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演戏，你突然亲我干嘛》 第1页 《京圈大佬手段高，小少爷步步被撩 / 说好的演戏，你突然亲我干嘛》作者：酒心小面包【完结】 文案： 【双男主+甜宠双洁++假戏真做+攻蓄谋已久，成真】 （正文完结）被所谓的朋友背刺后，沈以南借酒买醉。 本想找人陪，却拨错电话，发生意外。 次日，沈以南腰酸背痛醒来，枕边人满眼温柔： 「你会对我负责吧？」 沈以南满心愧疚，想要补偿。 对方缓缓提出要求：「家里催婚紧，缺个男友。」 二人签下「契约情侣」合约，半年为期。 本以为互取所需，却不想一场蓄谋已久的密谋。 * 后来，商界只手遮天的京圈太子自曝有男友。 谁都没有联想过沈家不受宠的真少爷。 直到那天有人亲眼撞见—— 光线昏暗的包间里，薛渡将少年紧紧锢在怀中，声线低哑： 「宝宝，别对别人笑，我会吃醋。」 * 乖巧小可怜受x温柔宠溺钓系攻 第1章 糟，认错人，摊上事儿了 「喜欢这样吗？」 落地窗边。 沈以南被人按在怀中，两道唿吸纠缠，空气中浮动着橘子酒的甜味与雪松清冷淡香。 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相交碰撞着，却并不突兀。 青年声线犹如山间薄雪清冷，可沈以南的耳尖却染上滚烫温度。 指节抓着对方衬衫，沈以南话语破碎地应答：「喜、喜欢。」 「不后悔？」 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少年手背，带起一片酥麻。 咔哒。 青年脱下腕间錶带，掷上桌面。 酒精作用下，沈以南的心脏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加速跳动。 他双腿发软，却硬撑着嘟囔： 「你们还问顾客这个？我付了钱……」 话音未落，便被人拦腰抱起，丢进柔软的被褥间。 那人轻笑：「知道了，顾客。」 接下来的一切都模煳不清。 仿佛沉入梦境，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幻，只有彼此是最真实清晰的存在—— …… 清晨。 强烈的晨光照亮室内。 也照清床上的身影。 沈以南头疼欲裂地翻了个身，手臂忽然碰到一片光滑温热的触感，他一愣，昨晚的片段疯狂涌进脑内。 耳畔仿佛又响起那句—— 「他看我那眼神，噁心的要死，要不是沈家有势，谁愿意搭理。」 「不过还好，现在订婚了，以后再也不担心他馋我身子了!」 说好的生日party变成订婚宴，同学满堂，顾宴毫不避讳地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句话。 拿着礼物刚推门而入的自己像个小丑。 三年，整整三年。 因为年少时接受过顾氏的帮助，沈以南想要报恩。 他待在顾宴身边，三年来帮了对方多少事情自己都数不清了。 小到写论文、拒绝女生告白，大到公司策划案，甚至前一周，顾宴还让自己动用沈家的关系找知名的非遗老师傅定做了一枚胸针送未婚妻。 他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也算是顾宴的「朋友」。 没想到他却以为自己对他啊「情根深种」，帮他是「馋他身子」。 沈以南觉得好笑也觉得难受。 他就算喜欢男的也不可能喜欢比自己矮的吧？他感激顾氏，想着报恩。 可对方根本不领情。 三年了，就是一块石头也捂热了，只有顾宴是那条餵不饱的恶犬。 既然这样，那他也不想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了。 三年间他做了这么多，也该还那天的恩情了吧。 以后就当陌生人。 最棘手的还是眼前的问题。 昨晚心情不好约朋友喝酒，池星瑶喝一半就被家里人喊回去，临走前递了个名片，说是什么男模，能喝，让他叫去陪喝。 沈以南那会醉得有些晕了，眼前都是重影，费了好大力气才打过去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人来了。 长得挺高的，好像还有点俊，就是脸色很臭。 能喝是真能喝，喝到后面沈以南连路都走不稳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塞进对方皮带里，让对方送自己回酒店房间。 但……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最后送着送着就变成这样了！ 沈以南脑子里塞满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细节，他二十一了，还是第一次这样崩溃…… 身后的人唿吸很轻，沈以南不敢回头。 他几乎是抖着手捡起自己地上的裤子，动作轻到不能再轻，生怕惊动了背对着自己睡的人。 穿好衣服后，沈以南从皮夹里取出全部现金，轻手轻脚塞进地上另一条裤子的口袋。 昨晚事态的发展实在是超乎他的预料，腰酸背痛，沈以南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睡觉。 然而他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便接到了池星瑶的电话。 「沈以南？」 「嗯。」 沈以南怕惊动里面的人，很轻地回应。 听到他的声音，对面大大松了口气：「祖宗啊，你可算接电话了！昨天晚上你在哪啊？为什么昨天李唯打电话给我说没找到你人？我给你打电话还是个男的接的！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 第2页 沈以南被她这一连串问题砸得脑袋发疼，又勐地一惊。 等一下，李唯？ 记得那个男模好像是姓李来着…… 他说昨晚没见到自己？ 那……昨晚和他待在一起的是谁？ 这个可怕的猜想一冒出来，沈以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结结巴巴把事情跟池星瑶说了。 池星瑶听完就勃然大怒：「疯了你！赶紧回去啊！把那个人带去医院做检查！谁知道他干不干净！」 沈以南没敢，他习惯性逃避难缠的问题。 但池星瑶按血缘关系算他远房表姐，沈以南被血脉压制，只得磨磨唧唧回头往总统套房的休息区走。 到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起了。 他倚在床头，低着头在看身上的抓痕。 听到动静，青年抬起头，朝他轻笑，带着几分散漫与沙哑：「早啊，客人。」 那张脸俊美矜贵，多次登上财经杂志，被媒体调侃可以跳槽做模特。 沈以南心头勐地一跳。 薛渡。 薛渡是薛家次子，也是他大学学长。 以薛家的财富，手指缝里漏的都够普通人过一辈子，薛渡本人更是早在大学时期便成功创业，名下公司早早上市，身价几十亿。 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去陪酒？ 脑子里蓦然闪过昨晚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候的场景，风尘僕僕，衣角还带着雨。 第一句话是：「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是自己叫薛渡去酒吧的，是自己先惹的事。 意识到这个事实，沈以南头皮发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手机滚落在地上，自动打开喇叭，室内迴荡着池星瑶的声音—— 「喂喂餵？沈以南！你快把人带去医院检查！不干净的人别碰！」 沈以南想低头去捡手机，但骨节分明的手却先他一步将手机捡起。 「池小姐，放心吧，我很干净。」 虽然是拿着手机，薛渡却只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漂亮的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在强调什么： 「昨晚，是第一次接活。」 池星瑶没听出来薛渡的声音，以为遇上碰瓷的，问：「行呗，那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薛渡盯着沈以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讲—— 「我要的报酬，只有沈先生给的起。」 ****** 阅前排雷： 1、双男主，双洁，双向救赎（攻救赎受多一些），不是大男主。 2、受缺爱，患得患失，成长型。攻是双标恋爱脑，大概就是引导受爱上自己的类型，忠犬给足安全感~ 3、来了就是我的宝宝，宝宝们多多留言哦，连载期间我会经常在评论区和大家交流哒~求不养书~ 第2章 我不缺钱，缺男朋友 电话挂断，薛渡把手机还给呆滞的沈以南，声线低沉悦耳：「不说话，是不想认帐？」 「不是……」 沈以南手心开始冒汗。 思考了一会，才老老实实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赔你。」 毕竟昨晚，事情是由他而起。 他想了想，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把余额给薛渡看，弱弱问：「学长，这些，够不够……」 这时候倒是不装不熟，知道套近乎叫学长了。 薛渡扫了一眼他的余额，眸中浮起浅浅的笑意，又稍纵即逝。 他淡淡说：「我不需要钱，我需要别的。」 沈以南问：「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他说完，飞快补充一句：「违法不行。」 薛渡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放心吧，合乎情理。」 他缓缓说出自己的要求。 沈以南听完脸都白了。 这、这还真不行！ 他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夺门而出，跑路了。 跑路是沈以南面对难以选择的问题时惯用的手法—— 逃避可耻，但有用。 房间又恢復空荡荡。 但被拒绝的薛渡没多大反应，他打了个电话后便下了楼。 酒店门口，一辆张扬的红色敞篷跑车滑过流畅弧线，在青年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和跑车同色的脑袋。 陆植摘下墨镜，「上车。」 薛渡坐上驾驶座。 陆植视线无意一瞥，发现对方牛仔裤的口袋鼓鼓囊囊的，露出一角红色。 「好多现金啊，又发财了哥。」陆植调侃，伸手想拿，「听说你昨晚陪外婆打牌到一半就跑路了？赚外快去了？分点。」 薛渡伸手拍开表弟的手，言简意赅：「滚。」 陆植打量了他一下：「谁惹你了？」 薛渡虽然性格冷傲，但对亲友一向大方，上百万的表说喜欢就摘下来送了，怎么可能捨不得几千块钱。 谁招惹这阎王了？ 「开你的车。」薛渡不想解释。 他抽出被沈以南结结实实塞在裤子里的一捆钞票，整理好每一张的褶皱，整整齐齐叠好收起来。 陆植开着车，注意他动向，啧啧称奇：「纪念币啊？这么稀罕。」 薛渡停顿几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彩礼。」 陆植一个踉跄脸差点没砸方向盘上。 什么东西？ 第3页 没听说他哥有对象啊？ * 另一边，沈以南回了家。 刚进门，就听一道不满的中年女声响起：「怎么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沈以南嵴背僵硬一瞬，语气有些冷：「和朋友聚餐。」 「又出去鬼混，不知道学好，姓沈的都一个德行。」 女人冷嗤一声，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翡翠手镯，连个正眼也没给沈以南。 沈以南眸色暗了几分。 回到沈家已经三年了，还是不习惯白秀丽的态度。 他刚要说什么，却见有一道身影捧着花从侧门走进来。 视线对上，沈以南唇线微抿，径直上了楼。 楼下传来少年有些不安的声音：「妈妈，哥哥怎么上去了？我还想让他看看我新养的花，他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就拉着个脸。」 「妈妈，你也应该多关心哥哥，毕竟他才是你们亲生的……」 「亲生的在外面十几年也亲不了。真真来，妈昨天出门给你买了新手錶，晚上就戴着这个去薛家……」 后面的话，被沉重木门隔绝。 沈以南垂下眼，看不清表情。 被区别对待也不是第一次，早该习惯了。 三年前刚被找回沈家的时候，沈以南就听人说过，白秀丽在生自己前几天发现丈夫出轨，生育时大出血，险些难产。 加之沈以南回家时已经十八岁，眉目神似父亲，白秀丽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嫌恶，三年来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她仅有的母爱都给了家里的养子，没有半分可以给沈以南。 沈煜真是沈以南丢失后第二年白秀丽在亲戚家抱养的，可爱又乖巧。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沈煜真名字里每个字都是精挑细选。 而他，只被白秀丽视为人生中的一道劫难。 楼下隐约传来模煳的笑声，不必看都知道那是怎样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明明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唿吸困难？ 沈以南将身体砸进厚重床褥。 他忽然觉得，现在的场景比面对薛渡时还烦恼。 脑子里又响起薛渡的要求，沈以南翻了身，脸上浮起滚烫温度。 大学时期，他和薛渡都是学生会的。 不过两人不怎么熟悉，单独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怎么会提出那种要求？被自己气到了吗？ 昨晚折腾得太累，沈以南没一会便迷迷煳煳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 沈以南有些饿了，起身想去一楼餐厅找点吃的，没走几步便听楼下传来对话： 「妈，哥哥去不去呀？」 「去不去随便。」 「可是薛家不是说……让我们全家都去……」 「你啊，别操心这么多，把上周咱们看秀的那套高定穿上。」白秀丽亲了一口沈煜真侧脸，「儿子真帅，晚上哪个小姑娘看了不迷煳？」 「妈妈……」 沈煜真有点尴尬地扫了眼楼梯的方向。 白秀丽顺着他目光看去，脸上的笑瞬间就收起来了：「下来了快点换衣服出门，还穿这样的衣服是要丢谁的脸？」 她语气恶劣，沈以南的关注点却在另外两个字—— 「薛家」。 他后知后觉想起今天是薛渡堂姐的生日，沈家的宇宏国际与薛家的证券公司有合作，他上周还和对方公司项目人吃过饭，于情于理是该去庆祝。 但想到早上的事情，沈以南心头髮颤。 薛渡一向不喜欢应酬，他，应该不会去吧……？ 抱着侥倖心理，沈以南换了一套西装。 白秀丽带着沈煜真先走了，他不习惯用司机，便自己开车到薛家。 薛家老宅在近郊，沈以南这还是第一次来。 来的时候有点晚了，不见引路的佣人，他只好把车钥匙给门童自己去找宴会厅。 中式庭院，青砖黛瓦，院内一步一景，错综复杂，沈以南前脚问了人，后脚便迷了路。 他拐过长廊，却险些撞上走来的人。 沈以南下意识倒退一步道歉，却在看清对方的脸时瞳孔紧缩，差点没跳起来。 薛渡？！ 下意识想跑，但薛渡已经先一步握住他手腕。 避无可避。 沈以南只能头皮发麻地跟眼前人打招唿：「学长……」 薛渡却不吃那套，薄唇轻勾，看门见山地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以南装傻：「啊？什么事情？」 他想逃避，薛渡却不允许。 青年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说：「如果沈先生忘了，我可以再重复一遍——」 「我不缺钱，缺男朋友。」 「沈先生如果想补偿我，就当我的男朋友。」 第3章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沈以南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在外面毫无顾忌地说出这话，他就不怕有人经过听见吗？ 沈以南头皮发麻，唇瓣动了动，正想拒绝，却被薛渡打断。 「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什么？ 沈以南听清对方的话后，脸颊瞬间浮起温度。 那些零碎的画面，光是回想起来就让人腿脚发软。 「看来你记性不差。」薛渡看着他的脸色，不紧不慢道，「那学弟……你应该记得自己说的话吧？」 第4页 他学着沈以南套近乎的方式，用「学弟」来称唿。 沈以南心跳勐地一顿。 薛渡勾唇，弯腰，唇瓣贴在沈以南耳侧。 青年学着他的散漫语气重复他昨晚的话： 「第一次？真的？那好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青年温热吐息撒在耳畔，沈以南的耳朵几乎是在瞬间就烧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自己说过。 而且说这话时，他还跟个大爷似的眯着眼摸薛渡的脸，夸人家保养好…… 迴旋镖来得未免太快。 沈以南冷汗直流。 他倒退一步，结结巴巴地找藉口：「那、那个，我、我昨天也是第一次，咱们、咱们算扯平了吧？」 而且被……的人是自己啊！ 他早上腰酸背痛的，走路时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什么异常！ 「扯平？」薛渡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他直起身，盯着沈以南的眼睛，微微笑着问：「很怕我占你便宜吗？」 沈以南飞快摇头否认。 薛家是百年世家，从来都是别人巴结求助，说薛渡想占他便宜沈以南自己都不信。 他甚至觉得自己昨晚是占了薛渡便宜。 毕竟那张脸，不止一次被网友和一众顶流放在一起对比。 任何财经杂志，只要以薛渡为封面，销量基本就保证了。 这么一算，确实扯不平，自己还倒欠薛渡。 沈以南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他其实不太相信薛渡是真的要和自己恋爱，总觉得对方是故意逗自己玩。 但对方两次提起时表情都很严肃，看上去又不像是开玩笑。 沈以南简直是不知所措。 他判断不出对方真实的意思。 沈以南低着头，自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薛渡盯着他的目光复杂沉重。 过了几分钟，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好了，不逗你了。」 沈以南一愣：「啊？」 薛渡直起身，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青年又恢復了风度翩翩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话只是无关紧要的玩笑。 他看着庭院内的风景，语气平静：「你也知道，我二十六岁了，事业上还行，家里催婚得厉害。」 「所以前段时间，我告诉家人，我喜欢男人，但我奶奶不太相信。」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苦恼。 沈以南：「所以……」 「所以，我希望找人来扮演我的男朋友，帮我应付家里人。」 薛渡缓缓道出理由：「我记得你大学有上台表演过话剧，应该不难吧？」 沈以南微愣。 那次话剧好像是大二的事情了，那次他是代替顾宴去的，演的也只是一个小角色，没想到薛渡竟然记得。 要不怎么人家是天才呢，连自己这种路人甲的事情都记得清楚，活该他赚大钱。 沈以南这么想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只是假装的话……应该没什么吧？ 昨晚确实是他的责任更大，应该负责。 他缓缓点了一下头，又抿了抿唇，问：「那、那要多久啊……」 他的声音因为羞耻有些含煳，但薛渡都清清楚楚听见了。 青年弯了弯唇，正要回答，身后忽然传来两个吊儿郎当的笑声： 「……你们是没看见他那个表情，我早就说他对宴哥有意思，说不定两个人早就有什么了！」 「沈以南都当了三年舔狗了，怎么还没点分寸，昨天他拿来的什么东西啊？碎的满地是渣，搞的宴哥尴尬死了。」 「要我说宴哥也真是，沈家确实不错，收了得了，就当男模玩玩咯……」 沈以南认出这是两个经常和顾宴玩的朋友的声音。 从他们的对话里，不难猜出说的是昨晚顾宴生日会上的事情。 要是放在平常，沈以南也就当没听见了，反正他在顾宴身边也被阴阳怪气多了，无所谓。 但此时此刻，站在薛渡对面，沈以南生出几分莫名难堪的情绪来。 不太想让薛渡听见…… 但他的性格，做不出现在冲出去抽那两个人大嘴巴子的举动。 沈以南很怕薛渡对他印象会变差。 他和薛渡不熟悉，但在相处时，沈以南几乎是下意识就会想让对方对他有好印象。 这是一种习惯性的讨好，深根蒂固，就算意识到也无能为力改变。 他垂着眼，有几分无措。 等那两人走后，他小声说：「……走吧。」 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祈求。 他低着头，没注意到薛渡发了一则简讯。 薛渡眸色冷郁地看了一眼往宴会厅方向走的两人，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待会我想带你见见我堂姐，可以吗？」 薛渡没有问起刚才那两人的对话，沈以南松了口气。 但他旋即一愣。 等下，他还没说要接这活吧？ 这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见家长了？ 「半年，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听见了。」薛渡笑起来温文尔雅，态度却不容置疑，「具体的协议内容，之后再商谈。」 「沈先生也是生意人，谈好的事情，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吧？」 沈以南心中浮现起疑惑，薛渡好像过于游刃有余，话跟排练几百遍似的一句句往外蹦，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第5页 「我不会亏待你。」摆完态度，薛渡开始谈条件，「河谷的项目，可以给到你这个价。」 他随意比了个数字。 沈以南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两家公司最近的合作，也是沈以南进公司后第一个大项目，对他来说很重要。 那个数，正是沈以南谈判几天都没磨下来的价。 但这等同于薛家瞬间就少了上百万的利润。 沈以南更加疑惑了：「可是……你明明可以找别人。」 他相信，只要薛渡开口，会有无数男人自荐枕席，做1做0都心甘情愿。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就因为昨天晚上吗？ 这个问题问出口的瞬间，薛渡收起笑意。 青年一字一句道：「我只想找你。」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坚定，细看却又滚烫炽热。 沈以南不敢直视。 心跳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疯狂加速，他无暇顾及太多，胡乱点了点头。 「好。」 得到满意回答，薛渡勾唇笑了。 正要开口，一阵铃声突兀响起。 沈以南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一白。 是顾宴的电话。 第4章 拒绝渣男，他给的勇气 因为离得近，薛渡自然也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 他眸光沉了几分，看向沈以南，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捏成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以南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几秒，接了电话。 还没开口，对面便传来青年不耐烦的声音：「在哪？上次给姿姿拍的胸针怎么还没送来？昨天她就问我要了。」 沈以南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的薛渡。 对方也在看他。 指节无意识蜷缩。 他想，这么近的距离，他一定听见了。 无端的，沈以南感到很不舒服。 昨天他去生日会，是打算顺便把胸针一起送过去的，但听到那些近乎侮辱的话后，沈以南手里的礼物摔了一地，转身便离开了。 顾宴对他从来都是这么理直气壮，一点不顺心就要攻击谩骂。 不分场合，不问时间。 第一次，沈以南生出想拒绝的心情。 但他皱了皱眉，却不太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 十年前，是顾氏帮了他…… 握着手机的指节紧了紧，沈以南张了张口，指节忽然被温暖的温度包裹。 是薛渡握住了他的手。 青年似乎看出他的为难，温声道：「不想给可以拒绝。」 「谁在说话？」顾宴等急了，声音不自觉提高，带着几分烦躁，「沈以南，我在问你话！胸针什么时候给我？我女朋友等着呢。」 沈以南愣怔片刻，不知为何，被薛渡握着，突然生出几分抗拒的勇气。 他缓缓说：「不给你了。」 「什么？」 顾宴被这话说愣了。 沈以南却忽然在心底松了口气。 原来拒绝顾宴并不像他想像中那么难。 甚至还伴随着几分。 他的话越来越顺，胸腔里后知后觉生出底气：「胸针是我买的，我不想送给你。如果你需要，拍卖费是七十五万，你有我的卡号，转过钱后我让助理送给你。」 话音落下后，对面死一般寂静。 顾宴愣了半晌，挤出来几个字：「你神经病吧！」 说完，电话勐地挂断，只剩盲音。 沈以南还没反应过来，发顶便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薛渡语气很淡定：「他该吃药了。」 言下之意，顾宴脑子才有病。 沈以南想笑，又觉得有点尴尬，用指尖轻轻挠了挠脸颊。 他想换个话题。 下一秒，薛渡弯腰，直视他的眼睛，轻笑道：「走吧？」 「好。」 沈以南点了点头，跟在薛渡身后往里走。 两人到宴会厅正门的时候，正遇上刚才嚼舌根的两人。 他们被人拦着不让进。 其中一个愤怒道：「我们是跟着顾家来的，凭什么不让进去啊？」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边没有在宾客名单上看见您的名字。」 他们面前五大三粗的壮汉表情淡定，「或者您可以出示邀请函。」 「我们是跟顾宴一起的，要什么邀请函啊？」 那人不满地嚷嚷着，可壮汉理都不理。 这种混进来的人多了去了，薛家又不是菜市场，谁都能来。 经过时，沈以南绷紧脸，控制着自己不分一个眼神过去。 薛渡跟在少年身后几步之遥，视线扫过几人，对壮汉说：「老张，处理一下。」 说完便几步跟上沈以南，与他并肩。 老张瞭然点头，瞥了眼沈以南背影，心中啧啧称奇。 难怪今天把他这个保镖打发来看大门，原来是搞对象去了。 闹事的两人愣在原地。 有个认出来沈以南，怒道：「他们也没出示邀请函啊！」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凭什么就拦我们！」 老张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他不需要。」 他们少爷带朋友回家要什么邀请函啊。 两人光注意沈以南了，没认出来薛渡，还以为是老张故意为难，气得原地跳脚。 第6页 吵着吵着，其中一个突发奇想：「沈家肯定收到了，叫沈以南出来，把他的给我们！」 「对，我现在打电话！」 说着，他就开始掏手机打电话。 还没打过去，就被挂断了。 那人傻了眼：「我*！他把我拉黑了！」 「神经病啊，我试试……我靠！他也把我拉黑了！」 两人气急败坏，用各种词彙骂沈以南。 老张听不下去了，这俩人一直在这里说些话，很容易影响薛家在他们少夫人心里的形象好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他们少爷还是第一次带人回家呢！ 少爷单身二十多年，他得出把力啊！ 老张搓了搓手，不顾两人挣扎，一手一个把人提熘走了。 * 宴会厅内明如白昼，光透过顶上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星芒，穿着光鲜的人们站在落地窗边和小阳台处举着玻璃杯交流。 沈以南抬眼看去，往来皆是各界社会精英。 年轻男士居多，估计多半冲着单身的薛大小姐去的。 尽管青年才俊居多，但薛渡一进入室内，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比起俊美的外表，薛渡气场亦不俗，他出现的地方，其他人都黯淡无光，他是天生的上位者。 很快，就有人拿着名片来和薛渡聊天套近乎。 对于聪明人来说，这不仅是一场聚会，更是拓宽人脉的好机会，财富在一次又一次推杯换盏间交换、流动。 沈以南是和薛渡前后脚进的门。 但没过一会，沈以南便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说「挤」也不算准确，其实是他自己让开的。 他刚回沈家没几年，不怎么参加这种聚会，家里话语权也不高，没几个熟识的，还是不站在薛渡边上讨嫌了。 沈以南熘达着去一旁，拿了一杯酒，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等着。 他小口嘬着杯子里的橙汁，望向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薛渡，眸中忍不住浮现出几分羡慕。 相貌优越，家世完美，自身能力也格外出众，或许天之骄子就是这样了。 也许，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薛渡。 想起昨晚的事情，沈以南更愧疚了。 他感觉自己给薛渡这块美玉留下了裂痕。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尖，长而卷翘的黑睫不安地轻颤。 正出神，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玩味的眼睛。 「小帅哥，一个人？」 第5章 别吓到我男朋友 青年一头张扬红髮，皮衣背心，牛仔裤上四五个大洞，耳骨钉反射着刺眼的光，一整个朋克青年的打扮，与光鲜亮丽的人群格格不入。 沈以南微愣，总觉得眼前人有点眼熟。 他礼貌地问：「你好，怎么了？」 对方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朝着后面的人招了招手。 沈以南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正与穿着高定的女人对上视线。 女人漆黑长髮垂落在肩头，水蓝色礼服勾勒柔美线条，笑着看过来时，面容与薛渡有五分相似。 沈以南心中瞭然，对方应该就是这次生日会的主角，天泽娱乐的ceo薛宁。 更重要的是，这是薛渡的堂姐。 他连忙站起身，朝薛宁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被边上突然伸出来的手给握住了。 沈以南视线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到薛渡处变不惊的表情。 沈以南：……？ 啊？ 他大脑宕机了。 他明明是要跟薛宁握手，薛渡突然出现握住自己的手是个什么情况？ 少年眼底闪过几分茫然。 薛渡指腹滑过少年手背，酥麻痒意浮起，停顿几秒后缓慢放开。 就像是不经意一般。 「刚才怎么走了？」他语气自然。 那只刚被薛渡碰过的手发烫一般，沈以南藏在背后，抿了抿唇，没说实话：「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待会我们去包间聊。」 「其实不用……」 「真的不用？可是我觉得安静的地方也方便说话。」 「那……好吧……」 两人对话的时候，一旁的陆植抬手碰了下薛宁的手臂，眉飞色舞： 「姐，没想到我哥好这口，怪不得之前介绍的他都不要……啧啧啧……」 「欸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个事情，扭头问，「你之前不还说他有个白月光吗？跟这个比咋样？」 薛宁看了眼不远处的少年。 沈以南本人的五官比照片上更精緻漂亮，气质也更柔和。不知是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他柔软髮丝并非纯黑，而是带着几分暖棕。 泛着水光杏眼抬起望人时，像只柔顺的小白猫，总让人想去摸一摸。 乖得要命。 结合之前看过的资料，薛大小姐在心里给沈以南贴了个标籤：坚韧小白花。 陆植八卦得很，在边上催。 薛宁收回目光，凑到弟弟耳边小声讲：「这就是他的白月光。」 陆植张大嘴：「卧……」 话没说完，被薛宁捂住嘴巴。 薛渡正巧转过头来，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 危险危险危险！ 陆植后背一凉，怂了，往薛宁后背躲。 第7页 眼含警告地看了眼两人一眼后，薛渡才将沈以南往前推了一点，互相介绍了一下。 「薛小姐，生日快乐。」 吸取教训，这回沈以南没伸手，礼貌微笑。 身侧的手紧了几分。 在生意场上，他倒是可以面上镇定，但面对薛渡的家人，他还是有些不安。 纸质协议还没签呢，沈以南已经有合作伙伴的自觉了。 薛宁扫了下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人，眼中含着几分揶揄：「我觉得，你应该叫我堂姐或者姐姐才对。」 姐、姐姐？！ 沈以南没想到「应付亲人」的业务来得这么快，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正要顺着她的话入套，身边人却先开了口。 「薛宁。」薛渡勾起唇角，露出完美笑容，只是眼里含着几分警告，「别吓到我男朋友。」 哟哟哟，你男朋友~ 薛宁在心里撇嘴，但没好意思怼人。 不过还是有点遗憾。 她只比薛渡大几个月，薛渡长幼尊卑不分，从来不管同辈叫姐叫哥，通通直唿其名，弄的薛宁他们很不甘心。 还以为能在沈以南身上讨回去呢，没想到薛渡这么护短。 几人寒暄几句，有侍者走到薛宁身边，低语了些什么，薛宁点了点头，对沈以南说：「有几位朋友到了，我先去招唿一下。沈先生……」 沈以南浑身紧绷，等着薛宁接下来的话。 薛宁笑了笑：「如果饿了的话，那边有甜点和橙汁……」 话没说完，被薛渡瞥了一眼：「这里有我。」 薛宁：…… 她沉默几秒，把剩下的话说完：「……玩得开心。」 沈以南心头浮现几分疑惑，甜点和橙汁都是自己喜欢的。 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沈以南却觉得薛宁很了解他。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沈以南收回视线，却发现陆植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两只眼睛里都闪着八卦。 沈以南很怕被人注视，也怕成为人群的焦点。 他抿着唇，往薛渡身后躲了躲。 他以为自己够不着痕迹了，可下一秒就听陆植闷哼一声。 陆植揉着自己小腿，有点委屈。 不是，他哥占有欲太强了吧，看几眼而已就挨了踹。 薛渡说：「去换身衣服。」 一身乱七八糟的样子，混混一样。 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陆植本来想狡辩，但接触到薛渡的目光，很怂地走了。 铆钉皮衣从视线里消失后，薛渡看向沈以南，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最近在玩摩托，不是混混。」 这是在和自己解释？ 沈以南连忙摆手道：「不是，我对陆先生的穿着没有意见，我只是觉得……你们关系真好。」 沈以南眼里浮现出几分羡慕。 十八岁之前，他住在赵家。 赵家在距离京市一百多公里的一个村子里，有四个孩子，沈以南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个。 从记事起，他就要负责给一家人做饭、洗衣服、甚至烧洗澡水。 哪里做得不好，就是一顿谩骂。 回了沈家后，他也找沈煜真说过几次话。 对方虽然比较客气，但沈以南能看出来，沈煜真对自己没什么好感，甚至有几分敌意。 除了一年前熟悉起来的表姐池星瑶，沈以南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因此刚才看见他们轻松玩闹，沈以南由衷生出几分羡慕。 薛渡闻言，垂下眼。 身侧的指节动了动，像是想去碰一碰沈以南的手。 但停顿几秒后，还是收了回去。 薛渡将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般说：「我家里的氛围更好，你会喜欢的。」 沈以南眨了眨眼。 意思是过几天还要去其他家人面前演？ 视线对上，薛渡微顿，轻咳一声，视线别开： 「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第6章 他删了薛渡好友？！ 薛渡带着沈以南走到吧檯边。 他指了指不远处穿着宝蓝色西装的青年：「韩叙，最近你们不是在找代言人吗？」 沈以南愣了一下。 他们公司最近决定推出的新产品线确实在找代言人，韩叙背靠韩家，又是老牌流量，难搞定得很。沈以南私下找过他，但被对方婉拒了。 没想到薛渡会知道这件事。 沈以南抿了抿唇：「薛先生，谢谢，但……会不会有点麻烦？」 「不麻烦，我刚才问过了，他很闲。」 原来刚才薛渡还帮自己问了情况。 沈以南顿时感觉有些不安。 对于别人的好意，他总是下意识想拒绝。 而且他实在想不明白，薛渡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帮自己？ 自己根本给不起对方相等份量的回礼。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薛渡说：「是薛宁建议的，她和韩叙是高中同学，这件事成了也算双赢。」 沈以南愣了下，关系好？他怎么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薛宁和韩叙在酒会互相泼酒的八卦？ 但看薛渡一脸正经的样子，又把那点疑惑塞了回去。 可能最近和好了吧。 …… 有了薛渡在中间搭桥牵线，事情顺利了不少。 第8页 韩叙听完沈以南的方案，想了想，说：「沈先生给我的条件不是最好的，但你的方案规划是最诚恳的，我很欣赏。」 「之前拒绝你，其实是因为我对你弟弟有点偏见，现在么……」韩叙用酒杯碰了碰沈以南的橙汁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沈以南心中松了口气。 两人互相敬了一杯，代言的事情算是初步确定了下来。 韩叙走后，沈以南再次向薛渡道谢。 薛渡没往自己身上揽功劳：「我没出什么力，不用谢。」 「可是没有你，我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沈以南表情认真，「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薛渡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看了眼手錶，快八点了。 八点整时，身为宴会主人公的薛宁将会吹灭蜡烛，许下愿望。 两人往宴会中心走去，到的时候，灯熄灭了。 吹过蜡烛，薛宁站在人群中心，宣布天泽娱乐未来半年的规划。 沈以南正听得认真，口袋里忽然传来震动声。 他本不想管，但手机震动个不停，他只好拿出来看了一下。 出乎意料，是顾宴的简讯： 【人呢？】 【电话不接？你现在在薛家哪？】 【算了，结束了在车库等我，晚上他们还有一趴。】 对面似乎忘了之前的电话，还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当小弟。 沈以南垂眼盯着屏幕上的信息，抿紧了嘴唇，好一会，才伸出僵硬的指尖，打算回復。 指尖刚碰上屏幕，身侧忽然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沈以南下意识按灭屏幕，将手机背在身后，像上课被老师抓住偷玩手机的学生。 