会对自己发出一丝恶意,但是大部分感情都是平静的。说实话一个普通穷人对自己的恶意都比他的要高。 现在他对自己的愤怒是几人当中最低的一个。所以林财主相信他的话,相信他确实对自己没有太大恶意。 于是,他伸出手,握住了林凡的手。 林财主握住林凡手的瞬间,只感觉手心一疼。 急忙收回了手。 林凡关切地看着他,“老爷,您怎么了?” 林财主看着手掌上的小小红点,略微感到不妙,正要质问林凡,却忽然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圆睁着眼睛瞪着林凡。 林凡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怎么就相信自己,他怎么就一点保命手段都没有? 雷大夫的毒见血封喉可不是吹的,几息间林财主就说不出话整个人软倒下去。 林凡伸手搀扶住他,关心道:“老爷不必去什么衙门,我们的事就在这里了结。你以前送了我妈佛经和念珠,又送了她纺织机,是不是?” 林财主这才认出眼前的中年竟然是林凡,怎么可能竟然是他。 怀着一丝对生的渴望,他下意识点头承认。 林凡笑道:“那我就没找错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找错,织布厂日夜不休,白林村上好的布料物美价廉,这些最终受益的都是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装个什么装?” 林凡杀了林财主可能冤枉他,可是放了他一定是放虎归山。 “去衙门自首?你说得好听,你怕是一点也不怕衙门查你吧?县令是你结拜兄弟还是县尉是你堂兄弟啊?” 林凡没必要搞那么清楚,他又不是捕快办案,还讲证据?只要没杀错就行。 这时,林老爷身后的保镖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掏出家伙围住了林凡等人。 林凡轻轻一推林财主肥胖的身躯,他的身体半僵着往后倒下,嘴里流出一丝鲜血,怒睁着的眼珠子已经失去了焦距。 林凡不屑地看向包围自己的众人,连兵器都没拿出来,“各位是准备动手吗?先掂量掂量,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拿下我们。你们的财主都死了,你们这么拼命,谁给你们发赏金。” 这些打手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他们内心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可是却没有放松一丝包围圈。 护卫中有一个陈二狗的声音响起,“弟兄们,林老财死了,咱们不是自由了吗。” 这些人中有些是卖身给了林财主,有些是家人被控制在林府里,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他们。不趁这个机会恢复自己的自由之身,远走高飞,还等着下一个林老爷来控制他们吗? 护卫们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朝着自己地目的地散退。 林凡在护卫中看到了一个眼熟地身影,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罗子叔,真高兴再见到你。对了,你见到三姨太了吗?” 林罗子虎躯一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躲在护卫身后,怎么会被这个家伙给看中了。不对啊,他怎么知道自己叫罗子的,自己应该没见过他啊。 林罗子感受了一下像铁钳一样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他看向地上的机关残骸,凄惨笑着回答:“这位爷,那三姨太不就在地上躺着吗?” 林凡摇摇头,“不是他,或者说她可能不止一个人,我摸过另一个泽止善的手,是肉做的。” 不是你怎么还摸人家手,就不怕别人丈夫生气吗?林罗子看了眼地上的林财主,嗯,苦主应该没有意见了。 这么一说,林罗子确实想起些事,如实回答:“天亮之前,三姨太确实来找过老爷。哎,您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奇怪,毕竟她前脚刚走,后脚我们就……” 林凡着急打断道:“讲重点,她去哪里了?” 林罗子摇摇头,“这倒是没说。” 林凡掏出些银子塞进林罗子手上,“快去问问有没有人见过。” 林罗子哪敢说个不字,赶紧去拉住还没走远的护卫问。 “有两个早上还在守门的兄弟,看到三姨太出了门,往西边去了。” 林凡拿出一颗大力丸咽下,马上就准备去追。 陈二狗冒出头来,“大哥,你追她干嘛?难道真想抓回去给你做婆娘啊?那你以后和牛大胆可是连襟了。” 雷大夫也出来阻止,“贤弟,你现在的身体还是不适宜太剧烈运动的,要不咱们从长计议?” 林凡摇摇头,眼神坚定,“让她跑了,以后我们都别想再睡好觉了,必须要处理干净。” 雷大夫还想再劝,可是看到林凡本来气血两虚的面相凭空地红润起来,只是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林凡带着机关兽小义一阵风跑出了门,望着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这样不行,她既然要跑不可能单凭两条腿,自己要怎么追? 第102章 炼成机关偶好了 小义围着林凡不断转圈,忽然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刚才小义还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它却突然好像“闻到”了其它机关的气味,在林凡的意识中,一条不可见却确实存在的线一直延伸向远方。 “小义,干得不错。” 林凡带着自己的机关兽顺着线的方向跑去。 小义跑得比林凡快得多,它时常到前头转一圈又回到林凡身边。 “要是你个头再大点就好了,我就可以骑在你身上了。” 小义委屈地用头蹭蹭林凡的脚,林凡一边跑一边伸手摸了下它的脑袋以示安慰。 “看,前面有辆牛车!” 林凡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他们很快追上了牛车。 当林凡看到牛车上的人时,热情地搂了上去,“三叔,载我一程怎么样?” 林三叔一愣,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既然他能叫出三叔来,那多半是以前认识的人。 林凡塞了一块银子到三叔手里,林三叔马上就和林凡熟悉起来,“要去哪?只是我这牛车很慢,急是急不得的。” “跟着小义就行。” 蚂蚁机关兽马上去前头带路,林三叔还来不及惊讶这超大号木头蚂蚁还会动,就看到林凡已经趴在了自己的牛头上。 “喂,你,你要对我的牛做什么。” 林凡硬是掰开牛嘴,塞了一颗大力丸进去,“三叔,开车稳一点,不要太晃。” 牛才刚咽下大力丸,眼睛就变得血红,原地疯狂跳了几下,就发疯一样向前冲去。它正好锁定了眼前的机关兽做为目标,不要命地朝着它狂奔。 林三叔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骨碌碌一阵从牛车前头直接滚到了牛车的最后面。 林凡坐在疯牛身上,身体像是水草一样胡乱摇摆,却笑得很开心,“冲啊,老牛,冲啊!” 林三叔死命抓紧被晃的快要散架的车子,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他很想说,这牛车压根用不着自己赶,他这个车夫完全是多余的。早说是这样,一开始先让自己解开绳子,放下车子不就行了。可是他怕一开口就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肚子话硬是硬憋了回去。 林县尉到林财主宅子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在一片火光之中了。 起初护卫们只是想拿走自己的卖身契或者带走自己的家人。可是当他们看到林财主留下的金银财宝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既然都要走了,带一点走也未尝不可。自己做牛做马许多年,这些都是应得的。 最初还有其他下人阻止他们,可是当他们也知道林老爷死了之后,其他的下人也开始阻止他们。 于是,跳出来喝止他们的林夫人被一拳刺死。又有人为了一块黄金争抢起来。后来不知道是谁打翻了火盆,火势起初不大,可是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视而不见。 林县尉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象,其实林富贵和他的远房堂兄弟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的。要是说起来,林三叔,林二狗的爹,和他都是远房堂兄弟。而林县尉偏偏只和林福贵亲近。 按大乾的规矩,像是林县尉这种得了功名的或者上过战场立过功的都可受封土地。而朝廷其实只给一个文书,并不会真的送上地契。 普通人能拥有的土地非常有限,即使有钱也不能超过朝廷规定的上限。而只有像林县尉这样的人才可以拥有更多的土地。 而像林县尉这样的人又没有精力去管理自己份额的土地,因此他就需要林福贵这种靠谱的乡绅为他代管土地,每年才有可观的收益。 这火中烧的可也有他林县尉的一份。 “抓,全给我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跑了!还有,给我查出来主谋是谁!” 泽止善一脸冰冷地坐在一辆步辇上,她本来的四肢不再是白皙的皮肤和温润的血肉,而变成了冰冷的木头。 四肢伸出四条细线,操控着四个露出上半身的精壮男机关人,他们抬着步撵,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在快速地奔跑着。 泽止善画着水墨画的白裙子上沾了不少泥污,头皮披散,没有了之前那股优雅恬淡的气质。 一个人无能狂怒地怒吼,“雷动哥哥,你毁了我的身外机关身,让我的修为跌落化身期。咒死我供奉的菩萨,断了我修行的前路。逼得我自化肉身,失去了肉身成圣的资格。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把你炮制成独属于我的机关奴偶!供我随意玩乐!” “怎么?在想我的事情?” 泽止善惊惧回头,后头的路上一阵烟尘,一头双眼通红的老牛正以人类难以理解的速度狂奔而来。 林凡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哈哈大笑着,“不用等以后了,我现在就来找你!” 正当牛车快要追到机关步辇之时,林凡按住牛头往后一跳,拎起林三叔从车上翻滚着跳了下去。 小义爬到一个机关人的身上,一下子爬过步辇,从前面的机关人身上爬下之后掉头躲进了草丛里。 “停,不,躲开!”看着冲过来的疯牛,泽止善语无伦次地指挥起来。 最后的结果,步辇和牛车撞在一起成了一堆木屑,一个机关人被撞成两半。疯狂的老牛带着一身的血,身后挂着半个车架,半个机关人拖在地上,脑袋不住地亲吻地面。 泽止善深深地看了眼林凡,这人一上来也不自报名号,确实是小看了他,“道友,你没有自报名号,我误会冲撞了道友,还请道友见谅。不知道友是哪门哪派的高修?”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手下的三个机关人已经朝着林凡冲去。 小义从草丛里钻出来,咬向一个机关人。这个机关人被泽止善控制,矮下身子,拿着两根破木棍和小义纠缠在一起。 因为已经天亮鸡鸣,林凡只拿着黑刀冲上去就准备拆了这两个机关人。 泽止善一边操控机关人猛烈进攻,一边说道:“道友,看你所用之手段也是名门正派,为何不肯放我一条活路?” 林凡冷冷回道:“放了你?等你转头给我做成机关人,随意玩弄吗?” 泽止善俏脸微红,“若是道友愿意,直接玩也是可以的。不,让道友玩弄我也是可以的。如此,道友可愿放我一马?” 今天出去玩了,可能只有一更,彦祖们见谅。 第103章 摆脱血肉苦弱 “神经病!” 林凡愤怒地切下一个机关人的脑袋,泽止善恬静淡雅的声音就像是在往他的耳朵里塞屎。 “你特么脑子里整天就只有三下路的事情吗?” 泽止善被他骂得泪眼汪汪,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不是的,雷动哥哥,我也是心怀大道的。不如我们结为道侣,各凭本事争道,不管是我把你炼成机关奴还是你把我怎么样,留下来的那个修为肯定会大进一步。” 妈的,就没一句正常的话。 林凡都懒得骂了,又掏出一颗大力丸吃下,想了想忽然问了一句,“像你这种人,这样修道是为了什么?” 泽止善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楚楚可怜的外表显得有些呆萌,“哥哥为什么要问这个?当然是为了肉身成圣,这样我也可以长生不老,无边自在。” “哦,和那个被封在泥巴里的人一样自在?就那肉身成圣,给我钱我都不要!” 泽止善摇摇头,“哥哥,不,师兄,你不知其中好处,不如找个僻静处,咱们坦诚相见,一起论道!” 林凡此时已经解决了第二个机关人,直冲向泽止善,“你特么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狗屎?就为了这些东西,把我的母亲和那么多人变成了木头!” 泽止善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娇声道:“师兄既然也是修道之人,当早断凡尘,放下旧缘,不该留恋俗世。再说我也是为了修成大道,得证正果,帮这些人摆脱肉体苦弱,得归菩萨身边。等有一日我证得果位,这些人也是有无限功德加身。” 林凡冷笑一声,“好好好,我先帮你摆脱肉体苦弱,送你去见你那个狗屁菩萨吧!” 泽止善干脆放弃了操控最后一个机关人,一阵面色潮红,双手的木头扭曲变长,最终变成比原来长上两倍的尖锐木刺。 铿! 刀刺相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林凡的黑刀竟然没在锋锐之争上讨得好处。 林凡微微皱眉,一连砍出十几刀,一阵火星四溅。这泽止善不如他的机关人厉害,可是两根木刺既有长度优势,又有数量优势,一时间林凡反而被她压制。 这样不行。泽止善潮红着脸,不断地朝着林凡突刺。 这样不行,林凡不禁皱眉,小义也在下面不断偷袭,不过收效甚微。这样拖下去,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 林凡怀里掏出三根银针,黑刀挡开一根木刺,另一根划过他的肩膀,划出长长的血线。 嗖嗖嗖,三根银针一齐飞出,准确地插在了泽止善胸前。 得手了! 泽止善生气的一跺脚,“师兄,你怎么还耍这种小手段,气死我了。” 说着两根木刺速度加快了许多,一点也没中毒的样子。 林凡想不通,至少看着那雪白的脖颈还是肉的,怎么就没有效果呢。 两人交锋愈来愈烈,火星四溅,林凡都觉得手上黑刀开始烫手。 林凡心中又有了计较。更加猛烈地砍向木刺,“烧,烧,烧起来!” 泽止善表情微微羞赧,“没想到师兄喜欢这样的。” 她用力划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肩膀,“师兄,这样还满意吗?” 林凡完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总之不要影响他的计划就好。 感觉到手上的黑刀已经足够烫手,林凡从后腰拔出镰刀,两刃相交,更多的火星冒出,沾到泽止善的木刺就开始燃烧起来。 泽止善目光微凝,额头上都是细汗,双手即使变成了木刺,也一样会感受到被灼烧的感觉。 “啊!”泽止善娇喝一声,低头一看小腿上被机关兽咬出一个血口子。 她的动作变得迟缓,林凡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哪怕他身上被滚烫的木刺燎出许多的水泡,他也不曾退后一步。 烧焦碳化的一根木刺被林凡的黑刀一刀斩断,另一根带火的木刺刺穿林凡的肩膀,滋滋冒烟。 林凡的手心被烫的满是血泡,仍旧死命握着刀,一把扑倒双手都动弹不得的泽止善,黑刀一送,就捅进了她的心窝子。 泽止善表情带着一丝不舍,剩下半截的手臂还想伸过来摸林凡的脸,“师兄,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只可惜此生不能一直陪伴你。” 林凡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她,直到她完全咽气,才拔出黑刀,坐在地上大大喘气。 而后,林凡一下子拉开了泽止善的上衣,他身上穿着一身竹片编成的竹甲,怪不得银针没有用处。 “这东西可是只有朝廷的人才可以用的,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搞来的。” 不要小看这身只是竹片和藤条编成的内甲,这东西可以大大提升在战场上的生存率,而且若是两人拿刀互砍,穿竹甲的优势会非常大。若不是黑刀锋利,直接捅穿竹片,泽止善压根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死。 最后林凡看了泽止善一眼,自言自语道:“我不喜欢男人。” 林凡没有带走那套竹甲,这东西先不说实战有多少用,光是带在身上,万一被人检举就是重罪,自己还有通缉在身,再被抓可能就出不来了。 休息了好一会,林凡抠出了镇魂珠,浑身地烫伤让他在地上打滚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拖着身子带着小义慢慢往回走。 路过看到林三叔还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看了看应该没事就不管他走了。 之前林三叔和狗皮道士一起举报自己杀人埋尸,这事就算两清了。 林凡走得很慢,浑身上下都在疼。不过他觉得还好,这次受伤不算很重。 林凡决定走近路回去,反正自己也没交通工具,干脆穿过一丛芦苇丛,这样能更快回到大夫的医馆。 林凡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芦苇比他的人还高,满地的烂泥。 忽然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林凡看到了芦苇丛里有竹子在移动。 林凡把夹在手里的大力丸和镇魂珠咽下,从怀里掏出鬼脸面具戴上。 四周逐渐出现人影围了上来。 没想到卡点写完一张,不过明天也许真要请假了。 第104章 有马的死出去 芦苇丛里人影憧憧,林凡拿出鬼脸面具扣在脸上。 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路,不过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几根长枪从芦苇中刺来,林凡身子一矮,人影消失在芦苇丛里,转瞬,某处传来几声惨叫。 这些长枪只是用削尖的竹子作为枪头,林凡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些人,他们是县里的民兵。 “这些民兵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些民兵身上一样穿着竹甲,显然是全副武装而来。还有些带着小木弓的,还好芦苇遮挡,发挥不出威力。 林县尉骑在马上,远远看着芦苇丛里窜动的人影,微微眯起眼睛。他手上拿着一个香炉,刚才在火里抢出了林福贵的尸体,把他的一滴血放在这个香炉中烧。 只要不超过 十二时辰,这个宝贝就能飘出青烟追踪杀死那人的凶手。 “此炉俗名“送命炉”,说是前几任主人皆因此炉而送命,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用的宝贝,追索凶手,难免有危险,估计是耸人听闻了。” 林县尉终于看清芦苇丛中人影,戴着和通缉令中一模一样的鬼脸面具。他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勒马的手都抖了一下。 “不要胡思乱想,这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应当无事。” 林县尉本是武举人,早年又有参军,修炼到三阶武者。可是已经多年未有与人动手,眼下年老气血也衰弱不少。 抽出铁锏握在手中,朝着那边大喝一声,“贼子刘丰,还不束手就擒!” 林凡一脚踩在一个倒下的民兵身上,脑袋从芦苇丛里冒出来,看了一眼远处骑马的中年人。这人谁啊?看着地位不低的样子,完全不认识。 林县尉继续道:“吾二十八中武举,勇力三阶,随姜校尉戍边十年。回乡后任白石县县尉,亲理庶务,分判众曹,割断追催,收率课调,阅羽弓手,禁止奸暴。述职十数年,四境皆安。今日力战贼首刘丰,捉其归案,以安民心!” 林县尉这段话并不是对着林凡说的,而是等到此事了结,自己抓住了朝廷要犯,自己和这段话就可以一起名垂青史。当然他希望史官再帮他润色一下。 从林县尉的视角,刘丰此人确实厉害,众多民兵包围之下,还不断收割人头。实际上,林凡本身完全不如他的机关兽小义厉害。 棕黑色的机关蚂蚁简直如鱼得水,没人能发现他的踪迹。一口咬住一人的小腿一扯,这人吃痛倒下时,小义便扑上去断了此人咽喉。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林凡身上时,小义已经在背后已经干掉了数人,导致林凡总能莫名其妙地突破包围圈。 林凡紧咬牙关,他都没心情去回怼林县尉,冯马两家作恶你怎么不管?山匪沿路抢劫你怎么不管?林福贵把那么多活人变成机关人,你怎么不管? 现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自己的处境确实非常危险,得要想办法突围。林凡已经吃下两颗大力丸,凭他的感觉,现在的自己比以前强壮不少,但最多只能同时承受三颗大力丸的药效。 林凡看着周围的芦苇,心里有了计较。和泽止善一样,反正都是木头兵器。拿出红衣镰刀,和黑刀不断交际。 镰刀挡开几根刺过来的竹枪,一个民兵莫名其妙地惨叫倒下,林凡趁机用黑刀抹了另一个的喉咙。 不远处的人看来,林凡简直神勇异常,像是有三头六臂,总是能化险为夷。 林凡身边没了干扰,又开始把两刀来回敲打,直到冒出火星。他的双手上的水泡已经全部被磨破,一片血肉模糊,此刻也完全顾不上疼痛。 “本座要作法请灶神下凡相助,若是不想妄断性命,速速退去!” 众多民兵心生退意,之前他们就被林凡杀得有些退缩,觉得此人如同鬼神,对方真会请神,好像也挺正常。 林县尉见民兵止步,在后头大喝:“勿要信了此人胡言乱语,朝廷授命我等保境安民,鬼神也不敢忤逆天子之令。若是有违令不前者,处以极刑,祸及家人!” 林凡满头大汗,脑袋上青筋突暴,“好啊,县尉大人,若是天不佑你,就留下你的脑袋祭天。” 铿! 一句话说出,两刀交击之间,冒出一大团火焰。 林凡自己也差点以为是不是真的请来了灶神。不过除了这一朵火焰有些大以外也没别的异象了。 芦苇丛被点燃,旁边的民兵顿时退开一大堆距离。在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是何其渺小。 林县尉面沉如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凡在泥地里滚了几圈,全身都沾满湿泥之后从芦苇丛中窜出。小义也学着他裹满了泥跟了上去。他的目标是林县尉,只要这个头头死了,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和自己拼命。说起来林县尉和自己没什么交集,这一场你死我活,不过是为了自保。 林县尉眼看林凡马上就要冲到前头来,没有选择逃跑,自己堂堂县尉因为一个通缉犯逃跑,以后哪还有脸面。他对着身边的民兵大喝,抽出铁锏朝他们挥舞,“上 ,不要听这个人妖言惑众!快去抓住他。拼了命也得给我上,想临阵逃脱的,想想你们的家人!” 民兵们在县尉的多年积威之下还是拿起来武器,抵挡林凡。 随着火势的蔓延,竹枪竹甲被烤热,民兵们的实力大减。 林凡自己也不好受,滚滚热浪让他喘不过气来,手上的刀烫得像是烙铁,两只手已经滋滋冒着黑烟。 小义已经跑开老远,它的木头身体更难承受高温。它急得原地转圈,不能上去帮助林凡让它更加着急。 “来呀,为了这个狗官拼命是吧?” 林县尉冷笑一声,“刘丰,你还想挑拨离间。我这些兄弟可不是被你几句话就骗了的普通人。跟着我,他们可没少拿好处。” 林凡知道这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不可能靠几句话就改变现状。 把夹在手心里的第三颗大力丸吃下,林凡的身体又开始变化。酷热之中,他的脸涨得紫红。浑身肌肉隆起,身高也变得如同一个小巨人。 林凡的双刀挥舞,几个手上枪杆已经碳化的民兵被一下扫开,身上多了几道刀伤。 林县尉想凭借有马的优势战胜林凡,刚想驱马上前。胯下的马嘶鸣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它的一条马腿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小义咬断。 “版本该更新了,有马的死出去!” 第105章 跪下 林凡从林府火急火燎地走了,林府逐渐乱了起来。 陈二狗观察了好一阵,摸到林福贵的尸体旁边开始摸索起来,“财主身上肯定很多好东西,好多的银子,好润的玉佩……” 当他摸到黑舍利时,眼里闪过一丝狂喜的神色。不过他马上克制住自己,把黑舍利和其他东西一起塞进自己怀里。 林府里一片混乱,逐渐还传来了打斗声和哭嚎声。 陈二狗本来也想趁乱去拿些值钱的东西,却被雷大夫阻止了,“你要钱不要命了,快走,等会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砰! 林县尉一个狗踩泥摔在了地上,正好摔死林凡面前,脸都快亲到了林凡的鞋尖。 林凡没心情笑话他举起双刀就要干掉他。 生命危急时刻,武者的本能被激发出来,林县尉拿起铁锏一挡,一个驴打滚就和林凡拉开了距离。 他的衣服被镰刀勾破,流出汩汩鲜血,浑身污泥血迹,完全没了上位者的气度。 林凡背靠火光,浑身浴血,鬼脸面具栩栩如生,如同降世杀神,看得林县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莫非“送死炉”的诅咒是真实存在的? 林县尉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转身拔腿就跑,“保护我,莫要让这个贼子伤了我!谁若是保护而死,全家可免十年税赋。” 你一个小小县尉哪来免人税赋的资格? 林凡只想上去一刀结果了他。 可是真的有民兵上来阻止他了,林凡挡开几只半碳化的竹枪,几刀结果了这几人,眼神冷冷扫过剩下的人,“谁打算拦我?” 林县尉一跑,整个民兵团的心都涣散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气势被碾成齑粉,许多人开始丢下武器逃跑。即使林凡不杀他们,后面的火势也是要吃人的! 林凡爆发出最大的速度追击林县尉,再也遇不到像样的抵抗。 小义从草丛窜出,准备故技重施。 林县尉不愧是三阶高手,肥胖衰老的身体竟然高高跃起,躲过了小义的铁钳一样的前颚,“刘丰,你疯了吗?还要再杀朝廷命官?你有几颗脑袋可以砍的?” “哦,我要是有三颗脑袋就要判三次砍头?那你们的律例还真有意思!” “谁和你耍嘴皮子。你我各退一步如何,你放了我,我保你平安离开白石县!”林县尉声音颤抖,嘴唇直打哆嗦。 “我最讨厌你这种没有原则的官员,通缉犯就在眼前,怎么能放他走呢!”林凡浑身都是烫伤,双手更是惨不忍睹,不是靠着镇魂珠,估计自己疼得都行动不了。他只有咬紧牙关,要杀了他,杀了他。这种人的话千万不能相信。自己要杀他的理由只有一条,他活着妨碍自己活着了。 杀了他,然后离开这里,找到回家的路,回到现世。 林县尉猛然转身,普通人被逼到这样的境地尚且要爆发,更何况一个三阶武者。 曾经那个持铁锏守边关的青年,突然在林县尉的身体深处醒来,只是这次他的背后不再是大乾的千万百姓,而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战。 铿。 铁锏回身横扫,正好撞上马上要刺中他后心的黑刀。 生死关头,气血虚弱的年迈身体,爆发出不输年轻时的力量,势大力沉的一击,把林凡手上的黑刀击飞出去。 林县尉打量着眼前这个他之前觉得如同鬼神的中年人,仔细看来,他浑身是伤,气喘吁吁。林县尉看到过那满地破碎的机关人,还有圆睁双眼而死的林福贵,就算你真是如神如魔,这么长时间下来,也该到极限了。眼前的人也许没有那么可怕,自己只是被他的气势吓到。 林县尉铁锏横扫,林凡甚至不敢正面接这一击,往后一跳躲开。 胸膛不住起伏,似有热血在胸中燃烧,四周燃烧的芦苇好像也在为林县尉而舞动,“今日我就要捉拿血手人屠,还百姓一个安宁,还白石县一片朗朗乾坤。” 林凡右手关节扭伤,像是失去了骨头一个垂挂着,蹲在地上,死死盯着林县尉,“你说这话你信吗?去特么的朗朗乾坤,百姓不得安宁是因为谁?” 林县尉目光像是要杀人,“贼子休要喋喋狂吠!” 砰砰砰,一阵兵器交接,两个为了自己活下去的人,拼尽全力想要杀掉对方。 林凡的镰刀显然不敌林县尉手上的铁锏,刀刃都已经歪了,发出一声声如同鬼哭的哀鸣声,这声音震怖心神,让普通人听了心生恐惧不敢上前。可是对于林凡和林县尉效果并不明显。 不止是绝境而完全爆发的三阶武者实力,兵器的优势,还有林县尉身上那件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银丝内甲,都把胜利的天平向他这边无限倾斜。林凡不敢用身体硬接沉重的铁锏,而林县尉可以顶着并不锋利的镰刀发起进攻。 多亏了小义不断地偷袭,林凡才勉强抵挡。 林县尉一脚踢飞碍事的机关兽,小义被踢到了燃烧的火海之中。铁锏高高举起,朝着林凡劈头盖脸而下,“奸滑诡诈的小民,给本县尉跪下!” 林凡单手用镰刀接住,身子止不住下沉,一个膝盖快要碰到泥土地。 林凡的双眼像是燃烧的太阳,就连他不再年轻的面庞都发出朝阳一样的光辉,硬生生顶住了林县尉冰冷充满死气的眼神。 唰,刚刚被打飞的黑刀自顾自飞了回来。 林凡嘴角微微扬起,“就知道师兄不会不管我的。” 林县尉的武者直觉感觉到危机临近,放弃继续逼迫林凡,铁锏一挥挡开了黑刀,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线,“原来是老贾那把刀,他一直吹嘘总有一天要把它养出灵性,到时候就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我一直以为他被江湖骗子骗了,没想到是真的。” 马思娇穿着红裙,娇小玲珑一个坐在飞行的黑刀上,朝着林凡笑盈盈娇滴滴道:“林哥哥,求我救你啊。” 林凡噗嗤一笑,张开双手,拥抱林县尉劈头盖脸而来的铁锏,“我是无所谓的,让他杀了我啊。” 昨天请假了,实在是感觉对不起各位帅逼读者们。因为平时还要上班和带娃,确实时间不够用,也没办法补回来,这里再次说一声对不起! 第106章 杀穿 一看林凡放弃抵抗,马思娇面露焦急。 林县尉铁锏挥下,却被凭空飞来的黑刀堪堪挡住,黑刀不住地摇晃,铁锏就在林凡脑袋上可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林凡已经看透马良才这个人,他就是彻头彻尾地怕死,只要自己比他更不怕死,就可以轻松拿捏他。 林凡的右手已经恢复,双手同时握住黑刀。马思娇此刻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两人一起用力,黑刀像是切开豆腐一样,逐渐切开铁锏。 砰!没等林县尉反应过来,三指粗的铁锏已经被切断,切口如同火烧一样融化,一段铁锏飞出去数米。 林县尉大骇,手上只剩下短短一截。 后仰摔倒在地上,“刘丰,你,你不要执迷不悟,你已经杀了一个朝廷命官,再杀了我,必然惹得天颜震怒,到时候就是对你无止境的追杀。” “刘丰,不,壮士,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给你跪下!” 林凡懒得理他,像是杀猪一样按住他的脑袋,噗呲一声,黑刀捅穿他的喉咙。 林县尉喉咙发出吼吼吼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马思娇的红裙变得更加鲜艳,她嫌弃地咂咂嘴,身影消失。 林凡拔出黑刀长出一口气,对着天空大喊,“来啊,来杀我啊,不管你们下次来什么人,县令、太守、州牧、司天监、六扇门,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也要杀!你们敢来杀我,我就杀穿整个大乾朝廷。” 此言一出,忽然天雷滚滚,转瞬间,天气由晴转雨。闪电像是天空的龟裂,雷声像是众神的怒吼。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芦苇丛的大火。 林凡发泄了情绪,烧焦又淋湿的芦苇丛里爬出小义残破的身躯。雨再来晚点,他就要化成一股烟气升天了。 “走吧,回去吧,这次应该真的结束了。” 民兵团小头领钱勇押着刚抓来的几个林府的家丁。带头的那些护卫反而跑了个干净,他们武艺高,一下子四散而逃,民兵不结队去追是抓不到的。 林县尉说带了大部队去追主谋,马上就回来,可是一直等到一场大雨浇灭了林府的大火,他也没回来。 钱勇就看着广阔的林府从老宅烧到旧宅,六代家业烧了个干干净净。钱勇站在雨中,火起了又灭,雨下了又停,不禁感叹起世事无常,世间没有长明星,一代新人换旧人。 而几位主犯反而是逃得更快的,他们不贪图林财主的财物,早就在林县尉来之前一路走小路逃回了医馆。 雷大夫差点拿药麻晕了恋恋不舍的陈二狗,陈二狗死了他倒不在乎,万一被衙门的人活捉那就好玩了。 林月儿一晚上都没睡好,脑子里盘旋的都是林凡说的那些话。直到清晨她才晕乎乎地入睡,一觉睡到中午,家里人一个也没来问她一声。 自从回来以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漠,这个家里她若是不出声,父亲母亲和弟弟只会当自己不存在。 林月儿也没有去父母那里打招呼,她脑子里乱乱的,从厨房里拿了些小米红豆这些就又去了医馆。 “小凡哥哥,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林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摆手,“这次还好啦,你看我这么快就醒了,而且有大夫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一旁的雷大夫冷笑一声,“呵,贤弟啊,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治过地最难的三个病人是谁吗?” 没人回答他,林月儿满眼只有心疼,林凡别过脸去,不太想听。 “第一个是一个被人揍了半死、右手还肿的像猪蹄的少年。不但受伤很重,还身体虚弱,水米不进。第二个是一个浑身是伤,肚子上被人开了个口子,一直没处理都发烂的青年,高烧了好多天,差点就没救回来。第三个……” “好了,大夫你不用说了。”林凡实在听不下了,“直接说三个人都是我就完了。” “哎,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是神仙,总有救不回来的时候,贤弟自己多注意点身体啊。”雷大夫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大夫。”林月儿脆脆地叫了一声,打断了他们,“小凡哥哥能喝粥吗?我想借厨房用一下。” 林凡刚醒林月儿就来了,算算时间林凡上次吃东西还是昨晚的馄饨。 雷大夫摆摆手,“去吧,他现在壮的像牛,这么重的伤都能这么快醒,吃东西当然没问题。” 林月儿抱着家里拿来的东西走到了厨房去。她一出去,陈二狗、孙若兰和牛大胆三个就进来了。 孙若兰单手敛裙行礼道:“多谢林兄弟仗义相助。” 牛大胆也赶忙附和。 林凡看看孙若兰空空荡荡的袖子,“大夫,这还能接回去吗?” 雷大夫鼻子哼了一声,“我是大夫,不是木匠!你这让我怎么接?” 陈二狗从后面冒出头来,“那个,我是木匠啊。” 林凡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木匠能修的吗? 雷大夫更是不爽,“好好好啊,以后大家都换成木头的得了,以后也就不需要我们这些大夫了,直接让你们木匠代劳得了,多方便啊!” 陈二狗被他们的眼神和话语弄得心情恹恹。 孙若兰自己倒是比较乐观,笑着说:“不如让陈兄弟试试,不成起码做个样子货也不错。” 陈二狗一下子高兴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牛夫人放心,我保准给你弄得比之前还齐整。” 孙若兰笑得更开心了,“那就有劳了。” 陈二狗难道认真起来,“就是若是要接起来,少不了要修磨……” 孙若兰摆摆手,“无妨无妨,我都这样子,也不在乎了。” 陈二狗就拿了工具在林凡的房间里忙了起来,雷大夫很生气,拂袖而去,嘴里念叨着,“以后不要大夫了,都请木匠吧。” 陈二狗先是把捡回来的断手打磨出榫头,又比对两只手的长度,找来一块颜色相近的木块,做为连接。 打磨孙若兰的手的时,孙若兰痛得满头大汗,最后是咬着牛大胆的胳膊才完成的。 林凡也不烦他们为什么在自己房间里干,陈二狗平时吊儿郎当,只有做这个的时候,有一种认真的神情。而且他做的手艺确实不错,让林凡大开眼界。 完成最后的连接和打磨,陈二狗没用一颗钉子就把断手接了回去,除了一点点细纹和色差,基本看不出不同,手艺不可谓不好。 陈二狗把完成的手像是珍贵的工艺品一样小心地放下了,手果然垂放在了桌上。 孙若兰开心地抚摸自己完全不能动弹的手,对着陈二狗轻声道:“多谢陈兄弟了,我也没想过它还能恢复,能做的这么好看,我已经很满意了。” 陈二狗眼神有些失落。 忽然,孙若兰感觉自己已经失去的手臂有些疼,不禁皱起了绣眉,她尽量忍住痛疼不想让牛大胆担心。心想这大概就是雷大夫说的幻肢痛吧。 第107章 想好了吗? 林月儿的瞳孔在地震,内心在海啸,怎么回事?只是去烧了个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站在林凡的门口,呆若木鸡。 一个眉目如画的美貌少妇,身着淡绿色的襦裙,身上披着一件薄纱,雪白优美的香肩被朦胧的薄纱勾勒出别样的美感。 好漂亮的人儿,林月儿心里也是这么感叹的,就是她的手有些奇怪。 可是让林月儿震惊的是这个大美人,散发着成熟气息的丰韵少妇,正激动地抱着林凡。林月儿一下子觉得天都塌了,小黄豆又要不争气地从眼睛里流出来。她想过有一天小凡哥哥会喜欢别人,可是这一幕出现在眼前时,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还是想象不出来的。 不过,孙若兰很快就放开了林凡,转身又一把抱住了陈二狗,陈二狗被扑了个满怀,手都不知道哪里放了,脸红得像是猴子的屁股。 孙若兰一边抱着,一边还不停的上下蹦跳,嘴里不停地说,“会动了,它会动了,太谢谢你们了!” 林月儿还没反应过来,孙若兰已经跳到了牛大胆的怀里。和抱前两个人不同,孙若兰像是树袋熊一样整个蹦了上去,牛大胆也十分自然地用大手托起她整个身子。甚至孙若兰觉得这样都还不够,在他的脸上像是小鸡啄米一样,胡乱狂亲起来,留下了一片的口红印子。 林月儿整个人都是懵的,心情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完全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是松了口气,好像不是冲着小凡哥哥去的。 最开始,孙若兰的手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些知觉,大家都不知道原因,但是都无所谓,能恢复就好,管他呢! 林凡拿出自己的镰刀在她的手上轻点了一下,一阵剧痛过后,孙若兰的手就完全恢复了。这下就把孙若兰激动坏了,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孙若兰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小子,小时候一起和牛大胆下地玩泥巴。做了财主姨太太和那个劳什子圣女之后才习惯总是端着个架子。 林凡也感叹这个世界某些方面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封建,或者说自己在电视里了解的封建社会和实际上的封建社会并不一样。 林月儿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来,把烧好的甜粥放到了桌上,“大家都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吃点。” 孙若兰看看林凡,再看看林月儿,再看看只准备了一套的碗筷,马上就明白了,当即要拉着自己男人离开。 陈二狗不客气地表示自己确实饿了。 林凡看着孙若兰恢复如初的手,忽然想起来小义,一挥手把它唤了出来。 本来就长得有些可怕的巨型蚂蚁,身躯变得破破烂烂,腿都断了两条。 “啊,啊,虫子,啊,不对,妖怪啊!”陈二狗疯狂地大喊起来,两只脚不断在地上跺着。 林月儿小脸吓得煞白,倒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往林凡身边靠了靠。 孙若兰伸出机关手摸了摸小义的脑袋,本来就是同类加上林凡没有命令,小义顺从地被孙若兰随意摸着,舒服地摆动脑袋,就像一只小猫,“林兄弟,你当真是深不可测,没想到连墨纸扇的雷影暗芒噬魂裂空傲风凌霜龙都被你收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孙若兰的眼神甚至已经有些崇拜的样子。 林凡愣了愣,你怎么记住这名字的?再说一遍你能说出和刚才一样的名字吗? 林凡没有趁机装一波,说自己法力无边,反手就降服了这灵兽。而是如实说了实际情况,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原理,不过显然自己的镰刀对机关人和机关兽有着一定的影响。 “所以,二狗师傅,能帮我把他修好吗?报酬不会少你的。” 陈二狗一脸苦瓜像,“要我修这个?它不会咬我的吧?” 当林凡塞了一锭银子给林二狗,对方就开开心心地抱着小义离开了,这机关兽浑是烧焦的伤痕,可不是一会就能补好的。陈二狗这下有的忙了。 孙若兰也想走了,却被林凡叫住。 “孙姑娘,等等,我想问问你现在还有把人变成机关人的能力吗?最好是只变四肢之类的。” 说实话,林凡觉得其实机关四肢也不错,不会流血,坚硬,力大无穷。而且如此好修补的话,断了也不用太担心,唯一的弱点就是太怕火。 孙若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直接回答道:“只要开坛做法,和我一起念诵佛经,估计还是可以转化的。” 一直沉默看着孙若兰的牛大胆此时开口道:“林兄,我觉得机关身体再好,也不如自己本身的肉体,我劝你不要动这种邪门歪道的想法来增强自身。而且,开坛做法也会影响若兰,我绝不允许!” 林凡摇摇头,“抱歉,我没这个意思。” 他倒是不在乎是不是靠邪门歪道提升自己,毕竟在他看来,目前他能接触到的手段就没有不是邪门歪道的。 似乎习武是一个可靠的方法,但是习武太花时间,短时间内根本没什么用。自己也没有什么追求武道之心,只是想提升实力自保而已。 把身体不可逆地变成木头,确实不是简单能下定决心的事情,还是慢慢考虑吧。 林月儿已经坐在床头开始喂林凡喝粥。 林凡当然可以自己喝,不过两人就是很默契习惯地这样做。 粥很甜,还有不少的料,这样的好东西可是很难得吃到的。 林凡舒服地品尝着嘴里的甜味,随口问道:“想好了吗?” 第108章 风雨之后 钱勇黑着脸回到了县衙。 当他听到林县尉死了的时候,一种无边的恐惧蔓延到他身上。林县尉带着那么多人马,结果还是被刘丰正面强杀。 之前听说主簿死了,捕快衙役被杀了不少,他还没什么感觉。刘丰再嚣张也是被李捕头撵着跑的。 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了,听逃出来的人来说,那刘丰三头六臂,会唤火呼雨,那还是人吗? 李捕头说是白石县第一高手,可是钱勇对他并没什么感觉。反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嚣张跋扈的林县尉,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和林县尉一起去的民兵基本上都逃跑了,只有几个为了自己的家人不被牵连而硬着头皮回来了。他们没有为了保护县尉而战死,等待他们的将是流放边陲的前路。 那些逃走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或许会落草为寇,或许会卖身为奴。 “怎么成了这样,这么多兄弟一下子都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那个刘丰真是可恶,为什么不肯乖乖束手就擒呢。” 钱勇满是唏嘘,特别是想到自己差点也落得这样的下场,更是后怕不已。好在他们这几个人是领了任务,看押人犯,才逃过一劫。 走到一间屋子前,钱勇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清冽的女声,“进!” 钱勇推门进去,看到两位各有千秋的美女。穆清风身材高挑,梳着一头高马尾,英气凛凛。 站在她身侧的武家大少奶奶,有着白石县第一美女的美称,虽然已为人母,但是一张俊俏至极的脸蛋,还有凹凸有致的身材,仿佛成熟的蜜桃般诱人,散发着男人无法抵挡的魅力。就连身为人母这一点,也为添了她几分熟妩媚的气质。 钱勇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只是清扫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在一旁安静等待。 “武夫人,您这是又来给县令大人送食盒了吗?” 金莲拍拍自己腰间的食盒,眼如弯月,笑盈盈道:“是啊,本不该我这寡妇抛头露面的。谁想到三妹出嫁之后,二爷一家出门了就没了音信,老大人又突然得病倒下。这才几天功夫,武家就只有我一个妇人上下打理了。” 金莲说完,大眼睛里隐隐有些泪光,拿起香帕轻轻擦拭。 穆清风叹了口气,最近武家好像撞了瘟神似的。先是恶名在外的陈员外使计谋强娶了武家三小姐。虽然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可是要知道这个陈员外又老又是独眼,一脸的凶相,是小孩看了都要哭的恶相。他之前娶了六位夫人,都是莫名暴毙的,最快的过门两个半月就过世了。也不知道这武三小姐能活多久。 然后是武家二爷,听说了别的州有什么商机,拖家带口而去,至今连封信都没回来过。 接连打击之下,武家老爷据说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本来身体那么硬朗一个人,一餐能吃一个肘子的,说病倒就病倒了。 武家的产业倒是在武家大奶奶的操持下蒸蒸日上,她更是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收购了倒下的冯马两家足足近半数的产业。 穆清风也不会安慰人,只是扯开话题来,“武夫人平日忙碌,不用每次来县衙都来看我的。” 金莲听了这话,立马破涕为笑,软乎乎的身子轻盈盈地往穆清风身上贴,“清风何必那么见外,我们都是女儿家,更是要多亲近才是。” 穆清风身体一激灵,她虽然也是女儿身,但是向来最不擅长应付这些。整个人硬地像个小处男。怎么感觉最近总遇到这种事情,明明以前自己都是搂着男人的脖子喝酒的。 金莲贴着穆清风说了不少的亲热话,这才盈盈施礼,表示自己要离开了。扭着臀儿,施施然地缓步出门。 钱勇从头到尾像个木头一样站着,不敢看,甚至不敢喘口大气。正如他之前感叹的,世事无常,谁能想到穆清风之前还是个天天说着要请辞去嫁人的女捕快。 贾主簿死了。李捕快的手接不回去了,告假离开了,说是要去装个手,顺便找到刘丰,把他宰了再回来。说是告假,可也没等谁同意就走了。毕竟从来白石县就没人能真的管他。 之后穆捕快因为资历尚可,做事靠谱,暂时代管了衙门里大小事务。县令老爷也是真沉得住气,说是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现在林县尉一死,听县令老爷的意思,岂不是整个白石县都归穆清风代管了。至少朝廷新派的官员来之前,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同样的,钱勇自己也代管了已经没剩几个人的民兵团。 做了一段时间代任主官的穆清风身上不自觉露出一丝上位者的气质来,“钱勇,何事?” “穆头儿,在下整点了剩余的人手,收押了逃兵,发布了招募民兵的通告。现在民兵团算是安定下来。不知刘丰之事,下一步如何行动?毕竟他杀了林县尉。” 刚走到门口的金莲听到这话,猛然停住脚步,嘴唇微微颤抖,“你说的刘丰,是那个刘丰吗?” 钱勇这才发现这美貌少妇还没走远,一阵尴尬,求助似的看向穆清风。 穆清风摆摆手,“无妨,武夫人现在是县令眼前的红人,这种事情没什么需要瞒她的。”不然穆清风也会等金莲走远才询问钱勇。 金莲赶忙施礼,“刚才是妾身之态了,我还要去拜会县令大人,这就失陪了。”金莲这次走得极快,一阵小跑就没了人影。 穆清风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钱勇,“不,这等人物已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现下此事正在层层上报,上头自有定夺。今日开始,白石县城封城,民兵团把守城门,只许出不许进。安民告示也已经拟好,大意是为了防止悍匪继续伤人之举。东门那边会开辟一块交易区域,城内外商贾交流之事让武家协助。等到追捕刘丰一事有了定论,再商议解封之事。” 穆清风一口气说完,心里也感慨,陈头儿,你怎么能搅出这么大的风雨来。 钱勇应是,心中有一半不甘,民兵团如此损失,县衙竟然决定缩头自保。又有一半侥幸,若是这次要追凶,多半自己也要带队去。若是真遇上刘丰,自己哪还有活路。 林月儿低头不语,又喂了林凡一口粥,才低声开口,“我还没有想好。” 林凡没有再问,开始闲扯其他话题,特别是牛大胆和孙若兰的事。小女生最喜欢听这种八卦,马上就被林凡说的事吸引了注意力,不断催促他多讲些细节出来。 一碗粥喝完,林月儿也被林凡添油加醋的财主姨太太和猎户的惊天大瓜喂了个饱。 林月儿起身,没有着急去收拾碗筷,反而从桌上拿起林凡的黑刀挥了几下,“小凡哥哥,小时候我们总是想象我们是一对侠客,拿着木剑仗剑走天涯。这真货可比木剑要凉手的多了。” 林凡也在回忆那段不属于他的美好记忆。 林月儿从怀里掏出一个棕色的皮刀袋,“这是我自己封的,小凡哥哥你这刀总是这样露在外面,不小心可能会伤到自己。” 棕色的刀袋朴实无华,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缝着一个小小的月牙儿。 林月儿把黑刀收入袋中,大小正好,她满意地甜甜一笑,两个酒窝分外醉人。 林月儿又把黑刀拔出来,拿起黑刀干脆利落地割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若是我不能陪着小凡哥哥一起走,就带走我的这缕头发吧。” 林月儿把头发打了个结塞进了刀袋,又把刀收了进去。 做完这些,林月儿拿起碗筷就准备去洗碗了。 林凡愣愣地看着,前世十八年,加上原主十六年的记忆,他从没谈过恋爱,他只是说了声,“谢谢,刀袋很好看。”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此时,林月儿已经拉开了门,今天的门好像不太对劲。她只是轻轻一拉,哗啦啦从外面掉进了四个人。 雷大夫、牛大胆、孙若兰、陈二狗尴尬地看看对方,又看看林凡和林月儿。 “贤弟,我们刚来,对,就刚刚来的,想找你商量下以后的打算。哦,真不是一直在外面偷听,保证是刚来的。要是不方便,我们就晚点再来。” 林月儿对着四人甜甜一笑,“时候不早,我也正好要回家了。有劳大夫多关照林凡哥哥了。我还要再借用下厨房,洗洗碗。” 雷大夫赶忙说:“妹儿,就把这当自己家,随便折腾都没事的。” 林月儿礼貌地道谢后就离开了,走得时候还贴心地帮所有人关上了门。 这下不得不商量以后的安排了。 雷大夫搜肠刮肚说道:“贤弟,这附近应该是找不到灵药了,那匠师菩萨也应当与灵药无关,我们还是要去昆仑找寻灵药啊。” 因为还有其他人,雷大夫就用灵药代指现世入口。 “我已经找了相熟的商队,我们自己雇了车和他们一起走就行。贤弟不必担心路引这些,这些走商的都可以搞定。” 雷大夫嘿嘿一笑,“哪怕是通缉犯,跟着他们也不用担心被朝廷盘查。” 林凡坐在床上,叹了口气,“好,多谢大夫了。” 他又转向牛大胆和孙若兰,“不知两位是何打算?” 孙若兰搓了搓手,“如果方便,能否带我们两人一程。我们倒是不打算去胡地昆仑那么远,在路上找个清静的地方定居即可。嗯,放心,我还有些储蓄,一应路费都可以我来承担。” 雷大夫脸上带笑,“如此甚好,人多也有个照应。” 陈二狗挤到众人中间,“我,也带上我一起!” 林凡皱眉问他,“你不是刚从林老财那里租了一年的房子,这就要走了吗?” “害,那林地主不都已经驾鹤西去了吗?还提这个干嘛。”陈二狗笑嘻嘻道,“我就觉得跟着几位总有好事情发生。” 林凡和雷大夫对视一眼,其实陈二狗是个麻烦,万一他被官府的人抓住,不用说肯定会交代个干干净净,要他跟着走不是坏事。 可是林凡还是拒绝道:“二狗,白林村其实也不错,你在这儿娶妻生子不就好了。” 陈二狗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那可不行,万一林财主那事找到我头上怎么办?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雷大夫点点头,这个理由还可以。 林凡继续追问道:“那带着你又有什么用呢?” 陈二狗本来想说,那你们带着孙若兰又有什么用?看了眼健壮的牛大胆,话又缩了回去,盯着孙若兰看了一会,眼珠子一转,说道:“牛夫人和雷二哥的灵兽都需要我这个专职医生,路上有磕磕碰碰,有我在就不必担心。” 终于,雷大夫答应了他同行,只是一路上他的支出要自己负担。 “大约三日后商队路过,我们就顺势出发。贤弟这几天就好好养伤。” 说完他们就都出去了,时间不早,各自回去休息。 林凡也大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天公鸡打鸣。 林月儿一般不会来的这么早,林凡干脆在屋里收拾起东西来。 之前妙珠子给他的那些东西他不敢动,恐怕里面真有什么后手,现在就放心地拿出来了。 他回想了下妙珠子之前的种种,原来她说得一直是实话,只是自己当时实在是信不过道士,“四师兄说得也没错,我也是不懂人心的人。” 甚至于妙珠子最后所说,她对自己别有所图的话,林凡都深信不疑。 “师妹,走好啊。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只有死人才值得相信,我觉得现在有点理解你了。” 林凡随手拿出最上面的一本册子,封面上只有两个字「分身」。 林凡一愣,这莫非是妙珠子说的道法?他不禁心跳加速起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分身听着就很厉害,学会了肯定能大大提升自己的实力。 林凡翻开一页,只见里面空无一字。 “我去,不会是无字天书,要什么秘法才可以打开。” 林凡话一说完,只见浮现出一个个字来,“道法一化百,百化千,道法归一,一法一道。道法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 今天是过渡剧情,两章合一了,不是单更。凡哥马上要学道法了! 第109章 分身 林凡一愣,想看看这书后续还会显出什么字来,便沉默等待。书上的字迹渐渐消去,又重归平静,再无反应。 林凡拿起书抖了抖,叹气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用?妙珠子也不给我留个说明书。” 话音刚落,书页上又显出字来,“吃了我。” 吓得林凡差点把书扔出去。 “这玩意该不会是活的,可以交流的吧。” 无字书倒是没回答这句话,静静地躺着。 林凡细细一翻,果然这书前头已经被撕去不少页。他当下明白,只需要撕下一页吃下去,自己估计就获得这一门道法了。 林凡试探着问道:“要是撕完了会怎么样?要是我吃了一整本又会怎么样?” 书页沉默没有反应。 林凡不知道它是不想回答,还是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于是换了个问题,“请前辈指教,修习「分身」有何神妙?” 书上显出字来,“人人各执一苗根。” 又是这句,是啥意思?难道是说每个人的获得的效果都有不同。 他又继续问道,“请问前辈,修习「分身」有何禁忌。” “不可失元阳元阴,否则真气难行。不可以铁器斗法,否则金气侵入气血。” 这几句话林凡也在狗皮道士和万寿那里听过,不过好像没这么绝对,只是如果没了元阳或者用铁器斗法之后会有影响。 林凡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请问前辈,修习「分身」有何代价?” 他也不是完全的小白了,这些玄门的东西看起来可以快速提升实力,没有一个是没有副作用的。换个说法就是,命运的每一项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书上红字渐渐浮现,“修习「分身」之士,必死于「分身 」。” 林凡瞳孔一震,想起雷大夫说的话,“那灵龙观的道姑被劈成两半而死,而且是竖着从中间劈开的。” 林凡只是设想了妙珠子当时的死状就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反胃感泛上来,拿出镇魂珠握在手上才缓过来,“她也许不是为我而死,但确是为我而死,我……” 林凡嘴唇微微颤抖,也没有继续吐出一个字。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注意力回到无字书上。 果然,玄门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好的。不过林凡还是打算修行的。修行了最终会死,可人最终都会死的。这也害怕,那也害怕,不提升实力,死得更快。 只说死于「分身」,又没说什么是时候。妙珠子说过,“若是我有什么想做的,就是不作为工具而死,为我的赎罪而死。”林凡到这一刻才有些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前林凡不愿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现在点点滴滴串联起来,当然是能想明白的。 死于「分身」总比死于不明不白要好,要是能像妙珠子这样以自己想要的死法而死,也是不错的。 林凡倒不急着马上就吃书,说不定吃下去之后就没问问题的机会了,趁着这个机会把该问的都问个明白。 “请前辈指教,「分身」可以许多人一起修行吗?” 字迹浮现,“人人各执一苗根。” 又是这句,你特么不会是卡壳了吧。其实林凡大概猜到,若是每一个道法都可以让许多人修行,那又何必分什么人法、仙法,又何必分什么内门、外门。 现在基本确定之前修行「分身」的就是妙珠子,妙珠子死了,「分身」才可以被下一个人修行。 “请前辈指教,我若修行了「分身」,以后还可以修行别的道法吗?” 字迹浮现,“人人各执一苗根。” 你特么复读机啊!总之意思就是不行的咯,不过以后要是遇到了可以再试试。 林凡按捺住想要撕书的冲动,“请问前辈,你这宝书是不是金石不坏,我要是垫在胸前,可以做个护心镜吗?” 这次终于不一样了,无字书一个字也印出来。 林凡摸摸下巴,应该是不行的,这书摸着材质古怪,估计不怕水泡,可是没有点坚硬的感觉,用来做盾牌估计是不成的。也不知道要是火烧、刀劈能不能毁去,毁去之后又会怎样。 如果道法书可以毁去,那玄门修行者岂不是会越来越少?应当不会这样。 林凡虽然好奇,也不会拿着这唯一一本道法书做这种实验。 后来林凡又问了些别的问题,无字书要不是不回答,要不是复读之前说过的几句。搜肠刮肚也再想不出来问题了。 决定不再问了,当即扯下一片书页揉成一团,塞进嘴巴里。 一大团的书页实在不好咽下,这书页材质也是特别好像泡了水也不会化的。林凡拿起旁边茶壶里昨夜的凉茶拼命灌了许多口才咽下。 咽下之后,他当即盘坐在床上。也没人告诉他要打坐,只是觉得应该要这么做吧,毕竟是要修行的。 不到片刻,林凡忽然觉得浑身疼痛,就像一瞬间被千把刀从里里外外扎进扎出。 “我的天!好特么痛!”林凡龇牙咧嘴沉声大口喘气。 忽然觉得嘴巴里一个铁锈味,往外一吐,竟然是一个刀片。 林凡这才反应过来,「不可以铁器斗法,否则金气侵入气血」,原来不是修行之后才要忌讳,之前自己用刀兵与人搏斗,气血沸腾,吸收刀兵金气,如今体内运行真气,金气化实,就要被顶出体外。 “尼玛,不早说。” 林凡的皮肤被不停地刺破,浑身冒出大大小小的刀片,像是个插满刀片的刺猬,鲜血染湿衣裳和床单。 “停,停,停!我……呕……” 林凡想要停下来,可是吞进去的书页就自动在他体内运转,丝毫不管他的死活,林凡又吐出一把地铁钉,满嘴是血。 林凡手上捏着镇魂珠,要是没有它,自己早就痛晕过去了。 本来以为狗皮道士也用铁剑,没什么大问题,这普通人没镇魂珠怎么忍得过去?狗皮道士是怎么扛过来? 随着书页运转,林凡身上的刀片越冒越多,有些刀片脱落就留下一个血洞汩汩往外头流血。 林凡从床上滚落,皮肤上的刀片更多地反插进自己身体。 第110章 启程 雷大夫打了个哈欠,这几天简直比过去几年都要操劳,救人、涉险,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也有这刺激的日子。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吧,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平静一点。一直这样他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惹到什么脏东西了。 雷大夫例行去林凡房间里检查,贤弟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远比常人强壮,恢复速度极快,今天可能就没什么大碍了吧。 雷大夫推开门,就看到林凡在地上的血泊里抽动,一看到雷大夫来了,挣扎着向他伸出血手,“大夫,救我!” 林凡痛得眼皮一抽一抽的。 雷大夫眼皮也是一抽一抽的,他很想关了门离开,自己是大夫,不是奶妈,干不了牧师的活。 一个时辰以后,林凡浑身裹满绷带,像个木乃伊似的,笑着对雷大夫说:“道爷成了!” 雷大夫坐着不停地喘气像是经历一场大战,“你说什么?” “没什么,多谢大夫了。我这次可以排第几?” “啊?”雷大夫一愣,马上面露痛苦之色,“光论外伤这次是最严重的,不过这次内伤不多。排个第三吧。” “还好,还好哈。”林凡一副侥幸的样子回答。 雷大夫嘴唇发白,说不出话来,白了林凡一眼。 好个啥,昨天刚救回来,今天就这样了,下次还会怎么样简直不敢想。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雷大夫毫不怀疑,自己马上会被锻炼成外科圣手。 “大夫,你可还记得之前和我说的那位灵龙观的道姑?” 雷大夫疑惑道:“怎么?贤弟与她有旧?” 林凡点点头,“我也是刚才收拾遗物时才想起她曾经帮过我,我该去她墓上祭拜一番。” 雷大夫当然把遗物当成了林凡母亲的遗物,没有多想,当即答应,“小事一桩,我这就托人问问。不过我猜多半是在白石县附近。因为那个刘丰,现在县城及周边封锁,只许出不许进,兴许不太方便。” 林凡点头道:“那也无妨。” 没过多久,林月儿就来了,看到林凡这个样子,眼睛里止不住往下掉小珍珠,林凡安慰了好一会才止住。 第二天,林凡又可以下床了,他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有好几件妙珠子缝的玄门弟子袍,有她留下的几本笔记。 这些笔记记录了她从四任师父那里听来的各种见闻,其中各种离奇古怪之事都有,还有一些关于咒和玄门的知识。 这里面的东西林凡打算好好看看,做个参考,信是信不过的。倒不是信不过妙珠子,只是包括万寿在内,她的四任师父说的,里面有多少吹嘘成分就不好说了。 母亲的遗物里也有一套缝了一半的衣服,这几天林月儿帮它完成了,照例在不起眼的角落缝上了一个小月牙儿。 另外,如意金璃还在牛大胆那里,暂时借给他,约定了分别时归还。 林凡还从林县尉那里拾了个古朴的铜香炉,这香炉小小一个,正好拿在手上,古朴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林凡就先拿着了。研究了一会,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银子花出去了不少,以后还是要省着点花,应该足够用到昆仑了。嗯,两个人的话,会不会比较紧张。” 林凡清点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 这天林月儿也来了,两人没说什么正事,林凡给她讲了些现世的故事林月儿觉得很新鲜,一直笑个不停。 第三天,林凡去了母亲墓上告别,又去了梧桐树下告别。 妙珠子的墓在县城外面,只是偶尔有民兵巡逻,林凡披着隐踪布去,也简单地道了别。 这天因为林凡提前打过招呼,林月儿晚上材料。今天她带了四菜一汤,格外丰盛。 两人边吃边聊,完全没提要出发离开的事。主要是林凡结合自己现世的见闻瞎吹牛,不过林月儿很爱听。 一直到林月儿要回家,林凡才说了句,“明日卯时,你若来我们就一起走。不用带什么东西。” 林月儿细细叮咛一声,忽然反身扑进林凡怀里,细细抽泣起来。 林凡不知道说什么,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 出发之日,寅时。 林凡披着隐踪布蹲在林月儿家门口。 辰时,林月儿像往常一样挎着篮子出门采买了一些东西就回家了。 其实林月儿在割下头发送他的时候,林凡就知道她的答案了。 现在这样,只是以防她突然改主意,然后又出现她家人把她锁起来不让她离开这样的狗血剧情。 不过看来这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也完全没有一点被限制自由的样子。 林凡也不会再去问问她想不想走,可能现在自己出现会导致她一时冲动临时改变了深思熟虑的决定。 不管林月儿是因为舍不得家人还是没有勇气,不想离开是她的决定,是她选择的人生,林凡想让她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午时。 雷大夫三人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林凡。 林凡笑着对他们说:“不好意思,睡过头了,不过我也没迟到吧。” 雷大夫看着他的黑眼圈,睡过头?你怕是一夜没睡吧。 大家都知道他去等林月儿了,不过他一个人来的,谁也不敢多问一句,就连陈二狗此时都分外老实,45 度仰望蓝天,一点也不关心雷二哥的私事。 “二狗,没想到你还会驾马车啊?” 陈二狗驾着车,雷大夫趴在他后头随意和他聊天。 “嗯,怎么了,木匠不能学驾车吗?我会的可多了。” 还好陈二狗会驾车,这样直接省下了要雇一个车夫的麻烦。 他们一辆马车,两匹驽马。和商队汇合之后,商队挪了很多货物到他们的车上,这样马车也成功和商队其他的车浑然一体。 “又要帮人家运货还要给人家钱,我说这活怎么赚两头。”陈二狗一边赶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抱怨。 林凡回头看看,终于要离开了,启程了,希望前方是回家的路。 林凡对着天空“啊”地叫了一声,算是和这里的一切告别。 作者在打赏留言里留了小彩蛋,现在看免费广告就可以看到。各位彦祖们有空的话就点一点吧! 第111章 害兽税 “驾!驾!驾!” 官道上,穿着黑色劲衣的青年,单手握着缰绳一骑绝尘。马匹后面挂着着一辆板车,上面结结实实捆着一个大棺材。 刚毅的面庞沉如死水,一双如虎似狼的眸子透着寒光。他一边的袖子空空荡荡,在风中像旗帜一样飘扬。 青年驾马径直到了一座气派古朴的大宅子前停下,随手把缰绳丢给门口的小厮,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门口的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跑进去禀报,“三少爷来了,三少爷回来。” 管家慌忙滚着上来给李捕头行礼,“三少爷,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老奴好准备准备。” 李捕头眼里满是不耐烦,“怎么?我回家还要先和你打招呼?” “不敢,不敢。”老管家额头上满是细汗。一个普通人被四阶武者的杀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又是哪个惹到了这个瘟神,他不会没事要杀自己解气吧?管家心里一阵嘀咕,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害怕之余都没注意到李捕头空着的一个袖管。 “现在家里是谁在做主?还是二伯吗?带我去见他。” 老管家忙不迭回答:“二爷身体抱恙,现在是五小姐在代理家主之事。” “哦,是婉妹吗……” 李捕头一句话没说完,后头又匆忙跑来一个管家,“三少爷,老祖请您去他那里。” 李捕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太爷爷醒着就最好,省得我还要七拐八绕地去通报。前头带路。” 李家大宅最深处一个清幽的院落里。 穿着洁白寿衣的老人带着李捕头在院子里落座。 李捕头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可是看到活人穿寿衣总是不太舒服,“李浩见过老祖,老祖您身体还好?” 李家老祖李有田看到李浩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浩儿回来看我,怎么会不好。” 李浩也直接,“老祖,不是我多嘴啊,您身子骨比那普通人都健壮,实在不必这么着急啊。” 这话要是其他人说,李有田肯定当场暴怒,可是李浩说的他就浑不在意,还耐心地回答:“哎呀,浩儿,我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去的,这不倒时省得换衣服吗?” 李有田拉着李浩坐下,两个娇滴滴的小侍女上来给两人倒了水。 李有田这才注意到李浩的断臂,面露心疼之色,像是心疼得在滴血,“浩儿,这是怎么搞的?是谁这么大胆,敢伤你?要不要老祖帮你接一个上去,你喜欢什么样的?” 李浩摇摇头,“老祖,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畜生的,味儿太大。我打算去三江州找墨门。” “哦,搞个机关的?”李有田有些不满,“那机关的哪有肉的舒坦?算了,你喜欢就好。快说说出了什么事。太爷爷是老了,可是帮你出气还是不在话下的。” 李浩从自己的角度讲了那个刘丰、化名陈武的疯子干的那些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老祖要是见了此人……” “老头儿明白的,你要活抓此人,算是你的功劳吗,回去后还可以再好好折磨一番,让我好孙子出出气。” 李浩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林凡那个戴着鬼脸的通缉令,而是根据他的印象画的“陈武”。县令因为觉得贾主簿找林凡假扮官差的事情不光彩,没有用这张“陈武”的画像。可李浩可以自己找人画。 这画上瘦弱而阴狠的样子栩栩如生。 李浩盯着通缉令看了一会,手上微微用力,捏皱了纸张,摇了摇头,“不,老祖,此人阴毒狠辣,诡计迭出,若是遇到了杀了便是,不要留下隐患。” 李有田点头道:“好好好,老头儿自有分寸。” 李浩继续道:“不一定这么巧他就会路过我们新太县。官府已经通缉此人,他多半不敢进城,若是要远逃,估摸着会混在商队里。麻烦老祖暗中搜查下路过的商队马车即可。” 李浩也不指望什么,毕竟刘丰要逃,可以选的方向太多了,而且商队要是不需要在新太县交易 李有田面露欣赏之色,“浩儿这几年做捕快,看来收获不小,缉凶的本事长进许多啊。” “过了这一片,前面就是新太县了。”雷大夫啃着一个烧饼,对着林凡说着从商队那里听来的消息,“终于出白石县了,这段时间还算风平浪静,看来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估摸着明天就要到了。商队说要去新太县城交易货物,我们就别进去了。” 林凡摸着小义的脑袋,淡淡回了一句,“好。”这机关兽被陈二狗修补了一番,像是被打了补丁一样,身上的颜色一块一块地,断腿也能看出明显接补过的痕迹,不过行动无碍就好。 这几日真是穿越以来难得的平静日子,真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哎,就是这天天住马车里,我都要憋出病来了。”陈二狗从前头转头回来,插了一句。 林凡冷冷道:“那就继续憋着,生病了大夫会给你看。” “我不是精神科的……” 陈二狗倒是没有再抱怨,“好咧,您是大哥,听你的。” 忽然前面的马车打了信号,一面面红旗竖起,代表着需要全队停车。陈二狗熟练地吁停马车,也打起红旗提醒后面的马车。 马车还没停稳,林凡已经披上隐踪布跳下了马车,“我去看看。” “贤弟的神经还是这么紧张,我觉得他才是最需要去看看精神科医生的。” “大夫,啥是精神科啊?” “不关你的事就少问。” 林凡远远就看到,是几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拦停的马车。 真奇怪,不是官府,也不像山匪,不过商队的掌柜显然是认识他们的样子,上去就是九十度鞠躬,拱手行礼道:“见过各位李家的老爷。” 那些像是护卫打扮的人,都是拿下巴看着他。 掌柜非常和气,继续道:“小的知道规矩。” 说着,从后头手下那里拿过一大一小两个包裹,递了过去,“这是行商税,这是送给各位爷的喝茶的。” 那些李家人不客气地拿过,脸上显然缓和了点,“懂规矩就好,也省得费我们的口舌。不过……” 掌柜听到最后两字身体显然地一抖,差点要维持不住本来恭敬地姿态,勉强镇定问道:“老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近来害兽侵扰本县百姓,需要聘请猎户清扫害兽,你们虽是行商路过,这害兽也会危害你们的财货,故而……” 这李家人一顿,掌柜就苦着脸主动回答,“我们自愿出上一笔除害税。” 李家人满意点头,伸出两根手指。 掌柜显然被吓到了,挣扎着说道:“不知这除害税是交给县衙的,还是?” 李家人有些不高兴了,手摸了摸刀柄,对天空一拱手说道:“朝廷为了除害兽,已经拨了银子让上千户百姓放弃土地,暂时避害。如今正是上下一心之时,我们怎么又能独善其身。这除害兽之事,本就是我李家无私协助县衙深入山林,赴险除害。又不白拿尔等,你们泊车山野,我们还要派人保护的。” 掌柜想说你们李家有什么资格收什么除害税,可是之前的行商税也是一样的,李家说是代县衙收取,县衙那边可是说没有这项课税的。 掌柜只好苦着脸答应,交完了钱,李家人出来两个,不由分说地跳上了最前头的马车,“不白拿你们,我们的人会一直随行保护,直到你们离开新太县地界。” 掌柜胸口起伏,他们本就请了镖师,哪需要用到这些老爷保护,可是面上还得带着笑容感谢。 林凡缓缓退了回去,这李家显然是当地一霸,希望不会惹到他们。 “估摸明天傍晚就能到新太县城了。” 雷大夫躺在马车里对着所有人说。 他们晚上就挤在马车里睡觉,牛大胆和孙若兰是夫妻,所以他们睡在一起,还用一些货物简单隔开。林凡他们三人挤在一起,林凡在最贴近这对夫妻的位置上,雷大夫则在靠外侧通风的好位置。 躺下不久,隔壁就传来了小夫妻的声音。 “啊,你真的要…吗?” “是,我想了好几天,我是想要…” 林凡翻了个身,他已经习惯了,车上有对夫妻就是这点不方便。 没想到的是,他们今天在开始正事之前居然聊起了正事。 “其他人也就算了,我想要回去看看三妹。”这是孙若兰的声音,“所以我打算回家看看,也许是最后见面的机会了。” 牛大胆闷闷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我已经发过誓再也不回家了。” “可是,阿胆,那毕竟是你的家了。” “现在不是了,你看我都姓牛了,现在有你和孩子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阿胆……” “若兰……” 没多久又回到了以往的节奏上了,他们显然很克制,可是这马车无论避震还是隔音效果都是完全不行的。 林凡也从不揭穿这件事,毕竟他们这么恩爱一对,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 林凡闭上眼睛,假装打起了呼,配合雷大夫的鼾声。按他的经验,只要他这样做,隔壁的两位就会更放松自在一些。 林凡忽然感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睁开一只眼睛偷偷一看,陈二狗偷偷凑过身子,贴在货物上想要听那边的动静。 林凡睡这个位置就是为了防这货的! 雷大夫睡得太快太死,陈二狗站他脸上偷看,他都不会醒。 林凡伸手拎住他的衣领,往后拉。 陈二狗一脸可怜的样子,像是在说,“哥,我实在憋不住了,就让我听个响吧!” 林凡缓缓摇头,坚决地拒绝了他。 陈二狗今天是拼了,像在空气里游泳一样拼命往那边靠,林凡则是单手死死拉住他。 两人很有默契,陈二狗不想打搅了那边导致自己没机会听。林凡也不想闹出动静,打扰了他们。就这样僵持不下。 这样不行,林凡很想一巴掌抽得这个家伙像陀螺一样旋转,可是不行。 有没有办法,可以安静地让他冷静下来? 林凡另一只偷偷拿出镇魂珠,夹在手心,用这只手,轻轻抚过陈二狗露出的皮肤。 就像当时帮二狗闭上眼睛时那样做的。 从陈二狗身上一大股粉色气体似的东西被镇魂珠吸了出来,镇魂珠似乎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甘地抖动了一下。 陈二狗眼皮一翻,整个人软倒下去。倒下的突然,怀里的东西都咕噜噜地滚落出来。 这情况吓了林凡一跳,他赶忙扶住陈二狗,把他平稳地放在木板上。好在隔壁二位足够投入没有听到这边轻微的动静。 林凡仔细看了下陈二狗,在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压制的低吟声中,陈二狗睡得十分香甜。 林凡松了口气,看来他驾车一天也累了,只是靠一股欲火撑着,一抽走就睡着了。 地上滚落着一些碎银子。林凡就轻手轻脚地去捡起来,准备塞回陈二狗怀里。 银子中间还有一颗黑色的不规则珠子,看着有些古怪。林凡拿着镇魂珠的手缓缓靠近时,突然感到一股吸力。 镇魂珠和黑色不规则珠子像是两块磁铁一样,突然飞向对方。 林凡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一个想要扯开两个东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两者互相融合,像是镇魂珠吸收了那个黑东西,仍旧是镇魂珠的样子,只是颜色更深了些。 草! 林凡差点没忍住骂出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安静的环境里只有雷大夫的鼾声和小夫妻压抑地喘息声。 这怎么办?镇魂珠怎么把那个吃了! 第二天一早,陈二狗发了疯一样找他的黑珠子,把所有的货物都翻了一遍。问了能问的所有人。 “我的珠子呢?你们看到过的啊,我之前一直拿在手上看的那个。” 确实,陈二狗有空的时候都会对着这珠子呵呵傻笑,大家昨天还见过的。可是确实到了早上谁也没再看到过这黑珠子了。 陈二狗甚至要在孙若兰的身上搜,被牛大胆按了两个熊猫眼才消停。 林凡冷静地坐着一言不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好怎么给陈二狗解释他的珠子被自己的吃了,这话谁信啊? 林凡 45 度望天,像是随意一样开口,“二狗,你什么时候生辰?” “大概 四月吧,过去有半年了。” “嗯,就当给你过生日了,有什么愿望吗?” “找回我的珠子!” “换个别的呢。” 二狗不耐烦道,“干嘛?” “给你过生日,实现你一个愿望,我能做到的。” 二狗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搓着手靠向林凡,“凡哥,我好久没那个了,能不能帮我找个娘们?” 大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二狗早就知道林凡真名了。 林凡用手挡开陈二狗的脸,自食苦果一样点点头,“好,你选地方,我请你!” 陈二狗一下开心地扑了过去,“凡哥,你是我亲哥,不,是我亲爹!” 「今天二合一,不是单更。祝帅逼们七夕快乐!开房愉快!今天这章是不是很符合七夕主题?」 第112章 湿地风情 商队清晨就到了新太县地界,在县城外面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安营扎寨下来。几辆马车脱离队伍进了县城交易物品,预计明天返回,车队就会重新出发。 林家几位随队大爷仍旧跟着,享受着商队里的酒水和唯一一点新鲜的食物。 “所以说,孙姑娘本来就是新太县人,今天要回家探亲,牛兄弟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吧?”雷大夫又啃着烧饼说,“贤弟和二哥要去湿地那边转转,晚上大概也不回来了?那不是今晚就剩我老头一人了?” 牛大胆凑到林凡跟前,没等他说,林凡就掏出隐踪布递了过去,“牛大胆,你是想借这个吧?多上点心,保护好她。” 孙若兰是嫁给林福贵,现在带着别的男人回家是怎么回事?显然牛大胆只是不放心,偷偷跟去保护的。 孙若兰上前施礼道,“多谢林兄弟,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们一直记得。” 雷大夫在一旁张着嘴巴,好半天都没闭上,那好像是我的东西吧!不是,你拿着就算了,还借人?借人就算了,人情还算你的? 小夫妻一走,陈二狗就迫不及待地去拉林凡,“凡哥,咱也走呗。” 林凡不但不急还有点抗拒,“你说的湿地是什么地方?感觉怪怪的。” 陈二狗急忙解释,“我也是听商队的兄弟们说的啊。这新太县周边男盗女娼就属这个地方最严重。据说啊,这个地方的人都好吃懒做,只想用这种手段赚钱。” 林凡点点头,也许就是现实一些治安比较差的地方。 陈二狗说到这,补充了一句,“不过凡哥你要小心 ,听说这个地方扒手很多的,可要小心不要被偷了东西。” 林凡越听越不想去,“那干脆我给你钱,你自己去玩好了。” “别啊,凡哥,那我报账的时候,报多报少,可说不清。” 雷大夫拍了拍林凡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最好盯着陈二狗,“贤弟你最好也一起去。” 而后话风一转,“你也别总绷得太紧,该放松就去放松一下。” 吱呀。 孙若兰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自己家的院门。她不如离开家时那样锦衣华服的风光,只是穿着一身如同农人的粗布衣裳。 院里的两位老人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母亲试探着问道:“若兰?” 孙若兰说不出话来,眼里含着泪点头。 母亲抬着一双手,愣在原地,眼睛不住上下打量孙若兰。 父亲则是脾气更直,一丢手上的竹篓,怒道:“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这个样子?你是管不住裤裆、犯了错被老爷休了?还是自己逃了?” 父亲说得很难听,孙若兰平时的伶牙俐齿和胆量一时全没了,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母亲赶紧上前拦住要抽出扫帚暴打女儿的父亲,“老头儿,有话待会说,你去街上切二两肉,再买些菜。你看大姐这一路来人都瘦了,我一会做几个菜,好好吃一顿。” “吃什么吃,这种货色还要吃我家的饭?” 母亲赶忙拉住父亲,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父亲这才压住火气,出门去了。 母亲赶忙笑着拉着孙若兰的手进了屋。 屋里面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说笑笑。 母亲赶忙拉过那个青年,“二娃子,看,你大姐回来了。” 青年也是一愣,勉强挤出笑容,“姐,你来了。” 母亲还想给孙若兰介绍那个女的,孙若兰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两人身上,眼神在屋里扫来扫去,“妈,三妹呢?出门了吗?” “哦,若梅前年就嫁人了,嫁给了隔壁村的屠户。” 孙若兰皱起了眉头,“可是三妹她还小啊。” “小什么小,嫁人的时候虚岁都16了。她不嫁人,你弟弟哪有银子娶媳妇啊。” 孙若兰有些急了,“可是我出嫁的时候,不是……” “哎,你那些钱才够还你爸的赌债的,你弟弟娶媳妇不是又要用银子噻。” 孙若兰这才看向屋里另一个女人,不用说,这肯定就是自己弟弟的媳妇了。她的头上戴着一个梅花样子的小发簪,这发簪好像有魔力,牢牢吸住了孙若兰的眼神。 那女人被孙若兰盯得发毛,抓着自己的男人,娇声道:“大姐,怎么一直这么看我?是嫌我丑不成?” 孙若兰这才如梦醒一样,嘴唇颤抖了一下,“妈,她头上那个不是我送给三妹的吗?” 林财主送来彩礼之后,孙若兰唯独挑了这件送给自己妹妹,她还专门叮嘱过父母,其他彩礼随他们支配,只有这件要留给妹妹。 孙若兰的母亲愣了一会才想起她在说什么,不在意的解释道:“哎,若梅那不是嫁人了吗,东西跟着她去了。不就等于给了夫家,那我家不就亏了。” “可是……” 母亲眼珠子一转,话锋一转,“这也是若梅自己说要留下送给未来嫂子的,毕竟她也没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你可不要错过你弟妹了。” 孙若兰胸口微微起伏,觉得一阵恶心,她本来就是怀孕的身子,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孙母以前是干过接生妇,这样一看还不明白,扶住女儿一摸她的肚子,骇道:“怎么害喜了还出来奔波?快跟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孙父也回来了,手上拿了一点点的菜,孙母先安抚了女儿,随后就是对着孙父一阵骂,“你买这点菜,够谁吃的,去,再去买去,不要舍不得银子。”说完,两人扯着耳朵说了一阵,才把他推出门去。 “妈,饭我就不吃了,看到你们都好我就安心了,我要走了。” “哎,这么着急干什么。你不是想念你那妹子呢,我已经叫你爹去找人叫她回来了。” 孙若兰眼里闪过一丝光,“若梅真的会来吗?” 孙母急忙点头,“会会会,你妹只是出嫁,又不是出家,怎么就回不来了?” 说着孙母拉着女儿的手坐下,“大姐啊,妈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我知道你怨我们不让你跟着那李家小子走,还把你嫁去了外县。” “我不怪母亲。”孙若兰说的是真心话,谁会同意自己女儿和人私奔,而嫁给林财主也算是高嫁,这件事上她的父母做的没什么可指责的地方。 虽然自己心有不甘,可是一切都过去了,轻舟已过万重山,自己和阿胆也如愿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好怨父母的。 而孙母更是通情达理地很,“其实我们都知道了,林财主家出了变故,你是和那个李家,咳,那个叫阿胆的小子一起逃出来的吧?你肚子里也多半是他的种吧?” 孙若兰低头搓着衣角不语。她自己是问心无愧的,可这种丑事会让自己的父母被乡里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她也终究没说自己没错。 孙母慈祥地看着自己女儿,“没事的,若兰,父母总是牵挂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不好,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母亲已经错过一次,这次就让你自己选择,你想跟着谁,就跟着谁。” 孙若兰终于忍不住,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扑在母亲怀里抽泣,这一刻,进门以来所有的不安和戒备都被放下了。 孙父这次提着许多菜回来,又说了自己叫了马车去隔壁村找若梅回家来吃饭。 孙母让孙若兰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等着,拉着全家人一起去后厨忙活。 很快,一桌比年夜饭还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来。 母亲应该在后厨给父亲做了思想工作,餐桌上,全家人都围着孙若兰嘘寒问暖,孙若兰甚至出嫁前都没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孙母给她夹了一大块肉,“若兰,以前你在家时,妈经常打骂你,你不要记恨妈。说真的,等你出嫁了,妈才真的意识到有多舍不得你。妈真的后悔,当初没让你自己选择。” 说着孙母眼里一颗颗泪珠落下。 热闹的小院外头,牛大胆披着隐踪布,眼神戒备地看着屋里。屋里灯火通明,飘出阵阵饭菜香味,让他安心不少。他亲眼看见孙若兰的父亲两次跑出去买菜。 虽然他和孙若兰约好了不能多呆,可是若兰和他不一样,又不是和家里决裂的,回家难免多叙旧,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他也和若兰再三嘱咐,一有情况就大声呼喊,他会第一时间冲进去的。 林凡一脚踩在湿软的泥地上,眉头微微皱起。这湿地,不如说看起来更像是沼泽地。 一片湿乎乎,软烂的泥地上造起来许多吊脚楼,地上横七竖八放着些木板,以防人陷进太深的泥地里。 “为什么这些人要住在这么差的地方。”林凡嘀咕了一句,新太县可是有好土地的,没有紧张到要住这破地方的程度啊。 陈二狗耸耸肩,“谁知道呢?” 林凡望向湿地里的居民,成人都是些头发半白的老人,因为这里湿气太重,无论男女都是赤裸上身,穿着一条短裤,有些胸口挂到了腰上,看得林凡一阵生理不适。 偶尔有几个浑身是泥巴,同样穿着短裤的小孩,在到处跑来跑去玩耍。 他们衣着并不光鲜,可是在这里依旧是十分地格格不入,四周都是打量的眼神,让林凡非常不适应。他拉了拉裤腰带,镇魂珠贴到皮肤一阵清凉感洗刷大脑,让他舒服了不少。 “二狗,非得来这里吗?这地方看着就不怎么靠谱。” 陈二狗倒是非常自在,偶尔还和路过的小孩打招呼,“哎,凡哥你这说的,我倒是想让你请我去城里勾栏青楼快活,也尝尝头牌的滋味。可是咱现在这身份,也不敢进城啊。来这里不是正好给你省钱。” 林凡正想说些什么,就感觉一股滑腻腻的感觉从陈二狗身上传来,他脑子里蹦出两个字‘贪婪’。 他还没来得及问问陈二狗干了什么,就察觉到更多的感觉从四周传来,有警惕,有贪婪,甚至有嫉妒。 情绪像是一股股水流冲来,林凡差点没一下子喊出声来。 林凡一下子反应过来,镇魂珠吸收了那个黑色珠子后产生了某种变化,因为即使是背后,他也能清楚感知到是背后那个老头在警惕着自己。 怪不得陈二狗这么着急,还真是个宝贝,只是不知道被吸收之前是不是这样的,使用起来又会不会有什么代价? 林凡细细感受一番,自觉可以一定程度控制,不让比较弱的情绪影响了自己。 两人已经深入走了不少路,也没见到商队里的人说的那种地方。 一个半大少年慌慌张张从一个方向跑过,一下子撞在林凡腰上,又跌跌撞撞转头就要跑开。 林凡一下子抓住了这个大孩子的后颈,把他提了起来,“什么小贼,这么不开眼,偷到我头上来了。” 那少年在空中挥舞手脚,“你这个外乡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有偷你东西。” 说着,少年朝着四周大喊:“快来人啊,外乡人要杀人啦!快来救人啊!” 四周的老人们都缓缓动了起来,有些还从地上捡起了各种的家伙。 林凡一点也不慌,这小子在朝自己冲来的时候就散发着‘贪婪’,撞到自己时则变成了‘警惕’,被自己抓住后又变成了‘恐惧’。 这小子浑身是泥,好像只有一条短裤,看起来没藏东西的地方,林凡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一下,从一个糊满泥巴的袋子里,拿出来自己的钱袋。 这是林凡装铜钱的袋子里面也就几百文,就挂在腰上了。 一看人赃俱获,周围的湿地居民们都默默地退了回去。 半大少年态度也马上转软,“老爷,我实在是没饭吃了,真是第一次做这事,求你放我一马。” 林凡很想把这小子交给衙门,可是他自己都不方便去衙门,又不想就这样放了他,一时纠结起来。 这半大少年被林凡拎着,脑子转得飞快,“两位老爷是来我们这里找乐子的吧,那你们找我就找对人了,这里的姐儿们我都认得。” 陈二狗一听来了兴趣,“好啊,我们正愁找不到人问呢,小鬼,前头带路。” 林凡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找一个小贼做掮客?你脑子没病吧?” 今天又是二合一,不是单更。 第113章 爱妾是不是狐妖,我能不知道 傍晚,湿地。 四处雾气氤氲,整个湿地朦胧梦幻,不像此世之地。湿地居民都不喜欢待在屋子里,一个个目光呆滞,如同雕像一样树立在四周。 林凡把手上的小贼放下,对陈二狗说:“二狗,你找个小贼当掮客,不怕被骗到贼窝里去?” 半大少年先不高兴了,“老爷,你可不能这么说,本来我就是给格外老爷做介绍的中间人,可是最近揭不开锅,才偶尔搞搞副业的。再说了,我干的是收介绍费、偷东西的行当,可不干骗人的行当。” 这种话就和废话一样,林凡一点也不信的。 不过陈二狗倒是嘿嘿一笑,“凡哥,你太紧张了。这地方是出了名的男盗女娼,你随便找个男的都是贼,找谁不一样?外头那些挂着丝瓜的大娘们,也一样是卖的,这不是你请客,我也想吃点好的吗?” “别,你给我住嘴。”林凡掏出黑刀在小贼脸上比划两下,“小子,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直接剁了你。” 半大少年看到林凡的刀,慌忙退后两步,连连摆手说不敢。 半大少年带着两人在湿地里七拐八绕,“两位爷喜欢什么样的?可以说说。” 陈二狗舔了舔舌头,“好好好,给我找最好的。” “行,我给您找我们这儿瓢儿最润的,包您满意的。就是价可能比其它人高些,不过比起城里那些个镶金边的,可算是划算得很。” “今天凡哥请客,不需要给他省钱的。哎,你说得这么好,我要是不满意怎么办?” 半大少年嘿嘿一笑,“那咱就换,换到您满意为止。” 两人有说有笑,半大少年给陈二狗讲了许多嫖客和窑姐之间的趣事,陈二狗的笑声在湿地里回荡。 林凡在这地方却怎么也不自在。白林村也很穷,可不是这样的。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饥饿的野兽,让他很不舒服。 终于到了地方,半大少年朝着吊脚楼里喊了一嗓子,“姐,在家吗?带了两位老爷来你这喝茶。” 话音刚落,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就拉开了房门。 陈二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开。 女人似乎不怎么出门,皮肤白的没有血色,五官周正,略施粉黛,只是有些瘦的脱相。 她身上穿着一身廉价带着脏污的半身短纱裙,腰肢盈盈一握,露出雪白的肩头和大半的后背。她的姿容上佳,只是整个人实在太过消瘦,有一种风一吹就会倒的感觉。 女人声音带着一股熟稔的磁性,“两位爷是生面孔啊,大家都叫我三娘。三娘做这行才半月,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多多担待啊。” 说完,三娘朝着两人盈盈施了一礼,转身就要去倒茶。 陈二狗自然地跟了上去,却被林凡一把拉住。林凡指着女人露出的后背,雪白的后背上,长着形状不同的各种红斑,“二狗,你别信她,什么做了半个月,这简直就是个生化母体啊。” 二狗一愣,“什么母体?” 林凡压低声音,“我不是大夫,也能看出她身上有花柳病,还不止一种。” 二狗鼻子出气,不屑的甩开林凡,“凡哥,爱妾是不是狐妖,我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东西?” 陈二狗嘿嘿一笑,“凡哥,论这方面的经验我比你丰富着呢,这种地方能有这么好的货,就知足吧,花柳什么的……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林凡叹了口气,这些人怎么都这样。每当自己觉得有些适应了这个地方,这些人总会不断地提醒自己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三娘倒好了茶,转身朝着两人笑道:“哪位老爷先来?还是一起?” 林凡指着陈二狗,“就他一个,姑娘,先说好多少钱,免得事后扯皮。” 三娘伸出一个指头,“奴家就收爷一百文茶水费。” 陈二狗色迷迷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你这鬼地方还要这么高的价?”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林凡已经拿出一吊钱,塞在他的手里,“快点完事,我们赶快回去。” 看到林凡出手如此阔绰,三娘一双狐媚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伸手就要去摸林凡的胸膛,“爷,您再给人家五十文,奴家就一起伺候了,省得您再去找别家。” 林凡下意识后退两步,“不了,我今天没兴致,对不住姑娘呢。” 三娘还想再去拉林凡,二狗已经一把把她拉进了屋里。 林凡胸口微微起伏,整个人都觉得闷的慌,有镇魂珠在,他也没多难受,只是一种心里压了石头,说不出的难受。他甚至不想待在屋里,也没人去喝三娘倒的茶。 林凡走出屋子,坐在楼梯上,一呼吸就闻到了湿地里潮湿有些霉味的空气。这鬼地方。 半大少年也跟了出来,挨着林凡坐下,谄媚笑道:“老爷,孙三娘真是咱这里最年轻漂亮的,你怎么这样的都看不上?还是说你喜欢年纪大一点的?” “不是,你别烦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半大少年乌黑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刚才林凡说花柳病的时候,他是听到的,马上明白过来,“哦,老爷,我知道了,你喜欢干净的是吧?湿地里什么都有,就是干净的女人不好找。” 半大少年思索片刻说道:“要不我妹子如何,还是个雏儿。您要是肯多出点。” 说到这里,半大少年犹豫了一会,咬着牙说道:“一两银子,或者一贯钱,我就带她过来。” 林凡听到这里猛地看向身边的半大少年。少年以为林凡是觉得他漫天要价,刚想说价格好说,却不想林凡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少年不知所措,只好如实回答:“我叫苏然,今年13岁。” “你,你才13岁,你妹妹几岁。等等,别,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苏然被林凡一阵莫名其妙的反应搞的语无伦次。 林凡也实在烦不过,就随口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别给我再提了。” 苏然打量林凡一番,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爷,我也可以的,我洗干净了还不错的。” 第114章 希望贤弟有在好好放松 林凡本来是打算抓起苏然的脖子,质问他是不是人的。 好在他现在足够冷静,已经意识到了这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林凡的胸口微微起伏,尽量平静地说道:“别再给我提那档子事了,你们眼里的外乡人,难道脑子里全是那件事吗?” 苏然本来想说当然是。不是图这里价钱便宜,外乡人有病来这里啊? 不过苏然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有多不正常,就是有人告诉苏然这个人是被邪祟夺舍了的,苏然也会立马相信。总之苏然没见过这么神经兮兮的人。 大夫叫林凡来这里放松放松,林凡却觉得自己在这里神经绷得更紧了,整个人感觉都要疯了。 “你们这里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喜欢劳作,就喜欢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行当?” 苏然已经知道了这人的古怪,就随便回答:“做什么劳作?去城里做工吗?那些掌柜抠搜得很,有时候干脆就不付工钱的。我这种半大人,干一样的话,他们只付一半的钱!” “那种地呢?你们为什么住在这里,新太县应该没有人多到没田可种的程度吧?” 苏然这下彻底明白,这个人不止不是本村的,甚至不是新太地界的,没什么耐心地回答道“当然是因为兽害啊。” 林凡不明所以,“因为兽害导致你们不敢种田,但是躲在这里就没有兽害了吗?” 苏然摇摇头,“那倒不是,其实是因为县衙说有兽害,种田不安全,就收了我们的田地,把我们赶到这里。” 林凡听了这话十分生气,皱眉道:“那怎么行?你们没了地不是要饿死吗?县衙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乱来吧。” 苏然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赶忙解释起来,“县衙说朝廷给了银子给我们买口粮,让我们安心在这里住着,等除了害兽,就把田还我们。” “口粮给了吗?”林凡急问道。 “给了,不过据说县衙给的是银子,银子给的李家。” 林凡嘴唇微微颤抖,“然后李家没给你们口粮?” 苏然警惕地看看四周,小心地点了点头,“起初还给点的,后来老爷们就开始以工代赈,我们这几个村里的劳力许多都去了外地劳作。每家出一个人就给一份粮。” 林凡脑子里一炸,按着苏然的肩膀问道:“有没有去白林村的?” 苏然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林凡,肩膀被林凡按得有点痛,不安的情绪从他身上传来,“有的,我父母就去了,说是去那里养桑织布,好几年都没回来。不过现在李家老爷再来就没人肯去外地了,毕竟以前去了外地的就没人回来过,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死活。李家的老爷们说我们好吃懒做,给机会都不肯去,就不肯再给粮了。” 苏然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的父母也是没回来的那些。 白林村,养桑织布,林凡都明白了,林福贵那边那么多外乡来的劳工,原来都是这么来的。 林凡下意识避开苏然的视线,嘴里喃喃,“原来这样,原来这样。湿地人好吃懒做,男盗女娼,原来是这样。” 林凡知道了这些,整个人压抑到了极点,他觉得要是不做点什么,他都要疯了,“苏然,你们家还有多少人?” “还有我,我妹子,和奶奶。” 林凡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迅速塞进苏然怀里,而后恶狠狠地说:“拿着,别让任何人碰你妹,就当是我买的。等她长大给她找个好人家。还有,我给你钱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去杀了你全家。” 苏然一愣,这么大一块银子,他都不敢想有几两,手摸着就觉得烫手。林凡感觉到他身上的情感并不是贪婪,而是恐惧。 苏然想要把钱退回去,可是林凡的手像铁钳,眼神冷得像要杀人,苏然甚至觉得那句杀他全家,根本不是夸大其词的。 苏然只好说:“好,老爷,我明白了,我会让我妹子等着你来娶她的。” “什么鬼?我都没见过你妹,我娶个蛋啊?” 放开苏然,林凡又沉默下去,听着背后的吊脚楼里传来男女的低沉喘息声,自己永远适应不了这里的一切。 即使这么做了,林凡也没觉得好受多少,他觉得这么干的自己就是个精致利己,自私自利,自我满足的圣母。 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融入这个世界。 好想回家。 咚咚咚! 一阵敲锣声响起,林凡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苏然抠着身上的泥,毫不在意,还要拉着林凡继续坐下,“没事,就是害兽来了。” 林凡已经拔出来黑刀,“那这里不危险吗?” “危险?我们都被赶到了这里,要是还危险的话,我们来这里是干嘛的?老爷,不关你们的事,安心等着吧。” 商队马车。 雷大夫躺在空荡荡的车厢里,平时总觉得太挤,睡不好觉,今天又觉得太宽敞了。 希望贤弟有在好好放松,不要在回去之前先精神崩溃了。那个世界的人是活在光里的,这里的一切想必他都很看不惯吧。 雷大夫一躺下,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可惜没等他睡着,一阵脚步声就闯入了他半梦半醒之间。 一个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在马车之间穿梭。他们提前和商队掌柜打了招呼,商队一切的预警手段都无视了他们,放任他们在马车里翻箱倒柜。 睡眼惺忪的雷大夫被人拉了起来,那个穿黑衣的人问道:“你是谁?为何在商队里。” 迷迷糊糊的雷大夫下意识回答道:“大夫,跟着商队的。” 许多商队都有随行郎中,黑衣人并不生疑,关键这人和目标长得一点也不像,上头交代过,除了目标人物,其余一切可疑人物都不必理会。 黑衣人偷偷摸摸从衣服里拉出一张画像的一角。 雷大夫的困意瞬间被清空,要不是天太暗,黑衣人都可以看到他瞪得滚圆的眼睛。 画像上是雷大夫第一次见到的林凡,那个年轻的、俊秀的少年。 雷大夫简直心脏都漏了一拍,还好,还好,今天贤弟不在这里。这些人是怎么弄到的他的照片,又是为何要找他? “怎么?你认识这人?”黑衣人见雷大夫盯着画像看了许久,狐疑地问道。 第115章 意志坚定雷大夫 “怎么?你认识这人?”黑衣人见雷大夫盯着画像看了许久,狐疑地问道。 糟了,不要露馅了啊! 雷大夫脑子从没转得这么快过,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哎,我要是认识就好了,这么俊的少年,真想扒光了好好玩玩。” 黑衣人从雷大夫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酸臭的气味,下意识退后半步,“你这个老变态!要是看到了就告诉你们掌柜的,千万不要动歪心思,这是我们李家要的人。” 雷大夫一听李家两字,脸上的好色神情瞬间被吓没了,十分可惜地说道:“哎,我早该想到的,这么俊的少年,肯定会被那些财主们看上,轮也轮不到我啊!” 黑衣人只觉得恶心,不想和雷大夫多说,“睡你的吧!不要多管闲事就好!” 雷大夫有个特点,他这人躺下就能睡着,可是他这次不能睡,他要去告诉林凡李家在找他的事情。 他必须不能睡,一直等到李家人离开,然后偷偷溜出去,去湿地找林凡。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怕被李家人看出来自己在装睡。 雷大夫意志坚定,闭着眼睛强忍困意,不一会鼾声就传了出来。 “妈,我有些头晕。”孙若兰在家里温暖的氛围里渐渐放松下来,也许是因为旅途的劳累,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一股困意涌上来。 “若兰,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母亲温柔地扶住女儿。 “不,我,阿胆还在等我的。” 孙母脸色一冷,低喃了一句,“果然……” 脸色马上转暖,“没事的,女儿啊,你是在自己家,放松一点,多休息一会。” 说着孙母眼睛里眼泪打转起来,“这一分别,也许我们母女此生不会再见。” 孙若兰看着母亲,低低道:“母亲,我,我不是……” 孙若兰身子软了下去,被孙母扶着到了她的卧室。 “马车,好硬。阿胆,你在吗?让我靠一下。”孙若兰迷迷糊糊地,这几天一直睡马车,实在不舒服。还好每次都可以靠在自己男人身上,用他的胸膛当做靠垫,就能舒服地睡上一觉。 好硬的木板。孙若兰的机关手四处摸索,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柔软的臂膀。 “呦,小若兰,几年没见,长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吗。” “你,你是谁!” 牛大胆瞪着一双牛眼,死盯着孙若兰家里。一直到天色昏暗,屋里的灯盏盏熄灭。他披着隐踪布,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也不见人出来。 “应该,应该不会有事,院子又不大,不可能有人在我没看到的情况下离开。” 牛大胆胸膛微微起伏,再也忍耐不下去,“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牛大胆把隐踪布往怀里一塞,快步走到大门口。 砰砰砰,敲了几下大门,铜锁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喝!”牛大胆一脚踢开房门,昏暗的屋内空无一人。 孙父拿着锄头冲了出来,牛大胆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冲到了孙若兰的房间里。牛大胆以前偷偷来过几次,非常清楚位置。 “你!”孙父大喝道,“哪来的小贼,敢到我家里来!” 牛大胆一脚踢开房门,空空荡荡的房间满是灰尘,还堆放着杂物。没有铺被褥的硬板床上勉强空出可供一个人躺的位置。 随着孙父,孙母和那对小夫妻跟在后面持灯而来,孙父见火光照亮牛大胆那粗旷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惊道:“李…不,你这个背弃祖宗的小子,来我家里做什么。” 孙父说完拿起锄头就要打牛大胆,可他一个老头哪里是一阶武者的对手,牛大胆一把抓住锄头,孙父只觉得手上一股猛力,锄头被硬生生夺下,手上却留下一片血痕。 牛大胆随手一扔,锄头哀鸣一声撞在墙上,“老头,我问你,若兰去了哪里?” 孙父顿时被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孙母赶紧上前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女儿好好的在财主家做姨娘享福,肯定是你蛊惑得她,现在又来问我们?谁知道你把我那可怜的女儿弄去了何处?” 孙母说着又流下泪来,句句真切,让人听了直觉得可怜。 牛大胆完全不吃她这套,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后天四人你一言我一句,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牛大胆,却没人敢真的动手。 轰隆! 牛大胆推开一堆杂物,地板上显出一个洞来。看到这一幕,牛大胆心脏如同漏跳一拍,急忙跳下洞去,却没想到自己只进去半个身子,下面的洞已经被沙土封死,没有前路。 牛大胆跳出洞,喃喃道:“是,是李锦生!那个畜生玩意!” 他又愤怒地看向孙家四口,“你,你们已经卖了一次女儿,怎么,怎么还敢再做一次这种丧天良的事。” 孙母刚想再辩解一番,可是孙父已经忍不住了,先一步开口,“她是我生我养,我想把她给谁就给谁,谁让她是个女儿身,不能给我孙家传宗接代,换些现银有什么不好?李犇,要我说还是你最傻,这世上就你把这赔钱货当个宝贝,甚至为了她,连少爷也不要当了!” 牛大胆怒上心头,一把抓住孙父的衣领,把他拎到身前,沙包大的拳头眼看就要落下。这一拳下去,这老头估计要毙命当场。 孙母一边说着好话一边跑上来想要阻止牛大胆。 孙父虽然吓得不轻,可是冷静下来呵呵笑道,“来啊,小子,杀了我,最好杀了我们全家。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那宝贝赔钱货的父亲,你杀了我们,你以后有脸再见她吗?我也老实告诉你,赔钱货被李家带走了,你要找他,回你本家找去。现在,来啊!来打死我啊!” 孙若兰的弟弟也捡起锄头,对着牛大胆发出威胁。 牛大胆胸膛微微起伏,这老头女人外加一个肺痨汉子,加起来也不是他一只手的对手…… 砰!牛大胆一拳打在墙壁上,墙灰簌簌落下。孙父的腿都已经软的站不住。 牛大胆把那老头往地上一扔,就夺门而出。 孙母赶紧上来扶住老头,“你激他干嘛?我们抵死不认,他又能如何?万一他一时冲动,说不定就真的下死手了!” 孙父脚软站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云淡风轻地轻轻一笑,“老婆子,你就是太小心,这有什么可怕的?这小子痴迷若兰,哪里敢动我们一根汗毛?你怕他作甚?哈哈,哈哈哈哈!” 孙父这一生伏低做小,谁也不敢得罪,从来没这么舒坦过。他这种人,被上头的人压得死死的,对李家,对衙门的怨气从不敢发出一点。一想到这人以前还是李家的少爷就更痛苦了。 这一生,今日才终于狠狠出了口恶气! 