在主人说话的时候玩手机，好像是不太礼貌。 薛渡视线扫过对方有些不安的睫毛，问：「你有车吗？」 「有的，怎么了？」沈以南问。 薛渡说：「我和陆植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不知道能不能搭你的顺风车？」 他们没带司机吗？ 沈以南想问，但又觉得这话就像在怀疑什么。 人家要是带了还问自己搭车吗？薛渡什么身份，又不会故意占自己便宜。 他点了点头：「那……待会结束了我们一起去车库？」 薛渡微微弯腰，凑近了些，淡淡的木质冷香笼罩感官。 「那就麻烦你了，学弟。」 沈以南耳尖忍不住冒热气，软声求饶：「我知道错了，薛先生，别喊我学弟了……好奇怪。」 真是的，老抓着这个梗不放干嘛。 他那会不是想套个近乎么。 薛渡低低地笑，好听的声音压低时缱绻温柔：「好，不逗你了。」 * 接下来的时间，薛渡几乎和沈以南形影不离。 陆植换了衣服回来一趟，想拉着他哥想讲话，还没开口就被踹走了。 结束后，三人一起走出宴会厅。 到车库门口时，沈以南接到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 他掏出钥匙递给薛渡，示意二人先开锁坐进车里，自己稍后就到。 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车库里没什么车，没多久便找到了沈以南开来的那辆。 陆植看到车的那瞬间就惊了：「哥，嫂子也太节俭了吧？」 「嗯？」 薛渡正低头看信息，闻言抬眼瞥了眼陆植。 陆植围着车绕了一圈，奇怪开口：「嫂子和沈煜真不是一家的吗？昨天还看见沈煜真在朋友圈发了个限量超跑，说家里人送的。嫂子这车……」 他说着，又扫了眼沈以南的车。 四五十万的商务车，看上去已经开了好几年，对比起沈煜真时不时换豪车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节俭。 陆植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表情忍不住有些谴责：「而且我发现，嫂子的手錶也不怎么贵，他是不是太节约了？哥你也给人家买点好的啊！」 薛渡望着那辆车，眸光动了动。 好几秒后，冷沉声线响起：「如果你很闲，我可以安排你去印度分公司。」 陆植：？？？ 「我又哪里说错话了！？」他崩溃。 正说着，小腿被踹了一下。 沈以南已经打完电话走进车库。 少年看上去心情不错，上了车后，唇瓣还漾着浅浅笑意。 刚才那通电话是沈老太太的主治医师打来的，说是老太太最近状态好了不少，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 老太太是沈家对自己最好的人，一想到能见到她，沈以南就忍不住高兴。 陆植上厕所去了，沈以南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问身侧的人：「薛先生，你住在哪里？」 他指了指中控屏，让薛渡输入地址。 薛渡却道：「不太会用，加个微信？我发你。」 「好的。」 沈以南不疑有他，拿出手机，扫了一下薛渡的二维码，点击添加。 两人加上好友。 薛渡看着对方的小熊头像，冷不丁问：「换号码了吗？」 「啊？没有呀。」沈以南想了想，「手机丢过一次，但很快又找到了。」 薛渡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原来是把我删了。」 沈以南一愣。 第9页 他、他删了薛渡好友？！ 第7章 今晚睡我家吧 车里的氛围一下子僵硬起来。 沈以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薛渡又删了薛渡。 他小心翼翼问：「我们以前……加过好友吗？」 薛渡望向他的表情似乎有点失落，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靠近了些少年，伸手扶了一下对方的领带，声音温和：「没事，现在加正好。」 要是得到几句责怪还好，可对方不仅不怪他，还帮他理了一下领带，沈以南更愧疚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缓缓缩短，鼻尖之间只有一掌间距。 空气似乎升温了几分。 沈以南正要开口，后车门忽然被人拉开又关上。 砰砰两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沈以南一惊，才发现自己和薛渡离得太近，几乎是瞬间就勐地坐直，比第一次上课的小学生还正襟危坐。 薛渡抬眼看了眼后视镜。 后座，陆植一屁股坐下，整个人顺势躺平，长嘆一口气：「姐姐请的什么厨师，我肚子好疼啊，今晚还要跟人组队打游戏呢……哎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薛渡：「……」 薛渡缓缓靠回副驾驶的椅背，语气发冷：「坐好。」 陆植下意识听令，又觉得奇怪。 总感觉他哥心情不大好，和嫂子吵架了？ 他伸手去拽安全带扣上，又去看了眼沈以南，对方低着头启动车子，只能看见少年的耳廓。 红得能滴血。 …… 薛渡大学时便从家中搬了出去，现在住在城西的一片奢华小区，离薛家有一小时左右的路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雨点打着玻璃窗上，清脆如玉珠轻撞瓷壁。 前面两人都没说话，陆植百无聊赖靠在后座，眼睛四处瞟。 视线落在中控台上挂着的一个玩偶上，陆植没话找话：「嫂子，你喜欢熊啊？」 一句「嫂子」，吓得沈以南差点直接就踩了剎车当街停下。 薛渡蹙眉：「陆植，别乱叫。」 说完，抱歉地看向沈以南。 沈以南连忙摆手：「没，没事。」 他现在明面上是薛渡的男友，陆植那么叫也……挺正常……吧？ 沈以南没有感情经歷，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嫂子，没什么经验，顿了好几秒，才消化了这个彪悍的称唿。 想了想，回答了陆植之前的问题：「是我表姐送给我的，她是玩偶设计师。」 陆植挠着后脑勺硬夸：「嫂子，你真是人美心善，没想到你还蛮有童心的嘛！」 沈以南笑了笑，没接话。 他的扫了眼中控屏上趴着的奶油色小熊，神色有些复杂。 …… 雨越来越大，雨刷器必须高频率工作，才能保证视线不会模煳。 这导致一小时的路程被迫延长，足足晚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薛渡的住所。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后座的陆植已经睡死了，沈以南本想扶着他进去，薛渡却从边上伸出手，直接捏住陆植的鼻子，把人弄醒了让他自己去二楼找个客房睡觉。 沈以南本想开车回家，但陆植走到电梯边上，又冷不丁回头：「嫂子，走啊！上我哥家整点小酒！」 拒绝的话刚浮在耳畔，薛渡却已经拉开车门，温和地开口：「刚才没吃什么，一起吃个夜宵吗？」 晚上都是西餐，沈以南吃不惯，确实没怎么吃。 对方的关心令沈以南心中微暖，点了点头，便跟着进了兄弟俩一起上了楼。 薛渡家的装修风格意外不是那种性冷淡的极简风，反而整体偏暖色调，暖白色墙面和木质地板，就像他给人的印象一样温柔。 沈以南的手机又响了，他在外面接的空档，两人先进了门。 陆植左看右看稀奇道：「今天怎么来这？不住公司附近那个了？」 没人鸟他，低头一看，薛渡竟然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毛茸茸的白色小熊拖鞋放在门口，显然是给沈以南准备的。 陆植嘿嘿笑：「哥，你怎么还买了毛绒拖鞋，嫂子喜欢的？我有吗？你们吃夜宵我能不能一块儿啊？」 薛渡自己换了一双黑色的小熊拖鞋，瞥了陆植一眼，音调散漫地吐出几个字：「滚远点，别碍事。」 陆植：「……」 双标得也太明显了吧？ * 沈以南进门的时候，陆植已经不见了。 他疑惑：「陆先生呢？」 「他很困，先睡了。」 薛渡从厨房走出来，他已经脱去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干净禁慾，散开两颗，露出雪白的锁骨与喉结。 他手里拿着一条围裙，很自然地套上，转身背对沈以南，问：「可以帮我系一下吗？」 「可以。」 沈以南赶紧换上面前的白色小熊拖鞋，走了过去。 穿着围裙的系带细而长，沈以南低头拾起两端，两根绳子交叉后繫紧，勒着青年的腰线。 从沈以南的角度，薛渡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指节僵硬了一瞬，沈以南退开几步，声线有几分拘谨：「可以吗？」 「真棒。」薛渡转回身，轻轻拍了一下沈以南的头，笑着问，「想吃什么？给你做。」 第10页 对方轻柔力道落在头顶，温暖的体温仿佛顺着血管流经。 沈以南愣了一下，才慢慢说：「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家里还有一些食材，酒酿小圆子吃吗？」薛渡走到冰箱面前，拿出两个包装。 酒酿小圆子，是甜的。 沈以南喜欢吃甜食，他点点头：「吃。」 又走过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在那边等着吃白食，总让沈以南感觉不安心。 薛渡想了想，说：「那边柜子里有几个碗，拿出来吧。」 沈以南照做。 两个碗和一个汤碗摆在桌面的同时，薛渡也开了锅，将小圆子倒进去煮。 不多时，酒酿小圆子便做好了，小巧圆润的汤圆浮在碗里，薛渡端上餐桌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干桂花，撒了几粒上去。 精緻的就像是饭店里做出来的。 薛渡让他先吃，而后摘掉围裙回去洗锅，低头的样子就像个合格的家庭主夫。 和杂志封面上的精英模样大相迳庭，但也缩减了沈以南心中的距离感。 私下里的薛渡，比他想的要温柔很多。 沈以南拿起勺子，却没下手。 有点捨不得破坏这样的精緻。 想了想，他举起手机，找好角度。 「咔嚓」，场景定格。 沈以南盯着手机里的照片看了几秒，唇角微微翘起，心情似乎也一点点暖起来。 正打算开动，却忽然听到薛渡的声音响起： 「今晚睡我家吧。」 第8章 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以南听到这句话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瓷白侧脸浮起浅浅温度，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微蜷缩。 沈以南知道对方是觉得雨太大，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好心收留。 他已经习惯了不麻烦别人，可又担心自己的拒绝会让薛渡不高兴。 大学里几次短暂的遇见和今天一整天的相处让沈以南觉得薛渡是个喜欢帮助别人的热心人，他不想让薛渡不高兴。 正在心中绞尽脑汁时，薛渡又开口了。 「雨很大，你回去不方便。」他看着沈以南的侧脸，似乎在观察对方的表情，「陆植很敏锐，如果我让你一个人淋雨回去，他会怀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家里还有一间客房。」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以南觉得自己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他想了想，问：「薛先生今晚有空吗？」 薛渡动作顿了顿。 在沈以南看不见的地方，青年凸起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空气静默几秒，薛渡的声音才响起来。 相当平静正常，毫无波澜。 「有，怎么了？」 沈以南说：「关于我们之间的……那个协议，正好今晚也能谈谈。」 原来是要探讨「假扮男友」的具体事项。 青年垂下眼，浓密漆黑的睫羽印下浅浅阴影。 「好。」薛渡垂下眼，慢慢吃着碗里的小圆子。 薛渡的手艺确实很好，沈以南吃完后没忍住又盛了一碗。 对面的青年看过来，沈以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的很好吃，比我在饭店吃的还好吃，有什么秘诀吗？」 薛渡视线落在对方亮晶晶的唇瓣上，眉眼微弯：「我想，秘诀是耐心。」 …… 吃完夜宵，薛渡带沈以南去了二楼的客房。 在主卧旁边，和主卧一样大，的装修风格。 薛渡简单介绍了一下设施后，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过一个东西放在沈以南手上。 「差点忘了这个。」 沈以南看清后微愣。 这是一只奶油色的小熊，圆头圆脑，是沈以南车上那只的加大版。 沈以南摆弄了两下，问：「薛先生怎么会有这只小熊？」 他拿的这只小熊是顾家一次公益活动的吉祥物，叫念念。 那年沈以南十一岁，活动不仅送了玩偶，结束后，主办方还找人来给了他一笔奖学金，说听说他成绩好，以后会资助他念书期间的生活费。 在活动前几天，赵家本想让沈以南辍学，但为了每年两万的资助，打消了逼他辍学打工的想法。 因此，沈以南很感激顾家，如果不是那笔奖金，他没有机会继续读书，也没有机会拥有更好的生活。 小熊念念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沈以南的精神支柱。 高中时，玩偶被赵家人丢了。 沈以南有托同学帮自己在网上找同款，想着攒钱买，但因为数量有限，加之时间过去太久，事情不了了之。 后来回了沈家，他也问过顾宴。 只得到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熊？你很闲吗？闲的话给我写下选修课论文。」 沈以南以为没人会记得，没想到会在薛渡这里看见小熊。 薛渡指尖点了点小熊的鼻尖，笑道：「以前参加活动送的，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帮我照顾它吗？」 送给他？ 手里毛茸茸的触感令沈以南心跳加速，甚至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他没忍住，眼眶有些发热。 「这个玩偶……现在很难买到的。」 沈以南低头捏捏玩偶的耳尖，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奇怪。 第11页 薛渡深深看着对方垂下的睫羽，声音温柔：「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不如送给喜欢的人。」 「嗯……谢谢。」 沈以南点了点头，怀恋地摸着小熊的脑袋。 他想，薛渡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得好好履行自己「假男友」的职责，做个合格的员工！ 看了眼时间，薛渡说：「时间不早了，你先洗个澡，待会来我房间谈合同，可以吗？」 他指了指衣柜，「里面有我的衣服。」 沈以南点了点头，乖巧的优等生模样。 洗过澡后，他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门留着一条缝，屋内隐隐有水声响起。 但沈以南没走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着，默默等薛渡忙好。 约莫过了五分钟，水声停了，又是几秒停顿，门被拉开。 雾气萦绕。 青年仅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宽肩窄腰一览无余，冷白肌肉线条分明，清晰地呈现在空气中。 最令沈以南感到脸红和手足无措的，是薛渡腰间的抓痕和脖子上的齿痕。 脑中蓦然浮现自己呜咽着抓挠时，对方拍着他后背低声轻哄的场景。 那时的话也迴响在耳畔—— 「乖乖，放松一点，好不好？」 「乖乖好厉害……别害羞，这是奖励。」 沈以南视线胡乱别开，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脑门。 脸好烫。 他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怎么了？」薛渡问。 「啊，哦，嗯……没什么！」 沈以南的头越来越低，快埋进胸膛里。 薛渡视线扫过对方血红的耳尖，弯了弯唇，又立刻恢復正经：「过来坐？」 他随手拿起沙发上搭着的浴袍，走到沙发边坐下，茶几上已经摆上两个杯子。 薛渡的是咖啡，沈以南的是牛奶。 沈以南坐下后喝了一口，是甜的。 不自在的心情也得到放松。 沈以南毕竟也是处理过公司事务的，谈合同的时候，表面镇定还是可以做到。 桌面上还放着两张草纸，上面是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假扮男友协议的时间和基础条例。 基本和之前说的差不多：在薛渡亲人面前假扮男友，为期半年，期间产生的一切费用算薛渡帐上…… 等一下，怎么还有一条是共享薛渡的黑卡？ 「那个……其实也不用付我工资。」沈以南指着那一条，小声说，「毕竟那天晚上是我先找你……嗯……就我应该负责的。而且，你都送我小熊了。」 他也没有对象，影响不是很大。 「那是两码事。」薛渡单手撑着脸看他，桃花眼里闪着盈盈光泽，「我不想亏待你。」 「不过，我倒是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对方骨感指节拿起一旁的钢笔，清新好闻的味带着几分湿润靠近，沈以南唿吸一顿。 沈以南莫名有几分紧张：「什么……？」 握着笔桿的指节不自觉扣紧几分，薛渡望着少年的眼睛，认真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第9章 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哦，原来是担心感情纠纷。 沈以南如实以告：「没有。」 「没有啊。」薛渡慢慢咀嚼这几个字，眼中笑意如星芒点点。 青年薄唇微勾，看着沈以南的眼睛，温润低沉的声线里，中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诱哄—— 「那……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空气里不知何时晕开淡淡的清香，独属于薛渡的味道将少年包裹容纳。 鬼使神差，沈以南点了点头。 两人又简单讨论了一下具体的事情，最后薛渡收起那几张纸，说找律师拟完合同后再给他。 沈以南回到隔壁客房，关灯上床，却没睡，睁着大眼睛看天花板。 一方面是择床难以入睡，另一方面是……他的心跳，现在还没降下来。 他能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心口在发烫。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沈以南感到一丝茫然。 他想了解，可又下意识牴触和害怕。 就这么强撑着等到天色亮起来。 七点多，沈以南起床洗漱。 打开门，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楼下，薛渡正将两份阳春面摆上餐桌，沈以南的那碗分量比较小，但面上摆着两个荷包蛋。 听到沈以南下楼的动静，他转过身，偏头轻笑：「起床了，来吃饭吧。」 沈以南愣在原地。 给他……准备的？ 他以为薛渡是给陆植准备的，原来自己也有份吗？ 从来没有人给他做过早饭…… 阳光从窗外落进室内，照在眼前青年俊美的脸上，一切都美好又温暖，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温馨场景。 少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 …… 吃过早饭，沈以南拒绝了薛渡送自己的提议，抱着小熊独自出了门。 薛渡上了二楼，站在窗口，看着那辆黑色的商务车驶远。 一直到离开视线，他才收回目光，往沈以南住过的客房走去，打算收拾一下。 房间门打开，薛渡微愣。 第12页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叠放着，房间干净整洁，就像是没住过人。 薛渡心中浮现出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心口好像被人闷闷锤了一拳头，是很沉很酸涩的感觉。 边上凑过来一个脑袋，含煳不清地讲话：「怎么了哥？看啥呢……这房间你不是不让人住吗？」 他四处打量着：「哎，嫂子呢？我还没打招唿呢？」 薛渡：「……」 他面无表情瞥了一眼陆植：「话实在说不完可以留着去印度说。」 陆植：「……」 * 沈家。 客厅里，白秀丽拉着儿子在沙发坐下。 「薛宁昨晚和你坐一起聊的挺久的，你们俩怎么样？儿子，能拿下吧？」 白秀丽虽然觉得薛宁开个娱乐公司不务正业，26岁也有点大，但薛家势大，薛宁又是独生女，勉强配得上她儿子。 说起这个，沈煜真表情有点僵硬：「妈，别问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薛宁啊？她是高了点，不过你也不矮啊，我儿子一七五，够了够了，比她还高两厘米，大不了让她以后别穿高跟鞋……」 沈煜真打断她的话：「不是这个，妈，你真的别问了，人家没看上我。」 「怎么没看上？」白秀丽急了，「连你都看不上，她还要找什么样的？」 沈煜真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吐出一口气，他妥协似的说：「昨天晚上，薛宁一直在问我哥哥的事情。」 「沈以南？她问你什么了？」 沈煜真语气夹杂着几分不满：「她问我沈以南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以前有没有人追，收没收过情书……之类的。」 白秀丽皱起眉：「她真这么问了？真是活见鬼！我从来没带他去过薛家，他上哪攀的高枝？还敢截你的胡？他反了！」 「算了，别怪他，薛宁条件确实很好，他心动也正常。」沈煜真嘆了口气。 白秀丽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厌恶：「真是跟他那个爸一个德行！就喜欢抢别人的女人，我都说了别带回来，要不是你奶奶……」 「少爷，您回来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管家说话的声音。 是沈以南回来了。 两人朝门口投去视线，只见少年换了身休闲装，衬衫领子紧紧扣着。 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熊走进来，经过二人时，侧脸没有任何表情。 沈煜真有几分心虚，喊了声：「哥，你回来了，早上去哪了？都没看见你。」 沈以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动作没停，径直往楼上走。 他晚上回不回家，是没人关心的。 很正常，习惯了。 「站住。」 身后忽然传来白秀丽的声音。 沈以南脚步一顿。 白秀丽的声音很冷：「你回来之后，住进沈家我没说什么，真真的股份也转了一半给你，这还不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冲着我来，别总是抢你弟弟的！」 不用回头，沈以南都能想像到白秀丽此刻看他的眼神多么厌恶。 他抿了抿唇，轻轻「嗯」了声，上了楼。 走了几步后，还能听见白秀丽的嘟囔：「一点做哥的样子都没有！」 沈以南抱着小熊回了房间，关上门后，垂下眼，鸦青的睫羽轻颤着。 纵使血缘关系亲密如蛛网，但在这个家里，他始终是被排挤在子女亲情之外的人。 刚回来的时候，沈以南以为自己可以在沈家拥有以前没有的舐犊之情。 但细细想来，三年来，白秀丽只给过自己一次好脸色。 那是刚回家不久，沈老太太让沈煜真把手里的股份还给沈以南，那本就是留给亲孙子的，人找回来了自然要物归原主。 白秀丽当晚握着沈以南的手，好言相劝，让沈以南分了一半给弟弟。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 「以南啊，妈妈和弟弟都是你的亲人，我们都会对你好的，你也不会辜负我们，是不是？」 沈以南苦笑。 那时候不是看不出来白秀丽的目的，可他实在是太缺爱了，缺到明知对方准备了陷阱，还要跳下去，希望对方良心发现。 简直是蠢到家。 只是现在，失望积攒太多，沈以南无法自欺欺人，也就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他不想掺和他们母子情深了。 沈以南低头摸了摸小熊的头，将小熊摆在自己床头。 又担心自己晚上睡觉丢到地上，想了想，摆在了床头柜，这样每天早上起来就能看见。 放好小熊，他抿着唇，终于勾起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沈以南又折回去检查了一下门锁，正计划着睡一会，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接起来，对面传来青年温和低磁的声音： 「到家了吗？」 第10章 下次见面，叫我的名字吧 没想到薛渡会打电话来，沈以南有几分惊讶。 他如实回答：「我到家了，薛先生有事找我吗？」 心里浮现几分疑惑，是合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没有，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的平安。」 他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温柔得不像话。 沈以南呆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接话：「嗯……我已经到家了。」 第13页 「好，那我就放心了。」薛渡叮嘱，「好好补个觉，你昨晚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 沈以南愣住了。 刚才……薛渡是在关心自己？他注意到自己的黑眼圈了吗？ 已经习惯了被人无视和冷待，忽然有人关心，沈以南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讷讷开口：「嗯……谢谢薛先生关心……」 「薛先生？」 青年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唿，忽而笑了一声。他的话里含着笑意，却又隐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以我们的关系，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个更亲密一点的称唿？」 隔着话筒，对方清润的声线多了几分磁性。 明明没有见到薛渡的人，可沈以南却觉得耳根有些烫。 修剪整齐的指甲不自觉掐住掌心，带来一点微钝的痛感。 他小心翼翼问：「那……我应该怎么称唿你？」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回答，沈以南听见话筒那边，薛渡的唿吸加重了几分。 好一会，薛渡才说：「……就叫我薛渡吧。」 沈以南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认真道：「好的。」 他想了想，说：「那，薛先生也叫我的名字吧。」 薛渡也学他的语气说话：「好的，沈以南。」 他的语调是轻微上扬的，沈以南几乎可以想像到薛渡勾着唇角的样子。 脸颊又莫名其妙开始冒热气了。 挂断电话前，薛渡说： 「下次见面，叫我的名字吧。」 * 挂断电话，沈以南又收到了池星瑶的信息： 【楼下等你，出去浪啊！】 沈以南从四楼阳台望下去，果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梦幻紫的跑车，一节皓腕搭在车外，惬意摆动着。 沈以南问：「你今天不相亲吗？」 「鸽了。表外婆不是状态好点了吗，我妈让我送点礼物过去。」池星瑶说，「当然，也关心关心你。」 沈以南摸摸鼻尖：「其实不……」 「不？还想矇混过关啊？」她语气一转，凌厉起来：「突然给我发信息说你和薛渡在一起了什么情况？！赶紧滚下来解释！」 沈以南被她吼得耳朵一麻，只得说自己马上下楼。 他打开门，低着头戴蓝牙耳机，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哥哥。」 沈以南动作一僵，抬头看眼前人。 沈煜真站在走廊里，背对着光的表情有些模煳，但沈以南能察觉得出来，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心情并不愉悦。 刚才听到的对话让沈以南现在并不想面对他。 只是略一点头， 锁上门匆匆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 「哥哥。」沈煜真看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声，「我很喜欢薛宁，不要和她在一起，可以吗？」 沈以南没有回答，他现在不想和他们说话。 他加快脚步，到门口上车时，甚至有些气息不稳。 池星瑶下了车，让弟弟去开车，她自己坐副驾驶吹泡泡糖。 关上车门，她问：「这么急，有人在后面追你？」 「没有。」 沈以南摇了摇头，把刚才沈煜真和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喜欢薛宁？」 池星瑶从边上拿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哈哈大笑：「他要是喜欢薛宁就该知道薛宁喜欢女的，轮不上他。」 「喜欢……女生吗？」沈以南微愣。 「你惊讶什么？你不是和薛渡在一起了？」池星瑶有些奇怪地瞥弟弟一眼，「薛宁是我大学校友，她还挺纯爱的，就是老被渣。」 池星瑶说着，啧啧称奇，「他们薛家三个小辈，竟然有两个不喜欢异性，难怪薛宁以前一直和我说他家要绝后。」 沈以南：「……」 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他怕话题落在薛渡身上，试图转移注意力：「还有一个，是薛渡的哥哥吗？」 「嗯，不过他哥一直在国外搞研究，不一定回国。」池星瑶横他一眼，「别转移话题，等下送完东西好好交代一下怎么和薛渡搞一起的。」 沈以南抿唇：「……」 躲避失败。 少年闷闷地从拾起边上的糖塞嘴里，慢吞吞咬着，腮帮子鼓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看上去很好戳。 两人到医院时，沈华还在vip病房里睡着。 从侧面看，她的头髮已经全然花白，皮肤的褶皱写满了岁月痕迹。 沈以南隔着玻璃，定定看着病房内的奶奶。 池星瑶将慰问的礼物交给护士回来时，沈以南还站在原地，眉间萦绕着淡淡的担忧和自责。 「别担心，你爸现在不在家住着，吵不起来。」 沈以南点点头，但心情却没多明朗。 二月底时，他在找实习，沈华听说之后让沈以南去宏宇上班。 这事是在元宵那天宣布的，他父亲沈忠诚却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 沈忠诚与白秀丽早就相看两相厌，没离婚不过是为了利益。他在外边儿生了两个私，一直想着接回家，但屡屡被沈华拿「名不正言不顺」堵回去。 沈忠诚本就心有不满，这回听说沈华要让沈以南进公司，死死咬着不松口。 他自己疼的儿子都没进门，白秀丽的儿子还想进公司？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架空他直接掌管宏宇了？！ 第14页 沈华见儿子如此叛逆，气得心脏病发作，当晚就送进医院，一直躺到现在。 因为奶奶病发的缘故，沈以南还是进了公司，但沈忠诚禁止他在公司里公布自己的身份。 一开始，沈以南做的却都是可有可无的工作，直到上个月他的小组长生病，他独自完成一场活动的策划，效果超乎意料，才被派去了好一些的项目。 虽然工作上有了一些起色，但沈以南却开心不起来。 沈华是为了他才进了医院，这样的认知让他每每想起此事，心里就像是压了石子，沉闷得难受。 「又在胡思乱想？」 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池星瑶费力勾着他肩膀，「你这人就是太容易给自己找错了！走吧，出去玩儿！」 「去哪？」 「去你男朋友新开的商场啊！」 第11章 沈以南吃软饭？ 池星瑶说的商场，是薛家刚开业的一家高级商场，地处市中心，建筑面积达三十五万方，品牌数目超700+，更是进驻了几家顶奢品牌精品店。 据说这是薛渡心血来潮开的，实在令人咋舌。 去的路上，沈以南简单讲了一下自己和薛渡的事情。 池星瑶听完，眉毛都快打结了：「所以……你们俩一睡钟情？就决定试试看？」 「嗯……算是。」 沈以南侧头看后视镜，碎发盖住眼睛。 他其实有点心虚。 池星瑶是他表姐，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想告诉对方薛渡不喜欢男生，他们只是契约关系。 但碍于假扮男友协议规定过不能对外否认他们的关系，沈以南只能告诉说自己和薛渡在一起了。 从小到大，沈以南就没说过什么谎，不免感觉紧张和愧疚，生怕对方知道自己在撒谎，以后都不和自己来往了。 相比起他，池星瑶倒是接受很快。 「谈了就谈了呗，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体验一下感情了嘛。」池星瑶拍拍他肩膀，「放心，要是薛渡欺负你，我告诉薛宁，让她去她奶奶那告状，他家老太太最恨负心男。」 沈以南抿唇笑了，心里涌起几分暖意。 他想了想，问：「要不要去买包？」 池星瑶瞥他：「干嘛？让我给你保密啊？放心吧，你不贿赂我，我也嘴严。」 她说着，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沈以南眸子微微弯起：「走吧。」 他是一个很笨拙的人，不会说好听的话，只能用这种方式回报朋友的善意。 …… 两人到了商场后，先去买了两杯奶茶。 池星瑶喝了口无糖奶茶，酸熘熘盯着沈以南的小细腰：「你每次都喝全糖，为什么还是这么瘦？」 沈以南摸摸自己的腰。 可能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缘故，身高虽然到了178cm，但身形还是偏瘦。 脑子里蓦然出现今天早上薛渡给自己递筷子时候的表情。 眉心微蹙着，似乎是有些担心地开口：「多吃点，你太瘦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这样，陆植他们会觉得我苛待你。」 尽职尽责的沈先生眨了眨眼。 嗯，从今天开始努力多吃点，毕竟是协议嘛。 眼前有手挥了一下：「喂，在想什么？没听见我说话吗？」 「什么？」沈以南问。 「就是……我问你，他那方面怎么样？」池星瑶挤眉弄眼，「前两天还看网上说他鼻子挺……」 话没说完，就被沈以南捂住嘴。 「姐……你、你声音小一点……」 沈以南脸皮薄，脸侧立刻红了一片。 他结结巴巴地讲：「去、去买包吧……」 见他这么不经逗，池星瑶也只好收了好奇的心思，耸耸肩跟上。 两人吸着奶茶离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举起手机，将他们的背影拍了下来。 * 商场五楼。 明亮宽敞的奢侈品店内，穿着清纯的女人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包，朝一旁低头看手机的男人发问： 「亲爱的~你别看手机了嘛，这个包包怎么样？」 顾宴没抬头，他看着手机界面的照片，语气里带着几分无所谓：「喜欢就买。」 「干嘛呀，前两天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在想别的妹妹呀？」女人不满意他的态度，眯了眯眼，「还是说你未婚妻发了信息来？」 说着，就凑过来要看。 「别多想。」 顾宴掐了手机，回想起刚才群聊里的照片，有些烦躁。 照片里，两人拍摄角度暧昧，虽然身体完全没碰到一起，但看上去关系就不同寻常。 他们小群里的富家子弟有人认出来池星瑶，啧啧称奇： 【有点本事啊，前两天去薛家舔薛宁，现在又舔池家的。】 【笑死，这小白脸人家也就玩玩，真以为人家把他当回事啊？】 【以前跟宴哥后面当舔狗现在跟着俩娘们儿当舔狗，这辈子舔狗的命咯~】 还有人不断@顾宴，让他看笑话，还有人要发信息给薛宁。 池家人低调，知道沈以南和池星瑶是远房表亲这件事的人不多，顾宴并不打算帮忙澄清，也不会阻止别人散布谣言。 先是不回信息，又是跟薛宁勾搭，沈以南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简直是不遗余力，是该让他吃点小苦头。 第15页 女人见顾宴表情不太好，只好转移话题：「亲爱的，最近怎么没见你小弟啊？」 她没说是谁，但顾宴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少年漂亮的脸。 顾宴狠狠皱起眉：「提他干什么？冯怡你还买不买了？」 冯怡嘟囔：「人家这不是有点不习惯嘛……而且他长得不错，我还想介绍给我朋友玩玩呢。」 顾宴：「……」 其实这几天，他也感觉有点不习惯。 他老早就和江家的大小姐订了婚，以前和小三小四小五约会，为了掩人耳目都带着沈以南一起。 但沈以南道德观念太强，总是要跟他念经，说脚踏多条船不好，时间久了顾宴烦的不行。 但勐地没有人唠叨，顾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心里突然冒起股无名邪火，一把抓过冯怡手里的包丢给一旁的服务生，直接刷卡走人。 见顾宴没心思逛下去，冯怡赶紧提着包装袋跟上去，刚走几步，却瞪大眼，摇了摇身边的人： 「哎？那不是你小弟吗？他旁边那帅哥是谁？」 顾宴顺着冯怡的目光看去，顿时愣住。 玻璃窗外，隔着十多米处，俊美青年举起一件西装外套，对着沈以南比划了一下，似乎是让他去试衣。 这个角度看不清沈以南的脸，却能看清青年脸上的笑意，堪称温柔。 顾宴眉头越皱越紧。 薛渡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不爱社交，平常喊他组局，十次喊十次不来，见面也是拉着张臭脸，一整个死清高的样子。 沈以南回沈家后就很少露面，什么时候跟薛渡认识的？ 而且看样子……他们还很熟悉。 难道真跟别人传的那样……沈以南勾搭上薛宁，开始吃软饭了？ 可沈以南不是喜欢自己吗？ 五指不自觉拧紧，骨节泛白。 顾宴抬脚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12章 薛渡很自觉的 刚走出去几步，顾宴却像是惊醒一般顿住脚步。 他在干什么？ 沈以南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不择手段，他要是真的进店里，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想到这里，顾宴冷静下来。 他勐地转过身，径直离开。 冯怡正要跟过去，却忽然见不远处的薛渡抬眼看来。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凉意。 …… 「怎么了？」 沈以南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薛渡。 他背后有什么吗？ 正要回头看身后，薛渡却先一步抬手，从少年身后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浅色衬衫。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件衣服搭配起来可能会更好。」 薛渡不动声色按住对方的动作，他眸色温润，哪里还有刚才看不远处两人的冷意。 「要试试吗？」他将衬衫递给沈以南，「或者你更喜欢其他颜色？」 俨然一副搭配师的样子。 沈以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薛渡。 刚才池星瑶拿着衣服包包去了更衣室，店员盛情邀请沈以南看男装，他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跟过去看看。 姐弟俩都浑身奢牌，店员把沈以南当成大客户，一个劲介绍，衣服也不停拿着比划。 沈以南礼貌笑笑，可店员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他脸上的笑都快僵硬的时候，肩上忽然搭上一只骨感分明的手，清润却带着几分疏离的声音响起： 「我来吧。」 沈以南有些惊讶：「薛先生……你也来买衣服？」 「嗯，你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吗？」 薛渡很自然地接过店员手里的衣服，找了几件适合沈以南的。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发呆时，薛渡取了几件色系温和的衣服递过来：「这几件也试试吧？」 他生得高大俊美，不像店员，倒像是专属执事，好几个经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沈以南接过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薛先生，还让你帮我搭配，其实我衣服够穿了。」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薛渡轻笑。 沈以南想，薛渡一定是个好老闆，即使自己只是个假扮的，也这样认真负责。 他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换好衣服后，他看向试衣间里的镜子。 薛渡不愧是上过很多次杂志的，眼光确实不错，简约版型，却看上去格外贵气。 整理好衣服后，他走出更衣室。 周围的人都明显眼前一亮。 少年一身浅色休闲装，贵气中透露着几分随意。 被人盯着，沈以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去看薛渡，问：「……怎么样？」 因为紧张，少年唇线微抿着，浓密的睫羽轻轻发颤，颇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 抬眼望过来时，仿佛心口被猫尾巴的绒毛扫过。 痒痒的。 薛渡喉结不自觉轻滚。 几个唿吸后，青年才重新恢復冷静，认真地说：「你穿这件很好看。」 对方表情真挚，语气温软，沈以南耳尖不自觉冒起热气。 店员很自觉地退开几米远，将留给二人。 但因为二人太养眼，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险些撞上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池星瑶。 第16页 「对不起对不起……」店员慌忙道歉。 「没事。」 池星瑶摆摆手，可顺着店员的目光看去，她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串省略号和三个问号。 ……？？？ 她就去换了一套衣服的功夫，她弟面前怎么就出现了个薛渡？ 这丫哪冒出来的？ 而且……还看着有点般配是怎么回事？ 她在边上站着，感觉自己好像个电灯泡。 想了想，又拿了几件衣服去试。 电灯泡要有电灯泡的自觉。 * 薛渡没待多久，给沈以南选了四套衣服后，他便告辞了，说是去拿东西。 沈以南正在低头换鞋，见状起身要送他，被青年双手扶着肩膀按了回去。 薛渡走出去几步，又忽然折了回来。 「其实是有一件事想提醒你。」青年弯腰，温热吐息洒在耳畔，「今天没有叫我的名字。」 少年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承诺过薛渡要叫他的名字，不免有几分愧疚。 回沈家后，白秀丽跟他说过好多次，见了人要「先生」「小姐」，不然显得没教养。 以至于在见到薛渡时，还是下意识那么做。 他刚要开口，薛渡却直起身，笑眯眯伸手捏了一下沈以南的脸颊，「但是，下次见面一定会的……对吗？」 他说完便离开了。 沈以南呆了几秒，耳垂蓦然爬上一抹嫩粉。 好一会，才回过神，将换下来的衣服递给店员。 这些衣服，他没打算买。 倒不是衣服多，沈以南衣柜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基础款，还都是沈华和池星瑶带着买的。 主要是以前节约惯了，拿到钱也不知道怎么花，加上物慾低，一向觉得衣服够穿就行。 池星瑶见薛渡走了，便凑过来，指着店员手里举着的两条裙子问弟弟： 「快帮我选一选，这两件哪个好看点？我总感觉左边的显腰粗，纠结……」 「都买吧。」沈以南说。 店员去包装的空，沈以南翻出自己的卡。 池星瑶赶紧伸手去拦：「别，我自己买就行，你刚实习。」 「没事，我有钱。」沈以南认真地说。 「你也给自己买几件啊。」池星瑶数落他，「你那外套光我看见就穿了四五回！我哥每件衣服就穿两次！」 沈以南摇头。 他给别人花钱一向大方，可轮到自己就很抠门。 说到底，是配得感太低，不觉得自己配得上更好的。 正好这时，店员已经将衣服包装好送来。 但沈以南发现多了好几个袋子。 他疑惑望去，店员微笑着解释：「薛先生说很适合您，让我们一起打包。另外，您和池小姐今天的消费全部记在他帐上。」 …… 「弟妹还挺自觉的。」 出了店后，池星瑶突然开口感慨。 好不容易恢復冷静的沈以南听了这话，耳尖又有些发热。 他小声制止：「别乱说……他是男的，不能叫弟妹。而且，他年纪比我们都大。」 「那我叫什么？弟夫？」她说着又开始八卦，挑眉问，「你们俩平常怎么互相称唿啊？」 沈以南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还没叫过对方名字吧？ 只好生硬转移话题。 两人走出商场，在路口等红绿灯时，商量着去哪吃饭。 正纠结火锅还是烤肉，一辆纯黑卡宴缓缓在二人面前停下。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冷淡的脸。 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狭长的眸子看向沈以南： 「沈先生，薛总有东西让我转交给您。」 第13章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来人说着，拿出一个包装袋。 沈以南没有接。 他不动声色向前一步，挡在池星瑶前面，问：「你好，请问您是……？」 刚回家时，沈以南被绑架过，现在对于陌生人，也多了几分警惕。 男人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沈以南，「我叫纪元思，是薛总的秘书。」 沈以南接过名片看了一下，这才接过礼品袋，道了声谢。 池星瑶奇怪：「刚才他不就在商场，怎么不自己来送？」 纪元思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幸灾乐祸：「他回薛家了。」 卡宴开走后，沈以南握着礼品袋，有些不知所措。 薛渡又给他送礼物了。 虽然很贴心地用了没有logo的礼品袋，但沈以南知道，对方送的肯定不便宜。 沈以南一时间，觉得手里的袋子很烫手。 吃过晚饭，池星瑶把人送到沈家门口。 「真不去我家住两天？沈煜真和你妈阴阳怪气的，我都受不了。」池星瑶丢了个橘子过去，撇嘴。 沈以南摇了摇头。 他不想麻烦别人。 两人挥别后，沈以南进了家门。 别墅里灯火通明，但没看见人。 沈以南见怪不怪。 沈忠诚常年住在小三小四小五那边，白秀丽总是带着沈煜真出门玩，他们都不在家才正常。 这个点，管家和佣人都下班了，整栋房子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儿鲜活的气息。 沈以南换了鞋，面无表情上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他才放松了一些。 第17页 奶黄色沙发下铺着白色羊毛地毯，沈以南抱着小熊念念坐下，取出礼品袋里面的礼盒。 打开盒子，黑色天鹅绒表面躺着一块腕錶，白金配色，錶盘周围镶嵌着熠熠生辉的钻石。 沈以南拍照百度了一下，发现这是某奢侈腕錶品牌今年才出的新款，售价在二百万左右。 看到价格后，沈以南感觉自己手上的表变重了…… 有沈华在，沈家在经济上没有苛待沈以南，但他绝对不会花几百万买表，他手上的表还是二十岁生日时送给自己的礼物。 十万块钱，沈以南纠结了快半个小时，最后池星瑶看不过去要给他付钱，才忍痛买下，一直戴到今天。 除了洗澡不会摘下来，至今都保存很好。 沈以南想了想，猜想应该是自己手上戴的表太寒酸，不符合「薛渡男朋友」的身份。 不过还是有点不解。 如果是这样，薛渡可以直接和自己说呀，他可以自己去买的。 他不能收——这个想法不断从沈以南脑子里冒出来。 但又怕自己的拒绝让薛渡不高兴，想了想，拿出手机，找到薛渡，慢慢敲字。 删除又敲打，好一会才发出去。 n：【谢谢你的礼物，又让你破费了，我可以回礼给你吗？】 刚发出去，又觉得有些不妥。 沈以南伸手想撤回，对面却秒回。 d：【不用回礼给我。】 像是怕沈以南误会，薛渡又发信息来进一步解释： 【送你礼物不是为了收回礼，只是觉得适合你就买了，不值钱，不用有负担。】 下面还跟着一个小兔子笑眯眯的表情包。 不想收回礼……？ 沈以南轻咬指尖，有些疑惑，难道他们有钱人不喜欢礼尚往来吗？ 可不回礼沈以南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然……找个藉口？ 沈以南打开日历，看了一会，慢吞吞回覆：【那……植树节礼物，可以吗？】 下周是植树节。 近期内，沈以南只能找到这个节日。 薛渡秒回：【好呀，我很期待。^_^】 沈以南秉持着投其所好，问：【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对方很快回復。 少年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顿住了。 薛渡只发了一句话—— 【你送的我都喜欢。】 纤细浓密的睫毛垂落。 明明是很简单的客套话，但耳尖冒热气那种感觉又来了。 沈以南干脆将手机熄屏放在一边，摘掉了自己的手錶。 手腕翻转，他盯着自己左手手腕内侧看了一会。 几道凌乱的划痕突兀地横在手腕内侧光滑白皙的皮肤上，虽然癒合，但仍然相当显眼。 沈以南一直戴着手錶，就是为了遮盖自己留下的伤痕。 右手指尖轻轻拂过伤痕，那些应该遗忘的记忆又不断翻涌，他闭了闭眼，将呕吐感强行压了下去。 拿起薛渡送的腕錶，他仔仔细细戴好，重新盖住割痕。 果然贵就是有贵的道理，沈以南感觉自己的手臂都亮了几个度。 他对着自己的手腕拍了一张照，发给薛渡。 n：【真的很好看，谢谢。】 想了想，学着薛渡发了个兔子笑眯眯的表情。 * 「看着手机笑什么呢臭小子？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脑袋被敲了一下，薛渡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无奈地瞥了眼边上的母亲。 「听见了——」 慵懒语调微微拉长，青年后仰，靠在沙发上。 回想起刚才的对话，矜贵眉目间又浮现起几分笑意。 林秀春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有听。 她无奈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真不去相亲？」 「不。」薛渡面对这种问题，永远只有一个字。 「这个男孩子，好的呀！」林秀春又举起手机，给薛渡看所谓相亲对象的照片，「我跟你讲，人家是学医的，长得也清秀……」 「妈，我不是都说过我有对象了吗？」 薛渡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亲妈。 他揉了揉眉心，强调：「从昨天开始，我就和你说了不下三次。」 「哪晓得你是不是骗我们呀？」林秀春不仅不信，还更生气了。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薛渡的罪行：「以前让你找对象，一开始说不喜欢女生，后来又说心有所属，问你是谁，你又憋不出一个屁！现在骗术竟然还升级了？！」 「对象？男朋友？你倒是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呀！」她说着，伸手推了一下在旁边的丈夫，「薛敬山！你管一下你儿子！」 一旁当背景板的薛父见老婆生气，赶紧应和：「对对对，你妈说得对，骗人不是个好习惯，你要是有对象就应该带回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林秀春也点头，态度强硬—— 「明天必须把你男朋友带来给我们看看！」 第14章 谈恋爱的人连植树节都过 面对父母的强硬态度，薛渡停顿几秒，认真开口—— 「他不丑，很漂亮。」 看一眼就心动到移不开眼睛的那种漂亮。 林秀春不高兴了：「既然漂亮，怎么就不能带给我们看看了？难道我们很难相处吗？」 第18页 薛渡说：「现在不行。」 林秀春瞭然：「懂了，根本没谈，在编假话骗你爸妈。」 薛敬山在中间打圆场：「儿子，不见面，照片至少给我们看看吧？」 这倒是没问题。 薛渡掏出手机，找出一张证件照递给父母。 蓝底白衣的证件照，少年的样貌不是张扬的美，是乖巧柔和的漂亮。 林秀春一见就很喜欢：「没想到我儿子能找到这么好看的……这孩子确实生得水灵，带回来，妈妈给他包个大红包。」 薛渡收回手机，不给他们多看。 他垂眼，看自己手腕上和沈以南同款的腕錶：「我倒是想带他回家，但就谈这么几天，突然带他回家，会吓到他的。」 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碎光。 也不是没想过带沈以南回家，但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口。 怕被拒绝，怕被质疑。 更怕暴露真心，被厌恶鄙夷。 好不容易有一个乘虚而入的机会，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见儿子表情不似作伪，林秀春嘆了口气：「其实妈也不是非要你怎么着，就是怕你找不到对象，以后孤独终老。」 薛敬山插话：「网上都说找男朋友要趁早，不然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薛渡嘴角微抽。 好歹也上过几次青年财富榜，在亲爸妈眼里就这么惨？ 指尖点了点皮质沙发表面，薛渡表面淡定：「过段时间，等感情稳定了一起吃个饭。」 林秀春好笑地瞥了眼薛渡。 估计这孩子自己都没发现，他心情烦躁的的时候指尖会无意识轻点。 不会关系还没到那层吧？ 不过看他这样子，至少说明是对那个男孩子上了心。 「今天不是去你那个新商场视察了？怎么样？」林秀春换了个话题。 「挺好的。」 薛渡勾起一抹浅笑。 不知道下次见面，他会不会穿自己选的衣服。 他在父母面前很少设防。 林秀春和丈夫对视一眼，都看出了点什么。 …… 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薛渡起身打算离开。 林秀春忽然开口：「儿子，你们有合影吗？你奶奶还在三亚休养，但也得给她看看。」 薛渡身形一顿。 他是奶奶带大的，最近几年奶奶因为身体不好会去三亚过冬，四月底再回京都，但关系却一样亲密。 父母这么催着他找对象，多半也是奶奶年事已高，希望死前看到自己找到伴侣的缘故。 但合影…… 他没有。 薛渡没正面回答：「说我有对象就可以了，过段时间再一起回来。」 林秀春故意激将：「说是情侣，总要有点证据证明吧，总不能拿个照片就是。」 薛渡拿起西装外套，搁在手臂弯，淡淡回话：「植树节给你发。」 他走后，林秀春才露出一个惊喜的笑。 「没想到咱们儿子真找到对象了！」林秀春跟丈夫感慨，「薛渡这小子最讨厌过节，过年都能躲，但是现在连植树节都过……啧啧。」 「那咱们也过？」薛敬山不懂潮流，他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总感觉儿子的男朋友长得有点眼熟……叫什么来着？」 林秀春：「……」 忘了问名字了。 又让那小子矇混过去了。 「护得还真紧。」林秀春好笑地摇摇头，「算了，等过了植树节再问。」 * 植树节当天是周五。 沈以南上午只有一节专业课，他没有开车，是坐公交车去的。 早上八点，班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他走到最后排的角落位置坐下。 往常他都是一个人上课下课的，虽然绩点常年第一，但他不太敢和人交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开车上学也是不想被人注意。 快上课时，边上坐下来一个人。 沈以南把自己的书和笔记本往边上挪了一下。 「我没带书，一起看啊。」 来人说着，伸手要去扯沈以南的书。 沈以南避了一下，抿唇：「你可以问别人借。」 「还生气啊？我又哪儿惹你了？」 「我没有生气。」 沈以南说着，才抬眼看边上的人。 青年长相出众，眉目锐利，黑衣长裤，一头灰蓝短髮格外张扬，他单手撑头看来，笑嘻嘻的。 这是顾宴未婚妻的弟弟，江旬。 因为姐姐和顾宴订婚的缘故，江旬非常讨厌顾宴，连带着也讨厌顾宴身边人。 知道沈以南总是跟着顾宴后，江旬不止一次公开嘲笑过他在家不受宠、没品位、跟屁虫。 上学期，沈以南和江旬分到一个小组做作业，几天相处下来，江旬对他态度好了点，不骂人了，有时候也会约他出去玩。 但沈以南从没应过。 江旬为什么对他态度转变，他不想知道，也不想藉此和江旬成为朋友。 他是没有亲情，是没品位，但他做不到和嘲笑自己两年多的人谈笑风生。 跟着顾宴是因为报恩，但他不欠江旬的。 专业课老师很快进了教室，沈以南低头看书，可江旬却一直盯着他。 「你今天穿得挺好看的。」 第19页 江旬没话找话，眼神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几乎要黏在对方身上。 沈以南一开始没搭理，被盯得有些不舒服，才说：「上司送的。」 「你爸终于发现你穿的寒酸了？早让你别买杂牌了。」 沈以南：「……」 此上司非彼上司，但他也不打算解释。 他低头记笔记，尽量忽视江旬的存在。 兴许是知道他上课专注，江旬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视线落在少年的侧脸上，眸中闪烁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下课后，沈以南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 刚才薛渡发信息来，说在楼下等自己。 薛渡那么出众的样貌，肯定很引人注目，沈以南怕给他添麻烦。 但他急切的样子，落在江旬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哎，你去哪？」 江旬挑眉，抬脚踩在边上的凳子上，拦住沈以南的去路。 「……」沈以南知道对方学过散打，只能抿唇，「让我出去。」 「出去？和谁一起？顾宴？」 江旬冷嗤：「顾宴都不要你了，你还跟着他干什么？」 他微微后仰，大爷似的： 「给我当小弟吧，怎么样？」 第15章 你和他很熟？ 江旬盯着对面的少年，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然而，沈以南并未按照他预想中一样满心欢喜答应。 沈以南只是说：「麻烦让一下。」 他的表情没有不耐烦，甚至没有厌恶，像是跟陌生人讲话，连语调都是平静的。 江旬下意识缩了下腿。 沈以南直接走了，一个眼神也没多给。 他的时间观念很强，不想迟到也不想让薛渡多等。 他身后，江旬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沈家和顾家差不多，沈以南都能给顾宴当舔狗鞍前马后，给自己当一下怎么了？ 他以前是嘴上说过沈以南几句，但也没什么吧？又没打他。 他是刚才看了群里消息才有这个想法的。 据说沈以南不舔顾宴后跑去勾搭薛宁，被池星瑶当街抓姦，挨了两个大嘴巴子，薛渡经过还看见了！ 薛家和池家哪是他惹得起的？ 江旬琢磨着，要是沈以南跟以前对薛渡那样对自己，也不是不能屈尊降贵收留他。 可沈以南刚才那是什么态度？ 江旬大为不满。 可想起沈以南今天的打扮，心里又像是有个小钩子抓一样。 土包子打扮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提起书包下楼，很快就看见前方的沈以南。 江旬单手插兜走过去，刚在心里酝酿要说的话，却见沈以南脚步忽然一顿，同不远处一个人讲话。 青年身量很高，怎么看都有一米八五以上，挽起来一小截的袖子露出紧实肌肉，彰显蛰伏在冷白皮肤下的力量。 虽然看上去很强悍，但在面对沈以南时，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 反而温和得像一只粘人的大狗狗。 但江旬奇怪的不是这点，他是惊讶于那人的身份。 怎么会是……薛渡？ 难道说是沈以南没勾搭上薛宁又跑去巴结薛渡了？一天到晚的就那么喜欢巴结别人？怎么不巴结巴结自己？ 江旬不知为何，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 他走上前，对着薛渡打了个招唿：「渡哥。」 和薛渡打着招唿，眼睛却是恶狠狠瞥着沈以南，好像对方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沈以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下意识看向被打招唿的人。 薛渡今天还戴了一副没有度数的金丝边框眼镜，望向沈以南时总是含着笑意，因而看上去格外温和无害。 只是沈以南不知道。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薛渡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江旬的眼神充斥着几分寒意。 「有事吗？」薛渡问。 连称唿也没，不是忘记了，他记忆力很好。 只是这时候，懒得想起来。 江旬微愣，以前也在一些公开场合见过几次薛渡，对方虽然傲气，但也是能说几句话的，怎么现在好像……很不满意自己一样？ 是沈以南的纠缠让薛渡不开心了？所以薛渡连带着也迁怒自己？ 江旬想了想，不打算这时候触薛渡霉头。 他老老实实说：「没什么，渡哥，我就是……老远看见你，跟你打个招唿。」 说完，朝沈以南抬了抬下巴。 「我的提议，考虑一下。」 他单手插兜，一副自以为很酷的样子。 全然没注意到，薛渡的眉眼又沉了几分。 但在沈以南察觉前，薛渡又恢復了温和无害的模样。 他单手拿过沈以南的书包，语气自然：「走吧，我的车在停车场。」 沈以南回过神，反应过来是自己提出要带薛渡出去玩。 刚才正问薛渡忌口呢，江旬就莫名其妙过来讲话。 沈以南走路比较慢，还以为比自己高小半个头的薛渡会走路很快，没想到对方和自己的脚步竟保持同频。 两人很快到了停车场。 薛渡今天开了辆黑色宝马，比较低调。 他先给沈以南开了副驾驶的位置，等对方上去后才去驾驶座。 车开出去一截，沈以南想起来延续刚才的话题：「对了，你有什么忌口吗？」 第20页 「没有。」 「那喜好呢？辣的还是不辣的？」沈以南仔细问。 薛渡想了想：「我比较喜欢吃辣，你呢？」 「我还好。」 沈以南说完，打开手机备忘录，建立了一个名为「薛先生」的清单。 停顿几秒，又改成「薛渡」。 少年认真打下「吃辣」和「无忌口」这几条。 他习惯记录身边人的喜好，薛渡也算是他的上司，应该记录一下的。 两人都没说话，车内一时间有些沉默。 但沈以南总觉得，薛渡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好几次，青年看了眼自己，喉结滚动一下，又转回去。 沿途一路，欲言又止。 到了目的地后，车子停稳，薛渡却没下车。 青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脸，温和的语调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酸涩情绪： 「虽然这么问有窥探隐私的嫌疑，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和江旬很熟悉吗？」 沈以南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他常常像刚才那样骚扰你吗？」薛渡又问。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自己这个，但沈以南还是如实回答：「他以前经常说我很土。」 但算不算骚扰，沈以南不太清楚。 毕竟从小到大，看不起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以后他再欺负你，就告诉我。」修长指节伸手拨开少年侧脸碎发，薛渡眸中含着几分怜惜，「我听他哥说过，他从小就喜欢打架斗殴，对他不必讲情面，直接打就行。」 指腹拨开短髮时带着一点痒，那边的侧脸似乎都升起温度。 沈以南小声讲：「打架斗殴会被辅导员骂。」 「那就我打，好不好？」 薛渡说这话时，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沈以南一点头他就能去把江旬暴揍一顿顺便把垃圾桶盖脑袋上。 沈以南心里有些暖，现在很少有薛渡这么照顾下属情绪的上司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以南低头看了眼屏幕，眉头轻蹙。 是订好的餐厅发了信息来：【抱歉沈先生，您于半小时后预约的用餐已取消了，费用已退还。】 沈以南不解。 这家餐厅是预约制，同一时间只同时接三桌客人，他是提前五天预约的，怎么会突然取消？ 他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起。 听他问缘故，经理还挺奇怪：「不是您让顾先生取消的吗？顾先生刚才带着女伴来了这边，听说您也预约，就让我取消了呀！」 顾宴给自己取消的？ 「还去吗？」薛渡的话打断思绪，他垂眼看着少年，眸色温和，「如果不想去，我让人订别的餐厅。」 沈以南难得生出几分倔意，他认真回答： 「去，订好了，当然去。」 第16章 陪朋友？男朋友吧！ 沈以南订的餐厅在市中心不远处一间僻静中式院落。 进门后由穿着优雅马面裙的女性服务生引导着穿过古色古香长廊，停在湖边。 湖不大，中心有三间房子，临湖而立，雅致低调。 之前沈华还没生病时，带沈以南来这边和一些大佬吃过饭，也帮顾宴订过几次，印象里算是很好的中式小聚地点。 沈以南想着，薛渡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既然要表示感谢，还是尽自己所能。 走上桥的时候，沈以南侧头看薛渡的表情。 对方倒是一直含着笑，但也算不上很满意。 因为从小被赵家人苛责的原因，沈以南对于别人的情绪是很敏锐的，简单来说就是会察言观色。 他有些不安地问：「怎么了？这里的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只是在想待会点什么菜。」薛渡说，「毕竟是男朋友第一次请我吃饭。」 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沈以南才稍稍放心。 两人上桥，往湖中心走去。 余光瞥着少年乖巧侧脸，垂在身侧的指节轻微蜷缩。 这地方他来过好几次，饭菜还行，只是…… 也许沈以南忘了，但以前在念大学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与食物有关。 那是一次学生会聚会时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沈以南被问到的题目是：最喜欢和朋友一起吃什么？ 问问题的女生大约是对沈以南有好感，一脸期待。 但没想到沈以南想了想，很认真说：「麻辣烫吧。」 当时，所有人哄堂大笑，以为他在开玩笑。 想到这里，薛渡心中轻嘆一口气。 还以为自己已经算他的朋友，现在看来是太着急了。 还得慢慢来。 沈以南原先订的是最右边那一间，两人走到时，不远处中间屋子的门忽然打开了。 一道强烈的视线令沈以南难以忽视，只能看去。 顾宴咬着烟，站在几米外，死死盯着两人，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写满了不爽。 「怎么了宴哥？」 后边有人问了声，探出头来。 在看见薛渡的脸时又勐地闭嘴噤声。 视线再往边上瞥，见薛渡身边竟然站着沈以南时，更是瞪大了眼珠子。 这什么情况？！ 这边四五个人都心里震惊，但不敢说也不敢问。 开玩笑，谁敢当薛渡面八卦啊，想破产吗？ 第21页 他们接二连三跟薛渡打招唿，薛渡没什么表情应了声，有些散漫。 顾宴没打招唿，还盯着沈以南看。 他本就脸色不好，在看见沈以南皱眉往薛渡身后躲了几步后，更是气得笑出声。 边上几个富家子弟知道顾宴看不起沈以南，平常也没少跟着嘲讽，但薛渡在，谁敢乱讲。 有人起了巴结的心思：「渡哥，我们还没开始呢，你要不和我们一起？」 「是啊是啊，今天宴哥做东呢，咱们聚聚呗？」 毕竟薛渡不喜欢社交，这机会也是难得，都赶紧招唿起来。 薛渡却先看了眼沈以南。 少年抿着唇，也恰好抬头观察他的表情。 捕捉到对方眼里下意识的抗拒，薛渡冷声否决：「不了，陪朋友。」 他特地加重了后面几个字。 而后，也不等其他人回答，揽着沈以南的肩进了室内。 砰。 门不轻不重关上，隔绝了众人窥探的视线。 有人奇怪：「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凑一块儿了？」 「不对啊，刚才不是说沈以南给咱们订的包间？难道他不是给宴哥订，是订来巴结薛渡？」 「真是有了新主人忘了旧的……」 还没说完被人用手肿顶了一下，那人抬头，正对上顾宴怒到要冒火的眼神。 「少说句话会死？！」顾宴勐地把手里的烟往最开始嘀咕的人身上砸。 他实在是气得不轻。 他出来聚会这些以前都是沈以南打点。 半小时前来这儿时，经理很奇怪：「顾先生您也订包间了？沈先生五天前就订了，是不是订重了？」 有个富家子弟道：「就知道憋不住几天就会来和宴哥求和，真是软骨头！」 顾宴心中涌起几分自傲和不屑，他就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沈以南都会回来。 他取消了沈以南的订单，心想，待会人来了，就准他上桌吃饭。 谁知沈以南来了是来了，却是跟薛渡一起来的。 而沈以南，除了最刚开始对视一眼，后面甚至没给自己一个眼神！ 想到这里，顾宴心里止不住烦躁，朝着还在编排沈以南的几个人怒吼： 「老子用得着他？老子又不是男同！一个臭舔狗老子稀罕！你再他妈哔哔下次别来了！」 说完恶狠狠瞪了一眼沈以南的包间，又骂了句脏话。 * 包间内。 沈以南捏着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再一次抬眼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樱粉唇瓣抿了抿，欲言又止。 薛渡察觉到对方的眼神，等点完菜服务生出门后，才偏头问：「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他发现了？ 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语气有点委婉：「刚才叫住你的人是华启生物ceo的大儿子，华启生物和你们有合作的。」 言下之意，不去看看吗？ 一般来说，两家有合作关系，吃个饭也正常，要是因为自己和顾宴的关系耽误了……沈以南会觉得很愧疚，更怕薛渡对自己有不满。 毕竟还要「共事」半年。 却没想到，薛渡只是很温和问：「他们很重要吗？」 沈以南一愣。 薛渡伸手，食指尖轻轻点了点沈以南鼻尖，逗小动物似的。 一触即离。 「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我今天的任务只有和你过……」薛渡顿了顿，补了那三个字，「植树节。」 哦，对哦。 沈以南后知后觉想起来。 薛渡不是顾宴也不是白秀丽，不会因为其他人一句话就给他冷脸，不会当众责难让他下不来台，更不会现在不说后来突然翻脸提起反覆阴阳怪气。 唇在反应过来前先翘了起来。 他的语气也活泼了几分：「对了，我有礼物给你。」 沈以南从自己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黑色礼盒，推到薛渡面前。 看着莹白指节握着的精緻盒子，大小和尺寸让薛渡心中浮现一个夸张又期待的可能。 不会……是戒指吧？ 第17章 重色轻友，把你腹肌照发网上 薛渡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 但谁能没有个妄想的时候。 他保持镇定拿起戒指盒……不是，礼盒。 礼盒打开，黑色丝绒面料上，静静卧着两枚蓝宝石袖扣。 沈以南在边上看他的表情：「前几天找人定做的，可能有点匆忙，不知道合不合适……你要试戴一下吗？」 他说：「我帮你吧。」 他很少送人礼物，亲手给别人戴上的应该比较有诚意吧？ 薛渡推脱：「有点麻烦。」 沈以南：「我才学了戴法，正好试试。」 这话音还没落，就见薛渡飞快摘下原先的袖扣，随意放进口袋。 而后，那双骨感分明的漂亮双手便伸到沈以南面前。 动作之快，大有一种超市门口蹲着抢货的感觉，好似慢一秒好东西就没了。 沈以南之前看过不少人装袖扣，去买的时候师傅也教了，不至于尴尬。 他低头，仔细给薛渡换了右手的。 轮到左手时，他顿了一下。 因为动作，薛渡的腕錶也露出来一截，和送给自己的，是同一款，只是配色不同。 第22页 但沈以南记得刚开始，薛渡用的是另一款售价更高的。 注意到他的目光，刚才心脏还因为收到礼物加速的青年，心顿时提起。 买的时候，本来只想给沈以南买，鬼使神差，买了一款同款黑金配色的，本来只想自己看看，又鬼使神差，拿到就给换了。 真是好多的「本来」，好多的「鬼使神差」。 刚才拿出伸袖子多开心，现在就多忐忑。 最怕，沈以南会察觉到什么，疏远自己。 但沈以南就只是看了眼，没多想，继续换袖扣了。 薛渡垂眼看着自己的袖子，视线扫过沈以南的手，忽然顿住。 之前就发现了，不同于他养尊处优，沈以南的手形状虽然生得漂亮，皮肤却有些粗糙，仔细看，手心里还有几道划痕。 一看就是做过很多辛苦的活。 薛渡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闷闷的刺痛混杂着酸涩，转瞬又染上怒意。 他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赵家人到底是怎么对他的？ 这些，沈以南从来没说过……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些出神。 等回过神，沈以南已经收回手。 门被人敲了两下，服务生端着几道凉菜进来，一样样摆在桌上。 沈以南眼睛亮晶晶看过来：「我让他们都做了辣的，你尝一尝。」 他好像很喜欢吃东西，薛渡也被感染了，夹了一筷子离自己比较近的菜。 沈以南问：「好吃吗？」 薛渡说：「好吃。」 很简单的对话，却温馨和谐。 汤也端上来了，薛渡先给沈以南盛了一碗。 沈以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谢。 用餐时，服务生本来是一人一个，在边上随时准备服务的，但薛渡趁着沈以南低头吃菜，给了个眼神，让他们都出去了。 这顿饭总的来说，吃得还算愉快。 快结束的时候，沈以南问：「你下午有空吗？」 「有的。」薛渡预料到什么，缓缓答话，唇角往下压了一下。 「那要出去玩吗？」沈以南问。 招待客人光是吃饭很没诚意，他打算下午请薛渡去玩。 「好。」薛渡弯了弯唇。 笑容实在有点难压。 沈以南点了点头，在心里盘算着待会的目的地。 吃过饭，两人并肩往出口走。 恰好隔壁的门也开了，顾宴一边掏烟一边死死盯着他们，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但沈以南一个眼神也没给，低着头和顾宴一行人擦肩而过。 倒是薛渡，微微挑眉，扫了眼顾宴。 顾宴拿烟的动作一顿，眉头紧皱。 怎么感觉薛渡的眼神很不友善？ 但再想去看清的时候，薛渡已经走远了。 * 坐上车后，沈以南本想问薛渡目的地，但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妇人苍老和蔼的声线：「南南。」 「奶奶！」沈以南眸中盈满惊喜，「您打电话给我……是可以出院了吗？」 前几天去看的时候，沈华还睡着，算起来，他们有好长时间没好好讲过话了。 沈以南的眼眶有些发红。 但顾及薛渡在场，他的语调还是比较克制：「嗯，医生怎么说？」 电话那头又说了上面，沈以南瞥了眼主驾驶的薛渡，有些为难：「今天吗？那我……」 「去吧。」薛渡突然说。 沈以南感谢地看了他一眼，又问了沈华几句详细情况，这才放心。 挂断电话后，沈以南有些愧疚地看向薛渡：「不好意思，明明是我约你出来，却要爽约。」 「不急。」薛渡勾着笑，清润嗓音缓缓吐字，「来日方长。」 沈以南点了点头，打算推开车门自己叫车去医院。 手刚碰上门把手，就听青年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送你去。」 沈以南已经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连请求帮助的想法都没。 再说已经鸽了薛渡，怎么好麻烦他？ 唇瓣动了动，刚要拒绝，薛渡却像是预判他的想法，轻声开口： 「别拒绝我，好不好？」 那双眼睛里含着自己难以分辨的情绪，沈以南像是被蛊惑般，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薛渡唇瓣微不可察地轻轻上翘。 他用蛊惑嗓音，很自然地讲出心里的话—— 「你的事情，对我来说不是麻烦。」 …… 送沈以南到医院后，薛渡本想再送他们回沈家，但沈以南说保姆和保镖已经在路上，只好作罢。 他在门口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边等着沈家保镖的车到，一边打开社交软体发了条信息。 半个小时后，沈家的保姆和保镖都到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个身彪体壮的保镖上了驾驶座，沈以南搀扶着一位头髮花白的老妇人坐进后座，后面还跟着一个保姆。 薛渡看着车走远后，才放下心来，驱车往市中心的方向开。 还没开一会，手机就跟不要命似的响了起来。 随手按下接听键，对面便传来男人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喝—— 「薛渡，你他妈真是个重色轻友的混帐东西！」 「老子他妈喝三轮了你人在哪？！再不过来把你腹肌照发网上！」 第23页 第18章 你清高，追人插兄弟两刀 周五晚上，又赶上晚高峰，路上的车堵成一团，喇叭声此起彼伏。 薛渡看了眼前面插进来的车，回电话那头：「刚才有点事耽误了。」 「什么鸟事？」对面骂骂咧咧。 「送男朋友。」薛渡唇角弯了弯。 「……」男人沉默三秒，怒骂，「妈的！最烦有对象的人！」 薛渡挑眉，不置可否，只说：「快了。」 他慢悠悠踩着油门，半小时后到了酒吧。 刷卡上顶层包间，打开门就是一股酒味。 穿着骚包紫罗兰色衬衫的男人单手搭在沙发上，两条腿搭茶几上，听见动静抬起优雅俊美的眉眼，张口就是一句脏话。 「*，穿这么骚包，不就是约个会吗？」 薛渡笑笑：「注意点形象，韩影帝。」 「不就是约会」？ 没约过会的人是不会懂的。 他一脸很懂的噁心笑容令韩叙更无语了：「你他妈昨晚半夜叫我把代言费减一千万的时候注意形象了吗？」 韩叙和薛渡的母亲关系好，两人统共就差半岁，也算得上发小，所以韩叙才想骂娘。 上次薛宁的生日会上，薛渡让他装不熟跟沈以南谈代言，昨晚在合同初拟的时候，又叫自己降价签代言。 当他双金影帝是菜市场胡萝蔔啊？谁来都能砍个价！ 虽然还是降了价格，但怎么想怎么不爽。 薛渡脱了外套，折了一下袖口，动作优雅缓慢。 浓郁的蓝一闪而过。 韩叙顿了下：「换袖扣了？男朋友送的？」 对方点头后，韩叙深深翻了个白眼。 哦，敢情是来炫耀小男朋友送的礼物来了。 「追人插兄弟两刀，你是真狗啊你！」韩叙阴阳怪气，随手拿了一罐最便宜的啤酒丢过去，「我是不在乎这点钱的，但传出去多丢人，这你不得请我喝几顿？」 「差价我来补。」 薛渡单指勾着拉环拉开啤酒，泡沫涌出，他看着泡沫，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当然，酒也给你。」 「老子应得的！」韩叙哼道，又想起来事情，「对了，之前那个东西，给我带来没？」 两人见面不只是要炫耀，韩叙工作忙，让薛渡去拍卖会时顺便帮自己拍了几个小首饰，说要送人。 薛渡说：「直接让拍卖行寄你家了。」 「我*，你寄去干嘛，我妈看了肯定占为己有，我是要送……」 正说着，韩叙的手机响了。 