牛大胆跑出门外,却四顾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跑去李家肯定是没用的,李家的实力他最清楚,就是神仙下凡来也讨不到好处的。自己和他们来硬的就是以卵击石,讨不到一点好。 牛大胆原地转了几圈,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人,林凡。对,这事情只能去求林兄弟帮忙,为了若兰,他哪怕下半辈子给林凡当牛做马也愿意。 第116章 男人提上裤子就是硬气 林凡刚刚坐下,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中年人。这人也露着上身,体格在湿地人中算是不错。更难得的是这附近难得一见的年纪不算太大的。看着比现在的林凡还年轻些。 他看也不看林凡,对着苏然道:“小然,到你了,准备准备吧。” 苏然嘴唇微微颤抖,“常义叔,不对啊,不应该这么快,按抓阄我最快也要下下次,您是不是记错了。” 苏常义摇摇头,“有几个孩子前些日子去林子里猎兽,没回来。” 苏然突然暴怒起来,“他们,他们肯定是逃了!为什么轮到他们就不见人了。常义叔,我妹子还小,我奶奶年纪大了,她们不能没有我啊!” 常义不忍地摇摇头,“谁家又能比你家好,当初抓阄时说好的,轮到谁都不准有怨言,我放了你,下个孩子我又要怎么交代。” 苏然眼珠子一转,转身就想逃跑,可是苏常义大手一伸就给他拎了回来。 苏然双脚悬空,一阵挣扎,林凡给他的银子哗啦啦掉了下来。 看着地上白花花的一大锭银子,三人都是一愣。 林凡起身,抽出手就是对着苏然一嘴巴子,“好小子啊,中资我可没少你的,竟然偷我的东西。” 林凡朝苏然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会意,忙不迭的道歉起来。 苏常义没有一点意外,湿地人就没几个手脚干净的,偷人东西就和喝水一样平常。 林凡朝着苏常义一拱手道:“这位仁兄,这小子偷了我银子,可以让我带他去官府吗?” 苏常义摇摇头,“按理是该如此,可是轮到这小子当做给害兽的贡品,横竖也活不了几天了,反正都要死,不知道可否让他抵一条别的孩子的性命?” 林凡想到了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就救下苏然,但是没想到苏常义如此讲道理。 林凡俯身捡起银子,擦了擦上头的泥,小心收好,“可是你这样带走他,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可否让我看看这臭小子被害兽扒皮抽骨的场面,好让我心头畅快。” 苏常义犹豫片刻,道:“恐怕要让这位大哥失望,害兽只会带走贡品,并不会当面享用。” 林凡摆摆手,“无妨。” 照理说苏常义是不想让外乡人看到害兽收取贡品的,可是他已经拒绝了这人要带苏然去衙门的要求,不要再拒绝,终于勉强答应下来。 林凡握紧了拳头,“让我看看这害兽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林凡三人刚走不久,陈二狗就着急忙慌提着裤子出来了,四处一找,看不到林凡,叫道:“哎,凡哥,你去哪了?下个可就轮到你了呢!” 孙三姐漏着雪肩从后头缓缓抱上来,“老爷,刚才那次不作数的,让奴家再陪您一会。” 这人急色得很,两人只是互相摸了一阵就完事了,黏糊糊地弄了她一手。 按规矩这也是作数的,可是人家到底一文钱都没还价,只这么潦草地伺候了,传出去坏了她孙三娘的名声。 陈二狗一听孙三娘娇滴滴的声音,整个人都酥了,转过身来搂着她,低头看着她脑袋上那个金灿灿的发簪。 “呦,三娘这发簪看起来可是个好东西。” 孙三娘呵呵一笑,“老爷喜欢我便送你了。”说着真的拿下发簪塞到陈二狗手里。 陈二狗一喜,莫非自己太有魅力,这姑娘爱上自己了,要送和贵重的定情信物。 可是手一拿到发簪,脸马上就垮了,这么轻,就是个假货!而且仔细一看,上头都掉色了,说不定还是个旧货。最多就值几个铜板。 孙三娘看着陈二狗的样子,掩嘴轻笑,“老爷真好玩儿,奴家这样的人,怎么配戴那样好的首饰,就喜欢戴个样子货罢了。老爷要是不想再让奴家伺候了,我退一半钱给您吧。” 不过陈二狗还是把发簪凑在鼻尖深深一闻,然后塞进了怀里,“罢了,剩下的钱就当我买这个发簪了。” 说着陈二狗轻轻解开孙三娘搂着自己的手,又提了提裤子,“凡哥,凡哥你去哪了,天要黑了,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孙三娘也穿好衣服,“呵,男人提上裤子就是硬气。” 许多湿地人靠着两个暗淡的破灯笼的微光,围成半圈围住一块天然的大石台。 苏常义和另一个湿地男人各提着一个孩子过来,另一个是更小一点的女孩,梳着两根短麻花,一脸茫然地看着围成一圈的大人们。 苏然已经被绑了,这半大少年什么都懂了,拼尽全力想要逃跑,手脚都被束缚了才老实躺在石台上。 林凡站在众人身后,冷冷看着。 森林里传来一阵阵狼嚎,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从草丛中映了出来。 可是这些湿地人没有一个惊慌的,除了苏然扭动得更加剧烈。 林凡眼中闪过疑惑,难道害兽只是普通的狼群?湿地人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害怕几头狼吧?看他们的样子,果然是真的并不担心害兽来伤人。 黑暗中跳出两头狼,他们身形甚至比普通人还大一点,反关节的四肢细长,尾巴很短,看起来又像狼,又像四肢行走的人类。 一只狼三爪站立,一只前爪提起了苏然。 第117章 二狼神 巨狼提起苏然后,在空中晃了几下,上下打量又闻闻嗅嗅。 最后,它咧开嘴露出牙齿,低吼一声,然后啊呜,啊呜地一阵乱叫。 这时,旁边一个湿地人开口了,“山神大人不是叫你们准备13岁以下的祭品吗?你看看他都几岁了。再有下次就杀你们一半,一半的湿地人以儆效尤!这是山神大人说的。” 说到最后这个湿地人有些结巴,但这显然不是巨狼的原本就有的结巴。 “呦,狼太君都用上翻译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巨狼和翻译身上时,林凡已经偷偷挤到人群前头,黑刀刀芒一闪,巨狼的前爪被整齐切断。 林凡接住掉下来的苏然,往后一扔,正好扔到苏常义身上。 “什么狗屁玩意也敢自称山神!你们是叫二狼神吗?” 林凡嘴角扯起一丝弧度,舔了舔嘴角的狼血,刚才的抑郁感顿时缓解不少,会流血就好,会流血就可以杀,可以杀就好。没有害兽,就没有这些狗屁的事情了吧! “你是谁?你在干什么!惹怒了山神,我们就全完了!快停下!”“翻译”惊慌地对着林凡乱吼。 “去你妈的山神,哪个神会流血的?” 那只被割了爪子的巨狼慌忙往后一跳,人立而起,另一只前爪捂住伤口,对着天空“嗷呜”一声。 旁边草丛里的狼都跳了出来,打算以数量优势围杀林凡。 可惜林凡也不是一个人的,他把手放在脚里,吹了一声口哨,小义从湿地的泥沼中钻了出来。它一直都跟着林凡,好在湿地到处都可以藏身,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小义冲入狼群,一双铁钳咔嚓一声就夹断一只狼腿。如同狼入羊群,瞬间就把这些狼杀得抱头狗窜。 另一个人立上前,两只前爪如风车挥舞,企图逼退林凡。只是忌惮林凡手上的黑刀,施展不开。 唰! 巨狼想用利爪挡住黑刀,却被直接做了一次修甲。 林凡顺手把另一个女孩也丢了回去,带着狼血的黑刀往后一甩,甩出一串血珠,“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滚!” 声震如雷,湿地人们再也不敢说什么惹怒山神之类的,缓缓往后退。 看到同伴落于下风,另一只单爪狼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和同伴并排而立,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两只狼似乎用自己的语言沟通了几句,就在林凡挥刀扑向他们的时候,他们果断转身朝着丛林深处飞奔而去。 两狼在继续交流,这人实力不凡,可到底是人类,有着先天的不足,比如在夜间就看不清东西,即使自己速度比不上这人,也可以在黑暗的丛林里甩掉他。 林凡啧了一声,这山神还挺没骨气的,逃得这么快。 两狼没命似的跑了一阵,觉得应该已经甩开了林凡,正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忽然看到草丛中一双红色的眼睛。随后黑色的刀芒紧随而至。 两只巨狼甚至没有交流的机会,交换了眼神,三爪狼转身就逃跑而另一只扑向了林凡。 切,这狼怎么人里人气的,不对着月亮傻叫,反而玩起来战术。 林凡当然不想放过任何一只,可是面对着缠上来的巨狼,他只好选择放弃追击而面对眼前的巨狼。林凡最担心的就是巨狼逃走去搬救兵,谁知道这害兽有多少只,自己不一定一口气杀得过来。 “你被当弃子了还给人卖命,不对给狼卖命呢?”林凡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挑衅的话语随着黑刀一起刺出。 巨狼勉强躲过,几缕黑毛被切下,嘴里像是含着东西模糊不清吐出几个字,“你根本不清楚,你在干什么!” “哎?会说话啊,那还找什么翻译,怎么的,不说话装深沉啊?” 巨狼猛地跳起,两只前爪交叉落下,林凡一个翻滚躲过。巨狼的巨嘴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呼啸而至。 唰,黑刀一闪,整个鼻子被切了下来,巨狼吃痛,后退几步,已经满脸是血,“别以为自己很厉害,打赢我不算什么,你惹了不该惹的存在。” 林凡刚想冲上去宰了它,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杀意,对方和自己讲话原来是在拖延时间,“之前是菩萨、山神,这次又是什么?” 巨狼发出瘆人的笑声,“我们祭拜的是谷神,是黑龙之主!” “这么大名头!名头大有个屁用,我还特么是二狼神呢!” 三爪巨狼俯低身子,身影藏在沼泽地的阴暗处。 看准林凡集中注意力和另一只巨狼扯东扯西时,三足猛地发力,使出致命一击,以人类的感官,不可能察觉到背后扑来的巨狼。 虽然逃走去通报是最保险的,可他觉得自己冒险有希望杀了这个人! 果然,这人来不及躲避,巨狼感觉到牙齿插入肌肉的感觉,心中一喜,这人看着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类。可惜关键时刻,这人动了一下,只是咬中了肩头,本来要是一口咬中脑袋,一切就结束了。 不过没有关系,巨狼的体型有着优势,咬中肩头之后再一阵死亡甩动,他就废了! 死亡甩动! 巨狼一愣,林凡没有如同预料中那样像破布一样被甩动起来,反而是自己的脑袋跟着他的肩头一起动。 巨狼终于发现了,脖颈处后知后觉传来痛感,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黑刀从下面横切而上,巨狼的头颅齐根而断! 另一头巨狼呆愣了一瞬间,林凡简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对,他之前提什么“二狼神”的时候其实就知道两头狼都在场才对,他知道,他早就知道! 他就站在那里,像是故意把自己的肩膀送到同伴嘴里。可是没等同伴完全咬下,林凡的黑刃一旋,已经割下了他的脑袋! 多亏了镇魂珠,林凡早就感觉到了背后如同实质的杀意,他甚至好像看到了张开的血盆大口。 “这样一来,就没人能去报信了吧?” 林凡肩膀上还挂着巨大的狼首,黑刀挥出一捧血水,转身看向呆愣的另一头巨狼。 巨狼下意识地退后半步才稳住身形。 小义解决完狼群,一下子钻进了沼泽里。 湿地人又渐渐围了上来,没等他们开始做什么,丛林里一个拖着长长手臂的身影走了出来。 第118章 求大仙除害 林凡一手拖着一只巨狼的尸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两只暗淡的灯笼,照在满身鲜血的林凡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些血基本上都是狼的,林凡肩膀被洞穿了一个,也在滋滋往外冒血。 他把两个狼尸往地上一扔,“说说吧,总不会所谓让朝廷都头疼的害兽就是这两个东西吧?” 一众湿地人被宛如杀神下凡的林凡震得不敢出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肩上扛着苏然的苏常义一步上前,“大仙,多有得罪,之前不知大仙法驾,冲撞之处,还望见谅。” “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别给我整这些虚的,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苏常义拱手道:“大仙,我们搬来湿地之前,这些害兽是成群结队侵扰田地牲口的,要吃人他们也会自己抓,我们组织过几次反击,收效甚微。搬来这里之后,他们就开始让我们拜他们,称呼他们为山神。至于具体情况,不如问问苏桥。” ‘翻译’苏桥本来腿就抖得像筛糠,怕被当做害兽的共犯被一刀杀了,缩在一边祈祷自己不会被注意到,如今被点到名字,整个背都被冷汗浸透,不敢去看林凡有些发红的眼睛,深深作揖行礼道:“大,大仙,我也是被抓去的,他们教了我一些兽语,就把我放了,让我把需要上贡和祭拜的事情告诉村民,其它小人一概不知。” “所以你知道他们会说人话?” 苏桥啪嗒一声果断跪下,“大仙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林凡无语地摇了摇头,“神机妙算个头,我听到他们开口说话了。再说了,他们不会人话怎么教你兽语?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桥忽然想起一事,兴奋地说道:“大仙,我知道他们抓了人之后关在哪里。说不定他们的据点就在那处。求大仙为我们做主,替我们除去害兽,以后我们一定日日为你上香祈福!” 说完,苏桥纳头便拜,打算一磕到底,连磕就个头。 苏桥也想通了,今天的事一出,说不定害兽根本不会放过自己这个中间人。要知道他借助两边沟通之便,当做害兽代言人,白嫖了不少回和许多东西,这要是大仙详查起来,自己说不定要有大麻烦。干脆求求大仙,让他永除害兽,这样一来,所有的事都可以推到害兽头上。 后头的湿地人闻言也反应过来,此时不求大仙除害兽,还等着衙门和李家来救他们吗?一个个都要跪下来求。 “都给我起来!我特么不是什么狗屁神仙,也不必你们跪拜,谁在搞这套,我割了他的耳朵!” 林凡一声暴喝,所有人的湿地人都愣在原地,跪下的不敢起来,跪了一半的僵在原地。苏桥才嗑了一个,头贴着泥地,一动不敢动。 害兽最初来时,这些村民里还有青壮年会自我武装对抗害兽。可是到了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他们无力反抗,久而久之,自然把害兽当做神明崇拜。而习惯了举头三尺有神明之后,自然而然也会把林凡当做神明,把对害兽的那一套搬到林凡身上。 林凡微微皱眉,如果只说想不想杀害兽,他当然是想的。大夫说让自己好好放松,可是来了这湿地之后,自己只觉得压抑。终于,刚才杀了那两头巨狼之后,他才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略微放松,可是还不够,他有种继续杀的冲动。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如果正如苏桥所说,有一处据点,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害兽,自己才一个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虽说自己现在有黄道钟在身上,不是很怕危险,大不了死一次重来。可是黄道钟只能用三次,不能这样随便浪费。 正在林凡纠结之间,却发现了不对劲,被他拖回来的两头巨狼,身上的毛正在逐渐脱落,而他们的身形也在逐渐减小,不一会功夫,就变成了瘦小的光溜溜的人类。 林凡还在思考,湿地人里却有人惊呼出声,“这不是苏良辰和苏良午吗?这两兄弟失踪好久了,怎么在这里?” “什么害兽,没想到还是人。是啊,野兽怎么有人凶呢?”林凡眼神冰冷,看向一众惶恐的湿地人,“这么说,这两只也是你们湿地人?” 一众湿地人默不作声,林凡就当他们默认了。 看到这一幕,林凡终于是下定决心,“看来是你们的内部矛盾,不应该是我这个外人插手的。你们不如试试和他们打个商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林凡虽然同情那些被当做祭品的孩子,可是他也看出来这事情不简单,其中错综复杂宛如泥沼,自己陷进去会怎么样可不好说。再说了,这世道如此,这种事情也许在大乾比比皆是,自己只是路过,只是想回家,要是都要管还怎么管得过来,干脆也别走了。 正当林凡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一阵震动,不,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整个地面都在轻微震动。 一个一丈多高的身影拨开丛林,朝着林凡走了过来。 牛大胆一看到林凡,身形就逐渐减小,在他面前直接单膝下跪,拜道:“林兄弟,求你救救若兰。” 在他背后,陈二狗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凡,凡哥,我刚才找不到你,一直找到了湿地外头就碰到这个傻大个在到处找你。后来,后来他抓了个湿地人,用拳头问了他,才知道这里有热闹看。凡哥,你平时也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啊,怎么就……” 陈二狗说到这里,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两具裸尸,一人被枭首,一人被捅穿心口。没有一秒的犹豫,陈二狗就断定是林凡干的,“凡哥,我明白了,刚才叫你放松你不要放松,感情跑这儿放松来了。” 第119章 潜入 林凡无语地瞥了二狗一眼,“别说的我像是变态杀人狂似的。” 说完,林凡一边随便扯了些布给自己止血,一边转向牛大胆,“牛大胆,你又怎么了?孙若兰不是回家探亲了吗?” 牛大胆急急忙忙地来,现在才在脑子里思考要怎么说,总之把最要紧地说了,“林兄弟,若兰被害兽抓走了,求你帮我救救她。” 林凡微微皱眉,自己和雷大夫拉上这对夫妻一起上路就是为了路上有事相互照应,平时孙若兰也把洗衣做饭的事全部拦去,于情于理都不该见死不救的。可是自己刚刚决定不去管兽害的事情,结果又牵扯了回来,让他很不舒服。 “牛大胆,那你有线索吗?孙若兰被抓去哪里了?” 牛大胆摇摇头,但还是补了一句,“也许是被李家带走了,我也不求林兄弟为我们赴险去李家。只求在周边找一找,最好若兰没有被带进县城里。” 林凡一阵困惑,“这和李家又有什么关系?” 牛大胆面露挣扎之色,“我和李家确实有些关系。但是我敢肯定若兰被抓不是因为我,至于是不是谁要抓若兰,又为了什么,我其实也不清楚。” 林凡也不是八卦的人,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想再深究什么了。 “刚才那个叫苏桥的说附近有一个害兽关押抓来人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看看,若是找不到……” 林凡话还没说完,牛大胆就激动起身,“只求林兄弟陪我去那处看看,若是找不到,我一定不再麻烦兄弟。” 林凡点点头,他们的交情,他也只打算帮到这个程度。 “林哥哥,这姓牛的骗你呢,你怎么就信他呢?” 林凡背后一阵鸡皮疙瘩,转头一看马思娇光着一双嫩白的脚丫子,把一具尸体当做平衡木,踮着脚尖在上面轻点。 林凡一点也不想理她,更不相信她。 可马思娇早就习惯了林凡的冷淡,自顾自说:“你们这样是找不到孙若兰的,我知道她在哪,也知道怎么救她,你只要听我的,就不需要白费力气再去四处碰壁。” 林凡终于有了反应,“知道就说,废什么话!” 马思娇从尸体上跳下,顺势双手撑地,做了个前空翻,红裙倒翻露出里头的亵裤。她现在越来越随性,反正除了林凡也没人看得到。 站在林凡的面前,马思娇金鸡独立,双手捧着自己的一只踩过尸体的雪白小脚送到林凡面前,“林哥哥,你知道的,舔一下,就告诉你。” “这个把戏你还没玩腻吗?我看都看腻了。” 马思娇盈盈一笑,“呵呵,人家可是很有耐心的,总有一天你会答应的。你根本不知道这次你惹上谁了,你以为每次都会像林福贵一样好对付吗?这次你面对的是不逊色冯马两家的古老存在!只有有我的帮助,你才能安全地全身而退,不然哪怕你现在转头就跑也是没用的!” “不需要你!滚!” 马思娇的身形逐渐消失,只留下她最后的声音,娇滴滴的女声变得雌雄莫辨的中性声音,“林凡,你也是个蠢才,有简单的路不走,非要撞个头破血流!” 周围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林凡和空气说话,都不敢打扰。 牛大胆见林凡说完了,赶忙上前道:“林兄弟,又是那个附身灵吗?她有办法找到若兰吗?如果需要什么代价就让我来吧。” 林凡摇摇头,“她就是个恶灵,信这种东西不会有好下场的。” 牛大胆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他知道林凡的秘密比他还多,就像林凡不会坚持非要打听他的事情一样,他也不会穷追不舍地打听林凡的事情。 林凡拎起苏桥,就让他在前面带路。 陈二狗也想跟上了,被林凡拦住了,“二狗,你回去商队那里,告诉雷大夫这边的事情。不然大夫见我们一直没回来,可能会担心。还有让他准备好,可能要救人。” 陈二狗一副很想跟着去看热闹的样子,林凡把刀架他脖子上才让他乖乖离开。 苏桥带着两人七拐八绕,夜色渐浓,林凡心里在估算时间,最好等过了三更再动手。 很快,几人到了一个看起来废弃的大宅前头,四周杂草丛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苏桥哆嗦着说道:“当时他们就把我关在这里面,打我,训我,教我说兽语,还说不能把他们会说人话的事情说出去。” 牛大胆捏紧了拳头,“怎么这里还在?明明都被烧了,怎么还是这里。” 整个宅子确实有不少火烧过的痕迹,也许抢救比较及时,主体被救了下来,又显然补上了许多新材料。可是修补的人完全没打算让这个火烧宅子焕然一新,而是本着能糊弄就糊弄的思路修补的,导致宅子修完之后斑驳一片,看着更埋汰了。 林凡看向牛大胆,“你认识这里?” 牛大胆点点头,“嗯,我只是没想到这里都被烧了,他们还能恢复起来。” 林凡感觉到腰上镰刀传来一股湿滑黏腻的感觉,知道已经三更了,“别管这些了,现在我们想办法进去找一找孙若兰。”他顺便拍了拍苏桥,“你先回去吧。” 苏桥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待,如蒙大赦般原路跑了回去。 说着林凡拉了下裤腰带,已经使用了很长时间的镇魂珠,需要停止一会。刚才战斗的疲劳涌上来,让他一阵头晕,林凡捏了捏受伤的肩膀,嘶了一声,恢复了精神。 做完这些,他果断跳了出去,轻轻一跃就跳到了院墙上。 林凡居高临下,就看到下面两只在巡逻的害兽,他们有着长长的前吻,但显然不是狼,估计是黄鼠狼一类的,个头看着比之前的巨狼略少,但也是接近普通成人体型。 这两只和之前假扮山神的巨狼不同,完全是两足行走,手上还提着长枪,完全不装自己其实是人类这件事。 林凡啧了一声,之前那两个巨狼光凭身体素质也有二阶武者的水平,如果这些东西再拿上长枪那确实是难对付。而且这只是门口巡逻的,谁知道里面还有多少? “老牛,有没有办法进去,隐踪布不藏不下两个人。” 牛大胆点点头,从腰带上拿出一只正在扭动的袋子。 第120章 交换生人 牛大胆从腰间拿出一只正在扭动的袋子。 给林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开袋口的一角,展示给林凡看。 林凡从开口中看到一只流着血的灰兔子,“不是,你什么时候抓的?” 牛大胆压低声音,“顺手而已。” 袋子才一打开,两只巡逻的害兽就不停地抽动鼻子,四处搜索起来。 他们对于血的味道看来十分敏感。 牛大胆打开袋子,让受伤的兔子自己跳了下去。 “谁!”害兽问了一声,但是马上注意力就被受伤的兔子吸引去了。 牙齿外露的长嘴上忍不住流下黏腻的口水。 两只起初还拿着枪警惕四周,很快就忍不住了,丢下枪直接四足着地扑了过去。 林凡和牛大胆趁着他们撕咬兔子的时候,从背后悄然溜进了宅子里。 “林兄弟,我们分开搜索,我熟悉这里不会被人发现,林兄弟,那个方向拜托你了,还有这个宝物还你。” 牛大胆压低声音,把隐踪布还给了林凡。 林凡一披隐踪布,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眼前这间屋子以前可能是个接待客人的宽敞前厅,可是现在里头被分隔成了几个房间,那些腐朽的木头房间房门紧闭,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 在中间留着的区域里,三个比苏然还小一点的半大少年,都只穿着一条底裤围着一张桌子,在玩着某种骨牌,灰白色的牌被打出,互相在桌上厮杀。 林凡平静地看着这三人,这三人从穿着和体型来看显然也是湿地人。 其中一人突然发狂起来,把骨牌全部撒到地上,压着声音颤抖着害怕道:“良辰叔和良午叔怎么还不回来,大人说过,如果祭品收不上来,就要用我们顶!” 最小的那个孩子想要上去劝慰,却被那个孩子一把推开,“你是不担心,反正最多两个祭品,轮不到你!” 一块骨牌滚到林凡脚边,他轻轻捡起来拿在手上摩挲,这个材质摸起来很像动物的骨头。 第三个孩子上来拉开两个差点打在一起的两个同伴,“时间差不多了,若是不干好大人吩咐的工作,我们也要完蛋。” 第一个孩子听了这话终于害怕得冷静下来,三人熟练地打开一扇房门,三人各从里面拖出来一个人。 这几个人面黄肌瘦,神情呆若木鸡,因为瘦得脱像而导致双眼看起来明显得凸出。三个孩子拖着三个成人非常地轻松,可见他们的体重已经轻地不像话。 看到三人的瞬间,林凡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他拉了拉裤腰带,感觉到镇魂珠清除了脑中的情绪才冷静下来。这三个人他都认识。 他们都是白林村的村民,原主在几年之前还见过他们。原主本也是个冷淡性格的,所以也不清楚他们怎么离开地村子,大概是因为一些生活上的困难把自家的田卖给林福贵之后,去林福贵那里讨生活了。 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看着他们瘦到只剩皮包骨头的程度,林凡首先联想到的是同样这么瘦,得了花柳病的孙三娘,可是仔细想来两者还是不同,孙三娘显然气色比他们更好,他们更有一种即将油尽灯枯的感觉。 林凡马上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了。 三个孩子把他们吊在一旁的架子上,这个架子最初显然是用来限制他们的行动的,可是现在只是帮他们站起来而已。 “这几个感觉没多少可以吸的了,是不是先换几个精神点的,不然死人了又要挨骂。” “要换你换,我可不喜欢那几个哭哭啼啼活蹦乱跳的,再过一段时间,等他们不那么难抓再吸。” “是啊,滑不溜手就和泥鳅一样的,一不小心让他们溜了,还要浪费宝药抓他们回来。” 这几个明明是孩子,却像是在说动物一样描述自己的同类。 其中最大的那个孩子,拿出一颗血色的丹药塞进嘴里狠狠一咬,一股明亮的鲜红透过他的皮肤,从他的喉咙里咽下。 这个孩子身形迅速开始了变化,双臂和身体之间长出肉膜,背后长出黑色的绒毛,鼻子反翘成了猪一样的鼻孔。 仅仅只是几息之间就变成了一只有些人型的巨大蝙蝠。他因为本身个子矮,体型比巨狼小了不少,可是这么大的蝙蝠比巨狼还要骇人。 除了那条灰白的短裤,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蝙蝠一挥翅膀就跳上了一个白林村人的身上,尖牙刺入他的后颈开始吸血起来。 那个白林村人这时才有了些反应,呼吸急促起来,双眼更加凸出地盯着天花板。但也只是如此而已。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没了神智,只有一些基础的应激反应。 吸了血的蝙蝠的肚子并没有变大,而是背后像癞蛤蟆一样隆起一个个滚圆的球。这些球晶莹剔透,内里是红色泛着一丝金光。 另外两个孩子也没闲着,拿着小刀开始小心地把已经滚圆的一颗颗血球从同伴的背上剥离下来。这个动作导致蝙蝠发出痛苦地怪叫,可是并没有让它停下吸取。 每剥下一颗乒乓球大小的血球,就会留下一个同样大小的血洞在他的背上。 就这样,直到三个白林村人都被吸了一遍,孩子们收集了整整一盘的血球,才停了下来。 蝙蝠拔出满是鲜血的长牙,用尖锐的声音叫了一声:“草,痛死我了,你们下手就不能轻点吗?” 他们冷漠地把那三个白林村人关了回去,然后端着血球离开了。 林凡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背后之人要大费周章把湿地人弄到白林村,再把白林村人弄到湿地,就像自己看到那些陌生的机关人没有多大触动一样,这些孩子对于陌生的白林村人也更冷漠。 如果这里关押着的是他们熟悉的湿地人,这些孩子应该就没有那么轻易就接受这种残忍的工作。 林凡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太恰当的词“易子而食”,或者说是“交换生人”。这大概是背后之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如此做的。又或许有更深层但是林凡猜不到的原因。 趁着那三个孩子离开,林凡来到了关押白林村的木门前,这些木门根本没有上锁,就是简单地用门栓防止从内部打开。 林凡推开一条缝,望向了门内。 第121章 黑龙 吱呀一声。 木门被打开。几双麻木的眼睛朝着木门看了一下又垂下了眼帘。 一股扑鼻的骚臭味让门外的林凡微微皱眉,他显然看到了有几个身影注意到了开门,却往更深处躲了一下。 “这样不行,这些人行动力太弱了,现在放了他们也逃不走。” 其实里面的人一大半都已经没救了,除非带他们回现世,也许还能救回几个,否则即使是雷大夫也救不了他们。毕竟林凡不管受伤再重,还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求生欲望的。 毕竟他们的状态只能以用神智涣散,油尽灯枯来形容。生命和精神都已经被摧残得如同风中残烛。 这里面许多熟悉的面孔触动了林凡脑海中原主的一些记忆,让他心生不忍。 林凡重新关上了门,检查所有房间确认没有孙若兰之后,就继续追着之前那三个孩子的方向。 被火烧过的大宅已经没有什么平整的石板地面,而全是泥地,林凡很容易看到了地上的脚印。林凡把手放在手里一吹,却没有发出声音。 机关兽小义从黑暗中钻出,它的颜色体型和行动时悄无声息的特点比起林凡他们更加容易潜入。可惜的是它不能实时给林凡传递它看到的的东西。 他们来到了一个像是兽栏的地方,一大块的空地被划分成一条条的低矮房舍,这个又像监狱又像养猪场又像科举考场的地方,里面传来阵阵高低起伏的呼吸声。 一个个木头的牢房里关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动物,他们不止体型比寻常的动物更大,更是双眼血红,浑身长满了瘤子。 两个正常孩子和一个变成蝙蝠的孩子稍稍判断了下方位,选定一排走了进去,这一排大概是他们负责的区域。 来到了这些奇怪动物面前,拿出一袋袋饲料一样动物东西,准备给它们喂食。 淡粉色的“饲料”被倒在一个个饲料槽里,一头巨狼朝着这三人呲牙低吼。 其它的动物也对他们不友好,巨猴拍打着栏杆,巨鸟用头撞击门锁。 林凡觉得这些看起来更加野性的,也许才是原本的害兽。 这些害兽根本不吃孩子们喂的食物,而是一味对着吼叫,试图冲破栏杆攻击。 孩子们却毫不在意,非常熟练地给一个个食槽添加食物,直到整一排的食槽都被填满。 于是,一个孩子拿出一张单子开始对比,林凡可以模糊看到,上面没有字,只有对应的害兽的简笔画和一个数字。 他报出上面的内容,“狼,3。” 另一个人型的孩子走到关巨狼的牢房前面,转动旁边的轮盘,原来巨狼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项圈,随着链条的拉动,巨狼的前吻正好被卡到了牢门上一个狭窄的洞里。 这是蝙蝠少年从巨狼牢房头顶的天窗飞入,趴在巨狼背上吸取起来。巨狼被吸取之后马上痛苦地挣扎起来,可是嘴巴被卡住,根本没法反抗。 直到背上长出三颗血珠,才飞了出来。巨狼身体变得萎靡不振,趴在地上低低地哀嚎。 拿清单的孩子拿起三颗人类的血珠,走到巨狼身边,即使对方不情愿,还是硬是掰开它的嘴巴,把三颗血珠塞了进去。 巨狼浑身都是抗拒,被硬塞下血珠之后还不断地在干呕。可它的身体显然比之前精神多了,只是身体的畸变似乎也更严重了。 接下来,这些孩子如法炮制地完成了清单上所有的采集血珠的任务,并且正好消耗完了之前采集的人类血珠。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所有的害兽都朝着栏杆不停地冲撞,哪怕头破血流也想冲出去撕碎这几个人。 林凡看了看,孙若兰应该不在这里。应该不在吧,如果变成这样,自己确实认不出来。 接下来,三个孩子分别拿了许多的饲料,继续往更深处走去。不止两个人型的孩子一手提着一桶饲料,就连那只巨型蝙蝠脚底下都拎着一个桶,拼命扇动翅膀,努力地飞着。 冬日将近,林凡在夜里感受着一丝寒冷,并且越是往深处走,越觉得寒冷,就连屋檐上都可以看到下垂的冰柱。 吱呀。 古旧的大宅深处,有一处没有火烧痕迹的屋子,看着像是祭祀的祠堂,大门打开,晚上昏暗的天光也照不出深处的黑暗。 林凡远远跟在三个孩子后面,即使有着夜视能力,也过了好一会才看清里面的东西。 三个孩子把五桶饲料放下,就跪拜在那个存在之前,整个人完全伏贴在地面上。 锁链声抖动,里面的长条形生物有着一个长长的前吻伸出黑暗,潮湿地鼻子在饲料桶上嗅闻,露出的尖牙上不断有口水滴落。 终于一个孩子鼓起勇气说道:“请黑龙大人用餐!” 林凡看了看眼前的存在,你们管这叫龙? 眼前分明是一条巨大的黑犬,约莫有一丈高,只是身体特别的长,约莫有身高的三倍,这样形容也许不太直观,大概就是两头大象紧挨着站着的感觉。 四肢和身体都是修长的,凸出的狗嘴都有一人长。黑是够黑的,和龙是一点不像的。 它身上布满之前害兽一样的脓疮,身体各处也有着不同程度地畸变,看着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黑龙”不满地低吼着,伸出船桨一样的前爪,一爪把五桶饲料全部扫到了地上。 最小的那个孩子开口道:“黑龙大人不满这次的贡品为什么还没送到,说贡品不到,就拿我们填饱肚子。” 另一个孩子颤抖着压低声音道:“我们也听得懂,不需要你翻译。” 最小的那个孩子继续说:“不,我的意思是逃不逃?咱们就这么跪在这儿等死吗?” 这句话说完,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三个孩子紧贴着地面趴伏,一动也不动。最小的孩子似乎还有一点逃跑地冲动,另外两个则是身体整个贴在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黑龙潮湿的鼻子微微抽动,狗头朝着林凡的方向看来。 第122章 暴露 黑龙的狗头伸到林凡的面前,他吐出的鼻子打在隐踪布上,让这从里面往外看是如同薄纱的布微微颤动。 林凡心中一惊。自己只是站在门口观望,本以为肯定不会被注意到。整个大屋子里骚臭无比,就像是化粪池一样难闻,地上都结了一层黄垢,三个孩子就趴在这样的地面上,嘴唇贴着地面。 难道这么猛烈的气味也没影响到这黑龙狗的嗅觉? 正当林凡懊悔自己小看了这害兽之王的能力时,黑龙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脑袋。 林凡刚松了口气,依旧不敢动弹,这黑龙感觉敏锐,不能再让他察觉到情况不对劲。 黑龙的长脖子收回,抖了抖耳朵两侧乌黑的长发,好像十分随意似的,一口咬住变成蝙蝠的孩子。 脖子高高扬起,像是吃下一整个小面包一样,整个把蝙蝠给咽了下去。 蝙蝠发出凄厉的尖叫,可是一会就被整个咽下,完全没了声音 在场的另外两人面对这一情况,一动也不动,仿佛被吃的不是他们的同伴。 林凡紧紧握紧双手,这几个湿地人的孩子帮助害兽残害同类没什么好同情的。但是看到一个人类就这样随便被吃掉,他还是有一股难言的愤怒。 …… “浩儿也真是急性子,都不愿意等祭祖结束再走,急匆匆地离开了。” 李有田穿着寿衣盘坐在奢华的红木大床上,一个人喃喃自语。老人闭着眼睛正在缓缓地冥思吐纳,老人本就睡眠少,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坐着思考。 “要是能抓到刘丰就好了,浩儿肯定愿意再回来一次的。浩儿,我的浩儿,我都快要等不及了……” 房间外厚重的实木门被敲了三下,李有田中气十足的声音说了一声“进”。 外头的穿黑衣的年轻人开门进来,关住了厚重的木门,把寒意挡在了外面。 黑衣的李家人长揖到地,恭敬道:“禀老祖,这次的商队也没有找到刘丰。” 李有田面露少许失望,微微点头,这几天的时间,这已经是他们搜查的第三个商队。不过这种近似大海捞针的找法,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仍旧盯紧是否有人靠近或者离开,直到他们离开。” 黑衣年轻人应是,正准备退下。 这时,李有田长长的眉毛一抖,紧闭的老眼缓缓睁开,对着眼前的年轻人说道:“不必盯着那个商队了,叫孩子们都撤回来,带好家伙去养殖场。” 说完他又喊了一声来人,同样又吩咐从本宅调一部分人手一样去养殖场。 做完这一切,李有田自己却丝毫不打算动身,仍旧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看着黑龙吃完了蝙蝠,满意地舔了舔舌头。 似乎正打算吃下一个,黑龙毫无征兆地突然抬起脑袋,对着天空嚎叫。 林凡察觉到情况不对,不管暴露的风险,转头就朝着外面跑去。 果然黑龙一声长长的狼嚎结束,长颈鹿一样的脖子一甩,血盆大嘴就朝着林凡原来站的地方咬下。 后头两个孩子也迅速站起来,掏出一颗血色的丹药,放进嘴里咬碎,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很快变成了两只蝙蝠,朝着林凡逃跑的方向冲去。 隐踪布只能折射光线,一旦跑动起来就像是一团模糊的幻影,很容易被人发现。 林凡察觉到四周各处冒出湿地人围了上来,知道自己的隐匿已经没用了,果断把透明的隐踪布往一个方向一扔,露出身形,往着宅子外面跑去。 背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锁链声,一口咬空的黑龙显然还想再追,却被一条条如同大树粗细的铁链给阻拦了。 林凡没想到第一个正面撞上的人,却是牛大胆。 “林兄弟,是找到若兰了吗?” 林凡苦涩地摇头,“没有,我好像被那个大黑狗给闻出味道来了。” 牛大胆疑惑地皱眉,“黑龙应该不会对陌生人的气味起反应才对,是我不好。” 其实牛大胆刚才自己都去祠堂附近转悠过,比起林凡这个外人,黑龙甚至对他这个叛逃的李家人没有一点的反应。 顾不上讨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两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从此处脱困。 牛大胆默念口诀,身形迅速变大,身上破烂的像布条的衣服变得更加破烂。 一只四肢很长,半人半兔的巨型兔子朝着他扑来。 兔子急了会咬人,还会跳墙。巨型兔子高高跳起,正好跳到牛大胆胸前,被他十分顺手地一掌拍飞,狠狠撞在墙壁上,灰尘扬起,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骨折了,好一会也没见站起来。 两只蝙蝠朝着林凡扑来,呼扇着翅膀想凭借空中优势用利爪抓瞎林凡的眼睛。 可惜他们低估了吃下大力丸的人类的弹跳力,趁着两只蝙蝠一齐俯冲而下,林凡迎面跳起。蝙蝠紧急转身闪避,后头的人类只来得及伸出一把镰刀浅浅割到他们的腿部。 正当蝙蝠们庆幸自己逃跑及时,并且暗中再次预估安全距离的时候,两段不属于他们的痛苦记忆在他们的脑海里炸开。 两只蝙蝠好像真实经历了一段不堪回忆的被折磨的痛苦经历,挥动着翅膀在天空胡乱飞舞。 林凡抓住一只朝着地面飞行的蝙蝠,把他拉到自己身前,黑刀捅进它的肚子,没管对方的死活,马上去追另一只刚刚清醒过来的蝙蝠。 另一只蝙蝠刚刚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个被马家抓住折磨的人,正想着振翅高飞却已经晚了,林凡抓住他的脚重重往地上一砸。 随着比脑袋重重地亲吻地面,蝙蝠一阵头晕,几乎要失去意识,身体也只是本能地抽动着。林凡朝着蝙蝠的后颈随意扎了几刀,就马上把注意力放到了周围。 同样是害兽,实力亦有差别,蝙蝠、兔子这些,显然就不如之前的巨狼。 四周围上来的湿地人变成的害兽越来越多,林凡也顾不上要确保干掉每一个对手,总之对着要害胡乱扎几刀,使之丧失战斗力就好。自己的目的又不是多杀害兽,而是尽快逃出这个鬼地方。 黑龙努力了一会,发现锁链没办法被挣断之后,只好朝着林凡这边狗叫。情绪激动之下,它浑身的青筋都暴起,裸露在无毛的黑色皮肤表面。 啪叽一声,一个头顶的脓疮爆裂,恶臭的黄色汁水溅得到处都是,从里面缓缓露出一个穿的寿衣的苍老身影。 第123章 只要把这个干掉了,就没人拦我们了 林凡刚收拾完两只蝙蝠,就感觉到了背后传来一股贪婪的情感,浓烈如同实质的情感像是拥有实体的雾气把林凡包裹吞噬。 林凡一转头就看到坐在黑龙脑袋上的穿着寿衣的老人,正在朝着自己贪婪地微笑。 背后一股杀意,林凡黑刀往后一挥,插进了扑过来的鬣狗害兽的嘴巴里,往上一划,把对方的上颚一分为二,做了个人工兔唇。 而林凡一半的注意力还在黑龙脑袋上的老头身上,这个老人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老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缓缓坐下,身体下面的黑龙也不再试图挣脱锁链,像一只听话的小狗一样趴在地上。 林凡回头给捂着嘴巴的鬣狗补了几刀,就听到老者苍老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刘丰,犇儿,没想到你们会主动送上门来。真是省了我好一番功夫。” 李浩除了林凡的画像还留下了一件他当捕快时沾着血的衣服,李有田就把这件衣服带给黑龙让他记住上面的气味。 即使李家的子孙也不了解神秘的黑龙和老祖之间有多少的秘密。黑龙确实可以把通过气味分辨不同的人,也可以通过两人之间的连接把信息传给李有田。 可李有田堂堂老祖,可不是给饲养场看大门的,怎么可能让黑龙把每个闻到的气味都报告给他。唯独只有闻到刘丰的气味,黑龙才会通过两人之间的连接传递信息。 其实李有田让黑龙记住刘丰的气味时,根本想不到刘丰会撞上来。他本来的打算是在商队发现刘丰并且被他逃跑的情况下,让黑龙通过嗅觉去追踪。 因此从商队决定在新太县停留时,林凡就已经落入了李家爷孙的算计。在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情况下,无论如何行动都不可能不被发现。就是放弃孙若兰回到商队,也会被李家发现。 虽然和计划不同,但是终于找到了刘丰,李有田很高兴,扯起嘴角笑道,“两位后手,若是只有这点手段,那就都别想走了。” 他根本不出手,怀着一种猫戏老鼠的态度,悠哉地坐在黑龙头上,看着两人和逐渐围上了来的湿地人战斗。 后头来的害兽实力逐渐变强起来,更要命的是,他们都是拿着各式兵器来的,这样一来比之前更加难对付了。 牛大胆两手抓着几根长枪甩开一边,几只啮齿类就顺着他的脚爬上他的身体开始啃咬。 林凡也跳上他的身体,用镰刀暂停这些爬行速度惊人的长牙老鼠之后,用黑刀胡乱一阵捅,把它们都丢了出去。 牛大胆浑身都是血洞,表情无比凝重,“林兄弟,这些都是后备的血人,实力不强,我们要赶紧突围离开,不然等李家人来了,想走就难了。” 说完,牛大胆满怀忌惮地看了眼背后的黑龙,和黑龙头顶上的老头,老祖和他的灵兽就是李家的天。但是牛大胆只知道他们很强,却从没看他们出手过。甚至于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因为老祖年纪大了,已经不能随便与人动手了。 而且李家有关修炼的一切对外都是秘密,是不能坦坦荡荡暴露于人前的,朝廷是不允许如此强大的民间势力在明面上活动的。所以李家和冯家、马家一样表面上只是单纯富商以及地主。 林凡点点头,“好,你往前冲,我帮你解决爬上来的虫子。” 咳咳,一头被林凡在肚子上捅了数下的蝙蝠踉跄地站了起来,挥动翅膀勉强飞上半空,它已经没了战斗的力气,但是还是有力气逃跑的。 这个最小的孩子一直都想要逃跑却不够勇气,如今生死关头,过量失血让他意识都有些模糊,大喊道:“快跑啊,快跑,你们想永远被那些大人当刀子使吗?我们拼了命去拦这些人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趁现在快跑啊!” 小蝙蝠甚至说不出为什么是趁现在跑,不是更早跑也不是更晚,他只知道他再不跑就要死了。 听到他的话,其他的湿地人确实微微动摇,围杀林凡他们的包围圈松开了一个小口子。 小蝙蝠拼命往墙壁外飞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一个细长的狗嘴缓缓张开伸了过来。 吧唧,像是捏碎番茄的声音,巨嘴轻轻合拢,只留下两只蝙蝠翅膀还在嘴巴两边不停地扇动。 巨嘴微微用力,两片翅膀像是树叶一样飘落。黑龙的喉结微动,小蝙蝠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李有田在黑龙头顶上幽幽开口,“让我告诉你听我的话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可以活下去!” 林凡震惊地合不拢嘴,站在牛大胆的肩头上拍着他的脑袋大喊,“老牛,快跑啊,我刚才看到那个黑龙自己打开了身上的锁!” 林凡说完又从他身上滑下,镰刀一挥让牛大胆身上的一只黄鼠狼掉了下去,看到它被牛大胆一脚踩出了胆汁,林凡又忙着去驱赶背后追来的害兽。 这些湿地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来的这里,有些是被李家骗来干活的,有些像是那三个孩子一样误入这里被抓住的。 来到这里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用人类的精血来喂养害兽,那些不愿意的就会被最先一批被当做血人使用,并且让他们的同伴来动手。 就像李有田说的,他从来只给他们两个选择,听话活下去,或者不听话去死。 这里剩下的人,早就习惯了必须听大人们的话,直到小蝙蝠的一句话让他们动摇了一些。 李有田倒不在乎他们的想法,操纵着黑龙弄死几个犹豫着想要逃跑地湿地人之后,黑龙一摆尾巴,修长的身体几步就跨过了很远的距离,最后轻轻一跳,直接堵到了林凡他们前头。 砰! 几万斤重的身体落在地上,地面一阵摇晃,所有人身形都是一晃。本来就是糊弄的房子上的墙灰飕飕落下。 林凡啧了一声,“那锁链是摆设吗?它自己都能解开,之前绑着是因为爱好吗?” 牛大胆用眼神看着黑龙头上的李有田,“因为是李家老祖来了的关系。” “很厉害吗?李家?果然哪里都和李家脱不开干系。” 牛大胆声音低沉,“我不知道,我知道老祖是李家的天,老祖在,李家就不会塌。” 林凡握紧了手里的两把刀,“也就是说,坏消息是我们惹了个最强的。好消息是,我们只要把这个干掉了,就没人拦我们了。” 第124章 投降 砰! 黑龙和牛大胆的身体撞在一起,强大的撞击力把周围的害兽都吹飞出去。 黑龙和牛大胆差不多高,可是显然力量更大,牛大胆被推的逐渐后退。 “老牛,坚持一会,我去剁了那个老鬼!” 林凡从牛大胆肩头跳到黑龙头上,黑刀挥下,如同一轮从天而降的黑月。 可是,李有田只是轻轻抬手一捏,直接就抓住了林凡的手腕,关节发力,直接把林凡扔了出去。 “太嫩了,老子在和人拼命的时候,你还在喝孟婆汤呢。” 林凡眼看就要从黑龙身上掉下,对着空中大喊一声,“师兄救我!不然咱们都要完蛋!” 空中传来啧的一声,马思娇从半空中浮现,抓住林凡的手,硬是把他拉了回来。 李有田看到林凡完全违背物理法则,被自己的刀拽着落在黑龙身上,眼睛微微眯起,“好一把灵器。” 林凡毫不犹豫朝着李有田甩出手上的镰刀。感觉到镰刀上传来的微弱的不祥气息,李有田身体像是折断一样弯曲,镰刀贴着他雪白的寿衣飞过。 这时,林凡已经举着黑刀冲到李有田身前。趁着他刚刚恢复自己断掉的脊椎,林凡举刀朝着他的脖颈切下。 李有田用双手挡住了林凡的手,用被切开了一半的脖颈,硬生生接住了林凡的黑刀。 脑袋歪挂在头上,李有田表情不变,“真可惜啊,再切深一点就能把我这个头切下来,这样多少还能对我的行动造成一点影响。” 林凡不理他话语里的不屑,双手用力,仍旧试图把李有田的头切下来。 林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自信的力量竟然输给了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他的手被缓缓推回去,黑刀从他的脖颈处拔出。 牛大胆终于被黑龙顶翻,它也开始对付头上的林凡,它脑袋一甩,林凡就站不住要被甩飞出去。 整个下半身都埋在黑龙体内的李有田丝毫不受影响,握住林凡的手再次把他扔飞出去。 林凡这次没有故技重施,而是反手把黑刀朝着李有田扔去。 马良才在空中现身,抓住黑刀刺向李有田额头,“林凡!你再把我当刀使,下次我就在你睡觉的时候抹了你的脖子!” “师兄,你舍不得杀我的。” 林凡不管自己会摔到什么地方去,伸手一招,刚才飞出去的镰刀朝着他的手飞回来。 李有田双手抓住飞来的黑刀,后背却被镰刀击中。 叮! 李有田的皮肤和黑龙一样坚硬,镰刀只能在他身上割出两条浅浅的口子,就又朝着林凡的方向飞去。 林凡眼里露出喜色,只要这个李家老祖哪怕失去神智一息,黑刀也能洞穿他的脑袋。 李有田神情一晃,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呵,后生,你是玄门的人吗?御物术修行的还不错嘛,可惜就是法器太差劲了点。”他双手猛地用力,竟然把黑刀也牢牢抓在了手上。 林凡想要伸手去接镰刀,可是也许是刚才的失败对他打击太大,他的手微微偏移,镰刀直接割下他的小拇指,镰刀和小拇指一起从半空落下,没入了黑暗中。 李有田紧紧握着颤抖着的黑刀,手轻轻一挥,给黑龙下达了命令。 黑龙速度快得完全和它的体型不符,身子一甩,前爪伸出就朝着林凡重重挥去。 砰! 半空的林凡像是一只脱线风筝一样飞去,直到重重撞进了一堵墙里,砖块掉落几乎把林凡活埋。 李有田表情紧张起来,急切道,“后生,你还好吧?不会下手太重,直接给打死了吧,这样浩儿说不定就不会回来看我了……” 被压在砖头底下的林凡感觉到李家老祖传来的强烈的感情,贪婪,怎么又是贪婪?他既不想杀自己,也不恨自己,到底贪图自己什么?不过林凡也因此快速确定了之后自己的打算。 他双手快速结印起来…… 黑龙把林凡从砖块下捞出时,林凡的双手正结着一个古怪的印记。 李有田一下认出这玄门的手段,狠狠命令黑龙把林凡死死踩在脚下,不过脚下还是收了力的,不然这一下可以直接踩死林凡。 本来以为自己要重开的林凡,又一次确认了这李老头确实不打算杀自己,安心不少,马上举起双手投降。 “前辈,在下只是打算行个道礼向前辈道歉,前辈不要误会。前辈修为高深,在下技不如人,心服口服,望前辈饶命!” 一听这话,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丹药塞进嘴里准备咬碎的牛大胆顿时愣住了。 他刚刚在心里下定决心,决定违背之前的誓言,再次使用李家血脉的力量,可是他以为从不会退缩的林凡竟然就这么投降了?哎,之前在林财主家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李有田狐疑地看着林凡,不愿意接他的话,他也是知道的,玄门的手段虚虚实实,最为诡异多变。刚才他结印之后,什么都没发生。也许等着自己说话,就会触发法术。又或者杀了他,就会有诅咒降临。又或者这本就是个拖延时间的障眼法。 总之,等了好一会都无事发生后,李有田才放下了心。 牛大胆一脸困惑的望向林凡,林凡看出他眼中的不甘,抱歉道:“老牛,你看我这身体都破烂成这样子了,真的打不动了。我也算够义气了,总不能真为了你们夫妻拼命吧。” 牛大胆衡量片刻,林凡若是不继续出力,自己一个人也是逃不出的,干脆也放弃了,低头不语。 接下来,李家的大部队终于赶到了,他们看到自家老祖站在黑龙头上时也面露疑惑之色,不过谁都不敢多问,只是听着老祖命令,捆了林凡和牛大胆,带他们回李家。 黑龙又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重新给自己戴好锁链。 李有田看向林凡二人,“今晚收获真是不错,不但活捉了刘丰,连犇儿也回来了。” 他盯着牛大胆继续道:“犇儿,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你还是我李家的好孩子。” 林凡跌跌撞撞被一群李家人押着走,他脚步一个踉跄撞到牛大胆身上,咬着他的耳朵说道:“老牛,是不是还有底牌没用,别急,我也还有。等会会有你发挥的时机。” 牛大胆默不作声,只是疑惑地看着林凡。 林凡咳咳一笑,“不急,时机到了你自然知道。” 后头的李家人不悦道:“交头接耳说什么呢!” 林凡笑容满面,“老爷,莫生气,我在劝他呢。我都不知道他竟然是李家的少爷。我劝他赶紧和家里和好,到时候也好捞我出来。” “别想这种好事,快给我走。”那李家人说着推了林凡一把,催他赶紧走。 顺着一条排水渠,小义裹着隐踪布,叼着镰刀顺流而下。忽然,粘在它身上的一根人类的小拇指突然膨胀增殖起来…… 第125章 林家合该姓李 咳咳! 林凡咳出口腔里的脏水,浑身颤抖着在满是泥巴的湿地里撑起身子。 他把身子撑在小义身上,勉强坐了起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记忆突然断片了,自己面对强大的黑龙陷入了困境。 自己几乎使出全力也没法干掉那个黑龙头上的老头,而且几次交手下来,他从李家老祖诡异的身体素质和抗打能力上基本有了一个判断。 那玩意就是黑龙身上长出来的一部分,自己哪怕割下他的脑袋也没什么用。 至于正面强杀黑龙更是不可能,就好比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也没能打过对方一根小拇指,更不用说那整个黑龙,那东西可不是只有体型庞大,它连对着诅咒都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自己在那样的存在面前还是十分弱小的。 “虽然很不爽,但是马良才说得很对,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我无法想象的强大存在。” 林凡回到自己最根本的问题上,自己是怎么逃脱的?明明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身体这么的虚弱。 他现在全身光溜溜地,显然黑刀和镇魂珠也丢了。 林凡一下子觉得不安,一扣嗓子眼,一阵让人反胃的声音响起,林凡吐出了不少刚才喝下去的水。 都不用翻找,只有清水和粘稠的胃液。 没有黄道钟,甚至没有今天的晚饭。 林凡苦恼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使尽手段也无法对付黑龙,于是,于是,林凡打算金蝉脱壳。 对了,林凡猛然反应过来,“我不是本体,我是分身!” 一想到这个,他心头涌上一股苦涩。自己在决定分身战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等到自己发觉自己是分身时那种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种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觉让林凡很别扭。 小指林凡撑起自己的身体,“我得要让本体回家,现世还有人在等他。对了,爸爸妈妈还在等着他回去。” 要是有女朋友就好了,这样自己会更有动力一点。 想到自己单身 18 年,小指林凡不禁会心一笑。 李家老祖是吧,黑龙是吧,我一根小拇指也能对付你们。 小指林凡适应了一下这个身体,因为只有一根小拇指,力量比本体弱很多,不过好在他的体重比本体也轻很多,只是看起来体型这些都一样,但其实很轻。 这样一来,林凡的行动力和之前区别不大,但是和普通人比力气都是不行的。 林凡很吃力才抬起镰刀,勉强挥舞了一下。清点身上的装备,只有红衣镰刀。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只能用隐踪布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乍一看去就像是一个飞在半空的人头。 此时夜已深,湿地的丛林中四处狼嚎。还好还有机关兽跟着自己,不然现在的自己真有可能连野兽都打不过。 琴声悠扬,华美的大宅中某处院落里传来美妙的抚琴声。 女子面上蒙着纱布,纤纤玉指弹动琴弦,悠扬静谧的曲子配着朦胧梦幻的容貌,让人看了不禁着迷。正是新太才女数第一,美人榜上有芳名的李家的代家主李曲婉。 李曲婉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再深夜里才有时间拿出自己心爱的七弦琴,弹上一会。 这时她不禁会感叹,自己如此有才美丽,家世又好,还需如此努力,想想那些庸夫俗妇,一更不到便安然入睡,他们怎么睡得着? 李曲婉和她那些因为家世好就我行我素的兄弟们不同,她始终认为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李家的成功不依靠任何人,正是有像她这样祖祖辈辈努力的李家人才一路积攒下来的。 一曲弹罢,李曲婉觉得心神舒畅不少,即使她已经是二阶武者,精力远超常人,也还是需要休息一会的。 正打算回屋睡觉,忽然看到地面隆起一条土丘。 她丝毫不惊讶,又在七弦琴前落座。 果然,土丘高高隆起,从里面跳出一个鼹鼠模样的人来,还拉出一个似乎昏迷的女人。 李曲婉在那女人脸上打量片刻,脸上那种平淡瞬间消失,愤怒地狠狠砸了下自己的七弦琴,发出铛地一声,远远传开。 她怒道:“李锦生,你失心疯了不是,绑她来干嘛,你可知这是我四哥的相好?我不知道你这猪脑子怎么长得,四哥如今确实被老祖驱逐,可说不准哪天老祖一高兴又让他认祖归宗。我是脑子有病要去得罪他?不对,是你脑子有病。” 李锦生一句话没说就被自己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两颗大门牙抖个不停。他这个身体也没办法正常行礼,就是整个趴在地上,耐心地听着主子骂完,才敢开口。 “家主,是晓得考虑不周没想到这一层,小的光想着这人对家主有用,一时冲动就带来了。小的这就把她送回去。” 李曲婉绣眉一皱,“你等等,你说她对我有用?有什么用?可是和四哥有关?” 李锦生这才松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家主,此事和四少爷无关。家主应该晓得那白林村的林福贵前段时日意外死了,家里的宅子都被烧了个干净。而这女人是林福贵的二姨太,而且他还怀了孕。若是我们带着她返回林家,以后林家不就尽在家主掌握。” 李曲婉又拍了下琴,发出刺耳的噪音,只是比上一次要轻得多,她不悦道:“你怎能这么说,林世伯是我家世代交好,我家怎可贪图他家。不过若是世伯遗孤,我李家当然要好好照顾,教导他,把他培养成才,继承世伯的家业。” 李锦生赶忙附和道:“是是是,家主说得对,是小人失言。” 李曲婉手指点着七弦琴思考起来,林福贵身死,他本来有个孩子也和他的正房夫人一起死于火灾。现在这时候林福贵的堂兄弟们应该都闻着味聚在那烧毁的大宅上讨论着如何瓜分遗产。 宅子是烧了,可是林家的桑田还在啊。 林家这十几年布匹卖的很好,李家也是眼馋的,虽然两家交易生人,可是也不知道林家布匹的机密。 林福贵有个堂兄是白石县尉,颇为棘手,可是也死了。除此之外的堂兄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臭鱼烂虾,便宜了这些人浪费资源。 现在唯一怀孕的二姨太又落到了自己手中,这么一想,李曲婉甚至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林家合该姓李! 李家比林家大得多得多,大半新太县都在李家实际掌控之下,可这不代表李家就不想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 大家都是体面人,怎么可能谁实力强就直接吞并实力弱的。大鱼吃小虾也要师出有名,徐徐图之。 李曲婉盯着孙若兰平坦的肚子看了一会,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了?” “是孙老汉亲口说的,我想应该不会有假。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诓骗我家。” 李曲婉点点头,“无妨,明日找个大夫验一验就好,最好能是个少爷。” 想到这里,李曲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该不会是我那四哥的种吧? 于是,她突然茅塞顿开:不,他必须是我四哥的种。 这样就可以在他长到一定年纪时告诉他一切‘真相’,林家是如何欺辱李家,又棒打鸳鸯拆散他的父母,把他教导成一个合格的李家人。这样等他长大,林家也就姓李了。再嫁李家的女儿过去,过去些年就可以学那冯马两家,李家林家也可以互为表里的。 李曲婉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挂上一抹笑容,“明日我就带着林夫人回家一趟,帮林家理清诸事。” 她看向李锦生,“至于你是赏是罚,等我回来再定夺。” 李曲婉已经想好,先替未来的林少爷接收家产,然后带着四哥的相好回家养胎,她甚至已经计划好,若是孩子生下是个女孩,便用个李家男孩换了,反正姓李就可以,她又不在乎是谁的种。 之后她要亲自抚养这个孩子,等他长大,又有父母之仇,又有养育之恩,这孩子以后就是她手上的一枚忠诚的棋子。 李曲婉低声自语道:“只是万一四哥回家,恐生变故,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当李曲婉想要叫人好好安置这位林夫人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曲婉微微皱眉,刚才老祖突然下令遣了一队人出去,也不说去干嘛,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李曲婉起身推门出去,就看到黑衣的李家人押着牛大胆和林凡过来。 看到牛大胆的时候,李曲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原地,“四哥?” 自己刚刚做的完美无缺的计划,还没开始执行,最大的变数就出现了。 李曲婉有一种熬夜过多要心梗的感觉,努力平复心情,自我安慰道,“事情还没定数,明日先问问老祖的意思吧。” 之后她就随意扫了眼和牛大胆一起被押来的林凡。 那是一个满身血污的中年人,浑身破破烂烂似乎伤得不轻,光看年纪都和李曲婉的父亲差不多了。他的五官颇为不错,年轻时想必是个极俊秀的人。 脸上有一块明显的大疤,破坏了秀气的五官的同时,为他增添了几分狠色。 中年人紧皱着眉头,故作轻松的神色中有化不开的阴郁。 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深深击中了李曲婉的心。这种凶狠中带些清秀的外貌,这种成熟又忧郁的气质。就像,对,就像她的父亲! 做为世家的小姐,想要接近李曲婉的公子哥不计其数,可是李曲婉向来不喜欢那些轻浮、油光满面的年轻人。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她理想的类型,让她回忆起父亲还活着时,甜蜜的每一天。 这一刻,李家人那我行我素的性格在她身上觉醒,她这一刻突然明白,为什么四哥可以为了一个贱女人就舍弃自己的身份。什么以李代林,什么四哥八哥,什么李家家主之位,都被她抛在脑后。 李曲婉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悄悄跟上了押送林凡的队伍。 湿地,火烧旧宅中。 一场大战结束,李家人匆匆离开,就剩下了一地破碎的害兽。 没有一个李家人哪怕上来给他们一条命令,在李家人眼中,这些湿地人仿佛不存在一样。 他们纷纷变化本来的人类样貌,轻伤地开始抢救重伤的,至于已经没气的就丢在原地不管。 这些湿地人本来就是三五人一组,现在各自回到自己本来管理的血人仓库里。重伤的同伴被简单处理之后就只能丢在地上。等这一夜过去,这些重伤的大部分都熬不过去。他们也习以为常,只是静静地蹲在一旁等待天明。 小指林凡这次是从大门进来的,本来以为李家会留下些黑衣服的,没想到这里一片空空荡荡,自然也没什么巡逻的黄鼠狼或者鬣狗。 顺着之前的路,小指林凡绕开了所有的宅子,这些宅子里断断续续地传出了痛苦的哀嚎。 苏平伤得不重,可是也实在没办法安心睡觉,他就闷闷地看着外头没有月亮的黑夜。忽然,看到外面一个起起伏伏飞动的脑袋。 苏平吓得都不敢出声,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只见那个脑袋也发现了他,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苏平郑重地点点头,就缩着身子躲到了破旧的墙根下。他身上都是擦伤,整个人又饿又累。他当然算是幸运的,可是拼命的结果就是同伴的逝去和自己一身的伤。 他没有认出外面的林凡,甚至他都不知道谁是刘丰。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不想管了,他好累,只想要休息。 小指林凡握了握手上的红衣镰刀,刚才在李家老祖身上留下了两道伤口,所以红衣镰刀可以感应到他,并且在他身上的咒力完全消散之前,可以对他下诅咒。 可是小指林凡感受到了一股强大不似人类的精神力,若是现在强制对他诅咒,也许不会成功。这让他微微皱眉,这李家老祖是不是太全面了? 可是这股精神力时断时续,小指林凡觉得只要等待,总会有机会。 现在他要先给李家送一点点礼物。 小指林凡到了兽栏附近,意念一动,机关兽小义直接冲了上去咬开了兽栏上一个个腐朽的铁锁。 本章二合一,不是单更哦!今天更新是不是变早了?作者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有手有脚怎么会饿死? 李曲婉小跑着到了马厩附近,这里专门有一块是做为临时牢房的,李家这样的大家族,总是会有这样的需求的。 走近之后,她就放缓了脚步,优雅地缓步前行,墨绿色的宫裙雍容华贵,彰显着代理家主的气质。 她随便拉了个黑衣护卫问了下情况。护卫只是听从老祖命令,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被抓的人叫刘丰。 “刘丰,刘丰……”李曲婉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更喜。她当然知道刘丰的丰功伟绩,甚至知道他怎么在李浩面前预测路人是哑巴,和他那个死掉的师妹战力又有多彪悍。刘丰自然也不会比他师妹差。 当然她也毫不怀疑,像刘丰师妹那种哪怕来上百个也不是老祖的对手。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就是要有能如此搅弄风雨的能力才行,虽然还未说上一句,李曲婉心中的对刘丰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等靠近关押刘丰的牢房,李曲婉不自觉地扭动身体,她的步伐也带上几分妩媚。 “咳!”李曲婉强压激动,镇定地说对着牢房里的林凡说道,“你就说刘丰,听说你给三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身为李家家主,要看看你是个什么成色。” 林凡虚弱地靠在墙上,勉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三哥?你李家还卖咖喱的吗?” 李曲婉一愣,什么和什么?咖喱又是什么东西? 她忽略自己不明白的部分,语气冷淡又耐心地解释起来,“我是李家家主李曲婉,我的三哥李浩是白石县的捕头。” 林凡听到这话,许多事情一下子都明白了过来,于是他又低头沉思起来。 李曲婉继续道:“我的三哥为了追你,被你那师妹砍掉了一只手……” 李曲婉说到这,看到林凡闪过一瞬痛苦的表情。她不禁想象起来,他师妹为了救他而死,他们肯定有一段情,这种隐忍而痛苦的表情,他肯定是个深情的好男人。还好,他师妹已经死了。 “三哥这人器量很小,其实我觉得这件事你也不能都算在你头上。毕竟他的手也不是你砍的。我知道你的事迹,李家别不介意你的过去,只要你愿意投效李家,给三哥道个歉,通缉令的事你也不必烦恼。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李曲婉把所有的优待条件一次说完,特别是最后一句,带着一种模糊暧昧的诱人语调。这种说辞可进可退,等把刘丰收入麾下,这句话怎么解释还不是她说了算。 可惜,这种高明的手段对林凡没什么用处。 林凡本想不理她的,可是实在被她烦不过,抬头冷眼盯着她,“哈?你这个丑女在说什么?” 丑,丑女! 李曲婉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如果说她李曲婉琴弹的差,她就是微微一笑。如果说她丑,她真的会急眼! 因为人越缺什么就越怕别人说什么! 要知道李曲婉为了维持她朦胧美丽的外表,有多么的努力吗? 轻纱遮住她略厚的嘴唇,和微微暴出的牙齿,每天花许多的时间化妆,用的脂粉随便一样都可以抵上普通人几年的收入。 这种手段骗骗无知的大乾人还是可以的,对于看惯了化妆前后区别和拥有夜视能力的林凡来说,简直是一眼就能看出本相。 李曲婉愤怒地胸口微微起伏,是了,这不正说明自己看中的男人有眼光吗!他要是像其他人一样奉承自己的美貌,那不是和其他人没有区别了吗? 林凡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表情十分奇怪,先是愤怒,而后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林凡无语,这人神金吧。 李曲婉决定不和刘丰绕圈圈,既然他喜欢直接,她就直接说:“刘丰哥哥,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端家主的架子对你。我,其实我对你颇有好感。所以,只要你愿意让我帮你,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凡冷哼一声,说得好听,那代价是什么呢?自己人都麻了,每次怎么都是这种妖魔鬼怪来喜欢自己的,这种烂桃花他真的一点都不想要。 就算是友谊他也不想要。这李家丑女要不是家主就算了,她是家主,李家做的那些事情能和她无关? 林凡摇摇头,“李大小姐,免了吧,你要是知道我经历过的那些事,就该知道我和你不是一路的人。” 李曲婉不肯放弃,“刘哥哥,也许你有些误会,我们李家和冯家、马家甚至林福贵都不一样,我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成功的,而且我们对普通人很好的!” 李曲婉说着像高傲的天鹅一样扬起脖子,她的表情表明她说的都是真心的。 林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个人在说什么?看她这么自信,林凡都有些不自信了。难道自己看到的还能有假? 林凡冷冷看着她,“哦,那这么说,那些湿地人是自己放弃的土地,搬到湿地里去住的?” 李曲婉微微一愣,没想到刘丰这么了解自家,“那些姓苏的不知好歹,不瞒哥哥,确实要他们的田地不是因为害兽,却也不是要害他们。那些田地我们收了之后,种了更有价值的作物,不知道哥哥可听说过鹤灵树?哪怕是二十年树龄的小树能卖的银子也比田里二十年种出来的粮食多上一倍。我们让他们弃田种树,他们竟然不肯,我们才出此下策。” 林凡摇摇头,“那这二十年他们吃什么?你们应该没有预支他们银子吧?再说,种树能赚钱,可是未必每年都能买到粮食,万一哪一年粮食价格暴涨怎么办?” 李曲婉冷笑一声,“鼠目寸光,所以才会永远只能过穷苦日子。我在外面弹一首曲子就可以赚几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几年吃喝。他们种了树便不用一直打理田地,有手有脚又怎么会饿死?自己不努力,整日虚度光阴,倒怪起我李家来了?” 林凡一时无语,这人说得是认真的吗?有手有脚就不会饿死,这种话怎么说得出来?她不会真觉得这世道努力就会有回报吧? 第127章 我就掀了这天 “那你们既然拿了人家的田地,每年地租自然应该给吧?” 李曲婉摇摇头,“第一批鹤灵树尚未成熟,我们已经为了种树投入许多,总不能让我们做亏本买卖吧?” 好特么义正言辞啊,二十年失去土地,被赶到遍地毒沼的湿地里,到底会饿死多少人?若不是现在双手被绑,林凡真想剖开眼前的女人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林凡不想再说什么,李曲婉却浑然未觉,还觉得自己的说服卓有成效,继续道:“而且我们给了他们以工代赈的机会的啊。” “林福贵那种,你可知道林福贵把他们变成了木头机关人,不但要了他们的命,还当做工具使用。” “不知道。”李曲婉摇摇头,却没什么惊讶意外的表情,“那也怪他们自己笨,被骗了能怪谁?我们只负责给他们介绍做工的机会,可不保证别家会做什么事。” “你们明明是把他们卖了。” “刘哥哥这话就难听了,我们确实收了林福贵的钱,可是湿地人有了活计,林富贵有了劳工,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再说了,还不是他们不努力,有手有脚连个活计都找不到,才落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要我说这些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人干脆都去死了才好。新太县里抓十个毛贼九个都是姓苏的,抓十个娼妇一半又是姓苏的,这些人存粹就是些蛀虫!为了活下去什么都会做的垃圾。” 林凡已经气的脸色发白,真的不想再多说一句,这个丑八怪的嘴巴就像是个倒不完的垃圾桶。 李曲婉话锋一转,“刘丰哥哥,别提那些煞风景的人,我家从不亏待有用之才。你应当知道我李家与别家不同意,现在我再问你一次……” “滚,你特么给我滚,你这个丑八怪!毒妇!” 李曲婉脸色一沉,不知道自己为何惹怒了刘丰,冷声道:“刘丰,你好好考虑,反正你在我家还有些日子要待。是愿意做阶下囚还是座上宾,你想清楚了,我下次再来见你。” 临走之前,她嘿嘿一笑道:“不要想着逃跑,老祖亲自盯着你。老祖是李家的天,是这新太的天,只要这天还在,你就不要想着逃出新太。妹子这么说也是不忍你再受皮肉之苦,完全是为了你好。” 林凡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知道时机到了,盯着她的眼睛,强撑着冷笑道:“哦?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掀了这天!” 小指林凡失望地看着眼前这些害兽,之前锁着的时候,哐哐撞笼子一个比一个凶,可是真的开了锁,还贴心地帮它们打开了牢门,可是这些怂货最多只是到门口转了一圈就缩回去了,叫都不叫了。 从小义那里传来一阵预警信息,林凡转头望去,看到一个瘦小的少年拿着锈蚀的铁枪指着自己。 怎么?你打算让我感染破伤风而死吗? 苏平声音颤抖道:“你,你是鬼吗?被老爷们杀了只剩个脑袋了吗?” 小指林凡一阵无语,可是他也懒得和他解释什么,“你应该叫同伴一起来,或者先变个身,不然我的宠物就能轻松干掉你。” 苏平听不进林凡的好心劝导,手捏紧枪,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们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这么坏?” 苏平在墙角蹲了一会,忽然觉得那个脑袋很眼熟想起来是今天要抓的那个人。他不想惊动其他人,但也不想什么都不做,于是跟了过来。 林凡伸手摸了摸脑袋,突然出现的手吓了苏平一跳,“你在说什么?是你们要来抓我,要来攻击我,我只是反击而已,从头到尾都没想要杀你们。” 没想归没想,可真刀真枪动手了,谁还能手下留情啊。湿地人变得害兽可从没有躲着林凡的要害攻击。 “可我们也没办法,是老爷要我们来抓你的!” 林凡蹲了下来,脑袋飘到苏平的头前面,让苏平一阵头皮发麻。 “你说的那些老爷,是不是强迫你们干活?是不是不听他们的就得死?是不是打了你们?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我呢?你们没来抓我的时候,我对你们做过什么吗?” 苏平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答不上来。 林凡的脑袋又飘起来,“你该想的不是怎么对付我这样一个你压根不认识的人。有这个力气为什么不团结起来对付那些老爷们呢?” 苏平听了这话面露恐惧,“不行,做不到的,老爷们就是天,我们是不可能反抗天的!人怎么能反抗天!” 林凡点点头,“我就是说说自己的想法,选择怎么做是你们的自由,与我无关。牛大胆也说过,那老头是李家的天,只要他还在,李家就不会塌。” 林凡时刻关注着李家老祖那边的状态,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变弱,林凡知道时机到了,“小子,我先给你打个样,我要是把天掀了,你们也考虑下我说的建议吧。” 林凡握紧镰刀,手上浮现红色的印记,其中已经有三分之一变得模糊,随着林凡全力地施加诅咒,“我要诅咒不公的一切,我要捅破这压抑的天。” 他手上一部分的印记再度模糊。手中的镰刀凭空消失。 做完这一切,林凡咳嗽了几声,伸手摸了下脸,摸下一块血肉模糊的脸皮,“我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本体。” 苏平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看着小指林凡离开。 林凡的脑袋在半空忽上忽下,嘴里喃喃自语,“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要去找雷大夫。” …… 李有田又冥想了一会,终于觉得有些困了,主动断开了和黑龙之间的精神联系。 正当他要躺下时,感觉到了一股阴寒的气息,伸手一抓,手指抓住了镰刀的刀刃,丝丝鲜血渗出。 他心中一惊,诅咒!果然是玄门的手段! 李有田身上的一枚金色符箓不停地晃动,他集中精神抵御诅咒影响自己,没有余力再和黑龙建立联系。 终于,符箓破碎,李有田的眼睛缓缓闭上。 他身上冒出黑气,把他浑身裹住。 第128章 茂林李家 看着李曲婉扭着臀儿离开,林凡终于不再坚持,眼睛一闭,任由意识中的引导拉扯而去。 再次睁眼时,林凡闻到了一股青草的香味,抬头一看,自己在一片草木繁盛的林子里。 摸了下身上,竟然是光的。 林凡两手一遮自己,走到旁边的小河边,之前一直在战斗,林凡其实又饿又渴,忍不住舀了口水喝下,喝水清澈甘甜,让林凡的身体一阵舒服,神智也清醒不少。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应该还在牢里,刚才应该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回想了一下,那个空荡荡的牢房,没什么可以喝的,而且林凡手脚都被绑住,现在反而方便他行动。他这才安心一点,不过在内心再三告诫自己,接下来不能再吃喝了。 照理他在现实中被捆,在诡蜮中行动也会受到影响,不过好歹他暂时算是红衣咒的主人,又有丰富的经验,所以可以在这片诡蜮中行动无碍。 林凡低头看了看河水中的倒影,他没有变成任何人,还是林凡,只是略微年轻了些,大约二十五六,脸上也没有疤了。林凡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这个年龄,难道和自己现在的心境有关? 不过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凡细细回忆自己的计划,如果没有出错,应该是自己的分身诅咒了李家老祖。这次和对付墨门菩萨那次不同,那次诅咒之后,过了一会那肉身成圣的菩萨自己就裂开了,碎了一地。 莫非是这次红衣咒自己搞不定?所以把我也拉进来了?还是说李家老祖有什么反制手段? 总之,要彻底解决李家的麻烦,就要在这个诡蜮里干掉李家老祖,如果在这里都干不掉他,那林凡还是老实重开算了。 听到一阵啃咬的声音,林凡心下一惊,猫着腰偷偷靠了过去。 没等林凡靠近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而后一个影子从灌木中迅速窜过。 林凡望向影子来的方向,一片空地上,一个人倒在血泊里。那人穿着农人寻常的布衣,脖子被咬开断了气,而后肚子被撕扯开,内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很典型的野兽食人的场面,野兽肯定是先吃掉最有营养的内脏。 脚步声逼近,几个差不多打扮拿着锄头的人围了上来,这几个人没什么明显的不同,只是有几个身边有动物跟着,一个人肩膀上站着一只猴,一个人身旁跟着一条狗。有点像农人又有点像搞动物杂耍的,不伦不类。 带头的中年人皱眉说道:“第七个了,到底是什么野兽,可以在我李家的地界上一直害人!每次都来晚一步!” 这人目光如电,虽然穿着朴素却有一股难言的上位者气质。 林凡细细盯着他打量,李家,是那个李家吗?可是这些人的样子和李家人一点也不像啊。 而且如果仔细看这人的五官,好像有点像那李家老祖,莫非这是他年轻的时候? 这些人很利落地收拾了尸体,就回去了。 林凡当然是要跟上去看看的,可是总不能这么光着去有人的地方,别说跟踪了,不被当变态打死就不错了。 毕竟已经进出诡蜮多次,林凡极为熟练的闭眼想象起来。 等他走出林子的时候,林凡身上披了一件墨绿色的道袍,背上绣着一只牙齿外翻、外形如狗、怒目圆睁的凶猛野兽。这一身正是林凡熟悉不过的狗皮道袍,哪怕细节上有些出入,不是玄门的人也绝对看不出区别。他甚至给自己加了个山羊胡子,手上搭了个拂尘。俊秀的五官,沉稳的眼神,加上这稍微增加气质的小胡子,谁来了都得喊一声道长。 身在诡蜮,身份是自己给的,林凡当然需要一个方便的身份去接近林家,然后想办法找出那个李家老祖。 反正林凡也不怕玄门的法务部从现世开直升机进来告自己侵权。 昂首挺胸就追上了那几个人抬尸体的人。 他只是凑近一点打量了一下他们,那几个人马上停了下来,别扭地行礼道:“道长,请问有何指教?” 看他们对玄门中人如此客气,林凡安心不少,颇有气度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好歹也是做了两天弟子的,林凡也就只会些样子活。 林凡幽幽道:“真是可怜,可需要贫道为他做一场法事超度?” 带头的李家人刚想说什么,林凡手上拂尘一挥,手掐着法诀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施主且慢,让贫道算上一卦。” 说完林凡一手搭着拂尘,掐着法诀,一手快速点数,嘴唇还不停翕动,闭着眼睛,表情不断变换。 随着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林凡猛然睁开眼,“你们可是李家?最近这段时间,算上这个,家里已经有七人遭了毒手?” 领头的李家人微微皱眉,可是周围几个已经震惊地不行,齐齐脱口而出,“道长是怎么知道的?” 还能怎么知道的,偷听的呗。 林凡摆摆手,“雕虫小技罢了。” 而后严肃道,“其实你家中住了一位冥灵,这些祸事都是因它而起。若不介意,可否让贫道去府上一观,放心,我不收银子。” 听到最后几个字,带头的李家人终于眉头一松,拱手道:“那还麻烦道长了。” 林凡心中一喜,成了,他们信了! 该死,我怎么会这么熟练! 李家人把林凡撇在一个会客堂之后,就抬着尸首忙活去了。 林凡坐在左侧客首座,表面上不急不忙地喝着茶,其实一口也没喝,而且心里有些着急。这诡蜮和现实的时间流逝一般来说更慢一些,但是每次情况都有不同。自己在牢里倒没什么,李家老祖那边会不会有人去救他,还是要能快些最好。 打量这个四周,一座座高大的吊脚楼围成一圈,把这里围成了一个小镇。此地虽然水草丰美,路上有不少良田,不过空气确实比新太县城潮湿一些,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自己在现实中没听过新太周边有这样的地方。 林凡被现在所在是祠堂旁的会客堂,应该接下来还有机会接触那位疑似李家老祖的人。 正想着,那人就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林凡行礼道:“在下李耕金,现为这茂林李家的家主,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林凡悠然起身行礼,没想到对方会问名字,愣了一下,缓缓道:“贫道云乡子。” 两人又正式打了招呼,分主次落座。 李耕金似乎也不是礼数多的人,很直接问道:“道长之前说愿意为我家除去祸害,却又说不收银子,那道长所图何物?” 他一副憨厚农人打扮,两只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仿佛要看透灵魂一样盯着林凡。 林凡假装喝茶,心里暗道,这一家之主还是非常谨慎的,虽不会那些花花肠子,也不信自己会无偿为他们做事。这下自己得要好好忽悠,不,好好和他讲讲缘法。 林凡放下茶杯,皱眉道:“其实贫道算到,贵家有一害人的冥灵与我有缘法,如果抓到它之后能让贫道带走便可,反正贵家留着这孽畜也没用。哦,不过若是要超度冤死者亡魂,贫道还是要另收银子的。” 李耕金细细品了这话,觉得颇有道理,他要说什么都免费,李耕金反而不肯信,不过他还是决定要问到底:“道长说的这冥灵是何物?不瞒道长,我家也是有些修为在身的,寻常小鬼倒是不敢在我家闹事的。” 林凡很想问问他家修的什么,之前看到那些人变害兽的手段,大概就是李家的修为。不过做为一个高人形象,问这种问题显得露怯,他就装作不关心这事的样子,继续道:“这孽畜本体我亦不明,总之对贵家有害无益。这物既是贵家的,哪怕到时候不愿让我带走,我也无话可说的。” 李耕金听到这里总算安心一些,他不怕这玄门道士来硬的,就怕他耍手段忽悠自己,这才百般提防,“关于这冥灵,不知道长有什么线索没有?” 林凡终于等到这一问,郑重道:“不知我此来的时间对不对,我只知道这冥灵与贵家的黑龙有关。” 说完一句,林凡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这是他唯一寻找李家老祖的线索,若是李家没有黑龙,那可难办了。 李耕金这下真的是满脸震惊,嘴唇颤抖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道,道长果真会术算之术吗?失礼,道长神机妙算。竟然知道我家黑龙。还是说道长其实是那鬼谷道长的弟子?” 什么鬼谷?林凡没听过,不过他知道不能随便回答,“师尊说过,我不能在外提他的名号。” 李耕金愣了一会,愣是没明白这算是承认还是否认,不过也不好再问。遂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李清,带我两个儿子过来。” 不一会,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就被领了过来,两人还各带着一条狗。 看到那黑狗的瞬间,林凡内心狂喜不已,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耕金让李清去了门外,关上门才对林凡说道:“道长,这是我的长子李有田和黑龙,这是次子李有水和白龙。” 林凡哪关心什么白龙还是一条龙,眼睛死盯着李有田。李有田是吧?一手遮天是吧?嚣张是吧? 看你那还没马车车轮高的个子,和那条博美一样的黑龙,你这回还不栽我手上? 不过这狗到底什么品种,黑的那条不论,白的那条真的和博美一模一样,完全想不到以后会变成那副样子。 李耕金见林凡愣神,便问道:“道长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林凡赶紧扯开话题,“我只知有黑龙,不知你家竟还有一白龙,贵家真是福缘深厚。” 李耕金苦笑一下,不过这道士如此实诚,不吹嘘自己无所不知,又让他信任了几分。 李耕金问道:“道长,不知道长打算怎么找那个冥灵?” 还找个啥,把那个李有田和黑龙一起干掉不就好了。 林凡虽然很想这么干,不过没有任何理由对别人少爷下手,一击不得手就会被围攻。 要知道诡蜮所选的时间点,都不会是平白无故的,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些什么和李家老祖非常有关系的事情。 还有一点,林凡还不能完全确定李有田就是李家老祖,毕竟只靠黑龙判断,万一搞错就好玩了。 林凡思索片刻回答道:“若是方便,可以让贫道和两位公子聊上几句,也许有什么踪迹可寻。”对,只要能确认身份就可以。 李耕金爽快答应,“只是今天安排很紧,时辰差不多要为死去的李明超度。而且今天是各位年轻弟子考核修行进度的日子。等这两件事了,自然听凭道长安排。” 考核年轻弟子修行进度?林凡穿越到现在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正经的活动。若不是情况紧急,他还真有点好奇,想仔细看看。 李耕金拱手道:“超度法事还要麻烦道长,银子我们按规矩给。” 林凡虽然诧异哪有人刚死了就做法事的,不过人家也许有人家的习俗,无关之事就不要多问了。 跟着李耕金到了灵堂,李有田、李有水也带着他们的黑白博美跟了过来。林凡一路注意着李有田,这小子一路昂首挺胸,和他那狗一样都是鼻孔对着人的。 至于李有水倒是客客气气,林凡有时眼神扫过他,他就会对着自己微笑,显得很有礼貌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舒服。 一路到了灵堂,已经有个穿着弟子袍的弟子在等着了,他见了林凡的狗皮道袍赶快恭敬上前,“见过师叔!弟子是三一观尾火道长弟子黄毫子,不知师叔何方云游而来?” 林凡眼皮一跳,糟,李鬼碰到李逵了,也只好装到哪算哪了,略微行礼,“久闻尾火道长修行有方,广播福泽,只是遗憾从未有当面论法的机会。” 黄毫子打量林凡一番,并未起疑,“既然师叔在此,法事就劳烦师叔主持,弟子全听师叔差遣。” 林凡打量了下布置好的灵堂和黄毫子带的那些法器。 怎么办?这个我真不会啊! 第129章 李家弟子测试 林凡抚着自己的山羊须道:“看来师侄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贫道就在一旁为亡灵念经超度。” 说完也不理黄毫子,自己拿了个蒲团坐下,双手放在腿上结了一个印,拂尘搭在手腕上,闭眼等待。 林凡这印不是瞎结的,这是「分身」中施法起手的一个道印,所以并不会被看出是假的,只是场合是否合适,就只能赌一把。 黄毫子见状也不好再说,就开始做法事。 黄毫子拿着桃木剑开始挥动,林凡嘴唇又开始翕动,“氢氦锂铍硼…” 黄毫子疑惑地回头看了眼林凡,这超度经文我怎么没听到呢? 林凡双眼紧闭,感觉到了来自黄毫子的疑惑情绪。听不懂?听不懂就对了,不然我怎么是你师叔。 往生咒他也会几句,可是一是他可能有记错的,二是他甚至记不全,就那几句总不能一直循环吧。 背完元素周期表,林凡就开始背数学公式,背单词,中间再把元素周期表夹在中间。听起来有节奏但是又完全听不懂。古文也可以背,此世语言和现世语言是不同的。 懂不懂应届高考生的实力啊? 等到黄毫子做完法事,林凡嘴唇都快冒烟了,每天这样来一遍,自己肯定能考上本科了! 林凡确实是累了,满头的大汗,一大半是紧张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忽悠肯定是紧张的。 做完法事,李家人抬着棺材去下葬了。林凡真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上午人刚死,中午做法事,下午就下葬。这里一天不下葬就要尸变的吗?这也太着急了! 李耕金拿着两锭银子给黄毫子,黄毫子则是整个盘子端过来拿给林凡,“师叔辛苦了,弟子这次跟着师叔学法,收获颇丰,多谢师叔教导。” 林凡现在感觉挺奇怪的,有一种骗了人别人还得谢谢咱的感觉。总之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拿了一锭银子,黄毫子坚持要他收下另一锭,林凡就坚持推了回去。 其实他一锭都不想要,诡蜮的钱又带不走。不过拿一锭比较合理罢了。 “两位道长,请来用斋饭。” 林凡表情一垮,“还要吃饭?” 李耕金奇道:“道长不吃饭?” “咳。”林凡咳了一声,“贫道已经辟谷,平日餐风饮露即可。” “那也请道长入席,喝一杯清茶。” 席上没有荤腥,可是菜汤里还是飘着油花,冒出阵阵香气,甚至还有豆腐! 林凡当然是饿的,可他不敢吃,而且这吃了也是幻觉。只能忍着咕噜噜的肚子,假装在那里一口口的喝茶。 黄毫子完全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人设压力,端着一满碗饭就大快朵颐,拿过菜汤拌了饭就往嘴巴里面倒。 干了两碗饭,才对林凡说:“师叔,真可惜你吃不了,这农门种的菜吃了都是有利修行的。再不济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林凡看着一桌普通的饭菜,也不确定黄毫子说的是真是假。 终于熬到吃完饭,到了测试李家年轻弟子的环节。不止林凡,黄毫子也好奇地过来围观了。 黄毫子手上还捧着瓜子,要递给林凡,“师叔,来点不?这茂林李家的弟子测试可有意思了,我之前也见识过一次。” 这么一说,林凡就期待起来了。 众人来到测试场地,这是一个布满各种小障碍的一片空地。 林凡打量了下这个场地,怎么看怎么眼熟。 首先进行测试的就是李有田和他的黑龙。 “上,小黑!” 随着李有田高傲的声音一声令下。 林凡的记忆也完全恢复了,这不是他在视频网站上看到过的小型犬障碍赛吗! 只见灵活的黑色小博美充满自信地跳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飞跳而起钻过挂在半空的稻草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黄毫子在一旁一边看戏一边叫好,就像在看杂耍一样,原来有意思是这么个有意思,还真是字面上的有意思。 更离谱的是那些在旁边观看的族老,各个脸色红润,一脸赞赏地点评起来。 “有田这灵兽训得真是好啊,这等资质在我李家百年来也能排进前三了。” “这灵兽眼神不俗,日后必成大器啊!” “你们看到刚才那一跳了吗?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如此精准的力量把控,这份天资真是难得!” 林凡一直板着脸,因为他怕自己一松表情就会变得很古怪。你们这么说话,老脸不会红的吗?不会害臊的吗? 在完成障碍跑之后,黑龙来到了最后一关,它面前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比那黑博美还高上一头。 一场激烈的鸡犬大战,黑博美最终咬破了大公鸡的脖子,那小黑狗昂头挺胸,叼着大公鸡环绕场地转了一圈。 现场一片叫好声。 接下来就是次子李有水了,他一上来就极有礼貌地和人一一问好。 可是一经出发,就状况百出,那博美面对障碍时畏畏缩缩,都需要李有水不断鼓励才能跳过去。 可是那些族老又点评上了。 “有水表现也算不错,年轻弟子中可排第二。” “有水的灵根起码也在上品,可惜同是双生子,还是差了一筹。” “哎,若不是有田珠玉在前,有水也是一代翘楚啊。” 林凡嘴角狂抽,这么下去他都觉得是自己有问题了 黄毫子胳膊顶了顶他,说道:“师叔,我就说有意思吧,你看他们多乐啊,什么成色也觉得自己是修行者。” 林凡听了这话,脸一黑,“师侄,不可妄语犯戒。” 黄毫子嘿嘿一笑,“弟子受教,受教。” 等到了最后环节,博美和大公鸡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还是得到了一阵好评。 林凡以为这就够敷衍了,看了后面的才知道为什么族老觉得两位公子表现优秀了。 后头上来一女孩,带着一个小麻雀。 麻雀呼哧一下就飞到了终点,可是愣是一个障碍都没跨,被族老好好嫌弃了一番。 一个小胖子带着一只田鼠,田鼠只能完成地上那些障碍项目,跳高的一概无视,但也还算努力,表现至少比麻雀好。可是到了下一关就惨了。田鼠被大公鸡撵着全场乱窜,好险没被啄死。 林凡嘴角都快抽麻了,对李耕金说:“你们真的不考虑下根据物种不同来设置测试关卡吗?” 第130章 李有田 “你们真的不考虑下根据物种不同来设置测试关卡吗?” 李耕金很客气地回答:“弟子测试内容都是我家祖上所传,不可擅改。” 终于在一阵鸡飞狗跳中,李家的弟子测试结束了。 结束之后,一大半弟子都围着李有田在他周围叽叽喳喳,似乎在请教如何培养灵兽。 而剩下的那些都围着李有水,特别是女弟子,因为他更有礼貌,感觉更好亲近一些。 不是,你们那些灵兽物种都不一样,有什么好请教的?能把田鼠训成狗吗? 林凡仿佛像是一个金丹修士,看完了一场炼气弟子的菜鸡互啄一样的难受。他现在有些理解玄幻小说里的那些宗门老祖为什么不喜欢看弟子测试了。 而且李家修行了个啥?就这驯兽水平,马戏团也比他们好啊! “家主,既然弟子测试已经结束,可否安排我分别与两位公子交谈一番。” 林凡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赶快结束了,毕竟时间拖得越久越会有变数。 李耕金安排了一个清静的小院子。 先是李有田和林凡单独聊天。 李有田十分桀骜地行了一礼。 林凡十分淡然招呼他坐下,心里却是激动不已,如果这小子露出一丝破绽,自己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决了他。李家人在不远处看着,可为了不听到两人谈话,到底保持了有些距离。冒险的话,并不是不可能一下子拿下他。 “有田公子,我们就随便聊聊天,贫道想知道,你这黑龙最近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李有田眼神一冷,“道长,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黑龙白龙之事,在我李家也是秘密,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告诉你一个外人,可是你万不可外泄此事。” 嘿,这小子口气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呢! 林凡压下心中不满,继续道:“是贫道先算出你家有黑龙,家主才告诉我的。有田公子资质不凡,日后必是继承家主之位的,不知道公子可有打算如何发展李家?” 李有田十分不满道:“道长不是来帮忙查我族人被害之事的吗?何必扯这些?” 林凡狠狠扯了两下自己的胡子,“好好好,那你说说族人被害之事,可有什么发现?” 李有田哼了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特么!林凡真想一拂尘抽上去,这货若是真是李家老祖,应当是知道这是诡蜮,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林凡话锋一转,“那我们就随便聊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李有田想了想,“道长觉得李家如何?” 林凡不假思索,“目前所见都还不错,四处无有荒田,无有饥民,无有衣不遮体之人。” 李有田愣了愣,“没想到道长看到的是这些,难道道长不是觉得我们修行不得法门,得道长生无望?” “治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功德上达天庭,亦可得道升仙。” 李有田桀骜的表情缓和不少,挨着林凡坐下,“道长看法竟然如此与他人不同!不过我觉得李家这样做得还不够!” 林凡的话似乎打开了李有田的话匣子,“李家治下百姓生活比周边其他地方确实都要好,可是一切田地都归家主族老所有,如今父亲和族老亲身耕作,轻税利民。若是换了图利之人来做家主呢?下层百姓生活好坏全在李家上层一念之间。我觉得这样不对,我若是做家主,当要分田与民,禁止田地买卖。” 不是,小子你也太理想主义了一点。林凡一个现世人都觉得他实在太理想了。 李有田一双乌黑的眼睛期待地盯着林凡,“道长,您觉得这样如何?” 林凡也不会教这些,只好说:“嗯,想法还不错,就是要多脚踏实地,多关注现实啊。” 林凡想了想,这人也许是因为少年天才,对一切太过理想。那为什么以后会变成李家老祖那样?难道是因为理想破灭,瞬间黑化了吗? 而且这小子至少表面来看完全是小孩子的样子,起初对自己忌惮,可是一旦发觉自己有共同点,就滔滔不绝起来。 林凡现在都有些疑惑他的身份,该不会他虽然是李家老祖,但是现在还没有醒悟过来这边是诡蜮?还是体内的第二人格占据主导了。 林凡又听了一会李有田天马行空的理想李家,就让他回去,换李家的白龙过来。 李有水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李氏有水见过道长!” 这孩子就十分有礼貌看着让人觉得舒服。 林凡笑道:“二公子,关于黑龙白龙,你可知道些什么?” 李有水神色一阵纠结,勉强开口道:“道长可知黑龙白龙之说从何而来?我们兄弟还未出生之时,有一位鬼谷道长来访我家,为我家家运算了一卦。卦象说’黑龙降世,家破人亡;白龙降世,繁荣昌盛。’不久之后,我们兄弟出生,抓周之时所选伴生灵兽正好就是黑龙、白龙,正应了那位道长的话。” 不是,你们怎么就确定这两博美是黑龙、白龙了,会不会正好你俩都喜欢狗呢? 林凡忍住用手掏耳朵的冲动,“那这么说,这黑龙还是凶兆?可惜贫道不精术算,不然定要为贵家家运算上一卦。你家长辈们,是怎么看这黑龙的?” 李有水叹了口气,“哎,长辈们不信玄门卜定吉凶之说,随着兄长日益展露才能,只是深信他是黑龙之主,认为他有带领李家的才能。” “可是啊,道长!” 李有水说得激动起来。 “道长从外界而来,应当比我更清楚外界的情况。” 林凡含糊地嗯了一声,就听李有水继续到:“现在正值朝代更迭之际,大乾初立,对待三教九流态度与以往各朝不同,初设司天监,邀各门派入世共治天下!” 林凡微微皱眉,好家伙,这给我一下子干到多少年之前来了啊! 第131章 你们是信我还是信这个来路不明的骗子? 李有水越说越激动,“我家若是一直固步自封,隐世不出,早晚有一天,大军一到,就要踏平李家的一片吊脚楼。兄长自持资质过人,从不忧心这些,总是着眼在底下人身上。道长所见,我们李家所谓修行与别家相比实在上不得台面,若是一直如此,衰败就在眼前。” 林凡有些明白了,这白龙之子似乎是支持鬼谷道长的观点,认为自己才是命定之子。不过他一直不如李有田,有些压抑也是正常。 至于两人的说法,林凡觉得都挺有道理,要说的话,简直是现实和理想两方面的相反观点。不过这事和林凡没什么关系。 林凡打断他滔滔不绝地演讲,问道:“二公子对于族人被害之事,有什么看法。” 李有水压低声音道:“道长,我确实有发现些蛛丝马迹,想去查验一番,不可打草惊蛇,但我相信道长。不知道长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林凡心中一喜,终于有切入点了吗,当即答应下来。 “好,道长,等到二更之时,还在此处等我。” 林凡回到屋里,盘腿打坐,开始整理情况。 诡蜮不会乱选时间点,李家族人被害肯定和未来的李家老祖有着重大关系。 起初他非常简单地认为李有田就是凶手,可是此时还是如此理想主义的李有田,又实在不像是凶手。 那这件事也许是李有田改变的重要契机。 还有一点。 黑龙降世,家破人亡。 可是李家现在还是好好的,反而作为祥瑞象征的白龙却不见了。 不,说不定那个叫鬼谷的就是个胡说八道的江湖骗子,他的话做不得准。 二更很快就到了,林凡只是挥了挥拂尘,身上的道袍和拂尘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套李家人常见的布衣打扮。除了有些格格不入的山羊须,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个玄门中人了。 李有水抱着他那只雪白可爱的博美,已经在等林凡。 一见林凡过来,李有水就面带微笑抱着他的小狗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道长,请随我来。” 两人在吊脚楼间七拐八绕,李有水低声对着林凡道:“道长可知道,第一个被害的族人是在何处被害?正是前方。” 两人来到了一处房门紧闭的吊脚楼前。 “此处是兄长的住处。” 林凡看了看李有水,“你怀疑你的兄长?” 李有水点点头,“我有些证据,只是一时和道长解释不清。只要我们一直盯着兄长,若是再有人被害,那就可以证明不是兄长所为。” 孩子,这样是不是效率太低了点? 不过林凡也觉得跟着李有田是个不错的选择,接下来肯定会有某些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打开,李有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他的小黑狗。 李有水和林凡对视一眼,果然有问题! “道长,我们这样跟上去会被发现,可有办法。” 林凡往怀里一掏,拿出来隐踪布。 隐踪布不够遮住两人一狗,林凡拿着布一甩,隐踪布见风就长,正好遮住了两人一狗。 李有田似乎听到背后有动静,转身一看,黑暗中静悄悄,只有虫鸣。 黑龙走向林凡的方向。 林凡心中一惊,隐踪布可骗不过狗鼻子。 李有水打开一个瓶子,微微的香味传开。 黑龙一闻到这个气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就退回了李有田身边。 呼,两人松了口气,终于没被发现。 一路跟着李有田,他们又到了另一处房门紧闭的吊脚楼。 两人远远跟着,李有水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族里存放古籍的禁地。第二个族人就是在这附近被害的。” 林凡微微皱眉,“李有田来这里干嘛?” 李有水摇了摇头。 此时,李有田轻推了下门,紧闭的门缓缓打开,连李有田都讶异了一下。他果断推门进去里面。 林凡也想跟进去,却被李有水拉住,“道长那处是我族禁地,不方便入内在,我们不能在此处守株待兔。” 林凡觉得有道理,刚想坐下等,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打斗声,还有一阵阵愤怒的犬吠。 “我去,里面怎么还有人,这也太热闹了。”林凡随口一说,里头很快就结束了,一道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只出来一个,那么里面应该还有一个。 李有水急道:“道长去追那个逃跑的,我去藏书阁里。” 林凡点头,“好,那你小心。” 林凡也不磨叽,一收隐踪布,就朝着那人的方向追去。李有水则是带着他的白龙,跑向藏经阁。 林凡手一挥,手中凭空出现一颗大力丸。 服下之后,林凡的身高又拔高些许,浑身肌肉隆起,面色微微泛红。 他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许多,很快就追上那人。看背影是个成年人,应当不是李有田。 林凡手中已经有了一把黑刀,直朝那人后心刺去。 这人像是背后长眼一样,一闪身就躲开了。 转过头去,露出一口蜡黄的牙齿,呵呵笑道:“这不师叔吗?这么晚也睡不着出来散心吗?”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周边的李家人,从不同方向跑过来三个人,一个人带着黄皮的猴子,一个带着白羽的鹰隼,一人带着红毛的猎狗。 他们一看两个道士神情不善的看着对方,当即出声喝止,“住手!” 林凡指着黄毫子道:“这人夜间偷进你们的藏经禁地!” 黄毫子却丝毫不慌,“骗子!你有什么证据!你假扮我玄门中人,在李家坑蒙拐骗,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诸位,你们应当知道我是尾火道长的弟子,你们是信我还是信这个来路不明的骗子?” 黄毫子看向林凡,“师叔,妄语犯戒是释教的说法,咱玄门可不这么说。” “哦,所以你就断定我是假的,师侄,你再看看这个如何。”林凡扬起嘴角,两手快速结印。 黄毫子尚未得传道法书,看到林凡熟练的结印手势不由得心生疑惑。 只是耽误片刻,林凡已经结完最后一个印。举起黑刀朝着自己的手臂一挥,小臂齐根斩断。 一落在地上,小臂就开始跳动,蠕动,胀大。在在场几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另一个林凡从地上站了起来。 黄毫子指着新出现的林凡,嘴唇颤抖不止,“一分百,百化千。这是分身术!怎么可能!” 第132章 打虎 分身出来的林凡和林凡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样,手上也握着黑刀。 而本体那边,手臂上骨肉蠕动,几息间又长出一只崭新的手臂。 这些当然是诡蜮的主观加成,林凡的分身术只能变化自身,但是只要他觉得他能复制衣物武器就可以复制。就像他断而复生的手臂。 林凡也不废话,又要结印。这诡蜮如此方便,不如多整几个分身。 黄毫子大骇,这玩意让他变成个百十个来,那还怎么办。自己这次是大大的看走眼了,此人道法手段简直了得!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黄毫子从袋子里掏出一颗血红色的丹药,里面红色的血光流动,如同还在血管中泵动。 塞进嘴里咬碎,一股血红从黄毫子的喉咙蔓延全身。继而他的身体膨胀起来,毛发变黄,条条黑纹在黄毛上浮现。 黄毫子不等兽化完全完成,一步踏出,已经变成半个爪子的手掌朝着林凡挥去。 “都说了不要乱动!” 三个李家人对他喝道。 黄毫子怒吼回道:“刚才那骗子结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拦着,到我就拦着了!你们别太过分!” 一位李家人一边放出他肩头的稚鸟,一边快速说道:“臭牛鼻子,你怎么会我家的兽变之法!” 林凡用的是玄门法术自证身份,他们自然不管。可是黄毫子用的好像是古籍所记载的祖先的兽变之法。 黄毫子气急败坏,“什么你家的法术!道爷我就不能会变化之术了吗!” 可是李家人完全不听他的,猿稚犬一齐扑杀向他的面门。 几句话的功夫,黄毫子已经完全变成人立而起的吊睛白额大虫。 如蒲扇的大爪左右一挥,六道虎爪闪过血光,三只灵兽已经全部被撕碎。 拿着农具的李家人正想逃跑,比他高上半个身子的巨虎从上头扑下,巨口大张,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爆裂。 黄毫子丝毫不迟疑,转向第二个李家人,纵身飞扑,却被三道刀光逼退。 三个林凡挡在那李家人面前,“快走,把你们家能打的叫来帮忙!” 林凡忌惮地看着眼前的黄毫子,他的实力远非之前的巨狼可比,无论速度、力量还是体型都是远远超越人类极限。 黑刀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短小,对付这种大体系的对手总是觉得使不上力。 不过诡蜮之中,本就不用太拘泥。 三个林凡手上一抖,黑刀拉长,成了三根漆黑的长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老虎的时候,就很想拿棍子抽他。 巨虎朝着前方猛吼一声,正中间的林凡被声浪吹飞出去,两旁的棍子却已经呼啸冲上黄毫子的面门。 黄毫子堪堪接住两棍,却感觉一阵头晕,背后又是一个林凡,一棍抽在他的后脑。 这一下势大力沉,若是寻常棍棒早就弯折,可林凡手上兵器乃是黑刀所化,没有锋锐却坚韧异常。 黄毫子虽然强悍,可是深感双拳不敌四手。他把手上两个棍子一甩,准备先解决掉一个林凡。 两个林凡被扔飞空中,一个林凡踩着另一个的棍子,两人一齐用力,一个林凡在空中变相又飞了回来。 黄毫子正要撕咬林凡时,背后又狠狠挨了一棍。 黄毫子猛地一个肘击击飞背后的林凡,虎拳几连而下,把林凡像是破布一样击飞出去。后头又是两棍齐齐落下。 踢踏踏,李耕金骑着一只一人半高的巨鹿在吊脚楼直接穿梭。 等他到了只见到一只被打得浑身是血,已经断气的巨型老虎。致命伤是被割颈而亡,但是身上的伤势说明了他是先被钝器打到不能动弹再杀掉的。 地上躺着一个云乡子,身体已经只剩下一半,正在逐渐缩小。 还有一个坐在地上,满身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老虎的。 那个云乡子对着李耕金一拱手道:“家主,本体去追两位公子了,让我在这里等你,说明了情况,我们就去分头搜索。” 李耕金听来报信的李家人讲了云乡子道长分身术的事,也不是很惊讶。 那报信的李家人也是聪明的,只说黄毫子偷进藏书阁,以及出手伤害族人。完全不提云乡子可能是假道士的事情。 林凡的分身不能靠主观意识治疗自己的伤势。因此受伤死了一个。 还有一个分身状况还不错,和李耕金说完,就提着棍子,分头往不同的方向去寻找李有田和李有水。 分身林凡夜视能力很强,在发现地上的一串血迹之后就跟着上去了。 拐过一个弯之后,黑暗中无声无息窜出一个黑影。 林凡举起手中的棍子一挡,看到扑来的是一只一人多高的黑狗! 看着那熟悉的样子,林凡脱口而出:“黑龙!李有田你干什么!” 林凡分身的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凶猛的“黑龙”露出流着口水地尖牙猛地朝他撕咬下去。 … 林凡皱着眉头从藏经阁里出来,满地都是打斗的痕迹,林凡只好跟着一条血迹追了上去。 跑了没多远,林凡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龙此时满是血污,像一块雪白的抹布在血水里滚了几圈。 一旁的应该是李有水,毕竟两兄弟长相穿着完全一样,光从背影无法分辨。他的右臂受伤,耷拉在那里,左手按着右臂上的伤口。 “有水!”林凡叫了一声。 李有水身子一抖,诧异回首。林凡正好看到他身前那只被撕碎的小臂。 李有水见是林凡,露出笑容,“道长,是兄长,他伤了我逃跑了。” 林凡指了指地上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李有水摇摇头,“我追着兄长来了这里,就看到了这只手,不知道又是谁遇害了。” 林凡没时间和他解释分身的事情,抬脚要走,却被李有水叫住。 “道长,等等,我想先给你看看这个。” 李有水说着从怀里摸出两本书。 《血御灵兽法》 《灵兽化龙法》 (今天第二章压点写完的,希望明天能早点) 第133章 李有水 林凡拿起两本书随便翻看起来。 李有水在一旁道:“这也许就是兄长想要的东西。” 林凡一目十行,主要提取其中主要的内容。 《血御灵兽法》主要讲如何提取人类的精血培养灵兽,以及如何从灵兽身上提取精血做成可以让特定血脉的人兽变的血丹。 林凡恍然大悟,怪不得现在的李家和未来的李家修炼法门如此不同。 这法门完全不在乎如何和灵兽培养感情,而是只讲如何把灵兽高效地转化成战斗力。行文中唯利是图的意思毫不掩饰。 “自古唯有强者胜,弱者败;强者存,弱者亡;故而修炼之法当以提升实力为首要,再谋其它。” 林凡看了之后微微皱眉,这话很有道理,但总是觉得让人不是滋味。 第二本是《灵兽化龙经》从行文来看似乎是同一作者,里面则是讲述了如何把灵兽一步步培养,从炼气、金丹到化神。 林凡看了这些名词,觉得颇有意思,这人莫非也是穿越者?不过筑基和元婴怎么没了? 这需要化龙的灵兽所需“资粮”数目就大大提升了。 另外用此法修炼的灵兽会产生一些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那几页正好遗失了,林凡也就不得而知。 特别到了金丹期,每三个月就需要两个不满 14 岁的童男或童女作为资粮,否则修为就会倒退。 但是代价越高,收益也越高,金丹期之后化龙的灵兽寿命绵长,并且可以帮助主人延寿。 只是它延寿的手段是夺舍! 修士以金丹期灵兽为媒介,在死后灵魂转世到自己的子女身上。只能是亲生子女,孙子孙女都不行。 林凡翻到最后一页,和上一本遗失了最后几页不同,这一页是有落款的“御兽宗 筑基修士 胡坊”。 嘶,这和此世格格不入的落款简直比前面的内容更让林凡疑惑。 这位莫非是穿越的前辈?看来他适应得很好,和自己的心态差别很大。不过他这么入乡随俗好像也没多大成功。功法被人锁了,所谓的御兽宗更是闻所未闻。 至于别的事情,林凡倒是想了个透彻,李家的变化就是因为有人继承了这位前辈的思想和功法,把李家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二公子,我看完了,我明白你的担心,现在我们一起去找有田吧。放心,别看我这样,在这边我可是很强的。” 李有水被他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流血的手臂让他的嘴唇变白,只是轻声答应。 “道长,我猜兄长肯定是打算走小路暂时离开李家寨,他也受伤了,我们应该能追得上。” 林凡干脆背起李有水,朝他指的方向跑去。 “道长,这边,那边的小屋里。” 有一间没有被吊脚悬空的小屋,看起来像是堆放什么东西的杂物间。 李有水从林凡身上跳下来,拖着一条悬挂在身体旁边的手臂,门没有关,李有水就直接走了进去。 昏暗的月光照进屋子,李有田蹲在地上,双手都是鲜血。身旁是一个穿着布衣的李家人,正是白天见过的李清,李清的胸膛敞开,里面已经被吃空了。 李有水看着躺在地上被吃掉内脏的李清,震惊不已,“兄长,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族里都把你当做希望,当做未来的族长,你怎么可以这样!” 李有田转过身来,一样诧异地看着李有水,眼里失去了之前的桀骜,满是慌张,慌忙解释道:“有水,不是这样的,我,我也不知道。我和清叔一直在查族人被害的事情,可是,可是,他让我先去藏经阁调查,又约我在这里见面,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我来的时候他就死了!” 李有水一把抓住李有田的手,“兄长,和我一起回去见父亲。” 李有田突然跳起来,挥开李有水的手,“不行,真的不是我干的,有水你要相信我啊!” “人赃并获,兄长你有什么好辩解的,和我去见父亲!” 两人一下就扭打在一起,白龙也猛地扑上去,和黑龙撕咬在一起。 “兄长,你勾结黄毫子,偷取禁书,意欲何为?” 李有田身上也都是伤,状况比李有水好不了多少,“有水,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黄毫子会在藏经阁里!你看,我这一身伤就和他打斗时受伤的!” 李有水反驳道:“他若真心想杀你,你早就死了。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内讧?禁书上的御兽法,你又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李有田被打出真火,一拳拳往他弟弟身上捶去,“有水,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你应当清楚我的为人!” 李有水被这个眼神阴狠的少年打得鼻青脸肿,转向林凡,“道长,快助我擒住兄长!” 李有水见林凡不动,转手拿起一块尖锐的木板,一下子就划伤了李有田的右手,然后就朝着李有田的眼睛戳过去,“兄长,你不要在负隅顽抗了!杀了这么多族人,你就是以命相抵,也不为过!” 李有田拼命抵住缓缓压下的尖锐木板,“我愿意以死自证清白,有水你要相信我啊!” 两人都是左手,可是显然李有水的力气更大一些。 李有水手上更加用力,“既然如此,兄长你还在挣扎什么!” 李有田忽然觉得很累,很伤心,自己的努力毫无作用,还害死了李清,一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气逐渐变轻。 就在木板马上要刺进李有田眼眶的时候,李有水感觉手上的木板突然被高高提起。 只见林凡一只手提起李有水的手,冷眼看着他。 “刘大哥,你在干什么!帮我一起制服李有田啊!” 林凡本来还打算劝架,听了这话,眼神一冷,直接反手就把李有水扔出了屋外。林凡扶起李有田,正想去救下黑龙。 只见半空中的李有水左手一挥,白龙体型瞬间变大数倍,雪白的皮毛变成黑色,身上长出一个个畸形的脓包。流着口水的尖牙用力一咬,黑龙的脖子就被扭断。 黑色的白龙狗头一甩,黑龙就像一块破布一样撞在了墙壁上,似乎已经断气了。 第134章 些许风霜罢了 李有水一落在地上,之前谦逊地表情消失不见,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林凡,“你,你为什么!” 林凡冷冷望着李有水,“我从没说过我姓刘吧?” 李有水抓狂一样抓着自己的脑袋,“就因为这?就因为我说了一个字你就怀疑我,甚至他就叫李有田,你都要相信他!” 林凡微微皱眉,“李有田这个名字怎么了?” “怎么了?你认识的那个李家老祖就叫李有田,你不知道吗!”李有水歇斯底里地喊着,变得比狮子还大的黑色白龙绕着他的身子磨蹭。 林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这事?我真不知道。” 李有水一愣,还真是这么回事,毕竟谁会直呼老祖的大名啊。 林凡有些庆幸,要是他知道李家老祖就叫李有田,他说不定还会更果断对李有田下手。 林凡把受伤、震惊的李有田放在一边,对着李有水说道:“所以你才是李家老祖,对吧?其实我最早觉得有问题是和你们聊天的时候,你很奇怪,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相信我一个陌生人。李有田那样的态度才比较正常。其它还有些别的证据,比如李家老祖好像是左撇子,你们同样伤了右手,你的力气显然更大些。” 李有水沉默片刻道:“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只要是哥哥说的,做的,大家都会相信他。而你们,你们就总是怀疑我!什么左手右手的,总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证据就开始怀疑我!” 林凡想了想,“可能李有田做事直来直去,不像有心眼的样子。而你礼貌地有点过头了,总像是憋着什么坏似的。” 李有水咬着牙,嘴里一个个字接连蹦出,“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确定的我的身份!” “就是现在,哪怕我刚才把你扔出去也只是怀疑你,不是你这么着急跳脚承认,说实话我真的不好确定。” 毕竟林凡一直觉得黑龙之子才是李家老祖,谁又能想到白龙会变黑呢?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林凡还挺羡慕马良才的,他就最擅长推理这种事情。 李有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一直装着自己就是曾经的李有水,按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推进。这样一旦刘丰和他一起杀了李有田,刘丰就会认为这次的诅咒已经结束。 他一直最担心刘丰突然对自己出手,所以在刘丰阻止他的时候,他就下意识觉得自己暴露了。 林凡提着黑刀慢慢靠近李有水,“让我猜猜本来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你和黄毫子干的,但是你想把罪责推到李有田的身上,却失手杀了他。你始终觉得族人相信的是李有田,而不相信你李有水,你就干脆自称是李有田,而死掉的罪魁祸首是李有水。果然,这样一来一切都变得顺利,因为本来杀害族人的凶手就是李有水。” 李有水也终于冷静下来,身份暴露又怎么样?这只是他为了减少麻烦和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哪怕在诡蜮之中,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输? 李有水身高逐渐长高,身上的伤口也快速愈合,“这不过是过去的些许风霜罢了,还提它们做什么。” 已经断气的黑龙从墙上掉了下来,起初只是勉强在地上拖行,李有田呼唤他也毫无反应。它的身体一点点产生变化,逐渐变得像人类一样匍匐前进,雪白的皮肤从黑色的皮肤下面生长出来。 等她起身,丰满而美丽的身姿被一身稀稀拉拉的黑毛勉强遮盖,水玉一样雪白而柔顺的皮肤带着一丝透明感,似乎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脖子以上像是被切断一样黑白分明,因为脖子上是一个非常不搭配的黑色狗头。手上握着林凡托人打造的镰刀。 林凡看了眼,微微一愣,光看身材自己也能认出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超越常识的存在,红衣咒。 费雪依朝着林凡微微颔首,看来在咒印生效期间,她会服从自己的指挥,这让林凡心中稍定。只是没想到,她这次竟然藏在一只狗身上。看来本来的“剧情”会是在李有水杀死李有田之后,上演一场黑龙索命,不过李家老祖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李有水的此刻也变得完全不同,穿着寿衣的老人轻蔑地看着林凡和狗头红衣咒,“后生,不要以为这点诡蜮伎俩就能对付的了老夫,老夫也常与道门高人相交,知晓相由心生。” 林凡哪里等他说完,和狗头红衣咒一左一右就朝着他冲了上去,黑刀和镰刀交替而出,寿衣老人双手各抓住一柄刀。他的手中微微渗血,可是两柄刀像是被铁钳钳住一样,不能再进分毫。 这时,林凡背后又跳出一个林凡,黑刀一闪,直接砍下了寿衣老人的脖子,“这次切得够深了吧!” 不等林凡高兴,一张巨嘴从天空降下,林凡和狗头红衣咒慌忙后退躲开,李有水的身体却被整个吞了下去。 林凡一抬头,就看到黑色的白龙已经如同小山一样高大。狗头一仰,喉结微动就把李有水整个吃了下去。 林凡微微皱眉,他不觉得是白龙反噬主人,更不觉得一切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四周李家人已经都赶了过来,李耕金坐在高大的灵兽鹿身上,对着林凡质问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李家需要一个交代。” 林凡一点也不想理他,这种时候他们压根帮不上任何忙,而且他只是诡蜮里的幻影罢了,没必要在乎他们的生死。 李有田按着自己的手,勉强拖着身子走了过来,对李耕金道:“父亲,并不是云乡子道长的错。是有水……” 李有田顿了顿,继续道:“有水被坏人夺了神智,才做出这种事情,云乡子道长也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那个黄毫子也是和幕后之人一伙的。那个巨大的怪物,是弟弟的灵兽。” 然后又指了指满身点缀黑毛的丰满女人,“那才是我的灵兽。” 林凡也配合他说道:“贫道使了些小手段,请贵家神兽助我一臂之力。” 李有田虽然是个孩子,不过李家人似乎非常相信他说的话,只是这样一说,李家人马上就调转枪头齐齐对准巨大的黑色白龙。 噗呲。 黑色白龙头顶上一个脓包炸裂,寿衣老人黄褐色的脓液里钻了出来,“后生,你应该开心,你可是世上第一个直面半步化神灵兽的人。” 第135章 大圣 李有水一甩寿衣雪白的袖子,淡然地坐在黑色白龙的头上,“刘丰,你根本无法想象半步化神的神龙的境界。不要以为这是诡蜮,你就有可能战胜我。诡蜮之中,强者更强,因为我所能想象的境界是你完全没法理解的!” 如同小山的黑色白龙,长长的尾巴扫过,一片吊脚楼被齐齐扫倒,它的每一步都会让地面震颤,就连这个诡蜮本身也在微微颤抖。 这样下去就连诡蜮本身可能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存在。 眼前的白色黑龙比起林凡在现实中见到的个头更大,更加丑陋,浑身满是畸变和脓包。这些畸变体似乎已经有些人型,其中男女老少都有,最多的都是孩子。他们像是龙鳞一样一片片立在白龙毛发不多的皮肤之上。 黑色白龙只是巨爪一挥,许多李家人都被撕碎成了血块。 李有田带着黑龙站在众人之前大喊:“这怪物吸取我家血肉而成,更妄想取代颠覆我家,即便战死,我也不会向他屈服!” 李家众人纷纷呼应,不要命地和自己的灵兽一起冲向黑色白龙。 林凡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李有田一眼,可惜他早已化作了尘土。 李家人虽然不能对巨大的黑色白龙造成有效的伤害,但确实为林凡吸引了注意力。 狗头红衣咒更为勇猛,上蹿下跳表现出和丰腴身材不符合的灵活,每一刀都能让黑色白龙造成一个巨大的伤口,血像小瀑布一样流下。可是对于它的体型来说,这样的攻击实在太微不足道。 林凡趁这个机会,割下自己的四肢造了八个分身,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最大程度提高自己这边的力量。九个林凡和狗头红衣咒在黑色白龙身上不断地切割。 林凡用两把黑刀当做登山刀,插在巨兽的身上往上爬。狗头红衣咒则是完全无视了物理定律,一双圆润如玉的光脚丫直接在陡峭的狗腿上飞奔。 黑色白龙一抖身子,所有试图爬上它身体的人都被抖了下来。 它的目标是林凡的本体,巨大如擎天柱的巨掌高高举起朝着林凡的本体落下。 狗头红衣咒在空中踩着空气奔跑,想要救下林凡,手即将抓到林凡指甲的瞬间,一根通天黑柱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凡被整个踩在脚下,他大半个身体都成了血沫,几乎只剩下一个脑袋。 好痛,意识要模糊了。 林凡胯下的镇魂珠微微闪光让他冷静下来。林凡赶紧闭眼默念,“我没事,它没踩到我,一点也不痛。我没事,它没踩到我,一点也不痛。” 林凡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在数米之外,堪堪躲开致命的一脚。 才松了口气,他就看到他的分身们就没这么好运了,已经几乎被杀了个精光。 林凡握紧拳头,这样不行,凭我现有的手段,和他差的太远。即使有些主观的加成,也改变不了巨大的实力差距。 林凡也试过暗示自己能飞或者能踩空气,可是不行,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没体验过的东西。 快想想,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境界的差距。 砰! 红衣咒也被狗爪拍飞,正好掉在林凡身侧,浑身破破烂烂都是血痕,身体一阵摇晃。 这红衣咒也许和之前吃了佛舍利的差不多强,可是对于半步化神的灵兽也不过是一只比较抗打的蚂蚁。 林凡冷静下来,想象,想象,这就是诡蜮的规则,并不需要自己真的有多强,而是能想象出多强大的存在。 林凡的思维跳脱出来,什么样的存在可以确保消灭眼前强大的神兽。 现代的科技真的对这样的东西有用吗? 核弹吗?应该可以,可是万一不能彻底消灭它呢?不对,我不懂核弹的原理,不知道怎么让它爆炸! 林凡身体周边的空气微微颤抖,像是一个震源把震动传向整个诡蜮。整个诡蜮像是要承受不住一样,晃动起来。 我能想象地最强大的存在,能在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具体的形象。 寿衣老人注意到了刘丰,一挥手,让黑色白龙放弃了那个打不死的红衣咒,转向刘丰的方向,“小子,别挣扎了,这次就先把踩成肉泥!你真的该我搞了不少的事情,等到了外面我要砍掉你的手脚,挖眼剜舌,省得你再给我找麻烦!” 黑色白龙如同擎天柱的巨腿正要落下,突然愣在了原地,它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天空。 云层中,一阵金光中一个威风堂堂的身影,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布云靴,头戴凤翅紫金冠。 黑色白龙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尾巴趴伏在地,低声呜咽。 李有水看着天上的存在,嘴唇颤抖,一时说不出话。 天上的毛脸雷公嘴啧了一声,“什么小虫子,也要俺出手一回。” 说着毛手往耳朵里一掏,往外丢出一米粒大小的棍子,这棍子迎风狂涨。 化作一根天柱从云层落下,这棍子带着股股劲风。从地面看,金色的圆底遮天蔽日,如巨碗扣下,黑色白龙反而像是碗中泥鳅,四处逃窜。 黑色白龙逃得极快,几步就窜出去数里,似乎轻易就能逃出巨棍落下的范围,刚一抬头,那从未挪动的巨棍仍旧朝着它的头顶直直落下。 轰隆! 带着云朵和劲风的巨棍轰然落地,溅起的土石如同海浪一般向四处扩散。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久,其实也就是瞬息。 林凡头疼欲裂,只维持了几息就七窍流血,再也坚持不下,就连镇魂珠也颤抖不停,剧烈发烫。 云层中的金甲身影和金色铁棍随着笑声消散。 要不是天地大变,几乎会让在场的人以为是错觉。 地面被砸出一个圆形的盆地,四处晶莹莹地,有一层薄薄的金刚石。地下水不断冒出,马上要形成一个新的湖泊。四周的土地像是海浪一样碎成一层层起伏的地面。 林凡抹了把脸上的血朝着圆形的中央冲去。 李有水仍旧穿着寿衣,躺在中央,一直陪着他的黑色白龙已经消失不见。 林凡从高处跳下,一招手,红衣咒把手上的镰刀朝着林凡扔去。 接住镰刀的瞬间,林凡已经站在寿衣老人的身上,双手握住镰刀朝着李有水的面目刺去。 第136章 呦呦鹿鸣 李曲婉听到老祖那边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家主,老祖浑身都被黑色的东西裹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是不是要坐化了?” 李曲婉狠狠一巴掌把身旁说话的李家人抽飞,“胡说八道,那是老祖的护体灵光。你死了,老祖宗都不会死,给我把这人关起来,听候发落!” 砰的一声,李曲婉焦急地推开门,看到浑身被泥一样黑气包裹的李有田,心中稍定。 屋里站了许多人,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李曲婉思考一会,急忙道:“老祖说不定是中咒了,快去三一观请黄毫道长!” 话音刚落,就听到轰隆一声,如平地惊雷,于是李有田身上黑泥被金光消弭,像泥水一样流下来,很快就露出了里面面色惊怖的寿衣老人。 李曲婉握紧粉拳,不好,老祖的护体灵光竟然也被破了,来不及去想到底是谁竟能做到如此,就见到李有田握着镰刀刀刃的手缓缓抬起,双手握住刀刃,张开嘴巴大喊:“神仙,那是真正的神仙,道长,你见过真的神仙吗?快,快告诉我,长生不老是真的吗?得道成仙是真的吗?” 说着,不顾双手被镰刀割掉满是血,抓着镰刀就要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李曲婉哪还不知道这是咒在蛊惑人吞刀自尽,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刀柄就要往外拔。 “老祖,你醒醒,不论您看到什么,那都是假的,是诡蜮伎俩,是幻象!” 林凡猛地把镰刀压下,“你这老不死的,还想着成仙长生呢?” 李有水死死抓着刀刃阻止,“不,道长,只要你告诉我,我可给你李家的一切!” 李曲婉实在拉不动刀柄,后头的李家人已经互相搂着腰串成一排,像拔河一样拉着李曲婉往门外头使劲。 李有田看着衰老,可是双手似乎有千钧之力,仍旧抓着镰刀,一点点往自己嘴里塞去。 “老祖,不要信妖言蛊惑,那都是假的!”李曲婉咬牙怒吼。 她牙齿舔开臼齿,用力一咬,一股红色诡异的亮红从她的喉咙划过。 她的背上长出翅膀,嘴唇更加突出变硬,变得如同鸟喙。 她的力量增加许多,后头的李家人纷纷模仿,许多都变成各种动物模样,可是这样依旧不能阻止李有田吞下镰刀。 “道长,求求你告诉我,我不该这样碌碌无为一生,我是白龙之子,黑龙之主,我应当凌驾众生。” 林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要是当初活着的是你哥哥就好了。” 李有水被这一句激怒,“他有什么用!要是他李家早已就败亡!只要我活着李家就会昌盛,而他只会让李家灭亡!” 红衣咒飞到林凡身边,手搭在林凡手上,身影没入镰刀之中。 李曲婉听着李有田莫名其妙的话语,心中着急不已,内心里催促黄毫道长赶快到来。 忽然觉得手上一麻,一股阴暗湿滑的恶心感觉从刀柄上传来。 李曲婉双手脱力,被迫放开了刀柄。 噗呲,镰刀狠狠扎进李有田的嘴里。老人仍旧抓着刀刃拼命挣扎,动作像是想把刀刃拔出来,可实际上把它越插越深。 “老祖,老祖!太爷爷!不,不要啊!”李曲婉刚才被人拉倒在地,现在爬着到床边,摸着满是血的老人尸体,她想再把镰刀拔出来,可是老人死死抓住,镰刀分毫也动不了。 唰! 李曲婉不断努力之下,镰刀终于被拔出来,她脸上还来不及有喜色,在低头一看,床上的老人已经完全没了动静。 李曲婉瞳孔放大,震惊地靠在墙上缓缓滑下身体,“怎么会,怎么会,李家的天塌了…天塌了…” 林凡等到李有水不再挣扎,终于放开了手在地上大口喘息。 刚才铁棒消失之时,天边已经开始片片崩裂,这地方已经承受不住,诡蜮维持不下去了。现在整个‘世界’只剩下以圆形盆地为中心的一小块天地,其余的地方都只剩下黑暗的星空。 李家人却对于如此诡异的景象浑然未觉,围着李有田聚在一起欢呼胜利。李有田很幸运没有被踩死。 林凡最后看向李有田的方向,李有田也朝着林凡,只剩下半片的朝阳在他背后升起。林凡表情复杂,最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小指林凡一直走到火烧宅的门口,回头道:“你跟着我又是打算干什么?想动手就动手,想叫人就叫人。不过先说好,这才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苏平警惕着举着手上生锈的短枪,“我,我只是以防你再做什么坏事。” “与其担心我,你不如先去把那些锁修了。” 苏平低下头,低声道:“我怕里面的东西咬我,我不敢。” 林凡看看兽栏的方向,可惜自己这一趟没有一点成果。 突然,火烧宅深处传来一声痛苦地高声嚎叫,锁链被扯动、震动的声音,即使隔着这么远也清晰如同在耳旁响起。 林间沉睡的飞鸟、野兽全部被惊醒,寂静的夜晚仿佛顷刻间活了过来,哗啦啦、嗖嗖嗖,一阵杂乱的声音响动,显然是这些天生地养之物在躲避危险。 林凡皱眉望着那边,眼神逐渐露出喜色。应该是成功了,本体成功了! 随着嚎叫声和锁链声渐渐停止,一阵阵愤怒地咆哮从兽栏的方向传来。四周的丛林中渐渐安静,兽栏方向的躁动声却越来越大。像是被压抑许久的爆发,害兽嘶吼声乱成一团。 听着脚步声,害兽显然朝着这边冲过来,这些湿地人日日喂它们吃血丹,抽提精血,这些害兽对他们的愤怒早已按捺不住。 一头苍老的巨鹿冲到苏平面前,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矮小的苏平。它高大,但是枯瘦,像是一个带着鹿角的骨架子,身上满是畸变和脓包,比黑龙丑陋的样子好不了多少。 巨鹿正要用鹿角顶向苏平,林凡却挡在了它的面前,巨鹿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停下了脚步,哼着鼻息,一阵阵白气冲出。似乎在命令他让开,若是不听就连他一起撞死。 林凡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淡淡开口:“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想找这些人报复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你们也应当明白谁才是罪魁祸首。你们真的要先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身上浪费力气吗?” 林凡说完就让开了,“言尽于此。” 巨鹿干瘦的胸口像鼓风机一样一阵起伏,它不悦地回过头去,朝着天空啼叫,呦呦,呦呦…… 悠长古老的鹿鸣回荡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第137章 没来得及为老祖的逝去哀悼片刻 形似骷髅的巨鹿回过头去,它身后其它害兽纷纷跟上。巨鹿的脚步越来越快,逐渐跑动起来,害兽如同一阵海浪跟在它的身后,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谢谢!”苏平朝着林凡的后脑勺说道。 林凡转过头,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救你。不过确实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今晚之后,李家必然天翻地覆,短时间内无暇顾及你们,你们应该离开这里。走之前,叫上你的同伴,一起去看看那些林家的人,还能走路的就带他们一起离开。” 苏平有些惊讶地看向林凡,“恩公怎么知道他们大多数姓林。” 林凡只有一个脑袋飘在空中,眼神看向黑暗,“因为我也姓林。” 苏平张开嘴愣了一会,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一想到自己指着这个人说都是因为他害死了他们那么多人,说他是坏人。苏平的胃中一阵阵绞痛不止。因为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天天折磨林家人的恶人。 林凡不知道从哪里凭空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苏平的肩膀,“别想那么多,这个世道没几个人能不随波逐流。” 苏平呼吸急促,面色潮红起来,眼神逐渐坚定,“不是的,林大哥。很多和我一样被抓来的湿地人,都不愿意当大人们的走狗,他们坚持反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们这样苟且偷生。” 林凡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愣。 苏平终于敢抬头看着林凡那个悬浮在空中的脑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林大哥放心。我会去说服我的同伴,豁出命去,说服他们带上还能动的林家人一起离开。” 说完,苏平朝着林凡一拱手,转身离开了。 …… 呼哧哧,呼哧哧。 雷大夫一个人四仰八叉的睡在马车里,鼾声如雷。 啪。 睡梦中他忽然感觉到脸颊一疼,捂着脸猛地起身,“娘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等他睁眼,双眼已经通红一片,朦朦胧胧看着暗沉沉的马车,叹了口气。 “大夫,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啊?”雷大夫这才看到悬浮在空中的林凡的脑袋。 “贤,贤弟?你,你怎么了?是变成鬼魂了吗?”雷大夫声音带着颤抖。 林凡快速掀了下隐踪布,又马上合上,表示自己的身体还在,“长话短说,我是林凡的分身,本体应该暂时还没事。我之前不是叫陈二狗来找你了吗?” 雷大夫摸了摸胡子,恢复了记忆,“哦,对,二狗把我叫醒了一次,好像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然后,额……我又睡着了。” 林凡的脸色白得像纸,脸上的皮肤已经垮下来,好像随时都要崩溃,“我没时间了,雷大夫,拜托你了,带上小义,一起去湿地等本体。本体如果逃出来,估计状况不会太好,拜托你了!” 林凡说完像是消融的冰水,快速融化成一滩血水。 雷大夫犹豫一会,上前掀开隐踪布,只看到一根手指,“哎呀,贤弟的这是什么戏法,好厉害啊。” 雷大夫用隐踪布重新包好手指,塞进怀里。跳下车,踢了一脚靠着马车睡觉的陈二狗,“二狗,起床了!” 吼! 看到乱成一团的李家府邸,牛大胆知道林凡说的时机来了。 “兽潮?”牛大胆疑惑地看着牢门外的一切。 长相畸形的害兽在宽阔大气的庭院间四处乱窜,和李家人混战在一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兄弟不是被抓起来了吗?而且这些害兽常年被老祖的黑龙镇压,怎么忽然就发狂了? 牛大胆脑子里一片混乱,本就不擅长思考的他,现在只觉得脑袋微微发烫。 “不管这么多了!” 牛大胆决定行动起来,他咬碎一直含在嘴里的血丹。 牛大胆头上长出两只漆黑的角,身高一下子蹿高数尺。鼻头湿润,鼻孔外露,不止地喷着热气。捆着他的身子瞬间被撑爆。 像是牛蹄的手一把就扯开了破烂的牢门。 外头一片混乱,没人理会牛大胆,更不用说外头的李家人大半都变成了人型的害兽在和害兽厮杀。 他这个直立牛头人在这一片的妖魔鬼怪中一点也不显眼。 一只小型犬兽刚咬死眼前的对手,朝着牛大胆这边呲牙。 牛大胆眉头一皱,他不是很想和对方动手。。 只见那小犬犹豫一下,用鼻子闻了下牛大胆,就转身离开去找别的李家人了。 牛大胆松了口气,自己曾经和这些害兽交流,最后为了救它们出来火烧兽栏的疯狂举动看来并没有被忘记。 终于有李家人注意到了不被害兽攻击的牛大胆,一只狼型双脚害兽挥着剑冲了过来。 牛大胆随手就扔飞了他,掂了掂落到手上的厚重铁剑,七尺长的双刃剑拿在手上还算勉强顺手。 林凡的牢门像是破纸一样被随时撕开。牛大胆毕竟是李家人,关押的地方比林凡要好得多。 七窍流血的林凡朝着牛大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林兄弟,你这就待在牢里,怎么把自己整得更惨了。” 牛大胆说着用粗大的牛蹄样子的手笨拙地解开了林凡身上的绳子。 林凡眼睛里恢复光彩,看向牛大胆,“老牛,什么时候来的?” 牛大胆一愣,刚才他不是还朝着我笑来着?这是干啥脑子烧坏了吗? 不过牛大胆时常看到林凡对着空气讲话,也不是很奇怪,随口道:“刚来,刚来,我啥也没看到。” 林凡抹了抹脸上的血,刚想站起来,摇晃两下又倒下了。 脑子像是被一个大锤子锤了,脑浆像是被搅拌机打了,身上浑身都疼。要不是镇魂珠暂时压制,他恐怕得直接昏过去。 对了,自己用镇魂珠多久了,再不取下来会有麻烦。可是现在这情况痛昏过去也很麻烦。这时候有那灰色丹药在就好了,雷大夫说得好听,可他也不可能去哪都跟着自己。林凡还是想把那个丹药要回来。副作用且不论,关键时刻是真的能保命的。 正在林凡纠结之时,牛大胆掏出一颗金黄色的丹药递给他,“林兄弟,你伤得更重,先把这个吃下。” “这是什么?” “灵兽血丹,但是是比较特殊的一种,不会让你兽变,但是也对血脉没有要求,谁都能用。如果受伤的话,可以愈合伤口,填补亏空。健康人用则可以强健体魄。一个人只能用一粒……” 林凡不等他叽叽歪歪说完,就把这黄色丹药吃了下去,现在的情况就不用纠结什么副作用之类的了。 吃完之后,林凡只觉得浑身发热,脸色潮红,“啊,啊啊。”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好在林凡身上的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这愈合速度比大力丸可快得多了,就是林凡感觉自己好像发了高烧,头从晕转疼,脑袋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地好像随时会爆开一样。 林凡趁这个手往裆下一掏,牛大胆赶紧背过身去,林凡就把镇魂珠掏出来,暂时放在一旁。 “啊啊啊啊!”被暂时压制的疼痛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林凡大叫着像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撑开,汩汩往外冒血。 “啊,要死,不行,啊,痛死我了。特么的李家,我弄死你丫的。啊啊啊……” 林凡大喊一阵,终于缓过来,整个衣服都被血染成了红色,可是显然气色比之前好多了,血也止住了。 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下,失去的小指那边已经长出一截长长的肉瘤,看来骨头是长不出来了,看起来怪怪的。 牛大胆看了眼林凡的手指,“这雷大夫能医吗?” “你当他是神仙啊?要是我那手指还在,说不定还有救。不想这么多了,赶紧趁这个机会逃出去。” 林凡刚一起身,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觉得自己身体很热,像是发烧四十几度一样难受,浑身上下使不上劲。 也不去思考身体是怎么个状况,林凡捡起地上的镇魂珠就吞下,一阵清风吹入脑海,他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两人一起冲出这个简陋的马厩,牛大胆随手扒了个李家人的衣服递给林凡换上。 换上一身黑衣之后,林凡整个人看起来终于不那么破碎了,除了脸上没擦干净的血渍,勉强就还看得过去。 高挑挺拔的身形,成熟稳重的脸庞,配上脸上的那块大疤,牛大胆看了不由得说了一句:“林兄弟,你现在还真挺像个李家人的。” 林凡一愣,他还没从李家人那种粗布农衣和弄着玩一样的御兽术中脱离出来,看了看身上的黑衣,喃喃道:“现在的李家人是这样了啊。” 诡蜮毕竟只是幻境,里面发生什么对现实好像丝毫没有产生影响。 牛大胆高大的身体朝着林凡行了一礼,“这次多谢林兄弟仗义相助,牛某谨记于心。我猜若兰可能就在李家,想要趁这个机会再去找找。” 林凡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的蛾眉月道:“我也要去找一些东西回来,等月上中天之时在此处汇合,我们一起离开。如果我来晚了,不必等我。你们来晚了,我也不会等你们。还有,你知道李家老祖住在哪里?” 牛大胆微微皱眉,不管什么情况,老祖那边总是最危险的,“林兄弟,老祖哪怕没有黑龙在身边,恐怕也不好对付。” 林凡摇摇头,“我估计他已经死了,否则这些害兽不会来这里。” 牛大胆感觉脑袋被重锤砸了一下,他察觉到了黑龙的状况有问题,否则害兽不敢出笼,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老祖死了。 牛大胆不信归不信,不过他也不是非要阻止林凡,林兄弟总有自己的打算,遂为他指了个方向,而后两人朝着自己的目标奔去。 李有田被简单收拾之后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穿着寿衣的老人断了生机之后,本来还算饱满的脸颊迅速干瘪了下去。 李家人还没来得及为老祖的逝去哀悼片刻,连报丧的使者都还没出发,一群害兽就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门口的几个守卫面色凝重的守护着里面李家的象征,好在那些害兽出于本能的恐惧并没有靠近这边。 一个李家的守卫叹了口气,正想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缓解下自己紧张到要崩断的神经。 唰! 一柄暗红色的镰刀扯破纸糊的窗户,旋转着如一轮暗红的月亮,从他的面前飞过。 这李家守卫反应还算快,急急后退一步,只有脸上被割出一条小指长的刀痕。 他刚松了口气,却看到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暗红色,血海倒灌而下,淹没一切。 等他再睁眼,自己已经变成了一颗鲜红色的果子。 啪叽! 被捏碎滴落进了泥土了,一棵棵畸形怪状,扭曲如痛苦哀嚎的人类的鹤灵树从泥土钻吸收他的血肉,快速拔高成长。 “啊!” 只是叫了一声,眼前的景象就如潮水退去,刚才的一切只是短暂的幻影,可还是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眼前是熟悉的石板。 他觉得一阵眩晕,已经是头朝下栽倒在地上,勉强抬起脑袋望向四周,和他一起的守卫都以各种不雅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倒。 只有一个握着那把暗红镰刀的‘李家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推门进了老祖的房间。 守卫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被那人发现自己是醒着的,确定他确实进了屋子。守卫直接四肢着地爬行着往院子外跑去。他要去找人,谁都行,要找一位大人报告刚才的情况,有个行踪可疑的人进了老祖的房间! 林凡在屋子外面就感受到了那个醒过来的守卫的情绪,不止是他,很多守卫都在陆续醒来。红衣镰刀对这些多少有些修为在身的人来说,效果还是太弱了点,本身做为一个农具,杀伤的效率也有些低。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回其它的东西。 果然,李有田把刘丰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屋里,摆在显眼的地方,林凡一下子就找回了自己的黑刀和装大力丸的瓷瓶。还有些银子之类的杂物。 林凡把黑刀刀鞘绑在自己的腰上,收刀入鞘。 拿出一颗大力丸吃下。 推门出去,外面李曲婉带着许多黑衣的李家人,已经把屋子团团围住。 第138章 装什么装?装死吗? “刘丰!”李曲婉看着刘丰手上的镰刀突然明白了,“你为何要如此!我待你一片真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李家!” 林凡实在恶心得想吐,看着身形如同一只怪鸟的李曲婉,缓缓抽刀出鞘,“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回家。你说的,只要李家的天还在,我就走不了。那我只要掀翻这李家的天。” 铿锵!黑刀和鸟爪在黑夜中擦出火花,一根坚硬如铁的鸟爪倒飞出去。 “刘丰!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会制造多少的混乱?多少人会因为你而死!秩序崩溃,刁民作乱。我们李家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努力把新太县打造成如今的富硕,这一下要被打回多少年前!” 李曲婉咬牙忍住断指之痛,喊出了自己痛心疾首的话语。老祖老了,去世也不算多让人伤心之事。可是老祖尚未安排好后事突然而去,这之后李家和新太县要承受多少的混乱。 “你只知道自己的事,可有想过别人。” 林凡牙齿都要咬碎,又掏出一颗大力丸吃下,“去你妈的,是我叫你们抓我的吗?你们仗势压人,早晚会有此报!” …… 蛾眉月在空中散布着微光,李家深处一处幽暗的房间里。 哗啦啦。 四个人深夜围着桌子打着骨牌,旁边还有三人各忙各的。 “曲婉派人来了,想叫我们出手。” “都说我们李家有两绝顶,可鲜有人知我们七豪杰。如今老祖陨落,三少爷不在家里,还不得仰仗我们!” 一个打着毛衣的老奶奶,幽幽说道:“后生们不要太在乎虚名,既然事情已经紧急到四姑娘求我们出手的程度,我们肯定不能袖手旁观的。” 牌桌上首的壮汉重重一摔骨牌,“哼,别的我不管,从今以后我想娶几房就娶几房,不准再有多说一句。” 旁边穿着薄纱的美妇人,在牌桌底下用光着的修长脚丫子蹭了蹭壮汉的小腿,“大侄子,你就这点出息,让姑姑陪你如何。” 壮汉刚想伸手去摸上一把,一条吐着信子的白蛇从妇人肩头滑出,朝着壮汉的手狠狠咬去。 壮汉闪电缩手,啧了一声,低声喃喃,“说话烧得很,要碰又不给,切。” 角落里正捧着书的小少年终于放下了书,“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先去外头摆平那些上蹿下跳的畜生。对了,有个叫刘丰的,如果看到就一并杀了,省得麻烦。” 壮汉推开房门,原本房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李曲婉撕开。 七人一齐走到屋外,夜晚的冷风让待在温暖里的几人身体一阵哆嗦。 他们正想迈步离开,小少年叫住挥手制止了他们,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的人影。 披着狗皮道袍的虚弱枯黄的青年蹲在角落里不停地喘息,仿佛过一会他自己都要离开人世了。 壮汉开口道:“这不会就是刘丰吧?我一个小拇指就能按死他。” 少年一脸紧张地看向少年背上的小孩,“叔,不要轻敌。那个哥哥确实气血虚弱,可是他背上的弟弟,有一股不寻常的阴气。” 他背上的孩子面白唇红,扎着两个小辫子,胖乎乎的面相十分可爱,却又透着一股不像人类的诡异气息。小娃娃一看到李家七人,就朝着他们咧嘴一个劲地笑。 美艳少妇迈着长腿往前一步,“呵呵,九少爷你太紧张了。” 她朝着小娃娃露出一个充满母性的微笑,“小可爱,跟着个臭男人受苦了吧,要不要来姨姨这里喝奶奶啊?” 小娃娃看到珠圆玉润的少妇,突然瞪大了眼睛,两只眼睛瞪得如同蝙蝠一样滚圆凸出,把美艳少妇吓得后退半步。 “吃奈奈,我要吃奈奈!” 砰!小娃娃猛然跳起,像是炮弹一样飞向美艳少妇。她肩上的白蛇猛然冲出,一口咬在小娃娃的手上。 一旁的壮汉猛地一拳挥出,小娃娃倒飞出去,撞进了墙壁里。 当大多数人都以为小娃娃断气的时候,他却毫不在意的把手上的白蛇拿在手上打了个结,嘴里还嘟囔着,“吃奈奈,吃奈奈。” 御虚子叹了口气,“本来是感应到那个红衣咒的咒力才赶过来的,没想到刚到这里气息就减弱了。算了,你们几个气血修为也算不错。” “吃奈奈!” 一阵粗重的吼声从御虚子背后传来,小娃娃的身体已经变得如同成人般高,可是手脚极粗,脑袋比磨盘还大,把自己从墙壁里拔出来,弹掉身上的墙灰。 御虚子伸手拦住了它,“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你们是哪门哪派的?” 老奶奶提起中气回道:“李家!” 御虚子面露困惑,思考了一会,“新太李家?那就没事了,没什么背景。那黑狗确实厉害,可是我干完这票就走了,那狗鼻子必然也寻不着我。” 一炷香后。 活咒已经变成了一只比人还高的蛤蟆,带着疙瘩的舌头黏满了稠乎乎的口水和血肉碎块,舌头一卷,收回了巨嘴之中。 李家七人有六人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美艳妇人一人。 御虚子用那条死掉的白蛇勒着她的脖子,雪白修长的美腿在空中不断扑腾,“道,道长,求你放过我,就这样杀了我,你不觉得太浪费了吗?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还会不用破去元阳的双修之法,绝对保您满意,您就试试要是不喜欢,再杀我不迟。让我活着更有用啊!” 御虚子听他说完果然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李家少妇面如狂喜,“多谢道爷留我一命,我,奴家一定伺候得您舒舒服服地。” 御虚子冷冷一笑,“你说得对,孩子喜欢活的。” 少妇神情一冷,就感觉自己光着的雪白脚丫被黏糊糊的东西黏住。那个大头娃娃变得怪物已经把她的光滑的小腿整个含进了嘴里,还在不断往里面吸。丰满的大腿在口水的润滑下,一截截滑入嘴里。 “不,不要,道长,求您,求求您杀了我,啊,我不要,啊,不要再往里面了,求求您,杀了我!啊,杀了我!” …… 一群怪模怪样的李家人追着林凡穷追不舍。 一个花豹脸的李家人抱怨道,“七位大人怎么还不来帮忙,光靠我们对付那些害兽都费劲。家主不是已经解了他们的禁足吗?还在磨蹭什么?” 旁边那个蛤蟆扭扭捏捏地跑着,大着舌头回答:“也许是想等到我们都不行了,来个力挽狂澜吗?你还不知道他们,仗着自己有点实力,平时就最是我行我素,不然也不会被老祖集体禁足了。” 豹子头猛地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装什么装?装死吗?家主刚才都要被那小子捅死了,要不是我们这些小卒子拼了命帮她挡着,她已经凉透了,这都不来救一下!” 林凡回头,眉毛挤在一起。李曲婉被他打到倒地不起了,可惜这些李家人拼死保护她,也不知道死没死。 林凡已经到了和牛大胆约好的地方,天上蛾眉月已经升到中天。 四周都是李家人,还好那些害兽不攻击自己,可是这样自己想逃也是难得很。 林凡身上都是伤,刚刚愈合不久的身体连同身上的黑衣都破破烂烂,好在衣服是黑的,染了血也不明显。 林凡一咬牙,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杀出去! 第139章 选一个死法 林凡的脚像是踩着棉花,手使不上劲。 大力丸没有问题,镇魂珠没有问题,可是自己的状态显然不对。林凡感觉自己的脑袋烫的可以煎蛋。 肯定是牛大胆刚才给自己吃的黄色丹药的副作用,即使是现在,他也能感受到伤口热热痒痒的,再加速愈合,可是这确实很影响他的状态。 林凡的眼前一阵恍惚,围上了来的李家人都能看出重影。不是镇魂珠失效了,而是他的状态实在太差了,重影时隐时现的。 李锦生混在李家人中,一双鼠目阴毒地盯着林凡,家主,家主,这个混蛋竟然敢伤到家主。 阴影中,李锦生的身影消失不见。 林凡身影踉踉跄跄,可是李家人只敢围住他不敢上前,有几个人偷偷在阴暗的角度里搭起弓箭。 林凡似乎稳不住身子,膝盖一软,单膝跪下。黑刀顺势往地上一插,脚下的泥土诡异地被染红,好像大地流血了。 林凡背后的地面微微隆起,一只手伸出了三根手指,跳动几下就软了下来。 李锦生在地下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袋就被利刃洞穿。 林凡拔出刀,泥巴和红白之物染成了骇人的彩色。 有镇魂珠对于情绪的感应,这种看不到的偷袭对林凡威胁并不大。 嗖! 暗箭趁着林凡起身的绝佳时机射出。 林凡侧身扔出手里的镰刀,像是喝醉一样踉跄的动作正好勉强躲过飞箭。 那个射箭的山羊角李家人嗤笑一声,因为那镰刀完全没有瞄准他。 下一瞬间,林凡忽然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冲向那山羊人。山羊人转身就想藏进人群里,只看到那个镰刀却从自己逃跑的方向飞了。 这里许多人都吃过这诡异镰刀的亏,没人敢伸手去拦截它,甚至用兵器也不敢。 山羊人只是被镰刀划伤了挡在面前的手,眼里忽然露出惊惧之色,愣在原地。 林凡接住镰刀,又朝着山羊人后颈来了两刀,就把他推翻在地。林凡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去确认他死了没有。 周围的李家人自觉地让出一圈,想要偷袭捡漏的也都收了心思。谁都能看出来林凡是强弩之末,何必此时赶着上去试探底线再被他弄死? 呼,天上一个“雷震子”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朝着他飞来。 林凡努力才看清,原来是长着牛鼻牛角的牛大胆。林凡终于松了口气。 牛大胆看到林凡的状态,一咬牙身体上像是有闪电窜过,变异的身体再度变化,体型愣是变大了一圈。一下子冲进李家人堆里,巨剑所过,挥退一片。 林凡果断跳到他的背上,牛大胆丝毫不停留,挥动翅膀就飞了起来。 李家人当然不会看着他们离开,有弓箭的拉开了弓箭,会飞的纷纷升空,再不济的就凭着一股子蛮力扔石头。 牛大胆小腿被射中,痛的嘶了一声。 林凡回身望去,心道这样不行,这样下去谁都走不了。正当他还在思考办法的时候。 呦呦,呦呦,悠长的鹿鸣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些害兽突然发狂往着林凡他们离开的地方聚拢。 刚刚起飞的像是苍鹰的李家人,被几只畸形的雉鸡咬住翅膀,一起从空中掉落。 牛大胆这边压力一松振翅远去。 林凡神情复杂地看着背后那些害兽,“老牛,这些灵兽怎么办?” 牛大胆神情严肃,“他们一直被黑龙压制,过着求死都不得的生活。几年前,若兰和我烧掉兽栏,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他们解脱。” 他说了一半,突然画风一转,“林兄弟,你觉得李家做得对吗?” 这问题林凡都不用思考,“当然不对!” “那我想毁掉现在的李家,让李家重新开始,我对吗?” 林凡笑了笑,“我觉得不错。” 牛大胆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话题,“若兰和我都觉得那些灵兽早该和过去的李家一起长眠了。如果他们有选择的机会,像现在这样也许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落幕。若兰说过,人也好,灵兽也好,在这个世道如果不能选择怎么活着,至少应该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死法。” 林凡听到这话一怔,上一次他听到类似的话语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妙珠子的推脱之词,主动选择死法这种事情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还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 林凡突然笑出声来,吓了牛大胆一跳,“林兄弟,你怎么了?” 林凡笑了一会抹了抹眼泪,“没什么,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过去的好朋友。我真心为他们高兴。你们说得对。如果我不能回家,在这个世界,我也更愿意选择一个让自己爽快的死法!” 第140章 三娘 林凡笑了一会抹了抹眼泪,“没什么,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过去的好朋友。我真心为他们高兴。你们说得对。如果我不能回家,在这个世界,我也更愿意选择一个让自己爽快的死法!” 牛大胆觉得因为自己的话,林凡好像精神变得更加不稳定了些。明明以前若兰用这些话开导自己的效果很好啊。 “林兄弟,我们都要努力活下去啊。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回商队找大夫吗?” 林凡停止了笑声,“你说得对,去湿地。如果我们回了商队再被追上,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先去那片密林的雾气里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一点,再离开。而且我应该通知了大夫来湿地和我们接头。” 牛大胆咬了咬牙,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刚才碰到了自己逃出来的孙若兰,两人合力,虽然突出重围可是都受了不少伤。孙若兰状况更差,如今直接昏迷不醒。 牛大胆坚持鼓足一口气,他的伤口不停流血,再这样下去只是失血都能让他昏迷。可是自己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把若兰和林凡送到安全的地方。 还好目的地选在比较近的湿地,牛大胆在失去意识之前,终于安全地降落在了之前那块用来放祭品的大石头上。 林凡看到雷大夫朝着自己跑来,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抠了下喉咙,吐出镇魂珠然后收进自己的特制袋子里。 雷大夫看到这幕愣了愣,“贤弟好像特别喜欢没事这样来一下,是不喜欢让食物在身体里待太久吗?” 陈二狗摇摇头,“凡哥不正常的地方多着呢,话说,大夫,三个都昏了,先救谁啊?” 雷大夫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先背回去,一起救!” 孙三娘在自己的小屋外头踱步,带着泪痣的眼角低垂着,面色平静中带着一丝琢磨不透。 砰! 陈二狗打开了她小屋的门,血腥味混杂着草药味盖过了原来潮湿的霉味,一股脑冲了出来。 孙三娘微微皱眉,扭着臀儿,缓步走进了屋中。 眼神在躺在床上的孙若兰身上稍作停留,又扫了眼躺在地上木板上的林凡和牛大胆,机关兽小义在他们身边焦急地转圈。 她在墙角找到了瘫坐着的雷大夫,“大夫,他们怎么样了?” 雷大夫吃力地拉起嘴角,“一般来说,一个都没救了。” 孙三娘眼神里闪过一丝哀伤。 可是雷大夫接着又说:“可我是谁啊?我是南疆蛊医传人,云梦市第三人民医院坐班医生,未来要成为妙手神医的人!有我出手,他们当然是都没事了的,再休息些时间就好了。” 雷大夫本以为之前救林凡那几次已经是生涯最大考验了,没想到好日子果然还在后头。这次林凡虽然没有伤得那么重,可是一次来三个,甚至还有一个孕妇。 孙三娘听着前面一串莫名其妙的,表情一呆一呆地,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表情终于缓和下来。 屈膝朝着雷大夫盈盈施礼,宽松的纱衣从肩头滑落,露出半边雪白消瘦的肩膀,“大夫神医妙手,奴家敬佩万分。” 雷大夫刚刚恢复些元色,红润了些的脸色又一下子垮了下去,“去去去,别在我跟前整这些,老头子都累死了,好不容易养了些元气又都给你这个小娘们弄到下面去了。别在这里晃悠了,别让我看着你!” 雷大夫说得很不客气,孙三娘却一点也不生气,笑着道了歉才离开。雷大夫的眼睛被她的背影吸引,黏在了一上一下的臀儿上了,一直到她离开,整个又半躺在了墙角里。 孙三娘走到门外,消瘦见骨的纤纤玉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扫掉了难闻的草药味,深深吸了口湿地人习以为常的霉腐味。眼神习惯性的飘向远处,思绪脱离肉体而漫游。 当她的嘴角正要上扬的时候,一声响亮的“三娘”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常义提着锄头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直接绕过孙三娘,走进了屋子,面色凝重地看着屋里横七竖八的几人。 孙三娘也反身进屋,对着苏常义的背影叫了一声,“常义叔,出什么事了吗?” 苏常义眉头紧皱,“外头孙捕头带着一班捕快正在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见过几个受伤的外乡人来这里。” 孙三娘也面色凝重起来,“湿地这么大,他们未必能找到这里。” 苏常义摇摇头,“他们也没这个搜索的耐心,叫我们都出去,一起盘问。刚才这些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看见了,你藏不住他们的。” 孙三娘干瘦的胸口微微起伏,“苏常义!你知道的,这些刚刚帮我们救回了那么多,狠狠地为我们出了一口气,现在你就要反手把他们卖了吗?” 苏常义一时沉默,苏平他们早林凡一步回到湿地,又躲到密林里去了。李家的混乱他们也有耳闻。 陈二狗见两人争吵,凑了上来,“哎,娘子,你别多想,凡哥牛哥他们肯定也不是为了你们才搞成这样的,毕竟今天之前我们都不认识啊。” 孙三娘瞪了他一眼,把他后面的话直接憋了回去,“这我当然知道,我只管他们教训了李家,救了人,就该是我们的恩人。” 苏常义叹了口气,“三娘,你不过是在湿地做了几年皮肉生意,你根本不明白。湿地人就没几个手脚干净的,谁也禁不住那些穿黑皮的查。” 孙三娘听了这话,火气直接冒头,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你倒是手脚干净,宁可全家饿死也不去偷。做皮肉生意又如何?在你快饿死的时候,还不是靠你婆娘岔开腿,才让你和你的孩子活到了现在。湿地人男盗女娼都是被李家和衙门逼得,有什么好心虚的。倒是今天有人帮了咱,咱再反手卖了他们,以后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苏常义被戳中痛处,怒不可遏,抬起蒲扇一样的大手,就要朝着孙三娘脸上扇去。 孙三娘一双玲珑的美眸因为消瘦而格外凸出,不闪不避,直直盯着苏常义,“你打啊,有力气不去李家人,不去打衙门狗,就只会窝里横是吧。” 苏常义看着孙三娘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光芒,又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影子,缓缓地放下了手,“好,可是我最多只能保证自己不说,其它人我可管不了。” 孙三娘收起了那副坚毅的表情,挂上了平时的媚容,轻轻挽上苏常义的手,“常义叔,捕头大人不是叫我们去集合吗?去晚了可要挨罚的,我们快走吧。” 苏常义可是对妻子忠心不二的人,正想要甩开孙三娘的手,却听她媚声道:“常义叔,你家几个应该都藏好了吧?待会去了外面你就搂着我,当我是你的婆娘。” “为何?” “你听奴家的就好” 苏常义当然没有去搂住孙三娘,不过也任由她搂着自己,柔软轻盈的身体几乎是挂在苏常义还算结实的手臂上。 孙捕头打了个哈欠,自己在衙门里睡得正香,就被县太爷派了个莫名其妙的活,来这里找人。 他还并不太清楚前因后果,李曲婉醒过来之后,马上派人送了一封信去衙门。至于李家这边,七位大人莫名其妙的一齐失踪,只留下一地血渍。李家哪有精力顾其他的,正在奋力剿灭冲入自家的害兽。他们也尝试过重新捕捉他们,可是这些害兽一个个都像是奔着自杀去的,哪怕付出几倍代价抓住一个也再也驯服不了。没有黑龙的压制,这些比野兽还凶的东西根本没办法降服。 衙门这边当然早知道李家出事,可是火没烧到的自己身上,县太爷一个人也没派。甚至害兽冲进县城的时候,除了死了几个守门的,就没人出来拦一下。三一观那边也是得了信之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平时有肉吃得时候都是一桌上的兄弟,一旦有人出事,都是躲得远远的,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不过新太县的孙县令看了李曲婉的信之后,思量了一会,李家那边的烂摊子他不想参与,不过若是只是抓捕几个趁机越狱的小贼,倒是举手之劳。而且这样一来,李家以后也就不能说他没帮忙了。于是他按李曲婉信中的推测,分了两班捕快,让两个捕头领着,一班去湿地找,一班去城外扎营的商队找。 孙捕头就是负责湿地这一边的,他收拢了自己搜索的队伍,冷眼看着聚集过来的湿地人。 孙三娘家距离远,而且苏常义是在这边得了信又赶了个来回,他们两人几乎是最后到的。 孙捕头看着这两人黏在一起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两人喝道:“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给我过来!” 孙三娘依依不舍地松开苏常义,朝着孙捕头盈盈施了一礼,“官爷,实在对不住,我和相公在家里忙着办正事,一时没听到官爷召唤。” 孙捕头不爽地啧了一声,“办正事?大半夜的有什么正事可办。罢了,你们可有见过几个受伤的人?” 说着孙捕头把林凡几人大概地衣着都说一遍,这些都是李曲婉在信中简单写得,并没有画像。若是只有一人,那确实很难凭此确定,可是两男一女,再加上一些衣着特点,只要见过都能记起来。 所有的湿地人都低头不语。 特别是孙三娘头低得格外低,她一身艳丽而廉价的衣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孙捕头一把揪住孙三娘的头发,像是提小鸡一样把她提了起来。这么轻?孙捕头可是风月场的老手,一下子就知道这娼妇肯定染了厉害的花柳,估摸着没多久活头了。 他凑近看了下她的脸,带着蒜味的鼻息打在孙三娘的俏脸上,“长得倒是标志。” 长得好看,又整天穿这些衣服,说话自带媚意,老道的孙捕头一眼就看出孙三娘是干嘛的。更不用说,湿地女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干这个的,还剩一个还在喝奶,这甚至都不用猜。 孙捕头戏谑地对着苏常义说:“喂,兄弟,你婆娘接客的时候,你是什么滋味啊?” 苏常义默默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孙捕头手一按,让孙三娘背对着自己跪下,抽出刀架在她脖子上。 “我说的那几人,你可有见过。” 孙三娘已经害怕地带着哭腔,“官爷,没,没见过,我和相公今夜一直在家,没有出门。” 孙捕头用刀轻轻划了划孙三娘的面皮。 “啊!官爷饶命,饶奴家的命啊,奴家真没见过。” 孙捕头看向苏常义,“那你呢?你也没见过吗?” 苏常义浑身颤抖,背后的衣服被汗水渗透,“小人也没有见过。” 孙捕头把刀靠近孙三娘雪白的脖颈,“你不老实!不说实话,我就宰了你这个贱种婆娘。” 孙三娘已经瘫软在地,不只一个劲的求饶,还对着苏常义喊道:“相公救我啊,你这个天杀的,有没有良心,知道什么就赶紧告诉官爷,相公,相公,你说话啊!” 她喊的情真意切,撕心裂肺,可每一声相公都在提醒苏常义,不能说,不能说! 孙捕头笑笑,“你该不会早就盼她死了吧?也是,这种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婆娘,换谁谁受得了啊?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后边的捕快们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苏常义年幼时旁听过几年私塾,比其他湿地人多些见识,磕了个头,颤抖道:“官爷,小人确实没有见过,求你放过我娘子。我娘子并未犯事,求您放过她!” “并未犯事?大乾禁止私娼,还说没犯事?” “可是罪不至死。” “私娼确实没那么严重,可是此女明知自己得了花柳病,还提帘迎客,乃是行巫蛊之事,意图传播瘟疫,霍乱一方。” 苏常义再也说不出话来。确实即便如此也不是一个捕头可以擅自杀人的理由,可是他就算杀了人,之后也只要报一个犯人拒捕抗捕,失手杀之,也就没事了。 他本就是拿了县太爷的令来的,手握“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而湿地人是出了名的男盗女娼,又没有一点背景,好拿捏得很。 “再给你一次机会,知不知道?” “相公,救我,救我。相公,我们多年夫妻恩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相公,相公,你知道什么就说啊。” 孙三娘和自己妻子的样子渐渐重叠,苏常义牙齿都快咬碎了,如果在这里的是自己的妻子,他肯定是坚持不住的。到现在,苏常义完全明白了孙三娘的用意。 就连孙捕头也可以看出苏常义眼里流出的情义,这样的情况他几乎不可能会说谎。 “官爷赎罪,小人确实不知。” 噗嗤。 孙三娘的脖子被轻轻划出一道血线,孙捕头迅速后退一段,热血喷洒而出,跪在孙三娘面前的苏常义,被喷溅而出的血液染成了一个血人。 第141章 不能白死 孙捕头拎起孙三娘的脑袋,用刀在她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一划,这样一来,血不会第一时间喷出来,孙捕头熟练地后退几步,“这娘们一身的脏血,别溅我身上了。” 下刀的时候,孙捕头最后再看了一眼孙三娘,她那个眼神让他心中一紧。明明刚才开始都是害怕颤抖,并且不停地求饶,最后为什么是那种解脱又得逞似的狡黠表情。而且她的眼神里没有惧怕,只有一种让人退却的坚定。 孙捕头摇了摇头,也许只是自己看错了,可能是大半夜没睡好,有些恍惚了。 他走向全身是血的苏常义。 他像是傻了一样在那里喃喃,“放过我娘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娘子。” 孙捕头用刀鞘拍了拍他的脸,“现在再问你一次,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娘子。” 后头一个捕快对着孙捕头说了一句,“头儿,我觉得他是真的不知道。” 孙捕头冷眼瞪着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随便找只敬候的鸡罢了。” 孙捕头和已经成了血人的苏常义保持着一点距离,“不想死吧?” 苏常义磕头如捣蒜,“求官爷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说,我真的不知道。” 孙捕头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知道他都听烦了,“不怨我吧?有个这样风骚的婆娘,你心里不好受吧?” 苏常义手捏紧了一把泥土,“官爷说得是,不怨,不怨,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孙捕头发自内心的微笑,他知道这男人说得是假话,可是就是觉得这种时候心情格外舒畅,这种掌握别人生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呵,哥们,帮我劝劝你的乡亲们呗。” 苏常义艰难地站起身,抹了抹进了眼睛里的血,转着圈朝着旁边的湿地人劝道:“乡亲们,大家都要相信官爷,如果见了可疑的人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那娘子可就白死了!大家一定要实话实说,想想你们的家人,不能让官爷为难。”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问题,可是如果湿地里要选一个领头的,无疑就是苏常义,每一个湿地人都知道,他和孙三娘没一点关系,绝不可能是夫妻。 他反反复复地说,“不能让我娘子白死了。”“不能让我娘子白死了。” 湿地人朦朦胧胧地都理解了其中的一些意思。他们中有人见过林凡斩害兽凶狼,有人见过逃出来的苏平,有人知道李家现在乱成一团的情况。 苏常义一个人在那喊得不停,湿地人却没有一个出声的。 孙捕头拍了拍手,让苏常义停了下来,苏常义啪嗒一声又跪了下来,像雕像一样愣在原地。 捕快们四散去一个个询问,每个人嘴里的回答都只有一句“不知道”。 孙捕头冷眼在一旁看着,他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些湿地人一个个看着和以前没有区别,但是这一群在这里反而给他一种汗毛倒竖的紧张感。 孙捕头微微皱眉,三阶武者的直觉让他格外敏感。如果他们一起上的话…… 不,应该没有问题,自己这边全是武者,又有兵刃在手,即使杀不光,脱身也不是问题。 孙捕头一愣,自己在想什么?这种荒唐的事情有可能吗? 所有的捕快都集合在一起,向孙捕头报告,没有一个人见过。 孙捕头回过神来。 噗嗤。 他随手拎过一个老妇人,把她杀了。 老妇人的丈夫就在一旁,抱着尸首痛哭起来,“老婆子,你不能白死啊,不能白死啊!” 噗嗤! 噗嗤! 噗嗤! 接连杀了几人,孙捕头却觉得氛围越来越奇怪,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咒骂,可是武者的直觉总让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积蓄,酝酿。 越来越不对劲,孙捕头下意识停了手。 “再问尔等一次,可知道那些人的踪迹?”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孙捕头特意扫过这些人的面庞,大部分人都低着头看不到眼睛,偶尔有一两个让他看到的,那眼神里有他没见过的东西。 接下来该怎么办?再让捕快散到更远的地方去搜查吗? 孙捕头忽然有种背后发寒的感觉,一个直觉的念头冒了上来,不行!如果捕快们散开搜查的时候,被这些湿地人围殴偷袭,那就会非常危险。 他自己是三阶武者,当然不怕什么,这些捕快可都是一阶的,比普通人强的有限。 孙捕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变得畏手畏脚。肯定是没睡好的缘故,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至于抓李家逃走的小贼,搜也搜了,人也杀了,问也问了,找不到就是没有,自己这不是已经尽力了吗? “列队集合!回!” 雷大夫睡了一大觉,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看到坐在门槛上的林凡,给他吓了一大跳,“啊,贤弟,你这伤好得也太快了吧,你这身子真是人肉做的吗?” 雷大夫习惯性地分析起来,首先贤弟之前吃的那个有尸蛊成分的药可以帮助他止血,即使不吃药,也有会永久的药力残留。可是光这样是不够的,雷大夫是看着林凡从消瘦的少年变成如今的模样的,肯定是他那红色丹药带来的改变。做为一个大夫,有机会雷大夫还是想劝他不要再吃了。 林凡随手捡起地上的泥巴扔到远处,“刚才有人来和我讲了昨天的事,意思是催我们早点离开。” 林凡又向雷大夫复述了一遍从苏常义那边听来的事情经过。 雷大夫一听完,赶忙用手按住林凡的肩膀,“贤弟,你可不能冲动啊……” 林凡不悦地推开他的手,“大夫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雷大夫着急地寻找合适的词,“我以为贤弟是那种,那种……” 林凡嗖地站了起来,拍了拍雷大夫的肩膀,“什么那种,这种的,我又不是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雷大夫心说,我一直觉得你是呢。 林凡继续道:“好了,我承认这事情让我很不爽,我也不赞同他们那种沉默应对的方式。” “哎。”林凡叹了口气,“但是怎么做是他们的选择,我也不是觉得什么事都可以靠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林凡看着不可置信的雷大夫,表情十分的别扭,他只能继续解释道:“大夫,我现在只想回家,一切阻碍我回家的因素,我都要排除,除此之外,我不会什么都管的。走吧,老牛和孙姑娘没醒我们就把他们抬回去。不然去晚了,商队走了,我们就麻烦了。” 第142章 灭油火 孙捕头回衙门汇报完了之后,一直睡到傍晚才起床。他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昨天那些湿地人的话语和眼神。 “草,怎么个事,到底哪里不对劲。” 孙捕头虽然不善思考,但他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一碰到想不明白的事,就会去找人商量。 换好自己带有花纹的捕快服,一路小跑到了县太爷的书房。 敲门进去之后,孙捕头像是倒豆子一样说了自己那些异样的感受。 啪! 孙县令重重地一拍桌子,“这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孙捕头一愣,要紧吗?又没出什么事? “孙潜啊,孙潜,你差点就酿成大祸。哎,不过也多亏你警觉,昨晚的事情,处理的还算不错。可恶那李家的崽儿不说实话,什么溜了几个小贼?哼,我就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孙潜听得云里雾里的,都是什么和什么的,他又没抓到人,怎么就处理得不错了。 “孙潜,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那些湿地人没那么怕你了?” 孙潜点头如捣蒜,是了,他一直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这个! “那是因为从前他们觉得自己是蚂蚁,李家是无法撼动的天。可是昨天有人让李家流血了,还捅破了李家的天。所以他们醒了,他们开始不怕李家了。孙潜,你觉得他们是蚂蚁吗?” 孙潜又连连点头。 孙县令摇摇头,“不,他们不是,他们是饿久了的野兽,一闻到血的味道就醒了。” 孙潜皱起眉头来,思索片刻,“大伯啊,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该再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孙县令用手指着孙潜,“你,你真的是猪脑子呦。李家已经流血了,你还想让我这个县衙也去流一流血吗?我说你昨夜做得好,就是你撤的够快,你再逼下去,万一真的逼急了他们,到时候不论结果如何,都会激出他们已经被磨灭的血性。” 孙潜听得一知半解的,困惑道:“那我们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吗?” 孙县令摇摇头,“自然不行,有人留下了火种,自然要扑灭他,还等他烧到我们身上?” 孙潜更懵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不如我们就说他们是土匪,召集民兵给他们斩草除根,一了百了,这些湿地的垃圾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呵。”孙县令简直都要被这人逗笑了,“你这么干,不是在给他们点火吗?” 孙潜争辩道:“到时候,人都死完了,他们还能从地府爬回来不吃,杀个干净不就好了。” 孙县令干笑起来,“呵呵呵,说你猪脑子都是抬举你了,这事情处理得稍微有些不妥,就是点燃了一把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可不想做大乾的千古罪人。” “哎,大伯,您别卖关子了,就告诉我怎么做吧?” “真想学?” “想学!” 孙县令喝了口茶道:“着火了,你用什么救?” 孙潜马上回答道:“用水!” 孙县令点头,“对,你说的那些法子就是用水就火,我们平日里就这么干,可是这次是火油,你用水一浇,火就漫开来了。去吧,把宁主簿叫来。” “啊?” “叫你去就去,教你怎么灭火油,多看多学,多动动你的猪脑!” 很快,孙潜就带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回来了。 宁主簿仪表堂堂,十分得体有礼,朝孙县令问候行礼,就候在一旁。 “宁主簿,李家有一片鹤灵树已经二十年树龄了,催他们把树伐了,把地收回来。” 孙潜一听,马上插嘴道:“那李家不肯怎么办?” 宁主簿爽朗地笑了笑,对孙潜道:“孙捕头勿扰,我自会处理。” 孙县令白了孙潜一眼,“叫你多听,插什么话,李家以前不是以前了,没他们说话的分。” 他接着对宁主簿说道:“哦,对了,李家这次除害兽有功,应当发榜表扬,厚加奖赏。” 孙县令也不等宁主簿回答什么,接着往下说:“既然害兽已除,可以让暂住湿地的县民迁回来了,就安置在刚收回来的地上。不必计较之前的烂账,按人头分配田地,男女老少都需分到,不能少了一人。宁主簿,土地可够?” 湿地人迁出来到现在,剩下的人十不存一,宁主簿只是心算片刻,便笑着回答:“应当是有余的。” 他只说这一句,也不问多余的土地如何处置,更不会说什么多余土地的收益每年送到县太爷府上这种废话。 孙县令大感舒适,比起自己那个十万个为什么的侄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继续道:“人口全部登记造册入籍,千万不能有遗漏。” 宁主簿会意道:“我会让他们互相转告,错过这个机会,就不能再入籍了。” 孙县令摸了摸胡须,“你考虑得周到,哎,宁主簿,我记得你和县里书院的院长是好友,改天让他来我这里坐坐,我想让他给我物色一个人,去新村落里开个私塾。” 宁主簿点头应是,一脸钦佩地看着县令大人,称赞道:“县令大人真是体恤百姓、为民做主的好官啊!身为一方父母官,都应像大人这样为百姓谋福祉。大人一心为公,实乃我等之楷模。” 孙县令脸上不自觉露出喜色,最后说道:“哎,以前那些村子都叫什么来着的?” 宁主簿不假思索道:“其中一个叫茂林村。” 孙县令若有所思地点头,“茂林村,不错的名字,新村子就叫这个名字吧。” 宁主簿又说了几句好话,什么也没问,就告辞离去。 孙县令看着他,再看看自己的侄子,这人和人脑子的差距真比人和狗还大。 孙潜一脸懵逼,“大伯,这又是为何?我们还要分他们田地?” 孙县令的好心情一下消散不见,拿着毛笔丢到他身上,“猪脑子,回去好好想想。” 孙潜灰头土脸正想离开,就听到孙县令在背后说道:“想好了告诉我,算你这个月的考核!” 孙潜只好苦着脸,回头应是,不过他也不怕,他已经想好了,回头就去问宁主簿。实在不行,让宁主簿写下来,自己背下来就行。 孙县令却又叫住了他,“城外有一家姓孙的出了案子,你去看看吧。说来还是我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第143章 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凡哥,前面的马车已经在动了,我们怎么说?” 陈二狗紧张地捏着缰绳。 他们顺利回到了商队。这边搜查的捕头收了掌柜的银子,走个过场就回去了。晚上出去玩的又不止林凡他们几个,这捕头也没尽职到要全部查一遍。 可是孙若兰醒来之后,和牛大胆说了几句话,就拿着如意金璃和那把铁剑走了。 牛大胆跳下了车,“大夫,林兄弟,你们先走吧,我找到若兰,再来追你们。” 林凡和雷大夫朝他点点头,陈二狗一挥鞭子,马车就动了起来。 牛大胆往孙若兰走的方向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身影。 她的两只手都戴着手套,背后背着一个和她人差不多高的黑布包裹着的大东西。 头上戴着一个金色梅花发簪,和她的衣服十分地不搭。 牛大胆面露喜色,飞快朝她跑了过去,一把抱起孙若兰,就往回跑。 商队的驽马走得并不快,牛大胆抱着媳妇,撒个脚丫子一会就追上了,林凡伸出手把他们拉上马车。 两人和三人打了招呼,就旁若无人的腻歪在一起,牛大胆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把孙若兰放下过。 “若兰,家里的事都解决了吗?” 孙若兰把脸埋在牛大胆怀里,“嗯,阿胆,都安排妥当了。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我的名义来打压你。” 林凡看着孙若兰衣服上不明显的血迹,若有所思。 孙若兰继续道:“我问了他们三妹的下落,也去那个屠户家找了,不过邻居说他们已经搬家了。” 牛大胆安慰道:“三妹应该会在其它地方幸福的生活着。” 孙若兰点点头。 牛大胆看着她头上的梅花发簪,“若兰,你戴这个真好看。” 孙若兰取下头上的带血的发簪,“是啊,可是太显眼了,还是先收起来吧。以后我的家人只有你一个。” 牛大胆也说:“我的家人也只有你。” 孙若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对,还有我们的孩子。” 孙若兰取出如意金璃,“这东西真是神奇。” 陈二狗从前头回过头来,插了一句,“可惜不敢多用啊。” 牛大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孙若兰手上拿过来,“若兰,这东西你用一次就好,不要再用了。” 陈二狗贱贱地朝后面说话,“牛哥,你担心什么,嫂子又没那玩意,怕个啥。我说,给嫂子用正好啊。” 牛大胆猛地反应过来,又把如意金璃塞到孙若兰手里。确实啊,若兰又没有,难道是那样的短一点?那样好像就不是副作用了吗! 知道真相的林凡已经憋不住了,他压低声音道,“老牛,不是的,姑娘家用是不一样的。” 牛大胆十分好奇道,“怎么个不一样?” 林凡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用眼神瞟瞟牛大胆的胸口,一连瞟了三次,牛大胆终于明白了。 低头紧紧盯着孙若兰的胸口,孙若兰被他盯着不自在,“死相,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再给你看。” 牛大胆连连摇头,低头咬起了孙若兰的耳朵。 孙若兰一听完,小脸煞白,赶快把如意金璃塞回了牛大胆手里。 可是,孙若兰一想又不对,“阿胆,那你用了也会小一点吗?” 牛大胆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二狗回答抢答道:“他不是小一点,是短一点!” 孙若兰思索片刻,把如意金璃从牛大胆手上拿了回来,“不行,还是我用吧,阿胆,你是我的当家,不能让你被人小瞧!” 牛大胆一咬牙,又抢了回去,“不行,不能苦了我们的孩子。” 孙若兰又抢回来,“不行,孩子吃点苦没什么,不能让当家的丢脸!” 两人就这样抢来抢去好一会。 雷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两声,“你们尽量少用用吧。” 林凡也附和了一句,“是啊,是啊。” 雷大夫转头向林凡,“你还是啊,是啊,你看看你成什么样了,头发都白了。你才是那个最不顾后果的。贤弟啊,你现在看着年纪都比我大了,你这样下去,还有多少年可活了?” 林凡认真道:“可是大夫,我不能不用啊。” 雷大夫说:“贤弟啊,再用你小命可就没了。这可不是好东西啊!” 林凡摇摇头,“大夫,我还活着,要杀我的人死了,这怎么不是好东西?” 雷大夫无言以对,“哎,说不过你,总之你自己有数就好。” 这一来一去,牛大胆两人也不再争了,如意金璃也不知道被谁收了起来。 孙若兰算是缓过气来,从牛大胆身上下来,盈盈上前朝着林凡行了个大礼,“林大哥,您又救了我们两人一次,您是我们夫妻的救命大恩人,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林……”牛大胆也赶忙上前,说了一个字就赶忙改口道,“凡哥,以后赴汤蹈火,老牛在所不辞。” 林凡挠了挠头,“赴汤蹈火倒不必,我确实有事情找两位帮忙。” 两人异口同声道:“您请开口。” “能借我点钱吗?” “啊?” “啊?” 雷大夫出来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在湿地为了救你们,我把马车上所有人的银子都带上了,让陈二狗去采买了各种东西,都花完了。” 牛大胆听了这话,展颜一笑,回头去自己的包裹里找银子,“哎,我银子呢?” 雷大夫不好意思地摸着胡须,“我说了,马车里的都花完了,不知道你们身上还有没有。” 牛大胆和孙若兰都苦着脸摇了摇头,身上只摸出一点铜板,和孙若兰的那只金发簪。 雷大夫啧了一声,这夫妻俩心真大,下马车竟然把钱都留在车上了。 不过他们两人本就没多少钱,牛大胆几乎没有积蓄,孙若兰的那点钱大部分都付给了商队。 雷大夫这几年行医赚了不少,可是之前在白林村搜索入口花出去了九成,现在也没了。 三人看向林凡,雷大夫开口道:“贤弟,你不会也下车没带钱吧?你包里可没几个银子。” 林凡当然是把大部分钱都带上了,只把不方便的带的一些东西留在了马车上。 不过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腮,“下车的时候都花完了。” 第144章 圣母 “没钱了?凡哥你钱都花……” 牛大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孙若兰按住了嘴巴。 孙若兰拉过牛大胆的肥耳朵,就咬了起来,“阿胆,少说两句。林大哥是我们的恩人,你怎么好当面揭恩人的短。也许林大哥昨晚一时快活上了头,把钱都送给了湿地的哪个小娘子也说不定。” 牛大胆马上会意闭嘴。 林凡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不过总觉得他俩的笑容不太对劲。 孙若兰掏出怀里的发簪,“林大哥没事,把这个卖了,至少我们都还不会饿死。” 林凡是他们的恩人,雷大夫又何尝不是,本来两人谢完林凡就要谢雷大夫的,只是被打了岔。 林凡看了眼发簪,其实只有上头的一朵小梅花是金的,卖了也换不来多少,“孙姑娘你先收起来,实在没办法再卖吧。” 说完四人好像一齐想到了什么,齐齐看向在赶车的二狗。 林凡先走到他身旁,“二狗啊,你说凡哥对你仗义不?” 二狗哼着歌,心情十分好的样子,“仗义,凡哥你是这个,没得说!” 二狗竖了个大拇指,称赞林凡。 林凡遂道:“那你能借我点钱吗。” 二狗的拇指逐渐转向,从向上变成了向下。 不一会,林凡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雷大夫也去了,也黑着个脸回来坐下。 孙若兰咬了咬牙,也靠了过去,开始给他揉肩,又对着陈二狗的耳朵吹风,“二狗天天赶车辛苦了,嫂子给你揉揉肩啊。” 柔软的身体有意无意地轻触二狗的背。 二狗一脸享受,脸蛋都红润起来,还是没答应。 至于牛大胆,是林凡和雷大夫拉着他才没上去揍陈二狗的,更别说借钱了。 四个人苦着脸缩了回来,夫妻俩缩在一个角落里,林凡坐在靠外头的位置吹风。 雷大夫坐到了他身边,“贤弟,你的钱到底花哪了?哎,去放松放松也好,钱财是身外之物,再想办法就好。” 林凡摇摇头,“走之前我把身上的钱都给苏常义了。” “啊?” “我虽然觉得我不欠他们什么,可是那种情况不做些什么,我总觉得不舒服。大夫,你说我是不是太圣母了?” 雷大夫许久没听到这个词,愣了愣,“是的吧,属于是圣母心泛滥咯。可是我讨厌圣母婊却不讨厌圣母。” 林凡不解地看着大夫,“这两有什么区别?” “嘿,到底你是现世人,还我是现世人啊?这你都不知道。” 林凡摇摇头,他一个高三生,比上网强度哪比得过雷大夫。雷大夫虽然花了几年才学会上网,不过一旦学会之后就不可自拔了。 雷大夫回忆片刻,显摆起来,“圣母就是见不得可怜人儿,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婊就是逼着别人做圣母的人。大概就是这样。” 林凡懂了,点点头。 雷大夫嘿嘿一笑,“贤弟,其实我也没说实话,其实给你们采买东西也没把钱用完,多的我也留下了。” 两人相视一笑。 林凡叹了口气道:“大夫你怎么想的?当好人也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吧?” 雷大夫:“我这不是想着可以找你借一下吗。等回了现世,这几两银子我很快就能赚了还你。” 林凡:“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雷大夫觉得有些难为情,扯开了话题,“贤弟,我觉得这次你走了一趟,人好像放松了不少?你说你没去逍遥窟,那你去干嘛了?” “没什么,杀了几个让我不爽的人,心情就舒畅了。” 雷大夫沉默了一会。 “贤弟,要不下次还是考虑找个女人放松一下吧?” 马车里安静了好一会。 陈二狗突然打破了平静,“哎,我说,凡哥啊。” 他驾着马车,只好扭过头来,朝后面喊话,“咱们没钱也不是办法,我想起来个赚钱的路子,等到了下个村子咱一起去啊。” 林凡皱皱眉,他总觉得陈二狗不会有什么好主意,“下次停车在哪你知道吗?” 陈二狗摇头,“不知道啊,可是一定在三江府境内,这三江府有意思得很呢,取三江汇聚之意。” 陈二狗一时卡壳,雷大夫接着说道:“三江府南通南疆,东临江南,往西出关是胡地,往东而去就是中原。可以说离那都近,又离哪都不近,因此其中格外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乱成一团。” 林凡点头,“行,咱只是路过,能稍微赚点钱撑到目的地就行。” 孙若兰也插嘴道:“林大哥,我们的目的地就在三江府上诸县。” 入夜,林凡稍稍远离马车,在一处草丛打坐。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只是微微觉得丹田内窍穴松动,如果有意识去“触碰”就有一种换牙时,牙齿松动一碰就掉的感觉。 这应当是自己的功法可以有所突破的迹象。是不是太简单了些?林凡既没有修炼也只使用了一次,怎么这么快就能突破了呢? 林凡摸了下自己断掉的手指,雷大夫把他长得肉疙瘩切了,又清理伤口,再用木板把手指夹住。 林凡当然问了是不是这样就能长回去。 雷大夫当时就摇头否认,普通人这样当然没用,可是林凡自愈力远超凡人,也许就有用。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 把注意力从自己的小拇指移走,林凡重新担心起自己来。自己这段时间又动了兵刃,想必这次突破不会好过。 人体本能地恐惧让他微微颤抖,谁不怕疼,谁不怕死?热血上头的时候,也许林凡觉得反正有黄道钟在,不如拼他一把。 而现在冷静状态下,一回想起第一次吃下道法书时那种浑身凌迟之疼,林凡就觉得丹田内的‘牙齿’好像什么禁忌一样不敢去触摸。 放弃吗?林凡甚至开始考虑万一这次大夫救不活自己,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一次黄道钟的使用机会。 小心?谨慎?稳一手?想到这里林凡就开始笑了,要是逃避有用,自己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地步。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安全离开的把握!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大夫! “醒醒,大夫,醒醒!” 孙若兰把雷大夫硬是摇醒,刚才还和他聊天,可是大夫竟然一边说话一边就打呼了。人老了就这么能睡的吗? 但是林凡走之前嘱托过孙若兰过一炷香就要带着大夫去找他。 雷大夫眼神迷迷糊糊地被孙若兰拉着往马车旁的草丛里走。 看到林凡的一瞬间,他睡意一下就没了。 林凡浑身是血的倒在草丛里,身上全是深浅不一的伤口,脸上都滋滋往外冒血。 林凡一只血手伸向雷大夫,像是看到了梦中情人一样傻笑着,“大夫,救我!” 雷大夫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愿意面对现实。一天,一天都没到,你怎么又整成了这样! 第145章 送命炉 雷大夫在地上清理了一块地方就开始给林凡止血,缝合过大的伤口。 雷大夫微微皱眉,这次情况和出发前那次很像,但可以感觉出比之前更严重。 缝合肚子时,雷大夫摸到了一个异物,“贤弟,你这里有东西。” 林凡不停地喊疼,缓了好一会才开口,“嗯,我有个保命法宝,放在身上总是不放心。” 雷大夫叹了口气,“可是皮下一直有异物,日子久了可不好啊。” “无妨。”林凡摆摆手,“我们不是马上要回现世了吗?” 雷大夫只好无奈地继续缝合。 等到雷大夫累瘫在地上,林凡又一次被包成了粽子。 林凡一动不动地反思总结这次的突破,照理来说这段时间用兵刃打斗的时间是比之前少的,不过突破时长出来的刀片更大也更多了,而且有些特别深,险些要伤到内脏了。 就不知道是因为突破第二轮副作用加强了还是因为这个是累计计算的。总之,林凡觉得要抓紧给自己搞一把木头兵器,否则之后突破会越来越凶险。 至于收获,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明明妙珠子使用「分身」有诸多手段,比如那个追踪用的虫子,比如阴阳两隔符,也不知道她的「分身」是修到第几轮了。 而自己的「分身」二轮之后还是只有之前那一个法术,割肉化身。只是化身的实力得到了增强,如果割下一只小臂,那化身可以完全等同自身强度,持续时间也比之前更长。 不过这也不算太意外,自己的「分身」毕竟还只有二轮,而且人修法的强度总是有限的。 过了几日,林凡终于从绷带里恢复自由,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驾马车的陈二狗。 “二狗,你说凡哥对你怎么样?” 陈二狗脸一黑,“不借!” 林凡嘿嘿一笑,“不是找你借钱,你不是木匠吗?能帮我搞个结实点的木剑吗?” 陈二狗一听不是借钱,脸色就缓和下来,“行啊,凡哥要多结实的。” “越结实越好。” “那最好用鹤灵树做啊。” 林凡赶紧点头,“好啊!” 陈二狗一伸空着的那只手。 林凡疑惑道:“干嘛?” 陈二狗道:“鹤灵树的木材啊!我可以给凡哥免费加工,可是这么贵的材料,我去哪弄去?” 一番商量下来,最后陈二狗答应用路上的木材给林凡做一把尽量结实的木剑,赊账。 一晃又是十几日,商队终于要在一个小村庄里停留一日。商队要交易物资,林凡他们也可以进村采买。 此地名为玉溪村,天气渐凉,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小溪流着白白细细的窄流,流向远方。 陈二狗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来两件狗皮道袍和两把木剑。 林凡嘴角一抽,“这就是你说的赚钱的办法?你不是木匠吗?” 陈二狗嘿嘿一笑,“也当过几年玄门的弟子,不过我那师父实在太抠门了,我就溜了。” 林凡问道:“那你这道袍?” 陈二狗压低声音,“自然是假的,我自个备了两套,这不是现在就用上了吗。只要别被那些牛鼻子撞见,就没人知道我们不是真的。我学过些科仪,装个样子,赚个几两银子不难。” 林凡摸了摸额头,这不是之前自己在诡蜮里用过的手段吗。 伸手拿过一把木剑挥了几下,重量还不错,好像是多种木材夹板而成,估计是为了兼顾了坚硬度和耐用的考虑。 木剑无锋,可是配上自己现在的臂力,这一剑照准脑门劈下,普通人不死也重伤。 “凡哥,这不是砍人的!你一把,我一把,到时候扮道士要用的道具啊。” 陈二狗的计划是多找几家普通人家,每家少收些钱,积少成多。 而林凡坚持找一家富户,一次性到位。 说实在的,林凡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手段,毕竟这里是现实不是诡蜮。最多也只能接受去找当地富户弄些钱花。 “好好好,你是老大,听你的。”陈二狗最终拗不过林凡只好答应。 两人穿着自己的衣服,背着包袱一路走到村子里深处。 路上林凡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香炉给陈二狗看,“二狗,你说你做过几年玄门弟子,可认识这个?” 这小香炉是从林县尉手上拿来的,林凡研究很久也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像是如意金璃一般的玄门法器都要配合专门的口诀使用,所以研究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看到这个小香炉,陈二狗倒吸一口冷气,退后几步道:“我,我不晓得啊!” 林凡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拉回来,“看你的反应就是知道的,快说!” 陈二狗不爽地说道:“此物名为九幽觅真炉,可是一般不称呼它的本名,一般都管它叫送命炉。这东西用起来也简单,如果有人被杀,十二个时辰之内,取他一滴血放入此炉点燃,便可寻到杀他之人。可是这炉似乎有诅咒,凡是用它寻人之人都因此而死,因此叫送命炉。” 林凡不太相信,“本来找人寻仇就有风险,这诅咒就是个传闻吧?” 陈二狗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凡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懂行的都避着这玩意,我看八成是真的。” 林凡不纠结这个,转而问道:“那这玩意既然有神异,是不是能卖不少钱?” 林凡之前就考虑过这个,这东西看着就像值钱的样子,如果对自己用处不大,不如卖了换钱,就不用假扮什么道士了。 “懂行的肯定不要这玩意,用一次一条命,代价是不是大了点?凡哥,你要是想试试忽悠不懂行的倒是可以试试。不过你与其找需要这种东西的白猪,不如随便找个东西,说天天上香祭拜就能发财,指定能赚到手软。”陈二狗说完,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只是想想就感觉已经在发财了。 林凡摸了摸手上的小香炉,总之想把它卖出去就得忽悠人,反正都要忽悠人了,何必还要搭上个真货?好特么有道理。算了,先自个留着,毕竟也是个法器,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挑中了一家院子颇大的人家。在门口,两人换上道袍,在他们门前攀谈起来。 “师兄,我看这家黑气缠绕,恐有大灾啊。”陈二狗压低嗓门大声说道。 林凡不想接话,就是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 陈二狗只好接着编,“师兄,这家里有邪祟啊,估摸着缠在哪个人身上了,真可怜啊。” 他们在门口磨蹭了一会,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里面冲出来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激动地说道:“两位道长,刚才你们说的,我们都听到了,两位看的没错,我家确有难事!家主请两位进内一谈!” 陈二狗刚想进去,却被林凡拉住,道:“师弟,师父说了我们这次出来不能插手他人之事,还是莫要沾因果了。我们走吧。” 听到这话那下人急了,赶紧说好话挽留。 陈二狗也愣了,不是,凡哥,你刚才不说话我以为你不会呢,结果装的比我还像? 第146章 心肝汤 林凡和陈二狗实在拗不过这家的老下人,遂答应去看看。 这个院子比起其他人家要豪华不少,林凡看着身边的树木,时值初冬,树木凋零,院子里的树木显得格外萧索,有种让人背后生寒的感觉。 陈二狗拉了拉林凡的衣角,“凡……不,师兄,师兄真是高明,这一招欲擒故纵使得好啊,现在咱就可以随意拿捏他们了。” 林凡眉毛皱在一起,压低声音道:“二狗,恐怕是真的,这家里应该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林凡抬头看看天空,这一片的天空上,云层格外厚些。 陈二狗身子一抖,结巴道:“凡,凡哥,你咋不早说,咋不劝我走啊?” “我劝了,不是你非要来的吗?” 陈二狗指着自己,“我,我以为你欲擒故纵呢!” 老人很快把两人带到了地方,是这间三进院落的后院。 老人推开门带两人进去。 一男一女都穿着华服,主次落桌,隔间的床上坐着一个温婉的少女,脸色微微发白,有一种葬花美人的感觉。 老人小步上前,凑在那中年男人耳边耳语起来,显然在介绍林凡两人。 林凡趁机打量起屋内,房梁上挂着一面绘有黑色蚯蚓字的铜镜。门上贴着符箓。桌上供着佛像。门楣上挂着红绸带上写着“白x圣x,无x老x”,x是林凡不认识的字。 随便一数,就有十几个林凡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三教九流留下的法器或者别的什么。甚至连屋里三人身上都挂了不少。 嘶,这家人,信得挺杂啊! 陈二狗也注意到了,拉拉林凡,“师兄,这家已经被祝过不少回了,估计没得多余香火了。” 林凡斜了他一眼:听不懂。 那中年男人终于看向两人,冷着脸道:“两位高人,并不是沈某不信两位的,只是之前我家遇到江湖骗子,实在不敢轻信他人。两位若是真能治好小女,那报酬任凭开口。若是没有根治,那就恕沈某礼数不周了。” 陈二狗笑嘻嘻道:“无妨,先让我和师兄看上一眼,我们行走世间,全看缘法。若是有缘,自然无需老爷破费。若是无缘,那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至于有没有元,沈老爷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无元了。陈二狗只想走个过场,然后免费走。这种情况,对方若是给个茶水钱就不错。就是一文不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沈夫人脖子上同时挂着佛珠、十字架和护身符,显得十分地不和谐。 她气色还不错,但是一直在用手指按太阳穴,“老爷,这几天我总是睡不好,晚上盖了多少被子都觉得冷飕飕的。老爷我带着梦儿回老宅住几天吧。” 沈老爷不悦道:“我家宅子可是全村位置最好的,你不要总是无理取闹!” 沈夫人抿了抿嘴,还想再说。 那个恬静的少女紧接着开口:“娘,别说了,我现在好多了,您就莫要再惹父亲生气了。” 林凡看看这位“林妹妹”,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甚至会劝慰母亲,缓和父母关系。应该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姐。 她轻轻咳嗽两声,脸色又白了一点。 沈夫人急道:“快,去把梦儿今天的心肝汤端来!” 那老仆人赶紧下去,过了一会就端着一碗浑浊的汤水上来。 沈小姐柳眉微蹙,十分难受地小口小口喝着碗里的汤水。 林凡随口问道:“沈老爷,这是何物?” 沈老爷喝了口茶,平淡地说:“哦,之前有位高人说需要孩童心肝熬汤饮用才能压制她身上的邪病。哎,也就这位高人的建议有些用,其他的江湖骗子都是屁用没有,拿了银子就不见人。” “什么!”林凡感觉大脑如遭雷击,他刚想说什么,就被陈二狗按住了肩膀。 林凡深呼吸两口,硬生生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是啊,这个沈老爷可以这样随便地说出这种话,证明这种事情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现在大声斥责他又有什么用。 林凡忍着恶心问道:“哦,请问老爷,用量如何?” 沈老爷有些不耐烦,“你问这么多干嘛,花费不了多少,一对童男女一剂药,一剂药熬成,每日一碗,可饮一个月。” 林凡手指握拳,衣服下的青筋根根暴起。 陈二狗见势不对,拉着林凡就去装模作样查看沈小姐。 沈小姐已经捏着鼻子喝完了心肝汤,对两人很客气配合两人做各种动作。时不时对着两人轻轻微笑。 主要都是陈二狗忙上忙下。林凡在一旁看着。 正当陈二狗觉得戏演得差不多时,林凡突然一步上前,抽出背后木剑,朝着沈小姐脑袋上劈去。 事发突然,吓了沈老爷夫人一跳,两人齐齐跳起,却完全来不及阻拦。 剑在沈小姐头上堪堪停止,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凡收回了剑,笑道:“看来是斩不了。要等晚上再试试。” 第147章 都快挤不下了 林凡出手得很突然,上一刻,陈二狗还在沈小姐面前跳着大神。 下一刻,林凡猛然拔剑朝着沈小姐头上劈去。 本来看着陈二狗卖力表演而忍不住掩嘴轻笑的沈小姐瞬间花容失色,刚红润一点的脸色又被吓成了白纸。 好在木剑在她脑袋上一寸堪堪停住。 林凡的突然暴起吓得沈老爷和沈夫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沈夫人跑到床边抱紧惊慌的女儿,轻声安慰,时不时用怨毒的眼神扫过那边的中年道士。 沈老爷更是气得胡须倒竖,用手指着林凡,“臭牛鼻子,我客客气气对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滚,给我滚!” 骂完尚觉得不解气,伸手想要去抢林凡手上的木剑。可惜林凡只是微微一翻手腕,沈老爷就抓了个空。林凡把木剑在空中一甩,插回了背后。 林凡丝毫不生气,笑道:“沈老爷,多有得罪,只是刚才我师弟作法,引得邪祟献身,我以天眼查之,遂当机立断,挥剑斩之。不想那物狡诈,溃散而逃。” 沈老爷压根不听他解释,指着鼻子继续骂:“胡言乱语!装神弄鬼!什么邪祟、妖邪,我看是你心怀不轨,想害我儿性命!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林凡无力辩解:“可是我若是真想害小姐,刚才一剑就可以劈死她,贫道的剑虽不锋锐,可是破人脑壳宛如砸瓜一般简单。”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沈老爷这下更气了。 林凡不管他,转向沈小姐,“沈老爷不信也无妨,我们离去便去。不过,不如问问小姐,贫道一剑斩退那邪祟之后,小姐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些。” 沈小姐此刻回过神来,再看她确实面色比之前红润,不确定地说:“好,好像真的比之前感觉好了些。” 沈老爷虽然没有消气,不过爱女心切,也只会压下怒火,“莫非尔等真有些本事?说罢,要如何治好我女儿。” 林凡嘴角一勾,“此事很难。” 沈老爷阴沉下脸,“要多少银子?” 林凡摆摆手,“身外之物,沈老爷随缘乐施即可。贫道说很难是因为这邪祟狡诈,一来,老爷要吩咐下人配合贫道查一查小姐起居饮食,可有邪祟藏身之所。二来,只有子夜之后,阴气浓郁之时,邪祟才会凝实,才能斩杀。” 沈老爷半信半疑,不过左右不用先给钱,就照林凡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林凡毫不磨叽,转身就要去厨房查沈小姐的饮食。 陈二狗赶忙追上,刚走出屋外,就拉住林凡,低声问起来,“凡哥,你这一出出是演的啥?咱们不趁机快跑,还真要帮他们治病不成?” 林凡脸上完全没了笑意,眼神冰冷,“治个屁,你没听他们说每月要吃一对童男女心肝吗?他们在吃人啊!” 陈二狗面色复杂,“是,这事是缺德了点。可是也不算太罕见,凡哥你这也要管吗?” 林凡点点头,“若是没让我碰见也就算了,事情就在那里,我若是装作没看见,哪怕日后回了家,此生也不会安心。” 陈二狗叹气道:“凡哥,你这人真是。哎,凡哥,说起来你怎么就突然要砍沈小姐,还又刚才那剑真砍到邪祟了吗?沈小姐怎么真的好了?” 当然是因为林凡从一开始就从和善的沈小姐身上感受到了杀意和贪婪,她对自己的情绪浓烈得甚至不输李家老祖。本来这事情和陈二狗解释也无妨,可是一说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拿了他那黑珠子的事情? 所以林凡知道只要自己和沈小姐搭话,对方肯定会想办法留下自己的。 林凡有些心虚地回答二狗,“问那么多干嘛?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行吧,行吧,师兄,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陈二狗收起了偷偷摸摸的样子,抬头挺胸,恢复成正气凛然的道士模样。 林凡打量了他一眼,不得不说,这货本事皮相还是不错的。头发一梳,把背挺直,再穿上道袍还真像那么回事,要是再有点胡子就好了。下巴光溜溜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陈二狗察觉到林凡的视线,不悦道:“凡哥,你看我干啥。” 林凡随口道:“没什么,二狗其实你长得挺俊的,平时不要那么弯腰驼背,看起来就还不错。” 林凡还想说,要是这模样,也不用花钱去找了。不过又怕真提醒了他。 陈二狗警惕地把转身,不让自己的屁股朝向林凡,“凡哥,我不喜欢男人。” “滚滚滚!快去厨房!” 沈家的厨房单独隔出了一间偏厨,两个肚子开口的小小人儿被挂在房梁上。 陈二狗嘶了一声,避开了视线。 林凡看了三息,握紧了拳头。 稍微平复了下呼吸,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笑眯眯地朝一旁的下人询问。 “呀,你们来晚了。”这位负责熬汤的伙夫发自内心地惋惜道,“那位穿黑衣的高人,今天上午刚刚来过。他留过嘱咐,所有羊都要他亲自宰杀,每月十五日清晨前来,做完法事,便会离去。” 林凡一愣,看向陈二狗,“今日十五?” 陈二狗赶忙回答:“是啊,师兄,今日下元,正是水官解厄之日。” 林凡看向那个伙夫,“这位施主,你日日对着小儿尸首,在这儿熬心肝汤,不觉得阴气很重吗?” 伙夫笑笑:“人也好,猪也罢,不就这样吗?我做了几个月了,习惯就好了,这年头能给工钱就不错了。以前有个老道说我命硬,不是正适合干这个吗?” 林凡和善的点点头,“可是我看你肩膀上站满了小鬼,都快挤不下了。呦,孩子,小心别摔着了。” 林凡作势去扶伙夫肩上不存在的小鬼。 伙夫听了这话,完全没了之前的淡然,膝盖一软就要朝着林凡跪下。 “大师救我!我这几日,夜夜心神不宁,在这里就觉得浑身发寒,肩膀也重得很。求大师一定救我,救我啊!” 林凡赶紧伸手扶住他,他这下真的明白,为什么陈二狗说要骗普通人了,这是真的好骗啊。 第148章 哪有什么邪祟,这里只有梦儿 伙夫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林凡有力的大手扶住他,轻声安慰,“施主不必太担心,他们性命并非被你所害,并无大碍,之前的孩子们都安葬了吗?” 伙夫颤抖着回答:“都,都是老爷吩咐我下葬的。” “嗯。”林凡点点头,“施主只需逢年过节记得给他们上三支清香祭拜,便可无忧。若能虔诚祈愿,祝他们来世不再受苦,那也许他们还会保佑施主也说不定。” 伙夫连声道谢不止,林凡挥挥手,让他自个儿忙去。 伙夫心有余悸地继续熬汤,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轻了一点。看到那两个道士走到一边,才反应过来,咦,道长怎么没收我香火钱?是不是我太不主动了?我应该自己把铜钱拿出来才是的,万一道长话说一半怎么办?可是看着两位道长在忙着讨论什么,他也不好去打扰,只是默默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把香火钱奉给道长! 林凡和陈二狗躲开伙夫视线,林凡从怀里掏出‘送命炉’,“二狗,这不就有线索了吗?是不是取一点他们的血,放到这个香炉里,就能追踪到那个黑衣高人?” 陈二狗咽了口口水,“凡哥,还是算了吧,不就是死了几个小娃子吗?那邪祟可能未必是你的对手,可是你浪费这力气干嘛呢?” 林凡眼神古怪地看了眼陈二狗。 “凡哥,你这么看我干嘛?对了,香炉反面是不是有字啊。”陈二狗眯着眼睛打量着‘送命炉’。 林凡翻过来一看,好,只认识一个“九”。 林凡举给陈二狗看,陈二狗也只认识个‘九’。 “你之前说这个叫什么来着?” “送命炉啊!” “还有个名字。” “哦,九幽觅真!” 林凡点点头,“四个字,开头是‘九’,八成就是了!” “哎,凡哥,你真是聪明。” 林凡一愣,哪有用使用口诀当名字的?这样岂不是很容易误触,这炉怎么一副很想让人用他的样子。嗯,也难怪要给他取个送命炉的别名,一来是防止不小心启动,二来是提醒持有者不要随便用吧。 想到这里,林凡看向陈二狗,“二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想让我用这个炉子似的。” 陈二狗赶忙摆手,“凡哥,你懂我的,我要是想要你用,一开始何苦告诉你这个叫送命炉呢?哎,你不是真想用吧?命只有一条,可不能这么随便断送了啊!” 子夜,刚过三更。 披着狗皮道袍的林凡,腰后挂着镰刀,一手拿着香炉,香炉里飘出的袅袅烟气,顺着夜色一路飘到了沈小姐的房间里。 林凡嘴角微微勾起,这样最好,省下自己一番寻找的功夫。 咚咚咚!林凡在半夜敲响了未出阁小姐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亮灯,林凡耐心地在门口等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今夜月圆,满月的银色月光,洒在少女过分白皙的脸上。 “道长,可是来祛邪的?白日里道长挥了那一剑之后,小女就觉得好了不少,恐怕今夜那邪祟不敢现身了。” 少女穿着一件鹅黄绣着荷花的肚兜,外头简单披了外衣,连扣子都没扣。少女消瘦的肩膀总是挂不住衣服,半个雪白的肩头若隐若现。柔弱的身体更衬托得她那美丽又病弱的脸蛋惹人怜爱,如此可爱可怜的少女,随便温柔的说上一句,仿佛都有摄人的魔力。 林凡看着和少女和林月儿相似的身形有些愣神,他还记得那个少女翻墙来找他的那一夜。 林凡表情有些失望,“既然如此,那贫道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确实贫道的天眼也没见到有邪祟的影子。” “是啊,哪有什么邪祟,这里只有梦儿。”沈梦说着用手拉住林凡的小拇指,“可是,道长,长夜漫漫,既然来了,不如来屋里坐会。梦儿得病以来,除了家人已经许久没见外人了,实在是闷的慌呢。” 