韩叙在看到来电人那一刻就皱了皱眉，听到对方的话后更是语气恶劣：「我和谁一起关你屁事？……被拍？被拍算我倒霉，你有本事继续打小报告。」 挂了电话后，还低骂一句。 薛渡：「经纪人？」 「除了他还有谁？」韩叙烦躁地抓了下头髮，「已经到楼下了！有点动静比我家狗来的还快！」 韩叙原来的经纪人造谣艺人桃色绯闻被送进去了，现在的是父亲安排的，不仅让两人住隔壁房间，甚至上下班都得一起。 原先因为前经纪人的缘故韩叙出门总被拍，现在倒是好了不少，可韩大少爷潇洒快活惯了，最烦有人管，对新来的经纪人怨气格外重。 他又喝了几杯酒，勉强消了气。 见薛渡低头玩手机，不高兴地问：「搞什么东西？还跟男朋友聊天呢？」 「薛宁。」薛渡说，「问我在哪，她正好有东西要给我。」 「薛宁来了，那我就走了。」 韩叙一听这话，立刻起身拿外套，边往外走边吐槽：「我妹自从跟你姐谈了，都不鸟我了，也就收红包的时候有个笑脸，我现在看薛宁一眼就烦。」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说出那个结论：「我妹就是被你姐带坏的！」 薛渡指节转着酒杯，语调散漫：「我姐从小就是个坏东西，不然你让韩羽甩了她？给她个教训？」 「我敢？我妈不打死我！你要害我家庭破裂啊！」韩叙怒了，「我真是被你们姐弟坑死了！」 他骂骂咧咧走了。 韩叙走了没一会，薛宁就来了。 她往薛渡对面一坐，丢了个文件夹过去，开门见山问：「你找人调查顾宴的出轨记录干什么？」 薛渡打开文件夹，翻开看了一会便合上。 「在想要不要当坏人。」 「曝光？！」薛宁一下子就猜到了薛渡的想法，提高了声音。 当然，是兴奋的。 她就开娱乐公司的啊！平常营销炒作可没少干，这可不是专业对口吗？ 虽然不知道顾宴和薛渡有什么仇，但好不容易有宰薛渡的机会，薛宁摸着下巴，狮子大开口：「这事有点困难，这样吧，八百八十八万，勉强给你包办。」 薛渡瞥她一眼，揉了揉眉心：「过段时间吧。」 他微不可察嘆了口气。 现在他还无法判断沈以南对顾宴是什么感觉，不敢贸然行事。 少年含水的眼睛看来时，就像一只警惕的小兔子，轻轻碰一下，都怕会吓到他。 虽然中午没感觉两人还有牵扯，但万一他对顾宴还有感情…… 好不容易取得一些进展，薛渡不可能允许他们之间一丝破坏的可能性。 薛宁盯着薛渡表情看，喝了口酒，一副「姐是过来人姐很懂的」表情：「怕小男朋友生气？」 第24页 薛渡冷冷看去：「……你很闲吗？」 薛宁双手捧心，故作哀伤：「关心你啊弟弟，去年你哭那么惨，姐姐好心疼哦。」 薛渡：「……」 心疼？薛宁这人最爱看热闹，幸灾乐祸她是第一个，不落进下石就是好事了。 但……谁让自己之前喝多了，不小心讲出和沈以南有关的事情，被抓住小尾巴。 为了让薛宁保守秘密，只能同意告诉对方自己的感情进展。 薛渡揉了揉眉心，眸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泄气：「……他没有认出我。」 薛宁笑了，很幸灾乐祸地凑过来盯着弟弟的表情：「真一点印象也没有？」 青年往后靠在沙发上，仰头看酒吧斑斓的灯光，过了一会，才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一个音节：「……嗯。」 对面又果不其然笑得更大声了。 薛渡只觉得额上青筋似乎跳了两下。 搭在沙发上的指节点了点，薛渡正要说什么，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 第19章 叫你朋友来家里玩玩？ 夜幕垂落，沈家佣人端着粥正要往楼上走，却被人叫住。 「刘姐，我送去给奶奶吧。」 沈以南拿过对方手里的餐盘，走向三楼最里边的房间，敲了敲门。 「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沈华咳嗽几声，从床上起身。 沈以南放下粥，快步走过去，拿起一个柔软的靠枕搁在沈华后背，一下下顺着老人家的后背。 缓了好一会，沈华的气才算是顺了。 她拍拍沈以南的手，安抚道：「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是不中用，但还能挺几年。」 沈以南抿了抿唇：「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好。」沈华伸手拍了拍沈以南的头，「奶奶也希望多陪陪你。」 沈以南拿了粥，搅动几下，确认不冷了才递给沈华。 老人家动作有些缓慢，但比之前要好很多。 沈华一边吃粥，一边问沈以南最近的学业和公司实习的事情。 虽然沈以南都挑着好消息讲，但沈华到底是管了多年公司，很敏锐地猜到沈以南在公司并不受待见。 但听到沈以南靠自己的策划案晋升后，拧起的眉头又松开了。 她让沈以南去公司，就是为了让他学习歷练，从基层做起来，也能更快了解公司情况。 等公司基层都了解了，再让他去管理层。 她已经快八十了，身体也差，难保那天就撒手人寰，必须让沈以南尽快学点本事，将来自己死了，他才不会被欺负。 好在，沈以南也算争气，没叫过苦。 望着眼前模样温和的少年，沈华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那是三年前的夏天。 得知沈以南的消息后，她跟秘书两个人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了村子。 他们到了村子后直奔赵家，却没找到人，找了好久才在河边找到沈以南。 十八岁的少年正抱着一块石头和一个本子站在河边，低头看着湍急河水。 刺眼日光下，少年的皮肤白到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沈华刚扶着秘书的手下车，就见不远处少年眼睛一闭，直挺挺跳进河中。 她吓得声音都快变形，好在秘书会水，下去把沈以南捞了起来。 沈以南咳出几口水后，朝他们道了谢，转身又要往河边走。 沈华赶紧拦住他。 少年浑身湿透，苍白的唇色扯了扯：「您放心，我不会死在您面前，我只是想拿一下我的东西。」 他还考虑到在人前死会吓到人。 河里确实浮起来一个本子，秘书拿回来后递给沈华。 是s大的录取通知书。 前几天，沈以南以全省前五十名的好成绩考上了s大。 沈华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寻死。 沈以南垂下眼，说了实话：「家里没钱交大学学费，死了也好，不用拖累别人了。」 老太太当时就眼眶湿润了。 他这样的好成绩，必然有不少人想要资助，他却说没钱！ 来之前她就听说赵家人剋扣好心人资助给沈以南的钱，现在竟然连大学都不给他上！ 白家抱来的养子千娇万宠，要什么有什么，她亲孙子却连念书都困难，这些年沈以南过得到底是什么苦日子啊！ 「孩子，我是你奶奶啊……」沈华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放心啊孩子，以后奶奶不会让你受苦了。」 …… 沈华眼眶有些湿润。 沈以南动作一顿：「怎么了？奶奶？」 「想到你刚回沈家那会。」沈华眼里有几分揶揄，「那会，你还以为我是什么坏人。」 提起这个，沈以南脸一红。 刚回沈家那会，他还很警惕。 沈华拿了亲子鑑定和医院穿的出生证明，但沈以南总觉得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剧情不会落自己身上。 甚至还猜过是不是要拿走自己的器官。 毕竟，自己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 但时间久了，在沈华的温柔耐心下，沈以南也渐渐接受了事实。 沈华真的就像初次见面那样，对自己很好。 在她这里，沈以南才真正理解「亲情」两个字的含义。 第25页 他将头轻轻枕在沈华膝上。 暖黄灯光下，这一刻无比温馨。 * 沈华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没一会又困了。 关上灯，沈以南悄声走回自己房间。 电脑屏幕还亮着，邮箱界面的发信箱里，一行行邮件整齐排列。 最新的一封是在进沈华房间前发出去的，还没有收到回復。 准确地说，所有的邮件都是没有回覆的。 收件人是十年前那次贊助项目的一位工作人员。 那次顾氏的贊助活动要求被贊助的学生定期写信寄到一个固定的地址，说是会选择几篇展出。 刚开始，沈以南可谓是绞尽脑汁，从好词好句里面摘抄了很多赞美之词，生怕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后来有一次，有人打电话到赵家，跟他讲：「不用像拜佛一样写那么夸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想写就不写。」 沈以南没想到自己的信真有人看，闹了个大脸红。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苍老温和，沈以南猜想对方应该是一位和蔼的老先生，便开始在信中写一些日常。 写信渐渐成了沈以南的习惯。 想跳河的前一天，他一次性写了二十多封信，打算每年寄一封过去。 后来没死成，就把那些信烧掉了。 离开赵家后，他在信里写了自己的现状，最后附上自己的手机号，表示想回报对方。 一周后，老人再次打来电话，给了沈以南一个电子邮箱，让他以后发邮箱即可。 他说不需要报答，也不想见面，只希望沈以南像以前那样，发些日常就行。 那之后，沈以南每个月都会写邮件。 虽然没有回覆，但依旧是沈以南感到自己还活在世上的联繫之一。 …… 关上电脑，沈以南却皱了皱眉。 他苦恼着另一件事。 刚才，沈华发现他换了新手錶。 一再逼问下，沈以南只能吞吞吐吐地讲：「嗯……就是，一个朋友，送的……」 沈华笑眯眯问：「哪个朋友啊？这表情肯定不是瑶瑶了吧？」 沈以南尴尬地摸摸鼻尖。 老人家握着他的手，只意味深长地笑：「那下个月奶奶生日，叫你朋友来我们家玩玩，怎么样？」 还没来得及拒绝，沈华又补充一句：「这么照顾我们南南，奶奶得当面感谢感谢啊。」 「……」 沈以南没辙了。 在奶奶面前，沈以南乖巧懂事得不像话。 他点头应下。 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头疼。 薛渡是他的僱主，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合约情侣，连普通朋友都不算，他要怎么跟薛渡开这个口？ 沈以南咬着唇，捏着手机纠结好久，一直到樱粉唇瓣留下齿痕，才终于下定决心，发了一条信息给薛渡—— 【下个月有空吗？】 第20章 清者自清 本以为对方日理万机，会忽略自己消息。 但薛渡秒回：【有空。】 隔了几秒，又问：【怎么了？[兔子探头jpg.]】 沈以南斟酌着发了一条消息：【我奶奶下个月生日，想问一下您那天方便来参加吗？】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沈以南咬着指尖，又敲敲打打了一堆话，大意是自己会保持距离，不会让其他人误会他和薛渡的关系，也不会影响薛渡的名声之类。 刚发出去，对面也同时发来两个字： 【方便。】 沈以南：「……」 对方这么干脆，他打这么多字，反而有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沈以南一阵尴尬，赶紧撤回。 却没想到，薛渡紧随其后又发了一条信息来。 d：【我看见了。】 d：【不用担心外界的舆论。】 d：【清者自清。】 沈以南脸上有些烫：【嗯嗯。】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沈以南却没退出消息界面。 不知为何，他往上翻看了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突然发现薛渡的头像换了。 刚加的时候，还是夕阳大海，现在这会儿换成一只叼着面包玩具的橘色博美犬。 小狗脸蛋圆润，黑宝石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耳尖竖起，一副得意洋洋的可爱模样。 沈以南很喜欢小动物，但白秀丽觉得宠物很脏，家里没有这些。 不自觉被可爱小狗吸引，沈以南想点开看看，却不小心点了两下。 薛渡的头像抖动两下。 提示：我拍了拍「d」。 沈以南：…… 他手忙脚乱想撤回，对面却直接弹了个电话过来。 沈以南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对面没说话，沈以南小声打了招唿：「餵……」 低低的笑声传来。 沈以南耳尖一热，解释道：「我、我是看你头像很可爱，所以不小心点到了，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我倒更希望是那个意思。」很低的一声呢喃。 沈以南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薛渡笑了一下，「kk是薛宁的狗，你很喜欢小动物吗？」 「嗯，很可爱。」 「那下次带去给你玩。」 第26页 沈以南微愣。 下次？他们什么时候约了下次见面？ 薛渡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轻咳一声：「是这样，其实我妈想看我们的合影，但我今天忘了，所以……什么时候我们再拍一张应付我家里？」 他的语气里似乎带上来几分为难。 沈以南有些愧疚，下午他太急着去接奶奶，才导致薛渡没拍照。 原本他们的合约上就有写要配合甲方煳弄父母。 他想了想，问：「那明天或者后天？这周末我都有空的，看你的时间。」 「周日可以吗？周六要参观实验室。」 「可以的，几点呢？我们在哪里见面？」 「我想去你家里接你。」薛渡轻笑，「不知道方不方便？」 「您……你直接告诉我地点就行。」沈以南不想麻烦人。 薛渡没有立刻回绝，而是说：「其实我也有其他的事情想拜託你。」 沈以南问：「什么事情？」 「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送沈奶奶的礼物，我不太了解老人家的喜好。」薛渡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带着比平常更蛊人的沙哑，「毕竟，是第一次见你的家人，总要投其所好。」 对方这么认真地准备给自己奶奶的生日礼物，沈以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应了下来。 薛渡似乎还觉得不够似的，要精准到细节：「对了，沈奶奶喜欢什么颜色？我先选一下衣服。」 「宝蓝色或者黑色都可以。」沈以南说。 他忽然觉得，扮演男朋友这件事上，薛渡比自己要合格多了。 薛渡又问了他一些之前和韩叙合作的事情，叮嘱他和韩叙保持距离后，才结束对话。 电话挂断后，沈以南却没立刻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间。 13分14秒。 真是奇怪，一些数字明明很普通，但却因为谐音被人类赋予特殊寓意。 手机轻微震动一下，是薛渡发了一条语音。 很短的两个字。 「晚安。」 可听到的瞬间，像是有电流窜过，低沉轻缓，带着几分初春暖意，一点点钻进耳朵里，在脑中悄悄刻印温度。 指尖无意识触碰屏幕，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 沈以南看了眼四周。 好奇怪，明明没有开暖风，为什么感觉有点热？ 他起身下楼，打算去餐厅找点冰水喝，冷静一下。 手机又响起来。 沈以南下意识紧张，看到是池星瑶发的信息后，才松了口气。 他站在楼梯口，忽略心里莫名其妙冒出的细微失落感，点开对话界面。 池星瑶：【好消息，薛宁和她前女友复合了！过几天她要请我们吃饭，你来不来？很好玩儿的~】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池星瑶还发了几张照片来。 照片是在酒吧拍的。 五光十色的背景灯光下，薛宁捧着一把红玫瑰，将一个双手叉腰的漂亮小姑娘搂进怀里，表情似是哄人。 小姑娘虽然别开脸，但唇角却忍不住上翘。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甜蜜。 沈以南也被感染，勾了勾唇。 池星瑶又发来一条语音。 点开后，是女孩咬着薯片都没盖住的激动语气：「今天他们那还发生了个特别抓马的事情！跟沈煜真有关系！你有空回我信息给你讲！」 她乐于分享八卦。 可沈以南脑子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听其他人的语音时，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正疑惑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着怒意的怒喝： 「沈、以、南！」 沈以南愣了一下，抬起头。 是沈煜真。 他大步子走来，漂亮的脸上印着格外刺眼的划痕，几片玫瑰花瓣随着动作，从华贵的定制西装上掉下来，狼狈至极。 停在几步之遥，他死死盯着沈以南，咬牙切齿地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薛宁有女朋友了？」 沈以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煜真却先一步看见他手里的图片。 不知为何，他更愤怒了，胸膛大幅度起伏，像是受不了了一样，伸手就来抢手机！ 猝不及防，沈以南被他一把推倒。 他下意识抓着手机，后背撞上楼梯凸出的角，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煜真抢不到手机，气得大吼出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等着看我笑话！」 「我要告诉妈妈！」 第21章 为什么当年不掐死我 对方不似往日的乖巧，反而恶意满满，甚至还拿出「告家长」的手段，可见真是气疯了。 沈以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少猜到沈煜真生气的点和薛宁的感情有关。 可能是刚才听到池星瑶的语音，以为自己故意隐瞒，才气到浑身都在颤抖。 他撑着沈煜真的胸膛把人推开，语气镇定：「我不知道薛宁的感情状况，我和她不熟，你冷静一下。」 「你还好意思让我冷静？沈以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沈煜真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池星瑶早就和你讲了吧？你不和我说？等着看我的笑话吗！」 自从上次宴会过后，追薛宁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沈煜真为了抓住机会，打算先下手为强。 第27页 在见面几次后，他决定今天表白。 他知道薛宁今天晚上有个聚会，提前踩点了酒吧，打算给她个惊喜。 薛宁和她几个老同学出现后，沈煜真抱着一大把玫瑰花出现，含情脉脉告白。 却没想到，薛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花便被人抽走，砸了满头。 一个女生恶狠狠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薛宁你是不是真的和我玩玩！」 「不是！小羽你听我说，我压根就跟他不熟啊！」薛宁大声辩解，「我、我真……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女生直接跑了出去，薛宁惊慌失措地追去。 沈煜真呆在原地，直到有人过来解释，他才清楚发生了什么。 原来薛宁和前女友闹了矛盾，今天是打算求复合的，他的出现破坏了薛宁的计划。 沈煜真浑身冰冷，他就说为什么每次找薛宁对方都冷冷淡淡的，也从来没同意过和自己单独见面。 他还以为是薛宁害羞……谁知道她竟然真和女的在一起！看她朋友圈还以为是闺蜜情！ 送他出门的人是薛宁同学，还奇怪地问：「池星瑶不是和你哥一块儿吗？他们没告诉你？宁姐谈好几年了啊！」 沈煜真当时就气得不行。 池星瑶和沈以南一直混一起，他们俩信息肯定是共通的！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今天那么多人都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丑，出门的时候还听见有女的骂他「普信男」！ 简直是丢死人了！ 如今一见到沈以南，他心里的火气就烧得更旺！ 听到语音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沈以南明明知道，却不告诉自己，分明就是存了心要看自己笑话！ 沈以南：「……」 沈以南不能理解沈煜真的想法。 先不说自己确实不知道薛宁的感情状况，他就算说了，沈煜真会信吗？ 而且，他们关系确实不好，但他对看别人笑话没任何兴趣。 看笑话又没人发工资。 两人动静不小，很快惊动了其他人。 沈以南还没来得及避开沈煜真的纠缠，身后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真真！你怎么摔地上了!？」 听到白秀丽声音的那一刻，沈以南闭了闭眼。 心缓缓下沉，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做好准备。 果然，下一秒，白秀丽冲上来扶起沈煜真，仔细检查他浑身上下。 在看到沈煜真脸上的划痕时，忍不住对沈以南怒喝：「沈以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谁准你打你弟弟的！」 冰凉的大理石台阶上，沈以南还保持着刚才被按倒的姿势。 隔着单薄衣料，寒意一点点攀爬上皮肤，沈以南心口发冷。 他想说，我什么也没做。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唇边勾起轻嘲笑意。 说了又怎么样？谁信。 沈以南撑着台阶，摇摇晃晃站起身，转过身，一步步往楼上走。 刚才撞得太厉害，磕碰的地方一阵阵发疼，但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想快点离开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 白秀丽眉头死死打结：「你去哪？！话都不说一句有没有礼貌？！」 沈煜真抿了抿唇，语气软了些：「妈妈，其实不是哥打的，我刚才太激动……」 「还为他说话？」白秀丽提高声音，不满地质问，「沈以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现在眼里没我这个妈了是吗？！」 妈？ 沈以南脚步一顿，忽然就很想笑。 原来她还知道自己和她有血缘关系。 那为什么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将所有的错都盖在自己头上？ 这一次，上一次，每一次。 为什么在两个孩子之间她永远坚持一个航向？ 为什么她明明恨自己，又一次次拿世俗孝道来压着自己？ 为什么二十一年前不直接把自己掐死？！ 为什么把他生下来又要一次次这样子来折磨他！！！ 「沈以南，下来向你弟弟道歉。」 她又在发号施令了。 类似的话，三年来听过多少遍？ 他没有错，为什么道歉？为什么要低头？ 沈以南转过头，垂眼看着下方站在一起的母子。 少年背着光，面容在昏暗光影中模煳，只能看见一片麻木。 他缓缓开口，语气几近冰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不会道歉的。」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上了楼。 步子很沉，但白秀丽再没开口阻拦。 她愣怔几秒，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 直到脚步声远了点，才低声嘟囔：「搞什么，脾气这么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沈煜真也被吓到了。 三年来，沈以南对他们的态度从讨好到平淡，但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那么冷漠…… * 沈以南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但熟悉的味道包围过来，令他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几分。 但心里的情绪却没得到半分缓解。 他脱掉鞋子钻进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形成一层躯壳保护自己百毒不侵。 但那种绝望还是无孔不入侵蚀少年。 第28页 他咬着嘴唇，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打开第二层柜子。 哗啦，随着手指拨动，美工刀尖端缓缓升起，在黑夜里折射冷漠寒光。 沈以南摘掉手錶，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比划了一下。 对于用肉体上的疼痛来覆盖情绪这件事，沈以南已经很熟悉了。 他可以很冷静地找准位置，既不会要命，又方便掩盖不被人发现。 锋利白刃贴上皮肤，正要下手—— 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第22章 为套牢老婆努力 窗帘将所有的光线隔绝在外，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幽深漆黑。 此时此刻，手机的光芒划破了黑夜。 沈以南的动作勐地停顿住。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手机屏幕。 微信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对方头像上的可爱小狗沐浴在阳光下，每一根毛都好像浸满温暖—— d：【这件会是你奶奶喜欢的类型吗？】 还附带一张照片，是对着镜子拍的。 青年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扶着宝蓝色领带的指节冷白骨感，暖白灯光洒落，更衬得他矜贵温柔。 沈以南微微发愣。 手腕上传来轻微刺痛，似乎是破了皮。 沈以南抿着唇瓣，终究还是没有继续。 美工刀被放回床头柜。 动作间，不小心碰上柜子上摆着的小熊。 小熊柔软的绒毛蹭着手背，少年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抱着小熊，点开和薛渡的对话框。 缓慢眨动着干涩的眼眶，一点一点，慢慢敲字回覆： n：【这件很适合你，我奶奶会喜欢的。】 d：【那你呢？】 沈以南指尖一僵，唿吸不自觉紧了几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隐隐萌发。 薛渡紧接着发来的信息打断了思绪：【也想参考一下你的喜好。】 原来是要参考自己的意见。 沈以南盯着照片看了一会，觉得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几次会面下来，薛渡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柔又完美。 薛渡与自己，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个认知明明早就存在，但再度浮现时，还是有些难过。 为什么难过，沈以南不知道。 他认真回復了薛渡，关掉手机，上床睡觉。 最后一点亮光也熄灭的时候，沈以南将脸埋进被子里。 寂静的黑暗里，很轻很细的声音响起。 「奶奶……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他想离开，可不知道要去哪里。 明明世界这么大，他却觉得无容身之处。 柔软被褥浸染点点湿意，又很快被抑制住。 沈以南不觉得自己有流眼泪的权利。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睡着。 但梦中并不安稳。 …… 光线昏暗的教室，几个小混混把瘦小的少年堵在墙角，阴阳怪气： 「每次都最后一个交书本费，赵以南，没钱你装什么清高？作业拿出来给我们抄！」 为首的混混趾高气扬：「以后我们作业你都写了！不然我们就跟你哥说，他没少抽你吧？」 少年像只病殃殃的小猫，脸色苍白如纸。 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我没时间，晚上还要洗菜……」 他从小就帮着家里做农活，两只手粗糙干裂，一到冬天，冻疮频发，红肿痒痛，连握笔都困难，更别提给别人抄。 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推到地上。 谩骂和拳头暴雨般砸下，少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为首的人想离开，又被按回去，最后众人扭打在一起，成了混战。 当天，老师叫了双方家长。 赵兴徳浑身酒气，抄起凳子就往他身上砸，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老子真是白养你个白眼狼！现在竟然敢欺负同学！」 所有人冷眼旁观，村里没人不知道赵兴徳没工作，只会喝酒揍人。 赵兴徳手里的凳子高高举起，朝着脑袋砸来—— 沈以南勐地惊醒！ 眼前的景象模煳重叠，他大口喘气，后背爬上厚厚一层冷汗，心口发疼。 赵家五口人，每一个都是贪得无厌的吸血鬼，他们日復一日压榨自己，喝血吃肉。 那年，他之所以想寻死，不是因为无人贊助。 是因为赵家想把他卖给有钱人，他们唯恐自己念书后再也不会上贡钱财，便背地里算计好要把自己一次性卖了。 若不是怕沈华，只怕现在还要缠着自己。 沈以南原本以为，过去三年，这些事情早该忘了。 但那些经歷，就犹如阴暗潮湿的触手，随时准备拉他入深渊。 他拿过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却发现，不久前薛渡又给自己发了新消息。 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青年骨节分明的指捏着块肉干逗小狗。 小博美圆熘熘的大眼睛盯着肉干，蓬松柔软的尾巴摇个不停。 视频背景是铺满大片阳光的木质地板，隐约还能听见欢快的英文小调，以及……青年低沉悦耳的轻笑 。 沈以南看了两遍，唇角不自觉上翘。 原本压抑的心情阴雨转晴。 第29页 仿佛透过手机屏幕，也被阳光照暖。 n：【好可爱。】 隔了几秒，薛渡回了信息：【周日带它去见你。】 沈以南眼前一亮。 他发了兔子点头的表情包，又回去看了几遍视频，唇角的笑慢慢扩大。 第一次对与人见面感到期待。 * 「在跟沈以南聊天？」 眼前的小狗被人抱起来，窝在怀里梳毛。 薛渡瞥了眼对面坐着的薛宁。 薛宁耸肩：「你笑太骚了。」 「周日约会。」 薛渡伸手摸摸kk的小脑袋瓜，脸上都是不值钱的笑。 「……」薛宁就受不了弟弟这副嘚瑟样子，对自家狗吩咐，「kk，咬死你舅舅好不好？」 「别挑拨离间。」薛渡没搭理她，直接讲了自己的安排，「周日我带kk出去玩。」 kk是薛宁两年前带回家的，忙的时候也会送薛渡家住几天，对他还算亲热。 但薛宁左看右看，都觉得薛渡有坏心眼儿。 她想了会，忽然说：「我现在感觉你很像那种家庭伦理剧的男的。」 薛渡：？ 薛宁：「总想着拿孩子捆绑老婆。」 薛渡：…… 薛渡往后压了点，靠在沙发上思索片刻，而后表情认真地发问： 「那你觉得，能套牢吗？」 * 周日当天。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拉开窗帘，初春温暖的阳光落入室内，花园里的草木随着微风轻晃，今天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手机适时收到薛渡的新信息。 d：【到你家小区门口了，等你。】 后面还跟着一张图片。 应该是刚拍的，小狗将脑袋搁在青年宽大掌心，可爱地吐着舌头。 少年弯了弯唇，心情是自己未曾发觉的愉悦。 连带着下楼的脚步也比平常快了一点。 快到一楼时，沈以南脚步一顿。 客厅里，白秀丽正拉着沈煜真的手给他介绍其他的千金，语气格外宠溺。 沈以南唇线紧绷了几分。 自从那天后，他和白秀丽的关系比以前更差。 白秀丽在吃饭时骂过他好几次，「不听话」、「白眼狼」、「翅膀硬了」…… 但白秀丽到底也是个千金大小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沈以南在赵家听得比这可过分多了。 因此，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她气坏了，甚至还跑去和状态不好的沈华告状，让沈华好好管教。 沈华靠在床头，表情淡淡：「孩子刚回来我让你教过，是你不要。那既然你当妈的不管，现在我把我孙子管什么样，你都没有发言权。」 这话简直是把白秀丽气得不轻，在家里砸了一堆盘子。 他们现在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 「哥……」 沈煜真注意到沈以南下楼，有点紧张地喊了一声。 「还喊哥？他把你当弟弟吗？」白秀丽冷嗤。 垂下眼，沈以南穿过客厅，走出家门。 既然委屈求全得不来，就算了吧。 * 屋外，阳光洒落。 沈家这块地种满了樱花树，入春时节，纷纷绽放，入目所及之处皆是生机盎然。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沈以南视线无意扫过，却勐地一顿—— 开得最繁盛的那树樱花下，薛渡眉眼弯弯，正含笑朝他伸出手。 第23章 它喜欢你，我也是 樱粉花瓣飘落，犹如花雨般纷纷扬扬。 站在树下的青年，美好如画片。 沈以南想快步走过去，却下意识有些胆怯，甚至想倒退一步。 发呆的几秒，薛渡已经缓步走到他面前。 小腿被很轻的力道撞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在蹭他的裤腿。 沈以南低头，看见小狗毛茸茸的后背和翘起的蓬松尾巴。 这就是薛渡头像里的小狗，沈以南的心软化了几分。 薛渡弯腰抱起脚边的小狗，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 被对方盯着，沈以南沉寂的心跳加速几分。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暗了下去，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因为紧张变得有些急促的唿吸声。 唇瓣轻轻动了一下，正要问情况，对方却指了指自己的眼下。 「这里……有点青，没睡好吗？」薛渡的语气里有几分担忧，「是工作？」 「不是。」 沈以南有些慌乱地别开脸，下意识想伸手去挡。 他不想让薛渡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那样的处境。 会被疏远的。 少年声音沉了几分：「只是有点失眠。」 ……不想说吗？ 薛渡垂眼，眸中闪过几分失落。 他很贴心地转移了话题：「走吧，司机在等我们。」 「好。」 两人一起回了车上，坐进后座。 车子开动，沈以南的眼睛直勾勾盯着kk。 薛渡弯了弯唇，问：「要摸摸它吗？」 「可以吗？」沈以南有些紧张。 「kk很喜欢你。」 像是为了印证薛渡的话，kk在皮质坐垫上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热情邀请沈以南 沈以南有些不敢。 第30页 以前在村子里，赵兴徳偷盗又酗酒，村子里的狗见了他们家人都要大叫。 白秀丽又很讨厌宠物，他一般就是远远看着。 现在有一只香香软软的小狗竟然在他面前敞开肚皮任摸，他倒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会被讨厌。 沈以南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kk的头顶。 小狗眯起眼，很配合地凑过来，蹭蹭沈以南大腿。 沈以南只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一块柔软的棉花糖，空气里都瀰漫着甜。 kk从小娇生惯养，最擅长撒娇和享福。 它跳上沈以南的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又在沈以南试探着靠近时，欢快地舔了舔对方的手心。 薛渡：「……」 怎么摸着摸着还到腿上去了？ 眼见一人一狗越来越近亲，薛渡顿感不妙。 他伸手想抱走kk，却没想到kk往沈以南怀里更进一步，怎么都不肯出来。 薛渡：「……」 想说什么，但见沈以南笑得开心，只好闭上嘴。 今天晚上就送回去。 …… 周末的下午，路上堵车严重。 车子走走停停，车外和煦的阳光令好几晚没睡好的少年有些睏倦。 在第三次偷偷打哈欠时，忽然触碰到薛渡含笑的眼睛。 沈以南：「……」 被抓包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 薛渡善解人意地笑笑：「没事，睡吧，到了我叫你。」 他往沈以南身边坐了一些。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好闻的木质香萦绕鼻尖。 有些苦，却令沈以南感到格外安心。 腿上的小狗被抱走，放在青年腿上。 他的声音比午后阳光更温柔：「可以靠在我肩上。」 沈以南视线已然有些模煳，潜意识里，想考上去，但还是轻轻摇了一下头。 哪怕是一点点小事，也不想麻烦人。 闭上眼睛前，他小声说：「到了可以叫我一下吗？」 得到肯定回復后，少年靠上椅背，唿吸很快平稳。 脑袋却不安分，小鸡啄米般一摇一晃。 薛渡轻笑，掌心托着对方的脸颊，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动作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车窗外，天色正好。 一缕阳光洒落在少年侧脸。 光影下，他卷翘浓密的睫毛落下浅褐色阴影，一根一根，歷歷可数。 喉结轻滚。 薛渡的心在那瞬间无可抑制疯狂跳动。 整个世界都沉陷进巨大的心动蜂鸣声之中。 「kk很喜欢你。」 他低声喃喃，指尖轻轻碰了碰少年柔软的脸颊。 刚才唿之欲出的话，在无人知晓时，总算可以轻声吐露—— 「我也是。」 …… 沈以南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视野昏暗，他险些吓出一身冷汗。 但很快通过车窗外稀碎的路灯光芒判断出自己还是在车里，手脚也都是自由的。 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绑架。 等一下，还是在车里？ 那薛渡呢？！ 沈以南瞪大眼，四处看了一圈，车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吓了一跳，赶紧推开车门，想下去找人。 睡得太久，急着下车时腿脚一软，险些踉跄。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稳稳捞起。 薛渡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没事……」 比起这个，沈以南更想要跟薛渡道歉：「对不起，现在这个点商场是不是关门了？我又耽误你的事情了……」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让人升不起任何谴责的心思。 薛渡顿了几秒，喉结极其克制地悄悄滚动了一下。 他轻声说：「没事的。你明明很累，还出来陪我，已经很够意思了。而且，你睡觉之前让我叫你，我没做到。」 刚才到商场后，司机本想叫醒沈以南，是薛渡制止。 本意也不是为了买衣服。 他实在不忍心少年强撑着困意陪自己。 话是这么说，沈以南却仍然有些不安。 感觉……已经欠了他好多。 会不会违反合同上的条例？ 「如果你过意不去，那我这里有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薛渡举起另一只手上的东西，「刚才买了点吃的，要陪我去散散心吗？」 沈以南心头微暖。 他抬头去看对方手里的东西，却忽然发现—— 因着刚才的动作，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被薛渡抱在怀里！ 第24章 再靠近一点…… 唿吸离得很近。 沈以南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唿吸洒在面上，被对方大掌贴着腰的地方隐隐发烫。 他连忙退开，左右看了看，转移话题：「kk和司机大哥怎么不见了？」 「kk要回去，我让老秦送去了。」 薛渡将握过少年的那只手背在身后，面上表情倒是镇定不变。 沈以南侧开眼，没敢对视，只轻轻「嗯」了声。 昏黄暧昧的光线下，温度蔓延上侧脸，樱粉一片。 好几秒后，才想起薛渡刚才的话，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第31页 「喜欢看海吗？」薛渡问。 「喜欢。」沈以南眨了眨眼，眸中亮了几分，「要去海边吗？」 京市临海，他一直想去，但没去过。 倒不如说这三年里，沈以南没有真正休息过，他总是用学业和工作塞满自己的生活，不给自己一丝喘气的机会。 甚至潜意识里，总认为放松和娱乐是一种羞耻，会有很重的愧疚感。 但如果陪上司，也算工作吧？ 沈以南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小小的理由。 「刚才去便利店买了点吃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拿了点，有饮料也有啤酒。」 薛渡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两个大号购物袋沉甸甸的，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和饮料。 沈以南都怀疑对方是把购物架上每样东西都拿了一份。 他坐上副驾驶，薛渡启动车子。 从市中心去海边，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路。 但沈以南的心情却期待又轻松。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和薛渡在一起时，他的心情总没有那么紧张。 车窗摇下，微凉的夜风吹开短髮，车里播放着应景的音乐，沈以南唇角不自觉勾起。 好像覆在头顶的玻璃罩子掀开一角，可供他探出头唿吸新鲜空气。 这样的感觉，平生还是第一次。 * 晚上九点半，临海公路。 明天是周一，故而今晚海边没什么人。 从停车场出去，大海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以南站在公路边沿，朝不远处望去。 这时候，月亮已然高高挂起，柔和明亮的月光洒落波光粼粼的海面，宁静而温柔。 他忍不住闭上眼。 薛渡弯唇，侧过身看右手边的少年。 海风灌满他的白色衬衫，路灯光线下，隐约可见腰身轮廓。 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一只手覆盖上去的感觉。 瓷白瘦窄，盈盈一握。 薛渡闭了闭眼。 喉结滚动。 妄念在一瞬间疯长，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薛渡看了眼腕錶，问：「要去那边坐坐吗？这里经常会有人放烟花，那个位置不错。」 他说着，指向海边的台阶，那里没什么人，但是个极佳的观赏位置。 「放烟花？」沈以南有几分疑惑，「最近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节日也可以放。」薛渡拿过他手里的手提袋，语气很自然地问，「你喜欢看烟花吗？」 「小时候很喜欢。」 小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沈以南就会透过杂物间小小的窗子往外看。 没人不嚮往璀璨光芒。 今天虽然没指望那么好运，但沈以南朝那边走过去时，脚步也轻快几分。 没蹦跶两步，又突然发现似的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瞥了眼薛渡，见对方没对自己的动作表达出嫌弃，才松了口气，恢復从容的步子。 薛渡目不斜视，余光却将对方的动作尽收眼底。 唇瓣微微勾起。 小兔子似的。 …… 在台阶上坐下，沈以南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个东西。 清甜的桃子味在口腔里瀰漫。 薛渡给他塞了根棒棒糖。 「第一次来这边？」薛渡似乎有些惊讶。 沈以南不好意思点点头：「嗯，你好像很熟悉，常来吗？」 这边的海景很有名，经常听说有新婚夫妻在这边拍婚纱照，薛渡是本地人，从小到大应该来过不少次。 指尖剥开糖衣，薛渡将和少年一个味道的糖塞进嘴里，话音染上几分含煳：「偶尔会和朋友冲浪潜水，下次要不要加入我们？」 沈以南眉心舒展，流露几分嚮往。 正要开口，忽然一声巨响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砰—— 绚烂的光在眼前忽然绽放，金色火花坠成条条流苏，转瞬即逝。 但很快，又有新的烟火接上。 一片一片，接连不断的烟花在眼前盛放。 沈以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好运，恰好就撞上这美丽光景。 似乎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转过头，在开口前，漂亮的眼睛已经弯成两轮新月，想要和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薛渡的眼睛没有看烟花。 他的聚焦点，始终是沈以南。 远处，烟花璀璨绽放，绚烂至极。 少年仰着头，唇瓣一张一合，但讲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在一片喧闹之中，薛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尝尝他唇上的味道。 想知道，他的唇瓣，是不是比糖更甜。 * 这场烟花持续了整整12分钟。 结束后，沈以南仍有些意犹未尽。 海滩上人不多，他很快看见远处有几个年轻人弯腰抱起烟花盒子，大大咧咧往出口跑。 但……怎么感觉跑在最前面的人有点眼熟？ 他正想再仔细看看，薛渡却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 「心情好一点了吗？」他伸手，示意沈以南托着他的手起身。 沈以南微愣。 他这几天都是正常回復消息，工作也没犯错。 奶奶和池星瑶都没发现……薛渡是怎么知道的？ 第32页 还是说他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薛渡一本正经说：「你最近聊天没发表情包，我只是猜测。」 沈以南：「……」 他不禁惊嘆薛渡的细心程度，竟然这种细节都能发现。 少年抿了抿唇，打定主意下次见面要送薛渡礼物，好好报答上司对自己的关怀。 时间也不早了，薛渡提议送沈以南回家。 沈以南脚步忽然一顿：「我们还有事情没做。」 「什么事？」薛渡问。 「拍合照呀。」沈以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奇怪，薛渡的父母没有大发雷霆吗？他怎么看上去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薛渡：「……」 他迅速反应过来。 刚才脑子里都是对方的邪思妄念，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理由给忘了。 为了避免沈以南怀疑，薛渡拦住一对路过的情侣，给了他们几张钞票，请他们帮忙拍一张合照。 两人背朝大海，站在路灯下。 女生举起手机，却皱了皱眉：「你们这个姿势……有点像军训，白衣服的小帅哥别那么紧张呀，放松一点。」 沈以南被点名，赶紧把紧贴着大腿两侧的手给收回来。 但他没怎么拍过照，实在不知道怎么拍比较「放松」。 薛渡低声问：「我们可以靠近一点吗？」 沈以南刚点头，薛渡便很自然地伸手搭在他肩上，将人往自己身边揽了点。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咔嚓一声。 女生看了下，却不太满意。 秉持着「拿钱办事」的理念，对两人比划了一下：「黑衣服的男生拍拍白衣服的脑袋吧？」 下一秒，沈以南的头顶沉下一点重量，是薛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轻缓又温暖的力道。 沈以南抬头看向对方，指尖不自觉抓紧对方的外套，因紧张抿起的唇线微微松开。 恰好，薛渡也低下头来看他。 四目相对。 海风吹拂，什么东西也跟着吹乱了。 …… 拍完照片，女生笑眯眯跟他们挥手告别。 薛渡低头看着拍好的照片。 女生很认真地给他们拍了好几张，记录了刚才的全过程。 从最开始的紧张拘谨，到后面四目相对。 薛渡弯了弯唇。 这几张不发了，他要珍藏。 * 两人回到车上，打算开回市区。 上了车，薛渡才发现手心里一直攥着糖纸。 他推开车门去丢垃圾。 薛渡刚下车没多久，他搁在驾驶座上的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沈以南无意一瞥，只见备註为「陆植」的联繫人发来一条信息—— 【哥，怎么样？表现不错吧？】 第25章 发错消息，薛二少和他的走狗要暴露？ 沈以南一愣，脑子里又忽然冒出来刚才看见的那个熟悉人影。 难道刚才放烟花的人是陆植？ 他发信息给薛渡，那是不是说明薛渡早就知道这里要放烟花？ 正思索着，薛渡回来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薛渡顿了一下。 表面上，神色自然地扣安全带。 内心早已把陆植骂了个狗血喷头，想着回去揍不中用的表弟一顿。 不确定沈以南看没看见，薛渡没问，只是点开音乐电台。 轻缓音乐遮盖了一部分尴尬。 沈以南张了张唇瓣，却没问。 答案是不是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确实看到了最好看的烟花。 沈以南吐出一口气，积攒起勇气看向薛渡，认真地说：「谢谢你，薛渡，我今天很开心。」 「嗯？」薛渡以为对方想到了什么，连忙撇清关系，「是你运气好。」 「但还是谢谢。」沈以南弯了弯眼睛，「因为你，我才看到那么好看的烟花。」 少年的笑干净漂亮，比窗外的月光更皎洁。 沈以南的心在此刻，狠狠一跳。 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的青年此刻却有几分少年青涩，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想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那……下次多来碰碰运气。」 「好。」 沈以南的勇气进度在讲完感谢的话后就用完，他低头看自己指尖。 他按下车窗，让微凉的海风吹散脸上莫名升起的热度。 薛渡深吸一口气，专注开车。 庆幸夜晚光线太黑。 否则，对方一定会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朵。 * 回家后，沈以南洗过澡，窝在床上看手机消息。 池星瑶正发了几个截图过来，让他帮忙选送给沈华的礼物。 挑好后，沈以南又忽然想到，自己今天耽误了薛渡买衣服，也应该送他点礼物？ 他退出聊天软体，在百度上输入：【给男性朋友送什么礼物好？要很贵的。】 界面上跳出很多推荐帖子。 沈以南打开一个名为「和男性朋友关系很好不知道送什么？来看看我的建议」的帖子。 点进去，就一句话：建议你早点告白变成男朋友，这样不管送什么对方就都会喜欢咯~~ 这、这什么建议啊？！ 与他和薛渡的关系严重不符合！ 第33页 他又打开一个叫「给舍友送这个后，他高兴疯了」的帖子。 这次应该没错了，楼主是个男的，他舍友应该也是男的，肯定是很纯洁很单纯的朋友关系！ 界面加载时，他端起床头柜的水想喝一口，却在看到图片时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图片就一件衣服。 但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是……几根绳子挂着两块网状碎布。 什么、什么东西呀这是？！ 楼主和他舍友不是一个寝室的吗，怎么还…… 沈以南划到帖子最下面，看到了几个让他大脑宕机的标籤：#彩虹日常、#楠楠之间、#crush…… 第一个词和最后一个没理解意思，但中间的他看懂了。 白净的脸瞬间红透。 他咬着唇瓣，侧脸布满樱粉。 退出界面，他想了好半天，才重新输入问题。 这次，他搜索的是「给上司送什么礼物好」。 果然，这次正常多了。 不过礼物都是白酒、红酒、高尔夫球桿之类的。 像是那种老领导会喜欢的类型，薛渡才二十五，喜欢应该比较年轻人吧？ 沈以南想了想，把帖子分享给了池星瑶，让对方帮自己参考一下。 转发完，又继续浏览帖子。 又选了一会后，才回到聊天界面，想看看池星瑶的建议。 却看到了薛渡发来的信息：【要送上司礼物吗？】 沈以南：「……」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消息发给薛渡了！ 池星瑶的头像是个黄色小熊，他刚才应该是眼花了。 把选礼物的帖子分享给了收礼物的人…… 好尴尬。 但说实话也很尴尬。 被子里的脚趾无措地抓着被单。 想了想，咬着唇瓣，强装镇定圆话：【你工作时间比我要长，这方面有经验吗？可以给我点意见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 薛渡靠着沙发坐垫，一手绕着怀里小狗的尾巴打转，另一只手回信息。 薛渡很仔细地问：【你那位领导多大了？】 沈以南过了会才回：【三十岁以下吧。】 d：【成家了吗？有孩子吗？】 n：【没有孩子……是单身。】 单身，没孩子，三十岁以下。 薛渡摸狗的手停下来，眉头皱起。 不对劲，他怎么不记得宏宇国际有这么年轻的领导？ 那个人是谁？ 竟然还教唆下属送礼？这是什么糟糕的上下级关系？ 他盯着手机屏幕，思考要怎么向沈以南揭发那位不正经上司的真面目。 对面茶几上放着的平板里传来不满的女声：「哎，我们在开会！你干嘛呢？手别摸我的狗，重色轻狗！」 薛宁对薛渡约会到一半把狗送回家的行为很不满意。 虽然给了罐头补偿，但她这个当妈的还没消气。 「姐，哥这是谈恋爱呢！」陆植急着邀功，「哥哥哥，我今天那烟花放的不错吧？嫂子怎么评价？」 薛宁无语：「陆植，你是舔狗吗？跟谁混的啊？」 陆植嘿嘿笑：「可是姐，哥说给我买摩托车欸！」 薛宁：「你们俩拍电视剧吧，就叫《薛二少和他的走狗》，拍完我拿去给沈以南，让他认清你们真面目。」 正拌嘴，另一道清润的声线插进来：「阿渡，下次回家，能带你男朋友一起吃个饭吗？」 听到这声音，薛渡才放下手机。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人，无奈嘆气：「哥，你怎么也学着八卦？」 薛淮知抿唇笑：「关心弟弟也算八卦吗？」 屏幕里的男人生得与薛渡有五分像，五官轮廓却更柔和，他穿着白色的实验室带套，金丝边镜框尽显儒雅。 薛淮知比弟弟大两岁，目前在国外读博士，不过人虽然在国外，关心一点没少。 今天几个人的视频会议也是他组织的，说是谈论某个项目，但更多的是关心弟弟妹妹。 家里大人经常不在家，薛淮知带几个弟弟妹妹，给他们又当爹又当妈。 因此，薛渡面对大哥，还是比较乖的。 不过也不愿意多说细节，只弯了弯唇：「等稳定下来再说。」 薛淮知知道他有主见，也没多问，话题又转回之前公司的项目上。 聊完后，已经是半夜。 几人正打算散会，陆植忽然想起来个事：「对了，沈奶奶生日是不是还有三个星期，你们都买了什么礼物？」 薛渡顿了一下。 还有三周？ 薛淮知认真答题：「每家送一份就好，不过沈以南是阿渡的朋友，每人都送也是应该的……」他顿了一下，「阿渡，你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 薛渡回过神：「没有。」 薛宁作为最了解薛渡感情状况的人，心里都快笑翻了。 她长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沉默的某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惨啊~」 薛渡：「……」 冷冷瞥了她一眼。 就你知道。 * 次日，君川集团。 早会过后，何助理照例整理好会议记录，敲响薛渡的办公室门。 「进。」 冷沉声线响起。 第34页 一进门，便见薛渡按着额角沉思，似乎在思考什么大事。 何助理心中一惊，上一次见他们领导露出这个表情，还是在投资一个两亿多项目时，难道……？ 正疑惑，薛渡缓缓开口：「帮我查一下，宏宇最近有没有从对手公司挖人或空降高层，三十岁以下的。」 何助理：……啊？ 宏宇国际？他们挖人了？什么人啊？能让他们总裁这么关心？ 满腹疑惑，但何助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 薛渡指尖点了点沙发扶手。 上次和宏宇的项目签署合同后薛渡就没怎么与他们应酬过，他猜想，沈以南要送礼的上司，应该是最近才挖来的，否则怎么空降当领导？ 教唆下属送礼能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其他方面也劣迹斑斑。 沈以南人太善良了，肯定拒绝不来人，他派人去查，要是查出其他的问题，也算是帮宏宇国际揪出个蛀虫。 …… 下班后，薛渡去了趟上次与沈以南偶遇的商场。 他在顶层的珠宝奢牌给沈华定做了一套首饰，现在差不多了，正好晚上闲着，便亲自去了。 经过三楼某家奢侈品包店，玻璃窗里摆着几个新货，想到林秀春最近工作忙没空购物，进去拿了几个。 刷卡结帐上楼，却突然撞上提着包装袋往外走的沈以南。 薛渡看了眼对方出来的店铺，眉头皱起。 卖皮带的？ 他要买皮带给谁？ 第26章 酒吧偶遇，谁准你走的？ 沈以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薛渡，打了个招唿。 薛渡很快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弯了弯唇：「出来买东西吗？」 沈以南点了点头，他过几天要加班，今天比较闲，想着来给薛渡挑一下礼物。 经过皮带店，店员说得天花乱坠，又是「百年老店」，又是「纯手工打造」、「送礼佳品」、「男人看了走不动道」…… 沈以南看了下价格，挺贵的，想着应该是好东西，就买了，还写了贺卡。 没想到正遇上薛渡。 不如现在就给他。 正要开口，却听薛渡不经意般说：「虽然现在很多人崇尚职场送礼，但我个人认为这应该算是一种陋习。」 沈以南刚要抬起的手忽然一顿。 提着袋子的指节紧了紧，那句「送你的」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薛渡这么说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殷勤了吗？沾染上陋习……很讨人嫌吗？ 回想过去三年，他好像一直用物质在捧着顾宴，下意识就把那种思维套到薛渡身上。 总以为，只要送够多的礼物，就能得到对方的好感似的。 少意识咬着唇瓣，脸上因为自己习惯性的讨好羞愧而发烫。 鸦青色睫羽不安地颤动，沈以南小声说：「对不起。」 敏锐察觉到沈以南的不对劲，薛渡停下脚步，语气温和地问：「怎么道歉？是我刚才的话冒犯到你了吗？」 「不是……」沈以南感觉更难堪了，他转头就想逃避，「我拿去退掉。」 刚转过身，手腕便被握住了。 「我买下吧。」 薛渡忽然说。 沈以南一怔，抬头看他。 对方很认真：「你那位上司，还不配用这个，我正好缺一条皮带。」 少年星眸睁圆。 他刚听到时还以为薛渡是给自己台阶下，但听到后面，却发现对方是真的这么认为。 他呆了几秒，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不用买。」 薛渡表情微愣。 他到这时候才发现他们闹了个大乌。 他不禁失笑，又觉得自己太酸。 其实仔细想想，沈以南有时候对自己的态度……还真有点像下属对上司。 一时间，薛渡也不知道是说自己隐藏太好，还是为努力没结果感到悲伤。 沈以南见对方忽然笑了，但又不是嘲笑，一时间有些莫名。 正想问，薛渡却看着他的眼睛说：「沈以南，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他念着他的名字，每个字都很珍重。 「我没有把你当成过下属，我对你的态度，一直如一。」 他站在镁光灯下，微微弯腰，含笑的眸子里只倒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他声调清润低沉，一如往日的温柔缱绻—— 「我希望，你是把我当做男朋友看待。」 沈以南的心，在这一刻无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 那条皮带，最后还是送给薛渡了。 第二天，薛渡就用上了。 沈以南买的是最贵的，皮带中间镶嵌着大大的logo，贴满了钻石，走在灯光下能闪死人。 刚戴上就被林秀春和薛宁轮流吐槽，但薛渡一点反应也没有，戴着四处招摇。 也亏他相貌气质出众，这样土气的皮带挂着，也成了时尚单品。 还给几个四十多的老总种了草，把店里仅有的几条同款给买了。 此款告罄当晚，薛宁给薛渡发了个帖子连结。 标题：家人们，要不怎么说有钱任性，我们店里滞销一年多的镶钻皮带卖空了！ 楼主补充：这玩意儿还是得配货才能买的，当初推销了好久都没人要…… 第35页 帖子下面全是哈哈哈哈。 当然，这事沈以南是不知道的，他最近忙着公司的项目。 上次得到认可的项目方案，沈忠诚不知为何竟然捨得交给沈以南。 项目虽然不算大，但却是沈以南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负责，不敢有任何松懈，连着两周日夜颠倒地跟进，每一处都事无巨细。 周五当天，大部分事情就处理完了。 沈以南五点下班回家后，直接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被手机铃声吵醒时，他还有些懵。 呆呆看了黑漆漆的客厅好几秒，才接起电话。 声音还是软的：「嗯？」 「你在睡觉？」 池星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她周围都是音乐声，似乎是酒吧一类的地方。 「刚睡醒。」沈以南看了下手錶。 快八点了，他竟然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多小时…… 「那你要不继续睡吧。」池星瑶那边的音乐远了一点，声音也清晰了不少，「我们这边都吃过了，我就是看你没回信息有点担心。」 肩膀还有些发酸，沈以南开了免提，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未读信息。 除了池星瑶的轰炸式表情包信息，置顶的小狗头像四点多时也发了信息来。 d：【晚上去吗？】 沈以南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似乎是薛宁女友的酒吧开业日。 池星瑶早在好久前就说要去参加。 电话那头，池星瑶语气上翘：「我刚才看好几个小美女小帅哥跟你男朋友搭讪了，你确定不来？」 「我也去搭讪吗？」沈以南失笑。 他怀疑池星瑶又在网上看了一些土味短剧。 「我的意思是，你也打扮好看点的话，被要微信次数肯定比他多！」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胜负欲。 沈以南想了想，一般情侣应该都是成双入对，他让薛渡一个人在那边也不太好。 清了清嗓子，问：「我睡醒了，你在哪里？」 「7034，我叫他们给你留点果汁！九点前来嗷！穿好看点！」 池星瑶又回了包间，声音有点模煳。 挂断电话，沈以南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装。 本来想开车去，旋即想到酒吧哪有不喝的？少喝几杯应该没事。 还是打了车。 半小时后，feather酒吧。 「小哥哥，第一次来吗？」穿着吊带短裙的漂亮女生从侧面探头，笑眯眯跟沈以南讲话。 沈以南有些无措地别开脸，「我朋友在等我。」 他刻意压低声音想显得深沉一点，但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的不熟悉和紧张，却暴露了很少来这种场所的事实。 他当然是接触过酒吧的，但大多数是给顾宴订包间，也就上次和池星瑶来了一次……还和薛渡……这样那样了。 女孩凑近了点，眼睛发亮：「你皮肤好好啊，好嫩，你上大学了吗？」 沈以南左右看了看，没找到电梯，有些为难地讲：「我想去7034，你可以帮我指路吗？」 少年穿着卫衣，乖巧的脸蛋和澄澈气质，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 女孩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跟朋友打了声招唿，带沈以南找到电梯，跟他说：「号码都是图案拼的，难认，你上七楼左手第三个就是了。」 沈以南乖乖道谢，女孩子笑得更开心了：「我把手机号放你卫衣口袋了，想恋爱找我哦~」 沈以南还没反应，电梯便合上门上行。 下了电梯后，他想着那女孩的话，认真数了一下，打开左手边第三个门。 里面的景象却让他一愣。 绚烂的灯光下，音乐迷幻，几个公子哥几乎人手一个漂亮女孩，另一只手举着酒杯讲话。 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以南。 坐在正中间的人原本搂着个姑娘，但在看到沈以南时，眉头忽然紧皱，松了手。 「你怎么来了？」 顾宴哼了一声，又像是要故意刺激人似的，重新搂上身边人的腰。 他关了音乐，眉头挑起，懒洋洋问：「知道错了？」 沈以南视线扫过包间，确认没有他该见到的人后，语气淡淡回覆：「确实错了。」 顾宴表情一愣，勐地抬眼去看对方。 他扣着玩伴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哪错了？」 只见少年站在绚烂灯光下，眉目却一如初见般澄澈。 他说：「走错了。」 顾宴明显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话。 沈以南也不想解释，他没打算多留。 刚转身，却听身后传来气压极低的声音—— 「站住，谁准你走的？」 第27章 薛渡不可能看得上他 顾宴的语气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但沈以南听到话后，连头都没回，直接关门走了。 顾宴眉峰紧皱，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空旷的长廊，沈以南正仔细观察邻近房间门口的号码牌。 上面的花纹实在繁复，他正拧着眉研究眼前的数字是「9」还是「3」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重重一声关门声，而后就是阴沉的怒意： 「沈以南你聋了吗？我刚跟你说话，没听见？」 沈以南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跟出来的顾宴。 第36页 「我刚才和你说过了，我走错了。」 顾宴一噎，语气又恶狠狠起来：「我让你走了吗？」 「为什么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能走？」 面对顾宴的刻意刁难，沈以南收敛起表情，他也有点不高兴了。 他的时间观念很强，眼见着就要迟到，他想快点找到包间。 刚才他只是走错了，顾宴又是吼又是叫的，那个表情，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沈以南想了想，又发现，好像每一次自己无论做什么，顾宴都很生气。 也就给他礼物的时候，脸色稍微好点。 他语气平静地说：「我现在没礼物给你。」 也不想给。 沈以南本来想的是，虽然他和顾宴分道扬镳，但也不必成天跟仇人一样，他没那么多负面情绪要发泄。 刚才那一句，也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谁知道，顾宴听了他的话却更生气了，声音也提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贪你那三瓜两枣？」 沈以南抿了抿唇，觉得有些棘手。 他本来就不太擅长和人交流，吵架就更不会了。 正想着要不要跑去电梯那边，肩膀忽然被温暖的温度揽了一下，另一侧肩膀靠上紧实的触感。 「顾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这么大声喧譁不太好吧？」 青年温和的声音响起。 沈以南抬头。 刚才紧促的唿吸在和薛渡对视的瞬间，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薛渡微笑，低声同他说：「刚才看到你的信息，就来了。」 「让你见笑了。」沈以南小声呢喃。 「哪里的话。」薛渡笑了下，看向对面的顾宴。 他再次抬头，表情在沈以南看不见的地方，冷了下来。 「顾先生，我们先走了。」 他说着，便搭着沈以南的肩膀转过身。 顾宴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从自己面前走进不远处的包间，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此刻凝固。 比不解更多的是愤怒。 回包间后，他沉着脸坐在位置上。 女伴贴上来，红唇呵气如兰：「怎么啦？顾少？心情不好？刚才那个人……」 啪！ 话没说完，顾宴手里的酒杯直挺挺砸在地上，炸了一地的玻璃碎渣！ 「啊！」 有女伴吓了一跳。 顾宴又摔了一个：「叫什么叫！谁带来的？滚！」 「宴哥，别气了，他哪值得你生气啊？」 「他一个亲生的还没沈家那个养子得宠，谁把他当回事啊？估计那薛渡也就是跟着凑个热闹，怎么可能真看得上他？」 「就是啊，依我看，沈以南绝对不可能勾搭得上薛渡！他要有那个本事当初咋不去勾搭？」 顾宴用目光冷冷颳了他一眼：「勾搭我很丢人？」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惊。 不是，顾宴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当初沈以南天天跟他屁股后面跑的时候，他可没少埋汰人，现在竟然说这种话？ 意思是沈以南还得勾搭他？ 但联想到顾宴以前折腾沈以南那个架势……也不太像对沈以南有意思的样子啊。 顾宴家里三代单传，从小就捧天上去了。 顾少爷喜欢一个人，也是疯狂砸钱捧，那些小三小四哪个不是买房买车，要真喜欢沈以南，早就捧起来了，他们这些兄弟也不敢给人脸色看啊！ 几人窃窃私语几句，正拿不定主意时，顾宴突然开口点了某个兄弟：「王骁。」 王骁就刚才说勾搭的人，他一惊：「宴哥，咋了？」 顾宴单手撑额，说：「我爸让我做个策划案，明天你去做。」 王骁：「……」 就说他们宴哥怎么突然在意沈以南，原来是找人写策划案啊！ 一群兄弟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王骁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宴哥，保准给你办好！别生气了！」 音乐重新打开，一群人开始互相敬酒，空气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顾宴端着酒杯，看着浓郁的酒，一言不发。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摔了杯子，不是生气，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慌，在发泄后一层一层爬上后背，让他烦躁不安。 顾宴后知后觉察觉到，沈以南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沈以南是什么样的？ 顾宴记得，最开始知道沈以南，是在三年前一次朋友的生日宴会上。 少年和谁都不熟，站在角落，沉默寡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总是洇着几分忧郁。 有人跟他八卦，语气鄙夷地说沈以南是才从乡下接回来的，刀叉都不会拿。 落座吃饭时，顾宴坐在沈以南旁边，他发现做任何事之前，沈以南都会不动声色观察一下别人，而后照做。 他觉得还挺有意思，跟沈以南打了个招唿，对方只是抿了抿唇，小声问好。 一整场下来，沈以南对自己的态度礼貌而疏离。 顾宴难得遇见个不巴结自己的，还高看了对方几分。 但这高看也没持续多久。 知道自己是顾氏的继承人后，沈以南又一下子变了态度，讨好和巴结比其他人更甚。 那点惊艷一下子就掉进泥巴里，顾宴冷冷想，果然是乡下里出来的，见钱眼开的臭毛病一点不少，也就给自己当个舔狗了。 第37页 三年来，顾宴无数次鄙夷沈以南，觉得对方碍眼丢人，看着清高就是一舔狗。 但……现在舔狗走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一点也笑不出来？ 捏着杯子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顾宴脸色阴沉可怕。 就因为薛渡？ 是，薛家势大，十个顾家都比不上，但沈以南想踩着他顾宴的脑袋去攀薛家的势力？ 不可能。 顾宴仰头饮尽杯中酒，朝边上的王骁招了招手。 * 7034包间。 沈以南跟着薛渡进去的时候，池星瑶正唱完歌，和其他人一块嗑瓜子聊天。 包间内，一群人窝在一块聊天喝酒，偶尔几句调侃爆笑，不像顾宴那边一般纸醉金迷，倒是有几分老友聚会的温馨。 「快来快来，我们正要玩第三轮呢！」池星瑶喝得有点晕了，趴在小姐妹身上沖两人招手。 沈以南和薛渡坐在空着的位置上，抿着唇跟其他人问号。 在场的人早被薛宁打过招唿，虽然还挺好奇沈以南的身份，不过都很热情友好。 薛渡拿了杯橙汁递过来，沈以南接过，心里松了口气。 以前每次被顾宴叫去酒吧买单，总要被人阴阳怪气，更过分的被叫「少爷」都有…… 好在薛渡的朋友，都对自己很友善。 抿了两口橙汁，薛宁的女朋友便从茶几下掏出一大叠牌放在桌上，问众人：「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真心话大冒险也算是聚会的常驻嘉宾了，不过因为薛渡和沈以南都是很少社交的人，都没玩过。 在场不少人对薛渡和他带来的朋友好奇，都叫嚷着同意了。 规则很简单。 在场一共十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取一个啤酒瓶在正中心旋转，最后停下来落在谁面前，谁就需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第一次拒绝喝一杯，第二次拒绝喝两杯，以此类推。 第一轮由老闆娘薛宁开启。 酒瓶在众人的注视下旋转了四五圈，最后对准薛渡。 「哎呀，好巧哦！」薛宁捂嘴惊讶状，「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薛渡：「……」 巧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故意的。 薛渡略一思考：「……真心话。」 薛宁从面前的牌里抽了一张，扫了一眼就递给沈以南：「我觉得这个问题，你来问比较好。」 周围人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都很有氛围地「哦~」了一声。 沈以南接过纸牌，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在场有你喜欢的人吗？】 第28章 真心话大冒险，亲他一口 沈以南清了清嗓子，问：「在场有你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薛渡身上。 有薛宁那种幸灾乐祸的，有好奇的，还有几道爱慕的视线。 薛渡没立刻回，他垂眼，握着酒杯的手指无意识摩擦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安静，令沈以南的心跳莫名紧张加速。 几个唿吸后，薛渡看着沈以南的眼睛，吐字清晰：「有。」 四目相对。 一秒不到，薛渡又很快侧开脸。 垂眼，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谁啊？」好几个人异口同声问。 薛渡抽走沈以南手里的牌，丢回那堆牌堆里。 语调慵懒散漫地堵回去：「只能问一个问题。」 大家都为听不到八卦嘆了口气。 公平起见，第二轮从薛宁右边的人开始转。 几轮下来，除了沈以南，每个人都被转到了。 到薛宁的时候，众人纷纷闹着说不要真心话了，大冒险才有意思。 薛宁只好公主抱韩羽做了十个深蹲。 有她热场，大家都期待着给下一轮倒霉蛋上强度。 瓶子递给薛渡，他指尖拨了一下酒瓶，酒瓶飞快转了四五圈，最后稳稳对准了他们之中唯一没有被选中的沈以南。 「大冒险大冒险！」大家开始起闹。 沈以南第一次玩这种，还是挺希望自己合群的，便点了点头。 薛宁想伸手去抽卡，被薛渡轻拍开。 薛渡抽出一张卡，没来得及看就被薛宁抢走，她只看一眼就坏笑出声。 薛宁边上的人凑过去，看清后暧昧地瞥了眼沈以南。 众人期待值拉满： 「宁姐，别卖关子啊！」 「你们别吓到人家小弟弟了，直接读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不会是交杯酒吧？」 薛宁红唇轻启，慢悠悠念着上面的字：「在现场所有人里选一个亲一口。」 薛渡：「……」 薛宁无辜眨眼：「你自己抽的卡啊，这可不能怪我。」 薛渡有些抱歉地看了眼沈以南。 游戏本就随机性很强，沈以南自然不会怪薛渡。 但是，要、要亲人一口。 这种事情…… 他光是想一下，就要唿吸困难了。 边上有人自告奋勇：「星瑶的表弟就是我表弟，表弟，来亲口。」 被池星瑶推了一把：「走开，我弟脸皮可薄了！」 不过她也挺好奇沈以南要亲谁的。 之前沈以南让她别说和薛渡在一起的事情，所以周围人都不知道这事儿。 第38页 沈以南又长得漂亮乖巧，大家都挺有好感的，拍着脸让亲的不在少数。 她瞥了眼薛渡，后者搭在桌上的手无意识成拳，眸子一瞬不瞬看着沈以南，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沈以南耳尖发烫。 他不敢随便碰陌生人，这间包间里，算得上熟悉的只有薛渡和池星瑶，虽然池星瑶是他表姐，但也是女孩子，他、他下不去嘴……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沈以南纠结地咬着唇瓣，试探性看了眼薛渡。 薛渡似乎有几分讶异，而后又微微勾唇：「要选我吗？」 「我靠！就不该把渡哥算进选项啊！」 「渡哥运气也太好了，这好事怎么轮不上我？」 「让让让让，我要近距离看！」 大家起闹的起闹，叫嚷的叫嚷，把两个人围成一团，跟看什么似的。 沈以南没想到关注度会这么高，只能硬着头皮靠过去。 他比薛渡矮一点，为了方便，站起身方便弯腰。 扶着薛渡肩膀的指尖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明明没有喝酒，沈以南耳根却红透了。 他现在太紧张，光线又昏暗，并未看清，被他撑着的青年，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薛渡全程垂着眼，这倒是让沈以南心里的紧张情绪消散了一些。 少年缓缓低头，唇瓣微微翘起，小心翼翼贴近薛渡脸颊。 却没想到快碰上时，有人拿东西时不小心撞了下沈以南手臂，他猝不及防偏离了点角度，唇瓣直接贴上半边柔软触感。 沈以南瞬间瞪大眼，热度在一瞬间冲上脸颊。 手下撑着的人在一瞬间紧绷身体。 沈以南连忙退开，眸中闪动着惊慌，眼尾晕着一抹红，如春日艷色。 薛渡表情怔愣。 围观群众异口同声发出欢唿：「哦哦哦哦哦——」 「亲到嘴了吧！」 「亲到嘴角，四捨五入就是打啵！」 「大家都是好兄弟，给兄弟嘴一个怎么了？」 「哈哈哈哈你们别说了，人家小孩脸都红透了！」 大家也看得出来沈以南脸皮薄，又闹哄哄回座位要开始下一轮。 沈以南在位置上坐好，头都快埋进自己胸膛。 「大庭广众下碰到了薛渡的嘴唇」——这个认知让沈以南浑身上下都在冒着热气。 他举起手边的玻璃杯，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液体。