少女的语气娇滴滴地,像是带着水珠的紫葡萄,一粒粒滑进林凡的耳朵,“再说,梦儿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人间有许多快事,梦儿怕是都要来不及体验了,若是道长能和梦儿说说,那梦儿就是死也无憾了。” 少女说着就拉着林凡往屋里走,林凡脚步未动,踌躇一阵,“好吧,正好我也想问小姐一些事情。”说完,便抬脚跟了进去,门吱呀一声关上。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又是桌椅碰撞声,最后一声女子的娇声低吟。 嘶。 砰! 房门碎成木屑,从内部弹出,林凡倒飞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堪堪稳住身形,嘴角留下鲜血。他身上的道袍已经被解开,又因为被抽飞而变得破破烂烂。 穿着道袍的林凡高挑有型,而道袍变成布条之后,露出了他身上狰狞的肌肉。经过大力丸和牛大胆那个黄色血丹效果的强化之后,林凡的身体已经十分地强壮。 林凡刚飞出来,里面一条毛绒绒的黑腿就伸了出来,光这条腿就有一丈多长。这条腿上有一条红印,正在快速地愈合。 嘶嘶,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随之而来。 一只巨大的蜘蛛跟着从屋里扑了出来。 “小道长,你好香的味道。这一身充盈无比的气血,和几十年未破的元阳。虽然老娘喜欢小儿的心肝,但是偶尔吃一次你这样的珍馐也是不错的。” 林凡知道自己不敌,转身就想逃跑,可是已经晚了,蜘蛛丝从嘴里吐出,一下子拦腰捆住林凡。 林凡刚想挣开蜘蛛丝,巨大的口器像是袋子一样从天空盖下,一下子咬住了林凡上半个身体。 巨大蜘蛛脑袋一样,林凡就只剩两条没穿裤子的光腿在空中乱舞,镰刀掉到了地上。 这个过程说着久,其实在旁人看来就是瞬息之间,林凡就进了蜘蛛的口器里。林凡的腿仅仅踢了几下就停了。巨型蜘蛛的口器会把进入其中的猎物牢牢包裹,不止是内脏被挤碎,脖子也会在一息间被扭断。 “凡哥,我就说别用,别用。你看看,这下小命丢了吧!” 第149章 「分身」 时间刚过二更,林凡在沈老爷给他们准备的简单屋子里起身。 陈二狗在一旁打鼾,鼾声掩盖了他起床的动静。 唰。 黑刀轻易切断他的另一根小拇指,林凡抿嘴强忍住疼痛,好特么疼,之前一次在战斗中,精神集中还不觉得,现在这样切手指实在太疼了。 林凡额头上满是细汗,才想起来镇魂珠,一阵清凉之感,终于让他忍住了大喊的冲动。 伸手结印。 手指蠕动,逐渐成了人型。 分身林凡抿嘴按住自己的手指,好特么的疼,之前一次…… 不对,我怎么没穿衣服。而且小拇指完好的在,根本没有被切掉。 看着眼前穿着衣服的自己,分身林凡好一会才回过味来。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道袍外衣披上,这外衣足够宽大,腰带一系,只要不大幅度运动,看不出来里面没穿衣服。 林凡把“送命炉”递给他,里面装了两个孩子的血,只要默念“九幽觅真”就能燃烧血液飘出寻人烟香。 分身林凡接过香炉,手有些颤抖,他的体质比之前的分身要强不少,虽然比本体弱但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所以当然不会是因为手捧香炉的重量。 分身林凡忍不住开口道:“你唤我出来,就是来替你送死的?” 林凡一愣,把香炉拿回去,然后把镇魂珠、大力丸和黑刀塞给他,“没关系,我不信这个,我用香炉找人,你躲起来主攻吧。” 分身林凡笑了笑,又把东西换了回来,“别别别,还是我来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我本来就只能存在一会,时间一到,我自然就会消散的。” 林凡点点头,“计划都清楚?” 分身林凡也点点头,“当然,你的记忆我一样都有。” 两人忽然没话可说,毕竟是一样的人,能有什么聊的。 分身林凡看着本体,本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分身是什么样的感受吧,稍纵即逝的生命,谁也不会觉得有多好受。 分身林凡当然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命运,自己只是为了一个胜利而存在的短暂生命,即使拥有和本体一样的记忆和情感也只是短暂虚假的。 “镇魂珠借我一下。” 林凡有些不解,也没多问什么就递了过去。 分身林凡觉得脑海一阵清凉,舒服了不少,他比本体更珍惜时间,也更在乎这次的胜利。 ‘对本体来说这只是路上的一件小事,对我来说却是生命中唯一最重要的战斗。’ …… 分身林凡被沈小姐沈梦拉进屋内。 屋里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 温婉内敛的沈小姐一下子变了模样,先说着自己很热,就让外衣顺着肩膀滑下,身上只剩下一个肚兜,雪白柔顺的背部曲线尽展无遗。 沈梦跨坐在分身林凡身上,伸手去解他的道袍,螓首缓缓靠近,饱满如樱桃的小红唇就要贴住林凡的嘴唇。 林凡怎么能让她得逞。这货这么主动,说不定嘴唇上下毒了! 唰!背后的镰刀斩出。 沈梦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柔软轻巧,只是在林凡胸口一推就后仰翻身躲开老远,笑嘻嘻道:“道士哥哥,怎么这么不怜香惜……” 话没说完,瞳孔骤然缩小,“啊,啊啊啊!” 没错,她确实躲开了镰刀,几乎。 只是被边缘蹭到了一点,粉嫩的皮肤上划出一条白线,却迅速开始变红。变成一条一指粗的红痕。 沈梦的眼睛里有数只小眼珠涌出,雪白的皮肤上长出黑毛。 砰! 分身林凡被击飞。事态完全超过他的估计,只要对方是人类,哪怕三阶武者也得被红衣镰刀的咒力影响几秒,自己足够时间杀她,可是这玩意直接就暴走了。 分身林凡被缓缓吞入巨型蜘蛛体内,黏腻的口水从嘴角流下,数个眼珠里露出满意的神情。 可是忽然她的眼色一变,明明嘴巴里塞着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声音来,“不,这不对,味道怎么这么淡!” “沈梦”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脖子底下一痛,三只眼珠齐齐往下一看,咦,怎么又是一个? 底下的林凡穿着道袍的内衬,头发盘起在脑后,手上的黑刀已经刺进了蜘蛛体内。 坚硬的几丁质外壳被轻易洞穿,流出蓝色的血液。 巨型蜘蛛前足一抽,林凡直接被抽飞出去。 “沈梦”抬起前足一看,前足已经垂挂下来,刚才那一下林凡把黑刀挡在面前,硬生生几乎切断了前足。 陈二狗从草丛里跳出,“妖物,还敢害人!” “沈梦”八只眼睛微微眯起,“妖物?弱肉强食,何时有不能吃的道理!” “哦,那你何必扮作人类!佯装柔弱!利用他人爱女之心。”林凡艰难起身,胸口被划出一长条的血线。 “沈梦”声音像是苍老的老妪,又分外沙哑,听起来分外渗人,“呵呵,这样的日子不久了,大乾立国百年,国祚衰弱,如今天命诞生,时机已至。尔等几个小道长也想螳臂当车!” “莫名其妙!”林凡起身就朝外面逃去。 什么大乾国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就是个无业游民?还能管得了这个? “沈梦”八条大长腿一迈,自然比林凡快得多,眼看就要追上。 唰唰唰! 数只竹枪从四处刺出,朝着巨型蜘蛛身体关节部位刺去。 “快上,杀了这个祸害我女儿的邪祟!”沈老爷在后面指挥,指挥这些练过武的家丁上前。 林凡没有事前通知他们,可是在他们的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对方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赶来。 林凡见状,也转身用黑刀在大蜘蛛身上划出两道血口,蓝色的粘液喷射而出。 而这偷袭的优势只占据了一瞬。 “沈梦”如尖刀的长腿一转,就有数个家丁身体被隔开倒下。 甚至刚才被砍断了一半的蜘蛛腿,也被蓝血凝住,又暂时恢复了行动力。 “上,不要怕她,谁杀了她,赏百两黄金。参与者,赏十两黄金,无论生死!” 果然财帛动人心,一想到自己哪怕死了,也可以拿十两黄金,这些家丁都悍不畏死地往上冲。 可惜“沈梦”并不是不通人言的怪物,它硬顶着家丁们突刺的“长矛”朝着沈老爷冲去。 林凡趁机从它身旁擦过,干脆利落地斩下了一只蜘蛛腿,蓝血喷溅,陈二狗在草丛里大声呼,“好!” 蓝血只喷了一会,马上就在伤口处凝结成。 这些人的阻拦对“沈梦”并没有太明显的作用,“沈梦”已经冲到了沈老爷跟前。两只前足哗啦一声插进他的胸口。 沈老爷来不及呼救,脑袋已经被巨大的口器一口咬下去。 “沈梦”的口器一阵蠕动,噗呲一声,把裹满口水的沈老爷的脑袋吐了出去,“爹,你的味道实在太差了!” 沈老爷眼睛圆瞪,死不瞑目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要给你们黄金的人已经死了,你们还要继续送死吗?” 巨型蜘蛛沙哑的声音就像指甲划过黑板,直接刮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那些家丁动作一滞缓,似乎露出犹豫之色。 冷静下来看看眼前九尺高的巨大怪物,这些人心里不免发怵起来。 只有林凡丝毫不受影响,这时间里他已经卸掉蜘蛛的四条腿,只剩四腿的蜘蛛似乎只要再少一腿就会失去平衡。 等“沈梦”转过头来对付林凡,他已经挥刀要砍最后一条腿了。 刷啦—— “沈梦”一跳离开了林凡的攻击范围,躲开了这一击,少了家丁的牵制,巨型蜘蛛的速度和力量优势就充分发挥出来了。 “二狗师弟,愣着干嘛,快出来帮忙!”林凡对着陈二狗大喊,这货竟然真的一直划水,“等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全身而退吗?” 陈二狗啧了声,哪有人道号是二狗的,这不一听就是假道士了? 陈二狗拿着木剑冲了出来,“呀呀呀,妖物吃我一剑。” “沈梦”不敢怠慢,这两个道士里年纪大的那个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不如自己,却也不是好对付的。等量齐观,这年轻道士不会是一点手段都没有。 “沈梦”转身想要躲开陈二狗的剑,可是两者相距太近已经来不及。 啪! “沈梦”心下一惊,虽然木剑没有破开她的甲壳,可未必不会像那个诡异的镰刀一样带有特殊效果。 愣了一息发现无事发生,“沈梦”觉得太莫名其妙了,她竟然被一个普通人吸引了这么久的注意力! 虽然很想杀了陈二狗,但是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沈梦”大长腿一挥,陈二狗胸口被划破,直接倒飞出去,不知死活。 回身寻找林凡的身影,他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另一边的后腿附近。 唰——黑刀划过,“沈梦”又一根蜘蛛腿被卸下,蓝血喷溅! 只剩三条腿的巨型蜘蛛并没有如林凡预料的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巨大的肥臀一扭,两只前足正对林凡。 林凡想要拉开距离却已经晚了,两只锋利如刀的前足插进林凡的小腿,把他钉在原地,带着两颗黑色尖牙的直接洞穿林凡的胸口。 这次“沈梦”不再追求生吞猎物,上下一扯,林凡直接被扯成两半,肠子从切口处流出。 “嘻嘻嘻,早知如此,何必非要逞这个英雄,还害得梦儿不能再待在此处。罢了,正好去看看那什么三江群雄宴。” “沈梦”一边咀嚼一边不知道用哪个嘴巴在说话。 陈二狗看着林凡都被干掉了,狗狗祟祟地正想从一旁离开。却感到脚下绊到了什么,砰一声摔在地上。 “小道士,这院子里都是我的蛛网,你可要小心了。” “沈梦”不急着吃完林凡,两步就走到陈二狗身前,“去找你的师兄团聚吧!” 带着大团血肉的腥臭口器猛然张大,作势就要一口把陈二狗也吃了。 “啊!” “沈梦”痛苦地大叫一声,三条腿的身子失去平衡在地上乱爬。 陈二狗松了口气,因为他看到一个手持木剑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蜘蛛头上。 木剑落下,深深埋入蜘蛛的头颅里,血红色的液体飞溅。 吼吼吼!吼吼吼! 巨大蜘蛛发出本能的咆哮,震动四野。她浑身红色的脉络亮起,像是某种血液涌动,而后红血从伤口喷出,刚失去的 5 条腿瞬间从伤口里刺了出来。 可是任凭她如何在地上疯狂奔跑、跳动都甩不下头上的林凡。林凡身上穿着自己的布衣,的身体鼓胀如同皮球,皮肤泛着紫色。 一次吃下三颗大力丸,光是体质现在已经在三阶武者之上。 “沈梦”地挣扎到最激烈之后,逐渐减缓,直到最后完全没了动静。 林凡依旧保持着双手持木剑插入的动作,不敢放松分毫。 木剑插入蜘蛛脑袋上一个粉红色的肉唇之中。 陈二狗欢呼两声,“凡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说完跳到蜘蛛头上,一眼就看到那个被插入后流出红血的肉洞,“这怎么这么像……” “你是想说生蚝对吧?”林凡抢先道。 “不是,生蚝是啥?”陈二狗完全没听过,“凡哥,这次真是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死了呢?你再晚点出现我小命就要没了。” 林凡看向陈二狗,笑道:“林福贵家里那么多机关人也没能拿你怎么样?这蜘蛛想必也伤不到你吧。” 陈二狗表情僵在那里,“哪能啊,我刚才不是差点一口被它吃了吗?” 林凡现在当然吃下了镇魂珠,几次下来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在不用镇魂珠的时候,自己一点也不会想到陈二狗的不对劲,甚至同意让这么可疑的人跟着自己。 只有使用镇魂珠时,他才能感觉到不对劲。可是每次用镇魂珠都是危急关头,觉得有些不对,又没空细想。 这要多亏了自己的第一个分身,是他拿走镇魂珠之后想到了这点提醒了自己。 “二狗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二狗有些委屈地说,“凡哥,你懂我的,我就是想跟着你们混个荣华富贵罢了。” 林凡微微皱眉,他的情绪不像是在说谎,也没有恶意。真的很奇怪。 第150章 蜘蛛卵 林凡笑着看向陈二狗,“是啊,我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二狗你别放在心上。” 林凡一点也不信他说的,可是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林凡也不打算轻举妄动,是敌是友也不清楚。 特别是知道陈二狗以前当过玄门弟子,要知道林凡对于玄门可一直没多少好印象。 林凡和他的分身也讨论过要不要赶走陈二狗,不过结论是不要。即使自己赶走他,他还是可以偷偷跟着自己。与其防备他不知何时会出现,林凡觉得还是让他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更安心些。 最关键是这人对自己从未有过杀意,连各种负面的情绪也不多。实在是搞不明白。 林凡手仍旧握着剑柄不松,依旧有红血从下面的肉洞冒出来。 这次能这么顺利要多亏了自己的第一个分身。 其实林凡没想那么复杂,他的计划就只是要分身拿着镰刀去试探黑衣人,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就留着自己来。 可是分身觉得这样尚且不够稳妥,提议让林凡再分出一个分身拿着黑刀主攻,而林凡本体则带着隐踪布和木剑在屋顶上观察,如果有把握再出手,否则就干脆逃走。甚至这个计划考虑到了试探陈二狗的目的。 分身林凡也考虑了对手过于强大的情况,有镇魂珠、大力丸、隐踪布躲在暗处的本体,如果见势头不对,逃跑的希望会非常大。 虽然没有看到陈二狗使用任何手段,可是屋顶上的林凡本体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视角。 从底下的二号分身看来,自己好像有打败蜘蛛的希望,可是林凡看得清楚,削减蜘蛛腿并没有多大影响蜘蛛的速度和力量。而且他有种感觉,这蜘蛛如此不在意地就被卸去了腿,说不定有瞬间断肢再生的手段。 好在蜘蛛第一次吃分身林凡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不明显的情况,它在进食时,后脑上会裂开一道粉色的小嘴。可是林凡发现的时候这嘴已经要闭合了。 甲壳上露出的肉色洞穴,这很难不是弱点吧? 之后它在吃沈老爷时没有露出这个洞。林凡都要失望的时候,好在吃第二个分身时,她又露出来了。所以林凡才一跃而下果断击杀。 “没想到我的分身会考虑得这么周到,明明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林凡忍住想要挠头的冲动,他想不明白,自己和分身为什么好像两个个体一样,明明前一刻想法还是完全一致的,分开之后思考的东西立刻就完全不同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再多搞几个分身这事,一号分身也有考虑,首先林凡的分身是有代价的,能少用当然要尽量少用。二是算起来自己现在手头只有三把武器,再多分身就只能赤手空拳,体质只有普通人水平,意义实在不大。 这么一想林凡都想得有些远了,随着自己「分身」越来越强,以后会不会出现不听命令甚至要对自己不利的分身呢? 思考间,脚下的大蜘蛛终于起了变化,它的身体像是气泄气的气球一样逐渐变小,无数只有土豆大小的蜘蛛从它体内爬出四散。 林凡急忙拔出剑去砍那些小蜘蛛,奈何他们数量太多,到头来只砍死了几只,剩余地都跑了。 林凡回头去看,自己砍死的蜘蛛已经变回了沈梦,确切地说是沈梦的皮囊,一层空空的人皮,只有后颈那里有个奇怪的肉洞。 人皮里还有两根已经有些被胃酸腐蚀痕迹的手指。 以及一坨黄白的卵? 林凡收好手指之后,嫌弃地拿起了那堆卵,里面甚至还有些蜘蛛幼体在蠕动。 林凡本来想把它们烧了了事,可是突然想到雷大夫是南疆蛊医,说不准可以用蜘蛛卵做药的。 至于培养吃人蜘蛛当宠物,他是一点也没有这种打算的。 林凡推测她后颈上的肉洞大概就是她被蜘蛛入侵的位置,所以即使变成蜘蛛这个地方仍旧是没有甲壳完全覆盖的,在真正进食时就会打开。 当然林凡也不关心真相,也不打算去研究这些。 他一伸手红衣镰刀自动飞回他的手中。 又去捡回黑刀。林凡之前试过叫马良才帮忙,不过这货说不定早就看穿自己这次有着完全胜算,一点也不打算出来帮忙。 零零散散捡了自己的东西,甚至拿了沈老爷身上的一锭银子,一块玉佩,林凡才觉得满意。 “哎,这下白忙活一场了。”陈二狗叹气道。 怎么不是呢?邪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没有证据,只留了一地的人类尸体。接下来不知道来的是官府还是谁了。 自己若是真的在籍道士,说不定还可以领到赏钱或者玄门的功德贡献一类的,可是自己是假货,谁也不会信的,只会把他们抓起来当犯人。 想到这里,林凡只好叫上陈二狗离开。 “凡哥,不如我们自己去拿些银子吧!”陈二狗提议道。 “算了,虽然拿了也是天经地义,不过总感觉像是小偷一样。”林凡回答道。 “哎,结果真白来一趟啊。” 陈二狗不舍地四处一张望,最后趁着林凡不注意,卷起了沈梦的人皮塞进怀里,快步跟了上去。 趁着夜色,两人偷偷从村子里溜出。 嘶,林凡觉得自己的小指有些痛,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小指明明已经割掉了。 并不是切口痛,而是感觉整根小指都在痛。 这是那个拿着送命炉去试探沈梦的分身,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幻肢痛?明明其他手指都没有这个情况。 林凡看了下自己的手指,一根用木板夹着,已经有些发紫了,两根齐根切段还被蜘蛛的消化液腐蚀了不少。 哎,这么下去,自己就没几根能用的手指了。 正在沮丧之际,林凡那根木板夹着的小拇指忽然弹了一下。 哎?集中注意力,林凡能感觉到自己可以稍微地控制它了。虽然像是根假肢一样僵硬,可是这不证明它已经接活了吗! 怀着激动的心情,林凡掏出黑刀一把把陈二狗按在了树上。 陈二狗:“凡哥,你,你不是惹上什么脏东西的了吧?一会哭丧脸,一会笑嘻嘻,怎么转手又拿刀顶着我。” 林凡脸上带笑,眼神冰冷,“二狗,别以为刚才你随便糊弄几句就完事了。” 林凡举起自己缺了两个手指的手,“把你的目的都说清楚了,不然就给你的手搞个同款的。” 第151章 穷奇 陈二狗脖子微微离开黑刀一些,生怕林凡手一抖给他抹了脖子,“凡哥,凡哥,不必,真的没必要,你问我就是了,何必还要说这种伤感情的话。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没什么大事,你问我一定说啊!” 林凡把黑刀贴上去,“说!” 陈二狗紧张地开口,“这事情要从我师父说起,凡哥你见过的,人很高大,穿一件墨绿色绘有穷奇的道袍。” “穷奇?那是什么玩意?”林凡开口问道。 陈二狗愣了一会,没想到他怎么会不知道,“凡哥,就是那个长得像老虎,但是背上都刺的一种灵兽。实物我当然也没见过,可是玄门论阶排品都是要认识这些的。” 林凡这也想起来了,那个芝兰香气的马车上,墨绿色的道袍和三只扭在一起的肉虫。林凡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生理不适。 陈二狗低头看看林凡手上的黑刀,“我自然是奉师父之命来取这‘犬牙’。因此我不能借银子给你,师父给我十两银子,便是买这‘犬牙’的。” 什么鬼?十两银子? “哦。”林凡不去管一些想不明白的细节,“那你打算怎么取呢?你既不打算偷,也不打算抢。” 陈二狗苦笑一声,“师父说了,要随缘法,所以我就跟着你,只等一个机会。” 林凡越发不理解了,“你当我是傻子,随口编谎话诓我?” “凡哥,真不是啊,这,这,凡哥你不信这个,不信那的,不理解很正常。我举个例子啊,比如等你穷途末路之时,我拿十两银子找你买,你是不是就会卖了?”陈二狗急说道。 “那我之前找你借钱,你怎么不提?” “不是,你哪有点穷途末路的样子,怎么可能那时候就卖我啊?时机未到啊,凡哥。天命总是时盈时亏,总会有我的机会。” 林凡从陈二狗的情绪里分析,感觉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总觉得很不舒服。缘法,天命?为什么有些人总喜欢这样耐心地戏弄别人。 当然他说的不是陈二狗,而是他背后之人。 问题是他这么干,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林凡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总不会因为这事就杀了陈二狗。而连他自己都觉得陈二狗成功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比如自己要回现世了,黑刀没法带走,说不定还真会落到他手上。 只是觉得莫名地非常地不爽。 林凡放下了手里的刀,拍片陈二狗的肩膀,“二狗,这样就算了,你对我没有恶意,跟着也就跟着了。不过既然你要跟着就是要出力的,你在玄门待过,总不会什么都不会吧。说说吧,会些什么手段,学道法了吗?后头遇到事情,也要出一份力。” 陈二狗看林凡放开了自己,表情一松,笑道:“凡哥,我会的那些真派不上什么用场,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手段。就是拿来杀只鸡都要费一番功夫。” 林凡出手极快,抓起陈二狗的手就一刀下去。 “啊!疼,疼疼疼!” 陈二狗的小拇指被削掉一截,林凡冷眼看着他,“你当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嘛?以后再和我说话绕圈子,就把你十根手指都削下来!” 陈二狗疼得满脸是眼泪,求饶道:“凡,凡哥,知道了,知道了,放开我啊。” 一直等到陈二狗把他学的人法说完,林凡才放开了他。还让他对着路边的小鸟演示了一遍,林凡才勉强点头。 林凡摸着下巴,陈二狗总是喜欢话说一半,但确实没骗人,他这个人法用来活命非常好用,可是要说战斗力真是一点都没有的。 若不是自己有镇魂珠,林凡确实到现在还被他的法术忽悠着。 这样一来,陈二狗也基本上不算什么不安定因素了,林凡趴在草丛边一抠喉咙,昨天沈家吃的晚饭和镇魂珠一起吐了出来。 做完了这些,熬过了一阵手指的剧痛,林凡若无其事的回到小路上和陈二狗汇合。 “凡哥,你说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的时候,牛大胆和孙姑娘在干嘛呢?”陈二狗手指用布随便包了一下,好像已经忘了之前那件事。 林凡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脑子里都是颜色废料这件事大概也不是装的,“你脑子里怎么就那点破事?” 陈二狗嘿嘿一笑,“我又没说他们在做那事,天都快亮了,不该在睡觉吗?是凡哥你多想了吧。” 林凡:草。 陈二狗继续说道:“说真的,凡哥你就不羡慕牛大胆吗?哎,这每晚我们都睡一个马车里,我可是羡慕得很呢。” 林凡这次罕见的没有否定也没有嘲笑他,“撇开那档子事不谈,确实羡慕他们遇到什么事都有可以商量的人。” “那你也可以找雷大夫商量,我觉得你俩关系不比夫妻差。”陈二狗随口说道。 “陈二狗,你特么……” 林凡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揍他。 确实自己也可以找大夫商量,不过还是感觉有区别,要说的话,就是觉得孤独吧。 林凡忽然想到个话题,“二狗,你师父是不是有手段可以双修,就是破了元阳仍旧不影响修行道法。” 二狗笑得更贱了,“凡哥,你说你装什么装,到头来还不是对这档子事感兴趣,合着之前是担心破了元阳影响修炼啊。” 林凡懒得和他争辩,“要你说就说,这么多屁话。” 陈二狗感觉自己失去的小拇指痛了一下,“是是是,您是老大。不过你别惦记我师父那边的法子,你想要就要先拜他为师,献上自己的几缕魂魄供他驱使,一生都不会有自由。” 第152章 画皮蜘蛛 林凡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嚓的响声。 昨日十五,下元之日,水官解厄,正是月圆之夜。 林凡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想起中秋节的圆月下,自己看到的那个淫乱修士。 林凡叹了口气,“二狗,看来你师父还真不是个东西。” 二狗赶忙摆手道:“凡哥,他到底是我师父,我的亲师父,可不能这么说他。不过凡哥你要是想要不破元阳也能双修的法子,倒也不是非要去求他。” 林凡加快了脚步,“没兴趣。” “别呀,凡哥,这是个好买卖啊!”陈二狗赶紧追上,“咱们这就回头,合力送我师父升仙,他修的可是仙法,我估摸着那双修法门就在他的仙法里。到时候,你得了他的仙法,还不是一样的!” 林凡回头盯着他,“你就这么对你亲师父吗?” 陈二狗嘿嘿一笑,“凡哥不是觉得他不是东西吗?” 林凡继续往前走,摇摇头,“免了,没兴趣,我只想早点回家。” 清晨,雷大夫看着精神头不怎么好、还多些皱纹的林凡就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没赚到钱吧?” 林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掏出沾着血的一锭银子和玉佩,“只有这些。” 雷大夫嘴角一抽,“你们不是去给人做法事的吗?怎么又动上手了。” 说着,开始给林凡接手指。也不是真的手术,只是和之前一样去掉腐肉,黏在一起,用板子夹住,剩下了就靠林凡的自愈能力。 林凡一边忍着疼,一边说道:“这活计不是太适合我,找找别的干吧。” 雷大夫点点头,“还真有,我去找了商队掌柜,他说了可以给我们安排些杂活,今天白天你们再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去干。” 商队是白天不停移动的,可是马车上还是可以干活的。 陈二狗也要休息,马车就交给牛大胆来赶。 之前的日子里,陈二狗教了林凡和牛大胆赶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牛大胆和马更能亲近,总之他很快就学会了,而林凡却还差得远。 马车摇摇晃晃地动起来,车队已经出发了。 包扎完林凡的手指,陈二狗也凑了上来,“大夫,我这个还能接回去吗?” 大夫看了眼陈二狗断了小半截的小拇指,“都说了,我不是神仙,你要是和贤弟一样体质异于常人,你就试试,不然别想了。” 这时,赶马车的牛大胆插话了,“二狗兄弟,其实我有办法。” 他让所有人凑到他那边一边赶车一边掏出几颗黄色的血丹。 林凡一眼就认出这是那晚在林家他给自己吃的。 “其实我之前就在考虑,是不是把这个给你们。毕竟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我也考虑不好是吃了提升体质还是留着救急。” 牛大胆稀里糊涂地解释半天。 林凡不耐烦打断道:“简单来说,这个血丹受伤的人吃了可以快速愈合伤口。健康人吃了可以强健体魄。副作用是会高烧数日。但是每个人只能吃一粒,吃第二粒多半身体会抗不过去。” 牛大胆点点头。 陈二狗毫不犹豫拿了一颗,“牛哥没得说的,这还考虑什么,再晚点我的手指就要长不上了。” 说完就一口吃了。 吃完没过多久,就哎哎叫着死躺在马车里了。 雷大夫摸了他一下,浑身滚烫,“这可不是简单的高烧,搞不好是能直接要人命的。” 牛大胆挠挠头,“我小时候就吃了,当时直接助我破了武者一阶。不过那时有郎中照顾,也没觉得多危险。李家嫡系都会吃这个,也没死过人。” 林凡看了眼牛大胆,果然有些方面还是带着些少爷的感觉。 雷大夫给陈二狗接上了手指,又开始给他熬退热汤。 林凡凑到大夫跟前,拿出那些蜘蛛卵给他看。 雷大夫皱眉看了一会,“你说是巨大蜘蛛的卵?可是老夫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蜘蛛在南疆也是一大支,确实不少蜘蛛卵都有妙用,有的可以入药,有的可以制毒,也有的只要服下就有种种神妙。可是若是不清楚种类,万一是个毒药随便服了就麻烦了。” 林凡也犯难了,这东西再下去真要爬出小蜘蛛来了,想把它一把火烧了,但万一是能提升实力的好东西,不就太可惜了。 林凡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行李里翻出来一本册子。这是妙珠子的笔记,里面写着她从每个师父那里听来的各种知识。 林凡唰唰唰翻过书页,这些书他都看过了,可惜认得字不多,好在妙珠子还会在里面画一些画。她的画技还不错,因此林凡记住了其中的图片。 翻到一页,半页都画了一只大蜘蛛,下面写着字,“x皮xx,以人xx,以人xx,x喜x心x,x后xx入xx。x丝可xx。” 最关键的是,蜘蛛旁边还画了一个人的后脖颈,上面有一个和沈梦一样的肉洞。想到这个明显不过的特征,林凡猜想八成就是这个。 他把书递给熬药的雷大夫看,雷大夫念道:“画皮蜘蛛,以人为食,以人为居,最喜食心肝,从后颈出入宿主。其丝可止血。” “啊?丝可以止血?我怎么没想到把蜘蛛丝拿来。”林凡后悔不已,自己要是识字能记住书上的内容就好了。 雷大夫点点头,“原来是画皮蜘蛛,这在南疆也不多见了啊。” 林凡则是真的后悔不已,要知道能立刻止血的蜘蛛丝对他有多大帮助。要不是这蜘蛛的生活方式太过不人道,他真想养一只吐丝给他用。他甚至有些冲动想回沈宅取蜘蛛丝。 其实这段时间的白天,林凡一直在叫雷大夫教自己识字,他一直有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可是他最近学东西总是上午学了,下午就忘了。 他有些懊恼地看向雷大夫,“大夫,我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为什么最近认字总是记不住。” 雷大夫有些错愕地看向林凡,“贤弟,我觉得你身体没多大问题,应该纯粹只是年纪大了。” 林凡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这么说,他刚想反驳,不过却想起来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年轻了。原来是这样,年纪大了记忆力竟然会退步的如此厉害。 因为林凡的年纪不是一点点变大的,而是因为大力丸而在短时间内变老的,说实在的,他根本没办法这么快适应。 雷大夫趁着林凡发愣的时机,又劝道:“贤弟,你还是要尽量节制,我知道你为了回现世可以不顾一切代价,可是如果你用尽了阳寿,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林凡心想:我是魂穿,应该没事的吧,应该……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服不了自己,来的时候是灵魂来的,回去真的可未必了。 不过,如昨天玉溪村之事再给林凡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管的。自己确实要回去没错,但是等自己回去了,晚上想起有这么一回可以救人却不做的时候,他肯定会良心难安,辗转反侧的。 雷大夫的话打断了林凡的思绪,“贤弟,既然这是画皮蜘蛛的卵,那还真有些用处。” 林凡一听,精神突然振奋,“哦,用这个也可以止血吗?” “那倒是不行,毕竟卵是卵,丝是丝,作用是不同的。用之前还需要我炮制一番,贤弟稍等。” 雷大夫给陈二狗喂完退热汤,就拿出一个缸,把蜘蛛卵放入,然后放入类似石灰的东西,开始搅拌。 林凡怀着期待的心情,和雷大夫闲聊起来,“大夫,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比我还像现实人,比我还归心似箭。” 雷大夫一边忙手上的活计,一边随口回答:“我自然是在这里无所牵挂才想去现世的,啊,现世,多好的地方。” 雷大夫说完面露向往之色。 林凡倒也不奇怪,比起他这个在现世长大的人,可能雷大夫这样的大乾人去了现世之后感到的差距会更大。 那种由俭入奢的难以忘怀他是可以理解的。更加之雷大夫估计也没有现世人在现世的那些烦恼吧。 “大夫果真无一牵挂之事?” 雷大夫笑着摇头,“自然什么也没有。” 林凡不喜欢问别人的过往,闲聊几句而已,就想下车去放水。 啪地一声跳下了车。 商队虽是马车,却行得很慢。 有人想放水不可能让整个商队停车,就是自己下去放了,跑几步就追上的事。 林凡在草丛里解下裤头,架好枪口,却迟迟不见动静。虽说马车很慢,可也不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毕竟耽误久了,就要撒腿没命地跑才能追上。 他心下一凉,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人到中年……应该来说这个症状对现世人来说是中年象征,对大乾人来说就是老年的象征。 林凡狠狠地深呼吸,说实话,他面对成堆的机关人,面对小山一样的黑龙,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自己怎么就不行了呢。 上了年纪的朋友们都知道,这时候越是紧张就越是不行的。 许久之后,林凡黑着脸回到了马车上。 雷大夫一脸兴奋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贤弟,快看,这些蜘蛛卵已经被我灭活处理好了,放在袋子里半年内都有效用。” 林凡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不愿去面对自己身体的状况,调整心情问道:“哦,能有什么用处。” 雷大夫扣下一颗递给林凡,“贤弟一试便知,放心,没什么太严重的毒性。” 林凡也不犹豫,直接接过吞下。 咦,难吃。像是把香菜放在臭袜子里腌制过的味道。 林凡觉得一阵反胃,然后就是感受身上有些不一样,肚脐眼胀胀的也就算了,毕竟吃了这个实在反胃。可是双手也有些胀胀的。 “大夫,怎么用?” 雷大夫摇摇头,“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过,说是可以吐出不可见的粘丝,至于具体怎么用,你要自己试。” 林凡身体伸出马车外头,朝着外头一根粗壮的树杆一伸手,哗,他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扯而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快要撞上树枝。林凡手抓树枝一个翻身,便站到了树枝上。 没等他高兴,刚才恶心地臭袜子香菜味就涌了上来,好险没让他直接吐出来。 林凡站在树枝上平复了好一会,开始回忆刚才的感觉,这是蜘蛛侠吗? 硬要说的话,这种移动的感觉更像是某个撤退的矮子里那种感觉多过蜘蛛侠的感觉。 身体上双手和肚脐眼可以发射这种不可见,粘力极强,弹性极强的丝线。 其实说丝线并不准确,因为林凡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发射出来的隐形丝线。 按林凡的理解,“吐丝”可能只是个概念,至于为什么画皮蜘蛛的卵能有这么奇怪的效果,他就一点也不明白了。 不过这一点也没关系,这世界林凡不明白的事可太多了,总之有用就好。 心念一动,林凡瞄准隔壁的大树树干,肚脐眼一用力,整个人被扯成个虾子飞了出去。 砰,避无可避之下,林凡重重和树杆撞了个满怀,头晕眼花下,又从几丈高处直接落下。 一落地,顾不上身上疼,就只想着呕吐。 强忍着吐了两口口水,林凡已经浑身是冷汗了。 副作用不算夸张,可是战斗时犯恶心真的很麻烦。不知道和镇魂珠一起用是个什么效果,不要把镇魂珠吐出来就好玩了。 还有就是效果有些过于强了,需要多试试适应一下。 不过林凡还是先回到了马车上,得到新东西的兴奋劲一过去,这一夜未睡的疲惫就涌了上来。 林凡到了马车上就和众人讲了这个蜘蛛卵的作用和毒性,他没想要独占,这种瞬间就能提升实力的东西当然是大家都分着用最好。 不过听了林凡的描述之后,除了孙若兰,所有人都表示不想要。 而孙若兰也因为有孕在身而被雷大夫阻止了。不管是恶心还是撞树都不是一个孕妇该干的事情。 过了几天,商队又在一个镇子停留。 林凡因为有着一手竹匠的手艺,去帮商队编些盛物用的竹篓,他还带了一个学徒,正是牛大胆。 陈二狗在不远处做木匠。 雷大夫更不用说,大夫在哪都好就业。 虽然赚的钱不多,几人也算是止住了只出不进的情况。 林凡一边干活一边随口问牛大胆,“今天孙姑娘怎么没和我们一起来啊?” 牛大胆则完全没有林凡的轻松,编竹篓编得满头大汗,“哦,商队的镖师说让她去帮忙做些吃食,一次给五十文呢!” 林凡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牛大胆,“老牛,不对劲吧!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呢。” 第153章 切口 商队在一条小河边扎营,商队的掌柜连同大部分伙计都去了镇上,剩下的都是杂役或者是林凡他们这样付费跟随的。而负责看管商队留下来财货的是镖局雇来的镖师。 此时,商队不远处的草丛里,领头的镖师正忙着解自己的裤腰带。 两头两个镖师正按着一个女子。 “大哥,这娘们的手怎么摸着这么奇怪,好像是木头的。” “咦,这小娘皮力气也忒大了,大哥,你快点呀。” 两人按着的正是孙若兰,后者一边挣扎,一边不断地在求情,“几位大哥,求你们放过我,奴家已嫁作人妇,还怀了孩子,求您放过我。其余让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那领头的镖师一听坏了孩子,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你们几个没吃饭啊,都给我按紧了,过一会她就老实了。等我驯服了这匹野马,就轮到你们几个。哎,这打死结了啊,怎么这么难解。” 正当领头的镖师准备抽刀拉断自己的裤腰带时,就觉得背后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整个在地上滚了几圈,手上的刀好险没给自己去势。 林凡一脚踢开那个领头的之后,变成牛魔样子的牛大胆也一拳一个打飞了按着孙若兰的两个镖师,把自己衣衫不整的妻子搂进了怀里。 林凡扔了竹篓之后,去不远处叫陈二狗通知雷大夫,然后就先和牛大胆两人先来找孙若兰。 好在这些镖师没有离自己竖着镖局大旗的马车很远,一下子就被他们找到的,甚至若不是领头的镖师裤腰带卡住了,等他们到时又是另一个情景了。 这些镖师都是一二阶的武者,虽然一时被打飞,却很快站了起来,五人结成阵,齐齐亮出刀光来。 领头的啐了口吐沫在地上,“两位看来也不是一般的人,不过既然要苟藏在这商队里,想必手脚不会太干净的。犯不着为了一个娘们得罪我们兄弟几个。放下她,玩完了自然还给你们,放心,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牛大胆怒目直视,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自己却有软肋在对方手上。自己两人也就算了,这事情是要连累凡哥的。 林凡踏前一步,语气强硬道:“诸位若是无处发泄,自可去镇上寻乐子,这位是我兄弟的浑家,不是风尘女子。” “呵呵。”领头的镖师冷笑一声,“跟着商队的哪有什么干净女人。你兄弟的?怕不是你们共用的吧?哎,怎么?你们用的就不舍得给外人用了?行行行,大不了我们出银子总行吧,一人一两如何。你们几个帮掌柜编竹篓编到手上起泡也赚不来这个钱吧?她只要往那一趟,两腿一叉,就能给你们赚来。” 林凡他们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的镖师出话了,“老大,一两是不是给多了?” 领头的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看那小娘皮的脸蛋、身段,是你去窑子里找的那些东西能比的嘛?再说了,纵使不是良家,也比那些阴沟里的脏货干净的多。你出不起就在旁边看着!” 领头的的又朝向林凡,“兄弟,我们都是道上的,一会你就在旁边收银子,没付银子的都不给碰,这样哥哥算足够仗义了吧?” 说实话,林凡都被他说愣了,这人讲起道理来,还真是讲道理的。 林凡其实只是一时没明白,让这些镖师讲道理的不是别的,还是他刚那一脚、手上的木剑、牛大胆的样子还有他手上的大铁剑。 牛大胆一双可怜巴巴的牛眼望向林凡,手上搂的更紧了点。若是此时林凡点头,他也只能抱起孙若兰就跑,日后只能带着媳妇靠两条腿走路了。 林凡自然还是拒绝,这事情在他这里是没得商量的,讲道理也不行。 “你!”领头的镖师有点恼火了,怒目盯着林凡,却又强压着火气,“兄弟,不如先对下切口,若是自家人,这事也就算了。兄弟是走水路来,还是旱路来。” 结合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林凡马上就误会了,一生气正要骂回去,却被急急赶来的陈二狗阻止了,“凡哥,他这说的是黑话呢,你不对他就当你是啥也不懂的愣头青。” 林凡转头看他,“你会?” 陈二狗赶紧点头。 林凡也不想没事就和人动手的,就把陈二狗拎到前面,“你会你对去。” 陈二狗朗声道:“旱路我也来,水路我也来。” 镖师问:“旱路几个弯,水路几个摊?” 陈二狗答:“云雾茫茫不见弯,水汽腾腾不见滩。” 镖师笑道:“二爷堂前拜忠义!” 陈二狗回:“老君庙下点清香!” 镖师横刀一笑:“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天师爷爷当面!” 林凡松了口气,心想这玩意怪有用得,改天得让陈二狗教教他。 没想到陈二狗正想在说几句就结束的时候,那领头的镖师来了一句,“几位可有度牒?” 林凡看看陈二狗,陈二狗压低声音道:“凡哥,我要是有,咱还用得着跟着商队一路走吗?” 对面的领头镖师顿时大怒,“几个江湖骗子,也在爷爷面前胡言乱语。” 说着他本人提到摆起了架势,却给旁边几人打了手势。 两个提刀向前,两个却从背后掏出弩箭填装起来。 这是镖师本来就是和人动手惯的,虽然牛大胆看着唬人,可是这样式的他们也不是没见过,话说不通就打算直接动手。 领头的镖师几个手势就分配了几人,自己和一人持刀牵制那个大个,两人持弩趁机射杀他。其余留一人对付那个拿木剑的就行。 至于其余人就直接不用理会。 不等那人上来对付林凡,林凡果断吞下一颗青绿色的蜘蛛卵。手一伸,无形的粘丝就粘上对面那人。 那人又不是树,两人就这样极速冲着对方飞去。 林凡有心算无心,那镖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刀在空中乱晃,极速而来的木剑就朝着他的面门逼近。 砰。被一剑抽在脑门上,那镖师直接倒飞出去。直接眼歪嘴斜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林凡想要故技重施干掉那两个已经搭上箭的弓手,可是一阵恶心涌上来,平复了几息。 时间已经晚了,嗖嗖嗖几支箭朝着牛大胆射去,他本来以一敌二,怀里还抱着个人已经不能分心,更不用说躲避箭矢了。 孙若兰从他手中挣脱,身体立起。 噔噔噔。 除了一支擦过牛大胆脸颊的箭,其余箭矢都射在孙若兰背上,发出敲击木头的声音。 牛大胆一阵心惊,重重一挥大剑逼退了面前两人,把怀里的孙若兰轻轻交给雷大夫,又反身去杀。 林凡此时也恢复过来,吸过一个持弩的镖师打得对方脑壳凹陷之后,成功吸引了另一个持弩镖师的注意力。 嗖嗖,二连的弩箭发出,眼看就要射到林凡身上,却见他忽然从原地消失。 林凡落到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还好藏在裤头里的镇魂珠微微发亮,让他快速解除眩晕的状态。 半炷香后。 五个镖师都躺在了地上,林凡甩了甩手上的带血的木剑,自从得了蜘蛛卵之后他给自己划了一条线,不遇生死危机不用大力丸,毕竟林凡最近真的真切地感受到了消耗阳寿的恐怖。 以及若想以后能活着继续升阶【分身】,也不能再随便用黑刀和镰刀了。 所以这次出手,完全是依靠镇魂珠压制蜘蛛卵的副作用,外加木剑而已。实际效果还算满意。 林凡提着带血的剑看向陈二狗,“对个狗屁切口,有个毛用,最后还不是要动手。” 虽然骂的陈二狗,不过林凡也是嘲笑自己的天真,这些镖师从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背景不干净,若不能让他们永远闭嘴,他们哪里又能罢手呢? 林凡走到草丛边上雷大夫那边问道:“大夫,孙姑娘没事吧?” 雷大夫擦了擦手上的血,“没事,箭头大半都被背后的木头挡住了,只见了一丝血。也用不着我,一会让二狗给孙姑娘补上就好。” 林凡闻言却是若有所思,微微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不等几人离开,商队掌柜就带着一帮自家的护卫赶了过来。 他看看和自己相熟的雷大夫,看看身上、剑上都沾着血的林凡和牛大胆,看看躺在地上好像已经没救了的五个镖师。 手抬起又放下,脸红了又绿,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雷大夫赶紧上前解释,事情也简单,这几个镖师要当面轻薄他们的家眷,两边人互不退让,然后就这样了。 掌柜的胖手握着雷大夫不断地摇,“什么叫就这样了,他们可是赫赫有名的四海镖局的镖师,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叫我怎么交待。我好心让你们随商队一起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林凡和陈二狗已经开始搜起了镖师身上和马车里的东西。 掌柜又喊了一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之后,林凡和陈二狗就展开了自己的战利品。 一袋子带血的银子,五把钢刀,四把手弩,以及一堆的衣服干粮以及杂物。 除了银子和武器外,其它东西都毫无价值,甚至包裹里还有精心藏起来的女人的肚兜。 林凡笑着对着掌柜开口道:“掌柜,其实这也没什么,你不就缺几个镖师吗?你看,我们比他们厉害,你直接把银子给我们,我们给你当镖师不就好了吗?” 一旁的陈二狗看看林凡,果然,只有凡哥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没有常识的话。 换了别人说这样的话,陈二狗肯定会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凡哥,可能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掌柜一愣,马上明白过来,这个脸上一大片疤,年纪又大又壮实,像是青面兽和开山愚公结合体的人,显然是这几人领头的,并且他显然在讹诈自己。 要知道,其实商队雇镖师并不是为了这五个人的战力,商队自己有护卫的,不差这五个爷。商队为的是那马车上“四海镖局”这面旗啊。 而这人佯装不知,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直接威胁自己。掌柜和镖师不同,他是拖家带口,有一队马车的,逼急几个本来就是流亡的人,说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最最关键的一点,他们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武力,至少比那五个镖师摞在一起强多了,自己的护卫人数是多,犯得着为了几十两银子去和他们拼命吗? 处在焦点的位置的林凡确实不知道,因为他前世就是个大学都还没上的,哪知道这么多的人情世故。他只知道镖师的活他们也能干的。甚至于一些小说、电视剧的影响,让他自然觉得镖师就是收钱做护卫这么简单的。 于是林凡再次开口催促道:“掌柜的,这几位镖师一月多少薪水?” 掌柜脑子里正在疯狂衡量利益得失,被这一问,下意识回答道:“一人十两一月。” 林凡举了举手上银子,“此处正好三十五两,过几天就是初一了,十月我便不算你的钱了,等到初一补上我们十五两便可。” 掌柜之前的事情还没考虑好,这下更是措手不及。不是,我还得付你们钱?不是,你和那个壮汉也就算了,另外三个老弱妇也要算钱? 你干脆把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也算上,凑个老弱妇孺算了。 掌柜沉思良久。 镖师死都死了也只能算了,就说是被山匪杀的,也是常有的事。四海镖局也不会查他们的死因。只是按约定每死一个镖师,商队都得出抚恤金给四海镖局,又是笔不小的支出。 反而下个月十五两,以及以后每个月五十两,反而是小钱了。 见识过几人手段的掌柜更不敢赶走几人或者去报官了,只能怪自己看走眼,想要赚这大夫的路费,反而自己倒贴了许多。 一番思索之后,掌柜对林凡的提议无不答应,还干脆把镖局的马车都给了林凡他们几个。 离商队不远的小山坡上,两人骑马摇摇望着那面“四海镖局”的旗帜。 其中一人言道:“九哥,那是四海镖局保的镖,他们与我们有约,照理是不能动的。” 九哥闻言摆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如今已经不是劫匪。三哥在此响应大哥起事,如今我们是义军,要暂借富商财力以充实军用。去前头布置吧。” 第154章 骑马 在林凡和掌柜那通跨频道聊天的沟通之中,其实雷大夫、牛大胆、孙若兰几人也是愣愣地看着林凡。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去告诉林凡真相,不然能怎么办? 和掌柜赔礼道歉吗?掌柜要赔偿的话,拿什么赔偿呢? 干脆有人稀里糊涂地出头做了混不吝,那大家就都默认了。 其实这一路对许多人的心境影响变化都还是挺大的。说不定时间久了还真的会适应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林凡几人多得了一辆马车,又不担心接下来的开销,林凡心里也一下舒坦下来,做竹篓的活自然也是不干了。 镖师的马车不用帮忙载货。 林凡他们干脆重新分配了马车。镖师的车由陈二狗赶,住林凡、雷大夫,一共三个男人,里面仍旧不装货。 原来那辆完全给牛大胆夫妇,牛大胆自己赶车,仍旧装原来的货。 这样一来虽然牛大胆那车比较挤,还是比原来好得多,而且总算是夫妻有了比较隐秘的空间。 这是个除了陈二狗所有人都欢喜的安排。 他们还调换了马车的位置,让自己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排在一起,这样有任何事情都好互相照顾。 除了雷大夫,其余人更是直接换上了镖师的深蓝色劲装,既然要做镖师,就要有个镖师的样子。 甚至商队掌柜都赞同他们这么做,光有个旗子有时候怕唬不住人的。至于碰到真的四海镖局也没关系,就说镖师被山匪杀了,找几个商队伙计狐假虎威一下。 林凡在竖着“四海镖局”大旗的马车上悠哉地坐着,心情格外的好,人少了之后,马车里味道都好闻不少。比起之前的环境,现在有一种油然的畅快感。林凡甚至感觉一切都在顺利起来。 “二狗,我想学骑马。” 陈二狗一愣,回头就看林凡笑眯眯盯着他。 这人就是这样的,心情一好就容易想东想西的。林凡突然觉得在这边不会骑马就像在现世不会开车,关键时刻总是不安心的。 “凡哥,不是,哎,这怎么学啊。我把马解了给你骑?然后把车丢在路上了?” 林凡当然不管这些,径直要爬到马背上去。 陈二狗当然拿他没办法,只好教他怎么上马下马。 凭林凡现在的体能,这些不用教都没问题。哪怕不用技巧,愣是跳也能跳上去。 于是,二狗在后面赶车,林凡就骑在前面的马上。 “凡哥,你这样真的很挡视线哎。啊,不是,你控制下方向行不,前面是沟,是沟!你要把马车带沟里去了!” 这一天下来,陈二狗折腾得够呛,林凡却是很开心。骑马也不管有没有学会,骑在马上的感觉还是很自在的。 晚上虽然还要忍受雷大夫的呼噜声,不过位置上实在比之前宽敞很多。 不过林凡睡到半夜还是醒了,不因为别的,最近他已经到了每晚必起夜的程度了。 白天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人什么时候会对生老病死有实际的感受呢?当然是有一天发现自己每天都必须起夜的时候。 比起慢慢老去,这种突然间必须接受自己已经老了的事实更让人难受。 林凡不后悔之前每一次使用大力丸,因为自己一路过来,若不是如此恐怕早就葬身某处了,但是无论怎么不后悔,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衰败的事情,还是不由得烦闷起来。 艰难地放完了水,林凡竟然看到野地里有一朵亮光。 本来起夜之后就会很难再入睡,林凡干脆就去看看。 缓慢晦涩的佛经声传来,让林凡不禁皱起了眉头,释家也好,菩萨也罢,他通通都没好印象。 当走近之后看到了是孙若兰在念经,虽然疑惑,林凡还是打算假装没看到直接离开的。不过此时已经晚了,因为孙若兰放下了手上佛教珠,视线已经看向这边了。 “孙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视线对上了,林凡也只好勉强打招呼。 “是啊,林大哥不也是吗。”孙若兰放下手上的佛珠笑着回应。 林凡正想就这样告辞离去,没想到孙若兰主动找他攀谈起来,“今日的事多谢林大哥了,你又救了小女一次。” 林凡直说不用客气,找不到别的话说,就随口说了句,“我以为凭孙姑娘的聪慧,不会中这么简单的圈套。” 孙若兰摇摇头,“之前雷大夫和我说,林大哥不是此世之人,而是来自一个如同蓬莱的地方,我还是不信的,如今我是真的信了。” “啊?”林凡啊了一声,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也就林大哥这样的人。”孙若兰盯着烛火缓缓道,“会觉得那些镖师做的事是不应该发生的。” 林凡意识到了什么,保持沉默,继续听她的话。 “他们叫我去时,我便猜到了他们要干什么,我也知道总是躲不过的。跟着商队走的女人,哪个没经历过这档子事。阿胆他以前在富贵人家不是不知道,只是天真地觉得可以避免,我也不敢与他说,毕竟说了就是要让他为难了。” 孙若兰说了好长一段,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我想过也一并告诉林大哥,若是林大哥肯定能像今天这样轻松搞定一切的。不过我觉得我们不能再欠你的了。” 林凡听得心里很难受,不过又不是为孙若兰难受,张嘴喃喃道:“可是……” 孙若兰今天格外健谈,又抢过话头,“我知道,你想说可是这样,我又怎么对得起阿胆。我想过的,不让他置身危险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他知道自然是拼死也不肯的。但若是木已成舟,至于事后,我也了解他,他最多也就忿忿不平,也就忍气吞声了。” 林凡稍一思索,确实如此,如果真如孙若兰所说,这事情木已成舟,当事人都不追究,林凡也不会再说什么。 孙若兰接着道:“毕竟我也好,他也好,我们都是大乾人,都懂这个世道。只有林大哥你不一样。我有时候会想,月儿妹妹果然还是没有跟来……” 这次是林凡打断了她,“别说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感谢的话也不用多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林凡正打算离开,又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孙姑娘,你的背上次还是肉的,现在怎么变成木头的了?” 孙若兰闻言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第155章 圣女 “林大哥,没什么的,不必介怀。”孙若兰声音波澜不惊,“白天陈二狗还帮我补背上的伤口,没什么不能看的。” 孙若兰只是松开自己的领子,微微往后扯,露出一整块木头颜色的后背,上面果然有几个新补上的木钉子,已经打磨整齐。 林凡抽抽嘴角,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这能一样吗? 不过看着这如同木雕的背,确实和之前粉雕玉琢的不同,多了几分莫名的诡异,这大概就是林凡之前听过的欢乐谷效应。 孙若兰肩膀一动,就把衣服穿了回去,“林大哥果真奇怪,雷大夫说过林大哥生活的世界比此处繁华多彩无数倍,可是那个世界的人是不是都像林大哥一样对于男女之别视如猛虎?” 林凡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沉默以对。 孙若兰则不再嘲笑林凡,转而回答起他之前的问题,“不瞒林大哥,自从上次新太县之事之后我便一直想着多少能帮上阿胆一点,所以我又开始念经了,果然虔诚祈求菩萨还是会有回应的。” “可是你明知道那菩萨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凡捏着拳头说道。 孙若兰回头朝着林凡盈盈一笑,“那又如何,今天我不就是帮上忙了吗?若是没有这木头身子,也许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林大哥之前说,我活着,要杀我的人死了,那就证明我做的没错。是也不是这个道理。” 林凡突然被自己说过的话堵了回去,哑口无言。 确实,如果换了自己,和什么邪祟交易又如何?只要我还是我。至少林凡自己并不在乎这些。 而且一直以来林凡都觉得孙若兰的那个木头身子颇为好用,要知道她那木手被普通的刀砍了也就留下一道口子,需用黑刀这样的利刃才能一刀而断。但就算断了,也不会流血影响行动,让陈二狗捣鼓一会就又能长回去。 林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一根小拇指只有些许知觉,还有两根干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要是换成木头的,该有多好? 于是,林凡忍不住开口问道:“孙姑娘,若是我也想把自己身体一部分变成机关,可做得到?” 闻言,孙若兰也是一怔,“能有人会主动想要变成这副样子的?” 林凡微笑道:“我面前不就有一个,而且孙姑娘是为了他人,我真是纯粹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孙若兰郑重思考之后,首先还是劝道:“林大哥不要觉得变成这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首先机关的感官会迟钝许多,也就是变成这样之后,再也不知道抚摸与被抚摸的那个……” 孙若兰感觉自己讲的话有些不妥,便含糊其辞起来,“大概就是摸毛皮感受不到柔软,摸瓷器感受不到柔滑。其次,身体会不如之前灵巧,特别是手,干些寻常事倒是无妨,若是要写字作画之类应该会有影响,其它部位也是一样。比如背部,成了木头之后,弯腰都要格外吃力。而最关键的是,我赐福过许多人,从何处而发并不能控制,如果一开始就从头部开始,便有莫大风险。林大哥还是要考虑清楚,一旦赐福,就再无回转余地。” 林凡看着孙若兰灿若星辰的美目,心里才是在那边叹气,你如此说,却还如此做。 不过别人的事说到底他也就感慨一下,重要的还是自己这边。 林凡几乎犹豫了没有片刻,“比起增加活下来的机会,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 经历了许多的孙若兰也十分认可的点头,“林大哥想明白就好。” 说着孙若兰便递过一本佛经和一串佛珠给林凡,“林大哥,我不知其中原理,总之明明菩萨和墨童子都已经亡殁,我这个‘圣女’却依旧能沟通到‘菩萨’。林大哥想要把自己身体变成机关,以后夜夜随我一起念经即可,至于有几分成效,则要看林大哥诚心。” 这东西便是和当年林凡母亲带回家来的一模一样,林凡拿到手里下意识的厌恶皱眉。 说起来孙若兰这番话说得颇像个正经神棍,若不是林凡知道前因后果,肯定会觉得她是个骗信徒钱财的神棍。细细想来这个世界真真假假就都在其中啊。 林凡收回发散的心思,翻开经书看了两页就皱起了眉头,“那个,孙姑娘,我看不懂啊。” 孙若兰一点也不意外,“林大哥不必困扰,之后跟着我一字字念便可。说来最早时,也是三娘子这样教我的。” 孙若兰本身自己识字也有限,至于三娘子自然就是泽止善了。 不过至少不急于今晚,林凡先一步回马车休息,孙若兰也开始收拾东西。 林凡还没回到马车上,就看到商队沿路上一朵朵橙色的火苗亮起。 一咬牙,林凡当即跳上车顶,往四周望去。 此时,商队的号角声正好响起。 商队自然有人守夜,不需要林凡他们这些‘冒牌镖师’,就算是之前的正牌镖师也是不参与轮流守夜的,只管呼呼大睡。 听到号角声,林凡自然明白是有人靠近商队,那些火把也是商队守卫为了预警而点起的,看火把数量靠近的人数还不少。 是想要制造混乱趁机抢些东西的小贼,还是正经要劫掠的山匪?林凡不得而知。 他仗着自己出众的夜视能力,很快就看到不远处持刀摸来的人。跳上马车顶之前,林凡就已经带好了全副装备,此刻也不犹豫,掏出一颗蜘蛛卵吃下,又拉了拉裤头,感受到从下至上的一阵清凉。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林凡自己是正经觉得自己接下了这个镖师的活计,不说拼命,至少也要尽力保护商队的人、货。 朝着那人身边的大树虚空一抓,林凡整个人十分诡异地往那个方向飞去。若是被那人看到了定要被惊吓到愣在原地。 不过他没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无妨,因为林凡的木剑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朝着他的面门呼去。 来不及叫喊出声,那人就直接被抽爆面门,眼歪口斜,不知死活,但至少倒头就睡,短时间是醒不过来的。 第156章 均贫富 商队晚上在山路上依山靠水而停,一来方便晚上取水用,二来就是为了防范危险。 林凡“飞”到林子里粗略一望,山林里人影攒动,显然有不少的人。 他也不犹豫,此刻不是保留实力的时候,拿出一颗大力丸吃下。伸手放进嘴里吹了口口哨,脚下的泥土微动,机关兽小义从里面爬了出来。 林凡仗着视野优势又偷偷摸近一个带帽子的人,那人啊了一声,只觉得小腿生痛,整个人站不住正要倒下去,却见身旁一人,高高抬起木剑朝他脑袋砸下。 砰地一声,林凡只觉得手感不对。 那人的脑袋没被打爆不说,还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林凡这才看清,他脑袋上的并不是帽子,而是一个简陋的铁盔。 我去,林凡心里骂了一句,丢下木剑,就拔出腰间的黑刀一刀捅在这人脖子里。 不管他死没死,林凡继续往这群人中间摸去。 再说商队这边,护卫虽然不多,但是占着地利却一时也没有危险。 山匪和护卫都有弩箭,两边隔着老远对射,商队这边以马车为掩体显然占优。纵使有山匪冒着风险硬冲下来,估计就直接串到立起来的长枪上了。 看来这商队领头的也没想到这商队的自家守卫竟然如此难对付。 倒不是说山匪不能占着数量优势硬是吃下他们,可是为了这些货要搭上十几条性命,山匪也是不肯的。 于是有人在山头上出声喊道:“下面的弟兄,我们乃是义军,不想害尔等性命,此来只为筹措军资,只要你们愿意舍去财货自去,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这话商队里没人会答应,对于商队来说财货就是性命,多数人若是舍了这些财货,想活也活不成了。 此时只有掌柜躲在马车后面,被守卫包围着,还真在考虑这个提案。 不过片刻,他便对着上头喊道:“大王,我们愿意奉上一些金银孝敬,求大王留我们一条活路!” 领头的山匪想了想,便回道:“大乾狗皇帝倒行逆施,我们追随仁将军之后,是要均贫富,救苍生的。各位勿扰,无论男女,若是无处可去,都可在义军中谋一活计 ,日后就是从龙之功。若是顽抗到底,男人割舌为奴,女子充做军妓,莫要错过时机。” 在林间又干掉一个山匪的林凡听到这话都要笑了,又是个骗人上山当山匪的,说起来,这个套路怎么这么熟悉呢? 林凡在山上,比山下的商队看得清楚,山上密密麻麻散着许多山匪,若是奋力一冲,那商队护卫是要顷刻溃散的,完全只是山匪存着靠威胁能吓倒他们的心思想减少己方伤亡罢了。 林凡看着心里发麻,若是真的无可挽回,牛大胆还会飞,可以带走雷大夫和孙若兰,自己再断后一阵,自己几人不会困死在这里。 也不是林凡盲目自信,鸡鸣之前,对方哪怕有数个三阶武者也留不下自己。 可是商队他也不是就打算不管了,如今要救商队只有一个办法,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找到这批山匪的头目,若是能一击杀之,那说不准山匪自然就会撤退了。 小义不需要多余的命令,找到前面草丛里挡路的山匪,一口咬断他的小腿,林凡上来捂住他的嘴,朝着胸口几刀,便继续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九哥,他们好像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啊。” 这个被称作九哥的男人微微思索片刻,“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罢了,也不能白来一趟,准备给娃子们下令,强攻他们。” 正这时九哥忽然觉得后颈寒毛倒立,下意识拔刀往面门前一挡。 噔! 两刀相交火星四溅。 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从他身旁飞速掠过,差点偷袭成功割了这九哥的脑袋。 九哥看了眼自己刀上的豁口,微微皱眉。 林凡也微微皱眉,这人必是三阶武者,感官如此敏锐,自己借助蜘蛛卵的速度偷袭都能反应过来。而且虎口微微发麻,刚才那一下接冲力而出,普通人拿着刀也是挡不住的。 林凡不是不想趁着他没回神再来一次,可是恶心地不行,先要努力压制住,不然匆忙出手可能弄巧成拙。 九哥看了挂在树上林凡的衣服,笑道:“久仰四海镖局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是这位镖爷,您也实在犯不着为了些银子和我们来拼命吧?” 林凡不答,只是扔出手里的镰刀,空出的手一抓又朝着九哥极速而去,两人互相又对刀一下,林凡伸手想要召回镰刀,后者却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受阻。 等林凡站定拿到镰刀,九哥已经后退跳了几步,拉开了距离。这次他看得清楚,眼前这人手段极为诡异,速度时快时慢,刀法差劲,偏偏有一股莫名的巨力。 他还是好言道:“好汉真是好身手,不如入我义军,共同起事!” 林凡一边平复更强的反胃感,一边拖延时间道:“免了吧,你们连军资都要靠抢商人的,能干什么大事?” 林凡刚说完,便感觉得侧边有一股杀意袭来,定睛看去却空无一物。 他凭着对杀意的感觉,提起镰刀招架。 铿!一把匕首正好被他挡住。 林凡被惊出一身冷汗,好险,这还有个会隐身的。 不过好歹他出手时会露出手和匕首,以及半张阴险模糊的脸,这脸像是在水底,上面好似有浮鱼游动,不时现出半张来。 九哥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刀朝着林凡劈头盖脸而下,“兄弟真不考虑?同样是把脑袋别裤腰上,不如和老子一起干笔大的。” 林凡双手都忙于招架,但他也不慌,集中一丝注意力在肚脐眼上,心思一动,他就朝着树上飞掠而去。 林凡到了树上终于忍不住干呕一阵,短时间连用几次,他的胃都感受要烧了。 他憋着一口气不吐出来,等镇魂珠起效,看向下面出口道:“你们老是说自己是起义军?是为谁而起义?” 九哥把刀扛在肩上,“当然是为了均贫富,狗官有钱,老子很穷,抢了狗官的钱给老子,不就均贫富了吗?” 第157章 空气鱼 初冬的凉风拂过三江交界处的稀疏的森林,林凡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它山匪围过来,甚至已经有人拿出手弩,准备射向林凡。 却是那个九哥喊了一嗓子:“李铁,你这狗娘养的在哪里?” 林中一人应声,“九哥,铁子在此。” 九哥继续喊道:“来凑什么鸟热闹,带着娃儿们把下面的马车全部掀了,男的杀了,女的掳了,这还用我教你吗?” 那人当即应是,然后周围的人马上散了不少。这李铁也不是死心眼的,又偷偷吩咐了他下一阶的小头目留下一小部分人帮忙围杀,才带着其余人下山去冲商队去了。 这九哥做为山匪中不小的头领,自有矜持,这么多人围一个,丢他的脸。 这九哥转头对林凡道:“镖师,不是要保镖吗?镖都没了,你还保个屁!” 林凡也不是在树上干愣着,他脑子转得飞快,但是这九哥一人也没什么,他仗着来去自如的红衣镰刀早就收拾了,问题是他旁边那个半张脸、一只手的不知什么鬼东西。 此时,又生异变。 那九哥身上突然开了个鱼形的洞,可以透过这个洞看到他身后的幽暗的树林,而且这个洞如同活鱼一样一直游动。 俄尔,他身上的透明洞越来越多,捱捱挤挤的一条条鱼在他身上游曳,首尾相连,身体重叠。 这是个很难形容的场景。看起来好像这人被什么妖邪一口口吃掉了似的。 若是以前的林凡肯定也会这么认为,可是他现在不是完全什么都不懂的了。 皱眉沉思,借助镇魂珠安定心神,运转自己有些卡顿的脑子拼命抓住记忆里的一丝线索。 【“这是南疆一种在空气中游泳的蛊虫的皮做成的,我叫它隐踪布。”】 正是此物,林凡一下子反应过来,另一人是在驱使这种可以古怪的蛊虫,或者说在空气中游泳的透明鱼。 三江府离南疆不远,自己这是遇到蛊师了! 这下林凡脑子里想出了具象的画面,这些透明鱼把两人围在中间,那他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而和笨重不便的隐踪布不同,这些鱼是活的,随时可以让出缺口来,也能随着人一起移动! 林凡手放在嘴里虚吹一下口哨,便直接跳下。他刚一跳下,刚才站立的树梢位置就有几支箭矢空飞而过。围在一旁的山匪没有主动靠过来,放冷箭的心思却从没有停过。 林凡只有靠近他们的首领才能避免自己被箭矢暗算的风险。 知道情况如此,自己也不敢再随便用蜘蛛卵了,万一头晕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偷袭就麻烦了。 林凡头顶,凭空出现一把大砍刀,林凡却早已提前黑刀架住。镇魂珠可以读取情绪杀意,这种隐身偷袭对林凡的威胁其实还不如光明正大蓄力一击。 可是这‘空气鱼’并非完全没有用处,对方只要按捺杀意,林凡就完全找不到人在哪里。这一点上活着的‘空气鱼’比死物隐踪布确实强上不少,这是近乎完全的隐形,肉眼是完全无法看出一点破绽的。 林凡只能借着时有时无的情绪波动勉强应战。 又从袖子里拿出两颗大力丸吞下,林凡此时身高已经有九尺,浑身皮肤发紫,他干脆收起黑刀,又抽出背上的木剑借着长度胡乱挥舞,一副自暴自弃,企图以乱棍乱打一通的样子。 这九哥冷笑一声,抽刀朝林凡劈去,林凡用木剑接住钢刀。 砰! 木剑没有断裂,钢刀劈了一半嵌进木剑里,一下子一刀一剑就粘在了一起。 正焦灼时,林凡手上一疼,转眼看去手臂上被咬出一个小口子,生生少了一块皮肉。 而手臂旁,一条透明的‘空气鱼’好像缓缓长出来红色血管一样,逐渐露出粉红色的筋脉来。 这鱼竟然会咬人!这鱼明明连背后的东西都可以一起遮蔽透明,却在吃了血肉之后会显形! 不过这些思绪只是在林凡脑海里一闪而过,总不可能靠以身饲鱼来干掉它们吧? 林凡空出一只手,直接朝着那吃了血肉就要逃跑的空气鱼扔出镰刀,啪叽一声,后者直接在半空中被打碎,林凡的一点点血肉也四溅而开。 此刻林凡终于捕捉到了他要的那丝情绪。 心念一动,机关兽从土里钻出,抬头向上望去。 可惜林凡看不到小义的视野,如同林凡预料的一样,鱼可以在水里游,甚至可以在空气里游,却好像不能在地里游,从地里往上一看,那个被空气鱼包裹的蛊师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咬着牙站在离九哥和林凡不近不远的位置,手上拿着一根奇怪的拐杖在不断挥舞,身旁一圈空气鱼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在不停游曳。 和从外面看完全隐身不同,从内部看宛如从水底望向天空,能看到月儿游过的阵阵波纹荡开,鱼身互相拥挤鳞片反射的粼粼月光,说起来还挺美的。 不过这蛊师此刻完全没有心情欣赏,机关兽更不懂这些,只知道往他小腿上咬去。 “啊!”的一声,鱼群哄然散开,露出一个‘残破’的人影。 九哥一看事情有变,却不是如林凡所料的一样回身援救,而是努力拔出卡在木剑里的刀朝林凡猛劈,一刀比一刀狠。 林凡凭着杀意流动勉强躲避,木剑招架了两下之后也是碎成了木屑。 纵然拔出黑刀,可是钢刀天然有长度优势,林凡虽然力气大又没学过一天的武,刀若是对上了,他也不落下风,就怕对方凭借技巧讨巧。 很快,林凡虽然没被砍中要害,可是身上已经多了不少刀伤,深蓝色的镖师服也已经破破烂烂。 纵使占据上峰,九哥仍旧心绪不宁,呼喊左右道:“愣在干啥,去帮萨满!” 萨满自然指的是现在在地上打滚的蛊师,他被小义咬了之后先是疼得倒地,然后就慌乱用手去扒腿上的东西。 小义却一路顺着他的身体爬,要直接咬断他的气管。 这蛊师也没别的手段,只是一挥手上的短杖身旁的空气鱼包裹住了小义,让它看起来消失了一样。 只有这蛊师知道,空气鱼脆弱,尖牙又咬不穿这该死的机关兽,只是靠着不断被咬死硬是拖住的。 还不等旁人来救,这蛊师又看到那个镖师竟然从九哥手下寻得一丝空隙要先来杀他。 (稍后还有一章,我知道这种打斗写一半断章不好,但是又实在吃不消多更一章,所以决定一章12点之前发,一章12点之后发,是不是也算是没断?) 第158章 请九元帅讨贼 这蛊师虽然相信九哥,可还是不免慌乱,一挥手,又是一团空气鱼朝着那个镖师扑去,一条条咬在他流血的伤口上,颜色逐渐从透明变成粉红。 不过这样一来,这蛊师自己的身形也彻底暴露。 这九哥又哪会放任林凡过去,挥刀朝着林凡后心砍去。林凡甚至没有回头,朝着背后一抓,刚才打爆一条‘空气鱼’的镰刀就凭空拔地而起朝他手中飞去。 失去了空气鱼的干扰,镰刀这次飞得格外顺畅。 路上自然是路过了九哥,在他一身宛如牛皮的皮肤上割了一条都难以见血的小伤口。 “圣上有旨,请九元帅讨贼。” 回过神来,九哥全身披甲,手持长枪,骑着同样覆甲的高头大马立在军前。 九哥回身一看,身后数百披着黑甲的甲士,通通看不清面容。 面前则是一片荒漠,茫茫黄沙中数不清的人影。 他一咬牙,知道皇上,也就是他当年大哥的圣命难违,只好当先持枪冲锋。 “呀!杀呀!” 九哥一人冲锋,后头的无脸甲士却无人跟上。 他拿着长枪一扫,前头的所谓贼军就像是烂泥一样被碾碎。 九哥这才看清,这些只是穿着各色破衣烂衫的普通人,既没有盔甲,也没有武器。 扫过一个个面容,让他不禁心惊肉跳,这些都是他曾经下手杀过的的人! 男友老少都有,就连自己给他们留下的伤口都仍旧在那里,这些人不管是被挖心剖肺,还是剜鼻挖眼,纵使身体腐烂也依旧缓慢地朝他涌来,企图用血肉之躯扒下他战马上的铠甲。 “呀!去死!你们已经死了,莫要再来找我!” 九哥怒吼一声,驱使战马极速冲锋,战马、长枪,宛如绞肉机一般搅碎路上这些人。 九哥已经冲了十数个来回,却始终不见人数减少,而不远处那些甲士仍旧如同隔岸观火一样站立不动。 九哥想要转身离开,又想到自己的大哥、皇上的旨意,不敢后退。 冲、冲、冲。 他甚至看到被自己踩成的肉泥,又开始站起来,重新拔上他的马。 战马已经累到,被一群人爬满,他们哪怕手指流血也不断用手扒着战马的战甲。 九哥持枪步战,他甚至在人群里看到那个蓝衣镖师,背着他那边朽烂的木剑。只是一枪也把他打成了肉泥。 体力逐渐不支,纵容只要随意一挥长枪就可以扫开这些人。 可是这些不会死,不会疲劳的怪物就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那种如同被水流从脚趾开始,逐渐漫过小腿、膝盖,以至于脖颈地恐惧不断涌上来。 九哥感觉浑身都是腐烂的尸手在不断扒动,他们松动的牙齿在啃咬自己全副的铠甲…… “哈,哈,哈啊!” 这九哥从大口喘气中缓过气来,已经是满头大汗。却只看到那镖师只是从原来的位置往前了几步,想来刚才梦境中度过许多时光,而现实中只有一瞬。 只是晚了这一步,便是彻底地晚了,他的钢刀仍旧挥下,自然什么也没砍到。 那边的林凡伸出左手又是一抓,这次又是别样效果。只见那蛊师和林凡两人互相奔赴一般,朝着对方飞去。 可怜那蛊师只能拿起手上木杖抵挡,而林凡的黑刀也不管要害不要害地就是往前猛送。 等九哥反应过来之时,黑刀已经插进蛊师的眼眶之中,他双手握住刀刃想要拔出来,那比得过皮肤发紫的林凡的力气,刀刃透过眼珠在脑子里搅动几下,那蛊师就抽搐着去见蝴蝶娘娘了。 蛊师一死,围着林凡和小义的空气鱼四散游走,粉色和透明的游鱼混在一起,如同四散的惊鸟,把这片地方的一切事物都搅得如同破碎镜面里的景物一样。 九哥自高举钢刀,咬牙切齿要砍了眼前的镖师。 林凡被啃咬了不少血肉,浑身血淋淋地,连肤色都没有那么深紫了,恢复不少正常的样子。 他强忍一口气,朝着那山匪头子先后扔出黑刀和红衣镰刀,自己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捂住嘴巴,原地蹲下,强忍住恶心。倒不是不能呕吐,只是大力丸一吐出来,立刻就会影响自己的实力。 林凡是知道的,这蜘蛛卵用起来效果一次比一次强。不过这样强忍,整个胃就像是被搅成一团一样,像是被细针插满一样,痛到林凡直流泪。 那山匪头子轻巧闪身便躲开了两把准头不怎么好的飞刃,神情古怪地看着明明之前受了刀伤都行动自若,如今杀了个人就又是恶心又是哭泣的林凡。 这人修得是释教那种慈悲道吗?自己手下被杀自己还没伤心,他就先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不过这丝毫不妨碍这九哥这就要动手杀了林凡。 林凡在差点要被斩首的时候,终于缓过劲来,伸手一招,红衣镰刀再次飞回,故技重施! 而这样的伎俩,九哥自然不会中第二次,钢刀回身一挡,就格开了飞来的镰刀。而后他又突然往身旁一跳,因为有一只机关兽正要偷袭他的小腿,却逃不过他敏锐的感官。 九哥不去用刀对付那坚硬的木头机关兽,而是一脚爆踢,抽飞了脚边的机关兽,就这一脚就可排进大乾蹴鞠队前几名的名将位置。 眼见再无阻碍,他再次走向林凡。 林凡还有一只手也在那里空抓,可是另一把锋利无比的黑色匕首完全不理他。 九哥突然脑子里闪过个念头,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玄门之人吧?这么多戏法,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举动,而且这些狗屁戏法还时灵时不灵的。” 纵使林凡此刻内心焦急,也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都忍不住想说一句,虽然你猜错了,但是你看人真准。 正如前文,这些废话一点也不妨碍九哥要狠下杀手的举动,钢刀高高扬起,就要朝着林凡脖颈落下。 第159章 猎户侯 见马良才到现在还在装死不肯出手,林凡又两手空空,如今情况也不敢再用蜘蛛卵。 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林凡用镰刀挡开了挥下的钢刀,并且直接从地上窜起抱住了那山匪头领的腰。 那九哥也没想到刚才还一副痛得要死样子的人怎么这么快恢复过来。 林凡不但抱住了他,还在他在自己背上砍了一刀之后就开始抢他的刀。结果是两人谁也没抢到,但是钢刀飞了出去。 就这样靠嗑药成大力士的林镖师和武艺绝伦的九哥毫无形象地开始摔跤。 其实林凡之前从没发现过,只有力气占优的他,在和武者不带兵器肉搏的时候会更占优势,毕竟扭打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是看谁力气大,谁不怕疼更能抗住揍吗? 至于那些擒拿技巧,在两人抱成一团的时候,实在是施展不出来。 这种你一拳我一拳的换伤之中,林凡就明显能讨得好处。 在周围的山匪马上就要围上来之时,在以伤换伤导致那九哥已经头脑昏昏之时,林凡再次伸手一抓,和钢刀一起飞出去的镰刀飞回了他的手里。 九哥的皮肤被割伤,又梦回那个荒漠战场了无尽的尸潮。而这次他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林凡靠着蛮力把用不够锋锐的镰刀刃硬是捅破了他的喉咙。 溅了一身血的林凡在一众山贼的包围中缓缓起身。 这些人有些一时被吓住了,有些人却完全是不同心思。 因为林凡真的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看似并不是很困难地就以一敌二干掉了自己两个首领。而且是以诡计胜过军事,以勇力胜过九哥。 这些人想,会不会平时九哥说自己勇力堪比项王,说军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其实是在吹牛。 这些甚至连武者都不是的人,在想会不会人与人本来就没有那么大的差距。如果杀了这个杀死九哥的人,自己是不是就是下一个九哥了。 于是,他们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态冲了上去。 第一个人持刀劈向林凡,他只是略微侧身就躲开了,不等那人诧异,他就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化。他什么都不明白,可是旁人看得清楚,只是擦身而过,他的脑袋就自个儿掉了下来。只有林凡手上带血的黑匕首让他们猜到了个大概。 第二个想以弩箭偷袭,结果弩尚未射出,那人的镰刀就先飞了过来,没有什么花哨,射箭的人脑门被镰刀洞穿,而后镰刀带着红黄的颜色飞回了那个蓝衣镖师手里。 第三个、第四个,持枪而上的,甚至不等那镖师动手,被一只古怪的机关兽直接干掉了。 第五个穿着一身简易铠甲的高大汉子,想挥舞着流星锤,想凭自豪的蛮力拿下此人。 那镖师却收起了黑色匕首和镰刀,一手就接住了那壮汉双手持握的锤柄,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把壮汉原地提起,而后远远扔了出去。 至此再无人敢上前,剩下的人也终于明白自家的九哥、军师能和这样的怪物势均力敌那么长时间是多么的厉害。 那看起来不算怎么激烈的打斗,实际上又是多么的凶险。 不过坏消息是败的终究是他们这一边的,且不说他们要是一拥而上,这人能不能全部杀完。都是山匪,谁来拼这个命?这些留下的小股山匪们自然在一拥而上和一个个上之间,选择了一哄而散。 林凡也不去管他们,自己是来解商队之围的,又不是来剿灭山匪的。 林凡回头割了九哥的脑袋,转头就下了山。 此时那李铁正在发狠指挥山匪强攻商队,倒不是说商队守卫有多顽强,而李铁主要的问题是,他实在不是很难强压这些山匪上去冲锋。 每次他们一露头,守卫几支箭一来,他们就开始打退堂鼓。 如果是九哥的命令,效果就不会这么差了,可是隔了层李铁,威压就弱了不少,惜命的精神占据了山匪的头脑高地。 李铁都已经气得想要杀几个人立威了。 当林凡拿着那九哥的首级现身的时候,更是一切的情形都变了。 “尔等首领已经伏诛,若有不服者,尽可来寻我!” 林凡借着商队的火把,在“四海镖局”的大旗下展示那九哥的首级,即便如此看得清容貌的山匪也不是很多,不过九哥似乎被杀了的言语却很快在山匪间传开。 关键是占着地利指挥的李铁看得清楚。 身为山匪中的小头目,他倒是不至于惊慌失措。 只是暗暗咬牙,权衡一阵,挥出白旗准备撤退。 正这时又是异变突生,商队另一头河对岸一阵马蹄声传来。 林凡等人心下一紧,陈二狗更是替众人说出心中想法,“不是,劫个小商队而已,至于派骑兵出来吗?” 而李铁从半山腰大略看清对方旗帜颜色,“平乐侯?这狗屁猎户来干什么!” 李铁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着实害怕的,不论对方名声如何,却都是实打实的朝廷背景的大人物。 他理清思绪之后,语速极快地对着旁边几人,也就是和他一起都是九哥心腹的几个说道:“前几日得信说那猎户侯竟然要招募义勇来平判,没想到他来真的。而且还勾结了商队来埋伏我们!今日我们可以死,但是至少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也可告慰九哥在天之灵!” 说着要在场所有人拿着刀和进攻的红色旗令,硬押着其余山匪去冲击马车。 其他几人觉得好像有道理又好像不对,不过眼见李铁都要提刀砍人了,就稀里糊涂地去照做了,反正也不是让他们自己去冲锋。 李铁在原处继续观望,大概是自己派出去的弟兄开始动手杀人的缘故,山匪们这次终于一鼓作气冲翻了大部分马车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 山匪们许多并未注意到什么骑马的靠近,有些甚至在为拿下了商队欢喜,准备开始劫掠货物。就这么直接被涉水而来的骑士们像砍西瓜一样砍了起来。 李铁当然不是真的为了争一口气,如果刚才指挥撤退,那自己逃跑希望并不是很大。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确定那些冲下山的愣子确实用性命拖住了那些平乐侯的手下之后,看了眼四下无人,李铁转身就逃走了。 第160章 这山匪对自己也太狠了 事情对于林凡来说简直是百转千折,匪夷所思。 他还在思考怎么对付山匪骑兵的时候,那些山上的山匪却突然悍不畏死起来、大股大股地冲了下来。 纵然商队护卫占据防守优势,也顷刻就被冲垮了。 他们这边倒是因为林凡拿着那山匪首领的脑袋,就像是潮水中的孤岛一样,没有人敢靠过来。 林凡也是着急,这种时候除非他能一下子变出几十个自己来,不然真的没办法去救别的马车。 正当林凡打算丢下脑袋,本着能救一个算一个的想法再做点什么的时候。 对面的那队骑士终于开始渡河。 说是河,其实就是个宽阔一点的小溪。 踏踏踏,几十个穿着轻甲的骑士率先渡河,居高临下就开始砍杀那些山匪。 这些骑士都是统一着装,却不是林凡见过的,他看着一时茫然。 当然这些骑士在最开始的一轮冲锋就压制住山下的所有山匪之后看着林凡他们几个也是一阵茫然。 毕竟其他人都是能看出来谁匪谁是民的,唯独这几个穿蓝衣好像是镖师的,若真是镖师,怎么男女老少皆有,而且也没山匪怎么攻击他们? 他们占着一辆马车,到底是在保护它还是这其实是他们的战利品。 于是骑士队在大部分都冲进稀疏的林子追杀逃跑的山匪的情况下,有一小股靠了过来。 “那边的,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领头的骑士对着林凡他们喊道。 这种时候反应最快的当然是陈二狗,当即大喊道:“官爷饶命啊,我们是镖师啊!” 那人一恍惚,随口回答道:“哦,原来是镖师啊,是我误会了……” 他话还没说完,后面一骑就插嘴道:“狗屁镖师,你们也不去保护主顾,该不是山匪假扮的吧?放下武器,跟我们回营再做计较!” 刚才那人指了指林凡手中头颅,“他们好像还拿着山匪的脑袋。” 后一人坚决道:“谁知道那是谁的脑袋。” 说完就纵马带人要抓下林凡等人。 他们没有用对付山匪的马刀,而是一个个拿出套绳朝着林凡他们甩去。 牛大胆丝毫不犹豫,如同刚才林凡吩咐地一般,本来就是牛魔一样的身体又变大了一倍,背后伸出两对薄翼,一边一个夹起孙若兰和雷大夫就飞走了。 大多数套圈都被林凡用各种手段挡开,只有一个套中了陈二狗。 那一骑也不犹豫,直接拖着陈二狗就远离林凡而去。 “救我啊,凡哥,啊,屁股要磨破了,救,救命啊,凡哥……” 林凡也不管声音渐远的陈二狗,他的目的是拖延一会时间,然后自己脱身离开。 数个绳圈套来,林凡觉得躲避太麻烦,就干脆站着不动,被圈圈全部套住。 这几骑以为自己得手正要把林凡也一起拖走。 只见那古怪的蓝衣中年镖师一声大喝,头上青筋暴起,竟然试图用蛮力崩断身上的绳索。 最吊诡的是,这五骑打算一起拖走此人之时,却发现五匹马一同往一个方向使劲,却只能让这人的脚在地上缓缓拖动。 若是一马之力是一马力,那此人岂不是有接近有五马力? 不过更惊讶地还在后头,这人身上的绳头逐渐蹦出,最终蹦的一声,身上 5 个绳套竟然全数被他崩裂。 林凡因为长期把大力丸当饭吃,体格本就强于普通人许多,又吃了李家的黄色血丹改善体质,现在一次吃下三颗大力丸大大增幅之下,蛮力已经到了怪物一般的程度。 五骑面面相觑,俗话说有马的不怕无马的,他们倒也只是惊讶而已,顺便在想接下来要如何对付此人。 五人对视一阵便便齐齐拔出刀来,如此凶悍,看来不能留手了。 正当林凡也要拔刀应战时。河对岸传来一声呼声,“憨货,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林凡和五骑都往河上望去,一个白衣着甲的中年人被一队骑士保护着过来。 中年人虽然也着轻甲,里面的衣服显然是材质极好的锦衣,林凡估摸着应当是个贵人。 这中年人虽然是骑士打扮,看脸却显然是一副书生模样,来晚了大概也是因为骑马比较慢,渡河也没那么利索。 这人胸口起伏不定,面色因为愤怒而开始涨红,抽出马鞭就不由分说地开始抽打那几个要抓林凡的骑士。 “你们是不是瞎,没事抓人家镖师干嘛?” 一个骑士被抽了一鞭,但显然还不是很疼,梗着脖子解释道:“这人说不定是山匪假扮的镖师,一套衣服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那白衣着甲的贵人直接气笑了,“那山匪里面会不会有镖师或者衙门里的假扮的探子啊?你怎么不去一个个分辨?” 骑士仍旧解释,“不是您说的,面对山匪不可手软姑息的吗?” 白衣贵人吼道:“那你们也要动动脑子啊,看看他腰上的脑袋,你们不认得,我认得,那是这些山匪中的一个头目的。难道山匪头目为了劫一个商队主动割下脑袋就为了让其他山匪扮演镖师?” 骑士愣了愣,“这山匪对自己也太狠了!” “是你个白痴太笨了!” 抽完一顿,已经把林凡看愣了。这白衣贵人打发大部分身边的骑士去追山匪,自己跳下马来,想要去扶浑身是伤的林凡,又被林凡瞪了,只好保持着距离行了一大礼才开口。 “在下段念安之子,段叶。” 林凡皱眉望着这人,心说我也不认识你爸啊。 段叶似乎不意外林凡的反应,补了一句,“我家世袭平乐侯之位,壮士若是没听过,也该知道在下猎户侯的名声。” 林凡一句‘也没听过’硬是憋了回去,别的他不太清楚,不过自称为什么候的总不是和金丝猴一类的,再结合此人穿着应该是个贵人。 不过林凡对朝廷一样没好印象,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合适,就是学着江湖人抱拳拱手行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侯爷。”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请放归我镖局之人,放我们离去。” 第161章 来我府上共饮一杯 段叶这人似乎有点不好的习惯,闻言又想去扶林凡的手,却又被瞪了回去。 “不知壮士大名,壮士今日除去贼首,属实大功一件,不知可否愿意回我府上共饮一杯?” “我就是一个普通镖师,无名之辈罢了,不值得侯爷记得。现在身上有任务在身,也不方便饮酒。”林凡回答道。 说名字就算了,且不说他要是说一句‘在下刘丰’要闹出多大乱子来,林凡也不希望自己的本名太招摇或者又要整一个他自己都快要记不过来的假名。 段叶终于抓住机会一步上前,抓住了林凡的手,“壮士不要推辞,若是忧心商队的事情,我和掌柜去说一声,自会安排他们休整,你安心来我府上。壮士受了这么重的伤,也需要好医师好好医治,还可以来我府上好好休息。” 对这一举动反应最大的不是林凡,而是那些已经下马的骑士,纷纷按住剑柄围了上来,生怕眼前的凶人突然发作对自家主子不利。 林凡手被紧紧捏住了,又看着眼前男人殷切盯着自己的眼神,忽然有了不好的联想和回忆,忍不住立起几根寒毛,赶忙松开了那人的手,匆忙拒绝。 正常来说一个王公贵族如此请求,普通人都是难以拒绝,可林凡自己知道自家事,自己是个通缉犯啊,开什么玩笑,堂而皇之地去城里、去侯府做客,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在林凡地坚定拒绝之下,这人只好作罢。 找了随行的医师来给林凡处理伤口之后,段叶反而挨着林凡的马车当即指挥起来,轻装骑士剿灭山匪的过程乏善可陈,无非主要是记录功劳,以及要不要追击和追击的方向。 外头忙碌不已,林凡一个人躺在马车里却也安逸不起来,面对这种充满未知的情况他总是忐忑难安的。 不一会陈二狗就被带回来了,除了哭喊自己屁股疼之外也没说什么,还颇有兴致地找外面的骑士聊天。 “哎,凡哥,那个什么金丝猴的,好像想要招你去做什么牙将。我果然没看走眼,凡哥,你是能成事的,发达了也带带小弟我啊。” 林凡丝毫不想去搭理他,也对他问来的情报不是很感兴趣。自己不会去无缘无故信这一个陌生人。即便是真的,自己也不感兴趣。 很快,这场骚乱算是结束了,商队的掌柜灰头土脸地跪在那段侯爷面前叩头谢恩,又到马车上郑重对林凡谢了恩。 其实本来段叶不来,林凡已经逼退了山匪,自然是对商队有大恩。可惜段叶来了一搅和之后,林凡的所作所为对于商队来说反倒是可有可无了。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能事前知晓? “守卫伤亡数人,马车和货物各有损毁,不过多亏侯爷和镖头,货物总算大致保全。”掌柜又一揖到底。 按逻辑说,守卫伤亡和马车、货物的损伤甚至可以算在这侯爷的头上。不过掌柜哪敢这么说,只有感谢而已。甚至已经备好了谢金双手捧给段叶。 “经此次损失,我已经不想继续西去,到了三江府,贱卖了这些,我就准备直接回家。”掌柜直言道。 林凡闻言刷地起身,不过想了想也不能逼着商队继续走吧,于是又怅然地躺下。 “壮士可有难处?”段叶似乎是一直盯着林凡,完全注意到了林凡不自然的动作,“有什么在下可以帮忙的,尽管可以说。” 林凡摆了摆手,“多谢好意,不必了。” 段叶转向商队掌柜,“不知掌柜带的是什么货物?” 掌柜如实回答:“主要是茶叶、绸缎、布匹等物,还有些一路上换来的各地特产,本想去临西关交易西边的胡货的。” “若是这些,我这边也是有需求的,不如掌柜直接卖于我吧。”段叶道。 掌柜忙不迭去取来清单,又找人去点数减去这次的损失。 最终,没经过多少讨价还价,段叶就把商队的货物包圆了,看着商队掌柜喜出望外的样子,看来还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这整个过程,段叶都是在林凡面前进行的,掌柜也邀请过段叶去他的马车那边,不过段叶一副很舍不得这边的样子,一定坚持要一直在这里。 林凡甚至在穿越来到现在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银票。 根据交易的结果,商队的人开始迅速搬运货物,车队一分为二,一半的马车装满货物,连车带货卖给段侯爷,剩下一半的马车轻装简行,原路返回。 林凡的两辆马车也是相同处置,那辆‘四海镖局’的马车被装满货物移交给了段侯爷的护卫,林凡原来的马车被搬空仍旧留给林凡。 至于卖马车和马上货物的钱,掌柜一分不少全给了林凡,加上掌柜欠林凡的十五两银子,甚至退还了这些人之前付的路费。 掌柜神色复杂地把一袋必须双手才能捧起来的银子递到林凡手上,又不是很真诚地再次道谢,然后告别离去。 这头段侯爷却一直站在林凡身边,不走也不说话。 林凡皱眉对着他,“侯爷,我们还要去找其他同伴,就先告辞了。” 段叶好像突然从梦中醒来,恍惚道:“哦,凡兄弟真不需要在下帮忙吗?在下在三江府还是有些人脉的。哦,不需要是吗?那也没事,只是马上就要日出了,在下还想看了日出再回去。” 段叶就是听陈二狗在那边凡哥长凡哥短的,就顺口“凡兄弟”都叫上了。 林凡被他搞得有些心里发毛,这么热情,真是不能不让人想歪。赶紧推辞离去,催着陈二狗赶紧鞭挞他那驽马快走。 林凡不停回头看向那侯爷带的骑士,确认对方确实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搞什么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林凡叹气自语。 陈二狗嘿嘿笑着回头道:“凡哥,我倒是听说不少达官贵人都有龙阳之好,而且不一定都喜欢年轻俊秀的小儿郎,还有喜欢上了年纪又有威风的老翁的。” “开你的车吧,少说几句会死啊!” 第162章 田亩税 林凡和陈二狗很顺利地在中午前找到了雷大夫三人。 这事情说来也简单,林凡唤出了机关兽小义,后者用着对同类之间的感知能力,带着马车翻山涉水,几乎没有绕路就找到了在不远处村子里修整的三人。 川沙村。 “这伤口都怎么处理的?那人真说自己是三江府最好的外科大夫?该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 雷大夫火急火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林凡的伤口全部拆了纱布,重新处理。 而牛大胆夫妇则是看着眼前堆得小山一样的银子发愣。 本来都做好要落荒而逃的情况,突然之间却大赚一笔,确实一时间让小夫妻反应不过来。 林凡随便抓了两锭银子给陈二狗做辛苦费,剩下的就分成三等份,他自己、雷大夫和牛大胆夫妻各拿一份。 并不是按个人的付出之类的分配战利品,林凡对于银子的需求也仅仅只是够用就行,纯粹只是出于分开存放更安全的打算。 “凡哥,我也可以受累帮您保管一些的。”陈二狗像苍蝇一样搓着手说道。 林凡看也不去看他,他是不在乎钱,可也不至于把宝贵的路费交给不信任的人。 和其他人劫后余生,松了口气的情绪不同。 林凡却是紧皱眉头,“接下来怎么办,钱是有了,别的东西也不缺,可是最关键的商队却没了。” 林凡这话说得稀里糊涂,其他人却都是听懂的,商队就是他们的路引,在大乾没了路引寸步难行。 林凡继续开口道:“大夫,我不是很懂,有办法继续找别的商队继续吗?” 雷大夫摇了摇头,没等他说却是孙若兰开口了:“林大哥,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随意托付他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比较稳妥的是,找一个偏僻安全的村子,用这笔钱买通人也好,置办产业也好,逐渐获得一个新的身份,再慢慢想西行之事。” 说完,孙若兰往林凡那边推了推身前的银子。 这位前地主夫人的主意可以说是十分中肯可行,没有人脉就建立人脉,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就慢慢寻找,这样才能合法安全地继续前行。 林凡皱眉不语。 雷大夫抢回发言权,“贤弟,或者我们可以冒险去南疆,只要到了那边,我还是有些人脉。可以找别的路子继续去西边。” 要说回现世的焦急心情,雷大夫一点也不比林凡少。 林凡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则是有所不同。 自从确定了要回家之后,他对于身边的事既是不忍去看又是能忍住不看就不看。 与其说是焦急回去,他的心情更像是不想再在这个世界多待。说起来好像是一样的,其实他和雷大夫的想法有着根本区别。 雷大夫是不知为何有一种强烈地向往,而林凡则是更多是一种想要逃避的心态。 陈二狗也就此事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凡哥,要我说你不如就去找那个侯爷,这么现成的人脉不用,还费那劲干嘛?” 咚咚咚,正当个人思绪各异时,他们暂时借住的这间小屋被敲响了。 林凡等人飞快收起了桌上的银子,孙若兰去开的门。 这里的屋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粗面馒头就走了进来。 这屋子本来就是雷大夫他们在村子随便找的人家,然后花钱借住的。 雷大夫开口道:“老丈,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只是借住,不需要吃食,最多只是借我们水井打些水即可。” 这老汉当然不是无事献殷勤,拱手行礼道:“确实有件为难的事要告诉各位。”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各位来得不巧,正逢今日纳田亩税,多了几位,我家就需要多交些税。” 他话音刚落,陈二狗就冲了上去,拎起这老汉的衣领,像个泼皮似地叫道:“老东西,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今日我们来了税吏就在后头来了,你就是嫌我们给的借宿费少了想坐地起价,是不是!” 林凡微微皱眉,努力翻找原主的记忆里相关的信息。 大乾的田亩税说是田亩税还包括丁税,也就是按土地每亩交一定税额外,还要根据家里人口,分性别、年龄各缴一笔税。丁税简单说按成年壮劳力为一丁,而妇女老人小孩则各自折算。 当然按大乾律法这是算固定人口的,像林凡几个“流民”是不在考虑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都不计较你们私自离开属地流窜了,只是收个丁税,还要计较什么? 林凡只是思考一瞬,陈二狗那边还在继续咄咄逼人,“老东西,我们休息一会,马上就走的,最多就待了一天,你是老糊涂了吗?不要报上去不就得了?” 老汉哆哆嗦嗦,还是艰难开口,“各位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里税吏查得紧,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私藏人口不报,我们一家是要吃罪的。” 林凡按下了咄咄逼人的陈二狗,对着老汉说道:“老人家,我也不在乎你所说真假,你就说需要多少银子,我给你就是。” 老人家得了自由,却已经开始流眼泪了,也不知道是被泼皮吓得还是自己也觉得惭愧,对着林凡又行礼,才说:“自然可以,只是老汉不愿让各位觉得我是有意欺瞒的,请各位派一人随我一同去缴税,银子也不过我手,直接给税吏即可。” 陈二狗在林凡背后恨恨出声:“老头子,你莫不是要骗爷爷们去被那官府抓去?” 不知道陈二狗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性格突然变得不知道是像镖师还是像山匪了。 林凡按下他,“老人家,我们也没什么担心官府的,如你所见,我们本就是押镖而来,只是路遇山匪和大队走散,又丢了身上凭证,因此才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了税便可。” 老汉又拱手,“老汉若是觉得各位是歹人,一开始就不会答应让各位暂住的。只是税吏来得突然,我也是措手不及。我是断然不敢拿各位银子的,只求各位派一位代表,把银子交给税吏就行。” 老汉的眼神在孙若兰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微微停留,这些人带着孕妇,带着大夫,起初又穿着镖师的衣服,虽然现在换了。老汉质朴,却是相信他们的镖师身份,以及遇到山匪,护卫着人出来的言辞。 林凡思索一阵,这事情虽然蹊跷,却不像是任何的陷阱,说到底他都想不到这里有谁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他们。 一路过来,得罪的人确实不少,可是如果是能调动税吏来演戏的势力,真不需要和林凡他们玩这些花花肠子。 这老汉想要引入到荒凉的地方然后别有所图?看到林凡他们这个阵容都需要耍计谋分而破之的货色,不如将计就计,顺便搞定就好了。 于是,林凡上前一步,表示愿意和老汉一起走一趟。 他确实不在意老汉是真的还是想要坐地起价,他只是因为抉择不好下一步怎么做,想要趁机去散散心罢了。 正想着,林凡已经上了老汉的板车。 板车带着一大一小两袋粮食,以及老汉的儿子。 那憨厚的中年人也朝着林凡拱手打招呼。 “这两袋就是用来纳税的粮食吗?”林凡随口问道。 老汉的儿子声音不太大,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对客人的礼貌,“是的,大的这袋是已经称量过的足够税粮,小的那袋则是用来补充的。” 林凡微微皱眉,该说不说,林福贵在这方面还是有好处的,像林凡他们这样租了他田的,只需要足额交税、租给他,其余便不用操心。林凡印象中原主从未被税吏刁难过。 中年人继续开口,“老爷是城里来的吧?可能不知道税吏行径,往往一石米必须冒尖,之后还要再踢上一脚,等米落下就再让我们补到冒尖,如此三次才算满意。” 至于落下的米当然还是税吏的,这就是车马损耗。 说实话,到现在对于这种程度的苛政,林凡有一种不是这样才匪夷所思的麻木感。 村口已经排起长队,不是赶着牛车就是扛着粮袋,都是来排队交税的,人太多而排在队尾的林凡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最前面的情况。 老汉把牛车交给儿子之后,反而自己下了车,抓了把米,捻起三支香走向了路边。 林凡好奇跟了下去,只见老汉在路边一个很小的神龛前驻足,在祂身前的箱子里放入了手上的米。 听着米箱的声音,里面显然已经被放入了不少的米。 老汉点燃三支香,俯身拜了几下,然后在神龛前的小鼎中插上。 这小鼎里也插了不少的香,显然这位小神的香火还是不错的。 因为见识过匠师菩萨的事情,林凡自然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神像有种提防。 不等林凡发问,老汉就主动开口解释:“老爷,这是二踢脚仙君。” “什么仙君?”林凡脱口而出,因为他想到的是那个可以在地上炸两次的爆竹。 “哎,其实也不知仙君名号,都是我们瞎叫的。”老汉把林凡拉到正前方,也给了他三支香,“不过老爷还是拜一拜,这仙君可以保佑我们不会冲撞税吏。” 保佑什么?林凡真是憋的难受,哪有仙君管得这么具体的?怎么?拜了祂之后要是再被税吏刁难,祂能隔空给税吏来一发五雷轰顶吗? 不过面对老汉,林凡还是明智的把这些想法憋在心里。 这么一想,林凡终于明白这仙君的名字了。说起来这村人们想的真是好啊,花一把米就想让税吏少踢两脚,你们这么赚仙君差价,仙君没意见吗? 不过也只是心里吐槽,林凡完全可以明白村人朴素的愿望。所以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林凡也没去拜这个来历不明的仙君,只是凑近看了看。 这仙君面目狰狞,看着不像好人,须发皆张,三个脑袋都如同恶鬼一般。 祂有八条手臂,都拿着不同的东西。 一手握长枪,一手握砍刀,一手握匕首,一手握镰刀,一手握长棍,一手握锤子。 还有两手却不是兵器,一手举火焰,一手拿闪电。 其实这泥偶粗糙,上面的东西也是林凡大致猜的,比如那火焰,要说是屎也挺像的。 不过林凡总觉得仙君应该是举火焰的,总不会是给人去施肥的。 林凡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啥来,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就返回了板车上。 老汉是希望林凡拜一拜的,他不拜,老汉只好替林凡拜了,替他求个二踢脚仙君的保佑,等会平平安安,顺利交完税。 于是,终于排到了老汉和林凡。 老汉老实交代了,自己添了丁,还是有孕妇的。这事情就很荒诞,添丁当然是指生了小孩或者娶了媳妇,谁家添丁是直接添出四个壮劳力,外加一个孕妇的。 但是好在税吏不管这些,他们只管收税,按人头足够收税就行。 先是老汉纳自家的田亩税,以及自家本来人口的丁税。 如之前老汉的儿子所说,那个据说是一石的斛被装到满到冒尖,一粒也加上不上去,老汉的儿子才停止倒米。 这时,一旁的税吏习惯性地抬起来脚,不用多说,他当然是打算来上一脚,好让尖头滑落,让老汉儿子接着倒米。 可是吊诡的事情发生了,脚都已经抬起的税吏,却又原地放下了,好像硬生生把肌肉动作给憋了回去。 林凡在一旁看得不解,莫非真是二踢脚仙君发动法力把税吏的脚按下去的吧?大乾就算离谱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税吏把这一石倒入后头的大箩筐中,示意老汉儿子继续。 因为没了多余不可计算的“踢腿损耗”,老汉的儿子在倒完那个大袋的粮食之后,正好交足了原本要交的税,那预备小袋粮食竟然没派上用武之地。 之后就是轮到林凡掏出银子补足几人的丁税,整个过程顺利地超乎林凡的想象。 在税吏最后修改了老汉家今年人口数,并且画上了“缴讫”的押之后,一切竟然顺利地结束了。 林凡看着那红章,心思活泛,如果按孙若兰的计划,他们想要在此地谋个新身份,这第一步已经跨出了。 第163章 前途未卜 为何说已经跨出了获得身份的第一步?因为税吏已经承认了这老汉家的添丁,接下来只要操作得当不是没可能给自己几人搞出新身份的。 税吏只管收税,人头越多越好,那这人数和县衙户籍起冲突的时候,就需要一方的妥协,然后钱财开道适当操作,或是顶替新死之人,或是如何,总之并不是不可行。 林凡在想这些时,已经轮到了后面的人,上来的是一对父女。 女子来交税的比较少见,倒不是说这乡下有什么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的规矩,女人去种田的都多了去了。只是一般来说这种场合,家里能出男丁的都出男丁,既然都出男丁,来一个女子就显得很突兀。 想来也是这家实在也是没有其他人可出了。 其实林凡还注意到一个别的事,明明交田亩税,不管交粮还是交银子皆可(铜钱是不行的),实际上除了林凡却都是交粮的。 林凡自己交过之后就很清楚,那税吏说着碎银需要火耗,因此平白多收了几成,哪怕交粮要被踢上几脚也被交银子划算,也就林凡这样不太在意这点散碎银子的才不觉得心疼。 这里不得不再提下那个死了的林福贵,他一手税、租一起收,确是连铜板都招收不误的。换个角度说他以自己的方式免于自家佃户被税吏刁难。 林福贵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可是他宽待乡人这事却又不是假的。不如说正是这样有松有紧,林凡他们这些佃户才会在稀里糊涂中被他盘剥,还出不来一句怨言。 思绪从自己过去的事情中抽回,林凡看向老汉和他的儿子,老汉似乎已经想要离开,他那个儿子却死死盯着那对父女不肯离开。 那对父女也是带了粮食,倒入税吏的石斛中,看着石斛中的粮食,税吏眉头皱起,不免怒道:“你们拿得什么东西来!其中全是陈米和石子,这要是进了粮库,岂不是一颗屎污了整碗粥。” 税吏作势要踢翻石斛,可是脚抬起又忍住了,“去去去,去一边把米挑干净了再来。” 那老父亲赶忙道谢去取石斛里的劣米。 却又被税吏叫住,“我看你们也没带多余粮食,等这些劣米挑完必然是不够数的,你们干脆就别费这劲了,直接拿走吧。明日拿地契、房契来抵,若都还没有,就收拾了东西去西边建工事吧!” 老父亲和他那个看起来也二十五六的女儿不敢多说,开始取回自家的米。 税吏说完就要在他们姓名旁边打叉,这叉一打上,哪怕明日他们凑够了米也不能再改,只能交银子(房契、地契也可以直接转卖成银子)或者直接去服徭役。 大乾收粮税就是这样的,今日事今日毕,这样税吏才不用来回辛苦。 正此时,林凡身边老汉的儿子踏前几步拦住了税吏的手,“大人且慢,不足部分我先补上,求您笔下留情。”说着,另一只手提着自家那小袋粮食丢下。 税吏被抓着手,自然不悦,一甩手把老汉儿子的手甩开了,冷眼对他道,“好啊,不过你愿意借,还要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收。” 这税吏今天实在是非常得不爽,首先硬是忍住不能去踢那石斛,那是不能踢的事情吗?那每一脚的粮食都是有他一份的啊! 其次,眼前这人就是因为自己心慈手软了,才多了这一袋粮食来和自己叫板的。 税吏有话也不憋着直接说出来,“就是让你们吃太饱了,让你们觉得爷爷这里好欺负,才敢这样在我这里耍滑头。” 这话当然没人接,税吏就转回原来的事情,“小子,我知道你看上人家女儿,还不是想靠这一袋粮食,让人家把女儿嫁你。可是你们两家不是世仇吗?喂,那边的老头,这一袋粮食换你女儿,你换不换?” 那老父亲沉默不语,他女儿则是一直在拽他的衣角,不知道是想让他答应还是拒绝。 看到这里,林凡都无语了,果然有人的地上就有恩怨,日子都过到这份上了,这些扯七扯八的东西还总是少不了的。 就说这老父亲,当着这么多父老的面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为了一点粮食要卖女儿的。 税吏见自己的挑拨奏效,挥手要眼前的男子离开,“你看到了吧,你要借别人粮,别人还不领情,拿着粮食回去自己吃吧!” 那老汉儿子却是不肯放弃,拱手道:“今日这粮食我自愿送他家的,不要一丝回报。” 那老父亲还是闭口不言,她女儿却忍不住上前一步,“多谢大哥,我们也不能白要你的粮食,就当是我问你借的,日后一定连本带利归还。” 那税吏今天本来就是邪火高涨,眼见自己耍得小伎俩还不成,一下子没忍住踢翻了身边的石斛。 复又一惊,看了眼天上没有天雷劈下,才恶狠狠对着眼前几人说,“你们没看到后面这么多人还等着吗?你们几个要闹到什么时候?看看这斛里的劣米,就是挑了石子我也是不收的。你那袋粮食也是不够数的,都特么给我滚!” 老汉儿子当然不愿放弃,上前抓住税吏的手,“大人,不够我就再去凑,求您等我一会。” 税吏这下真的火了,一把推开老汉儿子,喊左右道:“按住此人,此人意图妨碍征税,须抽五十鞭以示警告!” 另外两个税吏果然按住了他,剥开衣服露出背后。 这领头的税吏气得不行,他深刻领会到了不能给这些刁民一丝好脸色,今天自己少踢了几脚,结果就开始有人瞪鼻子上脸了。 他刚要挥动鞭子,手却被人按住了。 “何人!”税吏喊了一嗓子,想要挣脱开那人,然后再给他一鞭子,却发现那人的手如铁钳一样。自己的手也动弹不得。 “你是谁啊!快把这人拽开,先抽他鞭子!” 这人就是林凡,说是看不下去也好,圣母心发作也罢,总之林凡是忍不住了。 领头的一声令下,按着老汉儿子的两个税吏就来拖林凡,两人一起上手却发现这人像铁柱一样拖也拖不动。后头又有两个税吏一起拖,却还是拖不动。 “你就是那老汉家新添的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就是个流民,我好心放你一马,别不识好歹。照理你这样的,按大乾律例是要缴没身上所有钱财,然后发配西边去建工事的。” 这林凡还真不知道,话说这样岂不是可以直接到西边的边关了?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真被发配了,身上的一切外物肯定都要被收走,到时候没了这些倚仗,怎么从军队的督工手下逃出呢? 林凡不松手,但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就这样僵持着。 领头的税吏看了眼被自己的踢翻的石斛和被捏得发紫的手,忽然想到什么,心有戚戚起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是打哪边来的,北边?南边?还是东边?” 林凡皱眉回道:“关你何事?” 随着握着的手,那税吏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然后语气转软,“你放开我,这鞭子我不抽了。” 林凡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放开了税吏,而后从怀里抓出碎银子,“既然粮食不够,直接替他们交银子总行吧。” “行。”税吏忽然变得好说话起来,用发紫的手接过银子,回去称量了,又还了一大半给林凡。 林凡拿着银子,实在纳闷,这是没算火耗吗!怎么收得这么少? 不等老汉和他儿子上来向林凡道谢,一阵马蹄声传来。 “此处如此喧哗是为何事?” 两个骑士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林凡本想避一避的,不过一看才发现是熟人,正是昨晚在河岸边上拿绳套套自己的其中两人。 那骑士显然也认出林凡,却移开视线,假装不认识。 税吏一看衣服就认出来他们是侯爷的骑兵,赶紧上前拱手,“两位大人,没什么事儿,小人在此依律收税而已,刚才因为一些小事,有些口角已经解决了。” 两位骑士看了眼现场,确实也没什么打斗痕迹之类的。此地也不是他们侯爷的食邑,他们只是在巡逻看看有没有漏网的山匪。虽说算是辖区外,若真有人动手滋事,管一管也是无妨。 既然无事,两人当即打算打马离去。 犹豫一阵,复又转身,两人前后下马,却是对着林凡一拱手,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大人,我们侯爷说了,若是遇到大人,一定要带话给大人。大人无事可去侯爷府上坐坐,侯爷时刻扫榻相迎。” “扫什么相迎?”林凡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骑士被这莫名其妙地问题问懵了,他也不明白意思啊,只是传达的侯爷的原话,于是换了个说法,“大概就是侯爷随时欢迎大人光临的意思吧。” “哦,那就好,我知道了。”林凡这才安心回答。 那骑士又朝林凡一拱手,复又转向那边的税吏,“那边的,听见没,这位是我家侯爷的贵客,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说完便自顾自离去了。 税吏看看林凡:什么侯爷贵客是这个样式的的? 说归说,林凡还是最终拿回了自己给出去的所有银子。 林凡坐在颠簸的牛车上,有些出神地拿着那袋失而复返的银子。 那税吏硬是把银子还给了林凡,还报上自己名字 ,又握着林凡说一定要把自己对侯爷的问好带到。 总之这里的一切都是合理中带着一丝莫名其妙,不过对于那个二踢脚仙君的古怪事情林凡还是决定不去思考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回到眼前最重要的下一步的走向。 其实这一趟真不白来,在见识了那两个骑士的威风之后,林凡意识到了一件事,其实孙若兰的提议和陈二狗的本是同一个,因为要在这里当地获得身份,其实根本绕不开那个侯爷。 即使林凡并不知道这里还不是那侯爷的封地,这也不妨碍他知道这里还是受其人势力的影响。 若是他对自己最终是敌意的,那么哪怕自己再努力去获得身份,顷刻也会化为乌有。 若是他对自己真是善意,那么也不需要费什么劲,去侯府一趟,这事情就解决了。 而这两次他和他的手下的反应,以及从镇魂珠接受的情绪来看,林凡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自己有什么图谋或者歹意。 基于以上考虑,事情就很明确了,林凡于是决定。 去南疆。 开玩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林凡哪还会相信一个凭空跳出来的人对自己无端的好意。在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之前,林凡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相信他的。 回去之后说了自己的想法,很快被全票通过了。 雷大夫本来就是如此主张。 牛大胆夫妇全听林凡的。 陈二狗,陈二狗是没有投票权的,不爱跟着就别跟着啊。 于是,休整一夜,林凡他们就出发了。 平稳行了一日,又在一处破庙安置。 “哎,真是不习惯啊,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停留,贤弟却没有受伤的。”雷大夫不禁感叹道,“说不定我们真转运了,接下来会一切顺利才是。” 陈二狗不合时宜地开口,“大夫,不要忘了,我们这次是和山匪死战脱逃的,其实也差不多。” 雷大夫瘪了瘪嘴,什么时候被山匪袭击这种事,在他看来好像已经没那么严重了。雷大夫后知后觉地为自己降低标准而觉得后怕。 然后雷大夫就开始打鼾了。 “真羡慕大夫,他到底是有多无牵无挂,明明是我们里面年纪最大的,睡着的却是最快的。”陈二狗在破庙漏风的角落里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硬棉被。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野外露宿其实非常不好熬。 在场实际上年纪最大的林凡,睁着眼睛睡不着。接下来的一路显然困难重重,自己这些人又要绕开大路、大镇、大县,避开哨卡,又要一头扎进蛇虫鼠蚁泛滥的南疆。 就算是天气渐冷都反而算是一种有利条件。 而到了南疆又会一切顺利吗?林凡甚至有时觉得昆仑遥不可及。 只是眼皮有些打颤,林凡却忽然清醒过来。 刚睁眼,一只鞋底就直朝着自己面门飞来。 什么时候!林凡心中惊骇不已,破庙虽然漏风又不是没有门的,这人怎么进来的! 林凡伸出双手一挡,却是背后破烂的木墙瞬间崩碎,林凡一下子倒飞出去很远。 第164章 缉凶司 林凡正昏昏欲睡,没想到竟被人一脚踢飞,而且一飞就是数步之远,一直撞到远处一棵树上才停下。 那人却没有乘胜追击,背上扛着刀慢悠悠从破庙里走出,“在下京城缉凶司展鹏,刘丰,今日就要抓你归案。” 林凡一边站起来,一边已经把藏在手边的三颗大力丸一颗蜘蛛卵吃下,顺手拉了下裤头。 嗡! 对面之人的杀意如同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壁,震得林凡耳朵生痛。 这杀意似乎不强烈,却给人一种无可躲避无可逃脱的错觉。 “缉凶司又是什么?”林凡没有一点侥幸心理,举起黑刀相对。 “你不必理会,束手……不,还是努力拒捕吧,不然我这一趟不就白辛苦了。” 说起来林凡的通缉并未被朝廷小看,非但没有小看,他们还在讨论之后订出了一个最稳妥,损伤最小的方案。那就是以缉凶司绝对的实力,和不可能逃脱的追捕手段,雷厉风行,像是大炮打蚊子一样定点除去刘丰这个大祸患。 此人看林凡拔刀才也拔出刀来,长刀刀身一样漆黑如墨,似乎连周遭的光线都被全部吸进去。 唰唰唰。 展鹏连砍数刀,刀势如洪水猛兽,滔天而来。林凡只能凭借对方杀意的细微变化,勉强挡住。 两把材质相近的刀一阵碰撞,黑色透亮的刃口丝毫没有损伤。 “反应还不错,不过这样一味防御可是不行的,刘兄弟。” 现在子时三刻未到,林凡只能倚仗手上黑刀。 见了此人实力,也知道机关兽这种小道不值一提,或者只有关键时刻作为奇兵一用。 只能说好强,若是纯粹的武者,依林凡的见解肯定是三阶以上。 技巧自不用说,就算比拼气力也不输林凡。而且天色昏暗,却对他没有一丝影响。 他的刀像是长了眼睛,林凡到哪,它就跟到哪里。 林凡倒不是很意外,这人知道自己是刘丰,又如此径直冲着自己来,肯定是朝廷派出的高手,如果没有这种水平,那才奇怪。 可是他也没办法为眼前的困境提前准备什么。首先是拖延时间,看看到了子时能否有回转。 一念至此,林凡狠狠地砍出一刀,展鹏好像动作迟滞一下,故意接住林凡这刀,被他推开几步。 林凡伸出手朝着远处一抓,身形瞬间消失。 林凡强按住泛上来的恶心感,飞快逃跑。 刚才最后的一刀,林凡是打算一刀砍空,然后硬挨他一刀制造机会逃跑的。 他却是故意接了自己一刀。图什么?好让自己逃跑? 不,这人一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是像在和自己切磋。 林凡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被人这么小瞧了,火气上来又被镇魂珠熄灭,冷静思考起来。 这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是那个猎户侯吗? 林凡觉得不是,易地而处,自己若是那个猎户侯何须如此麻烦,即使他是因为小心谨慎,不想强用人数优势来抓刘丰。 也可以直接在白日派骑士在村里围住刘丰,然后让这个强者出面,刘丰岂不是必然无处可逃?总比这夜间森林里逃跑率少得多吧。 多想这些无意,眼下如何解决此人。林凡简单交手之后觉得其实也很简单,能逃就逃,他就一个人,更丢了自己,大乾如此广阔,未必下次还能追到。 实在不行只能用红衣镰刀最后一次机会强行咒杀。虽然用完这次会导致后续无数麻烦,生死之前,也不能斤斤计较了。 才跑出一段路,展鹏就追了上来,如第一次那样飞起一脚踢向林凡面门。 这次林凡感知到了背后的杀意,侧身一躲,便看到人影从自己身侧飞过,就挡在自己前面。 展鹏笑呵呵道:“刘兄弟力气挺大,跑得也快,就是刀法差点,要不要我教你两手啊。” 林凡咬牙,只能先拖一会时间再找机会故技重施拖延时间了。 砰砰砰,两刀相交不止。 “这刀太重了,这样容易下盘不稳。” “这样挥刀之后可以跟一个会扫,会更有威胁。” “不是,我发现兄弟你的马步扎的就不行了。” 展鹏一边打一边点评不停。 即使林凡不会武功也察觉出他似乎一直在放水,难道真想教会自己?他图啥? “你还想不想抓我?”林凡觉得烦心,干脆问道。 展鹏用刀柄挠了挠头,“其实不太想,不过公干嘛,就是这样的,不想也是要做的。” 林凡盯着他那张年轻而从容的脸,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被他的语言影响,说不定这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再次使用蜘蛛卵,拉开了距离。 林凡一边跑一边觉得晕眩不止,这样不行,再多来几次,蜘蛛卵在逃跑上的的副作用要盖过正面作用。 展鹏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小口,脸色显然红润了些,脚下用力,几步便飞跃出去老远朝着林凡追求。 林凡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追来了。 其实两人速度差不多,但是怎么说,追的人只管追就好了,逃跑的人要考虑得就多了。 这并不是乱套公式,而是确实如此,遇到障碍是不是要躲避,遇到岔路是不是要选择,逃跑的人总要浪费多余的气力,而追的人只要盯牢前方猛冲就可以。 所以最终林凡知道肯定又会被追上。 这次的对手不论从心理、本身能力和装备上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强敌。 若是他一定要与自己拼命,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林凡未必没有优势,可是他就是一直仗着自己武艺上的优势,始终和自己保持一种切磋的态度。 那单纯比拼消耗体力呢?其实林凡都发现了不止是此人本身体力惊人,他那酒葫芦肯定也有古怪。 这么说来,这人就像是甩不掉的臭牛皮膏药一样粘在自己身上。 唰! 林凡背后长眼一般躲过轻飘飘的一刀,一脚踢回,展鹏后撤,林凡黑刀划过空气。 一击击空的林凡失了时机,那同样漆黑的长刀险险划过林凡的脸颊,留下一条血线。 收回前言,这不是普通的牛皮膏药,而是满是是刺的牛皮膏药。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扎个对穿。 不止是体力,只有精神始终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才能勉强拖延时间。 林凡也不犹豫,对上几刀被蹭出数道口子之后,又朝着远处树梢一抓,整个人被拉扯过去,一瞬间到了树上。 而后从树上跳下,借助高度优势在几棵树之间蹦跳。高度逐渐降低,却在这个过程中蹿出去很远。 嗖,林凡在半空中堪堪躲开飞来的东西,那东西在他大腿上划出一道伤口,险些伤到动脉。 看来飞在天上也是有坏处的,林凡不往后看,却看得清楚,后面那个狗屁缉凶司的走狗竟然还会暗器! 林凡冒险降落在一条小道上,腿上受伤让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不及抬头,旁边却有警惕的情绪传递过来。 林凡正好跳到了一队骑士的正中。 第165章 不打不相识 林凡抬头一惊,又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衣贵人,不过那人见了林凡,好像比林凡更加惊讶。 林凡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如果自己对上山匪自然可以求助此人,可是后面追来的可是朝廷的人,这两边显然都是朝廷的人,不用猜就知道他们会帮谁。 段叶认出林凡的第一时间,就对着身旁的骑士们下令,“列阵,凡兄弟必是被山匪追击,我等须助他一臂之力!” 林凡心里感激,只希望两拨人能误会片刻为自己拖延一点时间。 正当他转身要逃时,展鹏也从矮坡上跳下,长刀正好挡在林凡身前。 不等林凡挥刀去接,段叶从马上跳下挡在两人之间。 “缉凶司办案,闪开!” “此中必有误会,且刀下留人!” 林凡心中一惊,虽然他不信这个侯爷,却也不希望他为了救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可是此时林凡再想拉他已经来不及了,要知道自己躲避是一回事,想要护持别人却远远要难。 那展鹏气势汹汹,杀意如海潮倒卷而来。 而段叶则是不知是根本不惧,还是压根反应不过来,就站在那里不闪不避。 呼。 海潮到了跟前,如同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却突然停止,继而收回。 展鹏反手守刀,双手握着刀柄抱拳笑道:“段侯爷刚才可是差点成了在下的刀下亡魂。” 段叶也笑着行礼,“听到缉凶司,我就猜到十有八九又是万里老弟。” “可是这次是侯爷做得不对,眼前这位可是朝廷通缉要犯,穷凶极恶的。” 这穷凶极恶说得简直像在开玩笑。 林凡甚至觉得是不是要配合他一下把匕首架在段叶脖子上,然后威胁他不要过来。 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当人质的段叶,却是摇头道:“万里老弟,此言差矣,朝廷的通缉要犯也不全是坏的。” 展鹏摊摊手,“可是侯爷,抓犯人是我的公干,可不是说不是坏人我就不抓的。” 林凡就这么看着,还能怎么办呢?他不就是想要拖时间吗,听他们聊天也是拖时间。自己要是真跑了展鹏肯定来追,总不能指望段叶帮自己逃跑吧。 段叶双手负在背后,“好吧,那我做个中人,你们就当不打不相识,就这样握手言和吧。” 林凡无语地看着段叶,怎么可能?那展鹏不远万里从京城也要来追杀自己,不管他是不是朝廷派出的唯一追兵,他都不可能放弃得好吗?他放弃了怎么和上司和同僚交代? 展鹏皱眉一阵,笑道:“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作罢了。” 我都说了他不会放弃的……等等,你说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对吧,不,这根本就是你们俩演戏在诈我,想要我放松警惕。 林凡虽然内心活动极为活跃,带着伤疤的脸却格外冰冷,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段叶抚须而笑,“这样真是太好了,难得的机会,我也不回去了,不如我们一起转到去小洪山上夜饮一番!” 展鹏十分年轻,此刻露出了与之前不同的少年姿态,“侯爷真是大方,这几天风餐露宿憋死我了,我正是需要好好吃一顿。” 段叶甚至想要一左一右牵着两人的手走了,林凡怎么可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了。正要打算再用一次蜘蛛卵,先拉开距离再说。 “凡哥,可算是找到你了!”陈二狗的声音传来。 白痴,你们来这里干嘛!林凡简直要骂出声了。平白多生事啊,这些人。 “这不是雷大夫吗!好久未见!” 不等林凡上去赶走他们,展鹏先开口和雷大夫打起了招呼。 “万里贤弟!”雷大夫也认出了展鹏,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好久未见啊,又有公干啊!” 林凡:? 林凡定了定心神,拉着雷大夫,对他小声说:“大夫,这人既然是朝廷的人,我们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雷大夫却浑不在意,大声回答:“贤弟多心了,万里贤弟可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我们也算是性命之交。” 林凡也知道雷大夫那种有些神经大条的性格,也没办法。不过不管怎么说,雷大夫他还是绝对信任的。毕竟别人不提,雷大夫想要对付他的机会可就太多了。 展鹏也笑道:“凡兄弟还是雷大夫的至交?那刚才的事希望兄弟见谅。” “刚才的事?”,雷大夫一愣,“什么事,说起来贤弟你怎么又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主要林凡这次只是出了一点血,这点伤雷大夫都有些麻木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给他包扎。 “没什么,一点误会罢了,我把凡兄弟当山匪了。”展鹏解释道,“现在搞清楚两人,实在是对不住啊!” 林凡也只好说:“确实是误会,我也把展鹏当山匪了。” 段叶终于找到机会插嘴,“误会解除就好啊,今夜我做东,大家一起去喝酒。” “请问你是谁啊?”雷大夫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问道。 于是展鹏又互相介绍了一番,果然最后是林凡他们的马车跟着段叶的骑兵一起上路了。 林凡在马车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和大夫说,自己就是刘丰,而那个展鹏就是来抓自己的。 雷大夫心情却极好,“贤弟,这下不用去南疆了,要找的人脉这不就来了吗!不是我吹牛,就我和万里贤弟的关系,这事情就妥当了!” 第166章 洪山会馆 沿山起宫阙,小洪山上竟然依地势而建起楼阁,错落有致,整夜灯明如昼。 而从这个宛如天宫的所在往下望去,整个三江府城尽收眼底。 穿越至今,林凡从没想过如此突然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繁华所在。 林凡都不知道自己竟然离三江府城这么近。 洪山会馆。 除了那些骑士领着马夫陈二狗被小厮带去下人休息的地方,段叶领着几个格格不入的人,进到了这个叫做会馆的地方。 段叶剿匪几天身上的白袍多有污渍,但也难掩贵气。 林凡、雷大夫和牛大胆夫妇都是粗布麻衣,而且一路奔波,连个整洁都算不上。 展鹏一身黑衣负刀,杀气腾腾就不提了,在灯下一看,头发乱得如同鸡窝,脸上都是黑泥,也不知道风餐露宿多少天了。 那个看起来貌似是女掌柜的中年女子看着这几人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旁边侍立着的年轻侍女们也都是好奇的往这边张望。 这些侍女整齐排成两排,因为天冷并没有如某些人预期的那样穿着露出胸口的薄纱。而是披着外红内白的短氅,踩着挖云红香羊皮小靴。 最点睛之处在于,即使没有一丝露肉的地方,有些肥肥的可爱短氅下面,正好是一条绸带把纤纤细腰系住, 个个面如粉扑的小鹅娘,看着都不过 20 岁,天然的年龄优势,只需要一点红唇,一抹眼角,便气质天成。 但是拎出一个来也就罢了,就这样整齐站成两排,更是互相映衬。 只能说还好陈二狗没来,不然就要直接昏厥在这条不宽的通道上。 且不说这些侍女们都好奇地望向这边,有些甚至已经交头接耳起来。 雷大夫当然大大方方的欣赏。 牛大胆当着媳妇的面,只好盯着脚尖。 林凡则是神色凝重地张望,他一点看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看着这边房屋的结构,打算着一会要是要翻墙逃走,该走哪边比较好。 那女掌柜很快藏起了自己的困惑,还回头喝骂了那个几个交头接耳的女鹅。 当然不是因为她有礼貌,而是不管多荒唐,段侯爷就站在那里,她哪可能摆什么架子。 身上冒着深浅不一臭味的各人肯定没有马上被带着去入席用餐的,而是各自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一个袅袅婷婷的女鹅,拎着一盏暗黄的灯笼,扭着臀儿,领着林凡上楼下楼,走到一间安静的屋子门口,帮他推开门。 从门口就能看到里面的床铺和冒着热气的水缸。 “二哥可需要人家伺候沐浴?”那女鹅夹着喉咙问道。 三江府这边多有女子叫心上人二哥的习俗,林凡不懂,但也不关心。 林凡难得瞥了她一眼,她就顺着林凡的目光对着他浅笑。 “不必了,我洗澡不习惯旁边有人。” 劝退了女鹅之后,林凡就开始脱衣洗澡。 不然呢?难道他会趁机翻墙逃出去吗? 不,林凡已经决定将计就计了,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怎么说,洗热水澡这事情太有诱惑力。 从离开白石县之后,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像样洗过澡了。对于林凡来说是件非常难忍受的事。 而且他想过了,如果段叶和展鹏真对自己有什么谋划,而且这谋划已经到了提前知道雷大夫和展鹏相熟的地步,那自己如今再使这种趁独处时逃跑的小手段肯定是不好使了。 而且和在新太县的时候不同,新太县那边明确对手就是李家,每个人都说李家的‘天’在,他就逃不了了,那他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所以在这里是杀了段叶就能了事的吗?万一段叶只是个幌子呢? 而且,林凡现在甚至也不能说还怀着一丝侥幸,万一这都是真的,段叶和展鹏都没说谎呢?至少从镇魂珠上反应的情绪是这样的。 抱着自己的两把刀,“放松”地泡在热水里,让含在嘴巴里的镇魂珠帮自己放哨。 啊,含久了会有口水流下,不过在澡桶里问题不大。 冷静下来,林凡借着镇魂珠的效果,继续思考。虽然林凡一般来说是秉承‘多想无用’这个观点的,可是现在除了动动脑子想想还能怎么办? 逃又没意义,打又不知道打谁。 在林凡刷掉自己身上一层黑泥之后,他果然还是想到了些什么。 展鹏,应该说展鹏见面给自己的第一次攻击。他踢了自己一脚。 要知道,那时候林凡是没有发动镇魂珠的,对于鬼魅一样出现的展鹏丝毫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如果展鹏当时是用刀砍过来?自己那时候多半已经稀里糊涂地重开了。 好,那就确定一件事情,展鹏暂时不想杀自己。顺便再暂定一件事情,展鹏和段叶是一伙的。这件事的可能性非常大。或者说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那就更好了,只是按最糟糕的情况来假设,就假设他们是一伙的。 接下来就简单了,他们不希望自己死,这样一想林凡的神经放松了不少,这样可回转的余地就多了。 至于他们想干什么。是要活抓自己?还是想干点别的,林凡决定跟着对方步调走,等他们露出真意的时候在动手。 哗啦。林凡从澡桶里站起,水珠从有些松弛却又被肌肉绷紧的皮肤上流下。 用柔软的大毛巾擦干身子,林凡拿起一边放着的全新衣服。 这是段叶的常服,好在他身材和林凡差不多,穿上正合适。 “真是好质地,又柔软又暖和,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林凡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感叹着侯爷穿的就是好。穿戴整齐,带上自己的全副装备,他给机关兽下了命令,让他远远跟着自己不要露头。 门外,刚才带自己来的女鹅还在那里等着,提着灯笼跪在地上如同一个安静可爱的小人偶。 看到林凡出来就笑吟吟上前行礼,“二哥可是让人家好等。” 而后打量林凡一番,掩嘴赞叹道:“果真是人靠衣装,二哥换了这一身,让人家看了好生心动。” 她也不是瞎夸的,现在的林凡算得上身材高挑健美,可以说是穿衣有型,脱衣有料,脸上有些沧桑却十分地精干,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脑袋上,别有种味道。属于帅中年过渡到帅老头的阶段。 不过林凡早就猜到这些女鹅平时是做什么的,完全不会去理会她们这种毫无情感全是技巧的挑逗。 那女鹅对于客人不理她吹捧的事习以为常,毕竟喜欢装的又不是没见过,又行了一礼才转身扭着臀儿再前头带路。 盈盈细腰被腰带系起来之后,就显得臀儿格外圆润,最要命的是这会馆依山而建,多有上下的楼梯,下楼的时候就算了,上楼的时候那绸缎子裹着的圆润球体就是对着客人的脑袋的。 如果想象不出来,可以去看一下穿着旗袍走路时的样子。 偏偏女鹅在前面带路,后面客人的视线简直是避无可避,低头看脚尖都怕前面一刹车,直接一头直接撞到人家屁股上。 这是当然的,当年的掌柜在看到此楼如此多楼梯,让客人来回走路多么不方便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于是专门设计了专门的裙裤,并且对于选择侍女时,严格考察了某个尺寸,来杜绝客人对于走楼梯太多的抱怨。这是阳谋。 “贤弟,你怎么这么迟,该不会洗澡的时候还干了别的吧?”雷大夫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吃得满嘴是油,一边朝着刚坐下的林凡发问。 林凡也不解释,拿起身前古怪的黄铜酒樽就喝了一口,“是我来晚了,自罚一杯谢罪。” 其实林凡真就喝了一口,前世今生他都不是会喝酒的,放松是一回事,一上来就自己灌醉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了。 雷大夫也不在乎这个,笑道:“我以为贤弟会紧张兮兮不敢吃喝呢。” 林凡也用手掰了些面前的鸡肉吃了一小口,“怎么会呢?既然已经在段侯爷手中,我也翻不出去的,紧张也没用。” 林凡说着看向在座另外两人,段叶换了身衣服,和之前区别不大。 展鹏则是穿上了他的飞鱼服,腰间跨刀,长发束成马尾。从一个个脏兮兮的江湖侠客模样,正经地有了朝廷鹰犬的样子。 段叶听了这话却举杯赔罪起来,“凡兄弟说得什么话,天下英雄尽在我手这种事情,我是万万不敢想的。” 林凡心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纠结这个。 喝了一小口水酒,又吃了一小口肉,林凡捏着镇魂珠感受着自己身体内是否有异样。不是说放松一点就一点都不戒备了,至少出事的时候要知道出在哪个环节。 四人并不是围着一个桌子坐的,而是一人面前一个小案,席地而坐,一人一份吃食,所以林凡面前就是一整只烤鸡。 这个屋子四角都点着长明灯,不说亮如白昼也是足够明亮的。甚至山泉就直接从屋里穿过,旁边有一个小盆可以直接取用山泉水。 林凡刚来的时候觉得有点‘日式’,不过后来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很多秦汉历史剧里不也是这样坐在地上吃饭的吗。应该说有些‘古意’更为贴切。 段叶赔罪完之后,直接举杯,“既然林兄弟来了,我们算是正式开始,今日就算为诸位兄弟接风洗尘。” 林凡看着雷大夫面前快被吃完的烤鸡,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在等自己开席啊!毕竟段叶和展鹏面前的烤鸡可是纹丝不动的。不是,雷大夫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客套结束,林凡又吃了块鸡肉。 不得不说,真香,涂满了调料的鸡肉大概是在果木里烤熟就直接端上来,还带着余热和油水。 在现世时肯定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在大乾,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林凡要是此时不加克制,也肯定会像雷大夫一样连鸡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没办法,这是人的本性吗。 林凡扫了一眼,展鹏虽然刚才忍着,可是一开席就已经吃掉了半只。 段叶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只拿起来啃得了起来,该说不是,人饿起来,真的都一样。 林凡也不管了,放松下来,拿起烤鸡啃了起来。烤鸡咸香,又不免去喝旁边古怪铜酒樽里的酒。 那酒似乎度数很低,又有股果香,像是饮料一样,好喝又解渴。 四人身边都跟着一开始带他们去房间的女鹅,四女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酒樽浅了,就拿一旁的铜壶斟满。 等到一只烤鸡下肚,林凡都有几分醉意了。这才有些后知后觉,迷药肯定是没放的,只是这样下去真说不得要醉倒。这不会是阳谋吧? 段叶也吃了大半只好像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来干饭的,举起酒杯又敬了众人一杯,才道:“雷大夫和凡兄弟也许不知,此地本是皇室的行宫,但荒废许久,是我做主把这里租了出去,好赚些银子。如今日落营业,日初闭店,也是三江府上下名流云集之所。” 林凡倒没有感叹什么富豪权贵穷奢无度,他本来就是觉得上头的人只要不要无端榨取,多合法消费,其实是件好事。夜夜笙歌,总比日日欺压来得好。 至于比如这里的侍女是什么来路这些,肯定背后是干净不了的,不过林凡对于这些事,就像之前说的,不忍看,也要努力忍着不看。 段叶举了举手上的酒樽,“这酒樽乃铜铸而成,有兽衔环耳,下有三足,样式上是不是颇有古意?” 说是青铜的,可不是林凡想象的那种满是铜绿的,那种用来喝酒感觉都要中毒,而是亮黄如金一般。 林凡脑子里一闪,这个样子如果是铜绿色,不是自己那种博物馆里的秦汉古董吗? 林凡没有说什么。 展鹏却抢着说道:“侯爷,我们这都是江湖中人,你扯这些我们又听不懂。” 段叶失笑点头,一时间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接下来吃完一只烤鸡的雷大夫开了话匣子,他显然是喝多了,嘴巴里滔滔不绝起来。 (我去,又是压点提交的,一定要好好反思。) 第167章 倒酒 说来林凡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见识正经酒场。 说正经其实也不算,因为这酒场是毫无顾忌的,不过什么喝酒礼仪,就是对宾主兼贵族的段侯爷的尊重也是没有的。 林凡脑子里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图穷匕见。 可是这燕国地图被某人无限地给拉长了。雷大夫一顿猛吃猛灌之后,显然是飘飘然了,几乎是一个人滔滔不绝起来。 “所以说那我和胡兄弟找到的桃源乡那真是个好地方,那里的人天天都能像这么吃。而且就说一个,我们这里搞个什么泉水洗手,好像就很厉害了,那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有个机关,只要一拧,比泉水干净百倍的水就从里面出来。” 总之,雷大夫吹起现世来简直没完没了,而且他眼中的现世比林凡眼中的还要完美百倍千倍不止,甚至很多地方夸张到林凡都想要辩解一番的程度。 不过林凡还是忍住了。雷大夫到底没说林凡就是‘桃源乡’来的之类的话。 虽然段叶和展鹏一直在附和他,不过到底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的,只当这老大夫做的梦。如果再扯一个‘桃源乡’原住民出来,情况也许又会有不同。 烤鸡吃完了是一碗甜汤,之后又是煮的酥烂的羊排,也是手抓。 段叶说,这说手抓也是颇有‘古意’,大概也是学古时文人雅士的吃饭方式。 至于大乾的古人吃得是不是这些菜色,就没有人知道了。 林凡远远没吃饱,就低头吃羊肉。 雷大夫已经越说越过分,一边开始科普宇宙大爆炸,一边‘万里老弟、知秋老弟、林贤弟’地乱叫。 万里是展鹏的表字,知秋是段叶的表字。林凡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大乾也有这种不直呼其名的规矩,只能说之前自己接触的人层次还是太低。 别人也就算了,侯爷是能叫‘知秋老弟’的吗?好在段叶也不在意。 顺便即使林凡依旧不自报姓名,那两人也知道了林凡大概是叫林凡,或者是林x凡,或者是林凡x,也开始自然地‘林兄弟’‘林兄弟’地叫。 酒到此时,那几个女鹅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倒酒就倒酒,有意无意就往客人身上靠,身上外红内白的短氅也敞开了,露出里面一低到底的定制服饰。 雷大夫已经醉醺醺地又吹牛上头,干脆就是已经躺在身旁女鹅怀里,自己抓肉吃,酒杯却在人家手上,让她一口口喂着喝。 真是没脸看,林凡都有种心目中的大夫形象崩塌的感觉。不过也只是有点,大家都是男人,谁又真理解不了他呢? 不得不说,喝多了真是容易误事啊。林凡也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不能喝多。 话说怪不得没有邀请牛大胆,这种场合找带着家室的来,确实不合适。 林凡身旁的女鹅又给林凡添酒,脚下一滑,肩头就往林凡身上靠。林凡利落地一闪,让出了位置。 那女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道了个歉就继续倒酒。 “林兄弟可是还有家室?”段叶注意到这一幕就问了起来。 他说的是‘还有’,意思是林凡这样的年纪的,多半是有或者是曾经有了,一般不会没有过。 林凡如实回答,“倒是没有。” “那就是不太满意?无妨,今日就算了,日后带林兄弟找更好的。”于是段叶转头对着林凡身边的侍女说道,“姑娘,好好倒酒,不要做多余的事。” 那女鹅当然连连答应,之后就老实了。 段叶自己虽然这么说,却是一直用手摸着自己身旁的侍女。 林凡之前就注意到了,他身旁的侍女有所不同,衣着不同看起来更华丽些,年纪看起来比其他三个大些,五官却是更精致大气。 想来是段侯爷的老相好了。不过人家是侯爷,没有个相好固定侍女才比较不正常。 乱糟糟一通,林凡还是继续低头吃羊排,还没等林凡吃完羊排,就听到对桌传来了鼾声。 林凡微微皱眉,雷大夫显然不是中了迷药的,这人这方面的才能简直媲美他的医术,喝着酒,吃着肉,吹着牛,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你看,手上还拿着羊肉。 段叶也有些微醺,笑着朝雷大夫身旁的女鹅说道:“带大夫回去休息,好好伺候啊。” 而后又指了指林凡身旁的女鹅,“你也一起去,不要在这里给林兄弟添堵了。” 两人一起搀扶着睡着的雷大夫离开,段叶又朝向林凡,“可要再帮林兄弟叫一个,不,再叫十个,让林兄弟自己挑。” 林凡纵使不好这口,也觉得段侯爷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不过还是果断拒绝了。表示要自斟自饮。 没了雷大夫的干扰,场上一时沉默。憋了这么久,林凡甚至已经有些期待漫长的燕国地图后面到底是个啥样式的匕首。 “刘兄弟。”展鹏一饮而尽杯中酒,大着舌头含糊说道。 刘和林本就是近音,旁人未必能听出来,林凡却不听错,知道对方这么叫自己肯定不会是口误。 “之前你做的几笔买卖可谓大快人心,可是不少是上官家的生意,断了人家财路,也许之后他们会为难你。” 林凡脑子里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这里还有别人,这人倒是挺会绕着圈说的。什么‘上官家’,去掉上字,不就是‘官家’吗? 林凡冷静答道:“人家要断我财路,怎么就不许我断人家的财路?” 段叶插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觉得林兄弟不会莫名其妙就去得罪他们,其中必有苦衷。” 展鹏却不以为然,冷笑道:“有苦衷的多了去了,若是有苦衷便可以免了上官家的清算,那就好了。不说这些了,林兄弟,我敬你一杯。” 林凡自然要举杯回礼,看到自己身前的铜酒杯已经空了。 转头向自己身边侍立着的女鹅轻声道:“月儿,帮我倒酒。” 一双纤纤玉手从一旁伸过来,轻轻拿起酒壶,香甜的果酒缓缓注满了酒樽。 第168章 三头六臂 当展鹏看到林凡对着身边的空气说了一句,而后他身旁那个酒壶就自己缓缓飞起,给他的酒杯里注了酒。 纵使是这位缉凶司的总旗也不由得愣了愣。这是什么戏法? 若是别人做这种事,展鹏肯定会觉得这是精心设计的机关和表演,这种会戏法的‘世外高人’在京城可以拉出八千一万来。 可这位是刘丰,纵使之前自己几乎是压着他打的,展鹏也从未小瞧过对方。要知道缉凶司手上此人惊人的战绩有一半是真的就足够惊人了。 展鹏之前一直留着手其实除了不想下杀手以外,也有防着刘丰其他手段的考虑。缉凶司可不是武馆,眼界浅到只考虑一个人表面上是几阶武者的实力。要知道武者以外三教九流的手段可不是能用武者几阶来衡量的。 因此展鹏是确信无疑,这一手随意为之的隔空御物就是毋庸置疑的实在手段。 展鹏也不会小看隔空御物,往小了说只是戏法,往大了说,要是能万箭齐发,要是能举巨石如炮车呢?再往另一个方向说,要是能把人举起来。比如展鹏自己,再怎么说武艺高强,若是被举到无所依凭的半空中,再以无数刀剑穿心,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当然展鹏并不知道林凡的隔空御物修炼到什么地步,但绝对是不会小看的。 展鹏举着酒杯不放下,先发自肺腑地赞了一句:“林兄弟,好手段。” 林凡一愣,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也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嗯,他还是不太习惯大口喝,就是慢慢一点点地一饮而尽。 展鹏就继续刚才被惊讶打断了话题,“不提林兄弟生意上的事了,我说些不相关的事情,你们可知道前几日在江南道兴风作雨的刘丰。” ‘刘丰’林凡差点没一口酒没喷出来,什么不相关?以为他要说别的事,结果还是在说自己,只是现在绕开自己的身份来说了。 段叶放下手上侍女的玉手,也附和道:“自然是知道的,万里老弟要是说些邸报上有的东西就不必了,缉凶司中可有知道什么秘辛?” 展鹏哈哈笑道,“倒谈不上什么秘辛,应该说是一点笑料。两位也许不知道最初那刘丰被通缉时,那吃白饭的白石县令递交上来的说辞吧。说是什么因为一个烧饼卖贵了几文钱,而含怒杀人的。” 段叶吃了一口侍女喂过来的葡萄,笑对道:“那确实太荒唐了,这种理由谁会信啊?可是我见邸报上不是这么写的。” 展鹏看着段叶的眼睛,明知故问道:“侯爷看到的是怎么写的?” 段叶也是被酒劲冲得迷糊,稍微思索片刻才回答:“是写的因为税吏收刘丰家田亩税时,多踢了两脚,他怒杀税吏,之后因为白石县上下连同三教一起追捕,才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的。我一直觉得如此颇合情理,肯定是真的呢。” 展鹏闻言果然笑开了,搂住身旁正在给他倒酒的女娥,“小美人,接下来我说的可不能对外人说哦,不然我可要狠狠地踹你屁股。” 那女鹅假装要推开他,“二哥你好坏啊,想踢人家屁股怎么还要找理由。” “其实我确实不知道刘丰是因何而暴起的,除了白石县上下守口如瓶以外,恐怕就要去问刘丰本人了。”展鹏说着看了一眼林凡,然后才继续道。 “所以我才说这是笑料而不是秘辛。我家(缉凶司)指挥使看了那烧饼杀人的荒唐案由之后,大笔一挥改成了因粮税杀人,说是这样看着更合情理。” 不过段叶和两个侍女,林凡那边是震惊地,这么恣意妄为的事是可以当笑料说的吗? 而且从刚才展鹏威胁侍女保密的口吻来说,他甚至不担心这件事外传的。 更重要的是,林凡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正当他还在努力联想的时候,展鹏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彻底证实了他的想法。 “这是我家指挥使督促那些子曰画的新通缉令。” 林凡远远看到那通缉令上三头六臂的形象简直感觉不要太荒谬。 显然,段叶也没见过这个,惊讶道:“刘丰果然长这样?” 展鹏说:“大差不离吧。自从白石县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刘丰之后,我家指挥使就觉得是通缉令上画像画得不像。于是结合那些见过刘丰的民兵又画了新的。他们大多说没怎么看清楚,但肯定是三头六臂,能驭火拿雷的。因此我家指挥使便下令画了这个。” 怎么说呢,你家指挥使猜对了,可是把事情带得更歪了。 段叶问道:“那我怎么没见过这新通缉令?” 展鹏放开了身边女娥的细腰,摊手答道:“因为刑部那些肌无力觉得我家指挥使搞的通缉令太荒唐,真是些短见的腐儒。最后两边妥协,决定干脆就不发通缉令了。但是我家指挥使还是偷偷发出了几百张。也许没传到侯爷这里。” 这次林凡站刑部,确实太荒唐了。还有,这缉凶司指挥使就是个搅屎棍吧?这样还能找到刘丰吗?啊,不对,作为刘丰本人,林凡是不是还得谢谢他啊。 不对,谢个屁。 自己都被整成二踢脚仙君了!原来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这个指挥使的一通操作导致的! 段叶也看了眼通缉令,又看了眼林凡,似乎好奇心熊熊燃烧起来。 不管展鹏的反对,让剩下两个倒酒的侍女都出去了。 两女其实也是听奇闻听到兴头上,这可不是平时随便能听到的事情呢!不情不愿地扭着胯儿出去了。 走之前伺候展鹏那个,还故意翘起臀部回头对着展鹏道:“二哥,人家回房里等你来踢人家屁股。” 段叶等两女出去又关了门,凑到林凡跟前,恳切道:“林兄弟,我求你个事。” 林凡一愣,终于要说正事了吗? “能不能把那三头六臂变出来给我瞧瞧,我真没见过这么稀罕的。额,放心,本侯不白看,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是!” 变个屁!你怎么还真的信了呢! 第169章 洗白上岸 “都说了,我不会那些,侯爷要看戏法,有的是人可以给侯爷表演。” 最后一次强调自己不会,林凡几乎已经想要挑起来给这位侯爷两个逼兜了。 “不是好多民兵都看到了吗?”段叶还在垂死挣扎。 这就是宁信传闻不信本人了,毕竟刘丰本人都在这里,有人还是坚信传闻。 最后还是展鹏劝了,段叶才罢休,可是每每他总是盯着林凡的手和脑袋看,希望能看出个花来。 因为这通话,展鹏和段叶干脆搬着自己的案子和林凡的挨在一起,三张小案拼在一起像一个三角形的桌子。 段叶于是见此情开口,“学古人也有不好的地方,一人一案离那么远,说话其实不是很方便啊。” 展鹏之前说自己是江湖人,现在却有文化起来,“古人不也有抵足而眠的吗,侯爷不要太看重一些表象。” 林凡这才意识到三人案下脚确实都快碰在一起了,悄悄挪着屁股后退。 这世界太危险了,要防邪祟,防咒诡,防女人,甚至要防男人。 于是三人各种斟酒,林凡又呼了一声月儿,酒壶自己飞起,又注入林凡的酒樽。 展鹏这次凑得近,瞪着双圆眼,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以他的目力和警觉竟然也没发现任何机关,唯一的动静就是林凡一边放在黑色刀鞘里的佩刀轻轻动了一下。 展鹏收回视线,敬了一杯酒又继续道:“所以我家指挥使真是英明神武,才貌双全,就是稍稍改了下通缉令的内容,就吓得大乾的税吏战战兢兢。我来时路过几处正好在收税,看得清楚那一个个税吏,脚抬起来了又放下,真是让人暗爽。” 林凡看出来了,这展鹏是他家指挥使的无脑吹,能把搅屎棍的任性行为夸到这份上。说着展鹏从他带来的行李里掏出一个东西,就这样摆在了自己的小案上。 赫然是一尊‘二踢脚仙君’的神像。 “我顺手拿了一个过来,别说还挺有趣。”展鹏说着看向林凡。 林凡嘴角一抽,“偷的?” “哎,我好歹是正经的七品校尉,拿了之后就放了一锭银子在那神龛里。”展鹏解释道。 好家伙,你不说还以为是摸金校尉那种校尉呢。 段叶看到神像也是接上了思路,“是这样的,通缉令一发民间就开始流传这刘丰。”他看了眼林凡才继续说,“是天上的仙君,看不得税吏压榨百姓,于是如果有税吏踢石斛,说不准就要降下天雷,五雷轰顶此人。这可真是一件凑巧但有益之事啊。” 林凡人都麻了,果真是传成了这个样子,百姓祭拜,税吏惶恐,自己干脆已经被塑了泥像了。 不过冷静下来,他还是说了句泼冷水的话,“也就一时而已,等那些税吏意识到这都是无稽之谈,一切还是会照旧的。那些祭拜我……咳,仙君的人,也会失望的。” 本尊如此出言,段叶和展鹏也收起了笑容,低头喝酒又吃了口凉透了的菜。 不过怎么说呢,一来二去,林凡确实对面前两人改观不少,他们的观点想法其实颇合自己。装的?装便装呗,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于是,段叶又提议想听听真正的秘辛,林凡到底做了些什么。 林凡思索一会,便开始说了,其实没什么好保密的。应该说他是希望真相公开,而朝廷才是希望隐瞒真相的那个。 避开一些和现世有关的部分,以及镇魂珠的用处,林凡跳来跳去讲了一通。两人也只当是林凡不太会组织措辞,毕竟林凡也喝了不少,带着醉意讲的故事条理自然清晰不起来。 “所以是白石县的主簿让林兄弟背锅担责所致。”段叶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这个真相没有怒杀税吏那么的大快人心,也更显出大乾官场的黑暗。好歹是朝廷中人的段叶也只能叹气。 “确实欺上瞒下的主簿不少啊,我去年就收拾过一个。”展鹏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有些强硬接过发言权的意思,然后就讲起来他平时的工作琐事。 展鹏讲了一个又一个的缉凶故事。 林凡终于也明白,至少如果展鹏说得是真的,那他真的是一个随性而为的缉凶司总旗。 缉凶司位于京城,却总揽天下最难的案子,指挥使虽然只有六品,但是只要案子落到缉凶司手上,便有御史一般的权力。 总旗照理领五十司尉,不过按展鹏所说他不愿和人配合,又因为那个臭脸副指挥使耍诈借走了他的手下不还,所以每当办案就是单骑出行。 从林凡看来,当权利通天,加上无人约束,再加上任性之后,展鹏几乎是一己喜好来定夺那些通缉犯的下场。他觉得是好汉的就网开一面,顺便还要给当地的官员吃些苦头。 放在有序法制的社会,展鹏这样的人简直是任性妄为、目无法纪的刺头。不过怎么说,在大乾,林凡还真觉得这样的人,才是少有的清流。 一长串故事讲完,展鹏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又回到刘丰的话题上,“所以说啊,林兄弟,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多半是被冤枉的,如今一听,更知道你是大大的冤枉。可是你的事属实不好办,杀税吏也就算了,主簿、县尉都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书院院长也是有朝廷名录的。哪怕我帮你把事情弄清楚了,你以民杀官,无论有千般理由都是罪无可恕的。” 林凡看在他这么诚恳的份上,第一次主动敬了他一杯,“多谢万里兄,我有数的。” 展鹏点点头,“我最多也只能放你过去,尽量拖时间不让上头再派其它人来。” 说到这里,展鹏拿着酒樽的手停在半空,愣了好一会,忽然说道:“林兄弟,还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想到一个让你洗白上岸的法子!” 林凡面色平静,说实话不抱什么期待。段叶却十分有兴致,催促道:“万里老弟,别卖关子,速速说来。” 第170章 揭竿而起 展鹏一想到自己天才一般大胆的想法,就是要卖关子,缓缓喝了口水酒,又吃了口凉菜。完全不理会段叶已经在拿脚踢他。 这才缓缓道:“我来之前,从副指挥使,说起来那混球竟然拦着我,不让我见指挥使……” “别岔开话题,说正事。”段叶又踢了他一脚。 展鹏被打断,却继续道:“从副指挥使那里听说,因为今年各处动乱频发,朝廷已经动了招安的念头,用那个臭脸的话来说就是意图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展鹏这才看向林凡,“林兄弟,刘丰可是大乾建朝以来未有的首恶巨暴,若是我家指挥使运作一番,未必不能把他定成招安对象。也就是说,咱们反其道行之,罪多不压身,指望不上洗清冤屈,干脆全认了,太新县的那事情也可以给你加上。招安来说,罪越重,官越大。” 这确实是林凡从未设想的道路,不过也就是听听而已,毕竟名义好听,招安的官职能作数吗? 展鹏看林凡毫无意动,也不意外,因为他还没说完,“我知道林兄弟顾虑,大乾官场肯定不容你,就是你自己,也适应不了的。但是,我既然出此天才之策,怎么会没想到呢?” 夸了自己一句天才之后,展鹏非但没有羞愧,反而觉得怎么这么久了,指挥使都没发现自己的天才呢。 喝了口酒,卖完关子,才道:“事情很简单,让我家指挥使给你要过去,我估摸着你一来也许就能混个总旗补,到时候你若是愿意,在京城就直接住缉凶司衙门里,平时就和我一般全天下跑,天高海阔,京城官场里的屁事一件都扯不到你身上。” 这完全是展鹏自己的经验之谈,他甚至从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他到处任性而为却从没吃过官司,为什么有时候指挥使就莫名其妙生气不想见他。 当然这些和林凡无关。而这番话真的让林凡有些心动了。如果抛开一切怀疑不谈,留在大乾能有这样的未来,好像确实不错。 段叶虽然醉了,思路还是清楚的,皱眉问道:“万里老弟,你一切假设都是缉凶司指挥使大力支持才能办成此事。当然,我不怀疑你家大人的实力,只是他未必愿意做这事吧?” 这下展鹏可起劲了,拍着自己胸脯保证。 “有我这个指挥使面前的心腹红人做保……”说到一半,他又硬是咽了回去,咳嗽一声道,“咳咳,之前我家指挥使改通缉文书,改画像,还不明白吗?指挥使这是在惜才,缉凶司也最需要林兄弟这样的人。” 虽然如此,林凡还是要谢绝他的好意的,毕竟他要回现世,这是哪怕现在马上让他登基做大乾皇帝都不能动摇的。 没等林凡开口,段叶却先帮他说了,“不过万里老弟的天才计划肯定是要落空的,林兄弟是想和雷大夫一起去找桃源乡的吧。” 林凡拿酒樽的手一震,却没多少意外。不然呢?他和雷大夫一起上路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吗?只想逃避追捕,去南疆不是更近,为什么非要西出? 林凡点头正色道:“确实如此。” 展鹏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无法实施而有些懊丧,转而道:“确实,桃源乡啊,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我也想去。不,指挥使大概是不肯去的,好纠结啊。” 你在纠结什么?林凡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 段叶也叹道:“若不是我还有这么多族人在此,我也想去啊。” 林凡听他们一个个感叹,最意外的是他们一点也没提桃源乡这种东西不大可能存在的事。就当是他们在自己这个桃源乡信徒面前避讳不谈吧。 林凡于是自己坦诚道:“若是此次寻不到桃源乡,我也许真的要求万里兄帮忙。” 展鹏正想得意两句,却被段叶抢先道:“林兄弟,你不必找他,直接寻我便是。” 展鹏这才恍然大悟,瞪圆眼睛看着段叶,好你个老东西,刚才不说,自己吹了半天就来说了。没错啊,他可是封疆的侯爷,虽然地盘小的像米粒,可是只要林凡在他的封底里,段叶给他弄个新身份还不是简简单单。只要待上三年五载,假的不就成真的了吗? 段叶继续道:“而且你家指挥使需要林兄弟,我就不需要吗?不瞒林兄弟,现在整个三江府都是风雨欲来之势。” 说着便把一张请帖拍在桌上,摊开来展示给两人看。 上面洋洋洒洒,大意就是“君王无道,响应先朝仁刘将军之后的号召,当聚天下英豪共讨之。”“所以请大家一起来吃饭。” 别说展鹏这种正经官差了,林凡都要说一声,什么做梦一样的手段。而且这请帖甚至发到了正经侯爷手上,正常情况这饭是吃不成的吧。 可是没想到段叶却摇头道:“其实我拿了这请帖后马上就转交给知府,没想到那混蛋给我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就把我赶出来了。” 出这种事当然要交给正经朝廷大员处置,不然呢?让段叶带着他那五十个私兵去剿匪吗? 段叶又讲了些细节,知府如何敷衍他,山匪如何躁动着要起义。说到底,现在他想要剿匪还真得靠自己。 段叶说道:“两位兄弟也看出此事荒唐,可是还真有不少人响应,至少我所知的,前几日我和林兄弟一起剿灭的那伙山匪,还有那墨居寺,还有些南疆的人都已经私下勾结起来。” 展鹏露出了十分困惑的表情,“这些人怎么敢啊,那个混蛋知府怎么敢啊!” 不合理吧!林凡反而觉得不合理就对了,反而眼前两个人和正常人似的,你们才不合理了。自己见了这么多了,合理才是不合理的。 于是林凡又想到了那个占了沈梦身子的蜘蛛好像也提过这个。展鹏也说了一路偷听的见闻。 越说越热烈。越说越觉得世事离谱,而在场三人在外头都有了不得的名号,而他们自己说来却是很是无力。 林凡本来对这些事总是不太发表意见的,毕竟他也清楚自己不是此世之人,很多想法与此世人不同。 可是今天林凡喝醉了。 于是,他便说:“段侯爷,想这么多干什么,既然朝廷都不管,你何必让那些蛇虫鼠蚁抢了先机,不如你自己揭竿而起。你既是封侯一方,祖上总有些说的出名来的人,名头不比那些家伙大些。” 第171章 紫月 “你不如先他们一步揭竿而起。” 林凡此言一出,段叶和展鹏都是如遭惊雷,木雕一样愣在那里。 林凡一点也不意外他们的反应,反而一脸嘲笑的表情。没办法,他喝多了。这一刻他放下了一路来的戒备和成长,又变回来最初来到此世时嘲笑古代人‘愚昧’的那个现世人。 而他确实也不是开玩笑的,这是他一个现世人最真实的想法。世事都这样了,还剿匪?剿个毛线匪。当然他也看不惯那些要‘均贫富’的山匪,那就自己揭竿而起啊,打了山匪就整编他们,然后一路攻城掠地啊。 这就是他一个现世人,理所当然的想法了。 当然,这是他站在段叶立场上的想法。 展鹏看林凡笑也笑起来,“段侯爷有民心,有威望,有钱两,甚至还有一支厉害的骑兵(50人),若是此次举事必一蹴而就。” 然后顺势举杯敬酒,也一时忘了自家指挥使,毛遂自荐道:“某愿为先锋,为侯爷开路。” 不过他说话显然还有些开玩笑的意味。 所以说男人不能三个以上聚在一起,更不能喝酒,这下好了。 随着‘点子王’林凡的带头,这场夜酒朝着不可理解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 三人先是非常认真地分析起来各地形势,讨论若是从三江府发兵要如何步步为营。 段叶不用说,即使是闲散侯爷也知道周边许多城池情况。展鹏也是各地游历,出谋划策不停。 而‘点子王’林凡也不甘寂寞,发表了“只要一地民声沸腾,则不足为惧,义军一致便会摧枯拉朽”之类的高屋建瓴又没点屁用的话。 说着说着,他们三人觉得不过瘾起来,这么大的计划都提出来了,接下来是不要来点实际行动? 现在去把人叫起来攻打隔壁县城肯定是来不及的。 于是,顺理成章,三人决定结拜。 正好,有三张桌案,有酒,再凑些吃剩的鸡肉、羊肉,勉强摆一摆也像个样子。 中间的案上,“二踢脚仙君”的神像为他们见证。这时他们都忘了‘仙君’本人还在这里,反正有个泥偶摆着作数就行。 结拜当然要有个长幼,自然是按齿序。 林凡说他十六。 段叶和展鹏两人笑得在地上打滚,“这特么是十六?六十还差不多。” 于是林凡居中为长,段叶展鹏分立左右,拜二踢脚仙君而结成异姓兄弟。 …… 林凡摸了摸身下柔软的床铺,悚然一惊就坐了起来。 没什么奇怪的,他已经习惯了在马车或者破庙里浅睡,突然发现自己的床铺变了,而且自己似乎睡得很沉,不省人事的那种,自然是警觉的。 起床之后,直到看到那个隔间里熟悉的澡桶才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确认了上面没躺着一个二八女娥,才松了口气。不放心之余还是拉开自己的裤头稍微检查了一下。 看着窗外的几乎快要西沉的太阳,又有些愣神,昨晚那些事应该不是做梦吧。 怀着尴尬的心情,穿好那套华丽的衣服,林凡推门出去,没看到昨晚的女娥。 倒是一个穿着飞鱼服的年轻人立在门口,看到林凡出来就,拱手相对,口里叫道:“大哥!” 林凡被这一声大哥叫得身体一震,好不适应,真的,自己前世也从没和人结拜过什么的,真的是第一次。虽然昨晚没有失去第一次,却失去了另一种第一次。 喝酒真的误事啊,昨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林凡暗暗发誓以后不要随便喝酒了。 林凡拉了拉裤头,镇魂珠稳住心神,轻松道:“三弟。” 展鹏笑了一声,似乎确认了什么似的,才继续说,“二哥在昨晚的厅里等我们,说还有事相商。” 林凡当即动身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随着展鹏一起去。 当然忐忑,昨夜之前还怀疑这两人,昨夜又好得像亲兄弟,那现在又怎么说呢。 “大哥,请入座。”段叶笑着欢迎林凡。 “谢过二弟。”林凡心里忐忑,表面还是从容。 昨天林凡心里嫌弃雷大夫喝酒乱叫“知秋老弟”,结果打脸这就来了,他甚至直接叫“二弟”。所以不能多喝酒啊! 三人落座,还是昨天结拜的小厅内,今日无酒,三人很自觉地都避开了酒。 不止林凡,其他两人对于昨夜的行为也是有觉得有些不妥的。但是不是结拜之事,而是造反这件事。也就林凡这样的现世人会比策划造反更在意结拜这件事。 所以结拜作数,而策划造反这件事就当没提过。 于是绕开这个话题的基础上,段叶开口道:“好叫大哥知道,今日我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他说完这句,侍女就推门进来,给三人上了一碗甜粥。然后就侍立在旁。 段叶的那位还是昨天那位有些风韵的,展鹏那位也是昨天提屁股的那位,只有林凡这边换了一个,外貌和昨天风格完全不同的。 林凡喝了一口粥,随口道:“这算是早餐吧?” 展鹏看了眼窗外夕阳,“大哥说是便是吧。” 大夫说每天起床第一餐就算早餐。所以肯定是早餐吧。 段叶也不避讳侍女们,继续道:“昨日大哥所言,那位与你有些小矛盾的李捕头正在三江府,正在墨居寺内。” 林凡的勺子微微一顿,又继续拿起了,平静地吃了一口,“二弟如何得知?” “自然是他之前来拜访过我的,拜托我留意刘丰。”段叶也吃了口粥,“大哥可要小心此人,他虽然官职不大,实力却不弱的。而且他多半不会卖我面子的。” 林凡点头,想想了,“他该不会也要去那个三江英雄宴吧?” 段叶摆摆手,“不好说,这人也算是性情古怪了。” 段叶说完赶紧补充道:“我和大哥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大哥帮我对付他,只是让大哥西去路上小心此人。” 展鹏看着气氛,及时插嘴道:“这也没什么难的,离开三江府前,我和大哥同行,他要是敢来,就别想走了。” 至于不小心杀了正经的九品武官,这事情自有指挥使大人处理,展鹏从不操心这个。 段叶舒展眉毛道:“这样最好,至于大哥西去,我这边虽然不能分派私兵护送,但是为大哥和你的同行者都置办了路引,只要凭此就可以顺利到达临西关。” 林凡还是意外的,他以为段叶肯定会留他一起剿匪的,没想到对方一句不提这件事。 “前面路途辛苦,大哥就在此处休息几日再走吧,可以去我侯府里住。” 林凡感动之余,还是果断拒绝了,既然一切搞定就不该在路上浪费时间。 新结拜的兄弟虽然看起来靠谱,可是这和自己想要回到现世的决心没多大关系。 林凡说完明天一早就打算启程的打算,段叶和展鹏也说开了自己的打算。 “这次没完成任务,我也不能空手回去。”展鹏道,“不如二哥你剿匪就算我一个,里面肯定有不少大鱼可捞,我回去也好和指挥使大人有个交代。” 段叶不用说,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劫匪的事情,私下已经募集了不少愿意出力的武官、乡勇。 林凡已经醒酒,自然不会再说让他造反,只是出于自己别扭的大哥身份问道:“二弟为何一定要管这事?” 段叶诚恳以对,“非是我想管,我家世代租地在此,太祖皇帝分封在此,哪怕是要离开三江府地界都需要朝廷批准。到时候真让那些反贼成了气候,我家是躲不开的。勉强算是先下手为强吧。” 林凡点头,看来平乐侯也不容易。 照规矩,今天段叶是要摆酒为他的大哥林凡送别的,不过这三人短时间内提起酒都有些发怵,于是默契不提,吃完早饭就各自回去休息。 段叶也不回家,说是要明早送别林凡再走。 林凡又去见了雷大夫、牛大胆夫妇和陈二狗。 雷大夫面色红润,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牛大胆夫妇一切照旧。 陈二狗据说昨天和段叶的骑士打牌输了不少钱,正在懊丧,还要找林凡借钱,被他拒绝了。 至于别的事,林凡只说喝了顿酒,拉近了关系,所以愿意帮他们西出。 朦朦胧胧往自己的房间走,林凡只觉得一切变得太快,倒不是不好,只是自己实在不适应。 昨天在破庙里还百般担心,今日似乎就一切烟消云散。 不急着回去,林凡便靠着一处楼梯欣赏落日风景,依山而建的成排楼房,穿堂而过的潺潺溪水,别有一番景致。 林凡自己都没意识到,甚至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已经有心情去看风景了。 忽然,头顶下垂下一双雪白的玉足,林凡一愣,本能地想到了马有才那个变态,这么久不出来又要来搞幺蛾子了吗? 可是他只是看了几眼,就觉得形状不太一样。 “嘿咻。”那人从楼梯上跳下来,落到林凡面前,“啊诚,昨天“月儿”倒的酒好喝吗?” 林凡愣在原地,眼前光着脚的女孩儿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这时他才从记忆里捡出昨天的片段,对啊,昨天怎么会是林月儿给自己倒的酒?自己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到这里他已经背后冷汗直冒了,已经过去一天,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个莫名冒出来的“林月儿”。 而眼前这人,显然长了一张林月儿的脸,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直接垂挂到腰部以下。 可最让林凡惊讶的是,她穿着一件紫色的宽大卫衣,几乎完全盖住了雪白长腿上的短短的热裤。 这是现实非常日常又常见的打扮。 可是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这里压根不是现世。 林凡正想去摸腰间黑刀,却直接摸了个空。回头却看见“林月儿”拿着自己的黑刀把玩。她把刀鞘里的头发拿出来,在自己眼前晃悠。 “嘶,怎么说呢,明明这也是我的头发,可是还是让人分外的不爽。” 林凡见到自己比手臂还重要的兵器被拿走,不由地紧张起来,更何况眼前这人肯定不是林月儿,不只是衣着,连她的语气和腔调都完全不像。 “林月儿”把头发收回刀鞘,皱眉看着林凡道:“我的天,阿诚你不会是没认出我吧?” 林凡感觉脑袋好像被撞了一下,他,他突然恢复记忆了。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他确实感觉有记忆灌进脑子里。 新的记忆延续在他高考之后,他并不是高考前一晚穿越的,而是又上了两年大学,甚至在大学里交到了女朋友。 在和女朋友一起爬山的时候,两人一起跌落山崖的! 而且那天她的女朋友就是穿得这身紫色卫衣。 “紫月?”林凡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天,你不是吧你,才几个月而已,要不要回忆起自己女朋友还这么艰难,甚至一脸痛苦的样子啊。还我怎么在这里,我们不是一起穿越了吗?”紫月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不悦地道。 “可是……”林凡实在不知道从何问起。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紫月不耐烦地抢着说,“就是说我比你晚了一段时间过来,然后魂穿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一醒来接收记忆就知道你这个混蛋竟然把我抛下了。我就想办法追了过来。” 紫月继续道:“对了,我可是有外挂的哦,我管它叫“灵体之主”。” “这个名字稍微有点随便啊,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吧?”林凡问道。 “我的天,当然咯,又没人告诉我叫什么名字。”紫月理所当然的回答。 林凡也觉得果然如此。 紫月很快就要给小瞧她霸气外挂的林凡展示自己的能力。 她的赤脚轻轻一跳,整个人跃起一寸,落地时,脚上已经套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你的能力是换装?还真是符合你个性的能力。”林凡说道。 “谁像你,买七件一样的t恤,然后天天穿。”紫月反击道,“哎,不是换装能力啦。” 说着柔软的小手直接抓林凡的手,往她的胸口伸去。而林凡惊讶中发现自己的手从她的胸口穿了过去。 “看吧,我基本上是灵体状态,但也能用手拿起一些现实的东西,是不是很厉害。所以我才能这么快追上你。还有啊,你看,我身上衣服这些其实也是灵体,是可以随便换的。厉害吧!” 第172章 灵体之主 林凡被柔软的小手抓着,穿过了紫月的胸口,一阵恍然。 “二哥,可找到您了,热水已经给您放好了,可要奴家伺候沐浴。” 林凡听到不远处伺候自己女娥的声音,心下一惊,把拉着自己手的紫月顺势拉到自己身后。 “啧啧啧,二哥。”紫月在林凡的耳边说话,热气打在他的耳朵上,“还要伺候沐浴是不是?” 林凡压低声音,“你别捣乱,你穿着这衣服,被看到了会被当成妖怪的。” “嘻嘻,都说了我是灵体,除了你别人都是看不到我的。” 紫月为了证明这一点干脆从林凡身后跳了出去,手脚轻盈地跳到了那个女娥身后,去扯她的头发。 女娥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拉了一下,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东张西望什么,还不带路,等会热水凉了,就重新给我放一桶。”林凡打断了她的疑惑,催促她快走。 “是是是,都听二哥的。”女娥用那标准的营业声音和生动表情说了一声,就转身带路。 到了上楼梯的时候,紫月在林凡身边看着那前头袅袅婷婷的臀儿,赞道:“啧啧啧,二哥真好好眼福啊。” 林凡不理她,自顾自往前走。紫月不干了跳到两人中间。 林凡看着眼前两个紫色圆球和雪白大腿,不免失笑。 “你笑什么?”紫月回头嗔道。 “没什么,风景不错。”林凡憋笑道。 紫月四下一望,才反应过来,“你,到底看的什么风景!” 说完就用手挡在自己的卫衣后头。 那女娥闻声回头,“二哥若是爱看,我就走慢些。”也是个识趣的,可惜不知道林凡不是对他说的。 于是放慢了脚步。 紫月夹在两人中间,不甘心走开,又总是好像感觉到了林凡的视线。 于是夹着腿,按着卫衣走了一路。 林凡还是如前几天打发了女娥,要去洗澡。 紫月猛地帮他拉上帘子,显然还在生气。 林凡泡在澡桶里,心思复杂,他确实希望身边能有一个可以信赖,可以放开说所有事情的对象。 但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或者说人面对突发情况时的,一种自然保护的反应一样。 等林凡洗好,穿好衣服出来,已经看到紫月换了一身衣服。 林凡一怔,因为这身白色的裙子,简直和林月儿一模一样,只是一些不明显的地方,带着一些紫色。 一模一样的衣服和一模一样的脸,那不就是一模一样吗? “小凡哥哥?是你吗?”林月儿鸭子蹲在地上,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林凡,“这是哪里?月儿好怕。” 林凡无语地扶着额头,“紫月,这不好笑。” “哎哎哎,我的天,你怎么认出来的!”紫月一下跳了起来,脑后的双马尾随之摆动。 林凡一下子拉住了一根马尾辫,把她揪了过来,“你觉得呢?衣服改了也就算了,发型这么明显是要骗傻子呢?” 紫月的马尾一下子虚化,穿过林凡的手掉了下去,“原来那个发型太麻烦了,这样随便扎一下多方便。再说了,不是你说现代的衣服感觉太违和我才改的吗?” 说着紫月摇着脑袋,让自己两条长马尾左右晃动。 “衣服可以随便变,头发不行吗?”林凡问道。 “这能一样吗?不然我还想变回原来的长相呢。头发可是身体的一部分,不但不能变,我还得洗呢。你不知道女生洗头发有多麻烦。”紫月絮絮道,“不说这些了,小凡哥哥,我有个礼物给你。” 林凡听到这个称呼,微微皱了下眉,也没说什么。 说着,紫月转身去了屏风后面,然后拉出一个人。 其人完全是被拖在地上的,鼻青脸肿地几乎就要看不出本来面貌。 林凡惊讶地打量紫月和地上的马有才,心想,这也可以? “怎么样?我就说我的外挂很厉害吧!”紫月得意道,“是不是比你的要好用?” 她一脚踩在马良才那个紫茄子一样的脸上,“这下你明白我的外挂为什么叫“灵体之主”而不是“灵体”了吧。” 林凡其实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紫月对林凡的了解不错的。林凡压根就是默认了之所以叫“灵体之主”,只是紫月自己的爱好罢了。就像是“御兽之主”“闺蜜之主”“灰雾之主”之类的东西。 被踩在脚下的马良才听了这话若有所悟。 说实话,刚才那一段时间他完全是懵的。 照理说,自己是刀灵,只有林凡能看到自己才对,自己也只能操控黑刀,除此之外不能影响现实也不会被现实影响。 今天他正躲在黑刀里,思考林凡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在考虑该找个什么合适的时机出来,给出林凡一个不能拒绝他的理由。 别看马良才之前被林凡拒绝了这么多次,可他可是七窍玲珑心啊,每一次试探都是为了更清楚林凡这个人的痛点和底线,自己总能发现机会的。 可这个女人,这个暴力狂,用拳头打破了一切。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灵体,为什么被打会痛?为什么会受伤?而且受伤之后怎么样都不会好,疼痛会持续下去。而且同是灵体,两人的战斗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即使理智分析一下,马有才觉得自己的本体是黑刀,黑刀没事,自己绝不会“死”的。可是未知要素让他害怕了,疼痛本身也让他害怕了。于是他就只好暂时屈服。 这时,马良才插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你可以凌驾于所有灵体之上?” 这个及时的捧哏打断了可能得尴尬,紫月干脆用那双白底紫纹的靴子踩着马良才的脸,扬起天鹅颈得意道:“可以这么说!” 不过稍缓一下,她又挠了挠脑袋,补充道:“不过现在还没完全开发,所以还说不上凌驾万灵之上。” “紫月,谢谢你帮我出气。”林凡郑重道。 紫月眼睛弯成月牙,笑道:“那是当然,而且不止如此。喂,该你表现了。” 马良才从趴着变成跪着,老实道:“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四妹出来调戏主人,更不会让她提条件让主人做那种事情,以后一定尽心协助主人。” 第173章 咱俩谁和谁啊 林凡摆摆手,“不需要你帮什么忙,紫月,我们最好是别听他说话,你怎么知道他的主意有用没用?是不是故意误导我们。” 林凡这是真切地如此认为,如果马良才想要编造一些东西来骗自己,自己会很难察觉。这是他清晰地认识两人之间的差距,才得出的结论。 紫月皱眉点头,“行,你是老大,都听的。” 随后转向马良才,“听到了没?叫你滚!以后不叫你不准出来!” 马良才跪在地上,一副奴才模样,这并不是他性格转变,而是他一个准备入朝为仕之人,媚上而欺下,早就熟练过了。 “主人,主……母,小的还是有一言要说。此时蟹山水泊中,渐渐汇聚起来的那些人,虽然都是些虾兵蟹将,然而数量着实可怖,两位千万不要掺合此事。” 这话不用说,林凡也是这么想的,他脑子有包去对付叛军?看他们和朝廷狗咬狗才好。 但是林凡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七窍玲珑心,又不是全知之眼,又怎么知道叛军在蟹山水泊,又怎么知道他们数量可怖?” 马良才从容作答:“好叫主人知道,小人是猜的。” 说完这句,马良才本想卖个关子,不过看到紫月的白靴子底要落到自己脸上,赶忙说道:“小人虽不是三江人士,却是对这边势力情状有些了解的。那猎户侯一说,我便有了猜测,哪几家会响应,哪几家会观望,我就有了猜度。至于他们的根据地在何,根本就不做他想。” 林凡看着他从容的样子就是一阵没由来的生气,有些人就是这样,一点蛛丝马迹就够他抽丝剥茧窥见全局的,怎么能不让人嫉妒?这人偏偏道德又是如此低劣。 怎么说呢?就像是上天的恶劣玩笑,把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让人既恶心,又可惜。 既然都在问了,林凡干脆多问一句,“为什么叫段叶猎户侯。” 马良才赶紧说道:“主人,段叶这人可利用不可亲近……” “没叫你给我提意见!”林凡打断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 当然真正打断马良才说话的还是紫月的靴子,一脚下去,他一边的脸都印出了鞋底的花纹。 马良才赶紧认真答道:“这事情人尽皆知,平乐侯,不止是这位段叶,世世代代都不误正业,少读书,不与正经人亲近。偏偏喜欢打猎、喜欢结交不入流的江湖人士。家里五十个私兵名额全部都整成了猎手。朝廷分赏的良田不要,都置换成了荒山。不过,要我说,这正是那首位平乐侯的高明之处……” 这次林凡没说,紫月就用靴子打断了他,“没听阿诚说不要你发表意见吗?” “我没有想问的了。”林凡接着说。 “滚!”紫月说。 马良才左右对称被印了鞋印子,面上愤愤却不敢言,拱手之后直接原地消失。 “紫月,谢谢你。”林凡再次认真道谢。 没想到紫月直接踮起脚尖,圈着林凡的肩膀,像是“好哥们”一样说道:“咱俩谁和谁啊。” 说完还用手拍着林凡的肩膀。 就这样过了一会,紫月才收回了手,两人尴尬的沉默起来。 对林凡来说,就是对自己这个女朋友生分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且不说他刚刚恢复的两年记忆一片朦胧。他来到大乾几个月,之前是把,不,二十年整个记忆都恍如在梦中一样。 回想一下,之前和紫月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干什么的呢? 他们在一起当然是有许多相同的兴趣爱好的。平时也是一起玩,一起聊这些。 可是现在的处境,谁也不可能坐下来聊现世的那些美好的东西。 于是还是林凡先打破沉默,“紫月,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今天早点休息吧?我把床让给你,我睡地板。” 紫月赶忙摆手,“不用,真不用,不是和你客气哈。我是灵体,睡哪都是一样的。不过你得先帮我洗个头发。” 林凡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就是愣愣地答应。 紫月“躺”在半空中,或者说浮在半空中,虽说怎么看都很奇怪。但她就是那样很自然地悬浮着,把脑袋伸到澡桶的上方。 林凡解开她的发绳,很笨拙地开始洗。 看着铺满水面的黑发,林凡却是想到了要说什么,“紫月,你想回去的吧,回现世?” 听到这个问题的紫月明显一愣。 林凡也知道这种事情本是不需要多问的,两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不过林凡觉得如此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口头确认过的。 不出所料,紫月果然嫌弃道:“我的天,阿诚,你没话就不要非找话说。好好给我洗,这样还挺舒服的。” 而后认真回答道:“当然要回去。不过与其说是想回去,不如说,阿诚,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林凡又是一阵恍惚。是自己记忆缺失的太多了吗?自己和紫月认识两年,交往不过数月,虽然是那种铁哥们上升到情侣的和谐关系,可是记忆中自己和紫月的关系真的已经这么牢固了吗?还是说其实自己的记忆恢复的还不完全。 不等林凡再努力回忆出什么来。 忽然感觉脸上一湿,紫月把澡桶里的水撒到了他的脸上,“我的天,你也太渣了,女生都这么说了,你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林凡这才反应过来,盯着澡桶上那种皎月一般的脸蛋,那双泛着紫光的美眸,也郑重道:“紫月,我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都说年轻时爱情中的誓言,十有八九都会落空。此刻林凡自己说出来,还是觉得一阵恍惚,继而那种对紫月的生疏感又减去了一半。 草草洗好头发,用一旁的毛巾把湿发整个包起,紫月的脸上耷拉着几缕湿湿的头发,有一种芙蓉出水的美感。 “好了,阿诚,你先去睡吧。我要洗澡了。啊,不许偷看啊,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紫月说着把林凡推了出去,拉住了帘子。 灵体还要洗澡的啊?林凡脑子里就闪过一个想法。对了,那是不是还得吃饭?本来想再去问问紫月吃不吃饭的,不过想来她不说总是不用的。 就这样大直男林凡错过了一次关心女朋友的机会,就自己上床睡觉去了。 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突然觉得困意涌上来。明明睡到傍晚才起床,怎么会这么困?林凡很快就睡着了。 洪山会馆是有送到屋里的早点的,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林凡在紫月愤怒的眼神下,点了两份包子送到了屋里。 第174章 你和凡哥都背着我过了什么好日子? “啊!”紫月张着小嘴朝林凡撒娇。 她说什么都要林凡喂她,以惩罚他昨天竟然忘记自己没吃饭的失误。 不得已,林凡只好两只手一手拿一个肉包,自己吃一口,往紫月嘴里塞一口。 不过紫月也没完全闲着,偶尔拿起旁边的水粥,自己喝一口,给林凡喝一口。 此时那个送餐来的女娥留在门口还没走,两人就有一种当面喂狗粮的样子了。 不过那女娥是一口狗粮都没吃上,已经吓得小脸雪白,腿肚子哆嗦了。 只从她的视角看去,这位客官,这位“二哥”,左右手各拿一个包子,咬一口左边的,又咬一口右边的。 其实这没什么,客人吃相难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他眼前那碗水粥,会时不时飞起来,然后咕咚咕咚地接连灌上两口,又稳稳飞回去放好。 他身边一把带鞘的匕首,不停地兀自抖动着。 她一开始放下了吃食就打算走的,没想到这个客人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慢点吃啊。” 女娥回头发现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感觉奇怪,就留在门口多看了一眼。可是他之后还是一边怪异的吃着,一边嘴里时不时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塞得太满了,实在听不清楚。 恐惧感完全盖过好奇心,女娥当即转头就离开,连门都顾不上关。一不小心窥见客人隐私,而后人间蒸发的前车之鉴又不是没有。她只希望客人千万不要留意到自己,而自己也要尽快忘干净今天所见。 这女娥刚一转身,就差点撞到走过来的展鹏怀里。 “小娘子何时如此着急?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展鹏盯着对方一张稚嫩的脸蛋,来回扫视。 那女娥又深呼吸了两口才平静下来,娇声道:“二哥莫要打趣人家,讨厌死了。” 说着好像害羞似的逃跑了。 展鹏收起轻佻的神色,直接进去,朝林凡拱手道:“大哥,刚才门外有个女娥在偷看,可要我抓回来?” 林凡愣了愣,偷看什么?偷看自己吃早饭? 便摇头道:“也许是痴迷我的姿容,随她去吧。” 展鹏于是也展眉笑对,“那便好,仰慕大哥风采也正常不过。二哥说了已经备好马车,在路上候着,随时可以出发。” 林凡闻言,两手一齐把包子塞进嘴巴里。明显看到他喉咙一粗,是嚼都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桌上的水粥自己浮空而起,给林凡灌了两口。 展鹏只是稍微吃惊,不过那天喝酒的时候已经见识了,倒没有多意外。说来展鹏现在主要还是手痒居多。 怎么会不手痒?一想到那天林凡必然不是用了全力的,就很想再见识下他还有哪些手段。当然是用于比试的手段,正经或者不正经都无所谓。这也是展鹏一个武人天然的好奇心。 不过现下他还是压下好奇心,跟着林凡出去。 今天林凡换了身不那么华丽也不那么普通的衣服,就像是普通的富商打扮。 展鹏则是富商的护卫打扮。 紫月还是昨天那身白底紫纹的裙子,踩一双同样花色的长靴。 “三弟,那便走吧。紫月,走吧。” 紫月?展鹏一愣,眼神一扫确定周围没有其它人之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不过林凡还是意识到了这件事。照理说,自己应该给展鹏和紫月互相介绍一下的,不过显然展鹏看不见紫月也听不到紫月说话,那就还是算了。 三人下得楼来,从会馆大门出来,雷大夫、牛大胆、孙若兰、陈二狗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下头三辆马车,都是双驾,也就是两匹马拉一辆车,跑起来比之前林凡他们单马的那种要快上不少。 雷大夫也换了身更好的打扮,不过显然是大夫的衣着。 牛大胆是管家打扮,孙若兰是厨娘。陈二狗大概应该是马夫,总之是穿得最差的那个。 下面三辆马车,各配一个马夫,和陈二狗一般打扮。其中一辆马车上还有‘四海镖局’的旗帜飘荡。对于这种显然不带什么财货的小队伍出行,可以直接找‘四海镖局’租一个旗子,对方甚至不派镖师就可以赚一笔护送费。 这个说起来好像简单,不过这钱也只有几家大镖局才赚的到。 显然,这事情段叶早就考量过了,给一队人设计好了身份。就是富商带着自己的保镖、厨娘、管家、大夫,到临西关和胡人谈生意。 这个时节,富商从三江府出发,正好赶在年底前和胡人谈论明年一年或者以后几年的买卖,这样是十分常见以及合理的。 众人在下面等了一会,段叶才姗姗来迟。 一上来就和众人打招呼。 “大哥。” “二哥。”林凡今天早上听了紫月的建议之后,说段叶毕竟是侯爷,你叫人家“二弟”多不好听。而且紫月一个现世人更加觉得“二弟”什么的真不好听。于是建议林凡这么叫,就各叫各的。 还别说,这样一来,听起来就顺多了。其它人也没多大惊讶。段叶犹豫了一下也觉得在人前还是这样比较好。 但是陈二狗坐不住了,一下子跳了出来,“不是,凡哥,你这一天多都背着我们干嘛了?啊,怎么都称兄道弟上了。还有啊,为什么你们都换了好衣服,就我还是穿得和以前差不多。哎,不是,你是大哥,侯爷是二哥,你怎么还骑到侯爷身上去了呀?” 雷大夫赶紧拉住他,“二狗,这你就不懂了,三江府这边习俗,二哥才是最大的。你没听那些女娥都是二哥,二哥的叫的吗?” 陈二狗一下子眼睛都瞪圆了,“什么女娥,什么叫二哥。不是,雷大夫,你和凡哥都背着我过了什么好日子?我可是在马厩和马一起睡了两宿!” 林凡只觉得脑壳疼,“闭嘴吧你,待会路上再说,别浪费时间。” 陈二狗当然不肯完,还想再说,却忽然觉得张不开嘴。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怎么努力也打不开来。他奇怪地看向周围的人,最后目光还是落在林凡身上,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下身边的闹哄哄,林凡又看向段叶。 段叶一挥手,后面两个骑士一起抬出了一个木匣子。两人都十分吃力的抬着,似乎里面的东西很重的样子。 段叶伸手打开匣子,“本来大哥要西出,我应当遣人一路护卫的,但是实在调不出人手。只好取来此物于大哥防身。” 林凡看到匣子里是一把纯黑的木剑,其上好像有血管一样的纹路,时而又觉得有人脸一样的花纹映出,红光不时浮现。 “之前我特意问了小陈兄弟。”段叶看了陈二狗一眼,“说大哥一直想要一把鹤灵树木剑,正好我有一把闲置的,就取来了,希望大哥不要嫌弃。” 说实话,这东西真是林凡所急需的,他都忘了要先客气推辞一番,就直接单手拿了起来。 此剑剑身、剑刃都很宽厚,乍一看像一个大木棒槌。其实也是个木棒槌。因为木剑本就无锋,与其做出窄窄的剑刃不如做的牢固一点。 虽是木质,拿在手上却要比铁的还重。 林凡正想仔细瞧瞧鹤灵树到底有什么不同,忽然感觉自己后背被拧了一把,紫月贴在他耳朵上,“别看了,呆子,赶紧道谢啊。” 林凡:“谢谢。” 紫月:? 第175章 鹤灵木 于是,紫月趴在林凡的耳朵上教他怎么说。 紫月对着林凡的耳朵说一句,林凡说一句。 林凡说一句,段叶回一句。 就这样两人十分和谐的推辞了一阵,林凡终于‘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礼物。 “你说你,清澈的像个大学生,以后上了社会,好赖话都不会说的。”紫月又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林凡的后背一把。 林凡本来想说,我本来就是大学生,不过一想这么说显得情商太低,于是压低声音道:“这不是显得我十分需要一个贤内助吗。” 听到‘贤内助’三个字,紫月的脸蛋微微发红,于是又拧了林凡一把。 “大哥可为此剑取个名字。” 一听到要取名字,林凡就微微皱眉,反问道:“它本来有名字吗?” 段叶答道:“自然是有的,名为铁象。” “挺好,就这个名字吧,不用改了。” 送完礼物,自然是要送别了,林凡本来就是草草拱手道别就要转身了,紫月一下子跳到他背上,“阿诚,你等等,这可是你结拜兄弟,也许今天分别,许久都不能再见了,你也太草率了。” 林凡压低声音,“那怎么办,我要怎么说。” 没办法,紫月干脆挂在了林凡背上,一句句教他怎么客气地道别。 林凡的耳朵被哈地都是水汽,时不时就痒的忍不住去摸两下。 于是,等到林凡他们的马车离开,段叶看着远去的马车,思索起来,今天的大哥怎么忽然礼数多了这许多,而且说话的风格也有些不一样。而且他刚才一直在摸耳朵,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最终段叶还是放弃摇头,自己对大哥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知道今日一别日后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凡哥,这可是上好的鹤灵树打造而成的好剑啊。”陈二狗在马车上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林凡那把黑色的木剑。 这辆一号马车本来是林凡、展鹏和雷大夫坐的,雷大夫去了后面的马车,陈二狗因为要看木剑硬是跟了上来。 二号马车安置了牛大胆夫妇,而雷大夫专门去和做怀孕中期的心理疏导,以及孕中房事注意事项。 陈二狗对此嗤之以鼻,觉得雷大夫就是个老流氓。 林凡则是觉得雷大夫还是太全面了,打破了他一直觉得人家是外科圣手的印象,没想到妇科也是他的领域。 林凡坐在柔软的马车软垫上,心情也极好,不管怎么说,这当然是一切顺利,出发以来还能有比眼下更顺利的时候吗? 林凡在那里美滋滋,展鹏却搭上了陈二狗的话,“陈兄弟,我听说你是木匠,这木剑岂不是一棵树就能做出许多把来?真有这么珍贵吗?” 陈二狗把木剑抛给展鹏,展鹏单手提起掂量一下,确实很重,也没觉出别的什么来。 “展校尉,不,展护卫,你这话就外行了,这鹤灵树可不能是如寻常木头一样雕刻的。没种过树,总见过树吧,哪有这么重的木头,树是不可能长这么结实的,哪怕是鹤灵树。” “那是如何打造的。” 陈二狗得意起来,摇头晃脑道:“自然是要像铁锭一样捶打,这鹤灵树可以随着捶打而排出水分、杂质,剩下如精铁的鹤林木。要做这么大的剑,必是上了年份的大树,再加上气力惊人的木匠数年功夫才能捶打出来的。” 展鹏闻言用手去摸鹤灵树木剑,摸起来果然坑坑洼洼,就像是被捶打出来的一样。 陈二狗刹不住车,像是吹嘘自家宝贝一样继续说道:“这鹤灵木虽无锋锐,却坚硬无比,铁器难伤,难断,难折。” 展鹏于是拔出自己的黑色佩刀,在木剑上一划。林凡和紫月也好奇看过来,果然连条白纹都没留下。 “展护卫就是全力去劈它也无事的,此物比大部分精铁都硬。若是寻常刀剑,那碎的肯定是刀剑。” 展鹏倒是没做破坏性实验的心思。 陈二狗还没说完,“而且,鹤灵树本身天性使然,不腐不坏。对了若是鹤灵木做成容器,可以保持里面的东西不会腐坏。” “那不是可以当冰箱用?”林凡脱口而出,是对着紫月说的。 陈二狗:“什么是冰箱啊,凡哥?” 林凡勉强解释,“我的意思是若是用鹤灵木做个大盒子,岂不是放上时蔬也不会坏的。” 陈二狗皱眉,“凡哥,确实没错啊,不过鹤灵木多贵,正常人不会干这么奢侈的事情啊!” 此时前头的马夫敲了下马车的门,拉开帘子一角说道:“老爷,前头就是墨居山了。” 展鹏、林凡和紫月一时严肃起来,只有陈二狗还在继续如数家珍的吹嘘鹤灵木。 “好了,把剑还我。”林凡一把把木剑从陈二狗手上取回。 展鹏拉开帘子和众人一起去看那墨居山。 他们这么严阵以待当然是因为林凡的老朋友李捕头大概就在这山上。 不过虽然这么说,正常来说也不至于这么巧就能碰得到。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警戒,防备一二总是要的。 林凡看着那黑漆漆的山头,自然是问了为什么这个山这么黑。 了解当地地理的展鹏回答道:“大哥,那些都是鹤灵树。” 陈二狗闻言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怎么会?鹤灵树只能种在良田之上,怎么能种在山上?” 不过他仔细看了一会,那一片树皮是黑的,叶子也是绿到发黑的树,不是鹤灵树,又是什么? 展鹏问道:“鹤灵树不是树吗?种山上不是很正常,为什么只能种在良田上。” 陈二狗只好继续他的鹤灵树科普:“展护卫可知鹤灵树需农人心血灌溉而成。” 展鹏皱眉,“什么作物不需要农人心血?” 习惯了此世一些‘习俗’的林凡当即脱口而出,“你是说那些树是需要人血浇灌的?” 陈二狗还是摇头,“也没那么直接,可以说介于你们两种说法之间。” 林凡已经不耐烦了,用剑捅陈二狗,“快说,别卖关子。” “哎,不是你们问东问西,我早就说了好吧。”陈二狗回道,“所谓心血,便是鹤灵树必须种在世代耕种的良田之上。必须驱除这些良田上的农人,必须让这些农人不得再耕种,最好这些农人从此颠沛流离、家破人亡。所谓眼中泪,心中血,便是鹤灵树的肥力。而这一片地方之前生气越是旺盛,这些人日后越是凋敝,那肥力就越足。鹤灵树的年份不是只靠时间的,若是肥力耗尽,年份也就不会再长。” 听了这一段,林凡和展鹏心中都震动,林凡握着剑的手微微震动。获得宝剑的欣喜全无不说,还觉得此物分外扎手。 “这也太扯了。”林凡叹道,“这和人血灌田又有什么区别。” 林凡直接上是不信这种事的,但是太新李家的事实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信。 陈二狗一愣,“有啊,人血灌田简单多了,要是人血灌田就行,鹤灵树哪至于这么稀缺?” “那你这么说,山上应该是种不得的。”展鹏问道。 陈二狗点头,“我也想不明白啊,山上哪有什么良田,赶了人种了树,怕是连最起码的五年份的鹤灵木都不可得。哪有这么成片的大树啊。” 林凡一下子跌坐回软垫上,感觉着舒服的座位也不再觉得心情舒畅。 紫月握住了他的手。 林凡摇摇头,“我没事,倒不至于怎么样,就是稍微有些忿忿不平。” 紫月也没多说,只是朝着他点点头。而后手握得更紧一些。 陈二狗转头看向林凡,“凡哥,你不会想把这把鹤灵木剑扔了吧?” 林凡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那种行为举止怪异、想一出做一出、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人嘛?” 陈二狗想说是,不是你还能是是谁。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就也坐下发愣。 半天光景,马车就把墨居山甩在了身后。 展鹏放松下来,看了眼马车里有些低沉的气氛,主动开口缓和道:“且不提那鸟树,墨居寺这一片封地可是有着小桃源之称的。” “封地?”林凡问道。 展鹏点头,“没错,这一片是太祖皇上赐给墨门的封地,这一片山脉连着沿山的十八个村子,都是墨门的封地。因为墨门的机关,这些地方的百姓都过着不事生产的好日子。当然应该是比不上雷大夫说的桃源乡的。” 林凡疑惑道:“按大乾的农律,不是不许用机关的吗?” 展鹏笑着解释道:“大哥还知道这个啊!确实如此,可这里不是墨门封地吗?律法也需要变通的,多亏了如此,才有这一片祥和的小桃源。” 林凡点点头,也没多问细节,而且他一点也不期待。不如说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毕竟过一会就到这十八村最外围的一个了,什么情况到时候自然是能看到的。 而且林凡觉得刚才的事情已经让他心情够糟的了,自己需要缓一缓再接受下一件糟心事。 于是,马车轮子缓缓向前,车辙印像是丝线一样带着马车到了墨峡村村口。 双驾马车速度果然快了不少,此时还只是下午,太阳微微西斜而已。 马夫又敲了敲,提醒“老爷”到村子了,马车也放慢了速度。 林凡拉开帘子一看,倒是没看到什么机关,反倒看到了挂在村口牌坊上的事物。 那是一个人。 穿着墨绿色的道袍。从头到尾用小指粗的针线把左右两边缝合在一起的一具女尸。而她的身上插满了黑色的木针。她的身体没有多少腐败的现象,闭着眼睛神情平静。 林凡的瞳孔骤然放大,嘴里喃喃还是没叫出那个名字来。 说实话,按林凡这种大脑被打了一锤子的状态,是足够马车开过牌坊前的。 不过马车停了,因为展鹏跳下了车。怒气冲冲地抓住一个村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许你们在村口曝尸的?” 展校尉俨然忘了自己现在是展护卫,一下车就用官腔质问起来。 村民倒是很客气,毕竟看马车这就是个有钱的,村民其实不是很分得清有钱和有权的区别。 那村民熟练答道,“这是山上的大人挂在这里的。他们说此人上山攻击他们的道统,便要如此悬首示众。” 这村民显然已经和很多路过人的解释过了。这么显眼的悬尸,任谁都会来问一下的。 大乾是不许各门各教私斗的,至少明面上如此,不过也有特例,比如在各教的封地里。 展鹏微微皱眉,确实是他管不上的事。而且作为缉凶司大有一种看他们狗咬狗的姿态。 最后他还是按下了想要亮出身份,然后把这悬尸取下来的心思,转头回去。 林凡的手紧紧抓着马车的木板,后者甚至已经被按出一个手印来。 他死死咬着牙齿,显然要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去。 这时他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按下。 “阿诚,你冷静点。这肯定是诱饵。” 林凡压低声音道,“你让我怎么冷静?师妹不是已经入土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也没看到妙珠子下葬吧?看到坟墓不代表里面就有人。”紫月先是冷静帮他分析了情况,而后劝道,“那姓李的混账必然是不知道我们在哪的,只是用师妹的尸首想要钓你出来而已。” 林凡只是嘴唇和手微微发抖,而一言不发。 紫月接着道:“阿诚,你应该明白,师妹是为了你能逃出生天而死的,你若是因她中计,我想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凡微微颔首,问了一个不相关的事,“紫月,你怎么知道妙珠子的事的?” 林凡一阵恍惚,只听紫月皱眉答道:“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 林凡想了想,原来应该是自己和林月儿说过,紫月是继承她的记忆的,这样想就没有问题了。 紫月看林凡状况实在不对,帮他拉了下裤头。 林凡只觉得紧绷的身体一松,往后一倒,瘫倒在软座上。深呼吸几口,借助镇魂珠让自己冷静下来。 紫月依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一副林凡要是要冲上去,拼死也要拉住他的样子。 林凡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冲动的。其实我刚才想了很多,展鹏也在这里,李浩一人来了,我们这么多人也是不惧的。不过我们有帮手,他就未必没有。我自己也就算了,不能让你们都因为我而陷入险境。” 紫月这才没有那么紧握住林凡的手,而是拍着的背,轻轻安慰他。 这话说完,展鹏已经跳上了车,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 展鹏笑着尽量轻松地解释了这件事。 林凡只是脸上有些细汗,也并没有多大异常,平静道:“三弟,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这个村子里休息一夜再走。” 第176章 只有恨,没有哀 几天前,墨居山上。 李浩面前跪着一个黑衣的李家人。 李浩眼神冰冷,无声地摆弄着自己的那只机关手。 这只机关手并不是如常人的手臂一般,上面的结构繁复,显然是装了不少用途各异的机关。 李浩似乎在低头仔细研究适应这只新手臂。而他头上的青筋微微鼓动,显然还在压抑着什么。 砰! 随着李浩的手重重朝着桌子敲下,结实的八仙桌被敲出一个显眼的凹坑。 李浩愤怒道:“刘丰,又是此人,他怎敢把我家弄成这样!他怎敢对老祖下手!” 他深呼吸几口,又恨铁不成钢一般地道:“我不是告诉了老祖,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了吗!怎么还会这般的弄巧成拙!” 说着愤然起身,用着那只粗大的机关手,一手就拎起了地上的李家人,“你们都是吃屎的吗?这么多人能让他一人搅弄风雨,又全身而退?!” 那李家人强作镇定,“是我等无能。还请三少爷以大局为重。老祖留下遗言,若是他不幸,便要请您回家主持大局。” 李浩听了这话,把那李家人一把扔了出去,后者重重撞在墙上,嘴角都溢出血来,却还是一声不吭,单膝下跪,等待这位三少爷的答复。 “老祖都死了,莫要用他来压我,怎么?你们捅了篓子就想让我回去收拾残局。” 那李家人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三少爷,我等绝无此意,老祖亲笔在此。” 李浩接过只是扫了两眼,变微微蹙眉,“罢了,回总是要回的。只是我不甘心,竟然被一个小鬼耍弄到如此地步。再等我几日,按他路线,说不定就往这边来了,我若是能截住他,便杀了他为老祖报了仇再回去。” 那李家人低头拱手不语,显然不希望李浩拖延,但又不好劝他,就沉默以对。 李浩也不理他,兀自转身出门去。 沿着沿山的走廊走了一段,便到了一个敞亮的客堂,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三人正在喝茶聊天。 一个是穿着像是僧袍和儒袍结合的古怪服装,白底墨纹,看到李浩当即拱手道:“李居士节哀。” 李浩像是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节什么哀?我家老祖活得比常人几辈子都长,什么时候死了都是不亏的,也不需要旁人在这里猫哭耗子。老祖被人害死,我心中只有恨,没有哀。” 刚才说话的正是墨居寺的主持居士,闻言一时语塞,李浩言行放荡,这让他怎么接茬。 也是主持居士只好看向另外两人。没想到他们还在顾着自己聊天。 一个是虬髯大汉,露着个纹满古怪花纹的胸膛,对着另一个人笑道,“县令大义,我今日甚至没想到县令会来赴约。” 另外一个富态的中年,喝了口茶,笑对道:“大统领说得哪里话。本官要是年轻个十岁,说不定就要一腔热血去赴大统领的英雄宴了。大统领为三江百姓,揭竿而起,如此大义,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我若是踞守县城与大统领对抗,到时候动起刀兵来,流血的还不是本县百姓?大统领放心,我会把你的人安排在紧要位置,再放松城防,保证大军到时兵不血刃便可拿下乌江县城。” 主持居士闻言一愣,他都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快就已经谈妥了,连忙抛下李浩,转身面对那县令,“县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至极。已经为县令准备了两筐墨居山特产的黑米,万望县令不要推辞。” 乌江县令当然不会推辞,他不辞辛苦而来,甚至不惜勾结贼寇,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于是他起身朝着那主持居士郑重行礼,感谢道:“多谢居士。” 而后面向那大统领,“大统领,我还有一份小礼物准备给了大统领。我特意让税吏晚了一月收秋后赋税,此时应该正存在县内。届时大军需要粮草,自可取用。” 这样一来,大统领也激动起身,三人互相道谢,一副大家都赚了的样子。 旁边的李浩却是不耐了,对着那县令说道:“你也是一方父母官,怎么为了两筐米就卖了全县上下都给卖了呢?” 县令眼神变冷,看着李浩,“你可是那太新李家的三少爷李浩?” “正是。” 县令继续道:“和你这种人说大义估计你也听不懂,我只说若是价格合适,又怎么不能卖?” 李浩却没有反驳,反而点点头,“也正是如此,其实我也有笔买卖要和诸位谈。” 主持居士喜道:“李居士是已经想通,也要入伙?哦,不,也要入大统领麾下,一起推翻乾朝暴政?” 李浩点头,眼神扫过三人,“我可以入伙,但是首先需要各位帮我做一事。咒杀我家老祖,杀我家七位嫡系,杀我家上下几十人,刘丰此人,你们帮我找出来杀了。我不要活的,我只要死要见尸即可。只此一事,若是做到,不止是我,李家还有太新县都可以入伙。” 那县令嘲讽地笑了一声,“小子,凭什么我也要帮你,你入不入伙,与我何干?” 李浩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也是带着冷笑,“县令不是很会做生意吗?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解释一遍?县令可以先和大统领约好报酬,只要县令帮我杀了刘丰,我即刻入伙。而县令想要的,大统领自然也会奉上。” 县令盯着李浩的眼睛,笑容温暖了些,“我倒是不讨厌你这个直白的小子。” 大统领此时正压低声音和主持居士低语,“居士啊,别人也就算了,我们怎么好去杀刘丰。” 主持居士也低声回道:“大统领糊涂啊,我们万万不能把真的刘丰弄来,而且还要防他入了官府的手里,所以我们悄悄杀了却是最好的。” 那虬髯汉子想了一会,似乎想通了,重重点头,“居士所言有理。” 主持居士这才对上李浩,“李居士,这要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不知居士可有什么办法。” 李浩皱眉答道:“我要有办法,何至于找你们?我自个找到他杀了不就了事。” 不过李浩顿了一会,还是道:“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带来的鹤灵木棺材里有一具女尸,你们帮我找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若是刘丰路过此地看到,说不准要去抢那女尸,派人盯着就行。” 第177章 他成不了?你就能成? 主持居士低头沉思片刻,他本想拒绝的,在显眼处挂女尸这种事情真是不好随便做的。而且他觉得这能钓上来的几率也太低了。 李浩看他不言又补了一句,“我从小钓鱼从不空手而归、逢赌必胜,之前在赌到他一次,这次说不定也能钓到。” 主持居士犹豫了一下颔首道:“那便依李居士所言,此事我来安排。” 主持居士当然不信李浩那种话的,这种大海捞针的事他是一点也不抱希望的。 他只是权衡之后觉得此事还是要做的。毕竟拉拢李浩一事,哪怕完成不了他的要求,只要出力了,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后再行拉拢几率就会大得多。 大统领则是拍着胸脯道:“李兄弟,我亲自在周边找上一圈,我这人运道也是一向很好,说不定瞎猫碰着死耗子就让我撞上了呢。” 县令拢手不语,也不知道是不愿意出力,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办法说出来。 李浩向三人道谢后转身离去,走过回廊转身回自己院中。 看到那黑衣李家使者还单膝跪在那里,就如他离开时模样一般无二,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在我这里扮什么雕塑?我要回家自会回的,和谁说了什么都无有关系。” 那使者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他刚一出门,李浩刚刚坐下,一旁帘子的阴影中就露出一个消瘦的脑袋来。 “李兄,如何?” 李浩转身面对那个消瘦如竹竿的人影,“老冯,你想找刘丰我怎么就不想了?问题是这人从太新像是蒸发了一样,你说会不会已经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冯虚风,也就是御虚子,干涸的嘴唇微微开合,“不会的,若是如此活咒会有感应。我又不求活抓他,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让活咒不能感应红衣咒,只要他一死,我总有办法找到红衣咒的。” 李浩看向人不人,鬼不鬼的冯虚风,叹道:“老冯啊,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又是图什么呢?你这样喝酒吃肉玩女人怕是都不行了吧?” 冯虚风面色沉静坚定,如同虔诚的求道者,“李兄,我这是求道成仙的正道。” “呵。”李浩不屑的冷哼一声,“你都快把自己弄死了,还求个鸟道?” 冯虚风丝毫不生气,耐心道:“自古以来,求道之人多于过江之鲫,而能得道之人又有几何?盖知求仙之路便是困难重重,考验重重,忍常人之不能忍,做常人之不能做,方能成事。” 李浩却不以为然,“要我说你是太着急了,有个简单的道理,你若是先放下现在手上的东西,和我一起谋求天下,不用说得到整个大乾,就是占了一州一府,大权在握,金银无数,倒时再求你的道,还会有这许多困难?” 李浩对自己的见解颇为满意,干脆站了起来,“我对刘丰态度也是如此,我刚才说必须找到他才入魂。其实若是再过几日还是寻不到他,我也会入伙。报仇的事有什么急的?只要他活着,总有一日会被我找到的。” 冯虚风摇头不止,“李兄是想拉我也入伙?” 李浩点头,“怎么不是,要我说那个大统领叫来的那些南疆蛊师全加一起也不如老冯你。到时候先做个国师,再徐图成仙之事不是更好。” 冯虚风因为瘦得脱相,一双眼睛显得各位的凸出明亮,炯炯有神,“不是这样的,求仙就不该入世,入世就不该求仙。求仙就该一心求仙,不该徐徐图之。仙路便是如此,若是断了就再也续不上了。你家老祖以一县为根基蹉跎百年又如何?大乾皇帝贵有天下,他不想成仙吗?你看有一个皇帝成了吗?” 李浩一时失语,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觉得规劝别人这事情太累了,他不想干了,干脆放弃,“娘的,老冯,随你吧。若再过几日找不到刘丰,我们也就一拍两散罢了。” 冯虚风点点头,正要离开。 李浩却是气不过,又补了一句,“老冯,你怎么知道那个大乾皇帝没有在筹划成仙,说不准他已经在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一步飞升了呢?” 冯虚风身体半明半暗,摇摇头,“他成不了。”随后身形便完全没入黑暗。 李浩嗤笑一笑,“他成不了?你就能成?” 且不提冯李二人如何不欢而散,就说那乌江县曹县令,坐着他的马车,载着两筐黑米,满意地下山。 曹县令用一双带着些许皱纹的手摩挲着筐里的米,这米漆黑如玉,被他抓起一把却好似有油膏一样泛着油光。 “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 曹县令只是爱不释手地拿起来闻了一闻,又放了回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的。 曹县令感觉自己只是盯着这黑米看了一会,便已经到了乌江县衙。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差人好生收好这些黑米,迈步进去。 堂中有人等待,看到曹县令便趴伏在地上,“恩县公,小人已经具数收齐辖区秋税,账目交于主簿大人核对无误。民众感念恩县公恩德,托小人准备了一些新米,已经放在恩县公府库中。” 曹县令脑中都是他那些黑米,听了这些话也丝毫没什么动容,只是直接从此人脑袋中跨过去了自己的私人库房。 那跪着的是之前林凡见过的领头税吏,曹县令没对他说一句,他反而松了口气,如此来年这个位置多半就还是他坐的。 说实话,今年这差事他是做得心里发苦的。要知道他为了这个位置,每年各处打点都是需要不少的,其中能捞的油水大半又要给出去。而今年出了个劳什子“二踢脚仙君”,他虽然不信,也不敢赌,只是犹豫之下少踢了几脚这一年便是几乎白干。 说到打点,这县令却是最奇怪的一个,毕竟别人都要银子,连铜板都是嫌弃的,而这县令却只要新米。 要知道,他们的石斛本就是有做大一圈的,再加上冒尖,粮食收上来当然是有多的。可是主簿那里验收的时候也是要多收一成的,再加上有人用银子替代交粮。 今年竟然一轮下来,要给县令的这点多余的米,竟然还差一些。他只好苦着脸用自己的银子买了米填上。 不过这都是小事,今年就这样吧,他只好转头出了县衙。 第178章 民脂民膏 曹县令转入衙内,走到一处偏僻的空房。 推门而入,里面满满堆满了一筐筐的粮食。 这些都是税吏们代表百姓供奉的‘心意’。 实在说,这些粮食实在算不上什么,若是一年只拿这些,那至少曹县令本人足可以算是一个清廉的好官。 曹县令翕动鼻翼,好像对着一屋子的美酒佳肴。 而后抓起一把白花花的米就塞进自己嘴巴里吃了起来。 生米吃起来应该是硬邦邦难以下咽的,可是曹县令跪在米前,一把把地把米接连不断地塞进嘴巴里。 这米被他抓起来,像是一块块淌满油水的豆腐,弹来弹去,张开嘴巴一吸,就嗖地一下吸了下去。 曹县令竟然抓着生米吃得满嘴油光。 时不时还摸一下自己沾满米油的两撇胡须。 随着喉结涌动,曹县令的面色红润起来,脸上的皱纹也逐渐抚平。 半筐米吃完,曹县令看起来似乎年轻了十岁。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高兴,摸了摸嘴上的米油,不满道:“味道甚是寡淡,这些虫豸定然是偷懒了!我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做,却怎么还是这般束手束脚。” 曹县令心思微动,在想是不是要从大牢里放一批人出来,顶了那些税吏的职位。 不过又兀自失笑,乌江县都要易主了,还考虑这些做什么? …… 林凡手上紧紧握着木剑,好在鹤灵木足够结实,林凡手臂青筋暴起,木剑却是纹丝不动的。 展鹏没察觉自家大哥的异样,拉开帘子指着外面对林凡说:“大哥,你看,这墨峡村大部分活计都是机关做的,可以省下许多人力。” 