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但又带起一阵轻微的灼烧感。 沈以南奇怪，这饮料怎么感觉有点辣，咬着冰块吃掉，温度这才稍微下降。 但放下玻璃杯时，身边人似乎瞥了眼这边。 沈以南脑袋往薛渡的方向转了点，低头问：「怎么了？」 没敢抬头看他。 「……没什么。」 少年的脸和耳朵都铺满了粉色，绚丽灯光下，并不显眼，但薛渡记得刚才接触时对方滚烫的体温。 那句「你拿的是我的杯子」还是没说出口。 小朋友现在经不起刺激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都有点尴尬。 沈以南一直僵硬着头没动，怕其他人多想。 毕竟刚才……薛渡都说了，这里有他喜欢的人，自己再不划清界限，岂不是很容易让人误会？ 虽然想着要遵守合约，但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心里有点闷闷的。 没忍住又多喝了一杯。 池星瑶碰了碰他手臂，凑过来压低声音提醒：「知道你们关系好，用一个杯子，但是你少喝点，当心又失身啊。」 沈以南一愣，他、他他他喝的是薛渡的杯子？ 余光往边上看了眼，才发现薛渡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的杯子…… 那自己刚才喝的也不是饮料，是果酒？ 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脑袋是有一点晕乎乎的。 待会得早点回去了。 游戏玩了几轮，大家也都闹得有点累，酒瓶最后一次抛出，转了几圈，停在薛渡面前。 刚才和沈以南的乌龙过后，大家都没再让两个人一起做些什么，主要是看沈以南那样子，确实是不忍心欺负。 有人抽了张真心话，念了出来：「初吻是在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薛渡却先看了眼身边双手撑脸的沈以南。 少年这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湿漉漉的眸子像是小鹿，可爱又招人怜惜。 唇瓣上沾了果酒，亮晶晶的一层。 看上去……就很好亲。 薛渡唿吸沉了几分。 一反常态，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从桌上拿了杯酒，他直接仰头饮尽，喉结在绚烂灯光下滚动，慵懒性感。 沈以南只看了几秒就侧开脸。 空酒杯搁在桌上，薛宁调侃：「干嘛不回答？不会刚才就是初吻吧？」 薛渡不冷不淡瞥她一眼：「你问题太多了。」 薛宁阴阳怪气笑了声。 我问题多？要不是我能让你香一口？ 装什么高冷，心里爽死了吧。 游戏结束，众人又喝了一轮，眼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才散伙。 沈以南有些晕乎乎的，但心情却算得上有些高兴。 他还是第一次，在参加这么多人的聚会时，感受到这么轻松的氛围。 第39页 每个人都对他很友好。 临走的时候，沈以南和每个人都挥手告别，小朋友似的，引得几个女孩子两眼放光，抓着池星瑶逼问弟弟联繫方式情感状况。 池星瑶摆了摆手：「别问了，他是你们得不到的人。」 众人说说笑笑地散了伙。 沈以南本想打车回去，低头看软体时，薛渡的声音响起：「走吧，和我一起。」 「不用……」 「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薛渡坚持。 沈以南没觉得有什么，但薛渡的关心化为暖流，令他不自觉眉目柔和，跟着他一起进了车里。 同行的人跟薛宁调侃：「之前没发现，你弟还挺和善的，我以为他很高冷呢，以前聚会怎么都喊不来。」 人后，薛宁还是很给薛渡面子的，只说：「那得看跟谁一起了。」 她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嗤。 那人回头看了眼经过的人，奇怪地说：「欸，今天顾宴也来了啊？他还有到处玩的心思吗？」 「怎么？」 「就是……」那人压低声音，「他花五千万美元建的那酒店这段时间被不少人发帖子说有问题，还上过热搜，他竟然一点不处理？真不怕爆更多雷？」 薛宁耸肩：「心大吧。」 * 沈以南觉得自己真有点醉了。 虽然可以听见别人说话，但每个字他都要过好几秒才能理解，讲话的声音也忽大忽小，不受控制。 薛渡问要不要回家的时候，沈以南眨了眨眼睛，迷迷煳煳的不知道怎么应答。 他好像听不清薛渡的话了。 少年摇了摇头，脑袋很沉似的，晃得很用力。 不能回去，他喝多了会做错事情，会招人讨厌的。 他不想被讨厌。 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薛渡又问了一遍，得到对方肯定的回覆后，才温声问：「那去我家，就住上次那间房间，好不好？」 「嗯，谢谢你……」 对方的手很温暖，沈以南忍不住轻轻蹭了蹭。 脸颊软软的，小动物似的。 就是再硬的心，在这样的柔软可爱面前，也都融化了。 薛渡往沈以南身边坐了一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周五晚上，即使已是深夜，市中心仍然繁华。 司机前进得有些困难。 沈以南没吃晚饭，又喝了酒，时不时剎车的情况让他常年脆弱的胃有些难受，忍不住拧起眉。 他想掩饰，但薛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想吐吗？要不要我去买点药？」 他的掌心滑下去，贴在沈以南腹部。 温暖隔着面料传递，沈以南感觉好了点，但还是不太舒服。 但他更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他抱着薛渡的腰，不肯松手。软声呢喃：「不要买药。」 薛渡很有耐心地哄他：「我们聊聊天好不好？回去给你煮解酒的。」 「好。」沈以南点了点头，往薛渡身上又靠了一点，想汲取对方的温暖。 也只有在不太清醒的时候，他才能如此毫不掩饰地对另一个人展现自己的依赖。 薛渡指尖轻轻捏少年耳垂，问：「最近工作和生活都还舒心吗？你回我信息很慢，应该很充实吧。是在和以前的朋友联繫吗？」 他一次性问的话有点多，把沈以南砸得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他能预料到，若是回答不好这个问题，对方可能会不高兴。 「没有朋友。」沈以南指节抓着对方，声音低低的，艰难吐字，「我……上班，好忙，不能看手机，对不起。」 他垂着脸，光影流转间，睫毛纤细，轻颤时像是蝴蝶的翅膀。 薛渡微不可察嘆了一声。 他弯下腰，将脸轻轻贴着沈以南侧颈，轻轻的气音里带着几分闷：「对不起，是我乱想。」 每次看到顾宴和他说话，一向引以为豪的冷静理智便会失控。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 即使是喝醉了，沈以南也下意识会体贴身边人。 他主动转移话题：「我也要，问你。」 「问吧。」薛渡直起身，看着眼前人。 沈以南想了很久，问：「刚才真心话大冒险，你为什么不回答？」 「想知道吗？」 他忽然靠近，距离缩短，鼻尖相触。 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深注视着他，仿佛有摄魂夺魄的致命蛊惑。 沈以南呆呆点头。 薛渡轻笑，突兀地说了两个字： 「刚才。」 「什么？」沈以南脑袋晕乎乎的，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薛渡抬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擦一下沈以南的唇角——那是不久前，他们在大冒险时，他碰到的地方。 漂亮的眸眯起，爱谷欠如岩浆翻滚。 他重复了一遍，为无意义的词语註解—— 「我的初吻，是刚才在游戏中发生的。」 第29章 没有别人碰过这里吗？ 刚才是……薛渡的初吻？ 他把薛渡的初吻和初夜都给……？！ 沈以南为数不多的理智在脑子里尖叫，但酒精作用下，他的声音却像是浆煳打在一起，黏黏煳煳发不出来。 第40页 最后，也只是愣愣地讲：「我、我也是……」 薛渡唇边似乎弯起几许笑意，他垂眼，指腹在沈以南唇瓣带起一片灼热： 「没有别人碰过这里吗？嗯？」 很轻的一个尾音，小钩子一般，勾得人心底一颤。 「没有……」 「会认真回答问题，好乖。」 青年笑眯眯在沈以南侧脸留下柔软温度。 触感一连串蔓延，下巴、耳后、侧颈…… 少年抓着衬衫的指节收紧，唇瓣无意识张开仰起，眸中洇着淡淡水汽，眼神逐渐迷离。 他似乎还想做些什么，但又强行控制住。 最后，沈以南获得了一个温暖的、长长的拥抱。 他们靠的太近，那股带着浅苦的木质香味无孔不入包裹过来。 这样的氛围里，沈以南卸下防备，昏昏欲睡。 眼皮打架，脑子蓦然想起和薛渡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在浴缸里哭着快要死掉了的时候，他曾经挣扎着要去碰薛渡的唇。 还没碰上就被对方捧着脸，拉开距离。 他不满地看过去，青年眸中却闪动着他看不清的情绪。 「初吻一直为你保留，但要在清醒时来取。」 最后，微凉的触感落在额头。 就像现在一样柔软。 沈以南迷迷煳煳地想，薛渡永远那么温柔，让人感到安心。 似乎在他面前，自己的一切都会被包容。 好想就一直沉溺在这样从未拥有的温柔中。 …… 凌晨一点。 豪车悄无声息停在某栋别墅门边。 车门打开，被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踩在地上，俊美青年率先下了车。 他左右看了眼，确认道路两侧空旷寂寥后，弯腰从车里抱出裹着西装的少年。 少年很乖巧地靠在薛渡怀中，侧脸一片安宁。 薛渡抱着沈以南，缓步走到大门跟前，指纹解锁，进屋。 每个动作都很轻。 进了客厅，裤腿却被扯了一下。 薛渡低头，对上小狗那双黑宝石似的大眼睛。 他轻笑了声：「闻着味儿就来了，平常怎么不欢迎我？」 kk这段时间一直待在薛渡家里。 平常有保姆带，薛渡晚上回家，是得不到小公主亲自迎接的好待遇的。 倒是没见过几面的沈以南一进门，kk就跑过来摇尾巴求贴贴。 谄媚的小狗，都是跟谁学的？ 薛渡单手给沈以南脱鞋子，用脸颊轻轻贴了一下他侧脸，低笑：「受欢迎的小朋友。」 他抬脚往楼上的卧室走去，将沈以南稳稳放在床上后，身后小爪子也响起小爪子在地上「啪嗒啪嗒」落下的声音。 薛渡回身抱起kk，送小狗去楼下的房间。 他找了个玩具给kk，叮嘱：「舅妈很累了，要休息，明天再玩。」 kk低着头咬玩具，小尾巴窝在腿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薛渡上了楼，刚进沈以南房间，却发现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髮丝微乱，低着头，费力想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察觉到薛渡站在门口，他抬起头，眸中洇着几分委屈：「我想洗澡……」 沈以南说着，有些着急地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几颗扣子散开，露出白皙干净的锁骨。 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缘故，他连锁骨都是透着粉的。 薛渡眸光黯淡几分。 但他很快别开脸，按住沈以南的手防止对方继续，同时温声劝着：「我帮你擦一下，明天酒醒了洗澡好不好？先休息。」 刚才在车上都能睡着，想必最近的工作实在是太累。 薛渡想让沈以南喝完醒酒汤好好睡一觉，免得明天起床头疼。 另一方面……现在沈以南不具备独自洗澡的能力，他……感觉自己这时候主动要帮人洗澡，难免有些趁人之危。 他斟酌着劝导，沈以南却瞬间红了眼眶。 「我要洗澡……」他抱着腿，整个人蜷缩起来，低声喃喃着什么。 薛渡靠近了些，才听清他的话—— 「不洗澡很脏的，很臭的，同学们都讨厌我……他们都不和我做朋友……」 少年低垂的睫羽下，水汽浮起，形成一层朦胧雾气。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这样子，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薛渡的心在这一瞬间被紧紧扯成一条线。 他忽然想到，前段时间递上来的资料。 赵家那间杂物间，小小的，堆满了灰尘与杂物，一个厚重的床垫挤在角落。 何助理说，那是沈以南从小学开始睡的「床」。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沈以南，每一次，对方都是干净又体面的。 在那种地方，要保持「干净」和「体面」，也许比自己想的要难很多。 而他，竟然现在才察觉到这一点。 薛渡整颗心，瞬间浸泡在愧疚里。 他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声线温柔：「那我们现在去洗澡好不好？我帮你放水，在浴缸里，仔仔细细洗，好不好？」 「真的吗？」 沈以南抬起脸，右眼的泪珠摇摇欲坠。 「真的，我保证。」 薛渡哄小孩子似的，在眼泪落下来之前轻轻用指腹抹去。 第41页 沈以南听他说能洗澡，这才抿着嘴唇，要下床去浴室。 没走两步，薛渡从后面走过来，将人打横抱起。 沈以南没有反抗，很配合地抱着薛渡的脖子。 进了浴室，薛渡将沈以南放在凳子上，自己去放水。 乳白色水雾一点点升起，薛渡试了水温后，才转头对沈以南讲话。 「好了，你是自己脱衣服还是我帮你？」 「你不想帮我吗？」 隔着雾气，薛渡喉结轻滚，讲了实话：「没有。」 沈以南不信。 不知道是不是等太久来了点气，少年轻哼一声，别开脸：「你就是不想、不想帮我。」 这还是沈以南实在难得对人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薛渡眸中勾起笑意。 沈以南这会，比刚重逢时，要有生气多了。 薛渡走过来，单膝跪在少年面前，修长指节一点点给他解扣子。 白瓷一般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沈以南后知后觉有些脸热，在对方要碰到腰带时瑟缩了一下。 薛渡收了手，问： 「接下来要自己弄吗？」 「……」 沈以南却没说话。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薛渡某处—— 第30章 送花做饭，互帮互助 沈以南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薛渡：「……」 俊美的脸上难得浮现几分尴尬。 正要开口，沈以南却像是有点怕似的，飞快把衣服丢开，啪嗒啪嗒跑进浴缸。 真的像某种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薛渡无奈，起身打算离开，等人好了再来。 可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沈以南怯生生的声音：「薛渡……」 薛渡回头，少年红着脸，指了指下方，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怎么也……」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薛渡唿吸勐地一窒。 室内的温度似乎太高了，高到让人几乎唿吸不过来。 薛渡朝浴缸的方向走去，袖子挽起，露出蛰伏着青筋的小臂。 水雾瀰漫，雾气萦绕。 好久之后，隐约听到一声绵软无力呜咽。 …… 次日清晨。 薛渡照例早起，洗漱后进了厨房。 白米洗净下锅，加水闷煮。 煮粥的同时，薛渡又煎了之前和父母一起包的饺子。 饺子煎好，粥也差不多了，再将准备好的虾仁和玉米粒倒进粥里搅拌煮沸，食物的香气很快在室内晕染开。 身后传来棉拖鞋踩地的声音。 薛渡没抬头：「快来洗手，早饭马上好了。」 「汪！汪汪！」 kk兴奋地朝着楼梯上的人叫了几声，尾巴转得跟螺旋桨似的。 沈以南扶着木质楼梯扶手，看着眼前极具生活气息的一幕，有些发愣。 春日初晴，温暖澄澈的阳光洒在料理台。 薛渡的侧脸好像在发光，每一处都是那么完美。 这样的场景，他做梦都做不到这么好的…… 「怎么不动？」 没听见动静，薛渡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人。 沈以南还站在原地，精緻的脸蛋此刻铺着淡且健康的粉，看上去像个娇生惯养的娇气少爷。 当然，原本，沈以南也是有机会成为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的。 他犹豫了一下，走过来问：「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有些事情确实要你帮忙。」薛渡从储物柜里拿出两个鸡蛋，「我有点想吃煎蛋，可以吗？」 沈以南点了点头。 他深知，薛渡当然不可能不会做煎蛋，他只是怕自己觉得什么都不做会尴尬而已。 沈以南从小就做饭，煎蛋自然不在话下，不多时便煎好两个。 他端着盘子去餐厅，薛渡也将其他的餐点准备好了，还顺便给kk准备早饭。 小狗戴着棉质围脖，哼哧哼哧吃狗粮，俊美青年低头整理碗筷。 是沈以南从未在沈家见过的生活气息。 沈以南接过薛渡递来的碗，坐在他对面，抿了抿唇，有点纠结。 指节扣紧碗，好几个唿吸后，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又麻烦你了……」 指节纠缠在一起，沈以南深吸一口气。 其实他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依稀记得自己从浴室出去后，像树懒一样，一直扒着薛渡的腰不肯松开。 凌晨的时候，依照生物钟迷迷煳煳醒了一次。 那时候，他双腿紧紧缠着薛渡的腿…… 那个样子，别提多尴尬了。 尤其是，自己惊慌松开手后，薛渡搭在他腰间的手用力了些，将人拉近。 似乎还低喃了一声「乖」。 沈以南本想起身，但又太困，挣扎了一会就窝在青年怀里睡着了。 再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沈以南从小觉浅，还是第一次，睡得那么熟，连梦也没有做。 但此刻有个棘手的问题摆在面前。 他现在是先感谢薛渡收留自己，还是先为自己昨晚缠人又无礼的行为道歉？ 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却听薛渡淡淡说：「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 沈以南愣了一下。 隐隐约约觉得这话不太对劲，但沈以南以前也没有男生朋友，帮忙洗澡……应该也算是朋友之间的正常行为？ 第42页 沈以南不想让薛渡知道自己人缘差到从小到大没有同性好友，只好点头「哦」了声。 装出一副对「友情」这玩意儿还有点熟悉的样子。 薛渡弯了弯唇，给他盛了一碗虾仁玉米粥。 粥味道极好，一碗下肚，昨夜饱受折磨的胃立刻暖烘烘的。 沈以南吃相很好看，小口小口，放到幼儿园是会得到小红花的乖乖小朋友。 吃比较大块的煎蛋时，腮帮子会微微鼓起，让人看了想戳一下。 吃过早饭，沈以南提出告辞。 早上奶奶发信息来说去医院检查了，他想去陪着。 薛渡让他开自己的车出去，临行前，从别墅的小花圃里摘了一把花递过去，「替我向沈奶奶问好。」 kk察觉到沈以南要走，伸出爪子挠了挠他裤腿。 「小傢伙捨不得你。」薛渡解释。 沈以南心里暖暖的，蹲下来跟小狗握手，抱着花跟它保证：「下次给你带零食好不好？」 「那我呢？」薛渡含笑的声音响起，「我没有零食吗？」 沈以南没想到薛渡还挺会开玩笑的，也顺着他的话讲了下去：「那下次也给你带。」 春风拂面，吹起碎发。 薛渡唇瓣止不住勾起：「我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目送自己那辆浅色商务车远离，薛渡靠在门边，表情渐渐敛起笑意，眉心笼上几分担忧。 昨晚洗澡时，他想帮沈以南摘下手腕錶，但沈以南坚决不肯。 他问为什么，少年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呢喃：「就是不行，不能让你看……」 腕錶下，究竟藏着什么？ 薛渡不敢细想。 但他想，也许有一天，沈以南会亲口告诉自己。 在花盛开之前，园丁只需要日復一日精心养护。 * 沈以南到了私人医院，沈华还在做检查，他便抱着花在休息室等着。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漂亮的花，纯白花瓣搭配黄色花心，简单又清新。 虽然不知道品种，但想先给奶奶看看。 眼前忽然出现一杯奶茶。 揶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男朋友送的花？小雏菊，这么文艺呢。」 沈以南眨眨眼，原来这种花叫小雏菊。 以前连生存都难，他顶多认得个玫瑰百合。 看来以后得学习一下认花，也好给薛渡回礼。 池星瑶坐檯旁边，伸手拨了下花瓣，说：「这种一般都是送给暗恋的人的，怎么，他暗恋你？」 暗、暗恋？！ 沈以南的脸瞬间红了。 「什么呀……不可能。」沈以南连声否认，「我大一进学生会的时候，薛渡都快毕业了，没什么交集。」 「说不准他蓄谋已久呢。」池星瑶故意调侃他，「我们南南长这么可爱，暗恋一下怎么了？之前去找你，不还有好几个女生问你要联繫方式吗？哦，还有一个男的呢。」 沈以南微微蹙眉，红着脸正经道：「他们是问我要学习笔记。」 池星瑶：「……」 这话就你信。 「那些人没跟你说别的？」池星瑶问。 「嗯……有几个学妹问我要不要去图书馆一起学习。」 「你怎么说？」 「我说在哪里都一样。」沈以南想起这事，还有点苦恼，「那个男生还没还我笔记。」 池星瑶：「……」 还你才怪了。 她忽然想起个事：「对了，昨晚顾宴没找你吧？」 第31章 方便视频吗？ 「怎么了？」 提起顾宴，沈以南垂下眼，把吸管捅进奶茶杯。 见他无所谓地喝奶茶，池星瑶倒放下心来，语气也随意起来：「也没什么，就顾宴投资的那个酒店昨天晚上出事故了，闹的挺大，我怕他又叫你打白工。」 沈以南愣了下。 他早就拉黑了顾宴的号码，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但那家酒店…… 之前顾宴让自己投钱，他提醒过顾宴好几次承包商有问题，对方却觉得自己没眼光，一意孤行。 要是放在以前，确实早就叫他去擦屁股了。 不过现在，沈以南不想再帮陌生人处理这些。 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沈华站在门口，笑得慈祥：「回家吧。」 沈华坐保镖的车，沈以南开车带池星瑶。 沈以南专注开车，没注意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没有备註的号码打了过来。 商务车在医院门口和一辆黑色豪车擦肩而过。 车内，顾宴单手按着额，正烦躁地跟对面讲话。 「当初不是说都打点好了吗？一晚上了，你们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对面有些为难：「我们怎么威逼利诱那个人都不讲，但……有人看到他上周和您未婚妻的弟弟见过面。」 顾宴愣了两秒，脑子里出现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怒气丛生：「江旬？他脑子有病啊？他有什么好处？」 「那……那就不知道了。」 对面擦了擦汗。 之前酒店就一直有客人曝光有安全问题，还有人受过伤，但顾宴一向懒得搭理，给钱了事。 谁知道昨天有个客户突然说受伤了，也没联繫酒店，直接拍了视频发网上，营销号集体发通稿，客人还直接给举报了……虽然不至于倒闭，但关门整改一段时间的必须的了。 第43页 同时越来越多住过的客人开始维权，牴触言论甚嚣尘上。 更糟糕的是，有人爆料曾看见顾宴带模特进出酒店。 虽然帖子很快被删掉，但要是被江家人看见，两家难免产生嫌隙。 顾宴烦躁地咬着烟。 下一句谩骂还没出口，另一个号码插了进来。 顾宴接起：「妈。」 顾夫人对酒店的事情倒不是很关心，她记挂着另一个事情： 「和月月相处怎么样了？昨天她生日，我怎么没在她朋友圈看见你的礼物？」 「不知道。」 顾宴本来就为江旬的事情烦躁，对未婚妻江月也没什么关注。 联姻而已，还要他倒贴吗？ 顾夫人又说：「我记得那个沈家的之前和你关系不错，还在联繫吗？」 提起沈以南，顾宴皱眉。 什么时候沈家一个不受宠的也要他好言好语主动联繫？ 「妈，你最近怎么回事？不是让我巴结这个就是让我巴结那个。」顾宴语气生硬。 「这不是咱们家有几个项目资金吃紧……」 电话那头，顾夫人慾言又止，委婉地开口：「江氏和我们合作多，你多和他们姐弟搞好关系，有什么礼物，送一送，或者给江旬介绍个对象，他年纪不小了。」 顾宴随便应了一声，按灭烟的时候，突然动作一顿。 他忽然想起来，江旬之前误以为沈以南是自己男朋友，去年年底聚会，还问自己要过人。 江旬那时候语气神态，现在想起来实在不对劲。 难道这次的事情……是沈以南为了报復自己让江旬做的？ 顾宴眉心越来越紧。 他想了想，给助理拨了个电话。 「帮我准备一份礼物，过段时间沈华生日我会到场。」 * 最近沈以南很忙。 再过三天，就是沈华八十大寿。 在本地，老人八十大寿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沈华是宏宇国际的创始人，人脉广，威望高。 虽然近十年，企业大部分时间是沈忠诚在主事，但丈夫死后，宏宇国际超过50%的股份和核心专利握在沈华手里，在宏宇，她才是话语权最重的人。 这夜，刚核对完宾客名单，房间便被敲了几下。 保姆的声音透过木门传来：「少爷，老夫人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沈以南应了声，开门时，不远处房间的门打开。 四目相对，沈煜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奶奶找你？」 薛宁那事后没多久，沈煜真发现是自己弄错，但又拉不下脸和沈以南求和，两人一直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 沈以南只是点了点头，便下楼进了沈华房间。 「南南，快来。」 沈华靠坐在床上沖沈以南招手，回家待了一段时间，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沈以南乖巧地坐在床沿，任由老人拉着他的手。 沈华摸了摸他的脸，开门见山讲：「南南，奶奶有件事想和你说。」 「您说。」 沈华握着孙子的手，重重嘆了一口气：「当年你丢的时候，奶奶在国外，没能去救你，害你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孩子，你受苦了，奶奶对不起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沈以南低声说，「奶奶，是你带我回来，让我有书可以读。」 老人眼眶泛红：「等过完生日，奶奶就改遗嘱。我死了之后，现持有的四分之三股份都会给你。」 「不要说什么死！」沈以南伸手捂住对方的嘴，眸中涌动着紧张，「奶奶，你会活很久的！」 他声音低了下去：「而且，我已经有股份了，每年的分红都很多，不用那么多钱，像现在这样我就很幸福了……」 虽然沈华的语气云淡风轻，但沈以南心里却有点慌。 他总是很担心，到手的幸福会熘走。 沈华笑了笑，「奶奶知道我们南南有本事，但别拒绝这个。你是奶奶的孙子，奶奶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她决定的事情，难以改变，叫沈以南来，不过是想让他知道，让他有底气。 又和沈以南聊了几句，沈华便睡了。 沈以南起身离开时，似乎听到门口有轻微响声，但开门时又没发现异常。 回到自己房间，沈以南收到了手机震动了几下。 薛渡发来信息：【现在方便视频吗？】 第32章 绿茶男抹奶油，装嫩勾谁呢？ 沈以南锁好门，走进里间，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坐好，才回覆：【方便的。】 下一秒，对方便弹了个视频过来。 俊美的四分之三侧脸在眼前出现。 沈以南抿唇轻笑，打了个招唿：「晚上好。」 对方还没开口，那边的狗叫声就先传了过来。 薛渡似是无奈地嘆了口气：「小傢伙现在不和你聊几句都吃不下饭，一定是被薛宁带坏了。」 又有些抱歉地看沈以南：「这几天总是耽误你的时间。」 「没有耽误。」沈以南连忙摆手，「我也很喜欢和kk视频。」 前几天，他回家当晚，薛渡便发来消息说kk不太吃得饭，想让他劝劝。 视频时正是饭点，kk吃得那叫一个香，哼哧哼哧，小猪似的。 薛渡说，也就是被他看着才能吃这么开心，想多和他视频几次。 第44页 沈以南本就很喜欢小狗，自然答应下来。 于是这几天，都在视频帮助kk进食。 说是帮助kk，大部分时间还是他和薛渡聊天，有时kk吃完很久了，他们还在聊天。 薛渡说，kk只要听见他声音就行了。 沈以南对此没有产生一丝怀疑。 毕竟，薛渡看上去就很正派，哪里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不知不觉，这几天沈以南竟形成与薛渡视频的习惯。 有时快到小狗的饭点，他反而会生出几分期待。 他没有发现，自己在和薛渡视频聊天时，会比平常更容易笑。 就像现在，听到薛渡说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弯起唇瓣，视线落在对方漂亮的眉目间。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小时，沈以南下巴搭在柔软的抱枕上，眼睛微微眯起。 薛渡的声音太温柔，他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吗？」薛渡问。 「有一点……」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又连忙澄清，「和你的话题没有关系！是因为我最近快期中考试了，昨天熬夜复习……」 他语速都加快了，生怕自己晚说一秒，就造成歧义，惹得对方再也不和他视频。 薛渡眉峰轻蹙。 该死，毕业好几年，忘了大学还得期中考试。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舍：「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一点都不打扰。」 沈以南连忙说。 又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尖，感觉自己说这样的话有点奇怪。 但就是……不想那么快挂掉电话。 宁愿像之前那样，挂断电话再一个人看书。 低磁的笑从电话那头传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学习吗？」 沈以南眨了眨眼，又有点犹豫：「可是……我学习就是低着头看书，很无聊。」 虽说是「无聊」，但并没有拒绝，就是有机可乘。 薛渡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薄唇轻勾：「没关系，我看着你就行了。」 看、看着他？ 沈以南耳根发热，下意识咬住下唇瓣。 薛渡又在开玩笑了，他写题目有什么好看的啊？ 见他这样，薛渡笑了笑：「逗你的，我也有文件要处理，一起互相监督，效率更高。」 「最近不是很流行组什么『学习搭子』吗？」薛渡说，「我们也可以搭在一起。」 两人年龄差四岁，为了不让自己和沈以南有代沟，薛渡也会抽空了解网络流行语，方便交流。 谁知道，沈以南几乎不上网，眨了眨眼睛问：「『学习搭子』是搭档的意思吗？」 薛渡不禁为自己的「无用功」失笑：「是。」 沈以南弯了弯唇，他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组成搭档。 比选修课做小组作业的感觉好多了。 他在书桌前坐下，将手机摆在自己对面。 很多专业课都在前两年学完了，这学期只有三门专业课，复习压力相较往年低了很多。 沈以南并非看一眼就会的天才，他之所以能保持绩点第一，只是因为比别人付出更多时间和精力。 长时间以来，他没有任何爱好和特长，也只有成绩勉强拿得出手。 手机就在对面摆着。 手臂不远处，摆着一个透明花瓶，里面插着薛渡上次送的花，过去有段时间了，还没有完全枯萎，想来是也好好打理。 刚开始的时候，沈以南还有几分不自在。 但见薛渡也拿过电脑，认真看着屏幕，便也努力投入。 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努力工作的某人，正专注透过屏幕看着自己。 暖黄色檯灯光线下，少年坐姿端正，神态认真。 薛渡看着，唇角弯起弧度，眼中满是欣赏。 他想，沈以南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他一句话不用说，光是坐在那里，就在闪闪发光了。 * 周五下午。 四月初，春暖花开。 河道两侧，垂柳细丝随风轻晃，落在水中的几缕带起一层层涟漪，难得的江南诗意。 沈以南穿着简单的白色连帽衫和浅色牛仔长裤，站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一侧等人。 不多时，街道拐角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很巧的是，薛渡也穿了一件卫衣。 宽松的黑色卫衣削弱了青年在穿西装革履时的凌厉气场，倒是有几分少年气。 看上去就像是男大学生。 薛渡大步走来，顺手拿过沈以南手里的包。 「等很久了吗？抱歉，刚才有个会。」 「没有。」沈以南摇了摇头，「我刚到十分钟。」 「那就好。」薛渡笑了笑，「走吧。」 「你今天真的没有工作吗？」沈以南忍不住问。 薛渡笑着反问：「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会随便丢下工作的人吗？」 沈以南连忙否认。 两人穿过一条巷子，站在一家较为隐蔽的店门口。 薛渡问：「是这里吧？蛋糕店。」 沈以南点了点头。 这是一家退休多年的米其林厨师开的甜点店，店里的所有食材都是店长亲自做的，一大特色是可以在厨师的帮助下自己做蛋糕。 去年沈华生日，沈以南和池星瑶一起来做了一份，沈华很喜欢。 第45页 所以今年，沈以南还想做一个。 不巧的是，答应好的池星瑶突然说有点急事，抱歉地把他鸽了。 薛渡听说这件事后，说也想做一个尝尝，便一起来了。 两人并肩进了店。 虽然在巷子深处，但店里的一切都很干净，有一个架子专门摆植物，几盆花蓬勃生长。 沈以南看着其中一盆花，想到上次薛渡送的花，不忍心看着全部枯萎，其中一枝拿去请人做了干花，不知道效果如何。 店长给他们拿了消毒好的外套帽子，然后带他们进了料理室。 沈以南之前做过，便没让店长全程指导。 这边的材料都不便宜，自己来做花销也高达五位数。 把不浪费刻进骨子里的沈以南格外认真。 涂抹完两层奶油后，沈以南忽然发现薛渡还没开始，一直看着自己。 接收到沈以南疑惑的目光，薛渡如实以告：「我不会涂奶油。」 他鼻尖还挂着一点纯白奶油，谈判桌上游刃有余的薛总，此刻却有点像少年气的同学。 要是薛宁在场，少不了指着薛渡鼻子毫不留情吐槽一句「绿茶男抹奶油，装嫩」。 可沈以南不会想那么多。 他甚至连「绿茶男」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太知道。 见薛渡这样，他只觉得有点可爱。 沈以南摘掉手套，伸手轻轻抹去薛渡鼻尖那点奶油。 然后，毫不顾忌地放入口中。 薛渡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第33章 沈以南离开了他，也能过得很好 奶油入口即化，口感绵软清甜。 沈以南迟疑了几秒，才在薛渡的眼神里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薛渡难得僵硬的表情让他有点羞耻，连忙手忙脚乱解释：「那个、我、我是觉得丢掉有点浪费……」 回沈家之前，他没有过过生日，一直以为蛋糕是奢侈品。 潜意识里想着不要浪费，就直接吃掉了…… 还没开窍的少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无意识的举动杀伤力有多大，像犯错似的低下头。 薛渡似是无奈地勾了一下唇瓣。 「咳……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才能做得像你的那么好。」 善谈的某人轻咳一声，难得有些生硬转移话题。 沈以南找到将功赎罪的机会，自告奋勇：「不嫌弃的话，我教你。」 薛渡温声道：「那就麻烦你了，沈老师。」 「沈老师」三个字，轻飘飘的，落在耳畔，沈以南的心跳险些暂停。 「啊……嗯，嗯我，那个奶油……」 不知道是惊的还是羞的，少年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干脆低下头，避开薛渡的视线，抓着他的手继续。 皮肤相触，似乎激起一片细小电流。 沈以南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但握都握了，哪有半路松开的道理？ 那实在显得有些奇怪。 朋友之间握个手也没什么。 沈以南在脑子里洗脑自己一番，唿吸平稳了不少。 奶油抹平后，需要挤出一些奶油花边装饰。 沈以南只会比较常用的102号裱花嘴。 他让薛渡握着裱花袋，然后双手包裹薛渡的手，轻声叮嘱：「待会你不要动，就感受一下我的力道。」 「好。」薛渡的声音染上几分沙哑。 奶油裱花可是事关蛋糕最终外表，沈以南丢掉刚才的害羞，很认真地进行装饰。 这样的姿势，沈以南是背对着薛渡的。 自然也就没有看见，青年冷白的耳廓缓慢爬上的一抹血红。 以及，那不受控制滚动的喉结。 …… 歷时一个下午，沈以南和薛渡终于做完了两个蛋糕。 最终成品还是挺好看的，沈以南满意地拍了一张照片。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薛渡悄悄松了口气，谨慎地低头看了下。 还好，没冒头。 店主给他们选了包装袋，仔仔细细包装好，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付款的时候发现沈以南来过，还给他们一人一顶小巧的厨师帽。 一个粉色的一个蓝色的。 「情侣款的，你看右下角还有我们店logo。」店主很热情地介绍，给他们装进一个包装袋。 沈以南抿唇。 不是，这是logo的问题吗…… 他和薛渡，都没有说什么话，到底哪里像情侣了？！ 沈以南感觉自己脸都快烧起来了。 走到巷子口，薛渡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 「忽然想到要去买点东西，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吗？」薛渡指了指路边的木质长椅。 「好。」沈以南没什么异议，提着两个蛋糕坐下。 薛渡一步三回头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微风拂面，沈以南望着边上的嫩柳，心情极好。 * 「宴哥，你别太生气了，不就是关一段时间么，没事儿，找人打点打点，很快出来了！」 黑色豪车内，王骁安抚身边抽闷烟的顾宴。 顾宴不耐烦地「啧」了声：「你以为我没找人打点？那几个人明显听江旬的，烦得要死。」 「你说这江旬也真是，老针对你这姐夫干嘛？」 第46页 「干嘛？他干出这事，明显是因为沈……」 「哎，那不是沈以南吗？他怎么在这？」 车停在斑马线边等红灯，王骁突然喊了声，打断顾宴要说完的话。 顾宴偏头看过去，只见少年小心翼翼抱着一个包装盒坐在长椅上，正弯腰看着路边的橘猫。 橘猫甩了甩尾巴，懒洋洋的。 沈以南见橘猫动作，眉眼弯弯。 包装盒是透明的，顾宴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装着的蛋糕。 看到蛋糕，顾宴突然想起来一件相关的事情。 去年过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雪，他突然想吃一家网红店的限量蛋糕，点名叫沈以南去买。 沈以南戴上围巾就出去了，过了四个小时才回来。 他的房子到市区开车要四十分钟，去掉来回，沈以南在零下的温度里排了两个多小时。 进门的时候，少年整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和脸冻得通红，没什么表情地把东西递过来。 顾宴打开扫了眼，有些嫌弃：「碎了，不想要了。」 沈以南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就「哦」了一声，捧着东西去了另一张桌子。 用僵硬的通红双手拿着勺子，一点点、无声地吃完了。 吃完后，沈以南走过来问：「还有事吗？」 自己当时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待会江月他们要来，你赶紧走吧。」 沈以南呆了几秒，就走了。 那时候，他眼眶似乎有一点红。 佣人看不过去，小声劝：「少爷，沈少爷身体不好，外面雪大……天都黑了，让沈少爷在这里住下吧？」 连没什么交集的佣人都看不下去。 但顾宴那时候只觉得是佣人被沈以南收买，更加反感。 他随意扫了眼沈以南，就扭回头：「住什么？这边很多房间吗？」 少年眸光暗了暗，和佣人道了一声谢谢，便离开了。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后来好几天没见着沈以南，问了一下其他人，才知道他病了。 顾宴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在与大雪截然相反的日子里，他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心口抽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不满还是别的。 不远处，沈以南低着头看手机。 不知看到什么，少年唇瓣上翘，琥珀色眼睛像新鲜的麦芽糖，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上清新的甜味。 顾宴捏着烟的手一顿。 过去三年，他总以为，沈以南永远会站在自己身边几寸之外，永远会包容自己、为自己做一切…… 可是原来，沈以南离开了他，也能过得很好。 一个人的时候，也能笑这么开心。 红灯过，车子重新启动。 顾宴的心却难以平静。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扭曲怒意。 凭什么？ 凭什么沈以南现在能笑这么开心？ 他都这样了，沈以南不帮忙就算了，还有心思去买蛋糕逗猫笑？ 勾引了薛渡不够还要让江旬针对自己，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以南这么有本事？ 攀上更高的枝，就像把自己甩了？ 没门儿。 他声音发寒地问王骁： 「帮我去找一下赵家人的联繫方式。」 王骁愣了下：「哪个赵家啊？」 顾宴按灭烟，冷笑：「还有哪个？收养了沈以南十八年的那个赵家。」 第34章 滚烫耳垂，不敢表露的爱意 此时，沈以南尚且不知顾宴在背后唧唧歪歪些什么。 他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小橘猫，拧着眉头纠结是否要伸手去摸摸。 纠结好一会，终于缓缓伸出手。 可小猫在快被碰到时，却勐地跳开，跑远了。 沈以南嘆了口气。 「喜欢小猫的话，要不要去宠物店选一只？」 身后传来青年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 沈以南转过身，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被白色纱带缠绕的纯白花束。 花朵层层叠叠穿在花茎上，像是mini版的百合，又更甜美些。 「刚才看到店里的花，想起上次送你的应该枯萎了。」薛渡像是漫不经心般提起。 似乎怕他不收，又补充一句：「教我这么笨的学生，沈老师辛苦了。」 沈以南唿吸急促几分。 他将腿上的蛋糕放在一旁，接过那把花。 少年感觉脑袋有点晕，也有点热。 好几秒后，才想起来道谢，并且很认真地补了一句：「你一点都不笨。」 对方似乎认为这是一个严谨的问题。 薛渡没忍住，伸手拍了拍沈以南的头。 柔软的髮丝窝在手心，心尖冒起微痒的感觉。 薛渡提起两盒蛋糕，说：「走吧，我的车在那边停车场，送你回家。」 沈以南捧着那把花，和薛渡并肩往回走。 他像是拿到爱不释手的宝物一样，左右看了好一会，捧在怀里，小声问：「这是什么花？」 薛渡轻笑：「白色风信子。」 …… 回到家，沈以南先将蛋糕递给佣人，请他们放到冰箱好好保存。 而后抱着花上楼。 之前插花的玻璃花瓶昨天刚刚清空，今天又重新添上新鲜的水和花束。 第47页 沈以南摆弄花的时候，忽然想起上次池星瑶看到雏菊后的话。 实际上，沈以南是不信「花语」之类的，他认为那只是人类自顾自为花附加的意义，并不是花的本意。 但……那是送花人的本意。 鬼使神差，沈以南取出手机，打开搜寻引擎，输入几个字：【白色风信子的花语】 搜索界面很快跳出答案—— 【白色风信子的花语有很多，有纯洁无瑕、高雅、单纯善良…… 当然，在这些意义之外，白色风信子常常被人们送予暗恋的人。 代表着送花人「不敢表露的爱意」……】 沈以南指尖顿住。 又旋即否认了刚冒出来的想法，甚至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幼稚。 先不说，薛渡的身份地位，他接触过那么多豪门千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再者薛渡是出于友善送花给自己，自己怎么能妄自揣测对方？ 更何况他们签署过白纸黑字的合同，现在是「合约男友」。 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沈以南在心里谴责自己。 可手指，却无意识捏了一下耳垂。 ……好烫。 * 次日。 日落西垂，晚霞铺满天空。 沈以南站在镜子前，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和西装衣角褶皱。 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镜子里的少年撑着下巴想了想，打开很久没有动过的储物柜。 里面放着一些小物件，还有他从赵家带过来的一些比赛奖盃。 那些奖盃沈以南本来不想拿着的，他没有对于这些奖项的荣誉感，他参加比赛，只是为了拿奖金，换取自己在赵家更好一点的生活。 沈以南在柜子第三层拿了一瓶香水。 但视线却勐地一顿。 一座奖盃下，露出了一点干净的缝隙。 和昨天不一样。 沈以南浑身瞬间僵硬，一股冷意顺着嵴背上蹿。 有人进了他的房间，动了他的东西。 沈以南的领地意识非常强，这与他过去的经歷有关。 在赵家的十八年间，他一直住在杂物间。 上小学前，沈以南睡在家里人不要的旧沙发上，后来沙发卖给收废品的，村长看他实在可怜，就送了他一个厚厚的床垫。 那算是沈以南第一个床。 每天晚上睡前，沈以南会把床垫拖出来睡，第二天六点前就要将床垫竖起来摆放好，否则赵家人会骂他占地方。 回到沈家后，他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最开始的几个月，沈以南常常早晨五点多惊醒，反应过来自己不在赵家后，仍然放心不下，要起床去确认四五遍房间的门锁是否正常。 尽管确定了自己的安全，但沈以南仍然非常抗拒其他人靠近自己的房间。 无论是谁，想找他都只能站在门口说话。 他给房间换了密码锁，不允许任何佣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收拾。 他知道，沈家的人都说他有怪癖。 但他改不掉。 他就像个小动物一样，守卫自己的领地，捍卫自己的隐私。 因此，当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后，沈以南难得生出怒意。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检查四周，不放过任何角落。 十分钟后，沈以南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隐蔽到甚至还没开启，应该是远程遥控。 沈以南浑身血液发冷。 他忍不住想，这个摄像头到底是趁着昨天自己出门放的，还是早就放在房间里了？ 有多早，是昨天、前天、还是几个月前……甚至是三年前？ 他只发现了一个，但没发现的还有多少？ 沈以南突然唿吸急促，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模煳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放进一个玻璃球里，到处都有摄像头看着自己，记录自己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 沈以南倒退一步，手扶着柜子，强迫自己冷静。 但他冷静不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领地已经不属于自己。 以往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正在不断将自己排挤出去，带给自己更大的恐慌。 他翻箱倒柜找剩下的摄像头。 奖盃丢在地上发出响声，书和笔记洒落在地上，整整齐齐的衣柜也被翻得一团乱，各种衣服被堆在床上，然后床单也被掀开…… 沈以南的心跳疯狂跳动，只要找不到潜在的危险他就无法停下来。 忽然—— 咚咚。 门被人敲响了。 第35章 想在他怀里哭 沈以南勐地抬头，却没有立刻应声。 门外传来温和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是薛渡的声音。 沈以南想起来，一个小时前薛渡是问过要不要来接自己。 浑身的警惕放下一大半。 他站起身，撑着走到门口开了门。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薛渡望着对方苍白的唇色，眉心蹙起，有些担忧地问。 「没什么……」 沈以南抿唇，下意识将攥着摄像头的手背到身后。 不想让对方担心。 第48页 他往后退了一步，想关上门躲起来。 但薛渡先一步上前，握住他手腕。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被他握住的皮肤滚烫不已。 沈以南想到，以前每次有人扯他的手，都是为了欺凌他、折磨他、看清他狼狈的脸…… 他日復一日封闭自己，企图找到一个只能容得下自己的小小世界。 可此时此刻，薛渡望过来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关心和担忧。 沈以南心底冒出一个声音—— 薛渡和以前欺负自己的人不一样。 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他不会笑话自己的。 可是……他知道自己房间有摄像头，会不会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会不会疏远自己，从此再也不理自己了？ 沈以南的手心不断出汗。 他想赌，但又怕受伤。 薛渡没有催促，他只是站在原地，拉着沈以南手腕的手松开。 大掌包裹住少年紧紧攥成拳的手心。 他用轻缓又温柔的声音说：「如果你选择相信我，就告诉我。」 「如果你不想说，那我们就一起下楼，去参加宴会。」 「但是不要给自己压力，好不好？」 他的手心是那么温暖，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沈以南唇瓣动了动，好一会，才伸出手，将攥得出了汗的微型摄像头递给薛渡。 「我……」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沈以南的声音就有点哽咽了。 薛渡左右看了看走廊，快速将摄像头握在手心。 「我可以进去吗？」薛渡问。 沈以南犹豫一秒，肯定地点了点头。 少年后退几步。 于是这个小天地，第一次有了刚邀请的客人。 薛渡关上门，询问沈以南后，先找到杯子，去饮水机下接了一杯温水给他。 「先喝点水，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沈以南没有接那杯水。 他牙关打颤，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可怜巴巴的字眼：「我……我怕还有……」 薛渡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沈以南心跳勐地一顿。 从对方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紧张又害怕地盯着薛渡的脸，生怕自己会看到一丝嫌弃和厌恶。 但没有。 薛渡的表情变得严肃，但仍然是心疼居多。 他将水递给沈以南，让少年冰凉的手心隔着玻璃杯汲取温度。 「别担心，既然我们手里这个还没有开，那其他的现在也应该没有开。」薛渡一个字一个字，沉稳又安抚地讲，「你坐一会，我来找。」 沈以南愣愣看着对方，眼眶发红。 「别担心，我不会漏掉的。」薛渡轻声说，「相信我，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好不好？」 「好……」 沈以南被对方扶着坐在沙发上。 看着对方低头在房间里有规律地找寻，沈以南感觉眼眶发酸。 他少有的，不是因为负面情绪，想要掉眼泪。 薛渡的找寻速度很快。 他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将房间里的角落和容易被忽视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又找到两个摄像头。 三个摄像头是同一个型号，说明是同一个人放的。 「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薛渡问。 沈以南恢復了些冷静：「在桌上。」 薛渡走到书桌前，他低头摆弄了一阵摄像头，又打开电脑，过了一会，端着电脑走到沈以南边上坐下。 「摄像头是昨天下午放进来的，只用过一次，是在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使用了三分钟，应该是试用，不过影像已经删掉了。」 薛渡指着屏幕上的数字给沈以南看。 沈以南顺着他指尖仔细看了一会，确定对方说的是真的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今天发现了，还好薛渡在这里，还好还没有开始使用…… 还好。 沈以南一直僵硬着的身体软了些。 但他又重新警惕起来：「会不会房间里还有其他的？」 薛渡抿了抿唇，如实告知：「就我目前找过的地方，没有发现其他。」 那他没找过的地方呢？ 会不会天花板也有？ 沈以南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恐惧太过显眼。 但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不好的联想。 手中的玻璃杯被抽走，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木质香笼罩。 温暖隔着衣料感染皮肤。 薛渡抱住了他。 在他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候。 好像浮在海面的孤帆，在这一瞬间，寻到可停靠岸边的岛屿。 沈以南紧紧回抱薛渡。 一个长长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 …… 冷静下来后，两人又搜查了一番房间。 没有找到更多的东西，两人商量后，决定先去参加宴会。 「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或者，家里有客人来过吗？」 上了车后，薛渡问。 沈以南想了想，摇头。 「没有？」 「不是，应该是家里人放的摄像头。」沈以南说，「我的房间睡密码锁，我很谨慎，不定时更换密码，不是家里人很难知道。」 薛渡也沉默了。 要知道，沈家除了沈以南的家里人，还有常住佣人、司机、厨师、保镖…… 第49页 不太容易确定是谁。 沈以南怕对方为难，小声说：「没事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重要？」 薛渡停下扣安全带的动作，直直看了过来。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涌动着沈以南看不懂的情绪。 青年一字一句地问：「沈以南，你怎么可以说自己的事情不重要？」 他重复，肯定地说：「你的事情，在我这里，很重要。」 沈以南彻底失语。 他从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关心自己的事情…… 车子启动后，沉默地在路上行驶。 夜色从窗外掠过。 沈以南轻声开口：「薛渡。」 「嗯？」 「谢谢。」少年很郑重地道谢。 薛渡轻嘆一声。 红灯停车的时候，指尖伸过来，轻轻捏了一下沈以南的脸颊。 「我们会解决这件事的。」 青年语气温和地承诺。 他说的话，不会落空的。 沈以南不知为何，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车在七点半到达沈华举办宴会的地点。 宴会在近郊的丽园，是一座百年老宅，早就不对外开放了，因为主人和沈华是好友的缘故，才愿意提供。 下了车后，两人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到宴会厅门口。 进去之前，薛渡突然停住脚步。 他伸手理了理沈以南的领带，而后轻轻捏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今天很好看。」 薛渡笑着说。 沈以南原本还担忧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不少。 薛渡让沈以南先进去，自己则到一旁打电话。 宴会厅里，明如白昼。 众人推杯换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 沈以南刚跨进门，手臂便被人挽着拽到一边。 「来了来了，可算来了！」 池星瑶按着沈以南的肩膀，把他推到两个人面前。 「哥，哥夫，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讲的弟弟啦！」又转头跟沈以南指了指穿白西装的青年，「这是我哥，哦，也是你哥，池愿。」 「你好，经常听瑶瑶说起你。」 池愿长相温和俊美，举手投足都有种贵公子风范。 沈以南隐约听家人说过，这位表哥正在读博士，为人低调不参加聚会，所以这是第一次见。 他连忙伸出手和对方相握。 还没握两秒，忽然感觉有一道冷冷的视线过来。 一抬眼，就看见一张冷峻的脸。 「越哥，你别吓坏我们小可爱！」池星瑶表示谴责，跟沈以南介绍冷着脸穿黑西装的男士，「祈越，你应该听说过，他公司蛮多的，是我哥对象。」 比起池愿，祈越的知名度更高。 白手起家，年纪轻轻便多次登上青年财富排行榜，可谓商界奇才。 不过比较低调，几乎不社交。 很难想像眼前一黑一白气质迥异的人竟然是一对…… 祈越没伸手，沈以南也没敢握。 池星瑶显然习惯了，笑嘻嘻说：「越哥，南南最近也跟公司业务了，你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带我们一起呀！」 「可以。」祈越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他连视线都没在沈以南身上停留，便投向身边人。 「他就这样，别介意。」池愿笑着解释。 沈以南点点头。 互相打个照面后，祈越就扯着池愿到一边去了。 那样子，好像池愿跟别人讲一句话他都受不了似的。 池星瑶见怪不怪：「几年了还这么腻歪。」 她正说着，边上忽然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哟，原来和小美女一起，怪不得不回我电话。」 两人转过身，正见江旬挑起眉，视线落在沈以南身上，不满地眯了眯眼： 「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他眉间隐着几分戾气，语气哀怨。 沈以南浑身紧绷，正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矜贵清冷的声线—— 「找他有什么事吗？」 第36章 沈老师，你也吃过我的 在听到薛渡声音的那一刻，沈以南原本紧绷的情绪又放松下来。 仿佛薛渡在身边，他就会安心。 江旬见薛渡出现，心中暗骂一句阴魂不散。 表面上，还是扯了扯嘴角：「渡哥，挺巧。不过我这次是来找沈以南的，有事跟他讲。」 薛渡微笑：「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江旬：「……」 他眸中闪过几分不满。 指尖点了点杯壁，他抬腿朝着沈以南身后走去。 经过少年时，他停下脚步，轻哼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等着吧。」 说完便朝着名利场另一端走去。 沈以南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疑惑看去。 正巧看见江旬勾着嘲讽的笑，走向刚进门的顾宴。 顾宴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几分，表情似乎不大好，看见江旬时，眉头狠狠皱起，似乎低骂了一句什么。 沈以南更莫名了。 他知道江旬讨厌顾宴，但以前两个人都拿自己出气，怎么现在还槓上了。 正想多看一会辨别情况，脸颊便被人用手托着转了回来。 青年弯着眼睛，笑眯眯的：「有什么很吸引你的东西吗？」 第50页 「……没。」 沈以南下意识给出一个否定的字。 总觉得，对方有点不高兴。 正巧有人来找薛渡搭讪，沈以南刚冒出来的一点疑惑又压了回去。 来人是某家金融杂志的主编，正问薛渡最近有没有空，想邀请他拍几张内页。 沈以南记得，从大二开始，有一位神秘的贊助人会免费赠送他们杂志。 隔段时间就能看见薛渡上封面，还被不少人吐槽过刷脸。 本以为薛渡会同意，但出乎意料，薛渡拒绝了。 「最近没空吗？」主编问。 薛渡看了眼身边的少年，唇角勾起浅浅笑意：「已经不需要了。」 杂志主编遗憾离开后，池星瑶也跟别人打招唿，沈以南和薛渡在沙发边独处。 也许是周遭喧譁的缘故，沈以南感觉有些热。 他拿了杯柠檬水，问身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你最近很忙吗？」 「是好奇为什么不上杂志了？」薛渡很轻易看穿对方的小动作。 沈以南点了点头：「嗯，以前每次你上封面，班上的几个女孩子都很高兴。」 「以前上，是想被一个人看见，现在不需要了。」薛渡拿了个小蛋糕递给沈以南。 沈以南接过，咬了一口，下意识接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 薛渡重复这个词，微微眯眸，指尖突然轻轻碰了一下少年樱粉唇瓣。 一触即离。 青年指尖有一点纯白，是小蛋糕尖端的奶油。 沈以南有些尴尬，都这么大了，吃东西还像小孩子一样。 他脸上有点热，想去拿纸巾去擦掉。 下一秒，眸子顿时睁圆—— 薛渡竟然直接吃掉了！ 他他他、这这这、这是从他唇边拿的啊！ 「这……」 沈以南的脸上立刻浮起红晕，指尖紧紧捏着。 「不可以吗？」薛渡可不管他人的目光，他弯唇，忽然变轻的音调温柔撩人，「沈老师……上次你也吃了我的。」 沈、沈老师？！ 这几个字被他用这样的缱绻语调讲出，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好似电流蹿过。 明明他们只有一秒的肢体接触，可那种眩晕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回过神，沈以南飞快扫视周围，好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隐蔽，没人注意到。 他支支吾吾讲了几句废话，低着头吃剩下的小蛋糕，也没敢和薛渡对视。 可整个红掉的耳朵却暴露了主人的心事。 薛渡移开视线，抿了一口酒。 垂眼，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涌动慾念。 唇角却又勾起一个隐秘的弧度。 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 身后传来几声躁动。 薛渡收回思绪，回头扫了一眼，是沈华被沈煜真扶着，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一路上，众人纷纷道贺沈华八十大寿。 沈华呵呵笑着同众人打招唿，沈煜真连带着也收了不少名片。 没过多久，他们走了过来。 沈以南想到沈华说要见薛渡，也顾不上害羞，带着薛渡到了沈华面前。 「奶奶。」沈以南上前一步，打招唿。 沈华见到他，佯怒道：「今天煜真来接我，我才知道你不太舒服，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以南看向沈煜真，后者表情有点尴尬。 本来今天下午应该是他去接沈华，但白秀丽先带着沈煜真去截胡了，他也不便去抢。 沈华相当重视家庭和谐，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让沈忠诚带小三回家的缘故。 估计白秀丽是随口找了个藉口搪塞沈华。 沈以南不想让老人家在生日这天还处理家里的琐事，他笑了笑：「好多了。」 而后向沈华介绍了一下薛渡：「奶奶，这就是我和您说的……那个朋友，他叫薛渡。」 薛渡温顺有礼地朝沈华打了一声招唿。 他虽然很少社交，但却很会讨老人家欢心，几句话就逗得沈华笑声不断。 沈华早就认得薛渡。 沈家和薛家以前就有生意往来，薛渡年轻有为又经常上新闻，她常常听老朋友说羡慕老薛。 只是没想到自己家这不爱社交的孙子能和薛渡关系这么好。 她和几人聊了几句，便又有新的道贺者。 沈以南和薛渡先去另一边等着开席。 沈华和人聊天时，无意一瞥孙子的方向，忽然顿住。 青年旁若无人地为沈以南整理衣领，垂眼的弧度，深情温柔。 沈华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奶奶？」沈煜真问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没什么。」沈华咳嗽一声，将他的视线拉回来。 但表情却很复杂。 沈煜真没再去看，但心情也很复杂。 他没想到沈以南竟然和薛渡关系这么好。 听说薛渡今天送了一套价值八千万的翡翠首饰，还手写了贺卡，诚意十足。 薛家早就送过礼物，翡翠首饰是以薛渡个人名义送来的。 他听说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但现在见薛渡和沈以南关系很好，又一下子理解了缘故。 原来因为沈以南的缘故。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薛渡和沈以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的？ 第51页 沈煜真低着头，没注意到自己握着酒杯的手慢慢缩紧。 「煜真。」 沈华忽然开口。 「奶奶，怎么了？」沈煜真有些愣。 沈华缓缓开口：「煜真，我知道，南南回来以后，你不免觉得我偏心，但是你没有了解过你哥哥以前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他吃过很多苦，是你根本想像不到的。」 「就算我现在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也弥补不了他过去收到的伤害。」 沈煜真抿了抿唇：「但是……哥哥当初失踪也是意外，奶奶没必要自责。」 沈华长长嘆了口气：「奶奶希望你们好好相处，兄弟之间，互相扶持，家族才能兴盛。」 她看了眼时间：「走吧，你哥哥给我做了蛋糕，你也尝尝，他手艺好着呢。」 沈煜真点了点头，跟着沈华一起到席间就坐。 …… 宴会在晚上十二点左右结束。 沈华身体不好，十点多便离席，特地让沈以南留下代表自己招唿宾客。 宴会结束，沈以南脸都笑僵了，但也知道沈华是想让他多接触些人。 他今天喝了点酒，没到醉的地步，也有些不舒服。 本来有个司机在等着，但到了车库，却没见到司机，反而见到了薛渡。 青年缓步走来，喝过酒后领结向下扯了几分，露出线条清晰的冷白锁骨。 平日里温和的面容在不笑的时候，显出几分慵懒随意。 视线接触，薛渡勾起笑意。 悦耳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性感勾人的沙哑： 「走吧，送你回家。」 第37章 我们可以睡一个房间，一张床 温柔的夜风灌进车内，吹散了些许酒意。 两人坐在后座，上车后，谁都没说话，只是任由夜风穿过。 但也没有显得尴尬。 沈以南有些晕，靠着车背闭眼休息。 刚才在酒席，薛渡帮他挡了好几次酒。 甚至有人调侃：「薛渡你护得这么紧，不知道还以为女朋友！」 薛渡只是笑：「他哪里像女的？」 这句话，本来像是调侃。 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却让沈以南本就被酒精折磨的心跳越发混乱。 他迷迷煳煳地想，为什么薛渡那时候，没有否认那个说法？ 「他哪里像女的」？ 这句话什么意思？ 沈以南想不明白。 「今晚还回家吗？」耳畔忽然响起青年的声音。 沈以南一惊，睁眼看身侧。 薛渡不知何时靠近了一些。 也因此，他特有的味道也靠近了过来。 那股木质淡香，无孔不入，好像要彻底融入沈以南的唿吸和身体。 沈以南停顿几个唿吸，才低声说：「家里有客房。」 「客房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薛渡垂眼看他，抛出邀请，「要去我家吗？」 像是怕沈以南拒绝，他轻笑：「你要是担心，我们可以睡一个房间，甚至一张床。」 沈以南：！！！ 沈以南瞪大眼：「你、你别乱想！我怎么可能怀疑你！」 他完全忽略了对方说的行为多么亲密，反而担心薛渡会不高兴。 他就是怀疑摄像头是自己梦游装的，也不可能怀疑是薛渡。 虽然还没有相处多久，但沈以南对薛渡的信任程度，已经和沈华、池星瑶这两个亲人一样高。 他急于澄清，指节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衬衫，身体前倾，鼻尖轻触，两人周身气息几乎融化在一起。 薛渡浑身僵硬，唿吸勐地顿住，又不自觉加重。 指握成拳，衬衫下的小臂青筋凸起，蛰伏盘踞，叫嚣着揉碎宣洩。 「我开玩笑的。」 喉结滚动，薛渡看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沈以南这才松了口气。 却没料到，车子忽然一个急剎车！ 沈以南勐地往前扑去—— 猝不及防，他直接整个人撞上薛渡，两人重叠着倒在柔软的真皮坐垫上。 「对不起对不起……」 沈以南慌忙要起身，却在刚撑着薛渡腰间起身时，勐地一顿。 脸，整个通红。 好像有什么，硌着他的腿。 可是究竟是什么，沈以南头皮发麻想都不敢想。 他僵硬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想逃避了。 但看了眼窗外，车子还在飞速行驶，要是逃跑，会直接摔残废吧…… 沈以南欲哭无泪，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浑身轻颤。 薛渡似乎察觉到他的异常，扶着他坐好。 而后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声线沉稳镇定，和往日没什么不同：「稍等，我回个信息。」 屏幕亮起，隐约看见薛宁的名字。 沈以南别开脸，重重松了口气，又在心底谴责自己。 原来是手机，他真的是……怎么可能想那种东西啊！ 薛渡是他的朋友，竟然恶意揣测朋友，沈以南你太过分了。 脑子又开始发昏，沈以南闭上眼睛，靠着车背休息。 而薛渡也收到了薛宁的信息： 【？】 【神经病啊，大半夜发一堆乱码。】 薛渡：【1】 薛宁：【？？？】 第52页 她发了个骂得很脏的表情包，但薛渡已经熄灭手机。 青年转头看向沈以南。 窗外霓虹灯光照在少年泛着红晕的脸上，他长而卷翘的睫毛止不住颤抖着，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 薛渡无声轻笑。 近距离看他，也是一种幸福的事。 * 两人去的，还是沈以南去过的，薛渡自己的房子。 那间沈以南上次住过的房间，还维持着上次他离开时的场景。 只是床单好像泛白了几分，像是后来洗了好几次。 不过这点细微的变化，沈以南并未在意。 本来就是客房，其他人来过也很正常。 薛渡说：「床单昨天阿姨刚洗了换过，你可以直接睡。」 沈以南点了点头。 薛渡想了想：「如果睡不着，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待会要处理文件，暂时不会睡。」 这么晚还不睡吗？ 沈以南不禁佩服，难怪薛渡能取得这么大成就，这也太卷了。 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地开口：「你刚刚喝了酒，嗯……晚上早点睡，明天可能会舒服一点。」 他怕自己的话会让人觉得烦，连关心都是小心翼翼。 薛渡弯唇，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嗯，听你的。」 两人互道晚安后，沈以南便关上房间门，洗漱睡觉。 床和上次一样柔软。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以南总觉得床单上，似乎也沾染上了薛渡的味道。 令人格外舒心。 一夜好眠。 * 次日，薛渡有事，先去了公司。 沈以南去浴室的时候，发现洗漱用品已经拆开摆好了，连牙膏都挤好。 他忽然生出一种……被好好照顾的感觉。 吃过早饭后，沈以南回了沈家。 他打算回房间再检查一下。 谁知进了门，却在客厅见到几位不速之客。 第38章 离开沈家 佣人不知何故都不在，偌大客厅只有四个人。 沙发上坐着两个男孩，一个十八九岁，一个十岁左右，都低着头在玩手机。 他们边上，浓妆艷抹的女人正低头髮着微信，听到动静后，扫了沈以南一眼，伸手推了把身边的小孩子。 「俊俊，材启，你们真正的哥来了，打个招唿。」 她说这话时，加重了「真正的」这几字，顺便朝一旁站着的沈煜真翻了个白眼。 两个男孩从游戏前抬起头，懒洋洋跟沈以南打招唿。 眼前的女人和两个小孩他认识，是沈忠诚在外面养了十几年的。 碍于沈华，他们一向是不被允许进门的，今天竟然这么大张旗鼓进来了？ 沈以南没有回应，看向沈煜真，眼神询问。 沈煜真表情有些不太好：「他们要找奶奶，奶奶上午出门了。沈……父亲和妈妈都在楼上。」 他看上去憋了很大的气，一口一个字往外吐。 女人阴阳怪气笑了声，拨着亮晶晶的指甲，「真真啊，我和你哥说话，你就别插嘴了，你也不是沈家人啊。」 沈煜真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差：「你……」 话未说出口，楼上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沈忠诚的怒吼响得整个房子都听得见：「够了！沈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个外来的野种！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白秀丽的声音可以说是声嘶力竭： 「就准你带外面的种回家分一杯羹，我儿子就不行？沈忠诚你还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是带给我妈看不是给你看，你别他妈一天到晚蹬鼻子上脸，老子还没计较沈煜真呢！」 「你计较？当初不是你说儿子哪没有让我随便捡个的啊？现在装什么？！」 「我装？你弄丢儿子跟个没事人似的！我他妈早怀疑你是故意藉机跟我离婚！」 「你现在知道沈以南是你儿子了！刚丢的第二天是我挨个打电话给院找!是我盘问护士医生调监控！你呢！你在小三床上颠鸾倒凤！」 「你要是有点吸引力我会找别人？！」 两人越吵越激烈，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煜真在听到沈忠诚的话后便低下了头，刘海下的表情看不清。 沙发上的美艷女人听烦了，嘟囔了一句「等这么久，还做美甲呢」，说着就要起身往楼上走。 还没走几步，一直沉默着的沈煜真忽然伸手抓着她的手。 「干嘛啊？」女人不高兴地看沈煜真。 沈煜真脸色阴沉：「你这个破坏家庭的小三，滚出我们家！」 「我小三？」女人冷笑，「小弟弟，知不知道，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白秀丽她一把年纪……」 话没说完，便被沈煜真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沈煜真发了狠，一双眼睛通红：「我妈也是你能比的！贱人！滚出去！」 「我凭什么滚！你又不是亲生的！就该你滚！」 女人抬手去打，沈煜真脾气也上来了，和对方扭打在一起，女人的两个儿子去帮亲妈，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身后传来怒吼：「够了！像什么样子！」 沈忠诚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 怒吼吓得扭打的几人一颤，女人被沈煜真推了一把，直接往边上倒，长长的指甲划过一旁的少年侧脸。 第53页 沈以南下巴到脸颊上，立刻浮现一道长长红痕。 推人的沈煜真愣住了，盯着那道痕迹，嘴唇蠕动了一下。 女人捂着脸扑进沈忠诚怀里，娇声哭泣：「老公，你儿子联合起来欺负我……」 「沈忠诚，你不会管好你的女人吗？」白秀丽一把将沈煜真拽走护在身后。 沈忠诚更是冷笑：「你怎么不管管你儿子？小小年纪一身泼妇相，不知道跟谁学的！」 两人针锋相对地吵起来，没人关心真的受了伤的沈以南。 沈以南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闹剧。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想笑。 左前方，他的亲生父亲一手护着小三，一手护着两个儿子。 右前方，他的亲生母亲护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柔声安慰。 他在这个家里，是彻头彻尾的透明人。 沈以南绕过他们，打算上楼。 身后的女人惊叫一声：「哎别走啊，不是说要商量股份的事情吗？」 股份？ 沈以南脚步顿住，他回头，却见众人表情各异。 沈忠诚说：「跟我到书房来。」 他率先上前，进了二楼书房。 沈以南跟着到了书房，却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 对这个儿子，沈忠诚一向没什么耐心，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开口：「现在的生活还不知足？竟然打起你奶奶遗产的主意了？」 沈以南懒得争辩：「你说是就是吧。」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沈忠诚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沈以南静静看着他，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仿佛能把人的心看穿。 见沈以南态度不好拿捏，沈忠诚又缓和了语气，「以南啊，楼下还有你两个弟弟，他们都是你的亲弟弟，跟沈煜真那野种能一样吗？」 沈以南扯了扯唇角。 沈忠诚竟然为了私生子跟自己讲软话。 难怪沈忠诚前段时间要让自己负责项目，要给自己升职。 原来是知道沈华要改遗嘱的事情，想拉拢他，让他帮着外面几个小的进门。 真是牺牲重大啊。 原来他这种人也会为孩子争取利益。 也许是习惯了，沈以南现在已经很难产生其他的情绪。 只剩下厌倦和麻木。 白秀丽不知什么时候冲上来了，扯着沈忠诚又开始吵闹。 在混乱的争吵声里，沈以南转身上楼。 进了自己房间，他拖出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 沈家不能再待下去了。 两边人不敢动沈华，只能打他的主意，再待下去只会深陷更多争吵。 沈华本就为家庭和谐操尽了心，沈以南不想她再为自己担忧。 不如搬去公司附近的公寓住一段时间。 沈华问起……就说忙工作吧。 眼前突然出现一管软膏。 