林凡阴着个脸也不知道看没看,陈二狗却是向外面望去。 农田里耕作的,水井边打水的,路上挑担的,确实有很多穿着布衣的机关人。 陈二狗看着一脸喜色的展鹏,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林凡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恢复了一些光彩,竟然主动参与起了话题,“三弟,你想想这些机关为什么都是人型的?” 展鹏不解道:“人型不是更方便干活吗?比如那个打水挑水的。” 林凡愣了愣,大乾人受想象力限制,确实会这么理解。他们不明白实际做机关或者机械的时候肯定会根据用途设计各种符合用途的高效结构,而不是人型这种泛用却低效的结构。 于是,林凡举了个极端的例子,“三弟,你看那边捣药的机关人童子,他只需要来回捣药,为何不做两只手,而是要做出脑袋和双脚?” 展鹏被这么一提醒就看着那小机关人出神,确实如此,他那个简单动作完全不需要用眼睛、鼻子。腿也是空悬着的。 不及展鹏想出个所以然,倒是陈二狗揭晓了谜底,“展护卫,那些机关人都是活人转化来的,这是墨门的手段。” 展鹏如遭晴天霹雳,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捣药的童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展鹏手按着刀柄,似乎想要拔刀做什么,林凡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三弟,我不知道你们缉凶司有多大权限,只是这十八村若多是如此,也从未有人报官,那大概这里的村民和山上的墨居寺早就上下一体。所谓法不责众,至少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做的事。真要解决,说不得要派大军来扫荡才行。” 展鹏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林凡对于朝廷官衙的了解当然错漏百出,但这不妨碍他基本上还是说到点子上的。 展鹏冷静下来一想,自己确实做不了什么,这事情哪怕要管也要从长计议。再考虑二哥那边剿匪之事,更要慎重行事。 “多谢大哥提点,我明白了,那我们还要借宿吗?” “要” 一行人找了一间大些的农舍借住一晚,不是他们挑三拣四,而是这么多人,小家小户确实招待不了。 今天的小义格外的活跃,平时只是躲在暗处的它,今天一直围在众人脚边转圈。 而那家人看到今天的客人是带着机关兽来的,也格外客气了几分。不用说,在别处小义这样的会被当成妖怪,而在这里却是文化认同的符号。 孙若兰也大大方方摘下手套,露出自己的机关手,上前去和这家男主人交涉,果然以十分公道的价格,谈下一顿晚餐以及住宿的事宜。 展鹏在看到孙若兰的手之后也是一怔,即使之前对于人变机关的事情还有些许不可置信,现在也是全然相信了。 马车劳碌一天,其它人都去休息了,只有林凡和展鹏两个皱着眉头坐在天井里。 当然了,展鹏是看不到林凡身边还有个紫月,默默靠在他身上,陪着他排解心情。林凡的脚边还有一只机关兽躺着。所以虽然同样郁闷,应该说一个人有妹子又有狗,另一个则是完全的孤身一人。 但是单身狗展鹏完全不在乎这个,烦闷不过就想办法排解,“大哥,可会刀法?” 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因为林凡之前用刀和展鹏对招过。不过也正是如此,展鹏也看出了林凡的刀法确实拙劣。 林凡坦诚道:“不会。” 展鹏笑道:“那不如我教大哥几手如何?” 林凡闻言来了兴趣,其实也是因为他觉得憋闷。刚才的事情,能不憋闷吗?憋闷又能怎么办?他就是不够强,没有强到能无视一切风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地步。那无论什么只要能变强,他都有兴趣。 于是展鹏拿起他带着刀鞘的黑色长刀,林凡捡起地上的鹤灵木剑“铁象”。 “大哥你尽管攻来,哦,但是别用其他手段,只许用手上的剑。” 林凡点头,先是收着力试探性朝着展鹏挥剑。 展鹏或是躲开,或是扬刀挡开,十分的轻松,甚至动作都是慢上一拍才使出的。 于是,林凡逐渐加力,木剑越挥越快。 展鹏的动作显然也认真了些,但还是十分随意。 “好,停!”展鹏挥手让林凡停下,有些为难的开口,最后还是实话以对,“大哥,你得从蹲马步开始练起。” 闻得此言,林凡干脆坐了回去,“算了,太麻烦,不学,不学了。” 第179章 石破天惊 三江府的天气就是时时变脸的,上午太阳,下午雨,捉摸不准的。 此时,夕阳西斜,天上乌云逐渐聚拢,风声呼啸而过。不过展鹏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大哥,武学便是如此,大哥的根骨还是不错的,扎个三年马步,也就可以开始学刀法了。” 林凡点头又摇头,“我知道,我不是懒不愿意学,只是没人会等我慢慢学。” 展鹏不知道林凡说的人指得是谁,或许就是指官府的通缉,也不妨碍他理解他的意思。 展鹏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管怎么样,至少每天做了扎马步的功课总是有好处的。” 林凡点头,以为展鹏要教他扎马步。 没想到展鹏话锋一转,“我也明白大哥急于求成,一般来说我不喜欢习武这样,不过想来大哥总是有自己的难处。我这里确实有一式刀法,大哥也许用得到。” 于是展鹏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林凡。 林凡一边看,展鹏一边继续解释,“我倒是觉得,这与其说是刀法更像是某种法术、巫术一类的东西。” 林凡一目十行大概也明白了,此书说刀客自有刀气,若是蓄积刀气而不出,便能层层蓄力,待到出时,一刀石破天惊。书里还配了专门的呼吸法和心法,用于感受和调动刀气。 要不是这书是展鹏给的,上面一个标点林凡都不会信的。什么刀气之类的,他也没看展鹏用过啊,这不妥妥的江湖骗子套路吗? 果然,展鹏就继续了他的江湖骗子发言,“但是书里所说刀气却不是人人能悟到,快则几日,多则几年,有些人甚至努力一生都不行。大哥,你且拿着试试,万一有用就再好不过。” 紫月手肘靠在蹲坐的林凡肩膀上,“这小老弟看着挺实在人,怎么也信这些,他该不会是被骗买的这书吧?你好好提醒他一下,若是能找到卖他书的人,狠狠教训一顿才是。” “我感觉到了。”林凡冷不丁说道。 “哎?你说什么?”紫月和展鹏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林凡解释道:“三弟,你说的刀气我好像感觉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刀气,反正我感觉到了书上说得蓄气于刀。” “大哥,莫非你就是那武学奇才!”展鹏喜道。 林凡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按着呼吸法来做,他就明显能感到有一股气在往握剑的手上聚集,萦绕在木剑柄和木剑之间。 不过随着林凡的停止和起身,这气很快就散了。 如书上所说,这一式“石破天惊”的作用是倍增威能,也就是一刀的威力还取决于本身的力气、刀势乃至于马步摆的好不好。 于是,展鹏教了林凡一个简单的马步,让他摆着马步慢慢感受“聚气”。紫月把那本书拿来,也细细看起来,企图也学会。 展鹏看了眼自己浮在半空中翻页的书,心里啧啧称奇两声,就转身出去了。 回来时,展鹏抱来一个大石磨。 “大哥,气聚的怎么样了?来劈一刀试试。” 林凡的表情好像在憋屎,无法应声,只是点头,便一刀劈出。 砰。 石磨受了重重一击,声音震天,留下了一条小小的凹痕。 展鹏皱眉沉思。 林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没控制住,没劈下去的时候,气就先泄了。” 展鹏这才舒展眉头,“恩,果然如此。没关系的大哥,你的进度已经是神速了,不须急于一时,多试几次便可。” 展鹏看看石磨上的痕迹,心想也正好做个对比。 林凡闻言,便再次开始蹲马步聚气。 一旁带鞘的黑刀也浮在一旁,展鹏总觉得好像还有个人拿着这黑刀在蹲马步。 林凡胸口逐渐起伏,觉得时机已到,便再次以剑为刀,狠狠劈出。 轰!哗啦! 这次的声音和上次不同,不是巨大的敲击声,而是爆炸和碎裂声。 石屑乱飞,烟尘扬起。 竟然是整个石磨都被砸了个粉碎。 好了,不需要对比了。还有怪不到要叫“石破天惊”。展鹏心里就只有这样两个念头。 林凡却不是很满意地摇头,“三弟,这个固然不错,可是真动起手来,又哪有时间蹲上这么久的马步的。” 展鹏展颜一笑,拎起了自己带鞘的刀,“不如大哥试试,能不能一边躲闪攻击一边聚气。” 哗啦啦。 展鹏一句话说完,天上密布的乌云忽然倾斜下暴雨如注。 展鹏不再多言,带鞘的刀划破雨幕刺向林凡。 “一,二,三……十。” 展鹏停了刀,因为一会功夫林凡已经“身中”十刀(鞘)了,展鹏摇头不语。 说到底还是基础太差,身法也太差。看来是没有办法的,还有没有捷径可走。 不过林凡却不这么想,他在雨中拉了下裤子,朝着展鹏挥手,“再来一次。” 展鹏虽然觉得不必再试,不过就当陪大哥玩一会也可以,于是挥鞘再砍。 没想到这次林凡如同预判了展鹏的动作一般预习躲开。 真的是预判,并不是靠速度和步伐躲开的,而是有一种林凡先躲开而展鹏往他躲开的位置去砍的感觉。 展鹏一时惊讶,也回想起了和林凡那夜的交手,当时林凡却是躲开自己不少攻击,当下明白,大哥终究还是用了刀剑以外的别的手段。不过无妨,只要能互相配合,实战中能用上就好。 他迟疑一阵,再砍一刀当然又被躲开。 但是横扫接近林凡,展鹏往前一步,再接斜挑,展鹏完全不留余地,这下林凡就算是能预知未来,也是躲无可躲的。 砰。 林凡横剑一挡,又接力后撤几步。 刚才一阵下来,林凡对于聚气又多了几分掌握。首先,出刀是肯定会泄气的,哪怕只是有出刀的动作。其次,一边躲避一边要保持呼吸,一旦打断也会泄气。 躲避中可以聚气,效率却远不如原地不动蹲马步时好。 格挡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主动去挡,也不能挡住之后反击。 即使如此也要避免格挡,只要手上往前用力,就会有气泄掉。 要是一直格挡,那聚气的速度肯定是比不上聚气的。 于是林凡时而躲避,时而格挡,在雨中,在展鹏略带惊讶的目光中,终于还是撑住了。 再挨到第三刀时,林凡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 躲开展鹏一个大角度的攻击,趁着他还未站稳,一鼓作气,急迫出手。 第180章 你还是人嘛? 淅淅沥沥地大雨让一切沉浸在水雾中模糊不清。 不过这对于展鹏几乎没有影响,他能清楚地看到林凡出‘刀’的动作。 第一反应想要躲开的展鹏,却发现来不及了。 快,太快了。 聚气震幅加持之下,速度自然也成倍提升,即使林凡的动作很容易预判,绝对的速度下,躲避就变得危险起来。 依靠肌肉记忆,展鹏几乎没花时间就做出了最正常的判断。 双脚微微后撤,曲膝摆出半个马步,横刀挡在林凡的刀势之前。 这些动作就是瞬息之间一气呵成。 砰! 展鹏仅仅是退后两步卸力,就马上站定了。 哐啷。 刀鞘碎成两半,分左右掉落,露出里面漆黑的长刀。 展鹏的虎口微微渗血,扭过来的手指也有些红肿,手臂上的衣服被磨破一些。 林凡一击得手,没来得及高兴,就赶紧问道,“三弟,你没事吧?” 展鹏笑着摇头,“一点小伤,无妨的,正该为大哥高兴,刚才那一击若是三阶武者,就是不死也要重伤的。这种程度的刀招已经颇成气候,哪怕只有一招,只要用得妥当,当有大用。” 林凡在雨中松了口气,“若是四阶武者如何?” 展鹏摇摇头,“四阶和三阶武者之间宛如天堑。” 林凡心中明悟,展鹏刚才“砍中”他三刀,他才砍中展鹏一刀,而且是被挡住,威力大打折扣的。当然实战结果还要考虑兵器、大力丸这些要素。不过不得不说,就这个情况推断,想要正面赢过四阶武者,希望还是不大的。豁出命去,不知道能不能砍下对方一只手? 两人躲到檐下躲雨,屋里飘出来两块毛巾,展鹏茫然接过一块,另一块就自己在林凡头上、身上擦了起来。 “四阶武者已经可以感应天地之气,普通的偷袭和障眼法都很难奏效,而且对于攻守时机的把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大哥若是对上了,千万要小心。” 展鹏也心知林凡问这些是为了防备那个姓李的捕头,他当然要尽量告诉他有关四阶武者的情况。 “不过说到底,四阶武者还是肉体凡胎。虽说气血之盛可以震慑一些魑魅,但是对于一些玄妙手段还是没有多少对抗之力的。” 这话说的很明白,有一种把自己的弱点都说出来的坦诚。 林凡点头感谢,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紫月拍了下林凡擦了半干的头发,“你是不是还在想怎么干掉李浩啊?” 林凡点头,“我会尽量避免和他动手的,不过也要考虑避无可避的情况。” 展鹏以为林凡在和他说话,便说道:“大哥不必多虑,我们两人联手,必然是万无一失的。” 林凡又摇头,“我只怕他却也不是孤身一人的。” 紫月拧了拧林凡的耳朵,“所以你就给我老实点,别动乱七八糟的心思。” 林凡不回答,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前割掉的两根手指也已经接活了,虽然不如原装的灵活,好歹自己也是十指俱全了。 此时正好雨止,天边挂起一道长虹,夕阳也已经几乎要落到山下。 林凡还想和展鹏说些什么,孙若兰从前厅过来,来叫两人吃饭。 林凡转入前厅,一桌饭菜,虽不见什么油水,也是量大管饱,没有难以下咽的糠咽菜。 小米粥冒着热气,咸菜被切的细细的,泛着光泽,桌上甚至还有豆腐。 一阵消耗下来,林凡和展鹏自然也是饿了,和众人打了招呼就挨着男主人坐下开始端起大碗喝粥吃菜。 “别急着吃,后头还有菜呢。”这家的男主人对着众人说道。 果然,后头走出一个系着围巾的年轻厨娘,手上端着一碗泛着油花的菜汤。 看到来人展鹏一时停箸,盯着这厨娘。 这厨娘自然是漂亮的,瓜子脸,柳叶眉。只是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孔显然是木雕的,一眨不眨的木头眼珠子毫无生气,微微带笑的嘴角也是一种凝固的姿态。 展鹏之前听林凡说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怎么会有这种事。 因为忍不住,于是试探着朝那一家之主开口,“好二哥,我看你家这机关颇为便利,端是烧的一手好菜,让在下颇为羡慕,不知是怎么得来的?” 那男人接过汤,喝了一口,有些自满地回答,“这是自然,她曾是我的妻子。” 说到这,这男人看了眼坐在角落带着孩子吃饭的中年妇女,显然那是他现在的妻子。 见对方没有反应才继续道:“她二十年前是我的妻子。一直是做得一手好菜的,远近都有名气,客官可不要打她的主意,多少钱我都是不卖的。” 展鹏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扯了过来,“你还是人嘛?把你的发妻弄成这副模样,然后日日如工具一般使役!” 那人先是惊疑。当然是惊疑,因为他最初看到这些人带着机关兽,带着一半身子成了机关的女人来投宿。就对这些人天然亲近,觉得他们就算不是本地人,也是沾亲带故的。 要知道他是很讨厌路过的外乡人的,这些人有的上来就大惊小怪,大呼小叫;有的则是对自己的前妻上下其手,摸来摸去;有的则是无论如何也要花重金买下她。 然后是愤怒,而且是暴怒!能不暴怒吗?有个人跑到他家里,扯着他的领子,还要教育他,换谁谁不暴怒啊? “你个疯子,放开我,你干嘛!你以为你是谁!” 于是,这男人就一边试图挣脱,一边挥拳去打展鹏。可是他发现他根本挣脱不了,这人的手如同铁钳一般,不扯破衣服是绝对逃脱不了的。 全力挥出的拳头也毫无用处,这男人用力一拳下去,像是打在了土墙上,只觉得自己的手疼。 挣扎一阵发觉毫无作用的男人,自然开始服软了,口气也客气起来,“这位客官,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误会?我家都是良善人家。” 说完他看了下周围,自己的家人已经大着胆子冲了过来,大儿子也在对着展鹏拳打脚踢,不过显然毫无效果。自己妻子抱着展鹏一条腿让他快放开自己。场面一片混乱。 而和这人一起来的几个人都是闷头吃饭,没人来劝或者来帮忙。 于是他继续细细解释,“客官有所不知道,我这前妻二十年前得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不治。但她舍不得我,于是我们一起上山求了山上的大主持发善心让她被菩萨点化,从此虽不能言语,却可以日日看着我。” 说完这话,这男人甚至流下几滴眼泪,端是情真意切。 展鹏也冷静下来,觉得索然无味,便放下了这人,也不去纠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确实这样,这一人真假又有什么关系,这十八村如此多人,总有些是怀着美好的愿望去做这种事,也总有人怀着私心私利去做。 说实话,分辨这些事,处置这些事,了结这些事,具体要怎么做,展鹏也是一时想不明白的。 至于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也知道,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和林富贵时不同,那时是有首恶的,而这里现下只有一个个不知善恶的村民。 即使林福贵那时,除了林凡,其他人也只是想着要逃出生天。 至于那个唯一的可能会做出惊人之举的林凡,此刻也只是老实地吃饭,老实地过了头,老实地不像他。 因为林凡自己心中有自己的事要思量,暂时是顾不上别人的。 于是一顿饭安静地吃完,众人不欢而散。 这家主人不敢赶他们离开,也没有其他的招待,只想忍到明天他们自己离开。 晚上没有热水澡可洗,只是简单擦洗一下就上床睡觉。 林凡睁着眼睛,仰天躺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紫月侧着身子,斜躺着看着他,“阿诚,你就真这么老实,什么都不做?” 林凡叹了了口气,“不是你劝我的吗?现在又嫌弃我老实了?” 林凡沉默一会,继续道:“其实我在等你睡,然后……” “然后?”紫月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问道。 “我和一个人妻有约。”林凡神秘道。 紫月一下子变了脸柳眉倒竖,开始拧林凡的脸,“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林凡也终于因为自己的计策得逞,微微地笑了一下。 说完紫月气鼓鼓地下了床,“你不睡,我也不睡了。” 紫月拿出林凡的衣服,又拿出针线开始缝补起来,“说起,阿诚,你到了这边之后桃花运是不是太好了点?追求你的人,一波又一波的。” 林凡还是仰面躺着,不怎么开心地回答:“都是些烂桃花,我都不明白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招苍蝇的霸王花。” 紫月被这话逗得笑了起来,哈哈了一阵,又突然不笑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是苍蝇的一员。 没有因为林凡说自己是苍蝇而暴怒,紫月忽然想到什么,对着放在桌上的红衣镰刀一点。 “阿诚,想不到你这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大美女呢。” 紫月玉指在镰刀上一点一拉,凭空就拉出一个个子高挑、没穿衣服、浑身用一些黑毛遮掩的女人。 紫月凑近耸立的双峰,啧啧称奇,“阿诚,这就是你说的烂桃花。” 不过她抬头看到红衣咒脖子上的黑狗头的时候,长长嘶了一声,“是什么让你染上这种品味的?压力再大也要保持心理健康啊。” 林凡终于忍不住她的胡说八道了,想要解释,不过一时又无力下来。甚至他都明白,紫月就是故意在引诱自己去和她斗嘴,以此来分散自己在某事上的注意力。因为即使林凡也明白,既然要等待,那多想也是无益的。 “虽说有一些毛遮掩,不穿衣服到底还是有些不妥的。”紫月说着又一挥手,红衣咒身上便多了一身大红新衣。 掺入了一些紫月的现世人审美的微调,除去了嫁衣的繁复配饰,改成了短袖和短裙的款式,露出了玉白的双腿和双手。 满意地点了点头,紫月就又开始缝衣服。 红衣咒就在一旁看着,偶尔帮些忙以外,似乎在认真学习怎么缝衣服。 等到过了三更,林凡翻身起床,走向门外。紫月当然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跟了上去,红衣咒就自然拿起桌上的衣服,自己试着开始缝了起来。 林凡放轻脚步就真像做贼一样走到了傍晚练剑的天井,孙若兰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双眼紧闭。两只木头手,一只单手合十,另一只手拿着佛珠点数着。 虽然穿着厨娘的布衣,盘着头发的孙若兰,还是颇有些比丘尼的气度。 她察觉到林凡的到来,睁眼看了他一眼,就拉过另一个蒲团,伸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林凡也学着盘腿坐下,不过老腰老腿的,姿势确实有些僵硬别扭。 林凡不能背诵,从怀里掏出佛经,好在他夜视很好,借着月光就能勉强看到上面的字,接下来等孙若兰再念到开头,他就可以跟着一起念了。 拿着这本佛经自然会想到自己死去的母亲,对这个不厌恶,不惶恐是不可能的,即使自己亲手杀了那个匠师菩萨,心中还是会忐忑的。 说到底,气血上头的时候有多无畏,冷静下来就会有多畏缩。 紫月也终于意识到林凡要干什么,上前攥住他的手,“阿诚,非做这个不可吗?把自己的身体兑换给邪魔,我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林凡低头不语,他不需要去给紫月解释木头身体的好处,对方肯定是明白的。 他想了想说道:“为了回家,任何一点力量都是值得的。” 紫月的脸冷了下来,“你不止是为了要回家吧。而且你这么做了,你还是人嘛?你还是你吗?” 林凡坚定道:“是,回家不是只要身体完整回去就好了的,我的心也要回去,因此我要了结这边所有的事,才能不留遗憾的回去。大势我管不了,至少和我相关的那些事,我是一定要了结的。” 孙若兰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林凡,看到林凡脑袋对着空气说话,她就知道林凡不是对自己说话。 毕竟林凡这样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孙若兰也不奇怪。 不过她发现这段时间林凡的语气有些变了。毕竟之前他对自己的那个幻觉可是态度很恶劣的。 是和好了?还是换了一个? 孙若兰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想还是不要管别人的家务事了。 第181章 谁会拜自己啊 子夜的天井里,林凡跟着孙若兰一起念着晦涩的佛经。 念了一会,孙若兰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停了下来。 “林大哥,不要有怨怼,不要有犹疑。” 林凡也停了下来,只是皱着眉头。怎么能让他不怨怼,不犹豫呢。 于是他反过来问了孙若兰,“孙姑娘又是怎么能做到的?” 孙若兰一怔,其实这些她也没对人说过。毕竟她的出发点是和林凡一样的,是功利的,是为了切实好处的。若非如此,她是绝不愿意再碰这个佛经。 要知道当日林福贵让这么多人都成功转化都是花了不少手段的。控制他们的饮食,减少他们的睡眠,让他们在精神最脆弱的时候,接受菩萨的“救济”。于是深信不疑,或者不得不信。是用了残忍的洗脑手段才达成的。 孙若兰也是纠结很久的。因为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努力的方向。在最终安定下来之前,她也不允许自己什么努力都不做。 所以她要把这个菩萨当做解救自己的真慈悲,把祂和那个被林凡杀掉的泥偶像分开来。 甚至她有一晚梦到了菩萨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孙若兰自然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也不会真以为一个模糊的梦就是菩萨真显灵了。 不过至此之后她的诵念就再次开始起效了。 孙若兰整理好思路对林凡说:“我自拜心中的佛,与他人何干?” 孙若兰说完就继续念经了。 林凡沉默不语,他已经明白自己好像不太可能获得一部分机关身体了。不是自己骗自己自己信就行的,得要真的信才行。 而抛开现世不谈,林凡在这里,他只信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林凡都没发现,他此时已经快要接触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凡是三教九流,不管是叫人信还是叫人不要信的,都事实上互相冲突,以至于很少有人能兼修两道的。 “哈。”紫月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麻烦?阿诚你不如干脆放弃吧。话说你自己不也是被人立了像的吗?你要是拜自己会有什么效果啊。” “谁会拜自己啊?”林凡干脆忘记了自己结拜时拜得自己的事说道,“而且你看那些村民拜那个二踢脚仙君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林凡忽然好像打开了思路,问紫月道:“紫月,你说那个匠师菩萨到底是什么?要是之前那个活人泥偶,那玩意不是碎了吗?哪怕他不止一个,孙姑娘现在凭空这么弄,又是怎么起效的?” 孙若兰睁眼看了眼林凡,本来想解释的。不过大概确定他又在和自己讨论问题了,便没有开口。 林凡说到这里,好像抓住一些模糊的灵感,转过一点身体,正对着孙若兰开始念佛经。 当然两人没有尴尬地面对面。孙若兰是正对着天井的。而林凡是正正斜对着她的侧脸。 凌晨。 穿着村民衣服的田子成打了个哈欠,这是一天当中最让人犯困的时刻,即使日夜轮班换休,也不能避免这时候犯困。 更何况他的工作就是在这里盯着一具挂在牌坊上的女尸。 即使这具尸体颇有姿色,谁又会来偷一具尸体呢?主持居士也是年纪大了,会布置出这种任务来。 噗呲。 突然,女尸像是落叶一样从牌坊上掉了下来。 田子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也只是略微地惊讶了一些,可能是挂了好几天,绳子撑不住断了吧? 可是接下来出现了一幕让他更加惊讶的画面。 那女尸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又飘了起来,真的是飘了起来,凭空就开始飞走了。 这时,小田居士终于是反应过来,“飘,飘,飘起来了!不对,肯定是有人在搞鬼!快,拦住它!果然有人来偷了!” 说着,田中成一咬牙,拿着一把木锤子就冲了上去。 随后从路边又冲出来两个拿着剑、穿着布衣的墨门子弟,一起追了上去。 尸体飞得不快,眼看他们很快就要追上了。 尸体却停了下来,落到了地上。左右两边飞出一把黑刀一把镰刀,对着这三人。 田中成暂时收回木锤,结了个手印。整个村子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许多人在凌晨醒来。 “各位,无冤无仇,不要再追了,否则刀剑无眼。” 这男子的声音也是从空无一物处传来,等他说完女尸再次浮起来飘远。 只是有两处不同,第一是这次女尸显然移动地更快。第二是很显然这次有一个很明显但是透明的东西托举着女尸。 不过这都不重要,田中成很明白,只有过了眼前的两把刀这一关,才能接着去追。 好在,他们也不是只有三个人的,旁边的村民屋子里影影绰绰地冒出许多的机关人来。 林凡抱着妙珠子的遗体跳上了马车。 一掀隐踪布,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露出了身影。 “贤弟,你这又是干什么?这个我可救不活的。”雷大夫第一个跳出来强调自己不会复活术。 “大哥。”展鹏皱眉询问,“你让我们凌晨就出发,是为了这个?这位是谁?” 林凡知道拖到现在也必须要解释了,“这是我的师妹,但是这是他们用来钓我的诱饵,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吧?” 雷大夫和牛大胆夫妇是半懂不懂的,不过没关系,他们并不是很纠结这些细节。 陈二狗看着那件狗皮道袍,默然不语。 展鹏努力回忆一阵,想起来林凡和他说过的关于刘丰的那些旧事,很快就串联起来,“是那个姓李的捕头布置的陷阱?” 展鹏皱起眉头来,“大哥你不该如此,我们就该名正言顺地取下仙子遗蜕,等他过来,不是正好收拾了。” 此时马车已经开了起来,在林凡提前的叮嘱下,不惜马力地以最快速度奔跑了起来。 林凡借住的那家男主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妻子,轻轻走出门外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出到门外,他就看到自己的前妻拿着菜刀正在往门外走。 看到自己,他的前妻便回过头来。 这么多年了,她除了做饭洗衣服,从没对自己有过任何的反应。 男人微微动容,回身看了眼妻子仍旧熟睡,便轻轻掩上了房门。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妻是不是突然清醒了,这么多年总是憋了许多话想和她说。 于是,男人一回头就想伸手再去摸摸自己曾经的妻子。 只是刚伸出去的手,正好迎面撞上砍过来的菜刀。 第182章 顺风耳、千里眼 那男人看到自己的手被砍断一半,如梦初醒,浑身发麻。 他看着自己前妻圆圆如死鱼的木头眼睛,好像幡然醒悟,却无人知道他醒悟了什么。 他憋着声音不做呼喊,不知道到底是在为谁而考虑。 那个没能砍断他手的菜刀被重重拔出,而后一刀砍到了他的脖子上。 滋滋滋。 如同水管上开口之后水花迸溅的声音。那男人甚至用自己带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瞪着一双眼睛,好像看着自己的前妻推门而出,其实他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疑他做了一件极为正确的事,他那个比他年轻十五岁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凌晨的困意中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而躲过一劫。 而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才保持的沉默。 不提有多少倒霉的人因为睡得浅而被自家的机关人顺手干掉,只说林凡一行人就这样奔驰而出,背后跟着一大堆的机关人,它们好像受了某种刺激,远远超过自己身体极限地奔跑起来,在山路上甚至牢牢咬住了前面的马车。 也就是追也追不上,甩又甩不掉。 嗖!嗖! 两把沾血的刀飞过众多机关人,直接飞到了马车上。 紫月和红衣咒跳上了马车,从林凡看来,马车上足足九个人,不论死活。马车就显得很挤。他拉着妙珠子往角落里让了让。 红衣咒双手奉上镰刀,林凡接过镰刀,红衣咒身影也随之被吸了进去。 陈二狗见林凡一通操作,啧了一声,“凡哥,你这御剑,不,御刀术是愈发神妙了啊。” 林凡不理他,只问在擦刀的紫月,“紫月,情况怎么样?” 紫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跳出来了三个人,都收拾干净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林凡松了口气,“即使还有人藏在暗处,大概率也跟不上了。” 他又看向孙若兰,“孙姑娘,那些机关人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吗?” 孙若兰也是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得林凡一阵恍惚。 孙若兰解释道:“他们肯定有手段能找到这些机关人。但是那些机关人应该没有主动传回任何信息的机能。” 林凡点头,这点和他的机关兽一样,自己可以感知它的位置,但是不能共享视野之类的。 所以林凡朝后面打了个手势,最后一辆马车便在下一个路口离队分开。 不用多担心马夫,这位马夫本就是段叶手下的骑士,空载的马车跑得更快,实在不济丢下一匹马和马车,单骑而去,绝对是机关人追不上的。 而凭着这些机关人的本能,大部分都去追最后一辆马车。 等到又过一个路口,林凡打算再分出一辆马车。 展鹏却打断了他,“大哥,我虽知道你想要息事宁人,但我是不愿如此的。说实在我是有点不高兴的,我们结拜一场,就是该为互相拼上性命去做事的。” 林凡沉默不语,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也谈不上什么这就是最佳选择之类的。 他在纠结之下的这个选择,正是介于展鹏的以武力了解一切和紫月的彻底坐视不理之间的折中方案。 怎么说呢?选择就是选择,在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哪个选择其实更好。 不理会林凡的思索,展鹏继续自己的想法说着,“大哥,我去后一辆马车,等引开这些机关人我要去一趟乌江县。” “为何?” “大哥,你只要取回仙子遗蜕便没有遗憾,而我是缉凶司总旗,见到不平事总是不能不管的。墨居十八村虽是封地,也属于乌江县管辖。我要去乌江县,找找乌江县令,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林凡知道他说的不是对付李浩,而是十八村遍地机关人的事情。 展鹏继续道:“应该也可以帮大哥这边稍作牵制。别的不敢多说,多少可以给墨居寺找些麻烦的。” 墨居山上。 李浩和墨居寺的主持居士面色阴冷地在一个黄铜大喇叭前听着山下弟子的汇报。 此物名为顺风耳,号称洞听万里,其实也就是假设在山上山下的特地位置用于传音。 李浩的拳头捏得咳咳发响,“瞧瞧你养的这些废物,三颗明子,一颗暗子,结果连人都没看到。” 李浩虽然九成九确定就是刘丰偷的尸体,可是这有什么用,人影也没看到,压根就不知道对方往哪里跑了。 主持居士也是心情不佳,“李居士,不管怎么说,我三个弟子都为此事丢了性命。” “那是他们自己没用!” “你!” 主持居士努力一阵,还是努力冷静下来,复又道:“好叫李居士知道,并不是已经没有办法,既有顺风耳,自然有千里眼。” 说着便走到铜喇叭旁边一个机关旁,此物用粗细不一的竹筒套在一起,中间夹了数片水晶磨成的镜片。 林凡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望远镜。 主持居士得意道:“此物可窥视千里之外,李居士不妨试试。” 李浩半信半疑从那小孔中看了一眼。此时天光已经颇有些亮了。 说起来,林凡选择这个时间点并不是考虑守尸人困不困的,而是因为他打算靠马车逃走,自然要挑在天亮之后,这样马车能看清路,才能方便疾驰。 因此李浩看了眼,果然看见一间农舍一清二楚,“此物极好!快帮我找出刘丰往那边逃了!” 主持居士先是神色一喜,然后就暗淡下来,“它只是看得远,没有找人的机能。” 第183章 招魂法 主持居士在李浩不屑的眼神中,还是不甘承认自己的“千里眼”华而不实,于是主动调试起来。 “李居士,虽说这千里眼不能随心找人,可是目视千里总是真的吧。” 李浩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山上望到半山腰而已,也好意思吹千里。而且就算你能把千里之外的蚂蚁看了个清楚,又有什么用。你就说我刚才从这小洞里看到的房子是属于十八村哪一村的?光是看到,却不知道看到了哪里的什么事物,和看不到有什么区别?” 主持居士对于此人如此侮辱如此一个了不起的机关,气得胡须倒竖,可是没办法,要打击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这‘千里眼’确实有用。 于是主持居士花了半天的功夫终于是在千里眼里找到了认识的地点,然后慢慢调整挪到了墨峡村,然后再顺着墨峡村中跑散的机关人,找到了有三路分别逃跑的方向。 而且孙若兰猜得没错,随着主持居士的手上微动,几根无形的丝线轻轻弹动,他马上就知道了机关人之间互相的位置,因此接下来的搜寻就更加方便了。 可惜的是千里眼不能和机关人联动,感知位置和用千里眼定位位置完全是两回事。 主持居士慢慢地把三路都看了一遍,一路是甩掉了机关人,被甩下的机关人长长拉成了一串。 还有两路顺着被甩掉的机关人找到最后,是一地的木渣,显然他们在刷掉了大部分之后又把最后剩下的一些机关人给砸碎了。这样一来,这些木渣就是最后线索断掉的地方。 千里眼终于证明了自己。 但是啊,这里必须要说但是,主持居士在最后一堆木渣旁边看到了李浩。其人在感觉出千里眼的不靠谱之后就自己骑马跑了下去,从墨峡村顺着机关人的痕迹调查,比起千里眼更快地调查完了这些事,如今正在那最后一堆木渣子上无能狂怒。 连带还在山上的住持居士,两人一起无能狂怒起来。 不提旁人,林凡乘着一辆马车却不是漫无目的的逃跑的,出发之前他们就定好了目的。 当然不指望就这样一路跑到折边府的临西关,而是和马车夫提前商量好,一路横穿十八村,而后拐弯转入驳望镇。 驳望镇是段叶的封地,暂时充当马车夫的骑士认为只要到了镇上,谁也不敢追来。 林凡没有那么乐观,不过也同意去镇上暂避,休养马匹,甚至还可以换一下头面,这样再出发更稳妥些。 一路上十分顺利,天色还亮,疾驰的马车就到了驳望镇。 另一位马车夫也安全地甩掉了背后的机关人,在驳望镇胜利会师。 展鹏应该是果然掉头去了乌江县城,没有过来。 于是林凡下一个需要马上解决的问题就是安葬妙珠子。 眼下的情况要风光大葬是想都不要想的,一切从简之余还要掩人耳目。 众人其实都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可是死者为大,哪怕是陈二狗也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说,我们先去吃饱肚子再慢慢考虑吧。 “为什么不能火葬?”林凡皱着眉头对众人问道。 紫月拉了拉林凡的袖子,摇了摇头,“火葬自然有许多好处,这样师妹的遗体就不会再有任何危险,我们还可以带着她的骨灰寻一处风景优美处妥当下葬。” 然而紫月还是盖棺定论道:“这不是现世,恐怕火葬真的不妥。” 孙若兰顶着林凡冷冰冰的眼神,出言劝道:“林大哥,这么做应该真的不妥。你花了大力气救出仙子遗蜕,不就是不想让她再受痛苦。为何要加火灼于她,还……要把她尸骨化为灰烬。” 林凡一时无语,倒不是他在乎眼前这几个人对自己的看法,这些对他无关紧要。 说到底,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想尊重本人的愿望,不过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妙珠子一心只求一个痛快的死法,而从没提过自己想要如何下葬。 当然如此,且不说妙珠子有没有想过,不管如何妙珠子也没打算过让林凡帮自己下葬的,自然是没有言语的。 于是林凡盯着马车里插满木针的女尸发呆。 “你是想问问她本人怎么想的?是想入土为安,还是一把火抛弃旧躯,再找个好地方下葬?”紫月看着林凡问道。 林凡忽然意识到什么,抓着紫月的手问道,“紫月,难道你能把她的灵魂召出来问一问吗?” 紫月一时无语,“怎么可能?我哪有那种本事,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办法再说话的。” “那费雪依(红衣咒)呢?马良才和马思娇呢?他们不都死了,不还是老是能蹦出来,其实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又不是让你把她复活,只是问一个问题而已。”林凡逼问不及。 马车上其他几人,看着林凡又在自言自语,当然也不去打搅,只是等他自己和自己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陈二狗低声说了一句,“凡哥怎么老和自己吵架,他是不是不太喜欢他自己啊?” 紫月一时被林凡问得答不上来,也有可能再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办法。 林凡是等不及的,急急继续道:“要不你还是把马良才叫出来,要是连他都没有法子,那就算了。” 紫月皱眉道:“你真要听他的?” “问一问总不会出事的。” 紫月无奈,一招手,挥着折扇穿着书生白衣的马良才就从马车地木板里钻了出来。不过只有半个身子,这样正好站着也可以和坐着的林凡面对面。 “主人,有何事吩咐?” “装什么装?”林凡知道马良才肯定一早就在偷听了,“有办法就说,没有就滚。” 马良才轻轻一笑,“自然是有的,小生知道的招魂之法总三十七种,可要我一道道来?” 林凡皱了皱眉,“要没有很大副作用和代价的,马上可以实现的。” 马良才嘴角微微扬起,“那样的倒是没有。” 第184章 左右互搏 正当林凡想要挥手赶走马良才的时候,他却挥了挥折扇,表示自己还有话说。 “不过有个代价比较小,见效又比较快的方法?”马良才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说。” “林……主人可知,一个人的记忆是存于何处的?” “大脑。”林凡下意识答道,又不耐道,“卖什么关子,要说快说。” “主人唔急,您的见识果然不是凡人能比。您明白这个我才好解释。依凡夫愚见,总认为人之所知,或存于心,或存于魂,实则不然,浮光掠影一生只见,都在头脑之中。” 马良才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所以想求问已死之人,如那愚夫愚妇一般寻那空空魂魄又有何用。” 他用折扇指着妙珠子的头,“她的所思所想,不都存在这里吗?” 林凡皱起眉头,他听出来了,这马良才表面上夸自己有见识,其实转着弯在骂自己愚蠢。虽然可恶,不过林凡觉得颇有道理,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但是某位‘灵体之主’已经听不下去了,紫月不悦道:“你这人说话一定要嘲笑别人几句的吗?你说灵魂不承载记忆,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马良才干脆跑题回答起了紫月的问题,“主母问得好啊。这事情我也思考良久。首先我对于所谓魂魄的存在是抱有怀疑态度,而马良才此人被掏心而死,说不定就已经彻底消亡。那我又是谁?我自然也是马良才。可是我非我,而我是我。可是时间如长河,下游的一朵浪花拍在石头上粉身碎骨,上游未必没有一朵一样的浪花刚刚萌发……” 马良才没说完,脸上就多了一个鞋印子,紫月大吼道:“说什么屁话,听不懂!” 马良才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我和两位说得也许有关这个世界的本质,你们真的不好奇?” 林凡坚定道:“不好奇。” 紫月犹豫了一下,摸了下自己的马尾,“本来是有点好奇的,不过如果是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就不好奇。” 林凡叹了口气,“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讲正事,不然就给我滚。” 马良才嘴角微微扬起,“当然,别急,我这就要讲。这是御虚子道长曾经教我过的一个法术,称之‘神行’或者元神出窍之术,说是有灵根之人,可以分出自己的一缕魂魄附到死物身上。” 说着马良才单手结了几个简单的印,然后往自己的手上的折扇上一拍。 “你不会想说就这么简单就可以分魂魄到死物上去吧?你会不会就是被那个道士给骗了?”林凡不假思索道。 马良才点点头,“很有可能啊,总之我试了很多次,毫无效果。你看我分了魂给这个纸扇,她也没活过来。御虚子道长说是因为我没有修道的灵根,不过我觉得他就是在骗我。” 林凡觉得很无语,自己竟然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 马良才却接着说,“不过总归没什么代价的,主人要不要试一试。仙子遗蜕被缝起来了,也算完好,主人放一缕魂魄进去说不定就能知道她的记忆。” 林凡已经记住了那几个简单的单手印,但是,都不用说但是,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循循善诱了呢。 “好了,紫月,你让他滚蛋吧,我也是太荒诞了,竟然觉得这个人能帮上忙。” 不等紫月行动,马良才一鞠躬,身形就散去了。 林凡摸了摸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转过去面对其它人。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干什么。” “凡哥,你的独角戏剧情越来越长了。”陈二狗说。 雷大夫关心道:“贤弟,要不还是想个法放松下吧,不行上山找几个土匪泄泄火也好啊,你这样实在是……” 林凡挥了挥手,不想多解释什么,“别管我的事,对了,我想好了,还是让师妹入土为安吧。” 不得不说,来到驳望镇真是十分明智的选择。要知道若是去了别处,官府可不会任由外乡人随便买棺材给人下葬的。 而在这个段叶的封地,一切都很顺利。 两个马夫回去换了本来侯爷私军的制服,很顺利就从棺材铺借出来一口上好的棺材。 倒不是林凡不付钱,而是棺材铺每个棺材出售必须有官府的凭证,不是随便谁都能买的。不过两个侯爷的私军,抵押了侯爷给的令牌之后,手续自然可以之后再补。 马车离开镇子,找了个荒山看着风景不错的地方就下了棺材。 林凡拔掉了妙珠子身上所有的木钉子,这东西会使尸体不腐。林凡觉得人死了还是应该归于大自然的,以至于一开始他觉得没有棺材都可以接受,还是被劝了既然要入土为安,还是需要个棺材的。 墓碑当然是没有立起来的,林凡还是担心遗体二次被盗。于是埋下棺材之后又从旁边移栽了一棵小银杏树作为标记就好。 当然没有敲锣打鼓,林凡的意思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烧了一些纸钱,放上了酒楼打包的饭菜,然后让陈二狗穿上道袍念了一段往生咒,已经简单到极致的一场葬礼就完成了。 林凡看着那棵银杏树苗默认不语。 其实大家都觉得他会说些什么,毕竟冒着风险抢出来的尸体,肯定是他什么重要的人吧,总要说些道别的话。 此时夕阳已经西斜,这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不过林凡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着树叶看了一会,就默默转身离去了。 回程的马车上,正在脱道袍的陈二狗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忙完了,忙完了,都饿死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啊?凡哥,你是不是要请……” 陈二狗看了看依旧沉思不语的林凡,还是放弃了和他搭话。 还好,一位骑士及时接上了话头,避免了冷场,“镇口有家面馆,味道还不错,要不就随便对付一口吧。” 没想到林凡冷不丁开口,“辛苦大家了,我请客吧。” “好。”所有人一听林凡讲话,马上忙不迭地应声。不过说完又沉默下去。 陈二狗还想说,既然凡哥请客,要不就去酒楼吧。不过意识到气氛不对,还硬生生憋了回去。 牛大胆和孙若兰互望了一眼,依偎在了一起。他们和其它人一样误会了林凡和他师妹的关系,于是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雷大夫难得也在低头沉思,好像也被触发了共鸣。 陈二狗“切”了一声,低声自语,“一个个的,平时嫌弃我整天想女人,其实都是装的。” 林凡面前放了两个脸盆大小的瓷碗,里面满满装着面和佐料。 林凡一只手拿起一双筷子,左右开弓吃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骑士一时目瞪口呆,这人怎么是这么吃面的? 陈二狗觉得有趣,就用手肘顶了顶那个骑士,“兄弟,你这就大惊小怪了吧,我凡哥这是练武功呢。” 那骑士一脸好奇地看向陈二狗。 陈二狗嘴角一扬,“这你都不懂啊,怪不得只能在猎户侯那里做个大头兵,不像我凡哥能和人家称兄道弟的。这行走坐卧皆功夫,凡哥时刻在练功,你一天又有多久在习武?” 这句话简直戳中了这骑士的痛点,谁不想武艺高强,受人尊重呢? 骑士着急问道:“请兄弟赐教。”而且他倒是想去问林凡,不过林凡一边左右开弓吃面,一边还要和空气聊天,显然很忙,不太好去打扰。 陈二狗却闭口不谈,低头吃面起来,嘴里还叨叨着:“面是不错,就是寡淡了些。” 骑士当即会意,招手唤来店小二,“店家,给我这里加一盘耗子鱼。” 陈二狗满意笑道:“哎,兄弟,太客气了,吃不完这么多的。” “不吃饱怎么练功呢,陈兄弟能不能接着说啊?” 陈二狗点点头,“这其实很简单。凡哥这功夫叫……” 他低头吃了口面,思索一会才道,“叫左右互搏!” “愿闻其详。” “兄弟。你们侯爷私兵里最强的是谁?”陈二狗问道。 “是我们武都头。” 陈二狗继续问:“那他一只手可能打过你?” 骑士回答道:“可以啊。” 陈二狗再问:“那他能打过两个你吗?” 骑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没试过,应该是可以的。” 陈二狗一时沉默,不是,哥们,你怎么这么弱。这让我怎么接着说? 陈二狗只好勉强道:“假如啊,就是假如说,有个人他一只手可以打赢你。但是两个你却可以打赢他。” 骑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说明什么,他用了两只手是不如一只手的两倍实力的。练左右互搏就是要练到两手一样强,不但一样强,还要两手可以分别作战,两只眼睛可以分看左右。这样一只手可以打败你,两只手就可以打败两个你!” 陈二狗一口气说完,心说,终于是圆上了。 骑士起初不太明白,忽然恍然大悟,拍手道,“原来如此,那左手一个我,右手一个我,两只手就是两个我。一个我打不赢都头,两个我,我,还是打不赢……” 陈二狗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不过骑士却是很振奋地,“陈兄弟,我明白了。不过这要怎么修炼呢?还请兄弟不吝赐教。” 陈二狗早就打好了腹稿,“这也简单,那就是不管做什么事,右手干什么左手也干什么,而且要分开干,交错干。你就当有两个你,互相各干各的。” 骑士点点头,他没多点一碗面,而是多拿了一双筷子,开始学着林凡左右手互吃起来。 坐在陈二狗对面的雷大夫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兄弟,你别信二狗瞎扯,他说得这么好,你让他左右互搏一个试试?” 不等陈二狗出言反击,那骑士义正言辞道:“大夫,我向来是敬重大夫的,可是武学乃我一生所求,你怎么能阻挡我的进取之心呢。” 陈二狗硬憋着自己不笑出声,雷大夫被呛的脸色难看。 林凡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快吃吧,都别聊天了。” 就在小二蹲着‘耗子鱼’过来的时候,林凡隔壁桌又来了客人,一个虬髯大汉带着两个就在那边坐下。 这虬髯大汉大马金刀地在位子上坐下,就抱怨起来,“这刘丰压根就找不到啊。我着急出来,也没找那姓李的问个长相,年纪什么的,这大海捞针似的,去哪里找啊。” 林凡闻言一顿,继续埋头吃面。 该说不说,这位蟹山大统领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没想到这样都能撞上。不过哪怕刘丰就在他对桌,他也是认不出人来的。 紫月握住林凡的手,“阿诚,冷静,没事的,他肯定没认出你,我们只要自己不慌乱,不露出马脚,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 林凡刚说了压低声音说了声,“知道。” 就看到自己的面碗里冒出一根根黑色的细面条来。 要不是他强压着镇定,差点整个人跳了起来。 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一点点从面碗里浮起,林凡眼皮直跳,又用眼角余光去看那个虬髯大汉。 对方一边装着不认识自己,一边就已经发动攻击了?自己应该假装没看见,还是趁现在赶紧先下手? 在看到那张沾满面条的马良才的脸的时候,林凡狠狠一筷子戳了下去。 他真想一筷子戳死这个鬼东西,可惜筷子穿过了他的脑袋,林凡只能装模做样地夹起一条面。 马良才神秘道,“老大,隔壁桌那人我以前见过,是蟹山的大统领,别看他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有一身的好功夫,你可要小心啊。” “啊!你这个狗东西,头从哪里冒出来的。”紫月大喊一声,然后高高抬起靴子,一脚踩进面碗里。 脚直接穿过桌面,直接把马良才踩进了地里。 林凡看着自己眼前冒出来的脑袋和从上往下贯穿的小腿,手拿着筷子不知道怎么下手。看起来面条里没多什么佐料,可是你们怎么搞,他这碗面他是吃还是不吃呢? 不过很快林凡就不用纠结了。 哐啷一声,面碗打翻了。 林凡下意识去看自己和紫月面前的碗,是安然无恙的。 可是雷大夫摔坐在了地上,他的面碗也倒扣在他的两腿之间,面条、汤汁撒了一地。 雷大夫面色苍白,不停喘着粗气,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失态才这样的。 林凡正去扶他,隔壁桌的虬髯大汉也站了起来,戏谑笑着走了过来。 第185章 以命还命 驳望镇口的面馆里,到了晚饭时间还是几乎坐满的。 林凡、雷大夫、陈二狗和一位骑士坐了一桌。牛大胆夫妇坐了一桌。另一位骑士端着面碗在外面看管马匹和马车。 那个虬髯大汉,也就是蟹山的大统领,听到林凡这桌的动静,大眼一瞧,便表情戏谑起来,笑着朝这边走来。 “呦,真巧,这不是洒家的救命恩人雷大夫吗?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啊?” 大统领笑着也要去伸手抓雷大夫。 呼! 林凡一手扶住雷大夫,一手拿起桌上的大木剑一挥,呼啸的风声从大统领眼前吹过。 “别动。”林凡冷冷道。 大统领险险避开一击,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退后了半步。 这一动,两边的情况马上紧张起来。两拨人都握住自己的武器,相对而立。 店小二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见到这一幕,想要说点什么,又被紧张的空气压的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时非常紧张,林凡面沉似水,随时都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他起初没有去留意那虬髯汉子进来之后雷大夫的反应。没看到雷大夫一了这大统领就手脚发抖,没看到他强作镇定去吃面,却一把打翻了面碗。 不过林凡还是注意到了雷大夫从未有过的畏缩的眼神,不敢去看那个虬髯大汉而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的形态。 怎么不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而且这种来者不善不是冲着他不认识的刘丰而来,而是冲着雷大夫来的。 那大统领却不在意地笑道:“不必如此啊,大夫是我旧人,救命恩人啊,我怎么会对他不利,正要谢他才是。也许那日仓促,让大夫误会了。现在一定是要拿出金银来酬谢大夫的。” 说着,大统领摸了下自己的衣服,随手只抓了八个铜钱来,码在桌上,“哎呀,这太不巧了,我身上只剩这么多钱了,不过也是个吉利数字,正好多谢大夫招待,让我们八人尽兴。” 说完大笑返回自己桌上继续吃面。 林凡从头到尾只是冷眼看着他,不让他靠近雷大夫半分,也不问他为何这般举动。 雷大夫看到桌上的八个铜钱,眼泪不住地往下流,简直到了以泪洗面的程度。 唯独又吓得发抖,连哭声都要压住不敢哭出大声来。 林凡也不去碰桌上的铜钱,扶起雷大夫就离开了。 其他人不管吃没吃饱的,也一起跟了出去。打断了外面那位骑士继续吃面,直接上马车找地方休息。 他们没去找什么客栈之类的,因为两位骑士说不需要。这驳望镇里最大的产业就是段叶的,而且此地十分奇怪,明明三江府大体上是不出好马的,驳望镇的马场确是大乾一等一的名马产地,也是段叶最重要的资产。 不过段叶和他手下私兵骑的也不过是普通战马级别的战马。 要知道战马是重要的战争资源,段叶拥有马场的管理权和收益,却不拥有其中战马的所有权。马场中直接有京官长驻扎,若是出了名马是要直接送到京城的。良马和战马也需要送到有需要的军区。 段叶自己只有五十个私兵可以配额相应的普通战马。至于工马或者说驽马则可以当地销售。 就是这样,林凡他们准备直接去房间有空余的马场休息。 马车上,陈二狗直接问道:“大夫,你和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恩怨?我看不是救命这么简单吧?没见过救命恩人害怕被救的人的。” 孙若兰也委婉的询问。 雷大夫只是挥手说没事,手却颤抖不停,左手强压住右手才勉强摆出镇定的样子。 见状,再加上林凡没有出声,其它人也就放弃追问了。 到了马场,刚才来换衣服的骑士早就吩咐人收拾出了几间房间。 林凡像是扶着老父亲一样,亲自把雷大夫扶到了屋里。 雷大夫一屁股就跌坐在床上,还在那里喘气不停。 林凡微微皱眉,见对方不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雷大夫,以前发生过什么你不需要告诉我。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听到此言,雷大夫眼里终于恢复了一丝神色,却不是那种见到希望的神色,而是一种颓丧到极致只剩下的一点暗光。 “贤弟,你如此说,你自己又是如何做得?万里老弟诚心想要帮你,你不也是一样拒绝了他。我想要报仇,你就不想吗?我们都一样,你不会为了报仇而牵连万里老弟。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的事牵连你的。” 林凡即刻否认,“不,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凡一时也被问住,细细思量起来。 一来,他对李捕头并不是怀着必杀之心,或者从他一个前守法公民的角度,妙珠子协助自己越狱,捕快来抓自己,双方都没有错,若是不得已,谁死在谁手上都不该抱怨的。 二来,也是确实离昆仑越来越近,林凡那种一走了之、不管后头还有多少事端、只要自己回去了就与自己无关的心理越来越强。毕竟李捕头怎么样不是都没追上吗? 不过归根结底,林凡给自己找再多理由都只是理由。他的判断标准只有一条,不挡路的前提下,要不要杀只看自己一心。或者说只求自己良心能安便可。 李捕头固然可恨,可是林凡没恨他到必须杀了、豁出命去也要杀了的地步。 而且雷大夫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命还命理所应当,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展鹏为自己冒险。 不过想得越多,林凡越觉得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自己是这样想的,雷大夫又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不确定之下只好抛出一句,“大夫对我有数次救命之恩,以命还命,理所应当。” 雷大夫摇头不止,“贤弟,没有这回事,你这人有时候就是自视清高了过分。我是大夫救死扶伤理所当然,若是大夫救人都图别人以命还命,那谁还敢去看病?” 这就是林凡之前犹豫的,他甚至都猜到雷大夫会这么说。不如说,医者仁心,天下大多数好医生,好大夫,怕都是这么想的。 林凡无语,雷大夫却还没说完,“贤弟,我倒是一直有个疑惑,你说大夫是不是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应该无条件救死扶伤?” 第186章 没有金刚之怒,不见菩萨慈悲 “贤弟,我倒是一直有个疑惑,你说大夫是不是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应该无条件救死扶伤?” 林凡又沉思起来,这个问题简直是破绽百出,最简单来说,大夫救人不要花钱的吗?不要药材的吗?大夫自己不用吃喝过日子的吗?怎么可能一直无偿奉献。 但是林凡自然意识到了,雷大夫不是说的这些东西,这些浅显的道理是不需要他一直这样思考的。 那抛开这个,答案是不是就是应该救死扶伤,不该见死不救。 好像是这样的,林凡有些模糊的记忆—那些在九年义务教育里都有提到过些的浅显道理,好像确实是这样。 不过林凡总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可是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辩驳道理的人,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这个问题显然对于雷大夫来说非常重要,自己又不好不回答。 这时,林凡的袖子被拉了拉,他低头看见抬头望着他的紫月,一双眼睛明晃晃闪着光。 紫月拉过林凡,咬起他的耳朵来。 紫月一段话说完,林凡恍然大悟。 对着雷大夫郑重地一拱手,对方见状也在床上坐直。 “大夫,我不是医生,你所说的事我给不出直接的答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在现世也好,在大乾也好,战场上的军医是不是也要救来自敌方的俘虏?” 雷大夫当然点头,而且雷大夫听得很认真,这就是他想听的,他纠结的问题。 于是林凡继续道:“可是大夫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无条件,其实也是有条件的。” 雷大夫眼神有些黯淡,“贤弟,我当然知道若是战事,要优先己方伤员,要考虑药物储备之类的情况。可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些,若是人手充足,若是药物充足……” 雷大夫没说完,林凡就打断了他,“大夫,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种显而易见的条件和道理,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也许你没看到的条件。” 雷大夫有些茫然,还能有什么?战场上的军医和自己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莫名期待起林凡的答案,又惶恐起来,既期待又害怕。 于是,林凡深呼吸后缓缓道:“这不同就是战场上军医的背后,有拿着枪的、拿着刀剑的士兵。我不喜欢释教,不过还是想借他们一句话,没有金刚之怒,不见菩萨慈悲。” 林凡说到这里又深呼吸一口才继续道:“慈悲和刀剑是并存的,大夫,抱歉,我擅自揣测了你遇到的事情,并且有了这一番言语。” 雷大夫好像缩成一个球的,低头不语。 林凡也站在一旁默默不言。 雷大夫再抬头时,满脸都是泪痕,也不去擦,一张脸似乎苍老了十岁。 “贤弟,你说得有理啊,有理啊。我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听到你这番话呢。我一直在这个问题里矛盾,我觉得我没做错,又觉得我做错了,许多年都在这里。可是今日明白了,又觉得空虚,道理只是道理,明白又如何?于发生的事情又有何意义。” 紫月已经蹲在了地上,鼓着嘴巴,“这人真麻烦,问是他要问的,问完又说没意义。” 林凡看了眼蹲在地上像个可爱白蘑菇似的紫月,也没搭理她的话,只是静静听着雷大夫继续说。 雷大夫继续道:“虽然如此,我还是要说的,这几年我没和任何人说过的事。” 林凡皱起眉头,“大夫,不要勉强自己说,没关系的,我真的不好奇。” 雷大夫说:“不,贤弟,不和你说。我又能和谁说呢?我只能和你说。” 紫月摇着自己的马尾辫,左右晃动,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啊啊,我不想听,不听也知道肯定是惨兮兮的故事。” 林凡也皱眉,这一路来他听够了、见够了,猜个大概就可以了,不想知道细节。 不过自己刚才也说了,雷大夫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命还命都可以,只是听一下倾诉,没道理不行的吧。 来不及阻止,雷大夫已经开始讲了,“我在现世十年,在那边虽然除了胡兄弟也没别的挚友,可是确实过得神仙都不换的好日子。起初几年新奇,后来几年沉迷医术。一晃竟然发现自己在现世过了十年。但是,我在大乾还是有放不下的人,那就是我的发妻。于是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告别胡兄弟回到了大乾。” 雷大夫说得现世时眼神充满渴望,然后又逐渐暗淡。 “我回来第一件担心的事就是离别十多年,会不会找不到我的妻子。不过好在我回来之后发现,现世十年,在大乾不过一瞬。我急忙忙回了家,妻子只以为我出去游历行医几年而已,家中一切未变。” 说到这,雷大夫满眼都是怀念,不过他马上结巴起来。 “之后,之后,没过多久,我还没来得及说服妻子离开老家,和我一起去现世。那些人,他们,就来了。” 雷大夫结结巴巴,林凡也明白他说的是谁。 “我,我在采药时碰到的他们,一行八人都受了伤,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北边来的水匪。有伤重的,有伤轻的,那个头领人物甚至只剩一口气了。我可以走的,他们没一个腿脚利索可以追上我的。但是那几个轻伤的跪在地上磕头求我救他们,保证一定痛改前非什么的,我就心软了。” 林凡捏着剑咬牙沉默,心跳也可以加快。 “可是那时候我觉得大夫就是要救死扶伤,不论对方身份的。我的恩师是这么教我的,甚至我在现世也听人讲了先救人后断善恶的故事。我应该把他们交给官府,但也应该治好他们。” “于是我把他们接回家里救治,他们也把身上所有钱给我当了汤水钱。我去寨子里报了官,回家就尽心医治他们。我的妻子也劝我,这些人不像好人,可是我,我没听。” 屋子里的空气逐渐凝重起来,紫月紧紧握着灵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后来,后来,我,我没法仔细讲。总之就是出事了。他们,他们伤好了,欺负了我的妻子,还杀了她,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 雷大夫说完了,颤抖着拿出怀里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林凡。 上面的字写得很差,林凡只能读出个大概,是说,感谢大夫救他们,可是因为大夫不讲义气报了官,所以要给他一点小教训。 第187章 御马 林凡忍着把纸条扔掉的冲动,把它还给了雷大夫。 “大夫,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既然报了官,官府就没有动作吗?” 雷大夫摇摇头,“南疆和其他地方不同,寨子里只说这几个水匪来头很大,他们不想招惹,便什么都没做。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水匪会知道我报了官。” 林凡无话可说。 雷大夫继续说,“起初我后悔自己报官,后来我后悔自己救他们。可是我又想我错在哪里?我想不通?那我没错吗?我肯定觉得自己有错啊!若不是今天贤弟帮我点破,我怕是到死都想不通的。不过想通也就是想通了,又有何益?” “我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南疆,走到哪里算哪里,索性一身医术,也是侥幸没有饿死。到了白林村住下来才逐渐平静,不去想那么多。一直到遇到贤弟,才萌发了再回现世的念想。贤弟之前也问过我,在大乾真了无牵挂了吗?我父母皆不在世,没有兄弟,妻子和腹中之子也一并故去,你能有什么牵挂?” 林凡听到啜泣声,转头一看,紫月一双大眼睛满是雾气,一直在吸鼻子,“他好可怜。” 不去理会这个,林凡拉着紫月上前一步,看着雷大夫的眼睛问道:“大夫,你就不想报仇?” 雷大夫愣了愣,摇头失笑,“想啊,怎么不想。可是你看我今天那个窝囊的样子,就知道我是不能成事的。” 林凡正想开口,却被雷大夫挥手打断,“我和贤弟不同,我怕死,也怕别人为我而死。别说自己去动手,就是花钱雇凶杀人,我都是不敢的。” 林凡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他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雷大夫,要是林凡没有镇魂珠,自己一路走来又能比他好多少? 雷大夫盯着林凡,“贤弟也千万不要想着偷偷帮我去做,你应当明白,这事情如果我一点也不参与,那就算不上是报仇。换个角度,百年之后他们总会死,或者过几天就被官兵剿灭了,这种结果会让我有一丝报仇的舒畅吗?再说了,若不是今天遇到,那日之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看,我不是每天都睡得很香吗?” 林凡还想说什么,外头忽然有人敲门。 雷大夫想要起身,却一时使不上劲,站不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又像是要油尽灯枯的老人,毫无生气,只能拜托林凡,“贤弟,可否代劳开个门。” 林凡拉着紫月的手,转身开门。 外头是之前学了‘左右互搏’的骑士,“林师傅,雷大夫,休息的如何?段侯爷吩咐过我,说是你们来了一定要带你们看看我们马场里的御马,现在可方便?” 那骑士说话格外的小心,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林凡不明所以,紫月拉了拉他的手,道:“这小子肯定是被推出来看你们情况的,侯爷吩咐什么的说不准也是他自己编的,段叶大概不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不过他也是一片好心想让雷大夫去散散心。” 林凡恍然大悟,点头。回头正想帮雷大夫拒绝。却见雷大夫已经勉力起身,站到他身侧。 “好啊,御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劳烦小兄弟带我们去逛逛。”说完,还勉强朝着林凡轻松一笑。 林凡自然自无不可,跟上雷大夫,拉上紫月一起去看马。 那骑士显然是得了什么人的任务来的,眉飞色舞说道:“两位,在别处可看不到这么多的战马、良马,就是所谓赐名名马也是有出过的。” 他说着,带着两人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宽阔马棚,拉开大门,一副洋洋得意、与有荣焉的样子的。 然而,马棚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倒是负责看管的马厩的杂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小跑过来向着那个骑士恭敬行礼。 “马呢?”那个骑士有些尴尬地问道。 杂役又拱手,才道:“好叫大人晓得,这批马都被军爷提走了。” 那骑士更加尴尬,可以作战马的好马都需要登记成册,再按需发往军中,有时就会有这种一扫而空的情况。问题是这早不发、晚不发,现在发了还给人看啥?看马粪吗? 还是转头出去,去看看驽马或者是马驹? 骑士一咬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哎,今日也不是带两位来看这等寻常马的。两位可知为何三江府皆难产战马,而唯独侯爷的马车每年都有战马、良马产出,甚至偶有名马?” 雷大夫和林凡当然都是摇头的。甚至林凡觉得这骑士说不定接下来就要去带他们看一些《母马配种良方》之类的可能价值连城,但是一点看头都没有东西。 要不是雷大夫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他真的想掉头回去休息了。 骑士说完,走路都带风了,带着几人穿过大马厩,继续往深处走去。 就在大马厩后面,是一个不大但很精致的小马厩。应该说,不算那扇很明显的门,这个马厩简直像是一个精致的屋舍。 而且马厩宽阔的双开木门前,还有两个拿着长棍的守卫,显然这里面的东西不一般。 骑士最后再犹疑了一下,果断掏出段叶给他的令牌,“侯爷让我带两位贵客来拜访安乐公。” “这里面是马还是人,这么大名头。”紫月说着已经想要穿门而过先进去瞧瞧,却被林凡一把抓住衣领拎了回来。 万一人家真是要紧地方,说不定门上设了什么对付灵体的禁制呢?还是等他们开门吧。 两个守卫仔细确认了令牌地真假之后恭敬开门。 那骑士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拿令牌的缘故,格外得抬头挺胸,甚至有些桀骜的样子都出来了。 门一开,没有多少意外,自然是一股子马粪臭涌了出来。 跟着骑士迈步进去,里面是格外宽敞的一个个马厩隔间,而里面的马似乎也没有奇怪的,都是林凡见惯了的矮个驽马。 这一点比较是很明显的,段叶的骑士骑的、给林凡拉马车的马,都是高大又有些威武的、个头相近的,那些应该是战马。 而之前商队的那些高矮不一,有高瘦的,有矮胖的,总之怎么看都是各式歪瓜裂枣的,自然就是驽马。 而眼前这些,都是个子比较矮,身体比较敦实的,不过也显然都是驽马。 紫月好奇到现在完全忍不住了,一匹匹仔细查看过去,过了一会就十分惊讶地给林凡带回了一个消息,“阿诚,这些全是母马啊!” 林凡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母马配种课是逃不了了。” 第188章 安乐公 有些微熏的马厩里,骑士带着林凡和雷大夫无视了路上所有的母马,一路走到了最深处。 最后一个隔间里,有着一匹纯黑色的、十分高大的骏马。 这马昂着脖子,眼神十分高傲,配上那夸张的身高,有一种睥睨的气质。 而且它的脖子特别的粗,足有正常脖子三倍那么地粗。 “这个是公的哎!”从趴在地上站起来的紫月,向林凡报告了这个‘了不得’的情报。 “知道了,知道了。”林凡有些不耐地说道,他甚至不愿意动脑子多去思考这是什么情况,反正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是忽然想到紫月刚才趴在地上到底看到了什么,林凡用手捏着她的脸,“以后不要去看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紫月一脸坏笑地看向林凡,“阿诚,我可是比你还大两个月,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啊?” “见过安乐公!”骑士朝着那匹高大的马恭敬行礼。 “原来这匹马才是安乐公,这是朝廷给的封号?还是这马的外号?”雷大夫好奇地问道。 骑士语气恭敬地说道:“安乐公是前朝旧人,本朝仍旧使其继承称号。” “前朝旧人?那不是一百多岁了?好长寿的马!”雷大夫语气感叹道。 就连林凡听了这个事情都微微动容,或者说他对于这种活了百余岁的老东西都没什么好印象的。 骑士继续解释道:“正是安乐公的优良血统,才使的侯爷的马厩不断有优秀的战马产出。” 雷大夫环顾四周,作为一个大夫,即使不是兽医,这事情也很容易联想,“哦,原来如此,有一匹如此神骏作为父亲,即使这些母马资质普通也可以诞下优秀的后代。” 一阵窸窸窣窣。机关兽小义从稻草堆里钻了出来。 “小义,你怎么跟来?”林凡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机关兽,要知道一般来说没有自己的命令,它不会有什么自主行为。 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看着比自己高大数十倍的高大巨马,两者四目相对。 刚才都没有正眼看林凡他们一眼的高大骏马,低头看着矮小的蚂蚁机关兽。 “呵呵呵。” 林凡和雷大夫背后一凉,紧张地环顾四周。 “没想到还有这一天,这一刻若是有人知道,足够载入史册了吧。” 林凡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马嘴上下开合,竟然这马说着一口流利的大乾官话。 骑士赶忙恭敬行礼,“国公,可有吩咐?” 马头摇了摇,脖子上的鬃毛晃动,“无事,你们继续就好,不用管我。” “不是,这马怎么会说话?这是马妖吗?”林凡忍不住惊奇地脱口而出。 高大骏马看向林凡,“小子,你也会说话,难道你是人妖吗?” “你特么!”林凡伸手就要去拔背后的巨大木剑,不过想了想还是犯不着和一匹马较真。 “你们人类啊,看着别的种族有神智,就这妖那妖的,就没想过自己其实是猴子成了精才变成如今模样的吗?”那骏马淡定地絮絮道。 说完之后,林凡已经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更不会去做这种无聊的定义辩论,干脆闭口。 一阵沉默之后,雷大夫也不想去问那巨马一些冒犯的问题,转向那个骑士,“既然这神驹,额,这位神驹。” 听到他的称呼,巨马不屑地打了个鼻息。 雷大夫继续道:“这位国公大人子嗣如此优秀,为何不让他的子嗣再继续繁衍,如此一来,甚至可改善大乾所有的马种都说不定。” 这话很有道理,特别对于雷大夫一个两世学医的大夫来说,简直是理所当然。 骑士朝着巨马一拱手,表示得罪了希望对方见谅,才解释道:“国公的血脉特殊,他的后代只有公……公子,没有郡主,且公-子是不能再繁衍,额,是不能再诞下后代。” 结结巴巴地说完,雷大夫了然点头。 一旁的林凡却笑出了声,“那不就是骡子吗?” 噗嗤嗤嗤。 巨马打了个响亮的响鼻,正想说些什么。 却被林凡抢先道:“哎,这点人类可不一样,我们和猴子可生不出吗骡来。” 那巨马气得浑身颤抖了好几下,晃着脑袋一转身钻到了后面去。 骑士见状又恭敬一礼,“恭送驳王。” 林凡笑了几声,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有些抱歉地对那骑士说道:“我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要不要去道个歉?” 那骑士摆摆手,“无妨无妨,虽说驳王大人身份尊贵,可终究就是匹马。每次有朝廷大员来参观的时候,总会问一大堆不尊重的问题。我想他也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林凡看着巨马的身影钻入马厩背后的空间,心里也是感叹,他会嘴这么臭可能也是被逼出来的吧。 骑士继续笑道:“两位可还满意,平时要六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来面见驳王的。” 雷大夫没有回答,打了个哈欠,“困了,回去睡觉了。” 林凡倒是觉得不错,一些无关的事情正好分散一下雷大夫的注意力。 夜晚,马场有热水澡洗,林凡很满意。 小睡一会,等到一更,林凡偷偷出门,在院子里找到了在念经的孙若兰。 林凡对着孙若兰行了一个单手合十礼,笑道:“圣女,我今天想要一只手。” 孙若兰微微皱眉,“林大哥是不是太急了点,而且这事情不是你想要哪里就是哪里的。” 林凡摇头,“若我信旁人自然无法随心,可是我信你。” 孙若兰秀眉皱在一起,“可是我……” “我信你就必然能成。”林凡坚定地说。 …… 等到每日念经环节结束,林凡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他想去看看雷大夫那边怎么样了,也许他也睡不着呢。 听着门外如雷的鼾声,林凡发现他想错了,怎么就怎么能睡呢?林凡就是个有点心事就容易睡不着的,真羡慕雷大夫的睡眠啊。 林凡百无聊赖就在马场里转悠。 “嘻嘻,这样手拉手一起散步就像是在约会一样。” 紫月笑嘻嘻地说道。 林凡点点头,算了,随便逛逛也挺好的。两人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傍晚去过的豪华大马厩门口。 林凡披着隐踪布,看着门口打着哈欠的门卫。 “不如我们再去里面找那匹大马聊天?”紫月建议道。 第189章 火星 叶落乌啼。 白天来过一次,这次就熟练地多了。 紫月飘进马厩内,偷偷打开一条门缝。 小义在草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吸引门卫的注意力。 林凡趁机披着隐踪布闪进了门里。 说是整个马场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可是这种程度的守卫也只能防防普通小偷,对现在的林凡就像是没有一样。 进入马厩之后林凡径直来到了最里面那个隔间,翻身进去。 之前他就发现了,这个隔间前面没有食槽,说明这个驳王根本不在这里进食。 他走到隔间最里面,刚才驳王走进去的那个暗门。 敲了敲门,“安乐公,驳王,大马兄!” 敲了许久的门,终于一张打着哈欠的马脸从里面伸了出来。 “敲什么敲,大半夜的!” “呦,马哥没睡呢?” 噗嗤嗤嗤。 驳王打了个大大的鼻息,“会不会我是睡着了,硬是被你吵醒的?” 林凡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走过暗门,一边说道:“哎,果然你和我一样睡不着啊。” 驳王又打了个哈欠,“谁睡不着了?我睡眠好着呢。” “别生气嘛。”林凡打量了下周围是个颇大的房间,里面有各种古怪的家具。 “要不我送你首诗吧,驳王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 “停停停,赶紧打住。”驳王插嘴道,“这是你写的吗?你就送我?而且这特么压根不是诗!” 林凡尴尬地挠了挠头,“你听过?” “多新鲜呢,谁不知道啊?这不是苏学士写的吗?你好意思吗你!” 林凡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想要抄诗装逼就遭遇如此不幸,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档子事了。 “你今天打了三个响鼻,不是叫我三更来见你的意思吗?” 驳王一时愣神,开始数自己打了几个响鼻,一想不对,牙齿咯咯作响,“你当我是谁啊?菩提祖师吗?那你以为你是谁?” 林凡指着自己,“不是你说我是猴子成精的吗?” 驳王也不反驳了,没意思,就当是这样的吧。 于是林凡走到一个古怪的家具旁打量起来,这是个木架子,高处有一个软垫,底下高低不同有许多软垫,“这是猫爬架吗?” 驳王摇摇头,脖子上鬃毛晃动,“当然不是,这是我的床。” “你还睡床啊?” “多新鲜,我睡床的时候,你们人类还睡在树上呢。” 林凡比较着看起来,最高处的软垫是个枕头,下面的许多软垫是脚托,但数量又不止四个,看来是可以用来睡觉的时候活动马蹄位置的,这还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房间里没开灯,可是丝毫不影响林凡四处看来看去。 “阿诚,看,还有水果!” 果然一人高的桌子上有一盘丰盛的水果。 两个苹果飘过来飞到林凡手上,林凡左右各一个吃了起来,“马哥你吃的还真不错。” 驳王已经不想闲扯了,直接说道:“小子,你到底有什么事,有事就直说。” 林凡啃了一口苹果,“虽然主要是睡不着来散步的,不过我确实有事请教您。” 林凡语气突然客气起来,让驳王也认真了几分。 “有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解答?” “不方便!”驳王说着就要“送客”。 林凡赶快脚下刹车,“我就说他不知道的,你非要我来问。” 这话当然是对着紫月说的,之前也是紫月提议,既然这驳王看起来活了很久的样子,可以问问他知不知道有关现世入口的事情。 驳王停下了用马头把林凡供出去的动作,“等等,小子你说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这世上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就连长生不老的配方我都知道十七种!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你不许哪那种细枝末节的事情诓我,你懂我说的意思。” 林凡赶紧点头问道:“马哥可知道有没有办法前往别的世界?” 驳王点头,“有啊,你看那个柱子,你去一头撞死,直接就可以去西天。”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种别的世界。”林凡赶紧再度解释起来,“释教的三千世界,玄门的三十三重天那种的。” “害,你听他们的不就废了吗?可有秃驴真的去过别的三千世界吗?”驳王不屑道。 林凡摇头,“我是举例子,就是说和我们的世界一样的其它世界,存在吗?有办法前往吗?” 驳王这次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整理好自己的回忆,认真道:“这事情比较复杂,我要画个图给你解释一下。” “等等。”林凡拦住他,“你怎么画?用嘴叼着吗?” 驳王不屑的打了个响鼻,“无知的人类。” 说着他的脖子蠕动起来,两个关节脸颊下面突出,哗啦,两只和脖子平行的手伸了出来。 林凡简直看呆了,怪不得脖子这么粗,原来藏了两只和脖子颜色一样的手,这下就显得脖子细长,从身体上挥动着两只有脖子两倍长的手。 林凡惊讶道:“哇,半人马!” “狗屁!哪里有半人!”驳王不悦道,“手难道是你们人类的专利吗?所以说无知的人类!” 驳王伸出两只有六个手指的手,熟练地点亮几盏灯,随手拿起一根墨棒,在白墙上涂画了起来。 “这是太阳,这是我们住的星球,这是……” “你等等。”林凡看了之后简直惊呆了,这朴实无华的恒星星系图,才是他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最不正常的东西。 林凡也拿起一支墨笔涂画起来,“你是说我所谓的世界,是一颗行星,而行星围绕着太阳,太阳是一个恒星,无数恒星系组成一个星系。” 驳王接着说道,“无数星系组成宇宙。” 说完他满意点头,“我和别的人类说这些,他们都说我老糊涂,竟然觉得地球绕着太阳转,竟然没想到人类中还有你这样清醒的。看来你来找我,也是因为你非凡的眼光啊,哈哈哈。” 林凡等着对方继续解释不同世界的事情。 驳王笑完之后,继续认真道:“首先要说你说的三千世界的定义,若是一个行星是一个世界,那就太多了。可是我们都不会认为一颗荒凉的行星是一个世界,那么就是说一个具有智慧文明的行星才算一个世界。” 林凡打断道:“我想先问个问题,这颗星球,我们在的地球,是这个太阳系的第几颗行星?” 驳王果断回答道:“第四颗。” 林凡一惊,“这是火星!” 第190章 小丑竟然是我 驳王打了个响鼻,轻笑道:“说你懂吧,你懂一点,但是又懂得不多。火星那是第三行星,星星就在天上,你有本事就自己看去,做不得假。” 林凡也不纠结这些,还是要直指最本质的问题,“马哥,不说这些天文学的事情,如果要去别的世界,到底有没有办法?” 驳王晃了晃脑袋,“这还不显然,造航天飞机啊,飞出去啊。” “什么?航天飞机?”林凡没想到是这么朴实无华的问题。 而且说到底,驳王说得逻辑很对,也确实是朴实无华的正道。可是自己的现世是不是在同一个宇宙里都说不准,而且坐标在哪里?不过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林凡还是打算问到底。 “所以还真有航天飞机?” 驳王点点头又摇摇头,“当年人族未兴,还是我驳族掌火文明之时,确实是有的,可以我族当时之驳才济济尚不能使得驳到达另一个恒星星系,更何论如今文明之火晦暗的人族。更何况当年那些空间利器都……” 林凡打断了对方的话,“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压根没有办法。” 驳王的马脸露出古怪的笑容,“办法我告诉你了,怎么去做是你的事,总不能我告诉你办法还要帮你造航天飞机吧?你们人类总是这样想着不劳而获,要做成事情总要靠自己的努力……” “行了。”林凡有些恼火了,“我不是让你来说教我的,你说的办法根本不是办法,你看我的样子还能活多久?我就是再努力,有生之年又能做到什么?” 驳王两只怪异的长手一摊,“你这人看着年纪不小,说话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呢?要求道先长生,这道理你们人类应该是懂得吧!” 林凡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烂道:“行啊,我也想长生,你不是说会十八式长生大法吗?教我一种呗。” “我是你爹啊,什么都要白教你?”不过驳王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慷慨说道,“是十七种。你要我就写给你,反正如今时代,当年所有的灵药的采不到了,你拿去也没用的。” “你这大马,屁用没有还想当我爹?对了,你这十七种里有没有一种拿人的心肝肠胃当药引的。”林凡干脆问问之前万寿道人的事,有了不好的结果就烧了去告诉自己的便宜师父。 驳王沉思片刻,“若是一些灵兽的肉还好说,人类的有啥用。你要这么说,当年我们也没少吃啊,也没见谁因为这个就长生啊。” 林凡闻言对驳王的眼神不善起来。 “嗨,小子,吃过人肉怎么了?”驳王打着响鼻笑嘻嘻道,“那时候你们人和什么猪马牛羊有什么区别,万一有一天你们人族没落了,换了什么,用你的话说,半猪人来做此界霸主了,要清算你们人类当年吃猪肉的罪责,你也觉得理所应当吗?你们现在是万物灵长,可当年还不是。再说了,我做为驳族最后一位的王,投降你们人类之后,你觉得我还会做这种找死的事吗?” 林凡一时无语,他作为人类肯定是站在人类的角度上肯定厌恶任何动物吃人的行为,不过驳王的话换个角度确实是有道理的。 紫月捏了捏林凡的手,小义从草堆里钻出来,用脑袋轻顶着林凡的手心。 林凡干脆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这么说我还真得打听一下人类之后是轮到哪个种族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吃它们的肉了,免得日后被清算。” 驳王咧嘴一笑,马脸上竟然做出一个戏谑的表情,“这你倒不用担心,虽然你们有一道叫蚂蚁上树的菜,不过据我所知里面是没有真的蚂蚁的。” 林凡身子一震,惊讶地看向手心摸着的脑袋,竟然是蚂蚁! 其实林凡之前就奇怪,为什么会有如此栩栩如生的机关兽,他都想不通能做出这种水平机关兽的墨门真的还需要用活人做机关吗? 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小义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和人一样被转换了。当然新的问题又来了,蚂蚁是怎么念经的?它好像还没聪明到能说话的程度吧。 不去深究之后无穷无尽的问题,林凡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傍晚驳王说,这一刻足够载入史册,原来值得的是三代智慧生物的会面。 不对,不对,林凡一下子从驳王的逻辑里脱离出来,自己没必要什么都信这匹大马的,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人类之前是马统治世界,人类之后是蚂蚁?那马之前呢?总不会是恐龙吧? 林凡看了眼驳王,却没有去和他继续较真这种事情的心情,这种已经超越人类史范畴的问题,他本来就不感兴趣。林凡还是很功利的,知道了也没卵用的事情,他不想深究。 “好好好,我以后走路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踩到蚂蚁就是了。所以真的没有用人的心肝肠胃做药引的长生不老药吗?” 为了讲明白这件事,林凡仔细地把灵龙观万寿的事讲了一遍。 果然,驳王又咧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蠢驴老道肯定被人骗了,绝没有这样的丹方,这个药性就是错的。帝王紫气和将相心胆气就是相冲的,我虽然不会炼丹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马厩一角,一个红衣少女蹲坐在地上,用茅草在地上涂画怎么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药性相冲?好像是这样,那万寿,那万寿,可恶啊,我竟然死在了这种荒谬的事情上。不对,也许有解法呢。” 说着她认真研究起来,不一会又抱头大哭,“呜呜呜,我看得丹书太少了,而且也不知道他用的全部辅药。丹书,哪里有丹书!” 林凡捏了捏紫月的手,紫月会意,起身把又哭又叫的马思娇一脚给踢散了。 林凡看向驳王,“大马哥,你这么厉害,怎么就甘愿一直待在这里呢?” 驳王反而不解了,皱着眉头,对,林凡也没想到马也能皱眉头,说道。 “怎么就不甘愿了?你看看外面都是孤得爱妃,啧,你不知道能进我这马厩的,都是我自个儿挑的俏马娘。这里,我想吃什么都有。虽然不如以前皇宫豪华,可是住得地方而言也足够了。而且其实段家也不限制我的自由,只要我不做惹来司天监的事情,想去哪,出去多久都没人管的。换你们人类,就是有吃有喝,想走就走,而且还不停送各色美女来,换你你不愿意?” 啊这。以为大马哥是被软禁在这里强制配种的林凡,意识到了小丑是他自己。 第191章 死了 从驳王的马厩里出来之后,林凡也说不上心情有没有好转一些,不过至少注意力确实从眼前的事情上分散出去一部分。 “如果换我的话,真是个艰难地选择。马娘吗?哎。” 紫月拧了把林凡腰上的细肉,“想什么呢?”嘴里带着怒意。 “我就想想。”林凡辩解道。 “想也不行!” 于是,还是不困的两人又找了纸墨,上面林凡用自己学的大乾字写了一封信给下面的万寿,告诉他长生不老丹的事确定是假的,让他安心在地狱里受苦。 正好万寿是七月三十过世的,正好今天十月三十,正好算是三个月的,按林凡老家规矩,三个月已经可以“过百日”了。 随便烧了些东西,再加上自己这封认真写的信,送走了自己“师父”最后一程。 不得不说,半夜烧东西还真挺好玩的。而且林凡知道了一件事,原来马粪特别耐烧,而且并不怎么臭。 “展总旗死了。” 林凡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紫月,揉了揉已经完全麻掉的手臂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的朝着自己行礼的骑士。 “你说谁骑马骑死了?” 确实天也才蒙蒙亮,林凡其实躺下都没多久。那个骑士见林凡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再次清晰地说道。 “缉凶司总旗,展鹏,展万里,被杀了。” 林凡脑袋里嗡地一下,顿时睡意全无,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又想去拔刀,又想去抓骑士的衣领。 不过前后转了一圈,最终还是看着那骑士认真的表情,确认了他没有在开玩笑。 骑士见他听清楚了,便说起来细节,“昨日我驾马车带着总旗去了乌江县衙。他进去之后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可是我等到天黑也不见总旗出来,便心生疑惑,想去县衙里看个究竟。” “没想到刚下车,就看到一群人从县衙里出来。带头的我认识,是蟹山的大统领,上了通缉令的,他拿着那把有名的大棒槌‘碎甲’,二话不说就砸烂了我的马车,还好我当时不在车上。他们中有人还拖着展总旗的尸体。好在他们砸完车就走了。等他们走了,我骑马找了乌江县我们的人让他们去通知段侯爷。我知道您见过我,便自个儿来找您,以防来了别人您不信他们的话。” 骑士一口气说完,就沉默下来。 林凡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昨天傍晚我们还见到过蟹山大统领,他怎么可能又去了乌江县衙?” “快马两个时辰就可以到。”骑士解释道,“而且他的个头和胡子与通缉令上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个大棒槌,普通人可挥不动那么重的兵器。” 林凡抱着自己的脑袋思索,“不对,不对,他为什么要快马赶去乌江县?如果是三弟到了乌江县再有人给他报信,那一来一回又要多久?而且我见到的那个腰间挂着长刀,根本没你说的棒槌。” 骑士也皱眉起来,“也许棒槌放在马上了,也许您见到的那个就不是呢?毕竟如果不是他在场,我也不觉得展总旗会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林凡还是觉得事情太蹊跷,“雷大夫不可能会认错的。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我要去一趟乌江县,你说看到他们拖着三弟的尸体,也许不是尸体呢,也许没死呢?” 骑士点头又摇头,“也许那时候确实还没咽气。不过过去这么久了,我觉得他们还会留着展总旗性命的可能性不大。我为大人备马。” 林凡来不及叫醒其他人,就拉起了紫月就走了。 …… 陈二狗坐在屋檐上叹气。 牛大胆一边刷着牙一边和他搭话,“二狗,一大早地在想什么呢?” 陈二狗闻言一愣,随即嘿嘿道:“我在想可惜啊,可惜昨天那盘耗子鱼没吃到啊,他们说那没鳞没皮的鱼肉吃起来就像是十六岁小姑娘的心尖肉一样。” 牛大胆随口答道:“那倒没有。” 陈二脸色发青,猛地站了起来,“不是,你还真吃过啊!” 牛大胆有些慌张地左右看看,“不就是耗子鱼吗,多稀罕啊。” “我说的是耗子鱼吗!” 牛大胆吐掉嘴里的吐沫,安慰陈二狗道:“二狗啊,不就是耗子鱼吗,等会我请你吃吧。” 陈二狗摇摇头,“吃不成的,你还不知道凡哥那个吃了炸药一样的性子,过会就得把我们拉上一起赶路去,说起来,你们俩夫妻到底要去哪里?再走可就都要走出三江府了。” “我正要和凡哥说这事,过了前面的县城,我们就……”牛大胆没说完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就跑了出去,就看到林凡被马摔在了地上。之前勉强学了点马术的林凡根本驾驭不了战马。 骑士赶忙拉住马缰,看向林凡,“大人,要不还是我驾马车送你过去。” 林凡起身弹了弹灰,“没事,我再试一次,马车太慢了。” 于是他再次翻身上马,试图驾驭。倒不是不能骑,林凡只能慢慢骑,一旦想要加速就会控制不住。 一只奇怪细长的手臂安抚住了即将再次失控的马。 “那马,那马长手了!马,马妖!”陈二狗对着伸出一只手,脖子变得左右不一样粗的驳王大叫。 驳王不屑地打了个响鼻,“你也有手,难道你是人妖?” 第192章 御剑 “林凡,小子,昨晚我们还算聊得开心,今天孤心情好,正要去散步,载你一程怎么样。”驳王马脸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那位带信来的骑士赶快下马,“安乐公,这里还有其它人,您先收了手上神通再说。” “我打娘胎里就长这样,你这百岁不到的小子还管上我了。”驳王虽然嘴上这么说,等林凡下了马之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林凡朝着驳王拱手道谢,便不拖拉跳上了他没有马鞍的马背。 “去哪?” “乌江县衙。” “好嘞。” 身材比普通马大上许多的驳王,迈开四条长腿一骑绝尘而去。 那位骑士正想跟上,却被后面的陈二狗和牛大胆拉住了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子,你今个儿可真是走运了,平时除了皇族其它人可不够格骑孤。”驳王逆风说话,声音清楚钻进林凡耳朵里。 对于这个情况,林凡自然是先接连感谢了一番,然后问道:“大马哥,你擅自离开,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有什么?”驳王冷笑道,“我都说了没人限制我的自由,我留在那里纯粹是喜欢那边的待遇,外加和段家世交,说实在的,去了别处我睡觉都没那么安稳。” 林凡点头,他还是很容易想象驳王的处境的。 驳王转而道:“你还有个走运的事,孤乃天下马王,你今日骑了孤一遭,日后御马之能定然有极大长进。” 林凡捏着驳王的马鬃,骑在光滑的马背上却觉得安稳无比,颠簸当然是颠簸的,但是有一种身体会自然配合着胯下大马起伏的感觉。 紫月一开始是搂着林凡的腰,坐在林凡后头的,后来好像觉得太颠簸,就跳下了马。莲步踩着黑刀就跟在马边上飞。 黑刀面积太小,紫月只好踮着脚尖踩在上面。 要是换了平时林凡肯定羡慕不已,虽然是匕首,但这可是御剑飞行。不过现在的林凡一点也没这些心思,只想快点赶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在着急什么。又期待着目的地有什么。 林凡走后,牛大胆也借了一匹马跟着被落下的骑士一起出发。陈二狗则是驾车载着雷大夫和孙若兰在他们之后。 咚! 一声响亮的惊堂木。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曹县令打了个哈欠说道。 负责记录案件的主簿手一抖一笔在纸上画出一个巨大的墨点。 曹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了心里话,遂改口道:“刘老汉,你这鼓敲了七天,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冤,说来听听。” 跪在地上的老人闻言赶紧磕了两个头,才叫道:“知县,小人有冤啊!” 他指着身旁一个锦袍中年说道:“这姓陈的抢了我家的田地。” 那陈姓中年人,摇了摇手里折扇,站着朝知县行礼,“县公,学生曾是县学童生,现在自个儿做些小买卖,这刘老丈之事实在与学生无关,学生……” 不等他说完,刘老汉就哭了起来,指着一旁跪着的一对母子说道:“知县啊,大人啊,我儿死后,我这个儿媳就带着我家的地契投奔了那姓陈的狗娘养的。这怎么不是他强抢的,没他这个坏种撑腰,那个婊子怎么敢做这种事!” 话没说完一旁的女人也哭起来,抢着要和老头说,场面一时混乱,甚至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咚咚咚! 又是几声惊堂木。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行了行了,状子我看了,不需要你们在下面吵吵。”曹县令掏了掏耳朵,继续道,“还有公堂上不准说脏话,掌嘴!” 离刘老汉最近的衙役放下手上的长棍,拎起地上的老汉,正反手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刘老汉干瘦的老脸瞬间被打肿了,一条鼻血从鼻子里流下。他也顾不得擦,惶恐地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一言不发。 曹县令这才满意,继续道:“这事情很简单,刘老汉,你的田地是不是早年就交给你儿子了,他也是你家独子,不错吧。” 刘老汉只说了个是,不能他继续,曹县令又咚了一下惊堂木,说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天下只有父死子继,哪有子死父继的事,你儿子死了田地就该归你孙子,你孙子姓刘不姓陈,你有什么好状告的?” 刘老汉当然不肯罢休,嗑了两个头之后才小心说道:“知县大人,这事有蹊跷啊。这婊…这女人和我儿成亲八个月就生下来孩子,还有我儿也死的蹊跷啊,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就没了。” 刘老汉说到这里放声大哭起来。 曹知县喝了口茶不说话了,主簿放下了笔在一旁补充道:“老刘啊,你家私事就不该闹到公堂上来。再说你儿子的事,你之前也是来告过的。可是你儿子是自己吃麻团子噎死的,甚至那麻团子都是他自己个买的,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 刘老汉一时被说懵了,脑子里拼命回忆来之前状师让他背下来的说辞,在曹县令喊出“签字画押,结案”之前终于是再次开口了。 “知县大人,纵使如此这唐氏也不该拿着地契跑去那陈家,她是我家儿媳,我儿既没,她应当在家孝敬长辈,赡养幼儿。” 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直在哭,干脆哭着出声,“县令大人,这刘老汉就是个禽兽,我丈夫刚死,他就对我动手动脚,这家我还怎么待的下去。” 她又看向一旁站着的陈掌柜,“他是我表哥,我从小在他家里长大,我不回娘家,难道要被这刘老汉害了清白吗?” 曹县令听了这段,嘴角上扬笑了一下,“刘老汉啊,你这样可对不起你死去的儿子啊。爬墙不成,吃了一口灰啊,哈哈。” 刘老汉赶紧辩道:“老汉,老汉没做那等龌龊事。” 咚。 又是一声惊堂木,“怎么,这小媳妇还要拿自己的清白来污蔑你吗?” 刘老汉知道这事情辩不了,便继续按着状师教的说:“那你走便走,为何要带走我孙子!” 不等那女人开口,曹县令就先说了,“你孙子尚未满周岁,你就舍得让她们母子分离吗?刘老汉,你好狠的心啊。” 刘老汉被处处堵住,只好用上最后一招,“县令大人,我怀疑这孩子就是那姓陈的种,求大人当堂滴血验亲。” 第193章 米 “好。” 所有人脸上轻松的笑容让刘老汉心头发紧,他花出最后一份力气扔出来的底牌好像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个笑话。 县令、主簿、陈掌柜、唐氏,甚至那些衙役都在憋着笑。 曹县令补了一句,“不过按规矩,你凭空诬陷你儿媳和她表哥有染,若是真的我自然罚他两位,要是假的那就要打你二十个板子!” 刘老汉满头大汗,思索良久,周围轻松的氛围让他冷汗直冒浸湿了后背上的粗布麻衣,不过他还是不愿意放弃,顶着巨大的压力认下了这个条件。 银针刺破两个手指,递进一只装着清水的碗里,衙役贴心地把碗筷递给了刘老汉让他随自己心意用筷子在碗里随意搅动。 可是无论他怎么搅动,两滴血都始终泾渭分明。 “画押,结案。”随着曹县令一声令下,两个衙役把刘老汉放在了一条长凳上,准备打板子。 陈掌柜扶起自己的表妹,把她和孩子一起搂在怀里,怀里柔软的身体主动往他怀里钻去。 陈掌柜旁若无人的在自己表妹脸上大大的啄了一下,得意道:“这个老东西,我之前都明着告诉他,拿了他家的田,里面可是有县里大人一份的,可是他偏是不信邪,竟然还把积蓄拿出来请了状师给他写状子。” 他说的话逗得怀里的小媳妇呵呵直乐。而且他完全没压低音量的意思,仿佛就是故意要让刘老汉听到一样。 陈掌柜就这样要搂着自己的表妹离开,忽然觉得眼前的阳光好像不太对劲,像是暑日里才有的古怪阳光折射。可是现在是冬天啊,怎么会有这种阳光。 不过他想停下来已经晚了,两个人一头撞上了身前的空气墙,面前一张隐形的布掉落,露出里面一个身上带血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身上有一些可怕的气氛,而且陈掌柜也没想通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他是怎么没看见的。 可是这不妨碍他看了眼这人身上的粗布衣服就断定他的身份。他个头很高,脸色红到发紫,衣服上因为染了血渍而显得很脏,看起来好像是个屠夫。 看着自己被撞倒的表妹和哇哇大哭的孩子,陈掌柜怒了,责骂道:“没长眼啊,敢挡老子的道!” 说着一个巴掌就要朝着这人脸上劈去。 唰。 不等他的手落下,黑刀闪过,他的手掌整个被切了下来。 陈掌柜惊恐地看着眼前什么都没做的男人,他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擦着自己。 比起疼痛,他现在更多的是惊恐,哪怕他已经一半在阳光下,哪怕这里是县衙,他也觉得浑身刺骨的冰寒。 自己只是因为要打他一巴掌就被砍掉手,这非但没让他生气,反而十分得惶恐,还好只是一只手。他甚至顾不得自己的表妹和孩子,就想离开。 不过迟来一步的痛疼还是把他按在了地上,陈掌柜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断臂,痛苦万分却只敢小声哼哼,恐惧是可以压过一切的。 曹县令面沉如水,衙役们也顾不上刘老汉了,拿着手上的家伙就朝着林凡冲来。 林凡慢慢走着,黑刀在他周身盘旋,他慢慢取下背上的马刀,这是他从段叶手底下骑士那里借来的。 路过刘老汉身边时,林凡那把似乎永远也洗不干净上面血渍的镰刀,不小心掉在了刘老汉的身边。 刘老汉趴着看着眼前的镰刀,仅仅只是愣了数秒就有一股电流涌过他的身体。他恶狠狠看着那爬在地上正在缓慢离开这里的那对男女。之前眼里的不甘、不敢、不平都化作了愤怒,让他拿起镰刀像是豺狗一样朝着后面两人扑去。 林凡和紫月配合,衙役很快就败下阵来,他们手上的兵器不管是木棍还是铁尺通通禁不住黑刀的一削,或者被林凡轻轻一击就砍翻了。 只是走了几步,衙役们瞬间就溃散了,他们又不是死士,这种明显他不过的情况下肯定是自个儿逃命要紧。 “你们快去叫民兵团来,还有别的随便什么人,能叫来的都叫来。”曹县令对着溃散的衙役和混在他们里面逃跑的主簿下令,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听进去。 闹这么大,想要无声无息是不可能的,林凡也没这个打算。 林凡不去理会背后的动静,也不去管那些溃散的人,举刀对着眼前的穿着青衣的官员,“县令,我问你,展鹏有没有来过,他现在人又在哪里?” 闻言,刚才已经站起来的曹县令坐了下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现在立马向本官自首,本官就对你网开一面。” 听到这个令自己不满意的回答,林凡已经冲了上去,踩着黑刀的紫月更快,一刀已经朝着曹县令的面门刺去。 “不愿意说,就不要怪我们撬开你的嘴巴。” 黑刀离曹县令面门只有一寸却被硬生生停下了,同样被停下的还有林凡的马刀。 林凡眯起眼睛才能看到,两粒米挡住了他们两人的刀。 “米?又是什么古怪玩意?” 对于自己的攻击被挡下林凡其实并不是很意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走了这么多地方,他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县令。之前在白石县、在太新县,无论闹多大事情都没见到这些地方的县令出来,他就能感觉到这些七品芝麻官并不是普通的读书人。他们有着特别的从容和置身事外的底气。 “呦,口气那么大,手段却只有这些吗?”曹县令语气不屑道。 林凡和紫月抽刀再劈,更多的米从曹县令的口袋里飞出来挡住了雨点一样落下的刀芒,每粒米被劈中之后就会失去神异落到地上。不过米实在的太多了,一刀只能消耗一颗的速度不知道要消耗到什么时候去。 而曹县令也不是单纯防守的,随着米渐渐在两人面前铺开,反而有一种要反过来抱住一人一刀的趋势。 两人齐齐觉得情况不妙,同时后撤,可是那些米也准确捕捉到了这个动作,一部分米在空中旋转起来,像是一支支小箭带着破空声朝着林凡和黑刀的方向激射而去。 第194章 曹子凡 唰唰唰,唰唰唰。 米粒像是箭雨落下,林凡勉强举起手上的马刀挡住面门,叮叮当当,打在马刀上的米发出声声脆响。 林凡身上的粗布衣服很快就被打成了碎布,露出下面的软甲。打在软甲上的米刷啦啦掉落,不再飞起来。 林凡像是一瞬间被无数榔头敲打,身体退后几步,好在软甲帮他挡了大部分的伤害,他的身体也足够强壮。拿下挡在眼前的马刀,上面也全是米粒大小的凹坑。 虽然全是被打得都是凹下去的血洞,可是这点疼痛对于镇魂珠来说不成什么问题。 林凡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因为他看到紫月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阿诚,这个米不止可以伤到实体。” 林凡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后撤,一边关心道:“你还好吧?” “嗯,没太大问题,就是暂时要在你身体躲一会了。” 唰。 黑刀飞回林凡腰间的黑色刀鞘,紫月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说得应该是真的吧?没必要骗我的吧。 林凡按捺住心中不安,继续往县衙外面撤退。 “你是哪来的乡下人?没听过民不与官斗吗?之前那个姓展的也就算了,虽是个轻贱武官,也好歹有个官身。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个天子门生喊打喊杀。” 曹县令缓慢迈着步子追了出来,所有的米围在他的身前,朝着林凡那么缓缓包围。 林凡警惕后撤,“我确实是乡野之人不错,敢问县令修的什么神通?他们都说儒教比玄释两家更盛,原来不只是说的各位的地位,原来神通上也更胜一筹。” 曹县令闻言摇头,“可没有儒教这个说法,而且我等所学岂是未有功名的儒生可比的。这也不是秘密,就让你死个明白。” “我之所学,乃是天下第一之显学,乃是天子所创,天子所传。早已不是那儒圣所创的过时玩意。集民力,汇民愿,征民心。不惧水火,可免刀剑,去邪破祟。修至大成,便可炼神合道,飞升成仙!” “噗。”虽然情况很危急,林凡还是笑出来声,“不是,你们喝什么假酒了,做官不想着造福百姓,想着得道成仙,每个人怎么脑子里都是这个样子。” 林凡读过启蒙经,虽然和现世的有区别,但区别不大,大致意思还是一样的。可是这个“显学”好像已经取代了“儒学”的位置,而且显然有问题。 看来不止是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民间各教各门,这个世界的官方也被某些人影响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遥远的事情的时候,林凡已经被无数的米粒团团围住。 它们吸取之前正面进攻被防住的教训,准备从四面无死角全面进攻,企图找到林凡的破绽。 呼,吸。 把蓄积起来的“刀气”击中在鹤灵木巨剑上。 单手死死握住巨剑,分出一小部分精神到肚脐眼上。 唰! 隐形蛛丝发动。 就在曹县令已经要用米粒把林凡打成筛子的前一瞬间。 突兀地从阴影里又冒出一个独臂的林凡。 残余的米开始防守,包围林凡的米开始回防。可是怎么样也比不上瞬移一样出现的独臂林凡。 砰! 快到肉眼几乎看不清的情况下,巨剑受到扫开一些零散的米粒,直接甩在曹县令身上。 曹县令径直向后飞去,直接被扔到一间屋子里,烟尘木屑翻飞。 独臂林凡拄着剑,干呕了几下,刚才一下感觉自己打到了铁板上,右臂都已经震麻了。还好鹤灵木的巨剑足够牢固,换了普通刀剑来,估计早就折断了。 无论威力还是牢固度都是无话可说,只是可惜没有锋锐,不然刚才一剑就不是打飞曹县令而是直接劈成两半了。 林凡从一开始就没有也不可能小看这位县令,所以一开始出现的林凡就是分身,现在独臂的才是本体。 分身林凡赶紧上去查看县令的状态,对方十分凄惨,整个身体都凹下去一块,血肉模糊地和官袍粘连在一起。就连下巴都歪了,整个嘴歪斜在那里。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少量的白色米粒漂浮在他身体的周围。 不对,数量不对。 分身林凡这才发现,大量的米粒填充到他的伤口里,瘪下去的身体正在肉眼可见的恢复。 “不错,真是不错的声东击西,不过本官宦海沉浮数十年,还是有些积累的,这种程度的手段至少还要再来十次才能杀的了我。” 林凡当然不听他废话,只要趁着他现在动弹不得,割了他脑袋,他总不能再用米粘起来吧?虽然一开始的目的是问清楚展鹏的事情,可是眼见对手这么强大,容不得有任何犹豫。 簌簌。 不等林凡靠近,新的变化又发生了,这次是黑色的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应该说比起之前的白米,这些黑米太快了,甚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分身林凡挥舞黑刀和马刀想要弄散这些黑色的米,他成功了,这些黑米毫无防御力,一碰就成了两团,几刀下去就被分成了许多团。 可是它们如同油脂一样,可以切开却毫无影响,甚至有些已经沾到了刀上开始往分身林凡身上蔓延。 不对,这些东西正打算爬满自己的全身,有一种滑腻腻、黏糊糊的很恶心的感觉,好像被会动的鼻涕沾上了一样。 分身林凡心一横,干脆放弃摆脱身上这些东西,一刀朝着县令劈去。 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曹县令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因为黑米实在是太快了,瞬间就把眼前的人裹住了,悬在半空的刀也没有落下。 看着门口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独臂刺客也被黑米包裹,曹县令终于是松了口气,嘴里低声喃喃道:“腐化。” 哗啦啦,面前的黑米大部分失去了油光,不再柔软,如同普通的米粒一样洒落。 身上还裹着一层黑米的林凡露出一张迷茫的脸。 他疑惑地看了一下自己失而复得的左手,愣了一息才反应过来,对,我是分身。而对方的攻击应该是某种精神层面的,因此一下子影响了自己的记忆。但是因为镇魂珠的作用而瞬间崩溃。 这点小小的记忆偏差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林凡很快拿起黑刀刺进了曹县令的喉咙里。 随着割下了他的头颅,分身林凡彻底确认眼前的人已经死透了,而他身上仍旧沾着不少还有活性的黑米。似乎还要爬回曹县令的身上,又或者好像想要把他的尸体吞食掉一样。不过随着分身林凡一扯,它们还是像衣服一样穿回了分身林凡身上。 不管分身林凡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现在要赶紧回去救自己的本体。 扒开如油如脂的黑米,分身林凡艰难地把自己贴身衣物里拿出来的镇魂珠塞进了本体的嘴里。 当看到本体身上的黑米也脱落了一些,露出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也是一阵迷茫,分身林凡才总算松了口气。 不等本体开口说什么,他身上的黑米似乎被镇魂珠所驱逐,发疯似地逃离,往着分身身上涌来。 黑米的速度极快,分身林凡很快再次被裹住,黑米顺着他的七窍涌入,感觉口腔鼻腔里被灌满了奶香和淡奶香的粘稠黑米,林凡感觉自己都要恶心到吐了。 呕! 一阵晕眩中,分身林凡失去了意识。 仿佛只是过了片刻,他脸上的黑米散去,眼前看到本体拿着黑刀的刀刃对着自己的眼睛。 “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啊?我特么当然是你啊,你在说什么鬼?” “老牛,去找个镜子来。找不到就撒泡尿给他瞧瞧。” 此时县衙外头一阵混乱,刀剑交响声不断,牛大胆是长出了翅膀飞进来的,即使如此身上还是插着一些箭头。 牛大胆没有撒尿,而是顺利地找到了镜子。 分身林凡拿起铜镜瞧了一眼,自己也惊呆了,自己变成那个县令了! 他不管还架在脖子上地刀,转身去看县令的尸体,那个无头尸体还躺在那里,血流了一地,可是刚才还拎在自己手上的脑袋却没有了。 “我,我是怎么回事?” “这样问你。”本体对着自己问道,“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42号混凝土。” “拌意大利面!” 即使如此本体眼中的疑虑也没有丝毫打消,“我以后不想做神o菱华的狗了。” 分身林凡一愣,吼道:“别想套我的话,你根本就没玩过o神。” 本体这次放下了刀,“至少记忆是没问题的,确实是我的。你有那个县令的记忆吗?” 分身林凡摇摇头。 牛大胆在一边插嘴问道:“如果用铜钱交商税,一贯钱等于多少文?” “一贯钱不都是一千文吗?不然怎么叫一贯钱?”分身林凡不解地反问。 牛大胆朝着林凡本体点了点头。 “不是,所以一贯钱到底多少文?” “一千五百文。” “这么黑!” 两人相对皱眉,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对了,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分身林凡问道。 “嗯,说起这个,正好需要你帮忙解决。”本体手指着外面,“二哥的人和县令叫来的帮手在外面打起来了,你去穿上那县令的衣服,我们一起去摆平。” 分身林凡看了眼全是血的衣服,微微皱眉。 牛大胆正要去帮忙扒衣服,分身林凡喊住了他,“等等,我有更好的办法。” 说着,他意念一动,黑米涌到了县令的衣服上,然后又原路返回到了分身林凡身上。 黑米在分身林凡身上咕嘟咕嘟冒泡泡,颜色逐渐变绿,最后变成了那套绿色的官袍,捡起地上的官帽戴上,分身林凡此刻和曹县令一模一样。 牛大胆举起剑警惕看着“复活”的县令。 林凡伸手按下了他的剑,“应该不是,若他真是县令假扮的,应该藏好神通不要暴露才是。” 随着曹县令和林凡一起握着手走到外面,所有的‘误会’马上就解开了。 ‘曹县令’晚上在县衙设宴款待段侯爷一行人和其他来援手的人,好在外面虽然打了许久,但是大家都是手下留情的,都没闹出人命来。因此马上就握手言和了。 到了晚上,曹县令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几个核心人物。 “展鹏的尸体被我们找到了,凶手确实是蟹山的大统领。”雷大夫先开口道。 曹子凡,曹县令,也就是林凡的分身,接着说道:“又是这个混蛋,不行,我们得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独臂的林凡本体看向他,“你说得没错,不过这个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你就不用参与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曹子凡的身上,可以说,他的情况现在才是最复杂最麻烦的情况。 曹子凡自己也清楚,照理来说他只是一个分身,即使不受伤再过两天时间一到也会自然消散。可是现在情况显然有些不一样,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并没有那种即将消失的感觉,而是就像是本体一样。 怎么说呢,用妙珠子笔记上的内容来解释就是一种三魂七魄俱全的感觉。 林凡说道:“你的情况很奇怪,我不是信不过你,但是怕姓曹的在你身上留什么后手。” 曹子凡看向段叶,“二哥可知道这显学里有没有这种死后夺人身体的法术。” 段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所谓显学乃是大乾一位宰相把家传米教和当时的新学相结合所创,取代了理学成为了当世第一之学说。而其神秘莫测,我这样没有功名的人也只听过一些传闻。” 考虑到可能的威胁,曹子凡说道:“不如趁现在把我杀了,以防风险。” 独臂林凡和段叶对视一眼,独臂林凡说道:“我觉得不必这么谨慎,你这个身份对我们十分方便,如果你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忙可以帮上。退一万步,你真被夺舍了,我们再杀一次就是,没必要现在就这么着急。不过保险起见,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也不能带你一起。” 曹子凡了然。 段叶补充道:“曹兄,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乌江县这边还要麻烦你,帮我征集人手讨伐蟹山,还有就是组织县城的防御。” 第195章 侍寝 曹子凡这几天都非常得忙碌,段叶给他派了一个了解乌江县的辅佐官,这样一来他即使没有之前县令的记忆,也可以顺畅地处理政务,不会露出马脚。 “知县,按您的吩咐招了一批义勇,兵器和竹甲也已经开始打造了。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府库里的银子和粮食一下子就花出去了三成。而且您确定要分一半的民兵团给段侯爷调遣吗?”主簿说完朝着曹子凡一拱手。 曹子凡摆摆手,“蟹山要起事是确切情报,到时候我县首当其冲,现在上头完全不理我们的求援。不管是支持侯爷主动出击也好,还是加强防守力量,都是为了县里百姓安危,花点钱算什么。” 县令都这么说了,主簿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他深深看了这位县令一眼,别人也许发现不了,不过始终和他一起处理政务的主簿早就发现县令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又看了眼县令身边的朱师爷,这人不知什么来头,精明细致得很,县令现在什么事都要他经手,自己想做些什么小动作都不好使。 怀着种种心思,主簿拱手告辞离去。 “我觉得他应该起疑心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干事情总归是不放心的。有没有办法弄走他。”曹子凡看向身旁的朱师爷问道。 朱师爷是个半小老头,据说年轻时做过官,后来被罢官到段侯爷那里做了个师爷。当然作为曹子凡的参谋,他自然也清楚曹子凡已经被调包的事情。 小老头手上拿着个羽扇,马上就入冬了,也不知道扇个什么劲,笑道:“知县,这当然容易,您可以用自己这几年的政绩保举他升个官,自然就妥帖送走了。” 朱师爷看曹子凡脸上没有一点不舍,便接着说:“您本来是快要升官了,可是如今的情况调任只会让您露怯,不如舍了这几年的政绩,送走他。然后在这里好好学些官场上的东西,以后就不怕了。至于到时候新来的主簿,您只要恩威并施,很快就是我们的自己人了。” 曹子凡点头,他觉得很有道理。接下来他还要跟着朱师爷学处理政务,学些公文这些。现在的所有文字都是朱师爷学着以前曹县令的字迹来写的。好在曹子凡学字迹还是快的,很快就可以帮忙抄写了,只是学写公文至少还要再几年功夫。 分身的时效早就过了,曹子凡果然没有消失,似乎彻底成了一个单独的存在。 “师爷可能教我这显学的法术?”曹子凡在休息的间隙问道。 他现在一样可以调动黑白两种米。两者共同之处都可以被他“吃”下去,吃下之后先是可以治疗伤势,之后补充体力、精力,等到精气神完全补满,再吃就可以返老还童。 对,就是返老还童,减少自己的肉体年龄,曹子凡也觉得这个效果过于逆天,不知道有没有使用的上限。 否则过一段时间就吃一点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了? 黑米效果更好,大概是白米的数十倍。 用于攻伐,白米坚硬,黑米柔软,各有不同功效。只是曹子凡不知道之前曹县令用他裹住自己和独臂林凡到底是什么目的?企图用黑米灌进自己的口鼻闷死自己吗?理论上好像可以。 不对,那镇魂珠又是怎么起效的呢?他用的肯定是精神攻击。 朱师爷摇摇头,“老夫当年就是因为不参悟显学才受人排挤的。你若是愿意听老夫一句,此乃邪道,不要继续参悟才好。” 朱师爷虽然自己不学,常识还是知道些的,显学脱胎于米教和新学,重功利、实用,因此需要搜刮民脂民膏才能养出浩然正气。 “什么狗屁浩然正气!”朱师爷怒道,“这一看就是邪魔功法,也不知道朝廷上头的大人们被什么猪油蒙了心,信这一套。” 曹子凡自然不会去那么做,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手上的米接下来只要动用就会越来越少。 要知道独臂林凡自然是带走了他的所有东西,曹子凡现在除了一个比较强壮的身体和刚入门的刀法什么手段都没有了。 “你是一方父母官,不要总想着增加自己的实力,你可以召集人手来替你做事,也可以找人保护你,总之你的精力应该放在如何做官上。”朱师爷看破曹子凡的心思提醒道。 朱师爷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不符合曹子凡的性格,自己没有实力总让他觉得心里不安。 忙到二更,曹子凡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县衙的后堂。 他深呼吸几口,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的,这几天一直借口公务忙都睡在书房,但是一直这样是不是办法的,确定自己真的从分身变成了独立个体之后,这个身份的一切自己也要想办法慢慢处理好的。 一个美貌妇人口里喊着“夫君”就跑过来挽住了他的手臂,丰满的双峰蹭着他的手臂,嘴里不停,“夫君最近政务辛苦,要好好休息啊,奴家帮您好好放松放松。” 看着眼前年轻貌美的妇人,显然和曹子凡不是一个年龄的人。 曹子凡被妇人和一个可爱的小侍女拉着洗漱干净,就端坐在了床上。 “叫大家都进来。”妇人对着娇俏的小侍女吩咐道。 房门被推开,一串环肥燕瘦,各有风采的女人走了进来。 年轻的似乎只有豆蔻年华,小脸如刚剥的鸡蛋,怯生生朝着曹子凡微笑。 有可爱的,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笑起来甜如蜜糖。 有高挑又冷冽的,甚至看曹子凡的眼神里带着些不屑。可是短裙下露出两条雪白粉嫩的长腿又分外诱人。 有成熟丰腴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胸口,说实话除了笑起来有虎牙,曹子凡几乎记不住这人的长相,因为实在太大了。 有小脸圆圆,带着一丝书卷气的。 有柳腰一握,穿着异域风服装露出圆润小肚脐的。 镇魂珠当然被本体带走了,曹子凡只能凭自己镇定下来。 “夫君,今日要谁陪你就寝。”美妇在他的耳边吹着微风。 这狗县令平时都过得什么日子。 曹子凡镇定道:“夫人陪我就好。” 美妇呵呵笑了两声,“我当然陪着夫君的,除了我呢?夫君今天想选几个。想不好要不我把之前的抽签盒子拿来。” 我去,玩的真花。 “不,不必了,夫人一个就好了。我乏了,今日要早点休息。”曹子凡坚持道。 “夫君不是服气养性,精力无穷吗?平日里何时乏过?”美妇疑惑道。 是那个米?显然不管白米黑米,吃上一把绝对是精力超人了。 我去,这家伙平时当伟哥吃是怎么的。 曹子凡当然知道自己是要维持人设。自己若是做的事情和曹县令相差太大是会被发现的。 第196章 角色扮演 不过有些人设该改就得要改。 他是曹子凡,但不是之前那个曹县令的转世身。 而且那些米对他来说十分珍贵,用一点少一点,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至于被几个女人看出来?看出来就看出来,她们要是识相自然相安无事,要是敢以此搞小动作,自己就只好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 曹子凡挥手赶走了那些莺莺燕燕,那个高挑的冷脸美人走的很干脆,好像真的一刻也不肯多留。 其他还有几个眼里含着泪花求曹子凡随便留下她们一两个的。 “老爷,这几日奴家可是想念老爷的紧。”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像是受伤的小狗。 “老爷,你看奴家都瘦了。”说着就用酥胸往前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瘦了的。 “老爷,您就随便留下一个吧,谁都好,我们绝无怨言的。”书卷气姑娘说话也是知书达理的。 “老爷,按我们那的规矩,夫君若是一月不与奴家同房,奴家就只好去死了。”露着肚脐的异域风姑娘不知道说着哪里的规矩。 曹子凡只是冷着脸,她身旁的美妇很快就开口骂道:“去去去,小骚蹄子们,戏一个比一个多,叫你们滚就快滚啊,别逼老娘扇你们的小脸。” 展示了一番正宫威严之后成功赶走了她们。 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和之前那个可爱侍女。 曹子凡松了口气,还好被子有两个,他拒绝了美妇的单排邀请之后钻在自己被窝里很快睡着了。 林凡和段叶大捷,两人带着附近几个县召集起来的义勇一起把蟹山几乎都给拆了,大统领也被杀了。 做完这些,林凡就要再度上路了。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林凡看着自己曾经的分身问道。 曹子凡摇摇头,“我在这里过的好日子,本体,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连老婆都有十八个,而且每个风格都不一样。” 林凡看着他许久,还是没说什么,给了曹子凡。大力丸、灰色药丸、蜘蛛卵各有一些。曹子凡知道本体自己的库存也不多了,他分了几乎一半给自己。 曹子凡把大力丸推了回去,“我没镇魂珠,用不了这个,会烧坏脑子的。” 林凡点头收下,说了声保重就离开了。 曹子凡没说不过林凡应该清楚。 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回去的只能有一个。若是两个人一起回现世,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觉得不好。 哪怕回去之后是两个人,可是他们家人又要怎么办? 一想到回去之后的麻烦,曹子凡就决定留下了,林凡决意回家没错,可自己是神通诞生的分身,也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夫君,那些女人都已经遣散,夫君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吗?如果一时兴起,不如……” 曹子凡对着面前的美妇摇了摇头,“我意已决,最近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有你陪着我就好。而且乱世将至,我不想多分精力去保护其他人。” 曹子凡把自己的其它小妾都遣散了出去,给了银子,找了合适的人家嫁人。 曹夫人闻言俏脸一红,微微低下脑袋,“好,都听夫君的,我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曹子凡知道自己这位夫人肯定看出些什么来了,不过这女人识大体,知进退,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说的绝对不说,而且帮自己搞定很多麻烦的事情,比如那十七个小妾的遣散事宜。接待客人时也会帮自己打圆场,时常会提醒自己“忘记”的事情。 不对,什么我们三个?曹子凡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跟在曹夫人背后的可爱侍女。 侍女注意到曹子凡的眼神,害羞的轻轻低下了头。我去,原来还有一个,怎么完全没想到。 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事就这样吧。 林凡已经走了几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大概就是最好的消息,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回到现世了。 蟹山那边最近又有异动,之前只是打散了他们,杀了几个关键人物,看来很快就要死灰复燃了。 最近曹子凡也跟着朱师爷学了很多,而且有些事他自己也能想明白,大乾上下推崇显学,天下大乱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不是自己这些人努力能阻止的。 乌江县被自己,准确说是被朱师爷管理得井井有条,民兵团的训练也颇具规模,城墙也可以修建。虽然接下来不知道会怎么走,不过现在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正想着这些事情,曹子凡忽然看到一双洁白如玉的修长美腿从墙角转了出来。本来清冷的脸上哭得梨花带雨。 曹子凡当然认得,这不是之前那个高冷的大长腿姑娘吗?她性格是最奇怪的,自己冷落她们,一个个都来跟前哭过,只有她从来不来。说要遣散的时候,每个都说不愿离开,只有她转身就走。 曹子凡真的以为这姑娘是被迫嫁过来的,讨厌自己呢。 “相公,求求你不要真的抛弃霜儿。是您说喜欢霜儿高冷的样子,霜儿才那样对您的。那不是霜儿的本意,其实霜儿每天都思念相公的。相公想要怎么样的霜儿都可以,只求相公不要赶走霜儿。” 哈?感情之前那是角色扮演?真潮啊,竟然都玩上cosy了。 这姑娘大概是误会自己装过头才会被赶走的,或者觉得这也是y的一环就一直演下去了,没想到真的要被遣散就急了。 正当这个霜儿抱着曹子凡大腿哭个不停的时候,一个民兵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大,大人,打扰了!” “蟹山兵临城下了。” 没功夫搭理哭哭啼啼的姑娘,曹子凡急忙披甲上了城头,“怎么来得这么快。” 第197章 畏罪自杀 曹子凡看着县城外面密密麻麻的蟹山水匪心里也是麻麻的。 麻麻的,这个世界的土匪是会自动刷新的吗?刚剿匪还不到半年,怎么就弄出这么多人来了。 他在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下面看到了蟹山的大统领,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虬髯大汉了,林凡已经把那个杀了。这次是一个留着青须扛着大刀的汉子。 朱师爷气喘吁吁爬上了城楼,小老头戴着一顶显然大了许多的头盔,对着曹子凡拱手道:“知县,县城四墙防御都已就位,粮草也够吃半年的,我们只要坚守,他们自然会退去的。” 曹子凡看向一旁的年轻人,“许捕头,你觉得呢?” 许捕头是乌江县第一高手,三阶之中无敌手的三阶武者,用曹子凡的理解就是三阶巅峰!因此曹子凡把他调到了民兵团,本来只是想让他训练民兵的,没想到他还挺会管理。就干脆让他挂着捕头的职位,实际做了民兵团的团长。 年轻人上前拱手道:“坚守确实是上策。不过我们练兵这么久,对方又立足未稳,不如趁今夜偷袭试试。如若功成,那么对方自退。如果失败,还可以继续坚守。在下愿主动请缨,斩下那个大统领。” 曹子凡和朱师爷相视点头。 曹子凡再次看向许捕头,“有把握杀了那个大统领吗?” 曹子凡对于夜袭的成功没有任何疑惑,只是若是不能一口气干掉对方首脑,是不可能逼退对方的。 在对方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夜袭获得一定成果也许不能改变目前的情况。 许捕头拱手道:“在下愿为县令大人效死!” 曹子凡微微皱眉,就是说没有把握。 他沉思片刻,“好,去夜袭,但是不需要你去斩首,我来。” 三更。 刚立起来的蟹山营寨忽然起火,一队人马从偷偷放下的城门里钻出来,偷袭、放火。 曹子凡骑着马直冲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四周的有哨兵反应过来借着火光朝他放箭。黑色的米像是一层柔软的绒布,接住了所有飞来的箭。 等到曹子凡提着那个青须汉子的人头回到县城,天已经蒙蒙亮了。 许捕快兴奋地朝着曹子凡拱手,“县令,大人!我们大胜!蟹山贼首被斩,其余乌合之众皆做鸟兽散。” 曹子凡看着他抱着布的一只眼睛,问道:“眼睛怎么了?” “不小心中了一箭,不碍事,眼睛还有一只,不影响我拿刀砍人!”许捕头爽快道。 曹子凡叹了口气,“我们损失如何?” 许捕头答道:“大约只死了二十几个兄弟,重伤三十几个。” 曹子凡点头,比起战果,损失确实很小了,可这也是他第一次指挥部队,并且面对这些必须的伤亡。 做完鼓励嘉奖这些事情,曹子凡一个人呆在了县衙大厅里。 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目前的困境,其实若是不计米的损失,这样的战果他一个人就能取得。果然是天下第一的显学,实际用起来,真的是无懈可击的力量。 可是他要考虑米的数量有限,也要考虑自己手上的有生力量的损耗。复盘昨晚的战斗,已经是做到最优,人员损失不多,米用出去不少但也不是无谓抛洒。是用在对付四阶武者这样的硬骨头上的。 这些事情他无法和任何一个人商量,毕竟乌江一县能组织的人手、粮草就是有限的。和段叶携手联防,虽然实力更强,但也意味着需要防御的面积更广。 如今面对的只是不成气候的蟹山就已经如此艰难,到以后真的遇到跨州联郡的大势力自己又要如何自保? 这样再来几次,手上的米就没有了。 自然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其实很简单,答案就是显学。 民兵团这次损失的战力只有五十几人,而实际上整个乌江县被劫掠的财物人口远不止于此。蟹山一路到县城城下,可是一路搜刮而来的。 若是自己稍微搜刮一些民脂民膏,养成浩然正气,那么以后是不是凭自己一个人就够守住整个县?百姓被略微压榨一下,肯定好过被土匪搜刮啊。 日子苦一点,总比时刻提心吊胆好啊。 自己修显学的目的和曹县令又不一样,刀只是刀,怎么使用才是重要的。 “不行。”曹子凡牙齿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显学,显学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自己绝不能对其有一丝妥协。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显学一家,我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想到这里,曹子凡便坐不住了,马上出门召集刚刚休息没多久的民兵团。 一队披坚执锐的民兵就跟着曹子凡来到了城外的百子观。 这个道观离之前蟹山驻军的地方并不远,可是安然无恙。一片祥和庄重的气氛。 曹子凡当然知道这里的道长就是个墙头草,对县衙表示坚决支持剿匪,结果只出了十两银子。平时蟹山也常有人来往,却和他们牵扯也不是很深。 曹子凡去敲门要对方交出所有的秘籍、功法,那位道长刚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密集的箭矢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怜这位号称力大无穷号称可以肩抗大山的道长一点神通都没使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身上插满了箭矢像是刺猬一样。 “道长,忠诚不彻底就是彻底不忠诚。” 曹子凡看向背后的民兵,“记住,道长因为勾结蟹山畏罪自杀。” 独眼的许捕头嘴角微抽,好家伙,背后中了几十箭的自杀也是第一次见到。 很快,那些弟子、道童,投降的投降,自杀的自杀,整个道观很快被安定了下来。 其中搜出数本道法书。 仙修法:《力室火》 人修法:《大力》《喝水》《续头》《卧雪》 其余乱七八糟的法宝和天材地宝也堆了一堆。 曹子凡看着眼前的收获松了口气。看向许捕头,“许捕头,和女人上过床吗?” 第198章 不要做决定 以为县令要奖励自己一个老婆的许捕头心中一喜,听说县令的小妾个个如花似玉,不知道能不能也给自己介绍一个这样的。 毕竟这次自己不说功劳,丢了一只眼睛的苦劳也是很大的。 于是许捕头欢喜道:“没有,在下不急着成家,愿意一生为县令大人效力。” 曹子凡闻言很高兴,说道:“既然不急成家就别成了。” 说着把《大力》丢了过去,“撕下一页吃下去。记住修炼了道法,以后就不可以丢元阳了。” 曹子凡不知道如何从一个人身上取回道法的办法,所以每个学道法的手下都必须确保战力和忠诚。 许捕头愣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自己的说的话总不能反悔了吧,只好苦着脸,硬着头皮照做。 随着他咽下书页,浑身刺出无数尖刃,看着比那位刺猬道长还凄惨。 曹子凡已经挥手扬起黑米从他的七窍灌入,护住要害。等刀刃消失马上为他治疗伤势。 伤口很严重,但用掉的黑米却很少,毕竟黑米治疗伤口的效率高得惊人。 估算下损失,曹子凡心中一喜,果然总会有办法的,接下来只要去找更多的道法书和合适的武者,自己就有一支既会神通又是武者的小队了。自己留下了的米也完全够消耗的。 “姓曹的,你滥杀玄门子弟,是会遭报应的!” “咋了?叫你们天尊亲自下凡来拍死我啊!” 这次的这位道长耐力比较好,脑袋被割下来了还能在那边嚷嚷。 玄门子弟有这一点好,基本上都会把道法书带在身边,就像是打怪掉宝似的,打什么掉什么。 “这牛鼻子很有意思,怕丢元阳不敢来真的,每次去青楼就让姑娘们穿上各种款式不同的罗袜在他身上踩来踩去。县令大人,你说这有什么意思啊?” 独眼的许捕头在曹子凡背后絮絮叨叨说着他的见闻。 曹子凡沉默转入后院,想找找还有什么好东西。挥刀砍开一个结实的门锁。 从屋顶上挂下来许多女人的腿,每一条都是笔直修长雪白的,有些上面还穿着款式不同的袜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保存,一点也没有腐烂,甚至还带着些原味。 曹子凡微微皱眉,“足控真下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曹子凡手下的队伍越来越壮大,除了自己培养的会道法的武者,各种加入的奇人异士都有。 而果然大乾不管是朝廷还是司天监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想管还是大乾各地发生的事情太多根本管不过来。 玄门倒是来了几波报复的人,不过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最后反而和曹子凡握手言和。 在乱世中逐步扩张自己的势力,即使曹子凡自己没有意识,甚至他频频受到朝廷的册封步步升官,他也不由自主地成为了一方豪强势力。 在他的所有对手中,每次对他威胁最大的都是那些修显学的。 显学之术并不诡异也不莫测,正如浩然正气这个叫法,就是堂皇而正面的手段,却是毫无死角的强大,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可以战胜。 曹子凡十几年的征战中,每次遇到险境都是因为显学,每次都有许多的牺牲,每次也都有曹子凡的亲信,甚至几乎每次都把他逼入了险境。 这之中浮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能有效克制显学的只有显学本身。虽然曹子凡通过缴获战利品的方式也补充过几次“浩然正气”,可毕竟杯水车薪和真正修行显学的大官无法相比。 已经被朝廷封为魏王的曹子凡坐在洛阳城的行宫的主座之上。 从未用浩然正气延寿的曹子凡已经头发花白,眼神浑浊,脑子也不如往年那般思维敏捷了。 “魏王,前军战败,前将军战死。” 一位红袍的官员说完这话,奉上了一本看起来十分陈旧的书,曹子凡眯起眼睛勉强看见书名是《大力》。 “战况如何?” 红袍官员沉默良久才说道:“我军损失惨重。而敌方,敌方那里就只派了一个人。” 曹子凡叹气道:“又是显学?这帮怪物。” 语毕,又一个红袍官员递上一封信,说道:“魏王,三皇子来信。” “我不看了,你大概说说吧。” “他。”这个官员咬牙说道,“他说只要魏王人头,其余人既往不咎。” 曹子凡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刚才出列的官员行了一个大礼,“魏王,事不至此,我们尚且掌握三州之地,只要……” “只要什么?退到哪里去!”曹子凡吼道,“洛阳守不住,退了就能守住了吗?” 这个官员赶紧行礼,解释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只要放开显学之限制,以三州之民力加诸魏王之身,定然可以反败为胜。” 当然可以,曹子凡怎么不明白。只是他一直觉得这是自己走到现在和所有其他势力最大的区别。 局势到如今,人人都说自己是忠臣,都指责别人越界,中枢已经只剩下一个坚固的京城。 谁忠谁奸这事情变成了成王败寇的必然结果。 曹子凡本来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他认为自己能走到这一步,有这么多人豁出性命去也是因为他们都认为显学是不对的。 可是局势是无法因为意志逆转的,曹子凡不是林凡,他有时会梦到自己完成了林凡第三个愿望获得了逆天外挂一口气把显学踩在了脚下。 不过他到底已经不是林凡了,他只是曹子凡。 显学的强大是其他各门各派望尘莫及的,所以显学的胜利也是必然的。 当然了,作为一个拥有现世记忆的人,曹子凡当然清楚如果是现世的现代化部队和武器,当然是可以战胜显学的。 不过如今的局面他有什么余裕去发展科学呢? 甚至于这几年来曹子凡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科学是显学唯一的解药,可是要发展科学必须需要用显学本身来争取时间。 魏王曹子凡沉默良久,终于道:“我意已决。” 这时一旁的近侍不顾规矩打断了曹子凡的话,“本体,快醒醒,你在做梦,不要在梦境里做任何决定!” 第199章 御赐黄金锏 “有刺客!”曹子凡怒喝一声,“敲响十三律编离钟!” 一旁没有耳朵的一队乐师急忙叮叮铛铛敲响一个巨大的编钟,令人烦躁的声音马上让大部分人都捂着耳朵跪倒在地。 这件巨大的法器可以打断绝大部分诸如诅咒、蛊惑之类的灵魂、精神层面的法术。虽然对于显学的大儒没有用处,却是极为克制玄门那些诡异手段。 曹子凡自己也是身形一晃,勉强还可以站住。不过眼前的那个近侍已经变成了林凡的外貌,而且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曹子凡知道这次的精神攻击非常强大,自己更加要守住心神。 那人掏出一颗墨绿的珠子,叫道:“本体,快张嘴,吃下镇魂珠就能醒过来了!” 曹子凡连话都不敢说,闭着嘴往后宫方向逃去。十三律编离钟似乎还没有彻底解开这个人身上的东西。他扑过来按住曹子凡就要撬开他的嘴巴。 曹子凡拼命挣扎。这么多年,什么莫名其妙的陷阱没碰到过,怎么可能会信眼前的人。 两人扭打在地上,力量似乎不相上下。曹子凡拼命催动自己的神通,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就像自己的神通失效了一样。 曹子凡很急,可是刺客更急。手里拿着墨绿色的珠子拼命要往曹子凡嘴巴里塞,“本体,吃啊,快吃啊!” 见曹子凡拼命抵抗,他怒吼道:“本体,你要是不信我,你就用左手掐我!用左手!” 曹子凡伸出左手掐向刺客的脖子,可是,手穿过了他的身体,什么也没抓到。 曹子凡顿时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动作迟疑片刻,被刺客把墨绿色的珠子塞进了嘴里。 咳咳,咳咳。 曹子凡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脸上好像黏满了石油一样的涂层,非常地黏腻恶心,曹子凡往脸上一抠,大块大块粘成块的黑米被他抠了下来。 恢复视野,看到面前一脸着急的自己的分身,他身上有许多的血洞,正在汩汩往外冒着血。 曹子凡,不,林凡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才是本体!刚才的一切都是这个黑米搞的鬼,它为了某个目的创造了一个梦境。 总之自己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在梦境里迷失,然后万劫不复!还好分身因为有镇魂珠提前醒来,并且救了自己。 挥舞着翅膀的牛大胆被从空中打落,他的身上和翅膀上也汩汩往外冒着鲜血,看来刚才是他拖住了曹县令一会,这才让分身有了机会来唤醒林凡。 林凡看到围绕着曹县令身上的黑白二色的米,一股本能一样的恐惧涌上来。 镇魂珠发出幽幽绿光,让他冷静下来。 之前幻境中发生的记忆,几十年如一梦,他已经忘记了大半。就像人的梦境一样,做梦的时候每个细节都很清楚,一旦醒来就会忘记其中大半甚至完全忘记。 可这一段经历中,显学的无懈可击和强大让林凡深深记住了,哪怕记忆模糊,但是这个感觉非常明确。 不对,梦中的显学是没有蛊惑人心的法术的,这也是它称之为浩然正气、堂皇正宗的原因之一。既然如此,那实际上的显学可能远没有梦中的强大。 毕竟,这个梦境就是显学的法术编织的,自己吹自己很正常吧! 一念至此,林凡念头就通了,举起手上的鹤灵木巨剑,“干他!” 他用把剑高高举起,用肚脐对准不远处的曹县令。曹县令的身体已经被浩然正气完全修复,一双深邃的眼睛不屑地看向林凡。 唰。 蛛丝射出,林凡飞射向曹县令。 之前被这一击重伤的曹县令自然不敢小看,白色的米厚厚地筑成了一堵堵米墙。 铛! 林凡独臂挥剑重重砍在米墙之上。 曹县令微微皱眉,因为太弱了,米墙只被撒落了一片米,完全没有之前的威力。 林凡自然是没有蓄积刀势,这一击自然是弱的。所以他只是又故技重施了。 曹县令感觉脚腕一痛,低头一看脚下有一只巨型蚂蚁巨颚咬进了他脚腕最细的位置。 刚刚稳住身形,血乎拉擦的牛大胆挥着翅膀从天上落下一剑。 分出剩下的米阻挡住天上的牛魔。分身林凡已经贴到曹县令的后心,黑刃直接朝着要害刺入,连刺七刀才因为许多黑米卷住了黑刃,白米接连不断激射而来才停止。 紫月看到黑刀飞出去,想跳出去接刀,林凡用自己的独臂拉住了身影有些透明的紫月,“你就别去了,再休息一会。” 有了林凡的加入,林凡这边马上掰回了一段。 曹县令在两色浩然正气的掩护下迅速后退,一边白米填充伤口,快速开始治疗。 曹县令阴着个脸,没想到眼前三人比想的要难缠得多。不过这种势均力敌都是表面上的,毕竟他们三人受伤就是要流血的,而曹县令受伤只需要消耗浩然正气。三个人的血完全比不上曹县令多年的积蓄,这场消耗战的胜负是没有悬念的。 林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三人身上的米粒大小的血洞越来越多,这种伤并不重,只是持续的流血让三人的状态越来越差。 “我乃朝廷命官,天子门生,不可入狱,不可上刑,不可斩。你们几个刁民,凭什么对付我?”曹县令一语既出,身上的气势突然涨高几分,似乎这个宣言可以强化他的自身。周身的黑白二色米粒隐隐泛起金光。 不过这一句话也提醒了林凡,“朝廷命官,不可斩?不可上刑?那这个如何!” 说着,林凡从背后掏出一个黑布包裹的物件,黑布撤去,一柄颜色暗淡的铜锏显现。上雕七龙八凤,又嵌十二宝珠,一看就是顶格的皇室御赐之物。 曹县令一见此物下意识膝盖一软就要跪下。不是,你早亮出这个我们还打个什么。 “微,微臣拜见…” 话到嘴边又卡住了,他一时想不起来大乾开国以来,哪位被御赐过这样一件兵器。 “敢问宝锏名讳,何时赐下?” 林凡一愣,不知道啊,驳王分别的时候给他的。 曹县令也反应过来,“好好好,你是自己一个人死还不够,要带上九族一起死是吧?” “你竟敢拿前朝的锏打今朝的官!” 第200章 教化之尺 林凡拿锏的独臂微微一抖。 原来是这么个事,驳王给他的时候只说这是皇室之物,可以上打昏君,下诛奸臣。不过这是哪个皇室?你们驳族皇室是吧! 这岂止是前朝,压根甚至不是人族的东西了。 没有时间让林凡在心里骂那个不靠谱的大马哥了,无数的黑白米粒已经朝着他包围上来。 林凡拿着手中的的铜锏一挥。 噼里啪啦。 凡是被铜锏碰到的米粒都像是失了魂一样掉落下来。 林凡心中一喜,“前朝的锏怎么就不能打今朝的官了,看打!” 本来犀利无比的米潮就像是冰雪遇阳光,在铜锏面前一碰即溃。米粒的攻击是全方位的,林凡虽然扫开了面前的米,背后仍旧被持续不断地攻击。 分身捡起林凡的鹤灵木巨剑在他的背后为他抵挡大部分的米粒。 林凡已经靠近曹县令,猛地一锏当头打下。 曹县令已经恢复了伤势,一咬牙周身的米在他手上凝聚,黑米为骨,白米为锋,一把极为凝实的狭长的“米刀”握在了他的手上。 铛! 这把被压缩了数倍的米刀终于挡住了林凡手上的铜锏。 曹县令见状一喜,一挥手,嘴里念念有词,“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四散对付三人的米疯狂抽身在他身边汇集。 一把,两把,三把…… 六把“米刀”在他周身凝实,围绕着他旋转。 曹县令一挥手上的米刀,“此为显学教化之尺,汝等冥顽,正以此教之!” 曹县令为了对付林凡手上的黄金锏,放弃了灵活的浩然正气,而把它们凝结成了教化之尺。 长尺和林凡的锏一时间碰撞数十次,叮叮当当火星不断。 接下来第二把长尺落到曹县令左手,老县令看着身体摇摇晃晃力气却大的很,平时吃下去的那些民脂民膏把他的身体改造的远强于普通人。 同时应付两把长尺林凡还勉强可以,接着第三把长尺飞下来加入,曹县令没有伸出第三只手去握,而是凭空御尺。 “大力丸!” 林凡朝着分身喊了一声,分身努力荡开自己身前的那把长尺,扔过来三颗红色药丸,林凡张嘴直接吃下,整个人身形拔高,肌肉隆起,皮肤先是通红,逐渐微微泛紫。 所谓一力降十会,随着力量的增大,曹县令那边数量的优势竟然被一时扳平,铜锏每一下都震得曹县令虎口生痛。 最后一把长尺加入,曹县令手一松,双手的长尺飞出,四尺凌空而对铜锏。 曹县令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口中喃喃道:“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故凌万物,越圣人,而合天地。九息服气、胎化易形、花开顷刻,以成全功,飞升天外!” 刚说完他的面色涨红起来,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同样的所有的长尺之上,金光外又笼罩一层血光。 别看这像是廉价页游一样的层层特效,所有的长尺进攻又猛上许多,形势再度逆转,林凡被四把长尺压着喘不过气来。 分身也勉力对付两把长尺,坚硬可以硬抗黑刀的鹤灵木巨剑上被划出道道白痕。 牛大胆就更惨一点,他带来的一把宽刃大剑,两把马刀早就被干碎了,只能凭着自己会飞被一把米尺撵的到处跑,看样子再坚持一会就要坚持不住了。 不等林凡想出办法又有新的情况发生。 哐啷! 断了! 碎成了两段! 不是那四把黑白长尺,而是,林凡手上的铜锏! 说好的御赐黄金锏呢?说好的上个文明的遗物呢?怎么就断了! “大马哥,我入你……啊!”林凡一时愤怒,可是又冷静下来。 其实不怪驳王,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该知道这种御赐兵器都是礼器。 不然什么兵器上面又是雕花又是镶钻的? 铜锏是中空的,可以看到内部有黑乎乎、黏糊糊的液体。 这是血! 在李家的兽笼里见过很多这样已经变质的黑血,林凡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血难道是铜锏的力量来源? 林凡也没有刻意去做,即使铜锏断了,他还是要挥舞起来抵挡长尺的。 黑血撒出,溅到四把长尺上。 哐啷,哐啷。 四把长尺落地声音如同金属,沾了黑血的它们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丈夫,缓缓在地上蠕动。 曹县令一惊,一挥手把追杀牛大胆的长尺给召唤了回来。那长尺只差一点就可以割下牛大胆的脑袋,在他脖子前一寸紧急刹车,甚至不情愿地犹豫了一下,飞速朝着主人飞去。 林凡也发现了,浩然正气凝实之后虽然威力更强,耐久更高,但是好像不能随便再散开成米粒了。看来是不能聚散随心的。怪不得曹县令之前没有使出这一招。 那四把沾了黑血的长尺就没办法自己舍弃沾血的部分重新组合,而是整个不能动弹。 林凡挥着断锏,却被新飞来的长尺挡在面前。他还想用黑血泼它,可是锏里面已经空了。本来这锏里也就一点点血,早就撒完了。 林凡把断锏扔向长尺,失去了内在的断锏被长尺削成碎片掉落。 “剑!”林凡对着自己分身大喊。 分身朝着一个方向扔出鹤灵木巨剑,又拔出背后的黑刀应战。 巨剑却不是朝着林凡飞去,而是径直朝着曹县令飞去。 长尺挡开巨剑,倒飞出去的巨剑被独臂的林凡稳稳接住。 曹县令手上又掐一诀,喃喃道:“蝮蛇螫手,壮士解腕。”说完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好像受了内伤,甚至有一条鼻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下。 他这样自残的行为当然是有效果的。四把沾了黑血的长尺抖动一阵,从不同的位置齐齐断开,纷纷舍弃了自己沾染了比较多黑血的部分,重新获得自己,摇摇晃晃飞了起来。 它们的断开像是伤口一样,凝实的米粒从新离散,像是油膏鲜血的瀑布一样流下。流到地上的米粒则是变得灰扑扑地失去了活性。 四把断尺,两两粘合,它们并没有离散从组,而是潦草地把断口接在一起,断开不是垂直尺身的,所以接成了两把回旋镖一样的东西。 三把米尺重新挡在了独臂持剑的林凡面前。 第201章 普通人 曹县令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今天从刚才到现在都太难受了。眼前这人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招数古怪又没有章法。 自己找的帮手看来是被堵在县衙外面了,外头一阵兵器交击之声,却不见一个人进来帮忙。不过这样的结果总要比对方的人进来要好。 特别是那把前朝的黄金锏,真的把他吓得够呛。要知道,如果那东西是本朝的,他今天多半就交代了。虽然本朝刑不上大夫,可是前朝的御赐之物就有这么强的压制力,若是本朝的,哪有他反抗的余地。 好在,对方看来已经出尽所有的底牌了。 “莫要再负隅顽抗了,尔等当求速死。”曹县令一边掐诀,一边出言恫吓。 林凡和他的分身显然已经很勉强了,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主动出手过,不是躲避就是格挡攻击,甚至两人已经脚步踉跄,有几次险些都没站住。 而五把长尺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减弱,曹县令觉得拿下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牛大胆已经瘫倒在地,刚才拼了命的逃命,早已透支他的体力了。即使他拿出一颗古怪的血红色珠子服下,短时间内也不见一点好转。 他完全躺着爬不起来,用手掏出一种黑色的膏状物质往身上涂抹。这是雷大夫给的止血散,效果远远不如林凡的灰色药丸,好在没多大副作用。之前林凡断臂召唤分身,也是暂时用这个止血散止的血。 林凡这边有镇魂珠预判长尺的进攻方向,是的,这个长尺也有杀意,林凡也不明白是曹县令的杀意传过来了,还是这东西本来就是活的。 鹤灵木大剑体型大又方便格挡,情况比分身好的多。 他一边躲闪一边开口,“姓曹的,展鹏的事,你现在还有解释的机会,把话说清楚,还可以给你留个遗愿。” 曹县令冷笑道:“老小子,说什么大话?事到如今,装出一副还有底牌的样子也是没用的。你是给那缉凶司的狗来报仇的对吧?人是我杀的!你有本事就来啊!” 林凡叹了口气,有些时候情况就是这样的,曹县令实力很强,特别是那恢复能力,极为棘手。想要活抓不可能,可他又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想要问清楚看来是不可能的。 虽然浩然之气凝成了长尺,这一招也是梦境中林凡没见过的。可是林凡不敢托大,这样就觉得它们就失去了治疗能力。 林凡和分身一直躲避没有出刀或剑,当然是为了蓄积刀意。 藏锋,蓄意,一刀而石破天惊! 分出一丝注意力给肚脐眼,瞄准曹县令飞射而去。 当然不能浪费刀气来攻击上前来阻挡自己的三把长尺。 一把长尺划过巨剑划出一道白痕。 一把长尺切开林凡的肩膀。 一把长尺切开林凡肚子侧面,差一点 肠子就要流出来了。 好在林凡极限的动作还是勉强避开了要害。 曹县令来不及反应,可是这些如同有自我意识的长尺主动开始护主。分身面前的两把长尺抽身而回。 两把长尺挡在曹县令面前。 分身同时也动了,手朝着那边虚握,身形如同残影往前飞去。 五把长尺齐齐一愣,尺身微微震动,不知道该往哪边。不过它们只‘犹豫’了一瞬,按就近原则分配。两把飞过来的挡在了林凡面前,三把被林凡甩在身后的去阻挡分身。 砰!唰! 沉闷和清脆的斩击声同时响起。 刚才这一切只在一息之间发生,从牛大胆的角度只看到这些人和物动了,但是看不清具体的过程。 曹县令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他的脑袋凹进去一块,若是普通人肯定当场去世了。 身旁两把长尺被撞歪了,也失去了灵活正在地上扭动着朝主人那边挪过去。 分身脚底下三把长尺被斩成两半,六个碎片也在努力挪动。分身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黑刀,从来没有受损的黑刀竟然出现了三道豁口。 林凡和分身都觉得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不停地喘着粗气。自己身体里的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拖着疲惫到极致的身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两人直接用身体压住了还试图去救援曹县令的几把长尺。 林凡思考过一瞬,犹豫是阻止这些长尺还是割下曹县令的脑袋。不过他不敢赌,未必割下了脑袋这浩然正气就治疗不好。 长尺虽然移动的不快,可是力气一点都不小。林凡死命按住两把被撞歪的长尺。 分身扑上去却只来得及按住两个半把断尺。 豁口的黑刀飞出,把一段断尺插在了地上。 眼看还有三段断尺在地上爬行,小义从土里钻出,把一段断尺一半拖入土里,死死咬住。 牛大胆大喊一声,扑过来按住最后两段断尺。 曹县令看着自己的手段被全部控制住,仅剩的独眼已经被血染红,看着外面血红的世界,他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喉咙涌动却发不出声音来,手也抬不起来,意识逐渐模糊。 他的脑袋缺了一大半,换普通人早死了,不过平时用浩然正气滋养的身体自然不凡。只要有一段长尺能够飞过来,他就还有生路。这和他受伤的部位没多大关系,即使脑袋被砍了也可以再接回去。 一场大战的最后却是沉默的角力。到最后是两方求生欲和耐力的比拼,没有惊天动地,没有震惊全场。所有人都咬牙在坚持。 现在哪怕再来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改变…… 哇哇哇! 是婴儿的啼哭声。 不用转动脑袋,林凡和曹县令也可以看到,是刘老汉走了进来。 刘老汉身上沾着血,怀里还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他杀了那两个人,却对这个孩子下不去手。 刘老汉一看狼藉的现场,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他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怕太大声会吵到什么。 他看向胸口还在起伏的曹县令,心中坚定起来。若是没有刚才的举动,老汉绝对鼓不起勇气来,可是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动手过了,就会变成的不同。 老汉环视一圈,眼神落到插在地上的黑刀之上。朝着它缓缓走去。 林凡瞳孔一震,他知道这个老人想帮自己,可是不能拔出黑刀!那样只会坏事! 第202章 求医 “不行,别过来。”紫月嘴角还流着血,身体还是半透明的,用尽力气压住一把断尺。 林凡也想出言提醒。不过此刻他卯足了力气在压住两把变形的长尺,就像是拔河发力的时候,如果一开口松气,也许就会让一把长尺溜出去。 紫月一直嘴里不停,可是孙老汉听不到。朝着黑刀一步步走近。 林凡知道他是好意,可是这个微妙的平衡不能这样被打破。 “这刀怎么拔不出来。”孙老汉拉了两下黑刀,发现拔不动,于是就放弃了。 林凡终于松了口气,他想朝紫月比个大拇指,可是实在是空不出手来。 孙老汉转了一圈,看到了牛大胆的断刀,就走过去拾了起来。怀里的孩子又大哭一声,他安慰了下孩子,朝着曹县令走去。 曹县令看着这个在他眼中蝼蚁一样的老汉持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断了的马刀朝他走来。 不行,自己怎么可以被这种人杀掉,曹县令从不觉得自己是神仙下凡或者有多与众不同,可是人在他的眼里是分等级的。 自己是上等人,是士大夫!哪怕是其中几乎最底层的,那也是上等人!而刘老汉是自耕农,是中等人以下的下等人,是比佃农好一点勉强能算人的末等人。 自己怎么能,怎么可以死在他手上! 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没用,曹县令只能瞪着独眼看着刘老汉。 刘老汉确实有被那充满精光的眼神震慑到,即使大人…狗县令已经这副德行了,可那眼神就像是他随时都会站起来,然后像刚才那样轻飘飘两个字就有衙役上来掌嘴。 刘老汉手摸了摸怀里婴儿的脑袋,颤抖的手握紧了断刀。 他其实走得不慢,但是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中,仿佛走了半个世纪,终于走到了。 刘老汉单手举刀对准曹县令的脖子重重砍下。 叮! 他的手一震,竟然被震得后退两步。 “娘匹,这脖子怎么这么硬!” 孙老汉骂了一句,放下手上的婴儿,朝着双手各吐了一口唾沫。双手紧紧握住。 也没选择继续砍,而是放到了曹县令脖子边上,开始像锯木头一样锯曹县令的脖子。 这当然是有效的,马刀还是比曹县令的皮肉坚硬的,皮肤被一点点锯开。被放在地上的婴儿无助地啼哭。 一股凉意涌上曹县令心头,自己的脖子要被生生锯下的巨大恐惧笼罩他的心头。浩然正气可以治疗绝大部分伤势。可是脖子断了会大大加快他断气的速度。 刘老汉逐渐找回了锯木头的手感,干脆一只脚踩在曹县令的肩膀上,这样更好发力。他的手也不抖了,反而习惯性的闲聊起来。 “县令大人,您去了地府也莫要怪草民啊。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是为了报仇。说实在的,您是青天大老爷,照理说草民不该这么对您的。可是,可是您,你们做的太过分了。杀了我儿,还想要抢走我家的田地,还诬陷老汉我轻薄儿媳。我恨啊,我恨不得剥了你们的皮!” 刘老汉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也越来大,眼里通红,如同恶鬼,手上青筋暴起皮肤都微微发红。 “老汉我也不怕你,你这种人下了地府也不会有告状的机会!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被投入那十八层地狱受那永世的折磨!” “十八层地狱”的字眼让曹县令的心一揪。他从来觉得自己没做错任何事,他修得是天下第一的显学,最为堂皇之道。可是失血让他身体冰凉,切进气管里的马刀让他已经不能吸入空气,脑中一阵模糊中好像自己下一刻就真要落入地狱。 不! 曹县令忽然有了力气,没有骨折的那只手猛地抬起抓住了刘老汉的手腕。 “啊啊啊啊!” 这是刘老汉的惨叫。他哪里能想到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曹县令的手如同铁钳,咔嚓咔嚓,刘老汉听到自己手骨被捏碎的声音,痛得惨嚎不止。地上的孩子受惊哭得更加剧烈。老人和婴儿的哭喊交织,让场面变得更加地怪异。 这不久的时间对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漫长,刘老汉挣开曹县令的手的时候,曹县令断气已经有一会了。刘老汉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用自己那只完好的手,努力掰开了虽然死了却还是像铁钳一样的手。 刘老汉看了眼自己的手,已经被掐成了乌紫色,扭曲变形如同怪异的树枝,因为断了不少骨头,变成了一副平常绝不可能摆出来的样子,并且固定下来。他叹了口气,用好手抱起地上的婴儿,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门外走去。 路过林凡时朝他鞠躬感谢:“多谢恩公。” 不过林凡完全听不到了,在确认曹县令断气的那一刻他就晕过去了。 还有一个林凡则“消失”了,他在的地方只留下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头人手。 等到夕阳即将落下,刘老汉已经走了许久,脸上带伤的段叶终于冲了进来,“大哥!大哥!我来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大夫,把能找到的大夫都叫来,快给我大哥疗伤。” “再来个人,把这狗官的人头割了,去周围传看,让那些憨货都停手了!” 随着段叶一个个命令下去场面很快就控制住了。段叶的手下和曹县令的帮手都没有死仇,所以打了半天也没什么伤亡。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唯一让段叶不满的一点就是来救治林凡的大夫只来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的大夫手忙脚乱的帮林凡和牛大胆包扎伤口,手法不能说不行,可以说是潦草了。 段叶皱眉质问身边的骑士,“叫你们找大夫,你们找了个啥!” 骑士没有回答,倒是那个忙得不可开交的大夫摸了下手上的血插嘴道:“侯爷,小的是个妇科大夫。” “妇科?”段叶怒道,“你…不是,妇科也行,你们妇科接生的时候,不也擅长外科吗?” “小的主攻不孕不育。” “啊?你是怎么治疗不孕不育的?” 年轻大夫搓着手正在思考要怎么回答就被段叶打断道:“别扯这些了,快找些正经的外科大夫来!” 年轻大夫一脸为难地看着段叶,“侯爷,不瞒您的,城里正经的大夫都跑了。” “为什么!” “因为痘瘟啊!他们虽然治不好痘瘟,可是比普通人都晓得痘瘟的厉害,自然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段叶被这乱七八糟限额信息整的头脑发昏,问道:“那你怎么不跑?” 年轻大夫撸起自己一个袖子,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上面有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黄色脓包,“前几日给一位夫人治病的时候,不小心染的,跑也没用了。” 第203章 痘瘟 “快!快来人!把这人,不,你们先去找块大布把这混球包起来,然后丢到柴房里去!” 段叶的脸都青了,这什么人啊,知道自己得了痘瘟还敢来给人看病。 只听到被床单包起来的年轻大夫在里头大喊大叫:“侯爷,我冤枉啊,我都说了我不出诊,是你的手下非要逼我来的……” 段叶没空纠结这些,按着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疼,乌江县要闹痘瘟到底管不管?可是该怎么管?大夫都跑光了! 现在带着大哥和手下赶紧离开吗?还是马上组织人手隔离乌江县城? 自己和手下如果有一个得痘瘟的,那就会变成传染源。 纠结一阵,段叶还是决定先接替乌江县令的权责,封锁县城,就像之前的白石县一样,只留几个口子进行货物交易,尽量保证痘瘟不要传播出去。 至于林凡和牛大胆的伤口只好找人随便先包扎一下。好在从他们身上找到的止血散十分有效,终于没有让两人失血过多。两人只是高烧不醒,倒看起来没别的问题。 可是到了晚上,段叶再次查看两人时,发现林凡小臂上有一颗颗的小脓包,包括段叶有几个手下也有。 只好采取隔离措施,让得了痘瘟的手下来照顾林凡和牛大胆,把他们和其他人隔离开来。 在大乾,瘟疫就是如此的可怕,无论段叶之前准备了多少人手和物资,在瘟疫面前都毫无意义。 当晚,乌江县出现了第一个痘瘟死亡的情况,这是一个妓女,浑身长满脓包之后如同一个人形的不规则气球。之前的俊美容貌和婀娜身段都再也看不见。 因为喉咙里的脓包,她早就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痛苦地哼哼,为了防止她抓破自己的脓包,所以捆住了她的双手,绳子勒住的位置,脓包破裂,流出红黄混杂的液体。 她大概是因为脓包堵住气管窒息而死的。处理她尸体的人捂住口鼻,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才敢进去。 纱裙被脓包顶起,像是在充气人外面穿了情趣睡衣。 两人想要把这个人或者这坨脓包人抬到担架上,可是这人摸起来软软的,完全不好下手。 两人心一横,用力把她抬起来。 哗啦! 脓包接连破裂,大量的脓水流下没过两人脚趾。他们手上只剩下一个干尸一样干枯的人形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惊呼出门,担架也不要了,直接夺门而出。 最后也只是又找了几个胆大的人锁了这间青楼的房间了事。 段叶皱眉听着手下汇报完一切,心里沉重无比。 大乾并不是没有痘瘟的记录,这种瘟疫初时极猛,可以想见明天开始就会有大量的人死亡,而且数量会越来越多。 这种逐渐增加的死亡会让整个乌江县陷入恐怖之中,到时候对生存没有希望的人会做出许多难以想象的事情,自杀、抢劫、强奸,这些案件将会以和瘟疫一样迅猛的速度扩散。 大约会有两成的人直接死于痘瘟,之后痘瘟的烈度就会明显下降。 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将会有更多的人死于社会秩序的崩坏。 还有就是这场灾难即将过去之时,如果积攒了许多没有处理的尸体,它们又会引发一场新的瘟疫。 所以段叶面对的是一个极为困难的境地,必须要在极其苛刻的情况下,保证社会的秩序,火化尸体,才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而不知道这件事又会对他的整个队伍造成多大的影响,要知道现在是在即将剿匪的关键节骨眼上。 “侯爷!有个大夫从城外进来,说是能治痘瘟!” 段叶微微皱眉,对着来报告的骑士说道:“不是说了,不准城外的人再进来了吗。”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这事,毕竟如果来人真能治好痘瘟,那么让他进来才是正确的。 段叶也不顾这么多,急忙去见那位大夫。当看到来人是雷大夫时,他实在是大松了一口气。 “大夫,您当真有法子治疗痘瘟?” 雷大夫带着怀孕的孙若兰还有二狗一起来的,急道:“痘瘟算什么,你先去按我这个方子抓药。林凡贤弟在哪?快带我去看看,他肯定又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了。” “您可真是神医,连这都能算出来。”段叶说完也觉得不对劲,神医和神算好像不是一路的,这么夸人总是不太对劲。 雷大夫把已经写好的药方丢给段叶之后,就急急忙忙去看林凡了。看到整个都成了血人的林凡,雷大夫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飞快帮他处理起伤口来。 不得不说,这几十章来,进步最快的还是雷大夫,他现在包绷带的手都是带残影的。 不过看到林凡那断掉的木头手臂,他还是果断放弃了,“二狗,帮他把手接上。” 看着另一位队医忙活起了木匠活,雷大夫拿起旁边冷透的茶杯喝了一口,“贤弟,你……哎,这次就不说你了,你做的不错,杀了狗县令给万里老弟报仇。”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来的时候走了和你们不一样的路,结果在路边碰到了万里老弟。这傻子还没断气,见了我就一个劲地道歉,说没能杀了蟹山大统领帮我报仇。我要他帮什么帮?他伤得太重,只靠什么秘法吊住的命,已经油尽灯枯,我努力了也没能救他。” 说着,雷大夫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香炉,上头一缕青烟飘向远方,“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惜命。其实我也没那么想活着,我只是怕死,怕疼。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贤弟你好好养伤。”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塞到林凡怀里,“贤弟,我一直说现世入口在昆仑,可是从没告诉你过在昆仑的哪里。其实我是怕告诉了你,你就丢下我一个人走,现在我把具体位置写在这里了。我若是回不来,你就自己去现世吧。” 说到这里,雷大夫释怀一笑,“毕竟嘛,你才是那个该回家的人。我呢,也要了结了家事才能上路。” 第204章 瓷瓶 痘瘟很快被控制住了。 段叶按照雷大夫的药方抓来了堆成小山的药,熬成汤分发下去。 吃了药的病人会发高烧,同时身上的痘瘟会逐渐消退。除了一些身体弱的或者老人,直接死在高烧中了,其他得了痘瘟的人都完全痊愈了。 可以说,除了最开始的那个妓女,这次痘瘟并没有直接杀死第二个人。 “神医!让我们见见神医!” 乌江县衙外围满了来感谢的村民,他们还扛着许多牌匾,诸如“华佗再世”“妙手回春”之类的,还带着许多活鸡,活鸭,鸡蛋,鸭蛋,活鱼,火腿…… 衙门的门一打开,一个面色阴沉的老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缠着不少绷带,眼圈发黑,明明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却浑身腾腾杀气,让人感觉不妙。 所有人只是被他扫视了一眼,就纷纷闭嘴。 众人大多数都没见过那位救人的神医,也知道不会是眼前这个感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主,毕竟气质不符合。 林凡本想先开口让众人安静下来,没想到他们这么自觉,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凶狠的目光又转了几圈,搞得众人背后发凉,噤若寒蝉。 林凡这才道:“大夫已经云游去了,各位的好意我会代为转达。东西就不必送了,各位请拿回家去,或者捐到城外的土地庙去都可以。” 林凡说完就转身离去,不给众人提问的机会。 果然,这些人看着林凡的背影,也没一个敢出声叫住他的,稀里糊涂地都朝着土地庙的方向走去。 “二哥,人都走了,你接着说吧,雷大夫到底去了哪里?” 刚才刚能下床的林凡就拉着段叶问雷大夫的事情,段叶正说一半,就被县衙外的嘈杂声打断了。 于是,不等段叶找人来处理,林凡直接推门出去,就把聚在一起的人给吓散了。 不管刚才的小插曲,段叶接着说道:“雷大夫大概是借用了大哥的法器,找到了蟹山的秘密入口。他说那个香炉的烟要散了,我拦不住他,让他进去了。” 林凡脑袋还很疼,皱眉思考一阵才说:“那是送命炉。” 段叶听到这个名字也觉得不妙,问道:“为何名字如此不吉利。” 林凡简单说了送命炉的传说。 段叶叹气道:“若只如此,我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他的啊。” 反而是林凡安慰了他一句,“也许只是个传说而已,不要太当真。知道雷大夫从哪进去的吧?告诉我。” 段叶看了看大伤初愈的林凡,阻止道:“大哥,再过几日我就能备齐人手,不如到时候一起去。” 林凡摇摇头,“我不是去剿匪的,不需要什么人手,我就是去把雷大夫拖回来。” 段叶也知道这事情拖不得,劝了几次也就不再劝了,吩咐了几个骑士陪着林凡一起去。 段叶自己实在走不开,正如他所说,雷大夫找到了秘密入口,他更要争分夺秒召集所有人手,趁机攻入蟹山。 “对了,二哥,你不是说之前请了个妇科圣手给我治病,后来他人呢?”林凡正打算走,随口好奇一问。 段叶脸色一白,一拍脑门,“坏了,忘了还有这号人。” 于是和林凡一起去开了柴房的门,柴房里,那位年轻大夫浑身都是巨大的脓包,已经几乎看不出人样。 “嘶。”段叶倒吸一口凉气,这模样属实有些骇人,再晚来一会估计这位就要光荣地成为乌江县城第二个直接死于痘瘟的人了。 还好他作为大夫,忍住了不去抓自己身上的脓包,两只眼睛上都是脓包,只有一只还能勉强看清有人来了。 嘴巴阿巴阿巴说着什么,也是听不清了。 段叶赶快找人给他喂了药,他是躺着喝的,哪怕不小心磨破皮都是灾难。 他昏睡了一天,身上的脓包瘪了下去,有些虽然破了,但都没有多大影响。 在这个时候,林凡已经到了墨居山脚下。 “凡哥,要不咱别管雷大夫了,你说去水匪老巢这哪能有逃得出来的?”二狗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打着退堂鼓。 林凡手上拿着雷大夫给他的东西仔细查看。一页信纸上面写着昆仑现世入口的具体位置,一个瓷瓶,里面之前的灰色药丸。 “你不想去就别去,也没叫你去。”林凡不耐道。 “别啊,凡哥,你去哪我肯定要跟着去的!”二狗好像很仗义似的说道。 林凡摩挲了下自己的黑刀,他也知道这小子就怕自己突然死了,他不能及时捡漏,也不戳穿他。 林凡看向马车里的牛大胆和孙若兰,对孙若兰道:“孙姑娘,你就别去了,你身子也不方便。” 孙若兰却是摇摇头,“雷大夫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忘恩负义。最主要我想去墨居山也许我能帮上忙,至少让我看到凡哥你和老牛进了那个秘密入口,我再回去。” 林凡点点头,也不多劝。注意力又回到自己手上的灰色药丸。之前一直希望能拿回来,可是真拿回来又有些忐忑。 雷大夫信里说了,他最多还可以吃三颗,否则必死无疑,无药可医。 林凡倾倒瓶子,里面倒出六颗灰色药丸。 这时,林凡忽然想到什么,拿出那个装大力丸的瓷瓶。 倾倒一倒,结果一颗也没有滚出来,林凡心里一慌,该不会吃完了吧? 他从来没去数过大力丸的数量,遇到危险或者有需要的时候就用。 他也不是说后悔自己太没规划,毕竟关乎性命的时候很难去节约。 不过没了大力丸,接下来又要闯龙潭虎穴,难免有些让人不安。 林凡有些不甘心,伸手到瓷瓶里面想再去掏一掏。 手指从瓶口探入。 好软。 一股让他生理不适的手感传来,这摸起来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什么动物的内腔,甚至里面湿漉漉的。 林凡手指继续往深处摸索,一段紧一段松,而且内壁还有凹凸起伏,真是让他一阵头皮发麻。 哗啦! 整个窄瓶口裂开,裂成四瓣的瓶口一下子长大了数倍,里面冒出一排排白森森的牙齿,朝着林凡的手一口咬下。 第205章 不请门 林凡一惊已经躲闪不及。 嘶。 整个手连同一段小臂都被样子古怪的瓷瓶整个咬住,它就像是一条扭曲变形的瓷白色的鱼。 无数细小的白色牙齿刺进林凡的手臂里。这种被带有无数凸点的肉腔道牢牢包裹的感觉,又痛又麻还是挺奇妙的。 还好是左手。 林凡的左手之前在孙若兰的帮助下完全变成了机关木手,召唤分身用了一次又让陈二狗接回去了。 这机关手硬度也很高,瓷瓶无数牙齿只是扎入一点就再能继续,更别说把林凡整个手啃下来。 林凡此刻觉得把手变成木头的无比正确,若这是一只肉手,估计瓷瓶一咬一拉,整个手上的肉都要被刮走,估计只会剩下骨头。 牛大胆想过来帮忙,林凡伸手阻止了他,“它里面都是小牙齿,不能硬拔。” 即使是木头手,有了划痕也会痛,修补起来又要浪费时间,总之先想想别的办法,不行再来硬的。 林凡的中指和食指已经伸到了瓷瓶的最深处,两根手指只能小幅度地微动,林凡的手指仔细感觉,好像摸到了圆圆的东西。 大力丸! 林凡一喜,果然最深处还有剩余的! 林凡的手指好像摸到了瓷瓶的最深处,每挠一下,它好像就像是受不了一样会扭动起来。 不过林凡一连试了好几次,它也不肯放开,不如说感觉整个手臂被吸得更紧了,真是奇怪,这到底是个什么? 等等,林凡忽然想到了,这东西可以存入物品,而且之前没有细想,这瓶子里倒出来的大力丸远远超过了它表面上的容量啊。 这,这,莫非是一件传说中的空间法宝,起码也是个储物袋。只是内腔是肉的还有牙齿和口水。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既然是个容器法宝,总有控制他的方式。 用镇魂珠是不是能让它安稳下来,可是又要怎么才能控制它放入和取出东西呢。 瓷瓶现在变大数倍,并且歪歪扭扭,可还是光滑的白瓷,没有一点机关的样子。 林凡右手虚握,闭上眼睛,好像手里握着一柄刀,缓缓在手中凝聚刀气。 展鹏说这是刀气,不过林凡一直觉得不对劲,这股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气感觉上混沌粘稠,并不是那种刀气剑气之类的锋芒,而且林凡实在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用刀的天才。 用现世人的角度来理解,这应该是一股不知名的能量,只是用了蓄积刀气的方法来唤出,所以才可以当做刀气用。 林凡以手为刀,把少量刀气斩入瓷瓶。 瓷瓶一晃,马上就老实,好像被煮了章鱼一样,瓶口裂开一条条触手,往后卷曲。 林凡急忙取出里面沾着粘液的大力丸,先放在一边,不去数有几颗。 继续集中注意力去操控瓷瓶。 一番捣鼓之后,他确认了只要控制刀气变化,就可以让瓷瓶变大变小,吞入、吐出等等基本操作。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林凡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欣喜过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傻,这么一件方便的储物道具在手上这么久却到现在才发现。 牛大胆夫妇在一旁已经惊呆了,刚才他们看到了林凡拿着一个可以自由变大变小,能吞能吐的瓷瓶,而且里面好像是肉做的。虽然见了很多古怪的东西,这个东西还是很大程度超过了他们的认识。 两夫妻靠得对方更紧了些,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对于林凡的一些事情他们既不好奇,也不敢去好奇。 可惜陈二狗不在马车里,没有看到,林凡的一番操作少了一阵震惊的声音。 林凡点数着取出来的大力丸,一共二十粒,而且上面不但带着粘液,抹掉粘液之后能看到表面坑坑洼洼好像被腐蚀过一样。 可是之前取出来的大力丸都是正常的,既没有粘液,表面也没有坑。 皱眉想了想,也没个结果。 林凡突然又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装灰色药丸的瓷瓶,激动地马上取出来,用手掏了进去。 可惜,这个真的是个普通的瓷瓶,因此,灰色药丸也真的只剩下六枚了。 把大力丸上的粘液抹掉然后和灰色药丸装在一起,不管怎么样,总觉得大力丸继续放下去可能会有不妥。 林凡又拿出自己身上的东西尝试放入“活瓷瓶”当中,嗯,活瓷瓶是林凡临时取的名字。 在刀气的操纵下,所有东西都可以顺利的放入取出,并且不会粘上粘液。 林凡摸着自己下巴沉思,这瓷瓶显然是活的,活的就必然要吃东西,那这么久它是吃什么活下来的?自己可从没喂过它? 等等! 林凡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为什么最后二十颗大力丸倒不出来,为什么只有它们沾了口水,又坑坑洼洼。 “原来是这样,活瓷瓶是把大力丸当做食物,这二十粒它已经开始消化了自然就吐不出来,也不知道之前已经被它吃掉了多少颗。”林凡喃喃低语。 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是天才,莫非自己有推理方面的天赋? 他确认了自己刚才说的没有被牛大胆和孙若兰听到后,就看向了他们,主要他们竟然一直在那边看着自己,可是连一句震惊的话都没说,作为旁观者有些太不合格了。 林凡先看向牛大胆,一想到他感人的智商,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显摆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转向孙若兰,笑道:“孙姑娘,此物似乎是活的,你可知它是如何生存的?” 孙若兰清澈的大眼睛不解地看向林凡,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问自己。稍加思考后,她回答道:“林大哥,刚才你取出来的丹药上都有津液,而且外形如同腹中反呕之物,如果其中再无他物。我想它应该以丹药为食。” 嘶。 算了,算了,推理这种能力压根就没什么用的。 “多,多谢孙姑娘,我想也是这样。” 孙若兰对着林凡甜甜一笑,“林大哥不必与我客气。”说着又干呕两声。孕妇本就易吐,马车摇晃,外加刚才林凡捣鼓那满是粘液的活瓷瓶画面属实让人反胃。 林凡叹了口气,开始思考该往活瓷瓶里放入哪些东西。 “老牛,取一些干粮给我。” 林凡现在活瓷瓶里放入了一些干粮,也不知道合不合它胃口,总之最好不能让他饿死,也别让他吃自己放进去的其他东西。 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在马车上排开,思考一会后,林凡也没什么纠结的。 包括鹤灵木巨剑在内的大部分东西都被放了进去,这些都是正常生物不能吃的,特别是鹤灵木,想想也不可能被一个瓷瓶吃了。 镇魂珠当然要继续贴身存放,而且活瓷瓶是活的,放了镇魂珠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黑刀仍旧插在背后的刀鞘里。所有武器都放在一个地方肯定是很愚蠢的行为。 有了活瓷瓶,林凡甚至能在里面多准备几把普通的木剑和马刀,以做备用。 活瓷瓶很能吃,放了许多东西也没有放满的迹象,而且拿在手上虽然有些沉,可是并没有达到所有装入里面的东西加起来的重量,看来这东西还有减重的能力。 林凡最后看向一样东西。 从曹县令宝库里找出来的一个小玩意。一个水滴形状的玉器。大小和形状来看有点像鼻烟壶,可是整个都是密封的,完全没有洞。 这个东西在曹县令自己的账上登记的是“乌江之精”。 有乌江县当然是有一条叫乌江的河,就在乌江县的北面。 把这个水滴型的玉器拿起来轻轻摇晃,里面有咣当咣当的水声,以此可以确定这不是一整个玉器而是确实装了某种液体。 说起来,从县衙‘收获’的东西主要都是金银、粮食、武器甚至铠甲,还有一些古玩字画,基本上也都是凡物。只有这件,段叶找人看了应该有某种神异,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所有就给了林凡。 林凡稍微想了想,就把这个‘水滴玉’收到了活瓷瓶里面。 做完这一切,林凡觉得身上轻松不少,物理意义上的,再也不用背那么多东西了。 正想坐下来休息一会,马车突然一个急刹。 “吁,吁!”陈二狗急刹住了马车。林凡已经蹲在他的身边。 “凡哥,真不是我眼瞎,这东西突然就出现在眼前了。不是我吹,换一个别的马夫来,现在铁定一头撞上去了。” 林凡抬头看去。其实不用抬头他就已经注意到了,眼前巨大的存在把他们这一片的阳光给完全遮蔽住了。 抬头看去,因为离得太近,几乎仰起脑袋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东西的全貌。 这是一扇门。 质地又如木又似铜,两个巨大的铜狮头,嘴里含着一人高的拉环。 这门看着大约有七八层楼高,左右两边望不到头。光是拉环的位置就在三层楼那么高的地方。 “好像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林凡喃喃道,“这么大一个门绝对不可能是造出来的,说不定就真是凭空出现的。” “哎,那还用说,我好好驾着马车呢,忽然天就黑了,抬头一看就看到这玩意像个墙似的立在身前。”陈二狗后怕地说道。 在如此巨物面前,连双驾的马车都显得渺小,别说是人类了。陈二狗的手微微颤抖,这是人类对于巨物自然的恐惧。 孙若兰和牛大胆也探头出来看到了这一堵‘叹息之壁’,孙若兰问道:“林大哥,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凡看着眼前的墙壁,转头对陈二狗道,“总不可能拦死整条路的。二狗,绕过去。” 二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劝林凡回头的,这种话说了也没用。于是就驾车沿着巨门往一个方向慢慢启动马车。 噔噔噔。 大概是害怕巨门再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陈二狗一直速度不快,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林凡则是侧坐着看着马车一侧的巨门。 “不对劲。”林凡指着巨门上的圆环说道,“这个门把手一直在我们的头顶。” 陈二狗又抹了把汗,余光确认了一下,说道:“害,凡哥,这没啥不对劲的,看山跑死马,之前我们路过墨居山的时候,不也是跑了很久山都不带动的吗?” 乍一听有道理,可是林凡还是觉得不对,皱眉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二狗,你说的不对,我们看山不动,是因为我们离得山远,我们移动的距离看起来不明显罢了。可是我们离那个门把手其实没多远,马车跑出去这么多路了,它们不可能还在我们头顶的。”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林凡的耳边赞同道:“师兄说得不错,这门就是跟着我们一起在动的。让车夫停下来吧,我们再跑也是甩不开它的。” 林凡却没有马上照做,反而对着那个少女说:“师妹,光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刚才我试过了,这门是推不动的,而且门板极厚,想要砸出一个洞来靠我们几个恐怕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他又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拉环,“你总不会想说去拉那个环吧?那得是巨人才能办得到吧。” “师妹”摇了摇头,“首先这个门被上锁了,不管是推还是拉肯定是动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的?” “师兄,你忘了吗?我就是墨门弟子,此物是我师父的法宝,我怎么会不知道。此门名为不请门,是非请勿入之意。要是没有门主人的暗号。哪怕千军万马,也要被这门阻挠一时。” “哎,师父他是多不想让师兄你过去啊,要知道这个法宝,动用一次代价可大着呢!” 说着,少女也不管马车停不停,水墨色的衣袖一挥,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二狗,快停车,师妹跳下去了。” 二狗虽然紧急拉停了马车,可是一脸错愕地看向林凡,“凡哥,你别急出病来啊,你什么时候有个活的师妹啊?” 林凡正想开口,马车里的孙若兰也钻了出来,“林大哥,你是不是又产生幻觉了?你的师妹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凡皱眉道:“你们今天都是怎么了?你们忘了师妹一路上都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吗?二狗,你忘了她用机关术和我们一起对付那个大蜘蛛吗?” 第206章 开门 少女盯着巨大的“不请门”怔怔出声。 林凡在她背后急问道:“师妹,你也没办法打开这门吗?果真不能绕过去吗?这东西会不会太逆天了一点。” 少女头也不回,声音空洞,“不是的,师兄,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不请门倒不是能无限移动阻拦,只是师父既然设在此处,想来往左右行过去不远应该都是死路。” 林凡一拍脑袋,“对了,这东西只能往一边动吧?如果我们分开两路,它不是只能拦住一边了。” 少女点点头,“师兄说得没错,可是它肯定是会拦住师兄的,往那边都是徒劳。” “哎,烦死了,我有什么值得被你师父针对的地方吗?” 少女面露沉思之色,“师父就是这样的性格,怕是师兄和段侯爷都上了他的名单,凡是能对他有一丝威胁的,他都会不遗余力去对付。” 林凡烦躁地挠挠脑袋,“这下怎么办?” 说着就准备从活瓷瓶里拿出巨剑,准备去把门劈开。 少女调皮一笑,“师兄,我又没说不知道开门的方法。” “哎哎哎,那你怎么不早说?” “师兄一口气问一大堆问题,我都答不过来。”少女调皮地吐吐舌头,显然是故意留到最后才说解决办法,“不请门,不请勿入,反之只要是被请的人就可以进入。” 少女迈动步子,黑白水墨色裙子跟着她轻巧的脚步缓缓前进。 “师兄,借黑刀一用。”少女走到门前,这门远看很大,站在底下更有一种蚂蚁仰视大象的渺小感觉。 林凡递过黑刀。 少女手持黑刀,解释道:“主人给客人留下了暗号,按固定的方式敲门,门就会打开。” 咚,啪,咚咚咚咚,啪啪啪啪啪啪,咚,啪啪啪啪…… 少女拿着黑刀按照轻重不同,敲响巨门。几十下才停止。 门,毫无动静。 少女丝毫不急,安慰林凡道:“师兄莫急,师父生性多疑,口令有多种。不过我全部知道,一一试过去就好。” 半个时辰后。 少女的眉头紧紧皱起。 此时,陈二狗、牛大胆和孙若兰早就围在旁边,听林凡解释了自己的“师妹”正在尝试开门之法。 “凡哥,你真的没有师妹,之前有一个不是我们一起埋得吗?你这刀虽然会自己飞去敲门,不过我看是敲不开的。” 孙若兰眉头紧锁,依旧仔细思索着有没有开门的办法。 少女的手微微颤抖,“怎么可能,所有的暗号都不对,师父明明说了传授了我所有的暗号。” 这时立场反过来,反倒是林凡安慰她道,“师妹不要着急,这么多暗号,也许是敲错了,要不再试一次。” “不!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到!每个都试了三遍了,不对,不对,没有一个是对的。师父明明说过随时都欢迎我回来,告诉我所有机关的暗号的,为什么!为什么!” 少女秀气的脸庞再也没了之前的淡然,明眸皓齿的少女整个微微颤抖,本来有些黑的眼圈,显得更黑了一些。 林凡没看出少女的不对劲,只是顺着一些信息去分析,“师妹,你说你师父是个谨慎又多疑的人,会不会他没有告诉你全部的暗号。” 少女听到这句话更是发疯揪着自己的头发,黑黑的眼圈里眼睛满是血丝,“师父,他,他不希望我回来吗?原来真是这样,啊,啊,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陈二狗听不到少女的声音,只知道林凡一直对着空气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凡哥,你说知道敲对暗号,让门觉得咱是客人,咱就可以进去了对吧,不如让我来试试。” 林凡没有理他,师妹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他也不对陈二狗抱什么希望。 咚,啪啪,咚,啪啪,咚,啪啪啪…… 咔嚓。 巨门只是轻微的晃动,就是一声巨响。 所有人本来都没注意陈二狗的,此时齐齐抬头望去。 咔咔咔。 一连串的响声,就像是门里锁栓被逐个打开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极为洪亮,站在底下的人听着仿佛整个身体都是一颤。 “不是就像,这就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孙若兰对着空气说道。 疯魔的少女已经把自己一头秀发抓得乱七八糟,眼看就要扯下头发来,仇恨地盯着陈二狗,“为什么你知道暗号,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明明从来没来过墨居山!” 唰!黑刀抵在陈二狗脖颈上,似乎他不给出满意的答案,就要直接划开他的喉咙。 “凡哥,快,啊,快收了你的神通!”陈二狗嘴角两撇胡子不停抖动,害怕极了。 不能让师妹随便滥杀,林凡思绪飞快,急道:“师妹,是‘引导’,‘引导’啊,你忘了吗,二狗的神通。” 陈二狗脸色一黑,“凡哥,这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你怎么好说出来!” “引导?引导……是引导,确实是有可能。”黑刀缓缓放下,少女直接蹲坐在地上。 林凡担心师妹不信,补充道:“师妹你知道的,那天二狗告诉了我们两个人,他的神通是引导,可以误解他人的认知,刚才他并不是暗号正确了,而是让门觉得他就是你师父的‘客人’。这样暗号不暗号的,不就不重要了。” 似乎为了印证林凡的话,不请门缓缓打开,在地上拱起两个土丘。 “这门竟然有一部分是长在地里的。”陈二狗稀奇地看着缓缓打开的巨门,“凡哥,怎么样?我的神通虽然打架用不上,也不能说是一点用都没有吧。哎,我这神通,最怕告诉别人,别人知道了,就会有戒心,就不太灵了。” 林凡摇摇头,“本来师妹就是知道的,那天打完蜘蛛,你不是一起告诉的我们俩吗?” “凡哥,你真该去看看脑子,之前是幻觉,现在干脆连记忆都乱七八糟了。” 两人正聊着,巨门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不但是停止了开门,林凡甚至看到他回缩了一点,他第一次在一头门身上看到了努力想要缩回去的样子。 “凡哥,我就说不能说吧,被这门听见了,它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第207章 折扇 “我去,这门还能听懂人讲话吗?”林凡看向师妹求助,不过后者还在抱着自己脑袋痛哭,一点都不关心外界的事情。 好在不请门似乎自己本身只能开,不能关,打开的部分就没有再关回去了。 林凡伸手试探了一下,正好可以伸过他一个手掌。 “别说马车了,这样根本连人都过不去。二狗,还能再来一次吗?”林凡对着二狗问道。 “应该可以,不过它有戒心了,效果会差很多,不一定能再打开多少了。凡哥,要不咱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帮我开了门,你想回去就回去。” 二狗正要上前敲门,林凡却拦住了他,“这样不行,得想办法确保这次一定能打开一个够人过去的口子。” 不等林凡想出办法,孙若兰忽然对他开口道:“林大哥,今天怎么只有师妹,前几天的紫月姑娘呢?” 林凡随口答道:“紫月受伤了,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办法让她恢复。她虽然没事,只是不知道伤什么时候才会好,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孙若兰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林大哥,既然你觉得这位师妹不是今天突然出现的,不如问问紫月姑娘如何?你不信我们,总该相信她吧?” 林凡深深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他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不过所有其他人都说师妹是今天冒出来的,这件事确实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问问紫月也是个好办法,顺便问问紫月知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突然没有了师妹的记忆。 “紫月,紫月。” 林凡轻轻叫了两声,紫月的脑袋就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 自从被‘浩然正气’所伤之后,紫月的状态一直没有好转,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在林凡身体里休息。考虑到需要紫月在危机时刻能及时出手,所以现在她一直是这样的挂机状态。林凡不叫她就一直处于半离线的状态。 “阿诚怎么了。”紫月伸了个懒腰,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两颗虎牙。 林凡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女朋友问道:“紫月,你应该记得师妹的吧?” 紫月疑惑地歪歪头,“师妹?谁?” 林凡把胸口的脑袋掰过来朝向那边蹲在地上如同一朵蘑菇的少女,指着她问道,“师妹啊,还能是谁?墨门的泽止善,之前我们交手过的,后来……” “等,等等。”紫月嘴唇苍白,有些艰难地开口,“不是这样的,泽止善已经死了。” “什么?” 林凡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可是自己的记忆明明。 林凡的手微微颤抖,拉了拉裤子,镇魂珠闪着幽光,让他的大脑迅速冷静下来。 是敌人的攻击吗? 不对,如果是这样,镇魂珠应该可以消除的。甚至也没有感觉到泽止善身上传来对自己一丝恶意。 “师妹。”林凡试探着叫了她一声。 泽止善抬头看了林凡一眼,眼里都是不解。 不对,怎么没有情绪。林凡已经很仔细在感受了,没有情绪从泽止善身上传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不过自己记忆的林凡只好再次求助紫月。 “从不一样的地方开始讲,看看我的记忆哪些地方被改了。” 紫月点头,有些起皮的苍白嘴唇断断续续讲着杀死泽止善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林凡自己讲给紫月听的。 不过里面出现着明显的问题,就是林凡的记忆里许多地方都有着泽止善的参与,她甚至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紫月讲述中却是用别的方式化险为夷的。 林凡细细思考,确实觉得很不合理,自己就根本不可能放过泽止善,也不可能莫名奇妙就认下这个师妹,甚至在之后和她改善关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林凡头疼地看着那边蹲着的少女。 “阿诚,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不等紫月揭晓答案,马思娇就背着手笑眯眯地站在林凡面前。 “主人,可要奴家为你解惑啊?嘻嘻。嘻嘻嘻。” 林凡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之前为了讨论给妙珠子下葬的时候,马良才出来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完全搞不懂是什么的内容。 好像开头是,忘了。中间,忘了。最后,没让他说完。 不过,总之当时他手上拿着一个折扇。当时林凡就觉得有点眼熟,可是没有多想,现在想到了。 “马良才!是你!你怎么做到的!那个折扇是泽止善的东西,怎么到的你手上。” 马思娇捂嘴轻笑,“林凡,你虽然脑子一般,但有时候反应还挺慢的,竟然这么久才反应过来。” 林凡伸手要去抓马思娇的衣领,却从她的身体穿过。反过来她的柔夷却一把抓住了林凡的手。这手冰凉,不似活人。 “林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哎,和你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不过总之这是你的“心魔”,你为自己招的魂,我只是给了你一点暗示,帮了你一把。” “混蛋,你要是现在告诉我怎么解决,我还可以放你一马!”林凡对着她怒吼道。 “嘻嘻嘻,怎么解决?你,不是很清楚吗?”马思娇语气撒娇道,“把黑刀扔了,十两银子卖了也成,事到如今你又不是真的很缺这一把兵器了。怎么?做不到吗?” 林凡一只手抓着头,一思考这事情就让他头疼欲裂,“不,不行,我不能把她给别人。” 看着林凡又和自己吵开了,其它三人都熟练地往后退几步,尽量远离他。 陈二狗正要对着牛大胆说什么,林凡就一脸痛苦地转头朝他叫道:“二狗,那把扇子,林老财三姨太的扇子是不是被你拿了?” 二狗两眼看向天空,“没啊,凡哥,什么扇子,我不道啊。” 林凡没有理他的辩解,继续道:“你去看看还在不在了?” 陈二狗一惊马上跑回了马车。 不一会,马车上传来了陈二狗的叫声,“天杀的,哪个天杀的,先偷我黑舍利,又偷我乌金扇,我这么穷都是被偷穷的!妈的!” 林凡看向地上的泽止善,“师妹,你的折扇,还在吗?” 泽止善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闻言还是抹了抹眼泪,从本就不富裕的怀里掏出了一把黑骨架的折扇。 陈二狗刚走下马车就看到林凡手上拿着那把乌金折扇,“凡哥,你,你怎么偷拿我东西呢!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黑舍利是不是也你偷的!我说你那时候怎么那么好心,非要给我过什么生日呢!” 第208章 是我的了 “先不提那什么黑舍利的事。”林凡一点也没有不心虚地扯开话题,“这个折扇是马良才投的,他还用它招了泽止善的魂。” 一句话说完,陈二狗的pua还是cpd直接就烧了,果然忽略了黑舍利的事,“凡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马良才是谁?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泽止善不是你杀的吗?怎么又能活了!你偷东西还冤枉给死人,你怎么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个磊落的人呢!” 陈二狗想把折扇从林凡手上抢回去,可是拿不动,“凡哥,你松手,你这就不对了啊。这扇子俺拾的就是俺的!谁叫你杀完人都不知道捡宝贝的,我可是连夜顺着路去那片烧焦的芦苇里捡来的。” 林凡放开了手,甚至把空着的手举到了陈二狗面前。他一开始就没用力抓住折扇。 折扇浮在半空,纹丝不动。陈二狗怎么也拉不动。 “不是,有鬼了吗!这折扇和你那刀一样自己活了吗!凡哥你别耍我,撤了你的御物神通啊。” 林凡看得清楚,泽止善纤细的手臂牢牢抓着折扇。她的手臂很细,但是力气比陈二狗大多了。就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黑眼圈已经空红了的泽止善厌恶地看了陈二狗一眼。 砰! 打开折扇,如同刀刃一样锋利的白色扇面差点割下陈二狗的一只手臂。 “哎呀,你,罢了,罢了,我惹不起你,暂时借你吧。” 林凡摇摇头,“真的不是我。” 不过二狗的眼神完全不相信他,林凡也只好作罢。 总之,马良才用了什么办法,用泽止善的折扇把她的魂招了出来。 “林凡,你是不是在想我是用折扇招的魂,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神行”。那你可想错了,不,只猜对了两成。” 马思娇正想解释,又闭上了嘴,“算了,你就是那种讲不通道理的人,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办法。林凡,用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了。” 马思娇凑到林凡耳边,湿冷的口气打在他耳朵上,“小凡哥哥,你很快就是我的人了哦,嘻嘻嘻嘻。” “我能收拾他吗?”紫月的声音在林凡脑子里响起。 “不,紫月你现在不该在这种垃圾身上浪费力气,我们换个办法。” 说着,林凡举起了拳头,一拳砸向马思娇精致的脸蛋。 马思娇眼神不懈,因为她知道林凡根本打不中她,只会这样无能狂怒。 砰。 马思娇的侧脸变形,整个人旋转着倒飞出去,红裙转成圈像陀螺一样旋转,白嫩的小脚飞在半空好像在翻花手。 “啊!你!” 马思娇半边脸直接被打烂了,血肉模糊,像是被揭开的面具一样的皮肉下面又露出马良才的脸,她的眼睛嘴巴都是一边大一边小,看着丑极了。 林凡的拳头上浮现着一个粉圈半透明的影子。这样一来就不需要紫月出力,他又可以打中马良才。可惜这个机智的组合技除了对付马良才毫无别的用处。 “嘻嘻嘻,哈哈哈。”马思娇的声音男女重叠,极为诡异,“林凡,你得意不了多久了,要怪只怪你杀了太多人。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都招来,一点点玩弄你的记忆,到时候你就会变成另一人,一个被我摆布的傀儡!” “阿诚,不要听他的,他说的话肯定有他的目的。” 林凡也明白这一点,就像之前“招魂”的时候一样。不,也许更早之前,马良才每次出现也许都在为他的目的而不断给自己埋设暗示。对于“七窍玲珑心”,这样的假设完全不过分。 于是,林凡挥拳就要去打马良才。撕烂她的嘴巴。 马思娇四肢快速在地上挖出一个洞来,迅速消失不见。 “混蛋!” 忽然林凡心中一紧,看向胸口的紫月,“紫月,会不会,我只是。哎,我就直说了吧,会不会我和你的记忆也是……” 紫月身体一抖,“我的天,阿诚,你……” 两人都是欲言又止。 林凡没说完,紫月也没解释。 林凡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自己和紫月的两年记忆也有问题吗?那自己之前十八年现世的记忆呢?这样没完没了的怀疑下去,林凡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怀疑。 果断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林凡看向有些惊慌失措的其它几名同伴。 陈二狗骂骂咧咧说着,“算了,算了。”一边检查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被削下来一块。泽止善抱着自己的折扇还是蹲在角落里,不过是不哭了,好像在思考什么。 “各位,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林凡说道,“一会二狗再去开一次门,我们再从两边一起拉这个门,不管有没有用,总之这是目前能用上的全力,再打不开也只好暂时先放弃了。” “凡哥。”牛大胆问道,“可是这门也没地方绑绳子,怎么啦?” 随着林凡的视线,牛大胆抬头看到了三层楼高的拉环,“知道了,我飞上去。” “等等。”林凡拦住了他,“老牛,你那个变身应该要消耗什么丹药的吧?是不是越用越少,现在还能变几次?” “还有十粒。” “以后省着点用,说不定还有许多要用的地方。”林凡往瓷瓶里灌入一丝气,意念一动,瓷瓶吐出来一小粒蜘蛛卵,“这里我来吧。” 牛大胆从马车里拿出绳子,林凡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朝着半空中的拉环一抓。 嗖! 眼前景象一糊,林凡已经飞到了半空,单手抓住一个巨大拉环。 “好粗,抓着都有些打滑。呕……” 突然一阵恶心,好险没让林凡松手掉下去,“在这里摔死,就有些搞笑了。” 林凡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玩的游戏,主角打败灭世boss之后,不小心滑落了几米高的山崖,然后摔死了,只好读档重来。 想到这事情,害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把绳子绑好,林凡看向另一边的门把手。这次恶心感会更严重吧。 低头看一下,三层楼其实不高,可是站在不能并排放下两只脚的圆形拉环上,看着下面只有猫狗大小的人类,林凡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镇魂珠闪过微光,让他冷静了一些。 嗖! 第209章 美人石的命道 有惊无险的在两个拉环上绑好了绳子。 林凡看了看脚下,“我去,忘记考虑要怎么下去了。” 不过只是呆愣了半柱香,急中生智的林凡想到了自己可以用绳子绑住自己,慢慢滑下去。好在绳子够长,一切都像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一样。 “在上面发呆就当是用了蜘蛛卵需要休息一会,没人会觉得奇怪的吧。”林凡对着自己喃喃道。 “阿诚,你还是那么呆。每次都是顾前不顾后。”顺着绳子慢慢下滑,紫月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直接响起。 “有吗?我是这么考虑不周到的人吗?” “也不是考虑不周吧,就是只管去达成目标,不管退路。也不能算是缺点吧。” “好吧。” 啪嗒。林凡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不浪费时间。 牛大胆驾驶马车拉住一个拉环往一个方向拉另一边这是林凡靠人肉来拉。 林凡思考片刻还是拿出一颗坑坑洼洼的大力丸吃了下去。 大力丸剩余十九粒。 随着绳子拉直,一切准备都做好。 陈二狗再次胡乱拍打起巨大的门。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巨门犹豫了一下,开始松动。 牛大胆挥动马鞭驱赶两匹良驹。 林凡手拉着有他小臂那么粗的绳子,脚深深陷入泥土了。 咔嚓,咔嚓嚓。 门动了。 林凡一脚一脚后退,马车也艰难前进。 巨门终于开了一道缝隙,阳光从另一边照过来,投下一道长长的亮色。 嗖。 林凡背后的黑刀飞出。 黑刀和乌金折扇一起在空中螺旋飞舞冲向缝隙。 林凡一怔,立刻放弃去拉绳子追向一刀一扇,已经站在折扇上贴地飞行的泽止善。 “师妹,不,泽止善!你干什么!” 林凡跑得很快,可是折扇飞得更快,一瞬间就冲过十几米。 在林凡的手马上就要抓住黑刀刀柄之时,一扇一刀先后从门缝里穿过。 林凡跑到门口,可是开得不够大的门缝只能让他伸过去一只手。 不管有没有用,林凡扒住打开的缝隙开始往两边拉动巨门。 门打开的速度显然比之前快了一点,不过这次开门持续的时间更短。 意识到被骗的巨门很快就停了下来,惯性和拉力之下甚至可以看到它艰难减速直到停止的过程。 门再次完全停下,一丝也拉不动了。 站在门前的林凡眉毛倒竖,“她到底要干什么!” 门终于被打开了一条可以供人通过的细缝。 “凡哥,要不要让二狗再试一次,现在还远远不够马车过去。”牛大胆在后面问道。 “不,估计不行了,我们直接走过去。” 最先过去的是牛大胆,然后是明显显怀的孙若兰。 她的那个有些冒尖的肚皮属实让众人捏了把汗。 接下来就是林凡和陈二狗。 “林大哥,要先去找你的刀吗?”孙若兰喘着气问道。 林凡困惑地皱眉,“算了,不过是把锋利的兵器,没那么重要。” 林凡摸了摸自己的刀鞘,直接把它卸下收进了自己怀里。 陈二狗眼睛一亮,“凡哥,那我去帮你找,不过打个商量,我要是找到了刀就要归我。我找人用那把扇子重新打一把新的刀给你!” 林凡没有犹豫,“随你吧,你找回来就由你处置好了。” 牛大胆和孙若兰都奇怪地看着林凡,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之前林凡不是很宝贝那把刀的吗。甚至从不离身,刚才也是豁出命去追,可是现在怎么一点也不在乎了。 孙若兰试探着问道,“林大哥,紫月姑娘没事吧?” 林凡的眼神清澈,疑惑看着她,“紫月是谁?” 孙若兰一时间欲言又止,眼珠子转了几圈,笑道:“没,没什么,林大哥你最近太累了,总是有幻觉。” 林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实总是做些奇怪的梦,不要管这些了,赶紧去救雷大夫吧。” 虽然直到现在孙若兰也没办法适应林凡的反复无常,不过这不影响她坚定地要报答他和雷大夫对他们夫妻的恩情。 于是三人徒步朝着雷大夫留下的地点走去。 陈二狗则观察一阵,找了个方向去找黑刀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刀会在什么地方。 孙若兰裙子底下的修长双腿完全变成了木头,因此虽然是孕妇,耐力还是远超常人的。 半天之后,傍晚时分,他们就达到了目的的。 牛大胆赶紧扶着自己的孕妻在了一块半山腰的草地上坐下休息。 迎面一个段叶的手下看到林凡,激动地跑了过来。 “你一直守在这里?一直没人来过?” 这骑士心惊胆战地守在这里,干粮都吃完了,终于看到有人来,激动无比,“回大人,在下一直守在自己,连觉都不敢睡太久。一直没有人靠近,只有些野兽,都被我赶走了。” 林凡松了口气,他本来觉得墨居山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设下了法宝阻止自己肯定不会让自己随便靠近这边的。 骑士把林凡带到两块巨石面前,这两块巨石雪白又有些圆润,中间则是一个黑黢黢的沟壑,正好有泉水从中间流过。 “此地名为‘美人石’。”骑士介绍道。 林凡抬头皱眉,“哪里有美人。” 骑士正要解释,林凡却挥手阻止了他,“还是别纠结这个了,不重要。” 骑士点点头,继续道:“从这缝隙里爬进去,雷大夫就是从这里爬进去的。对了,传说这个缝隙叫做‘命道’,进去之后会逆转时间,返老还童,变成婴儿直到完全消失。” 林凡困惑地看向这位骑士,照理来说这个通往蟹山的密道应该是隐秘所在,怎么好像还很有名一样,如果这样为什么都说一直都找不到。 于是问道:“兄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哦。”骑士随口道,“因为我就是本地人,家就住在墨居十八村,这个‘美人石’的传说还算有名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发现可以从这边进入蟹山?”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据我所知,所有大着胆子进去探索的都再也没有出来过。所以才会有什么返老还童,变成婴儿直到完全消失的传说。” 林凡点点头,也算合理。不过也说明了这个洞里极为凶险。雷大夫用的‘送命灯’指向此处,方向一定不会错。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安全通过。 “无论如何,进去试试吧。”林凡正打算跳进去,猛然抬头。因为有一股微弱的情绪从头顶传来。 雪白的巨石上凭空伸出一只黑色木头组成的手臂,朝着两人重重砸下。 第210章 微笑巨人 轰! 五米高的机关人巨拳重重砸下。 林凡单膝跪地硬是接住了这一拳。好在完全机关化的左手足够牢固,勉强接住了这一拳。被他按在地上的骑士也安然无恙。 砰! 巨大机关人刚打算砸下第二拳,变得和它一样高大的牛大胆已经接住了机关人的拳头。 “大个子,找和你差不个头的对手怎么样?” 两个巨人四手互相握紧,开始角力。 林凡右手拉着骑士远离。 再看他自己的左手,即使是完全机关化的手臂也被这一下震得开裂。好在不是很疼,而且勉强还能摆动。 这个机关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如他预料,墨居山肯定料到了自己会来,不可能不做准备。 起初,机关人和牛大胆势均力敌,不过这样的平衡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机关人的胸口裂开,又伸出两只小一号的手来,分别抓住牛大胆胸口薄弱的地方,狠狠拧了下去。 这操作看得林凡都是眼角一跳,好歹毒的设计。 林凡也不是光看着的,他从活瓷瓶里分别掏出一粒大力丸、一粒灰色丹药、一粒蜘蛛卵咽下。 大力丸剩余十八粒。 灰色丹药剩余五粒。看眼前的架势受伤是难免的,其实他左手和机关手连接的地方已经在渗血了。 手拿着鹤灵木巨剑“铁象”开始缓缓蓄积刀气。 林凡莫名笑了一下,自己有点像以前玩过游戏里的人物,每次打怪之前要磕一堆的药,以前玩游戏的时候觉得这行为很荒诞,没想到有在现实中这么做的这一天。 其他还好,许久没吃灰色丹药,林凡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就感觉浑身血液一滞,该不会脑溢血而死吧?皮肤感觉紧巴巴的,好像更硬了一些,嘴里两颗虎牙磨擦着下唇,颇有些难受。 “啊啊啊!畜生!你放手啊!啊啊啊!” 牛大胆即使知道机关人听不懂人话,还是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大喊。要知道他的小凸起已经被捏的肿胀了数倍,好像随时要爆炸一样。 这种痛苦仿佛会传染,让林凡和孙若兰都一阵身体发寒。林凡也焦急起来,即使没有受伤,这样下去牛大胆肯定也撑不住多久了。 啪。 林凡双腿猛地踏地,单手举着巨剑,另一只手朝着巨大机关人的方向一抓。 瞬间他就已经出现在机关人的头顶。 砰! 巨剑麾下,机关人满是黑色木钉的脑袋应声而碎。 此时,异变突生,从雪白的石头里再次钻出一只漆黑的机关巨人,巨拳轰然朝着林凡身上落下。 嘶。林凡倒吸一口气,手上的巨剑再次挥出,其上仍旧萦绕着刀气。 砰!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碎掉的是二号机关人的拳头。 这几天受伤,林凡也不是只在那里呆愣着养伤,他也在思考和成长。 自己最大的输出手段就是展鹏教给自己的“石破天惊”。 这招在实战中证明了它巨大的威力,可是也有着巨大的缺点,那就是蓄力之后只有一击的机会,而且之后还会带来虚弱。 于是,林凡就开始琢磨起来,如何将刀气收放自如。 首先他现在使用活瓷瓶就是成果之一,可以短时间极快速凝聚少量刀气了,不过这一点在实战中作用很微弱。 其次便是分流,挥刀的同时保留一部分刀气在刀或者剑上,现在他已经熟练掌握二分,并且开始尝试三分。 于是他可以先后挥出两刀,纵然威力加起来也不如之前一刀,可是胜在更加灵活。甚至还能够在两刀之余留下一些刀气回流自己体内,这样就可以减短出刀后的虚弱。 不等林凡嘴角上扬,忽然感觉胸口一凉。 一号巨人破损的头颅里面一根手指粗的削尖木刺刺出,直接洞穿了林凡的肚子。 林凡肚子剧痛,豆大的汗珠瞬间密布他的额头。 木刺一甩,林凡直接飞了出去。 孙若兰虽然是个孕妇,也不能对眼前的情况坐视不理,两条有力的机关腿一蹬,几步就到了巨大机关脚下,抱住它的大腿一扯,几乎半个身体都机关化的孙若兰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措不及防间让机关人一号失去了平衡。 牛大胆踢了一脚机关人的身体,拉着孙若兰远离。 “我没事。”林凡朝着要来扶自己的夫妻俩摆摆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木刺没能贯穿,而且因为提前吃了灰色丹药,里面几乎没有血渗出。 自己这个状态抗打能力应该还不错的。不过他最没想到的是机关人的头部竟然不是弱点。 这个机关人肯定不是人类转化而来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大的人类。 “我去,既然做了脑袋多少总是有点用处的吧,该不会只是个装饰品吧。” 等等,林凡正好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那是那个脑袋被打烂的机关巨人嘴里掉出来的,一颗拳头一样大的牙齿。林凡觉得这牙齿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两个巨大机关人转过身子正对这边,他们都是空手的没有兵器,一个没有脑袋,一个少了一只手掌。 林凡这才发现这两个巨人的脚掌是反着长的,脚后跟在前头,像是组装的时候装错了方向。 一想到这两也许还是残次品,林凡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那个还有脑袋的机关人的脑袋上钉满了木钉,一张古怪的脸,下巴突出,下嘴唇更是严重的地包天,从林凡仰视着看,感觉都快要遮住他的眼睛。 林凡一笑,这个木头嘴唇竟然一咧开,也好像“笑”了一下。 这下林凡笑不出来了,这东西看着实在是太渗人了。 林凡笑容一收,对方的笑容也是一收。 草,这玩意是怎么回事? 牛大胆的双手已经肿的像是胡萝卜,看起来刚才势均力敌,可是肉做的手和铁木角力便是这样的下场。 天色已经很暗了,长着人脸的鹤灵树在黑暗中低低呜咽。 无头巨人四肢着地,脖颈处的空洞朝着众人。里面缓缓伸出许多之前刺穿林凡肚子的那种木刺。 嗖嗖嗖! 木刺像是箭矢一样倾斜而出。 第211章 两只左手 突如其来的木刺让三人都是一惊。 这机关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强度硬度本就超标,身体里好像还是中空的,完全违背了林凡的常识。 牛大胆下意识一缩,身体极速变小,现在他这么大个子完全就是活靶子。 林凡两手各拉一个,身体后仰,肚脐眼朝着头顶的树冠射出无形无质的蛛丝。 三人刚飞到半空,巨人二号把一号的身体一拉,木刺也跟着飞了过来。 林凡强忍恶心,紧接着第二次发动蛛丝往一侧飞去。 木刺终于射完,可是巨人二号已经随手捡起两根木刺朝着林凡他们冲来。 站在树梢上的林凡想要拔剑抵挡,可是连续使用的强烈恶心感让他低头干呕起来,死咬牙关忍住不吐,可是咳嗽根本停不下来。 牛大胆拔出铁剑挡下二号扔来的一根木刺。 二号就已经扑到林凡身前,木刺高高举起,朝着动弹不得的林凡的头顶刺下。 咔嚓! 木刺贯穿两条手臂,直接刺入胸口。 孙若兰两手都被贯穿大洞,胸口也被刺入。 “若兰!”牛大胆惊呼一声。 巨人二号也一时惊讶,因为插进去的木刺竟然拔不出来。 巨人二号干脆放弃手上的木刺。转身又去捡了一根。 另外一边射完了的巨人一号,正在地上胡乱爬动,看来失去了脑袋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等到二号捡起木刺,林凡已经恢复过来,木刺在鹤灵木巨剑上划出火花。 仅仅只是几息之间,林凡这边就损伤严重,牛大胆在逃跑时小腿被刺穿,行动不便。 孙若兰胸口被洞穿,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墨居山的实力远超林凡的想象,林凡不觉得这两个巨人就是对方最强的战力了。 不过林凡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进展,巨人一号射完木刺之后,林凡凭借着极佳的夜视能力从他空洞的脖颈处看到了里面。 里面有一个蓝色的光球。 不管那是什么,核心也好,能量源也好,林凡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巨人的要害。 他一边举剑抵挡单手的二号的木刺,一边思考该如何攻击那个位于巨人身体正中央的光球。 特别是二号,可以想见他坚硬的外壳里面还装满了机关、木刺或者别的什么,统统包围着光球。难道也要让他也把木刺射出来? 眼角余光看到孙若兰缓缓起身,林凡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从胸口猛地拔出木刺,竟然没有带出一点血。 那伤口有多深,林凡无法想象,所以里面现在到底是什么结构了?孙若兰的机关化已经到达心脏了吗?还是说她的胸甲厚度恐怖如斯? 这些问题没有思考的价值。 林凡看了眼行动不便的牛大胆,对他说,“把如意金璃给你媳妇。” 林凡说完就拿起巨剑冲向二号巨人,他并没有主动攻击它,而是挑衅地朝它笑了笑。 二号巨人不出意料也裂开木头嘴巴,黑木脸庞碎裂,片片木屑掉落,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举起拳头朝着林凡狠狠砸下。 林凡灵活地闪躲落下的巨大拳头,像是灵巧的蝴蝶在他的指尖翻飞。 机关巨人身上的情绪波动虽然微弱,不过仔细体会还是可以感受的。 二号巨人发现打不中林凡,愤怒转身,抓起自己同伴的一只手,用脚踩住它的手臂,猛地扯下。按在自己的断臂上。 他只断了手,可是新安上的是一截小臂,所以这只右手就比之前的长了不少。而且更不对的是,它扯下的是一号巨人的左手,因此他现在有了两只左手,两只手掌是朝向同一个方向的。 林凡就是平静地看着这怪异的一幕,一点也不动,大有一种看过场动画的时候是不能偷袭的架势。 二号巨人感受了一下别扭的右手,用左手挠了挠头上的木钉,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不对劲。 他恢复了两只手却还不满足,又从地上捡起两根木刺,在空中挥舞两下,颇为满意。 呼呼! 随着阵阵破空声,两根木刺几乎是密不透风地朝着林凡这边挥舞而来。 有了新的“右手”,和增加了的攻击范围,显然林凡即使可以预判也不可能躲开了。 木刺密不透风,像是一张网朝着林凡包围而去。 林凡横剑挡开一下,借力后退。等木刺追来就继续重复。 即便如此,他也有来不及抵挡的时候,身上被划出越来越多深浅不一的伤痕,皮开肉绽的伤口只有少量的渗血。若是对手是个人类,肯定会意识到林凡的肉体如同尸体一样诡异,可是机关人却完全不在乎这些,只知道快速挥动手上的木刺企图完全撕碎眼前的存在。 踏踏踏。 又是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出现在林凡的背后,无头断手的巨人一号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截断林凡的背后。 踏踏踏。 一阵更加有节奏的沉重脚步声。 变成数米高巨人的孙若兰木制的双手一把推开了巨人一号。 她的四肢、大部分躯体表面完全机关化,此时省去了打码的必要,就像是长着美女头颅的木雕人偶。 只有柔软的腹部微微隆起,显怀的迹象肉眼可见。 现在不是怜惜孕妇的时候,只有用上所有能用上的力量才行。 孙若兰抱起巨人一号的身体,后者胸口打开伸出两根木刺不停地往她胸口刺去。厚实的木胸甲被刺出一个个洞,却显然没什么作用。 孙若兰用尽全力把巨人一号朝着二号扔去,后者只好伸手接住。 孙若兰跟在后面整个人跳了上去,接连的冲击直接把巨人二号压倒在了地上。 他还想伸出双手起身,却发现自己新装的右手使不上力气。 一只机关蚂蚁咬断了不牢固的链接,那只巨人一号的左手半垂下来使不上力气。 右手则是被变身的牛大胆按住,一时也动弹不得。 孙若兰身体让开一些,林凡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一棵大树之上。 他把手心的大力丸吞下。 大力丸剩余十七粒。 林凡的头发又白了一些,身上青筋根根爆起。 铁象在月光下似乎发着奇异的光芒,其上有神秘力量晃动不止。 第212章 铸剑翁 轰! 黑色夜空下的黑色森林里发出一声不自然的巨响,像是要唤醒这片沉睡的大地。 牛大胆、小义都被冲击力震飞出去,狂风扬起尘土向四周吹散。 就连变成巨人的孙若兰都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而这只是“爆炸”周边的情况,在爆炸中心,两具重叠的巨人身体正中心,肚子被双双开了大洞,林凡半跪在凹坑底部。 这是林凡的想法,既然知道了要害,他就要赌上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一次性完全解决这两个麻烦。就像他以前做的一样,推倒面前所有的筹码,一次定胜负。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两颗蓝色的光球像是坏掉的日光灯一闪一闪,从中流出蓝色粘稠的液体。 巨人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迹象,其余人从地上爬起,趴在坑边往下看。 孙若兰也恢复了原来的体型,随便找了块布披住身体。 那位骑士从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现在也心有余悸的抹了把汗,在一棵树后面继续观察着后续。 林凡很想给眼前两颗晃眼的光球补上一刀,可是他实在是挤不出一丝力气。毫无保留的一击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不好!你们快离远一……” 看到两颗光球互相靠近的瞬间,林凡本能觉得不对劲,但也只来得及喊出一声。 骑士听到林凡的声音戛然而止,巨人身体里的巨洞发出璀璨的蓝光又突然完全消失。 他张大嘴巴一时惊讶不知道怎么办。 蓝光过后,整片森林恢复了安静,两个巨人的身体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躺在那边。 足足等了一刻钟,直到再没发生什么事,骑士才大着胆子上前查看。 这走近一看直接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巨人远看毫无不同,凑近看才能看到,大半的身体都被挖空了! 从他一开始的角度看还基本完整的巨人身体,转过来一看其实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这边完全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圆球挖去了整片空间,包括地上的泥土。 “这,这是怎么回事!”骑士不解地震惊开口,但是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保证这是他这辈子看过最离奇的事情,其次是这两个高大的机关巨人。 …… 林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出了一手的血,还好出血量不大,只是觉得头很晕。 他从一堆木头碎屑中起身,看到身上又插了不少木刺,头上也有一根。 据说大脑没有痛觉,那是不是木刺扎进脑子里也不会有感觉? 胡思乱想着,林凡没有把头上的木刺拔下来。 “这里是哪里?”看着四周黑暗潮湿的环境,林凡对着空气发出疑问。 他坐下喘了几口气,镇魂珠吸走了身上的痛觉,只觉得扎着木刺的位置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脑子痒痒的,难道要长脑子了。 起身,坐着喘气。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林凡始终记得起夜的时候不能猛地站起来,否则可能会脑溢血一命呜呼。 哦,自己脑子里还插着东西,要是脑溢血的时候,再猛地扎一下是不是还能抢救一下。 胡思乱想着,林凡终于是站了起来。 他在的地方像是个杂物间,堆满了各种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大多数破损的物件,比如一个生锈的剑柄,一截烧焦的木头,一堆碎掉的瓷片。 拍了下衣服上的灰,他正打算推门出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又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自己背后那一堆机关巨人的残骸。除了碎木片以外,完好的东西就只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木刺或者木钉。 林凡把握着一根三根手指粗的木刺推门而出。 外头长明灯的光芒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叮叮叮。 轻轻的打铁声响起,林凡就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起。 铸剑翁站在一只倒扣的木箱上,铁锤一下下敲打在铁桌上的黑色鹤灵木。 林凡耐心地在旁边看他用粗壮的手臂捶打木头,等到木头被捶得发红,就放进旁边浮着冰块的凉水里。 呲! 红色从木头身上褪去,重新恢复成原来的黑色。 铸剑翁把木头拿回铁桌上,举起锤子想要继续捶打,却又放了下来,看向一旁的林凡。 “头上插着木刺的老小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林凡听到这个称呼一愣,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头发半白,脸上皱纹如同沟壑的健壮老人。 身上的衣服破裂露出底下没有弹性却更加健壮的肌肉。 他平静拱手道:“我误入此处,只是想要问路而已,看老师傅正忙着就不打扰。” 铸剑翁闻言神色缓和,他最讨厌在他打铁时打断他的人,反过来愿意耐心等待的人让他印象好了不少。 他没有回答林凡的问题而是打量起林凡手上的木刺来。“拿给我看看。” 接过林凡手上的木刺,这个形似侏儒的中年铁匠,不屑地哼了一声,“可惜了好材料,就被做成这样凑数的玩意。” 砰! 一声怪响突然在屋外响起,震醒寂静的夜晚。 林凡手一翻,铁象已经握在手上。 “无妨,墨居寺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这都是家常便饭而已。” “老师傅,你说这里是墨居寺?”林凡惊讶开口问道。 铸剑翁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眼睛牢牢盯住了林凡手上的剑,“这是铁象,是我造的剑!哈哈,这才是真正的杰作!” 林凡闻言,握紧手上的剑,悄然和眼前的人拉开了距离。 “啧。”铸剑翁见状微微咂嘴,“你平时没少干杀人夺宝的事吧?” 林凡微微一愣,心想这从何说起,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不过稍微一回忆,好像自己有的东西确实没几样不是从尸体上捡来的。 俺看没人要就拾了,这就是俺的。 林凡还没办法正大光明地这样讲出来。被点破了老脸微微一红。 铸剑翁得逞的一笑,“你们这些修士就是这个样子,自己的东西总是来路不正,一听什么“这曾是我的物件”、“此物是我造的”就会警惕起来。” “你想太多了,我就是个铸剑翁,剑是我造的,造完之后我就把它卖了,钱货两清。以后它落到何人手上与我无关。看到了感概一下而已。” “不过你要是不建议,能不能再让我摸一下这把剑。毕竟我也只有这一次用整棵千年鹤灵木打造成剑。” 第213章 飞升的机会 泽止善踩着黑刀在墨居山复杂的地形里穿行。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觉得一阵恶心。 从不请门的缝隙中逃过之后,毕竟是用飞的,他很快就到了墨居寺。不过在寺门面前,他就犹豫徘徊起来了。 泽止善是孤儿,因此他姓墨,墨门的墨,三岁的时候,师父指着一把折扇随便给他取名为纸扇,从那天起,他就叫墨纸扇。 师父对自己很严格,但是墨纸扇从没有抱怨,自己这样的孤儿没有师父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了。师父给自己吃喝,教自己修行,自己当然要拼尽一切去努力。 而且师父这么严格,还不是为了墨纸扇能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又不是为了师父他自己。师父是这么说的。 下山历练之前,师父对自己说了从小最狠的一句话,“修行不能圆满,就永远不要回来。” 墨纸扇觉得师父是怕自己遇到困难就退缩,故意这么说的。 毕竟师父以前也说过,墨居寺就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 墨纸扇是有志气的,他怎么可能会半途而废,哭着回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适合的有缘人,林福贵,投其所好,住在他家。 墨纸扇这个名字太有特征了,于是他给自己改名叫泽止善。而且墨纸扇是男装的,又一直戴着面具。林福贵的“宠妾”教泽止善化了妆,从此谁也不会发现她和墨纸扇其实是同一个人。 香火已经凑了大半,功德也快圆满。这时候被林师兄打断了这一切。 不过墨纸扇现在已经不怪林师兄了,毕竟之前的事情就顺利得不太正常。 师父说过完成历练就可以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可成仙哪有这么容易,自己的师兄师姐出去历练之后没有一个成功回来的。他们背着一个个匠师菩萨离开,再也没回来过。 墨纸扇坚信自己是会成功的,但是这个成功必然是有波折的。 现在他不得不回一趟墨居寺,因为他的菩萨被杀了。师父责罚他什么他都愿意接受,他只求师父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的代价。 不过到了山门前,墨纸扇还是泄气了。 “不该抛下林师兄一个人来的。”墨纸扇伸出自己白嫩小巧的手,喃喃自语,如果他在身边牵着自己的手,自己就会有勇气了。 他就像是犯了错不敢回家的孩子,在寺门前犹豫不决。 这时候,那个猥琐的生物就出现了。 他个子挺高,五官端正,却满脸的猥琐和不正经,佝偻着腰,一脸色眯眯的样子。 师父说过,男童若是经常那样自渎,便会堕落成如此模样。墨纸扇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浑身发寒。毕竟他和普通男童自渎的方式不太一样,所以他觉得他们那样真的很脏。 顺便一提,这只猥琐的生物之前一直跟着林师兄,不过墨纸扇甚至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这个猥琐的东西,一看到自己就朝自己扑来。 墨纸扇慌忙躲避。他就要上来抢自己的黑刀,眼里露出无限的贪婪。 “犬牙,我的犬牙!” 他就这样扑了上来。 哪怕墨纸扇出言喝止,哪怕他用黑刀和扇子在他身上划出数道伤口,也丝毫不能阻止他的狂热。 被堵住下山路的墨纸扇只好一头飞进了墨居寺里。他还是不敢去找师父,只好在复杂的走廊之间乱逛。直到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师兄!” “李师兄!” 墨纸扇兴奋地跟了上去大叫道,可是对方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径直往一个方向跑去。 他身后背着一个大木箱,像是书生背的书箱,但是要大上不少。像是墨纸扇这样娇小的身形甚至可以被塞到里面。 其实李师兄自己也可以被塞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墨纸扇的师兄弟个子都很娇小,只是李师兄是个平平无奇的男子样貌,并没有墨纸扇这般清秀好看。 墨纸扇疑惑对方为什么不理自己,难道墨居寺出什么事了? 他的脑袋绕着脖子转了一圈看了下四周并没有异样,忽然就想明白了,“可恶,忘记了这隐身是伴身神通,只有林师兄看到的我。” 不过这点细节很快就被他忽视了,墨纸扇想到了更重要的事情。 李师兄回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功德圆满了呢!他背后背着的肯定是他的匠师菩萨。 李师兄要得道成仙了!这么久以来,墨纸扇还没看到过哪个师兄师姐成功过。 这一个振奋的想法让她抛下了所有顾虑,决定跟着李师兄去瞧瞧。 “得道成仙到底是怎么样的光景呢?三花聚顶,羽化登仙,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啊。师父肯定也很高兴,毕竟师父自己放弃了得道成仙的机会,就是为了在凡间帮助自己的徒弟成功。” 而且墨纸扇还想着师父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原谅自己,自己就能获得一次新的机会! 一刀一扇缓缓跟着前面矮个男子飞行。 不出所料,李师兄果然径直去了师父的卧室。 “李师兄也真是的,也太着急了,至少白天来和师弟们告别一下再来也不迟啊。” 不过墨纸扇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肯定也会着急到第一时间就先去让师父检验自己的成果。 不对,师父说过,若是功成,不可惊动他人,二更之时,独自前来寻他。 墨纸扇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竟然忘了师父的教诲。 师父的屋子正要熄灯,李师兄正好敲门进去。 墨纸扇不敢跟进去,但又实在好奇。把脸偷偷贴在门上。还是听不到声音。他一着急,脸直接透过门伸了进去。 哎?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只有五官浮现在门的墨纸扇可以看到里面所有的情景。 “你做的很好,孩子。” 墨居寺现任住持,明性居士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升仙仪式吧!” 李师兄声音颤抖:“师父,我真的已经可以飞升入大黑天了吗?这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明性居士微微点头,“你历经磨难,功德圆满,自然有这个资格。” 第214章 飞升仪式 李师兄胸膛不停地起伏,显得很是激动。 墨纸扇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好像一切和他想的不一样。 倒不是说飞升仪式就这样开始太草率了,师父说过,历经磨难,功德圆满之时,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而是李师兄太过于激动,墨纸扇一直觉得历经磨难功德圆满之人不会那么的轻浮。 就像是其实没做什么事,却获得了超出想象的奖励那样兴奋难以自抑的样子。 连他自己都开始动摇,难道积攒功德然后飞升没有那么难?自己遇到林师兄,而功败垂成不应该是必然的考验吗?李师兄应该是通过了数次这样的考验才能成功的吧? 随后他又想到李师兄才比自己早一年下山,花的时间确实没比自己长多少。 不管墨纸扇如何疑惑。 明性居士已经开始飞升的仪式。 木箱中的东西被取出,一尊盘腿而坐,真人大小的佛像。 这佛像和墨纸扇那尊有些相像却不完全相同。最大的区别是其身体浑身金灿灿的,就像是用金箔做了金身。即使身体有许多破败的地方,这一身的金气也让它显得宝相庄严,有着摄人的魅力。 果然是一尊圆满的匠师菩萨! 那些信仰它,对着它念经,被它转化的信徒,为它塑造了这一座金身。 “徒儿,坐好,为师这就为你指引!” “好,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李师兄在地上磕了九个响头才盘腿而坐。 明性居士一手在匠师菩萨上轻轻一点,一缕金色被他的手指牵引,而后他拉着这缕在昏暗室内发着微微金光的金线点在了李师兄额头上。 金色的丝线就这样从匠师菩萨身上逐渐缠绕到李师兄身上。一点点为他编织一套金色的新衣。 看着宽大的金色袖摆出现,李师兄脸色抑制不住地狂喜。 “师父,这就是羽衣吗?我穿上之后就可以飞升入天界了吗?” 明性居士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手不停地牵引金色丝线,看起来非常地吃力地回答,“是,这就是羽化,等一会还会为你编出顶上三花,你不要大惊小怪。” 一根根黑色的发丝掉落。 墨纸扇的瞳孔逐渐放大,因为他看到李师兄后脑掉落头发之后露出了底下的金色戒疤。 忽然一些他出入门时怀疑过的问题一个个在脑海里冒出。 我们明明是墨门,为什么我们侍奉的是菩萨? 我们明明是修道成仙的,为什么要念佛经? 为什么我们不用遵守佛门的戒律? 因为我们是墨门?并非佛门? 经书上说墨门巨子和大黑天佛母交合诞下了匠师菩萨,而我们只要诚心信奉匠师菩萨就可以三花聚顶,羽化登仙,升入巨子掌管的极乐世界,永享长生和无边快乐。 好奇怪,好奇怪。为什么这些内容不能告诉信众?只要他们拜匠师,告诉他们如此便能免于疾病获得永生。 转化成机关人的无病无灾,长生不老,真的幸福吗? 那是极乐! 那我们的极乐呢?带给许多人极乐的我们,我们墨门的墨童子的极乐又是什么? “前朝大魏的皇帝,让我墨门中人为释教造一万座等身佛,限期三日。等到验收之时,还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匠师菩萨慈悲为怀,为免墨门被波及,剃发批袈裟而坐,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基石,在最后的时间内完成了最后一座佛像。” 想到这里墨纸扇整个人如坠冰窖。一切的一切,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过。他们是从小在墨门养大的,固定的教育早就把固定的行为烙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也许只有到亲眼见到飞升仪式的这一刻才会幡然醒悟。 “师,师父,我的头发怎么掉了。”李师兄看着自己掉落的头发,疑惑开口。 “都说了不要大惊小怪,你要顶上三花还是要你那几根破毛?” 三花聚顶,羽化登仙?不,那是剃发披袈裟! “师,师父,我这样真的可以得道成仙吗?” “对,你会成为万人供奉的存在,无数人会拜倒在你身前,为你念诵,塑造你的金身!” 信奉匠师菩萨,就可以无病无灾,长生不老。 做墨门的马前卒就可以,得道成仙,永享香火。 师父从不骗人,他只是没有把话说完。 墨纸扇和李师兄几乎在同时醒悟。区别只是作为观众的墨纸扇还愣在不可置信之中。而李师兄已经开始疯狂自救了。 “师父!我不要成仙了!快,快停下!我不想被永生永世封在泥人里!这样还不如死了!我,我只想做个人过完一生,师父!我是您养大的!我是您的儿子啊!求求您放过我吧!” 李师兄一边求饶一边疯狂挣扎起来。 明性居士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空出一只手来一挥,透明的细丝从他的指尖粘到李师兄的身上,后者瞬间停下了动作。 李师兄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权,只能老实不动,只有嘴巴还在不停地求饶。 “你的反应几乎是最慢的一批了。有些机灵的,开始仪式之前就猜到了。” 明性居士没有说下去,但是很显然,反应快一点或者慢一点不会影响最终的结局。 “我,我之前还有很多人成功了吗?那些师兄们很多都回来了吗!” “嗯。不过你们这帮人资质真的是差,这么简单的任务,完成的人数竟然只勉强超过半数。而且到现在为止,我的接班人还没有出现。”明性居士面露嫌弃的神色,手上继续忙活不停。 “墨门远比你们想象得要庞大。若是能在下山之前看破其中奥秘,才有机会像我一样成为真正的内门弟子!等到我积攒足够的匠师菩萨肉身,就能够到墨门圣地修行!而你们这些蠢材,甚至没有一个窥到入门的途径。” “难道我们只是被你骗来被封入泥土的偶人吗!”李师兄愤怒低吼,“对,对,我们也是这样骗其他人成为机关人的!所以这是报应,报应!” “老东西,我就是死!和你同归于尽!也不要做什么狗屁干尸菩萨!” 唰! 李师兄突然从衣袖里又伸出一只手,一个黑色的火雷正握在这只手上。 第215章 打造兵器 “好小子!你什么时候偷学的「三只手」…” 轰! 不等明性居士说完,李师兄手上的火雷已经轰然爆炸。 爆炸声惊醒沉睡的夜晚。 林凡本能的反应,一摸瓷瓶,巨剑已经在手上了。 “不用大惊小怪,墨居寺又不是什么太平地方,晚上经常这样,都是家常便饭了。” 林凡听铸剑翁说完铁象其实是他打造的,就把剑递了过去。 这个铁匠说话不好听却很真诚,镇魂珠也没从他那里收到嫌弃以外的负面情绪。 铸剑翁粗糙的手摩挲着巨剑,就像是色鬼摸着美女的丝袜一样脸上露出痴迷的神情。 林凡不是很理解,有那么好摸吗? 许久之后,铸剑翁不舍得把剑还给林凡,随口道:“多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说。” 林凡不假思索,“可以帮我打个兵器吗?” 铸剑翁一愣,“什么?我就和你客气一下,你还真的狮子大开口啊!” 林凡咂了咂嘴,心说,铁匠不都是见面送兵器的吗。他刚才看到铸剑翁打铁的时候就在想,可不可以帮他把自己的血衣镰刀翻新一下,随着敌人实力的增长,这把刀不够锋利的缺点是越发的明显了。 “你不想问路吗?”铸剑翁试探着问道,“我看你的样子就是迷路在这里的,我不管你和寺里那些童子或是别的什么人有什么矛盾,可以帮你指一条出去的路。” 铸剑翁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本来等林凡开口问他,他在为难一下,然后再帮他指路,反正指路又不花钱。打兵器?知道他打的兵器一把要多少银子吗?真敢说啊! 林凡摇摇头,他不着急出去,也暂时不用指路。他和小义之间有着隐约的联系,其他人也许也在那边,当务之急是把他们都找到,然后再来这边问路不迟。或者他们就在墨居寺外面,走着走着就出去了。 事情都没按两人预计的发展,于是大眼瞪小眼。一阵沉默。 还是林凡先打破沉默:“老师傅,你可以帮我把身上的刺都拔下来吗?” “哦……哦?可以吧,举手之劳。” 铸剑翁这次实在不好拒绝了,伸出粗壮的大手开始一根根拔刺。 “老师傅,你叫什么?方便告诉我吗?”林凡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 “我的名字很久没用了,大家都叫我铸剑翁,你也这么叫我呢?你呢?你是什么人?” 被这样一问,林凡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什么人。 他不想多想这个问题,简单答道:“我叫林凡,以前是种田的,现在跟着商队跑,偶尔也做点别的活计。” 铸剑翁点点头,一点也不信,这人显然是“修士”。不然呢?身上插了这么多木刺还像正常人一样谈笑自如。自己拔出刺来都没有流血,而且他也没怎么喊疼,只是每拔一根就会龇牙一次。 显然是有所谓的神通在身,才会如此。不过铸剑翁也不深究,这些修士总是把自己的道途之类的东西当做秘密,搞得好像别人都要觊觎一样,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能成仙的那个,可是铸剑翁真没见过谁成仙。 “到最后一根了,这个位置可不太好啊。”铸剑翁指了指林凡脑壳上那根木刺,“你确定真的要我拔?不需要找个大夫什么的。” 林凡点点头,他必须要拔,因为过一会他必须把镇魂珠吐出来一次,脑袋里的刺说不定会让他直接昏迷。拔出来之后就看灰色药丸的功效了。 铸剑翁想了想,安慰道:“不过这刺看着吓人,肯定刺地不深,要真插进脑子里了,你也不会还一点事都没有。” “说不准就插进去了呢?”林凡惨笑着回答。 “哎,兄弟,你要相信自己,可能只是在外面,没有插进去。不要自己吓自己。” “停停停,我觉得你这话,怎么听怎么就不太对劲,还是别说了,赶紧拔吧。” 铸剑翁两手握住木刺,准备一口气拔出来,“信我的吧,要是真插进去了,我免费给你打一件兵器。” “一言为……”林凡没说完,就感觉脑子一疼。铸剑翁竟然趁他不注意,猛地拔了出来。 他捂着脑子,又呲牙咧嘴。好疼,拔出来和插进去真的是一样的疼。 “所以插到脑子了吗?”林凡转头要去看那根木刺。 铸剑翁看着木刺尖端,黄白色的一小粒,神情接连变幻,惊讶,后悔,不解,还有些头疼。 他只是愣了一瞬,就赶紧用手对着那坨几粒米大小的东西一弹,然后把木刺拿给林凡看,“我就说嘛,别吓自己,你看上面只有一点点血,肯定没插进去。” 林凡失望地点点头。 他感觉一阵凉意从瓷瓶里面传来。里面的红衣镰刀散发出阵阵凉意,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即使隔着瓷瓶也能感受到自己“小秘书”的贴心报时。 “这就三更了吗?”林凡有些惊讶,时间好像是不是过得有点快。 自己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得赶紧出发了。 于是他把手伸到喉咙里一抠,干粮和别的东西一下子都被吐了出来。痛觉一下子恢复,他直接疼得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乱叫。 过了一会,总算缓过气来。林凡找了下里面需要的东西,郑重捡了起来。又重新塞进嘴巴咽了下去。 铸剑翁看着这一串老练的动作,脸皮直跳。看过修炼邪门的,没看过这么折腾自己的,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要是觉得不好吃一开始就别吃啊!铸剑翁这下真的好奇这人修的是哪门哪派的了。 “老师傅,不,铸剑翁,多谢了,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哎,等等。我不能白给你打兵器,但没说收钱不可以打。不如你说说看,想要打个什么。” 林凡一摸口袋,一把镰刀出现在他手上,其上有红影如同鬼魅流动。 “镰刀吗?”铸剑翁有些失望,镰刀作为兵器虽然冷门,不过也不算是太特别的东西。 第216章 我等是墨门 林凡又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拿出了马王送自己的铜锏,断成两段的铜锏咣啷掉在铁桌上。 铸剑翁很想问问林凡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不过注意力被那铜锏吸引过去。 “密铜?这么大两条?这还真是少见的东西。嗯,不过这东西要怎么派上用处我要好好想想。” 最后,林凡拿出两个大拇指大小的金元宝,这是他随手从曹县令仓库里拿的路费。 “既然不是免费的这些报酬应该够了。我过会来拿行不。” 铸剑翁把东西推了回去,“钱是够了,可是时间不够。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的每件作品都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林凡点点头,皱眉把镰刀收了回去,之前打镰刀的时候明明只用了一天啊,怎么这个厉害的师傅反而时间更久。他可不能把自己重要的兵器丢在这里半年。 林凡把两个金元宝抛上半空,一模活瓷瓶,后者像是闪电一样伸出细长的脑袋,把两个元宝吃进肚子里,整个过程若是不仔细看就像是元宝凭空消失了一样。 砰! 墨纸扇下意识伸手挡在自己脸前,两扇门被吹飞,但是从她的身体穿过,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他一挥手,一刀一扇回到他的手里。 李师兄没有一刻犹豫,引爆了手上的火雷,爆炸掀飞了半个屋子。烟尘散去,墨纸扇眯眼看着里面的三个身影。 李师兄身上狼狈无比,拿着火雷的手的手骨被炸得粉碎,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像是一条血色的蛇垂落。 他的身体几乎被金色的丝线保护住了,只有右脸被烧伤了一块,变成狰狞地血红。 明性居士躲在匠师菩萨的身后,安然无恙。只是衣服上沾了一些灰尘。 他身前的匠师菩萨也是一样,只是落了些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破损。 李师兄眼里满是不甘,自己拼命地一击几乎没有任何成功。即使带不走明性居士,他觉得至少能够成功自杀。 “你!你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向你报仇的!” 明性居士脸上露出一丝怒意,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坏了他的好心情。 “你真是狗咬仙人,不识好人心!你们每一个的家人都是违逆佛法的魔鬼。是我帮你们降妖除魔,脱离苦海。教你们墨门神通,教你们佛法。帮你一步步积累功德,最终肉身成圣!你还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 李师兄和墨纸扇一样是孤儿,不过他来的时候年纪大些已经记得自己名字。 他还朦胧记得童年时自己家条件不错,好像有几间店铺。 然后突然有一天,有一伙强盗闯进他们家杀光了他的家人。 他被母亲藏在衣柜里躲过一劫,最后是师父把他救了出来。 原来不是救了出来,自己只是被发现了。 想通了一切的李师兄愣在原地,整个人失去了最后的气力,再也不企图挣扎。 唰。 又一只右手从他的衣服里伸出,5 根丝线落在李师兄身上,帮他的身体凹起了造型。 金色的袈裟逐渐完成,头上六点戒疤也闪着金光。 最终李师兄变成了一个盘膝而坐的和尚。 而且他的形象非常特别。 他有三只手,两只右手一上一下交错和左手合十,上面的那只右手像是被火焰缠绕。 他的眼睛圆睁,满脸的愤怒。右边脸上也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一直燃烧到头顶的结疤。 这样一尊半身起火的“怒目金刚”像就完成了。金色逐渐褪去,只剩下两座相对的灰白泥偶。 原来那座就像是大部分的菩萨像一样,慈眉善目,表情淡然。 特别的是李师兄的那尊,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和墨纸扇以前见过的所有匠师菩萨像都不一样。 “这样一来,还差二十尊。只要再有十个孩子回来,就够数了。其余的再也不回来也无妨了。呵呵。终于我的修行也要圆满了。” 看着眼前别具一格的菩萨像,明性居士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突发奇想的创作好像效果意外的好。这是不是证明他正在逐渐的“悟道”呢? “我等是墨门,并不是佛门。念诵佛经只是为了更好地创作。肉身成圣并不是我等的追求,铸造出最完美的菩萨像才是我等的道。”明性居士喃喃自语,当年他就是悟到了这一层才脱颖而出,从素材变成了匠人,“而我还要悟出自己的匠心,这样才能更进一步” 说完明性居士正打算扛着两座菩萨像离开,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门口的一刀一扇。 他的眼神落在那把扇子上,他记得那把扇子,那是墨纸扇从铸剑翁那里赢来的,用乌金打造的上等货色。 墨纸扇脑子像是被撬棍打了,整个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哪怕现在明性居士眼神不善地盯着他手上的扇子,他也毫无察觉。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师父,师父他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素材,都是被师父用来打造菩萨像的素材。” 他习惯性地抱着自己的双手蹲下,从小他就经常这样做,因为他一个人时总会觉得莫名的孤单和寒冷。 “纸扇,纸扇?是你吗?”明性居士试探着开口,他看不到人,只见一人一刀在空中微微晃动。 他三只手都五指张开,上面透明的丝线随风摆动。 他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悄悄靠近那把折扇。 直到距离够近,明性居士猛地一甩手,透明的丝线黏住折扇,被他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手里。 墨纸扇看自己的手上的折扇被拿走,突然从震惊中醒来。 明性居士打量着手里的折扇,颇为满意,这可是铸剑翁打造的好宝贝,虽然不知道它怎么突然自己回来了,但是能到自己手上就再好不过了。 嗡嗡。 听到石块摩擦地面的声音,明性居士愕然转头。 只见那尊表情淡然的菩萨像竟然自己浮起来,朝着门外飞去。 屋外的土地被钻出一个洞,机关兽小义茫然地看着一个老头追着一尊悬浮的菩萨像。 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它本来是追着熟悉的气息来的,可是好像这里没有目标。 忽然它的目标落在了菩萨像身后的黑刀上。那上面有主人的气息! 于是他也追了过去。 第217章 我把肉体拉下了 叮叮叮! 明性居士三只手每根手指引出细丝,牵引出一串的木刺,三手同时一甩,木刺齐射而出。打在了浮在半空的菩萨像上。 明性居士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很确定有什么东西在搬运这个菩萨像,因为菩萨像一上一下的晃动很明显不是“飞”或者“悬浮”而是被人扛着跑。 他起初以为这人只是隐身了,可是尝试攻击几次之后发现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菩萨像上,并没有伤到这个小偷。 明性居士沉思片刻,脸上挤出出惊喜之色,喜道:“纸扇,果真是你回来了吗?在外头受苦了吧,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休息。” 不出所料,眼前的菩萨像果然脚步一顿。 明性居士着急上前几步,对方却连连后退起来。 见状,明性居士把手上的折扇递了上去,“孩子,我看到你了,不用害怕,回到师父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手虚托着折扇,看到折扇慢慢从他的手上飘走,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三只手伸入自己的怀里猛地一掏,15根手指上透明的「机关丝」被另一种银色的丝线取代。 随着他的手挥动,银丝像是蛛网一样朝着菩萨像和一刀一扇裹去。 嗡—— 丝线被拉紧,瞬间束缚住了三样东西。 墨纸扇一惊,“师父的秘银丝,这下完了。”她放下菩萨像,两手拿住黑刀想要切开秘银丝。削铁如泥的黑刀竟然完全割不断眼前的银丝。 明性居士看到这一幕,松了一口气,卸下假笑的表情,戏谑道:“纸扇,为师本来还是对你抱有厚望的,毕竟不是谁都能从铸剑翁那里赢来一把兵器的。没想到你输的这么彻底,丢了自己的菩萨,丢了自己的肉体,空余一缕魂魄回来又有什么用?你害我损伤两尊作品!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老老实实去地府报道吧。留恋人世,小心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墨纸扇身体一震,看着明性居士,嘴唇颤抖着开口,“不,你说什么?我,我没有死啊,我明明还活着。不,你说什么?我的肉体……是啊,我的肉身去哪里了?刚才丢在不请门外面了吗?肯定是这样的,我为了过不请门,太着急把肉体拉在了外面!我,我回去找,我肯定还能找到的。” 明性居士却对于墨纸扇的话恍若未闻,他只看到刚才还在抖动的黑刀停止了颤抖,想着这野鬼大概是已经散去了,准备把东西先扛回去。以防万一,扛回去之后也要把这几样东西都用秘银丝捆好。以防这个小鬼再回来偷。 至于对鬼的害怕?明性居士虽然觉得有些稀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鬼。若是杀人会被鬼索命,他早就该遇到了,这么多年都没碰到一只,他本来以为世上没有鬼。 不过今日一见,鬼果然是很弱的,只能搬运一些东西也做不了什么。 “巨子‘明鬼’,言‘鬼神者,固无有’,看来并不对。然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即使弱者成了鬼,也不会是强者的对手。” 明性居士想到这里开始有些得意起来,一来证明了先人的错误,二来有了重大发现,若是把这些发现融入他的匠心之中,说不定未来他能有超越前人的成就。 嗡—— 正陶醉想着,不知道何时身前多了一道身影。不等明性居士反应,一把巨剑已经朝着银丝砍下,银丝发出丝弦震动之声。 林凡眼中露出诧异,这丝线好硬,竟然一刀下去巍然不动。 他在远处看到这老头用丝线绑住了“师妹”,没有多想,就要来拿回自己的黑刀。披上‘隐踪布’就摸了过来。 明性居士手上的青筋和肌肉爆起,硬是扛住了巨剑砍下的巨力,怒道:“你又是谁?敢闯我墨居寺。” 林凡单手持巨剑,按住银丝,不让明性居士挣脱,一手拿出红衣镰刀,朝着他身上砍去。砍不断银丝,解决掉操纵银丝的人也是一样的。 明性居士感觉到镰刀上的不祥气息,心中一惊,只好断尾求生,主动断掉手上的银丝往后一退,险而又险地躲过镰刀。 林凡又是一击没有得手,这老头比看起来的可灵活太多了。而且总觉得他蹦来蹦去的姿势有点眼熟。 他回头瞪着正要逃跑的泽止善,眼神不善道:“把我的刀还给我!不然就再杀你一次!” 泽止善委屈地身体一抖,紧紧抱住怀里的黑刀,“不,师兄,我不能给你,我要去找我的肉体,等我找到了,我就把这个还给你好吗?” 林凡当然不干,这是他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让她拿走。 “一个都别想走!” 被忽视的明性居士怒道两只手往左右一拉,从地板和墙面里分别爬出两只机关巨人。 林凡的眼皮一跳,之前花了很多功夫才解决掉两只,现在又来两只,天知道这墨居寺里还存着多少?这还怎么打! 墨纸扇毫不犹豫地搬起菩萨像踩着折扇离开,菩萨像很重,所以他即使御扇飞行,速度也和跑步差不多。 林凡见状把镰刀朝着明性居士一扔。 感觉到这镰刀上不祥气息的明性居士身形暴退,正当明性居士防备林凡的下一个动作之时,林凡猛地朝着泽止善的方向追去。 明性居士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 红衣镰刀在他的面前划了个弧度,自己转身朝着林凡的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这时明性居士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扔了镰刀就跑。 “御物术?御剑术?真是有趣。”他对着身旁两个巨人说道,“可惜了,我真的挺想学御剑术的,给我弄死他。” 两个巨人直直往前冲去,密集房屋并没有阻拦住他们,他们像是灵体一样穿过一个个屋子。 明性居士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皱眉思考。“黑刀、古怪的镰刀,虽然年龄对不上,不过这该不不会就是那个人吧。算了,把李居士叫来帮忙,就算搞错了也没什么吃亏的。” 嗖! 一发响箭在寂静的夜空爆炸。 第218章 暗焱冰魄炽焰圣光蟒,青木碧水赤金幽冥虎 “有强盗!” 比起后院,前院这边更加热闹一些。 墨门的弟子被嘈杂声惊醒,纷纷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还没有入“点光境”的预备童子,年纪最大的不超过14岁。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一声,其他人都应和着喊起来,前院逐渐就这样乱了起来。 牛大胆横抱着孙若兰,一瘸一拐地拼命逃跑。孙若兰刚才发挥惊艳,可是好像动了胎气,此刻正捂着肚子,豆大的汗水布满了额头。 “若兰,挺住,操,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小鬼是什么人呢!” 牛大胆转过一个拐角,正好撞到三个提着灯笼,穿着衬衣的童子,对方一见到他就大喊:“强盗在这里!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大汉,而且他还抢了一个女人!大家快来帮忙!” “滚啊!”牛大胆生气地怒吼,“我长得哪里凶神恶煞了!还有,这是我媳妇,什么抢了个女人!” 最小的小童当即大哭起来,“啊!呜呜呜,师兄,他好凶!” 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个当即安慰道,“小刀不哭,师兄已经学了神通,看师兄怎么收拾他!恶人,你吓到我师弟了,放下你手里的姑娘!乖乖受死!” “我他妈……”牛大胆正要‘解释’,就看到那个年长的小童两手一拉,两只巨型蚂蚁机关兽被从地底拉了出来。 “去吧,暗焱冰魄炽焰圣光蟒,青木碧水赤金幽冥虎!” 听到这两个是熟悉名字的瞬间,牛大胆眼皮顿时一跳,现在可不是笑它们名字的时候。他抱起孙若兰转身就逃,而两个巨型蚂蚁机关兽果断地冲着他的小腿咬去。 嘶啦! 一截裤腿和皮肉一起被咬下,疼得牛大胆疯狂倒吸冷气,可是他现在也只能咬牙不叫出声,拼命地逃跑。 这样不是办法,他已经被两只蚂蚁盯上,甩都甩不掉,而且这样下去可能会有更多的小鬼发现自己。 牛大胆脑子转得飞快,如意金璃,兽血丹,现在只能动用其中之一,赶紧先离开这里。 正当他犹豫要用那个东西脱身之时,黑暗中又蹿出来一只机关蚂蚁。 牛大胆一惊,却见这只机关蚂蚁朝着后头两个追兵扑去,和它们撕咬在一起。 牛大胆定睛一看,这只机关蚂蚁身上颜色斑驳,像是穿了件打了补丁的衣服,而且个头个大一些。 “是林大哥的雷影暗芒噬魂裂空傲风凌霜龙!”牛大胆怀里的孙若兰激动地说道。 你还记着这个名字呢!牛大胆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是那个被凡哥收服的叫小义的机关兽。 “怎么不见凡哥?”牛大胆疑惑问道。 “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这点小场面,林大哥不会有事的。” 呼! 一只巨大的手掌拍碎了一根一人环抱粗的立柱,林凡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背后巨人的一击,他眼神古怪地望向背后追击他的巨人。 这些巨人的动作比之前两只流畅许多,而这种流畅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可以完全无视地形。 一个巨人的脚刚穿过一堵墙,毫无阻碍地跨了过来,后一秒就踢飞一个水缸,那个水缸朝着林凡直直飞来。 林凡用手上的巨剑击碎水缸,里面带着绿藻的积水淋了他一身。 在十一月夜晚的寒风中打了个哆嗦,林凡显然感觉到了这两个巨人和之前的不同。他们似乎可以在虚实之间自由切换,这可比之前的强上太多了,是因为那个穿着古怪黑白袍子的老头在背后控制他们吗? 林凡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追泽止善,这两个巨人完全是冲着他来的,为了躲避他们的攻击,他根本不可能追上泽止善。幸好,他让小义去跟着那菩萨像,只要甩开了这边,之后总有办法。 林凡朝着两个巨人笑了笑。 他们很礼貌地咧开嘴,像他会以微笑,脸上的木屑不断掉落。 轰。两个巨人笑着一左一右,勾拳朝着林凡砸去。 林凡用巨剑挡住,被砸飞出去十数米远。 背后重重砸在墙上,只觉得生疼。手上也觉得火辣辣的。 他现在还能勉强不被他们抓到,他感觉了下小义的位置,还不够远。最好再远一些,等到他们逃出去之后,自己再想办法离开。 其实想想自己根本没必要和这些东西纠缠。不过黑刀对他很重要,他必须要拿回来,所以等到泽止善带着黑刀走远,自己再撤退。 砰。林凡这次被砸进一个仓库里,两个巨人从屋顶上被砸出的大洞往里面看。 黑乎乎的屋子里什么也看不清。 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在里面?”牛大胆压低声音问道。 回答他的却还是模糊不清的声音。 呼! 牛大胆点亮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孙若兰刚服下一颗雷大夫给的安胎药,身体终于安定下来。 两人朝着黑暗中望去,只见陈二狗被绑得严严实,嘴里塞着布条。 牛大胆给陈二狗拿出布条。 “我的老天奶,无量天尊保佑,家人们终于……呜呜呜。”一拿掉布条的陈二狗就开始大声表达自己的感谢。 然后,牛大胆用力把布条塞了回去,“小声点!外面有人在追杀我们!” 看到陈二狗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之后,布条再次被取下。 这次,陈二狗压低声音说道:“牛兄弟,若兰姐,你们真是我的亲人啊,我都以为我这次肯定完了,见到你们,比我见到亲娘还高兴。” “别废话,你怎么在这里?” “这,我长话短说,我追着那黑刀到了这寺里,结果被一群小娃娃围住了,说我是强盗,我好说歹说他们才不相信我是坏人。” 孙若兰歪头疑惑道:“他们怎么会觉得你不是坏人的,毕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好人。” “若兰姐,你这……哎,总之就是这样。” 陈二狗用「引导」轻易骗过了那些小童子,可是他没有想到。 “总之就是这样,可是后来出来一个侏儒铁匠,一定说我是来偷刀的。天地良心,你们都听到凡哥说那刀可以给我的,我只是自己来取,怎么能叫偷呢?但是那铁匠就是不信,硬是把我关了起来,还说要明天把我送去官府。” 第219章 帮我,复仇 “那个矮子铁匠,简直油盐不进,那些小鬼……” 陈二狗还想絮絮叨叨继续抱怨,牛大胆又把布条塞进了他的嘴里,紧紧塞进去,一点声音也不让他发出来。 陈二狗瞪着眼睛看着他,什么意思,嫌自己烦可以直说,拿布条捅自己干嘛? 吱呀。 柴房的门被打开。两个童子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小凳子,你听错了吧?这里哪有什么声音。”领头的童子对着身后一个耳朵特别大的童子问道。 大耳朵童子用手笼着自己的耳朵,“我明明听到这里有声音的啊?” 领头的童子指着地上的陈二狗,“你看他怎么说话?”说着把陈二狗嘴里的布条拔了出来。 啵的一声。因为塞得太紧,发出了像是播出瓶塞一样的声音。 “喂,老贼,刚才你看到人了吗?听到声音了吗?” “小鬼,说话有没有礼貌!我今年也才20岁,而且我也不是贼。” 随着两只机关蚂蚁上前把自己的利齿对准了陈二狗。 陈二狗马上笑嘻嘻道:“三位小神仙,刚才是我发出的声音,我正打算逃跑呢。” 领头的童子眯起眼睛,“你还打算逃跑?” 陈二狗委屈道:“我是被冤枉的啊!不能努力下逃命吗?换谁,谁愿意被绑着啊?” 三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陈二狗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刚才的声音肯定也是他发出的。于是又把布条塞了回去。 好像是为了以防他逃走,把布条用力往陈二狗的喉咙里捅了几下,才放心的离开,走的时候还把门锁上了。 牛大胆和孙若兰从柴堆背后钻了出来,帮陈二狗拔出布条。 啵! “行了,别拿下来了,就塞着吧,省得一会还要再捅进来。”陈二狗懊恼道,“一会拔出,一会插进来,再多来几次我这就不是嘴了,我这就是……” “行了,别抱怨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孙若兰打断了陈二狗的话,眼神飘向门口,“刚才那里有一个菩萨像吗?” 牛大胆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看去,借着火折微弱的光芒,看到了靠在门口的一尊菩萨像,“没有,可能是太暗了,我们没注意到吧。谁把佛像放柴房啊?” “啊……”陈二狗正要大叫,牛大胆又把布条猛地捅了进去,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才再次拔出。 陈二狗也不在乎自己又被抽插了一次,表情生动地压低声音惊惧道:“鬼,有鬼啊!我下午就被丢在这里了,哪有什么佛像,你们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刚才几个小鬼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就是突然出现的,肯定有鬼,这屋子有鬼,我们快出去吧,你们看那佛像,是不是很眼熟!” 陈二狗眼神颤抖着再次看向那个佛像,却发现它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他一转头,佛像已经贴了上来就像是想听听陈二狗说什么,和牛大胆、孙若兰围成一个圈,围住了他。 “啊!……”陈二狗的嘴再次被牛大胆捅了进去。这次他不打算拔出来了。 牛大胆把孙若兰拉到自己身旁,眼神紧张地看着离他们近在咫尺的菩萨像。 “阿胆,等等!你看,那是林大哥的刀!”孙若兰指着佛像旁边的刀,想要伸手过去,却被牛大胆阻止了。 “若兰,别碰,之前凡哥的刀自己飞走了,说不定他们,额,吵架了?说不定会迁怒我们。” 孙若兰看着牛大胆,像是想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可是又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陈二狗看到黑刀的瞬间也激动起来,之前对鬼的恐惧好像都消散了,呜呜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拼命挣扎着,像是一条挪动的蛆,朝着黑刀的方向挪去。见到这一幕,甚至连黑刀和菩萨像都开始微不可察的后退。 “这个佛像好像之前林福贵纺织厂里的那个。”孙若兰打量着佛像,她之前拜了无数次,很容易就认出来了,“大小和姿态都很像,不过仔细看不是同一个。” 她半跪在地上,身体前倾,手里拿着火折在菩萨像上扫来扫去观察,因为姿态的关系,丰满的臀部微微翘起。 本来朝着黑刀扭动的陈二狗,眼神不自觉地朝这边飘来。被牛大胆弹了一个响亮的脑瓜蹦。 “呜呜呜!”陈二狗只好无声地抗议也不知道解释。 克-克- 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锋利地黑刀直接在地面上书写起来,【姐姐】。 “若梅?”孙若兰一时激动道,可是马上冷静下来。这些字体秀气工整,一笔一划清晰有力,显然不是文化不高的若梅能写出来的。就连孙若兰自己也是最近跟着雷大夫识字才能认识的这些字。 字如其人,这些字让孙若兰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个人,“三妹?” 【是我】 孙若兰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菩萨像,泽止善或者说是墨纸扇。一些不好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回味,让她又有些犯孕吐的感觉。 那些字继续写道【帮我,复仇】 复仇两字写完之后,逐渐染上了血色,陈二狗神情惶恐起来,想要做什么,表达什么,可是只能在地上扭动。 “你说。”孙若兰认真道。 【我要成佛,杀了师父】 一个个血字逐渐被黑刀刻了出来。 泽止善刻下这些字之后,整个人像是失去力气,拿着黑刀坐了下来。 其实一开始目睹‘飞升仪式’的时候,她脑子里很乱,思绪乱七八糟,怎么也理不清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本能地冲动抢走了那尊菩萨像。 自己到底该干什么?一时间失去人生目标的泽止善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蹿。 养大自己的师父很有可能杀了自己的父母,可是泽止善却对于这件事意外的没有多少情绪。 毕竟他和李师兄不一样,她从小就在墨居寺长大,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记得。 这时一张张面孔在她的眼前浮过,那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 李师兄会把他碗里的肉夹给自己吃。 张师姐好不容易赢了铸剑老师一次,却让他打了一个钗子送给自己。 陈师弟会用木头削个人小人,在舞台上表演。 …… 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 一路走来,墨居寺里只剩下许多的陌生面孔,自己离开时他们都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自己又不擅长照顾孩子,那些杂事都被其他人包揽了。 “呵呵。”马思娇坐在菩萨像上,娇滴滴地笑道,“你想好了?为我们去获取力量,然后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对了,杀了你的师父之后呢?你还想做什么?” 泽止善平静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自己这么快下定决心,和这个讲话口气很奇怪的新同伴也有不小的关系。她捏紧粉拳,沉声开口,“杀了林师兄,为我自己报仇。” 第220章 慈航普度 马思娇猛地从菩萨像上跳下来,光洁的小脚踩在枯柴上,“姐姐,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恨他,可是我们没必要这样的。我们一起努力,抢来他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就……” 泽止善摇了摇头,打断了她,“不,我没那种心情。我都这个样子了,什么前途,什么大道还有什么意义。等为我的兄弟姐妹们报仇之后。我只想杀了林师兄,为我自己报仇报仇。” 说完之后泽止善就不再搭理马思娇,转身继续去努力和孙若兰沟通。 马思娇生气地一跺脚,“一个个的,怎么都是这样的我行我素。”马思娇放弃一样地往后倒去,身体像是石子入水一样掉进地里,地面像是水面一样晃动一阵,吞没了她娇小的身影。 “算了,这个就随他去吧。从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会招了什么样性格的人,总之,只要知道了方法,总能找到合适的棋子。”无人听到的最后的声音跟随着她消失。 泽止善不关心马思娇想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基本上已经想通了一切。 从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听不到自己,都接触不到自己开始。同时她也不能接触到大多数东西。 到目前为止只有黑刀、折扇以及匠师菩萨的像,这几样东西她可以解除。 很简单就能得出结论,自己就是死了,那时候被林凡杀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一缕残魂被谁招了回来。既然自己是复仇恶鬼就要做好一个复仇恶鬼该做的事情。 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不论有没有回来,都是明性这个狗东西害死的,她要去报仇。 之后,自己还要找林师兄报仇,这个不识好歹、不懂风情的臭男人,这是他偷走自己的心又杀了自己之后应得的惩罚。 而现在,她为了自己的目的,要开始说谎了。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被林师兄杀了之后,我已经是他的鬼宠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他】 看到这些字,孙若兰和牛大胆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林大哥的手段,我们有救了! “三妹,不,止善妹妹,我要怎么做?”孙若兰问道。 泽止善自己也被问住了,该怎么做?她从来只知道按着师父教的去做,接下来的复仇则需要她自己去摸索。 【把你的手放到菩萨身上】 孙若兰照做。 泽止善试着通过匠师菩萨的身体去触摸孙若兰的机关手。 “接下来该怎么办?”泽止善喃喃自语。 “止善,止善妹妹,是你对吧?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孙若兰惊喜开口。虽然以前泽止善是她们的仇敌,可是她现在是林大哥的,额,什么宠来着?肉宠?还是肉什么来着?总之已经是同伴了。 泽止善也是一惊,她没想到这样孙若兰这样就能听到她的声音。她当即镇定下来,自己现在不能露怯,更不能露出破绽,必须要利用好孙若兰。 想想有什么可以做的? 于是她试着开口道:“林师兄现在有危险,我们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帮助他,眼下最重要的是增加我们的实力。” 孙若兰赞同地点头,秀眉微蹙,“妹妹说得不错,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能做什么?” 听到孙若兰这么说,泽止善就放心了一大半,继续按自己的想法说道:“很简单,我会帮助若兰姐成为我的墨童子,这样你就能使用墨门的神通。” 泽止善接着在心里说道,而我会尝试成佛,成为匠师菩萨。 在看了飞升仪式之后,泽止善凭着自己从小学到的对于“匠师菩萨”这个古怪修炼途径的理解,模糊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若兰姐,帮帮我,跪下。”似乎觉得这样说很奇怪,泽止善补充道,“跪在菩萨像前,我为你点亮头顶一丝灵光。” “哦,哦。”孙若兰应了两声,跪在菩萨像前。 泽止善透明的身体和菩萨像重叠,她集中精神在自己的左手上,艰难而又缓慢地抬起。同时,僵尸菩萨的左手也缓慢抬起。 泽止善凝重的表情微微放松,她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快速抽走。这是一直都伴随着她的力量,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东西,是气,是灵还是别的什么。 佛经上说,“驾大般若之慈航,越三业之苦津,入普贤之愿海,渡法界之飘溺。” 师父是,墨童子是众生的普渡慈航,化解业力,汇聚愿力,受真智慧之加持,得授真法。 泽止善一直觉得这就是愿力,她从前每转化一个信徒,这力量就多上一分。只是现在她反而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了。 在林师兄砸碎她的菩萨像之后,她大部分的“愿力”就已经消失了。之后机关分身被杀。用剩余的愿力转化自身。 “到最后只剩下这么多了吗?”泽止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用完的调料瓶,每一份力量都需要拼命才能挤出来。 孙若兰震惊地看着眼前缓缓抬起手的菩萨像,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这东西原来是活的吗? 轰隆。 天空突然就亮了。 就在它的手指马上要触碰到孙若兰额头的时候,柴房的屋顶突然消失不见。 陈二狗在地上扭动着,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牛大胆第一时间就想抱起自己的媳妇逃跑。 “不要动我们,去外面看看,想办法拖延时间。” “不要动我们,去外面看看,想办法拖延时间。” 两道不一样的女声同时响起,让牛大胆一愣,但他还是果断照做,从怀里摸出一粒血丹吃下,挥着双翼飞上天空。 兽血丹剩余九粒。 “妈的,怎么又出来两个。”牛大胆一飞到天上就看到被两个巨人追着到处逃窜的林凡。 林凡此时也是眉头紧皱,烦躁不已。 他也不想往这边逃,可是自己需要躲避攻击,哪能兼顾看路。 更糟糕的是,这边还有更多的人,许多孩子和少年都呼啦啦冲上来要包围自己,嘴上喊着“有强盗之类。” 甚至他看到了许多机关人、机关手被他们操纵着,这些东西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可是哪怕冷不丁地挡下路都很难受。 “凡哥!”牛大胆朝他喊道,“我来帮你拖住他们,再坚持一会,她们马上就好了。” “什么东西要好了?” 第221章 卡住了 “什么,什么的。”身形变成牛魔的牛大胆一脸困扰地绕着自己的脑袋,“我也说不清楚,这一切不都是凡哥你计划之中的吗?” “什么我的计划!”林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脑子更是转不过弯,“你到底在说什么?” “就是你的刀,那把扇子和一个菩萨像一起在对我的媳妇不知道干什么。”牛大胆解释道。 好家伙,林凡一时无语,这就是自己的计划吗?是否有些太狂野了。 不过他很快想到是谁了,“泽止善!那个不男不女的,他想干什么?!” 不管怎样,林凡总觉得不能让他随意发挥,鬼知道他要干什么。 于是,林凡从活瓷瓶里掏出一把巨大的铁剑,塞到空着双手的牛大胆手里。 “老牛,帮我拖住一会,我去看看你媳妇有没有事?” 说着不等牛大胆拒绝,林凡拎起他的手,朝着一个巨人扔去。 嗖! 巨人看着朝自己飞来的人型暗器,挥手就要把他拍落。 牛大胆挥动翅膀,调整角度,躲开攻击,巨剑挥下。木屑四飞,巨人的手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印痕,被弹飞,高高举起。 林凡看到这一幕眼睛微眯。之前巨人一直可以穿透各种东西,让他产生了攻击对他们无效的错觉,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滋滋滋。 牛大胆身上有电流闪动,身体瞬间变得和巨人差不多大。手上的巨剑也变成了合手的短剑。 他朝着巨人挥了两下剑,瞬间就让巨人感受到了威胁,朝他这边包围过来。 牛大胆没有选择继续和他们纠缠,之前见识过这些巨人的厉害,他很明白自己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牛大胆转身朝他们拍了下屁股,挥动翅膀就开始逃跑。 两个巨人哇哇朝着牛大胆冲去,可是很快,其中一个好像被按了暂停键,身形一顿,放弃了牛大胆,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孙若兰从被触碰的额头开始,浑身发出淡淡的金光,身上的机关化慢慢褪去。 泽止善不等脸上的喜色浮现,表情就沉重起来。第一步是成功了,可是她身上的愿力已经耗尽了。 “泽止善,你在干什么?”林凡直接从屋顶跳进来,一把抓住了黑刀。 自己的手被林师兄握住,泽止善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林师兄,我这可是在帮她,难道你更喜欢木头身子?不过若兰姐也不是你媳妇啊。” 林凡看着身上褪去机关化的孙若兰,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不过随着金光散去,孙若兰的身体又变回来了原来的样子。 “你这障眼法好像失效了。”林凡抓着泽止善的手冷冷道。 泽止善摇摇头,“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只能帮她点出头上一点灵光,接下来就要靠她自己,只要她转化足够多的信众,随意变幻自己身体这种小事,一个念头就能做到。” “你又想干什么?到现在还不死心,还在做你那个得道成仙的梦吗?” 泽止善俏脸微微泛红,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林师兄你这就说得不对了,做不做是若兰姐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你也不该多管的。再说了,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说着,泽止善脸色更加潮红,拉着林凡的手就要往她身上摸去。 林凡想起些不好的回忆,猛地甩掉她的手,“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你滚远点。” 泽止善轻盈一跳,整个人挂到了林凡身上,胸口贴紧对方的胸口。墨袍下双腿缠紧林凡的大腿,用力用自己双腿之间去磨蹭,让林凡感受其中到底有没有凸起。 林凡一惊,把她扔飞出去。 黑刀在半空接住泽止善,她浮在林凡头上,笑道:“嘻嘻,我都不是人了,这点小事还不是随心所欲。林师兄,人家现在是完整的女人了哦。你若还是不信,就把手伸过来,好好确认一下。” 轰! 林凡没有回答她,把泽止善扔出去的瞬间他就一跃而起,躲过了从门外伸进来的大手。 破败的柴房在失去屋顶之后,再一次失去了一面墙,剩下三面墙在月光下寂寞地肃立。 “他妈的,看看什么情况吧!脑子里真的就只有下三路了吗?”林凡一咬牙,迅速做了决定,“能帮忙的话就赶紧的!” 断断续续积攒的刀气萦绕在巨剑上。 轰啪! 一只抓向林凡的手被拍飞,手掌上多了一条深深的凹痕。 可是巨人大概不知道疼痛,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再次抓下。 轰啪! 二分刀光。 巨剑再次打飞抓来的手。 这次巨人也显然犹豫了,他也许不会痛,但是也知道同一件事做了两次都没用就应该要进行新的尝试。 林凡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转头就跑。他不是全力逃跑,而是确定这只巨人确实追上来才撒开丫子拼命跑。说到底他的目的就是引开他。 一:巨人可以穿透墙体,狭窄曲折的地形对他并没有多少阻碍。这一点不如说是减少阻碍,好像更像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建筑一样。 二:巨人在攻击时必须是实体,就像是他刚才破墙来抓自己的时候一样,他不可能做到穿墙把手伸进来,再抓住自己这样的操作。 三:巨人在面对近距离攻击时,无法虚化躲避。至于远距离攻击,接下来马上可以试一试。 随着牛大胆为林凡分担了一部分的压力,林凡终于可以来思考这个看似‘无敌’的巨人,到底要怎么对付。一条条分析下来,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嗖嗖嗖! 之前捡来的木刺被林凡当做远程武器朝着身后的巨人扔去。 叮叮! 刺中了。 不等林凡惊喜,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刺中的只有最开始几根木刺,后续的木刺果然从巨人身体中穿过。 这么说来,正确的结论三也许是巨人不能瞬间虚化,需要准备时间,所以对于来不及反应的攻击没有办法用虚化来躲避。 这样看来虚化也不是完全不能用于防御,还是需要注意这一点。 泽止善拼命挠着自己的脑袋,她就想年初制定了要日更四千字的作者,在充满干劲地做完第一个月之后,却发现自己卡文了。 第222章 塑造法身 泽止善是有想法的,她是有灵感的,导致她卡住的原因不是懒惰或者是思路的枯竭。而是她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姑且称之为愿力,这种在信众转化中从她体内涌出的力量在点出孙若兰的灵光之后,已经完全不剩一滴了。 事实证明,无论有多大的决心,多好的想法,如果没有了资金就是启动不了的。 “不,一定有办法的。”泽止善脱下自己的长靴,白嫩的脚丫在寒风中散着阵阵白烟,充当她过热大脑的散热片。 她盘腿坐在柴火上,“说了这么多的大话,如果最后什么都做不到的话,我一定会被所有人笑话的。” 嗡嗡嗡。 泽止善此刻脑海里仿佛像是有苍蝇在飞舞。 “这是什么声音?” 水流声? 不,这是流淌的愿力。 泽止善发现声音来自她的脚掌,而她的脚掌仍旧有一部分和菩萨像重叠。 呼。 深吸一口,泽止善的身影又和菩萨像重叠。 此刻,她可以感受到这尊被封印不知多久的匠师的凄冷和孤独。还有成为了他座下童子的孙若兰。 “愿力?为什么二姨太身上会有愿力?她不是刚成为墨童子吗?她哪里的信徒。” 而且这量,抵得上她辛苦数年的成果。 这是因为她一直做为‘圣女’在带领信众早晚祭拜吗? 不,没有人比泽止善更清楚圣女只是个幌子,愿力应该一点不少的到了她的身上。孙若兰悟性很高,仅凭日夜念诵祭拜就完成了普通童子数年苦修得来的领悟,拥有了成为墨童子的资格,可是这不能解释她身上的愿力。 这庞大的愿力,背后岂不是有无数被转化的机关人? 从前的泽止善觉得成为机关人是福报,是极乐。即使不是,蝼蚁如何又和她有什么关系。而现在她发现自己也是一只蝼蚁,一个素材。便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感。 “若兰姐,你之前就招收了信众了吗?你帮助别人转化了吗?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许多人,起码十户,不五十户。” 孙若兰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应该没有吧。” 泽止善叹了口气,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捡到的钱也是钱。她终于又有启动资金了。 林凡手上握着两粒大力丸犹豫不决。他有把握干掉眼前的巨人。可是这样的巨人有两个,而且还不知道这个墨居寺里又有多少后手。 正在犹豫间,巨人的两个手掌像是拍苍蝇一样朝自己两边拍下。 这就是巨人想出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企图一口气无死角地拍死林凡。 可惜的是这样一来,它的动作幅度更大,而且没有两只手交叉进攻的连贯性,变得十分好躲。 正当林凡打算用一个无敌的翻滚躲过这一下的时候。异变突生,地底伸出数只机关人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腿。 草。 忘了这个了。 机关人的手只能拖住林凡一瞬,但这点差距就是生死之差。 翻滚的时候不应该是无敌的吗? 是谁说的,死前会有走马灯,林凡倒是没看到什么,只看到靠近的手掌变得极慢,自己的动作也变得极慢,仿佛能清晰看到自己被拍碎的瞬间。 也许是林凡不甘就这么被拍死的想法感动了神明,巨人的手竟然在最后的一瞬间变慢了。 林凡险而又险的从它的两掌之间翻过。握着马刀的手不停地颤抖。 “林师兄,看来我是赶上了。” 泽止善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林凡抬头却只看见一个飘浮的菩萨像,开始长出了头发。 菩萨像的面容也开始变化,鼻子隆起,脸蛋瘦削。本来的圆脸变成一张带着些婴儿肥的精致脸庞,就连黑眼圈都被完全还原。 手指、脚趾开始变得细而修长。 而且随着石屑的掉落,身体竟然逐渐舒展开来。 胸部、臀部微微隆起,勾勒出优美的弧线。 这具身体比本来的泽止善更加完美,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的少女体态。唯一的遗憾就是灰色的石头没有皮肤的光泽。 这是泽止善的作品,她学着明性居士一样,用现有的素材铸造了自己的法身。 嘀嗒嘀嗒。 即使什么也不做,这具身体也在疯狂消耗着她的愿力。 “一旦愿力耗尽,我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个石头里面 ,永远出不来。”泽止善低声喃喃。 她并没有放弃杀死林凡,只是她知道目标有轻重,现在不杀林凡可以提高杀死明性居士的概率。 泽止善十只修长的手指抬起。 愿力凝聚的机关丝。 一个巨人马上反叛,朝着另一个巨人扑去。 两个体型相近的对手,马上扭打在一起。身上打开几扇小窗,从里面射出木刺和小号的机关手互相攻击对方的弱点。可是几乎相同的招数起不到任何决定性作用。 泽止善飞在天上眼神居高临下扫过下方,果然不用她提醒,林凡已经动了起来,他开始寻找明性居士的身影。现在巨人被拖住了,只要解决了他,一切都结束了。 泽止善嘴角勾起一起笑容,对,就是这样,我的好师兄,去杀了我的好师父。然后被我杀掉。一切顺利地甚至有点超乎泽止善的预期。 “你们师父在哪里?”林凡拎住了一个小童问道。 被马刀架着脑袋的小童,双腿颤抖不止,“强,强盗,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小子,嘴挺硬的,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脖子更硬。”说着,林凡把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朝着他的脖子砍下。 小少年的裤裆已经湿了,散发一股难闻的骚味,可他还是咬着牙,闭着眼睛,捏紧小拳头不发一言。 “我说,我知道,求求你别杀他!”这时候他旁边的小童先憋不住了,大喊着出声阻止林凡。 “我们刚才看到了,就在那边的转角,从这里一直过去三间屋子之后左转的位置。” 林凡放下刀,朝着他指的方向跑去。 林凡并不需要再确认他说的话的真假。空中的泽止善听到这个信息之后迅速按着他说的方向找去。果然找到了躲在墙角视野死角里的明性居士。 第223章 那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明性居士三只手不停地忙碌地搓动着,机关丝遥控着远方的巨人。 刚才出现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分明看到一座悬空飞起的匠师菩萨像变成了墨纸扇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学会塑造法身的。”明性居士急忙抹了一把自己嘴角上的汗水,惊讶地喃喃自语,“这个疯子,竟然主动把自己做成了法身!一旦他的功德耗尽,他就要真的成佛了!怎么可能有人主动去做这种事!” 虽然,总的来说,时间是站在明性居士这一边的,可是他丝毫也不敢懈怠,对方可以强行从他手上夺取巨人傀儡的操作权,证明他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若是稍有松懈,胜利的天平可能会瞬间倾覆。 明性居士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两个木雕的人偶,他们面带诡异微笑,脚是朝着身体后方生长的。 “去!” 随着一声轻呵,两个和刚才一样的巨人又凭空出现了。 战局突然一边倒,一对三的情况,泽止善这边的巨人马上就要被其它三个巨人扯成碎片。 不等明性居士露出笑容,他的脸色瞬间凝重。 又是一个巨人的操纵权被夺走。局面又回到了 二对二的焦灼。 明性居士也试着抢回巨人的操纵权,可是一旦他分神去这么做,自己原本操纵的巨人就会被夺走。这样一来,不止是四个巨人混战成一团,在看不见的虚空中,四个巨人的操纵权也不断地被抢夺和易主。 现在的局面,某一个巨人损坏程度的高低根本不会影响结果,因为操纵权不断更换易主,对谁来说都没有区别。可以预见哪怕有一个巨人站到最后,也会左右手互搏直到把自己全部拆掉。 这样一来,直到这些巨人被全部拆成零件,战斗都不会结束。 明性居士的心在滴血。打来打去损失的都是他的巨人傀儡啊!自己怎么那么蠢又召唤了两个出来。现在想收回来也来不及了,只会制造更多的破绽。 正想着,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那个持刀的人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是你!都是你干的,对不对?”明性居士对着那人怒吼。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对着林凡劝道:“大侠!你我无冤无仇,何不联手!我知道你被官府通缉如今正是机会,我引荐你去蟹山!蟹山马上就要起事,凭你的本事和我的推荐,肯定能混上一把交椅!” “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把天上那尊佛像给砸碎了,这就是你给蟹山的投名状。” 林凡听到“蟹山“投名状”几个字,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 他走近几步,朝明性居士伸出手,“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无冤无仇。不过口说无凭,你总得给我个凭证。” “凭证?这我哪里去给你弄。” 林凡听了这话,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好好好。你等等。”明性居士说着凭空又伸出一只手,在衣服里摸索起来。随便掏个物件吧,得像回事的。 不等他找到,林凡早就踏前一步,马刀和凭空出现的镰刀一齐朝他的面门挥下。 “你要是和蟹山混在一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明性居士一惊,这一下确实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连他的最后后手现在还在怀里摸着东西。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在刀落下之前做什么。 轰隆! 林凡从他的眼前突兀消失。 “老寺主,这个救命之恩你可得记得还啊!”李浩吹了吹机关手上冒出的青烟,从旁边的屋中走出。 房门已经被砸出一个大洞。 林凡从倒塌的墙壁里踉跄起身,刚才是什么东西?一个拳头? 李浩一甩手,飞出去的拳头回到了他自己的手上,随着齿轮收紧,咯瘩作响。 1、2、3。 断了三根肋骨吧。 林凡摸了摸胸口和嘴角的血,勉强爬了起来。 明性居士愤怒地抱怨道:“李居士!你还提什么救命之恩,为何不早点出来!我差点死在这小子手上!” 李浩冷笑道:“寺主之前不是劝说得好好的吗?我想你若是真把他劝降了,不也少了我们一番功夫。” “你!你和这人不是血海深仇吗!” “哎,我个人得失,怎么有我们千秋大业重要呢?”李浩戏谑着敷衍过去。 李浩早就埋伏在这里以逸待劳,在明性居士以响箭召唤他之后,他马上就赶来会和了。 但他没有像明性居士预料的那样因为听到陈武的踪迹而发狂去找他,反而说要留下来“保护”明性居士。 “果然不出我所料,陈武,不管你有多厉害,又带了多少同伴,只要你还想着擒贼先擒王,肯定会冒险前来,而来到这里你就必须付出许多的代价。怎么了?孤身一人又浑身是伤面对我很不好受吧?” 林凡抹了抹嘴角的血,“等等,陈武是谁?这本书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吗?你认错人了吧?” 空气突然沉默,得意洋洋的李浩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再也装不了淡定,“陈武,陈武!你这个畜生,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别以为易容成老年人我就认不出你了,别人会被你骗过,我可不会!” 李浩努力观察林凡的表情,可是他宛如老年痴呆失忆的样子,真的不像是演的。 “陈,陈捕头!”李浩甚至语气也动摇起来,时过境迁,虽然他心中记恨可是毕竟也只见过林凡一面,难道真的认错了? 至于明性居士,那老头为了骗自己做打手,这种谎还不是随便就会撒的。 眼前这个穿着锦衣的健壮老头和之前黑衣的瘦弱年轻捕快,确实只有五官还有点像。 他咬牙切齿,坚持道:“不可能,之前在衙门前被你戏耍了一次,我绝不可能再被你耍了。” “哦!”林凡这才恍然大悟,“李捕头!人老了记性真差。不对!你这畜生,我也要和你算账呢!” 眼看气氛终于恢复正轨,明性居士终于松了口气。毕竟要是真认错了,李浩这人可是会真的拍着屁股就走人的。到时候他又要费一番功夫对付眼前的人。 李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小子,不对,老东西,你是不是太小瞧四阶武者了?” 第224章 快跑! 两个巨人突然扭打在一起,牛大胆终于松了一口气。 迅速解除如意金璃,他身上满是伤口,从怀里掏出雷大夫留下的止血膏给自己的身体涂抹起来。 刚才和机关巨人的战斗再次充分展现了肉体的脆弱,机关巨人浑身上下不断生出的木刺和机关把牛大胆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好在身体变小之后伤口也相应变小了。 牛大胆拖住巨剑跛脚朝着孙若兰之前在的柴房方向走去。 出现在精疲力尽的牛大胆面前的是一个瘦弱如干柴的青年。 他身上挂着一件覆盖全身的宽松黑色袍子。 随着他如同幽灵的步伐,他就像是一根挂着黑袍的晾衣杆。 枯瘦的手揭开他自己的兜帽,露出头发稀疏的头顶。 这个男人的五官非常的不错,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细薄的嘴唇。然而他的脸已经削瘦至极,如同骸骨,精致的五官像是挂在枯枝上的烂果子。 男人咧嘴轻笑起来,“我感觉到了,红衣咒,它就在附近。喂,小子,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这个男人身体虚弱至极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但他身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腐臭气息,让牛大胆不禁胆寒起来,握着铁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量。 “不,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她姓洪吗?这一带很少有这个姓吧。” “呵呵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呢?”黑袍青年笑道,“罢了,你的气血似乎也特别的旺盛。前段时间贫道也遇到过几个和你差不多的。他们自称什么来着?‘李家七贤’?还是‘七豪杰’来着。他们和你有着相似的味道,那可真是一顿饱餐啊。” 黑袍青年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露出怀念之色。 牛大胆一颗心如坠冰谷,李家那七位是被他干掉的?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在如今的牛大胆之上,更不用说七人合力了。 牛大胆握剑的手颤抖不已,看来今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只希望…… “阿胆!” 这一声让牛大胆整个从头麻到脚底,他像是雕像一样愣在原地,嘴里只能轻喃着,“别,别过来啊。快,快跑!” 黑袍青年眼睛转向从另一侧走出来的孙若兰,眼睛微微眯起,“这个也不错,身上有很足的气,而且孩子到现在还没尝过孕妇的味道。” 他的黑袍底下钻出一个诡异的小影子,面白唇红,扎着两个小辫子,胖乎乎的面相十分可爱,却又透着一股不像人类的诡异气息。小娃娃一看到孙若兰,就朝着她咧嘴一个劲地笑。 “喜欢这个?你的口味还是一直这样,去吧,随你自己喜欢的去做吧。” 牛大胆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几乎是自己本能地动了起来,几步就拦到孙若兰之前。 而那个诡异的小孩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往这边冲来,他的小短腿踉踉跄跄可是每一步都能跨过数米的距离。 牛大胆手里握着的巨剑猛地朝冲来的小孩刺出。 噗呲。 巨剑刺入小孩的身体,几乎直接将他截成两半。 可以的,可以伤到他!感觉到确实刺入的手感,牛大胆心里大大的宽慰。不管这东西有多么诡异,有实体,会流血,就肯定会害怕刀剑。 哇! 凄厉的大哭声从小娃娃的嘴里传出来。声音震得人精神恍惚。 牛大胆果断拔出剑,如同破碎娃娃的身体好像已经要分崩离析。牛大胆不会因此而有任何侥幸,他只有一个念头,把眼前的存在剁成肉泥! 哇!哇! 伴随着哭声越来越大,诡异娃娃的嘴也越张越大,而它破败的身体好像被脑袋吸收了一样看不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头颅,这个脑袋很快就长得比牛大胆还要高大。 噗呲,铁剑再次刺入他的嘴里,盯住猩红的巨大舌头。贯穿扁桃体一直深入喉咙深处。 有用,可以刺进去…… 啊呜! 巨嘴好像没有受到铁剑的丝毫影响,顺势咬下。 “啊!啊啊啊!”牛大胆凄厉惨叫起来,他把右手用力往外一拔,却只拔出来一段上臂,其下的部分连同铁剑都已经不见了。凌乱的咬痕遍布在手臂的断口上。 怪物!这是真正用血肉拼接成的怪物! 牛大胆此刻才看清这个娃娃的真容,他的整个脸都是用各种肢体和器官拼接而成,就像是胡乱搭成的拼图,根本不管位置对不对,总之硬是拼上去就可以。 这个根本不是任何意义的血肉生物!牛大胆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这东西比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所有生物都要诡异。 活咒的头颅逐渐缩小,重新长出身体和四肢。它的个头变得牛大胆差不多高,只是脑袋占了身高的三分之一,像是一个被放大的胖娃娃,显得分外邪异。 它的嘴里不停咀嚼着,传出咔嚓咔嚓如同咀嚼铁块的声音。它的脑袋缓缓转向孙若兰,一双像是铜钱一样外圆内方的眼瞳盯着她的身体,含糊不清地说道:“奈奈,我要吃奈奈!” 孙若兰眼神如同火炬,直接瞪了回去,“你他娘的,干了什么!” 孙若兰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没有因为眼前诡异的胖娃娃而有任何的退缩,木头的纹理快速在她的全身覆盖,连她的精致的脸庞都变成了一张栩栩如生的木头面具。 之前她已经能隐约控制自己身体的机关化进度,在被匠师菩萨摸了额头之后,她更是可以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来随意的机关化。 现在的孙若兰除了大脑和子宫,全身已经和机关人没有区别,硬度也可以媲美之前泽止善的自我转化的状态。 轰! 孙若兰一步踏出,拳风呼啸着砸向活咒的面门。活咒被瞬间打飞出去,擦着冯虚风的身体掠过。活咒整张脸都凹陷了下去,五官扭成一团不成样子。 “这还像点样子,贫道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了,我有预感,等吃了你们,红衣咒就会现身!” 孙若兰挡在牛大胆面前,“快止血,然后快跑!” 牛大胆用嘴拧开瓶盖,把剩下的止血膏囫囵抹在自己的断臂上。他咬碎一颗血丹,后背弯曲,头上的角长长不少,变得更像牛,而不像人。拔出腰间的马刀,坚定地站到孙若兰身边。 孙若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不要再被咬到了。” 第225章 会赢的 叮叮叮! 随着一阵铁器交击的声音,林凡的身影一再后退。 “陈捕头,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口气那么大,结果除了力气大一点以外,你是完全一点都不会武功是吧?” 李浩的机关手背在身后,虽然他右手拿的是剑,挺直背脊,摆出像是击剑一样的姿势。他的动作无比优雅,就像是闲庭信步的君子。 纵使林凡拿着那把武器,一左一右,手忙脚乱地进攻,他也只需要轻轻一挥,就能够化解所有攻击。 “下盘太松了。”李浩随手一挑,林凡就失去了平衡,踉跄地后退两步。 “七八岁的娃娃下盘也比你稳。” 李浩嘴里不断地挑衅,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得人十分火大。 而火大的不止有林凡,明性居士比林凡更加忍不住,“李居士!你能别玩了吗!快杀了他呀,你们不是有仇吗?” “闭嘴,老东西!”李浩冷冷道,“你懂什么,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就是要慢慢地折磨他!” “你在撒谎。”林凡冷冷地对他说道。 “哼。”李浩不屑道,“你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个小丑,我有必要撒谎吗?不如你试试伤到我试试。” 林凡确实做不到,李浩看似漫不经心,全身上下却毫无破绽,而他每每刺出一剑,都是从林凡几乎无法躲避的死角刺入的。拜其所赐,林凡躲过了致命的攻击,身上却又多了许多伤口。 但是林凡知道,李浩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淡然,他的情绪波动很大,时而满是杀意,时而又有疑惑的波动。 “李捕头,你在犹豫什么?我都已经不耐烦了,不如你给我个痛快吧。”林凡说着摊开双手,摆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李浩体力并没有消耗多少,精神却紧绷到了极致。眼前之人除了力气大到几乎媲美完全开启人体玄关的三阶武者以外,毫无章法可言,一招一式满是破绽,不,是每时每刻都满是破绽。 四阶武者,已经开始突破肉体桎梏,能感受到天人之交感,他隐约能察觉到那把镰刀上的不祥气息,以及对面这人哪怕拼死也要砍自己一刀的决心。 他不知道被那把镰刀砍刀会怎么样,也不想知道。 更为诡异的是,这人明明一点也不会武功,却总能看透自己的招式,每每李浩抓住机会,却总是被对方躲开了要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浩所知道的修炼门派没有一派是这个样子的。不,应该说,他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个十足的、东拼西凑的野路子,却恰恰是这样一个半吊子却拖住了自己。 李浩还有后手,比如他背后的机关手。只要他动用起来,他有九成的把握在一瞬间卸掉陈武的双手,让他失去所有抵抗能力。 可是,只有区区九成,万一他失败了,万一被对方的镰刀伤到了。即使这样李浩有十足的把握仍旧能击杀他,可是万一的万一,他有某种伤到自己就能同归于尽的手段呢? 李浩,怎么能接受自己和这样的人同归于尽呢? 林凡见李浩反而停了下来,浑身上下犹豫不决的情绪浓厚到了刺鼻的程度,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于是试探开口道:“来啊,李捕头,让我们放开一切来尽兴厮杀吧!即使和你一起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后悔。” 李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狐狸,表情难看起来,是啊,这个人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在听到转述之中,他在李家时也是这样。 他好像始终觉得自己贱命一条就浑然不惧的样子,他怎么会这样?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在乎的人了吗? 李浩也没有,他只在乎他自己。 怎么可以和这种烂命一换一,李浩绝对不接受自己如此的堕落。 于是他眼神坚定起来,“对付你,还不需要我出全力。还有, 我,会赢的。” 林凡仿佛收到某种信号,突然摆开架势。 李浩也郑重起来,举剑横在自己面门之前,摆出无懈可击的防御姿态。 唰! 林凡猛地把手上的镰刀投掷出去。 李浩的嘴角再也压制不住,陈武,你是失心疯了吗?十成,自己的无伤解决他的几率已经是十成了。 李浩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步往前,轻巧避过飞来的镰刀,剑如灵蛇游走,朝着林凡的要害咬去。 林凡伸出空着的左手一抓,镰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回旋飞来。 李浩嘴角一抹冷笑,“御剑术?旁门左道!况且我早已知晓!” 李浩控着机关手往背后一挥,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一个铁钩飞出,直接缠住了飞来的镰刀又把他甩了出去。 同时他的身体各部分像是各有各有的意识,不协调的各自动起来,右手的剑分毫不错的割向林凡的左臂。 四阶武者对于身体的掌控也是超群的,他们可以做出各种对于正常人来说匪夷所思的动作,可谓是杂技团中小丑中的小丑。 电光石火之间,李浩已经奠定了自己的胜局,他可以在接下来的一息之内砍下林凡的脖子。但他会选择先砍去他的右手,除去他一切可能的动作,然后是双腿,在完全废掉他行动的前提下快速解决他。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异变突生。 是明性居士,他就在林凡扔出镰刀的瞬间,突然用第四只手掐诀,召唤出了七道木墙挡在自己身前。 砰砰砰…… 七道木墙几乎在同一时间爆裂,正是这个爆裂声吸引了李浩。 李浩如同身体反射一样,果断冲向明性居士那边。 因为四阶武者的战斗直觉,他很清楚如果明性居士在现在倒下意味着什么。他就有可能要面对一个和墨门寺主同等实力存在的全力出手,这可比眼前的陈武难对付多了。 当然,他不会想到明性真死了,泽止善也会对付林凡这种事情。他理所当然觉得天上那个发着光的美女菩萨也是陈武的手段。 而且他看到了,不,他感觉到了那个冲破七重木墙杀向明性的身影也是陈武!他果然没那么简单。 第226章 脏不脏啊!什么都往嘴里塞! “我在等本体,你在等什么?”「分身」林凡抬起自己不存在的左手挥了一下。 李浩没有心情搭理他,反身就朝着明性居士那边冲去。 可是他无论如何迅速都比不上在「蜘蛛卵」加持之下的林凡。 如同一发炮弹,林凡单手拿着缠绕着刀气的巨剑,破碎七重木墙,瞬息之间出现在明性居士面前。 颂。 巨剑顺劈而上。 李浩拼尽全力,挡在了明性居士的身后。 砰。 骨头碎裂声响起。 即使李浩用身体给身前的老头做肉垫,也不能避免他的重伤。 林凡眉头微微皱起,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能解决掉他。 「分身」朝林凡挥动失去了小臂的左手,轻松笑道:“本体,你再晚一步,我就没了。刚才真的好险。” 林凡也伸起空荡的左手挥了挥,“挺好的,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分身」成功地吸引了李浩的注意力,让林凡抓住了偷袭明性居士的机会。 可惜李浩比「分身」想象地还要果断,他竟然放弃了可以杀死自己的机会,而选择了救下那个老头。 李浩面沉如水,他怀里的明性居士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昏倒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咬破舌头努力维持着一丝清醒。 不远处,巨人之间的战斗从二对二变成了一对三,胜利的天平很明显地划向了泽止善。 「分身」收起来自己的马刀,接过林凡扔过来的巨剑“铁象”。 「分身」之前就吃了一粒大力丸。 大力丸剩余十六粒。 既然召唤了分身,林凡就把副作用转嫁到分身上去,不然真的没到昆仑,他就要老死了。 而且现在吃一粒少一粒的情况下,林凡也在尽量地节约。 拿起铁象的「分身」显然整个人都更具有威慑力了,沉重的鹤灵木巨剑显然更能发挥「分身」力量大的优势。 四人就这样沉默对峙。 李浩再也沉不住气了,时间完全到了对方的手上。 随时会昏迷的明性,随时会被打败的巨人。眼前的局势,拖下去对自己这边十分不利。 “冯虚风又去了哪里,明明叫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李浩不满地喃喃自语。 轰隆隆隆! 胖娃娃再一次被孙若兰的长腿踢飞,一连撞倒几座木屋。 看起来全身机关化的孙若兰暂时处于上峰,她和牛大胆配合地十分默契。 没等他们喘上一口气,胖娃娃又像是炮弹一样飞射而来。 牛大胆及时出手,马刀对他来说就像一柄短刀,他挥动双翼灵活地切断胖娃娃的双腿。 后者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却单手撑地马上恢复了平衡,嘴角咧开朝着孙若兰笑着,“奈奈,我要吃!” 砰! 轰隆隆隆! 孙若兰的机关长腿没有一丝犹豫,再次把他踢飞。 两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伤到他,踢飞他,可是这个诡异的胖娃娃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样。 而且每次他的角度就会更刁钻,躲避会变得更灵活。 他在不断地成长,性能没有提升,技巧却肉眼可见的增长。 这样下去,很快就能突破两人的联手。 两人都很清楚,看起来他们现在压着对方,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敢承受那个胖娃娃任何一次的攻击。 他的肉体并不是特别坚硬,却会不断再生。而一旦出手攻击,不但诡异而且威胁巨大。牛大胆的手就是这样被咬掉的。 孙若兰眼角余光看向不远处的黑袍人。 他的兜帽打开,露出干瘦的脑袋。单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身上的黑袍像是呼应他的念咒一样,呼吸一样渐次亮起墨绿色的光芒,勉强可以看清是一件狗皮道袍。 突破口应该在他的身上! “阿胆,拖住他一会!”孙若兰说着,长腿在地上一蹬,整个人跳起丈余高,像是灵巧的化蝶,一转眼就已经在冯虚风的头顶上。 活咒一点也不比孙若兰慢,已经再次冲了回来,牛大胆深吸一口气,挥剑朝着它的双腿砍去。这个大头娃娃,显然双腿不是很灵活,速度很快,但一直反应都不算特别快。 同一时间,孙若兰落地之后再次起跳,一脚飞踢已经朝着冯虚风的面门冲去。 冯虚风见到空中飞来的修长美腿,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消瘦脸庞上显得格外大的嘴巴拉起一个弧度。 啪! 他的结印的双手突然合十一拍。 活咒的铜钱眼睛眯起,看着冲着自己双腿砍来的刀,猛地吐出一口气,而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他的双腿一缩,竟然就直接缩进了身体里。整个胖娃娃只有一个身体却仍旧悬浮在空中,而此时拍手声正好响起。 不等牛大胆反应,活咒已经变成了那个穿着发光黑道袍的道士。冯虚风的脚正好踩在了牛大胆的刀上,朝他轻蔑的一笑。 牛大胆瞳孔瞬间放大,惊慌地看向孙若兰的方向。 果然孙若兰的脚直接伸进了活咒张开的大嘴里。 粗大的舌头一卷,像是灵活的手臂,牢牢锁住孙若兰的紧致的小腿,尖牙猛地咬下。 咯嘣。 孙若兰身体的强度已经接近鹤灵木,仅仅是磨尖的利齿是伤不到他的,反而是活咒嘴里碎齿崩了一嘴。 “松开。”孙若兰娇喝道,“脏不脏啊!什么都往嘴里塞!” 不等牛大胆松一口气,活咒嘴里的牙齿再次长了,这次长出的牙齿是粗壮的圆柱形,头上略微收口。 吱! 牙齿像是电钻一样旋转起来,朝着孙若兰的小腿咬下。牙齿一边疯狂的磨损,一边不断长出缓慢地嵌入了她的腿中。牙齿的硬度远不如孙若兰的机关身体。可是就像是石头可以把铁棒打磨成针一样,通过数量一样可以压倒。 和初次面对林凡时不同,在冯虚风控制下的活咒不怕疼痛,身体像是一台诡异的血肉机器,可以面对各种情况灵活应对。 牛大胆顿时慌了。他想要上去帮忙,却又停住了脚步。 关心则乱,刚才他已经做了一次非常错误的判断,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抓紧这机会,优先处理眼前的道士。 啪! 冯虚风只是看到牛大胆转头,就果断拍手,再次和活咒对换了位置。 第227章 别看扁了我 林凡伸手一抓,红衣镰刀朝着他的手上飞去。 李浩的机关臂上伸出的钢丝仍旧牢牢锁住。镰刀浮在半空,在两人的角力之下进退两男。 李浩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以防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对他不利的变数。 “别看扁了我。” 李浩猛地从左臂里抽出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他一直藏着的神兵终于舍得出鞘了。 砰! 一记下劈,直直被「分身」接住,而后林凡手一甩。 一个红衣身影浮现而出,抓住镰刀刀柄。 狼首人身的丰满新娘,脖子和狼首之间鲜血不断滴落,她握着镰刀反向朝着明性居士那边砍去。 李浩又不得不分神控制机关臂拉紧绳子,镰刀在明性居士脸前一寸划过,又被拉了回去。镰刀丝毫没有一丝犹疑,又径直砍向李浩的面门。 李浩往后一跳躲开镰刀,那一边林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根木刺,嗖嗖嗖朝着明性居士的方向扔去。 李浩不得已再次出剑,利落得斩下几根木刺,顺势劈向林凡,却又被拿着巨剑的「分身」挡住。 这一刻,李浩深刻感受到了双拳不敌四手的苦恼。一个是力量不弱于他,专心防御的巨剑。一个是没有实体操控,灵活飞舞的镰刀。一个是不断丢木刺放冷箭的。 更要命的是,他还必须保护明性。 纵使他武艺高强,此刻也有些顾不过来。抬头一看,剩下的那个巨人已经被压倒,其余两个巨人正无视路上的屋子,朝着这边大步赶来。 砰! 孙若兰的小腿一松,咬着她小腿的胖娃娃顿时消失,她的小腿已经被磨去了三分之一,再拖一会怕是真的要被磨断。 还好机关的身体痛觉比较麻木,孙若兰只是一咬牙就恢复了行动。 会换位置是吧?看看你能不能再换回去! 不等孙若兰有所动作,高大的巨人朝着这边倒来。 孙若兰犹豫一瞬,只好咬牙往后跳去。 冯虚风的身体好像骨架,披着宽大的衣服如同风筝一样。随着巨人倒下,好像是被巨人倒下引起的风而刮起来,往后退去。 “阿胆!” 牛大胆此刻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就在刚才,胖娃娃浑身上下骨质增生,穿出许多的骨刺,像是一个球一样滚动前进。 牛大胆的刀毕竟不是盾牌,根本挡不住这些骨刺的密集攻击,被刺出许多的洞来。 孙若兰一咬牙,一跺脚整个人飞起,修长的大腿划过一个弧度。 砰砰砰,咔嚓! 骨刺爆碎,胖娃娃变成的球再次被踢飞出去。 孙若兰落地踉跄了一下,她的小腿被磨断了小半,还是影响了她的发力,若是人类,这样的伤口早就失去行动力了。 不过孙若兰也感觉到了,再这样多来几次,她这条腿可能就要断了。 “这样不行,想要针对那个臭道士也不容易,还是要来硬的!我就不信,那个鬼娃没有任何的弱点。”孙若兰坚定地说。 牛大胆手上又拿出一颗血丹。 “不,阿胆,你不能再吃了!你之前告诉过我,一次吃三粒的话,也许就会永远变不回来!” 牛大胆平静的血丹放进嘴里,“变不回来就变不回来,活着比什么都强。还是说,我变得不像人,你就会嫌弃我?” 孙若兰木头面具上浮现几条红色的线条,“当然不会,而且我都这个样子了,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什么。可是……” 不等孙若兰说完,牛大胆已经把血丹咬碎咽下。 他的身体佝偻起来,皮肤变得更黑,粗短的毛发遍布全身,鼻子高高隆起,脑袋上长出牛耳朵。 不一会,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长翅膀的牛头人。 变成蹄子的手上抓不住刀。 哐啷! 马刀落地。 不等孙若兰再和他说些什么,胖娃娃已经再次朝他们砸来。 牛大胆伸出双手抓住它身上的骨刺,硬是把它接住,锋锐的骨刺在牛皮上划出道道白痕,却再也不能刺入。 “干得好!阿胆,抓住它!” 随着哞的一声,牛大胆死死抓住胖娃娃。 孙若兰一挥手,一只手变成了木刀的样子,朝着胖娃娃的身体劈下。 一下两下,胖娃娃凄厉地哀嚎起来,身体却一点没有疼痛的应激反应。 冯虚风手势变幻,胖娃娃身上的骨刺像是钻头一样快速旋转起来。 牛大胆的皮肤被刺破,鲜血再次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