沈煜真站在边上，脸上露出几分愧疚：「对不起，哥，那女人抓的地方还疼吗？」 「还好。」沈以南手下没停。 看着沈以南的动作，沈煜真有些慌，突兀开口：「哥，我们是一伙的吧？」 沈煜真语气放软，试图说服沈以南：「我承认，我是不太高兴你出现，分了奶奶的股份，但你好歹是妈妈亲生的，你分，我没意见。」 他沉下脸：「但是那几个私生子，别想碰我的东西。」 「你想怎么做？」 沈以南总算抬眼看他，脸上却没什么波动。 沈煜真卡了壳。 对方的表情比他见到的每一次都冷淡。 沈煜真心思千转百回，说了一堆打算，却没听见对方的回答。 好一会后，少年冷淡的声音才响起： 「说了这么多，不打算就偷听的事情向我道歉吗？」 第39章 被薛渡撞了？！ 「什么……？」 沈煜真一愣，脚步钉在地上。 他回过头，不可置信看着沈以南。 沈以南抬眸：「沈忠诚今天想到带人来，是因为你偷听了奶奶和我说的话，知道她要改遗嘱。你把这话告诉了白秀丽，白秀丽为了你能分一杯羹，当然要和沈忠诚吵，沈忠诚当然不可能吃亏，才带了人回来。」 沈煜真干笑几声：「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没必要污衊我啊。」 「摄像头上有你的指纹。」沈以南拿起床头柜的小熊装进行李箱。 他动作很温柔，话却冷冰冰的，震得沈煜真倒退一步。 沈煜真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 「还不说实话吗？」沈以南抬眼，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果你想让警察来调查，可以继续骗下去。」 沈煜真心脏疯跳，他盯着对方的脸想从上面看出一点骗人的迹象，但却越看越慌张。 空气静到让人害怕。 几分钟后，沈煜真败下阵来，一咬牙，道：「哥，我、我当时也是一时煳涂……我只是、只是……我不是故意的！」 一时煳涂？不是故意的？ 沈以南扯了扯唇角。 那几个微型摄像头藏得那么谨慎，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 他不置可否的态度令沈煜真心里越发慌，他发现过去一直以为的懦弱少年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好煳弄。 第54页 沈煜真上前抓着沈以南的手臂，脸上带着几分祈求：「哥，你别告诉妈妈好不好？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那时候真的鬼迷心窍……哥！」 沈以南问：「你很怕吗？我以为你做之前已经想好了结果。」 他抽回手，继续整理东西。 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快点离开。 似乎是忍受不了沈以南漠然的态度，沈煜真忽然委屈地喊了起来： 「我当然怕啊！你回来之后，奶奶就只关心你！只在意你！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围着你打转！属于我的全都给你了！你如果是我你难道不怕吗！」 他眼眶发红，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瞪着沈以南。 「真真……」 身后响起白秀丽的声音。 沈煜真勐地一惊：「妈妈！」他慌乱起来，「妈妈，不是，你听我说……」 「真真，你是妈妈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妈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白秀丽握住沈煜真的手，满心愧疚：「是妈妈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 「妈妈，对不起，我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我不应该对哥哥……」 「你哥会原谅你的。」 白秀丽完全没有了解详情的意思，就这么简单的代替沈以南表达了原谅。 而后朝着亲生儿子招了招手，语气随意：「沈以南，过来跟你弟弟道歉。」 沈以南：「……」 看着有些呆愣的沈煜真，他笑出了声。 突兀又讽刺的轻笑。 沈煜真实在是多虑了，竟然害怕自己会抢走他的母爱。 母亲的爱，他从头到尾都没拥有过啊。 少年垂下眼，合上行李箱，提起拉杆往外走。 白秀丽眉头紧皱：「你去哪？」 沈以南停下脚步，与白秀丽对视。 他的亲生母亲，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但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亲手养育的孩子。 那一刻，思绪万千。 要是在以前，他就算难过，也会为了其他人的心情委屈自己。 可刚才，薛渡的声音无端在脑中响起—— 「沈以南，你的事情很重要。」 他有些恍惚地想，对啊，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不重要？ 明明受伤害的人是自己，为什么还要忽略自己的感受委曲求全？ 整整三年，他一再忍让，可换来的只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变本加厉。 何必再折磨自己。 沈以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无比认真：「我去哪里，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说完，提着行李箱，一步步走下楼梯。 擦肩而过时，白秀丽看着沈以南陌生的表情，忽然感觉心中有几分慌。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手里熘走了。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抓。 可手刚动便被沈煜真紧紧握住。 「妈妈，我是不是惹哥生气了？」他眼眶发红。 白秀丽回过神，连忙安抚：「管他呢？在妈妈心里你才是最乖的孩子！」 沈煜真被母亲抱进怀里，他低声应着，余光扫了一眼楼下。 沈以南已经走了。 悄无声息。 房间里，沈以南的私人物品全部装行李箱带走。 干净整洁到……就像从未有人来过。 * 出了沈家，沈以南却没立刻去小公寓里。 他以工作繁忙为理由，和沈华说自己会在外面住一段时间。 而后就一直开车闲逛，绕着几条街道，一圈又一圈。 漫无目的。 刚才离开时，他表现得倒是冷静潇洒，其实从刚才开始的每一秒，内心无异于烈火灼烧。 对于沈以南这种从小缺爱的人来说，要放弃自己渴求了二十余年的母爱，已经用尽勇气。 春日的风从窗外灌进车内，他莫名有点想喝酒。 想把自己灌醉，不省人事，什么都不去思考。 但只能想想，池星瑶出差去了。 薛渡……沈以南指尖点了点方向盘，耳尖泛起热气。 上次醉酒发生了那种事情，沈以南可不敢想第二次了。 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朋友，他不想破坏友情。 路口的红灯亮起，沈以南停稳车子。 正思考着要不要买点啤酒带去公寓喝，车子突然被勐地一撞！ 嘭！ 车子发出被挤压的声音，沈以南连忙回头一看，却瞪大眼。 他车怎么被撞了！ 更离谱的是，后车的副驾驶还坐着他刚才想着的人—— 薛渡！ 第40章 别看，很丑 下一秒，沈以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点开外放，薛渡温和的声音迴响在车内：「没有吓到你吧？」 另一道扭扭捏捏的声音也传过来：「对不起啊嫂子，刚才有点着急没踩准剎车！给你车撞了个坑……」 陆植有点不好意思。 沈以南笑笑：「没事。」 红灯快过了。 因为车只是撞了个小坑，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故，几人便商量就近找个商场的停车场停下。 沈以南的车在前面开着，陆植小心翼翼跟着。 陆植眼神瞟着副驾驶的青年，唯唯诺诺：「哥，我知道错了，这不是你一说要找嫂子，我激动了吗……」 第55页 两人今天刚在外面办完事打算回公司，路上薛渡忽然接到韩叙的电话。 韩影帝说他在老城区拍综艺，发现沈以南开车绕着那条路来来回回跑了五六遍，表情还特别差，问他们什么情况。 一听说是沈以南情况不对，薛渡立刻就让陆植调头。 陆植眼神好，老远看见沈以南的车在路口，油门一踩就上来了。 谁知道就被人车撞了。 陆植试图补救：「要不，我给嫂子买个新的？现在就去？」 「你买？」薛渡不冷不淡看了他一眼，「想得美。」 陆植：「……」 车在停车场停下后，薛渡长腿一迈下了车。 几步走到一旁，敲了敲车窗。 沈以南正低头捣鼓些什么，听到这声音惊了一下，连忙转过头。 薛渡眉心微顿。 少年严严实实戴着一个白色口罩，将巴掌大的脸遮盖大半，露在外面的眼睛忽闪着，有些害怕和闪躲，像是只受惊的兔子。 怎么突然戴上口罩？ 他在怕什么？ 薛渡指节收紧，但没有问出口，只是温和地开口：「吃过午饭了吗？」 沈以南摇了摇头。 薛渡弯唇：「我刚下班，一起吃点东西吗？然后再商讨赔偿。」 沈以南垂眼，避开对方视线：「其实不用赔偿，不是什么大事。」 「吃饭算不算大事？」 「嗯……但是……」沈以南还有些犹豫。 薛渡沉吟两秒，以退为进：「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有！」沈以南下意识否认。 口罩下，少年有些紧张地抿唇。 薛渡就打开车门，伸出一弯手臂，让对方扶着他的手下车。 怎么感觉跟电视剧似的。 绅士得过分。 脸颊微热，沈以南摇了摇头，自己下了车。 他有些不放心似的将口罩往上拉了一下，低声问：「你弟弟呢？」 薛渡早忘了还有个表弟跟着，随口说：「他有约了。」 刚走过来要一起的陆植：「……」 两人一起看过来。 沈以南是有些好奇，他旁边的薛渡，则眼含警告。 陆植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啊对——我那个什么，我朋友喊我去打球来着，走了啊嫂子！替我照顾好我哥！他一个人不行的！」 长臂一挥，陆植又灰熘熘回了车上。 车子轰鸣声响起，薛渡看向沈以南：「商场二楼和三楼都有吃的，想吃什么吗？」 沈以南「嗯」了声，声线有些紧绷：「我都可以。」 「那吃粤菜吧，比较清淡。」 两人上了三楼。 乘电梯时，薛渡就订好了包间。 落座后，服务生奉上菜单，等他们点完餐后退出。 全程，沈以南都没有摘掉口罩。 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后，沈以南低着头摆弄手机，表现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他下意识侧过脸，连唿吸都很轻。 口罩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沈以南勐地后退。 「这是最近大学生间的流行吗？」薛渡不经意间提起。 他指的是口罩。 思索几秒，沈以南还是说了实话：「没有，脸上……不小心划了一下。」 下垂的睫毛不自在地颤抖。 受伤了？ 薛渡的眸光冷了几分，但语气还是温和的，怕吓到人似的：「我可以看看吗？」 沈以南点了点头。 指节扣着口罩边，停顿好几秒，才轻轻扯下来。 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侧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 目光对上玻璃窗的倒影。 这张脸，过去被赵家人阴阳怪气噁心，回到沈家后又被白秀丽百般不待见。 有很长一段时间，沈以南都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嫌弃，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去哪里都戴着口罩。 快一年的时间，他才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其他人都目光。 刚才意识到要和薛渡见面时，沈以南忽然变得有些慌张。 脸上那道划痕，很丑。 他不想被人看见。 更不想……被薛渡看见。 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薛渡的看法，少年下意识就从储物格翻出口罩戴上，企图遮盖那道痕迹。 此时此刻，空气静得可怕。 沈以南的心越来越沉，一想到对方会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少年低下头，抬起手臂试图遮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别看……很丑……」 「不丑。」 薛渡干燥温暖的手掌托起少年脸颊。 一起相处时，薛渡似乎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 「让我看看，好不好？」 他那么认真地看，目光好像化作火星，经过之处都会点起一片火花。 沈以南仰着脸，感觉到自己周身有些发热。 若他此刻抬眼，便会发现，薛渡的眸中盛满怜惜。 「痛不痛？」指腹轻轻碰了一下。 沈以南被这么一问，反而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可心里又冒出一点委屈。 他低低地说：「就是……一点划伤。」 沈以南顿了一下，他不太想说，但薛渡又问了一遍，语气微冷。 第56页 他只好说：「是我父亲……在外面的……女朋友。」 「小三」两个字，他说不出来。 但薛渡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把这些伤还回去吗？」薛渡很认真地询问沈以南的意见，「我最近正好很闲。」 大掌覆盖上去，温度熨烫着伤痕。 沈以南突然产生一种即视感，如果自己点头，薛渡就会掏出手机来一句「天凉王破」。 但他还是拒绝了：「不用，我已经搬出来了。」 他不想麻烦薛渡。 见沈以南摇头，薛渡长睫垂落，但听到后半句，动作顿了顿，问：「搬去哪里了？」 「我在公司附近有一间小公寓。」 薛渡沉吟几秒：「是和煦公寓小区吗？」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覆，薛渡薄唇轻勾：「这么巧，我最近正住在那里。你住几栋几单元？」 薛渡也在那边住？ 是最近在那边有生意？ 但……自己怎么从来在小区里没见过薛渡的车？ 沈以南心中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二栋702。」 薛渡笑意更深：「那我们住的很近。」 住的很近？ 沈以南正要问，门被敲了几下，他们点的菜送到了。 他便放下疑惑，专心吃饭。 吃过午饭，薛渡本想带沈以南去买新车，但后者坚持不用，他要收拾房间。 薛渡轻笑：「那正好，我也要去那边睡午觉。」 两人坐沈以南的车回了小区。 沈以南本以为薛渡说的「住得近」是指一栋楼或者一层。 谁知到了才发现，薛渡竟然住在701。 他和薛渡……成了面对面的邻居？！ 第41章 生病与公主抱 公寓走廊。 沈以南按下指纹锁，回头看向身后帮自己提了一路行李箱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要进来坐一会吗？」 刚才一下车，薛渡就提起了行李，不请人家坐一会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 薛渡笑了笑，跟着进了门。 公寓是一人单间，装修很简单，柜子和沙发上摆着几个小巧可爱的玩偶，餐桌上摆放着暖色系陶瓷餐具，但处处都很干净、整洁。 足以看出主人是个细心的人。 沈以南找出一双拖鞋给薛渡：「你穿这个吧。」 那是一双夏天的拖鞋，薛渡穿上后，沈以南又找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自己穿上。 很明显，两双都是他自己穿的。 薛渡不经意般问：「平常没什么人来吗？」 「对，这里是我工作忙会来的地方，住得不多。」 沈以南说着，打开冰箱问薛渡想喝什么。 他不爱喝饮料，冰箱里空荡荡的，只有绿茶和咖啡，薛渡选了绿茶。 沈以南很快烧了水，找出两个杯子倒水。 一个玻璃杯和一个保温杯。 这更加印证了薛渡的猜想——自己是这间房子，第一个客人。 见他盯着杯子，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这个玻璃杯我之前用过一次，但是你放心，我刚才洗了好几遍！」 「不洗也没关系。」 薛渡低头喝茶，盖住弯起的唇角。 …… 沈以南还要收拾东西，薛渡没有久留。 他出门后，按密码解锁进了701。 灰尘扑面而来。 手机响起，何助理的声音传了过来：「薛总，701的住户说那边没什么东西，您如果不需要可以丢掉。」 「嗯，辛苦。」薛渡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室内，「顺便帮我採购一下日常用品，在指定时间送来，尽量不要被人发现。」 指定时间？还不能被人发现？被谁？ 何助理头上冒出三个加大加粗的问号，但还是微笑恢復：「好的，您最近是要常住那边吗？需不需要我为您准备办公用品？」 「嗯，可以。」 「好的。」 何助理毕恭毕敬地挂了电话。 心里却一阵犯嘀咕。 两个小时前，薛渡突然发信息来，让他在和煦小区收购一套公寓，离702越近越好，价格无所谓。 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身为优秀的助理，何助理立刻登上购房网站，找到了几个挂牌卖房的住户。 701的住户是几个里面挂牌最贵的，何助理本来想砍价，但怕耽误了他们总裁时间，反而让卖家坐地起价。 最后，以超出市价1.5倍的价格在一小时买下了701。 何助理本想着等过几天过了户，找人去打扫一下，但薛渡回復他说越快越好。 何助理简直是一头雾水。 正想着去订购日常用品，手机对面，薛渡又发来一条信息： 【所有日常用品，两套，情侣款。】 何助理瞪大眼睛，瞬间就懂了。 原来是金屋藏娇！ 等等，那沈家的少爷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总裁他……脚踏两条船？！ 何助理捂住嘴，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是薛渡的生活助理，上班前，林秀春握着他的手，说整个秘书办就数他最可靠，如果薛渡有感情问题，一定要告知他们，奖励二十个月工资。 何助理陷入沉思。 这……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第57页 * 次日。 晚间七点，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下。 但空气依然闷闷的，压着人心里很不舒服。 电梯「叮」一声打开。 俊美青年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提着装满零食的大号购物袋。 他将伞放在门边，看了眼手机。 眉心微蹙。 五点的时候，薛渡发信息问沈以南是否下班，对方回了一个兔子点头的表情包，说在家。 然而六点整，他问沈以南有没有吃过饭，对方却一直没回復。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长时间不回信息很正常。 但沈以南回信息很快，从来没有让人等过。 薛渡站在沈以南家门口，输入他的手机号。 电话铃声响起。 不只是手机里，隔着门，沈以南家里也隐约传来铃声。 薛渡心中担忧更甚。 在家却没回信息？是发生了什么吗？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几秒，电话被接了起来。 「餵……」 沈以南声音有些黏煳，带着几分沙哑。 薛渡声线放软：「我在你家门口，你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嗯……我好像有点感冒。」沈以南说话很慢，因为尽力控制自己说清楚每一个字，「不能给你开门了，对不起，会传染的。」 他总是下意识考虑别人。 薛渡在心中轻嘆，声音更软，像哄小朋友：「不用帮我开门，告诉我密码，我自己进去好不好？有东西给你。」 对面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几秒后，沈以南报了自己家门锁的密码。 门打开，室内一片昏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薛渡打开灯，只见少年蜷缩在沙发上。 沈以南脸上泛着病态红意，头髮上还挂着水珠，衬衫贴着身体，湿哒哒一片。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薛渡眉心紧皱，上前用手背试探了一下沈以南的额头。 滚烫的。 沈以南费力睁开眼，在看清对方动作时，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生怕将病毒传染给对方。 他急于躲开，薛渡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青年弯下腰。 下一秒，沈以南身体腾空，被公主抱了起来—— 第42章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身体失重的感觉令沈以南勐地瞪大眼，乖顺的眸子睁大，愣着被抱进卧室。 薛渡将人放下，扶着坐好。 少年的衬衫湿了个透，必须脱掉。 薛渡蹲下身，仔细脱掉对方的袜子和外裤。 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出现在眼前，膝盖上泛着不健康的粉，仿佛一碰就会留下指痕。 薛渡闭了闭眼，屏息凝神，才转而去解开对方衬衫第一个衣扣。 余光发现沈以南脸颊微微鼓起，上手一摸，才发现他一直憋着气。 脸色越发红。 薛渡捏捏他鼻尖，轻声问：「怎么不唿吸？」 他一靠近，沈以南就往后躲。 上半身后仰几分，伸手捂住口鼻，眼睛从指缝里探出来。 他缓慢眨动两下眼睛，气息因为长时间的憋气不稳：「会……传染。」 这时候了还要想着别人。 薛渡被他这样子可爱到，唇角忍不住勾起。 又忽然想到，沈以南这么害怕传染别人，是不是以前被人以此为理由……欺负过？ 思及此处，薛渡的心泛起点点酸意。 他伸出手，握着沈以南的手，倾身向前，与对方额头贴着额头。 唿吸交融。 沈以南吓了一跳，推着他想逃离，却被人紧紧抱起来放在腿上。 如玉的骨节从后背伸来，动作轻缓解开少年的衣裳。 这是一个相当亲密且令人遐想的姿势。 但薛渡下垂的眼睫中，不带任何慾念。 脱掉衣服后，他将沈以南放上床垫，拿过被子，仔仔细细将少年包裹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起身，一言不发出了卧室。 沈以南的视线跟着对方的背影，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失落。 指节动了动，像是想扯住什么。 但最终只是向下滑，抱住了自己。 世界上好像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的意识逐渐模煳，周身冰冷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时间的流逝在此时变得格外缓慢。 沈以南眉心紧紧皱起，整个人侧着缩进被子，腰身弓起，蜷缩成婴儿时期的睡姿。 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掀开一点点。 沈以南抬眼看去，他以为离开了的人，此刻正站在床前，手里拿着装了药的玻璃杯。 他泛着水光的眸子里雾气瀰漫，却又装着几分惊喜。 只是一眼，薛渡的心瞬间就软了。 他坐在床侧，指腹轻轻划过对方脸颊，声音里满是温柔的安抚：「刚才我问过医生，可以先吃点药。我们起来喝药好不好？」 沈以南有些迟疑地起身，他伸手想接玻璃杯，对方却没给，捧着玻璃杯让他就着喝。 苦涩的药味直冲天灵盖，沈以南眉心皱起。 但又不想让薛渡失望，胡乱灌了下去。 喝得太快，没来得及吞咽的液体顺着唇瓣溢出。 第58页 还未来的及打湿被褥，便被人用纸巾仔细擦拭。 沈以南被苦得想哭，一张小脸皱巴巴的。 但那双含水的眸子眼巴巴望着薛渡，似乎在求夸奖。 「南南好厉害。」薛渡笑着捏捏少年侧脸，「想要奖励吗？」 「嗯……」沈以南点头，模样乖巧。 薛渡搁下玻璃杯，从带来的大购物袋里翻找出一包糖果。 沈以南伸手想去接，对方却剥开糖纸，晶莹的糖果抵上柔软唇瓣。 「张口。」 他下意识照做，清甜的蜜桃味瞬间充斥口腔，苦味一扫而空。 少年眸中盈起笑意。 药效起得很快。 困意上涌，但沈以南强撑着，看薛渡洗干净玻璃杯，给自己量了体温，而后打开空调，关上门。 然后……等一下，薛渡怎么到床上来了？！ 隔着被子，沈以南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抱着自己的力道。 温暖有力。 沈以南指节攥着被子，唿吸之间，全都是对方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问：「你……为什么抱我？」 薛渡轻笑：「看看会不会传染。」 那样子，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怕。 沈以南不动声色往后挪，却被薛渡察觉到，大掌按着他的腰不许动弹。 这个时候，一向优雅温和的青年骨子里隐藏着的强势才冒出苗头。 甚至等反应过来时，少年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薛渡身上。 离得太近了。 困意和身体上的难受一起袭来，沈以南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离对方太近，否则会传染的。 他撑着手臂，想拉开距离。 手却因为无力滑开，上半身摔向薛渡。 唇瓣磕碰上对方下巴。 这一次，他们的距离比刚才更亲密。 没有了阻隔的被子，对方一向温热的体温在此刻化作祛热的凉意，止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沈以南彻底放弃抵抗，无意识哼了一声，脸颊轻轻蹭着薛渡的皮肤。 「好冰，苏福……」 他手脚并用，缠上青年的腰，像是落水的人终于在湍急和河流中抓住一块浮木，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手。 沈以南倒是舒服了。 却没注意到，被他缠着的青年，已然陷入焦灼境地。 …… 当夜，沈以南睡得很不安稳。 双眸紧紧闭着，额头沁出汗珠，似乎被梦魇折磨，口中吐出模煳字眼。 有时小声喊「奶奶」，有时叫「薛渡」，偶尔也蹦出「妈妈」二字。 他含煳说着「害怕」，但到底害怕什么，却不肯说。 薛渡心都快碎掉了。 他抱着少年，一下下拍着他的背，很久之后才哄着人唿吸平稳。 半夜两点，薛渡隐约觉得沈以南的体温又高了些，他起身下床，想再打电话给医生确认。 可刚下床，身边人便忽然惊醒。 衣角被扯住。 薛渡回头，却见少年眼尾被眼泪渍红，像一只即将被主人丢下的小奶猫，可怜又无助。 唇瓣轻轻动着，发出含煳不清的细微呜咽。 薛渡离得近了一点，才听清对方脆弱又纤细的破碎话语——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无从求证。 但重要的是——薛渡听见了。 掌心贴上对方脸颊。 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眼角。 他的声音连同心一样，柔软地彻底。 薛渡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给出虔诚誓言：「不会离开你的。」 「永远不会。」 * 次日清晨。 淡金色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入室内。 沈以南眉心紧皱。 他梦见自己不小心跑入森林，然后不小心掉进猎人的陷阱。 森林里不知哪里冒出来许多藤蔓，缠绕着他，不让他离开…… 猎人的枪口对准了他，他却没有想着挣扎，只是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空气忽然变得闷闷的，唿吸透不过来。 沈以南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嘤咛，睫毛剧烈颤抖，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挣脱梦境。 睁开眼后，沈以南眨了眨眼，终于看清自己的处境。 他愣住了…… 第43章 病中照顾，摸下腹肌 手下，是轮廓分明的腹肌。 而他的脸，正埋在薛渡颈窝…… 沈以南本就发热的脸颊更冒起热气。 怕惊醒薛渡，他屏住唿吸，盯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往外挪。 他以为自己很悄无声息，结果一抬头，正对上薛渡含着笑意的深邃眼睛。 看样子，似乎看完了他撤离的全过程。 沈以南：「……」 好尴尬……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低头。 可低头一看，沈以南又差点晕厥。 比起穿得整整齐齐的薛渡，自己就像个原始人。 全身上下唯一的一条小裤，还不是昨天穿的那条。 少年雪肤泛着粉，脚趾不自觉紧紧蜷缩起来。 又忽然想到什么，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 好在，那块腕錶好好地在自己手上戴着。 第59页 那些伤痕，也被好好遮盖着。 没有任何人看见。 沈以南暗自松了口气。 薛渡没顺着沈以南的视线往下看，他很绅士地移开眼。 喉结悄然轻滚，他抬手拉起被子掖好，微哑声线里带着关心宠溺：「别这样敞着，容易着凉。」 沈以南应了声，大半张脸缩进被子，只露出眼睛。 他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昨晚……谢谢。」 只是对视一眼，沈以南脸上止不住冒着热气。 提起昨晚，薛渡眉心微皱，隐有担忧： 「昨晚我进来的时候，你的衣服都打湿了，发烧到快三十九度……」 「如果不脱掉，我担心你会病得更重。」青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冒犯到你了吗？」 沈以南的本意完全不是听对方的道歉，他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要谢谢你才对。」 「而且……对不起，没有回你信息。」 沈以南抿唇。 他记得，薛渡似乎是给自己发过信息的，但那时候他迷迷煳煳的，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来得及回復。 薛渡安抚地摸了一下对方柔软的发顶：「昨晚是淋了雨吗？下次没带伞，可以打电话给我，我……」 他顿了一下，怕说得太亲密会吓到对方，改了口：「我让司机接你。」 沈以南轻轻「嗯」了声。 其实不是自己没带伞。 是昨天下午在公司，沈忠诚突然发难，让他们整个组跨越大半个城区去送资料。 送到了，又有新的文件送。 也不准他们开车送，说是公司的规章制度只允许乘公交车。 其中一份文件本来是要组里一个小姑娘送，但那地方实在太偏僻了，沈以南不放心，便和她交换了。 送到后，他发现自己放在公司楼下的伞被偷了，只能步行将近半小时去公交车站。 沈以南自己其实无所谓工作，待在宏宇，不过是为了沈华安心。 但沈忠诚是把任务给了他们整个组。 沈以南不愿意因为自己一个人，影响其他人。 组里还有单亲妈妈。 他虽然没说，薛渡却明白其中并不简单。 青年垂下眼，眸中闪过几分难以捕捉的情绪。 但再抬眼，却又是温和笑意：「昨晚定时了粥，我去看看。」 虽说是去厨房。 脚步声却先蔓延到了浴室。 水声响起，像雨落下。 淅淅沥沥，遮盖住低哑闷哼。 …… 沈以南昨夜本就没睡好，吃过粥，又迷迷煳煳睡了过去，一直到中午，才醒。 他摇摇晃晃起身，套上一件白色t恤。 正要找下装，却突然想起遗忘的事情，踩着毛茸茸的绵羊拖鞋跑了出去。 薛渡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 视线下滑，落在少年腿间。 t恤是宽松版，但只堪堪盖住大腿根，莹白修长的腿一览无余。 偏偏，他还一无所知。 「我好像忘了上课。」从小到大从未缺课的优等生惶惶不安，「我、我早上有一节专业课，……」 薛渡收回视线，温和的笑容让他看上去文质彬彬：「别担心，我帮你请过假了。」 「啊……谢谢你。」 沈以南松了口气。 但旋即冒出疑惑。 薛渡怎么知道他有课？ 也许是目光暴露心声，薛渡指了指沈以南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昨晚你的手机闹铃响了，提醒你复习。」 沈以南走过来拿了手机，却还是有点心不在焉，坐在边上问薛渡： 「你是跟老师请假的吗？老师怎么说？」 薛渡轻笑：「他说没关系，让你好好养病。」 他又补充：「都是大学生了，没关系的。」 这倒也是，别说请假，就是专业课逃课的也很多。 只是沈以南太重视学业了，以前不舒服也会撑着去上课。 「你睡觉时，有同学打电话来。」 薛渡不经意一般转移话题。 「谁呀？」沈以南有些意外。 他在班上没有朋友，完全没料到会有人打电话给自己。 「江旬。」 沈以南微愣：「他找我做什么？」 他眸中闪烁着疑惑。 薛渡缓缓说：「他问你什么时候去上课。」 他顿了顿，带着几分试探：「你们现在是朋友吗？」 青年的语调是一向的温和，视线却一瞬不瞬落在沈以南脸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沈以南想了想，自己最近似乎没有得罪江旬。 他其实不太想让薛渡知道自己和同学间有矛盾，便摇了摇头：「不是，以前一起做过小组作业。」 薛渡俊美眉目舒展开，笑意清浅：「那就不想了，粥快好了，我去盛一点。」 转过身，青年唇瓣微勾。 原来连熟人都算不上。 客厅里，沈以南忽然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光着腿。 热度蔓延上耳根，他匆忙起身，正要去卧室，手机却忽然响起。 沈华的关切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南南，你现在在哪里？和谁一起？」 第44章 比爱自己更爱你 和谁在一起？ 第60页 听到这个问题，沈以南扫了眼不远处的薛渡。 对方笑意温和，可少年脸上却直冒热气。 指尖忍不住攥着t恤下摆，往下扯了几分。 他抿了抿唇，强装镇定走进卧室，小声回对面：「奶奶，我和朋友在一起。」 「只是和朋友？没有其他人？赵家的人没有去找你吧？」沈华似乎不信，追问了一遍，「南南，和奶奶说实话。」 「我是和薛渡在一起。」指甲掐进肉里，沈以南颤声开口，「奶奶……赵家……怎么了？」 三年没有赵家的消息了，再次听到沈华提起，还是会嵴背发冷。 沈以南隐约记得，当年沈华为了带他回家，给了赵家一些好处。 难道赵家人找来了？ 少年心跳慌乱加速。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有了平静的生活，不想任何人破坏现状。 电话对面，沈华语气软了下来：「昨天一整天没看见你，奶奶有点担心。放心吧，我刚才问过，赵家人还在村里待着。」 沈以南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暖暖的。 他小声道歉：「对不起奶奶，让你担心了，最近工作太忙……」 沈华重重嘆了口气：「不用说这些，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沈以南眉心微皱，他明明让佣人保密的，沈忠诚和白秀丽不敢惹老太太生气……到底谁说的？ 「你把奶奶想得太脆弱了，我还没气到进医院。」沈华猜到他的担忧，笑了一下，「放心吧，那两个人已经送出国了。」 听她这么说，沈以南松了口气，但又有些纠结…… 自己还要回沈家吗？ 想到不愉快的过去，他抿了抿唇：「奶奶，我可以在外面多住一段时间吗？」 沈华沉默了。 好一会，才问：「和……你朋友……就那个……薛渡？你们一起住？」 老人家的声音发愣，迟缓中带着不可置信。 沈以南眨了眨眼，又忽然想到，上次奶奶对薛渡印象很好，如果说和薛渡一起住，奶奶应该会很放心吧？ 他点了点头：「嗯，薛渡人很好的，奶奶你放心吧。」 沈华：「……」 沈华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像是缓过气来，长长嘆了一口气：「……算了，奶奶也不是那种不能接受的老古板，这方面……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对于自己突然离开家这件事，沈以南也很愧疚：「对不起，奶奶，我应该和您商量一下的。」 沈华闻言，又是一声长长的嘆息。 「原以为女大不中留，没想到儿大也是。」 她沉默了一会，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你们这事，薛渡的父母知道吗？」 沈以南想了想：「应该不知道吧？」 上次拍过照片后，薛渡就没在他面前提起过父母了。 估计这种小事，他父母也不关心。 可沈华听了，却反应很大。 「什么？！他没有告诉父母？这么大的事情……」 沈华陡然提高声音，又像是怕吓到沈以南，突然顿住。 过了几秒，她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把电话给薛渡，我要跟他好好聊聊这件事。」 沈以南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得走到薛渡边上，将手机递过去。 递过去时，隐约还听见沈华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怎么敢随随便便对我孙子」。 交朋友不告诉父母是很随便的行为吗？ 沈以南忐忑不安地抓着t恤下摆，「薛渡，我奶奶想和你说几句话。」 比起他的担忧，薛渡听到可以和沈华通电话后，还有那么一丝受宠若惊。 接过电话，沈华不知说了什么，薛渡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沈以南想听，薛渡却指了指卧室，又指了指他的腿。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穿裤子。 他连忙进了卧室，从柜子里翻出一条长裤穿上。 一边穿，一边注意外面的动向。 但薛渡似乎关上了厨房门。 只能依稀听见模煳的词，似乎是薛渡在承诺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薛渡才打开门。 他手里还端着两碗粥，其中一碗轻轻搁在沈以南面前。 病中人没什么食慾，因此薛渡只做了简单的青菜蛋花粥。 翠绿的菜叶被切得细碎，配上稀疏蛋花，看上去格外有食慾。 沈以南捧起碗，试探着问：「你们聊了什么呀？」 刚才两人都那么严肃，沈以南有些担心。 薛渡伸手捏了一下少年脸颊，唇瓣勾起，眸中笑意如点点星光：「秘密。」 这么神秘的吗？ 他不再问了，低下头用勺子挖粥吃，室内开了制暖空调，少年鼻尖沁出细小汗珠。 薛渡撑着下巴看他，脑中迴响着刚才沈华的话： 「南南是我孙子，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你必须要好好对他，不能玩弄他的感情。」 「我不希望他受伤。」 窗外阳光灿烂，暖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薛渡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南南，会在乎他的感受，会捧他在手心，会好好爱他。」 会比爱自己更爱他。 他的视线太过炽热，沈以南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烫。 第61页 吃完粥，薛渡又沖了一杯感冒药，看着沈以南喝下后才去洗碗。 他实在过于体贴。 沈以南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些零星记忆。 昨晚，每隔一段时间，薛渡便会为自己量体温。 哄小孩子一样，拿奖励引诱。 如果体温降下去一点，就会被摸着脑袋夸奖「厉害」…… 耳尖爬上一抹红，沈以南觉得心跳比平常快了一点，浑身温度也在升高。 好像……又有点不对劲了。 还没退烧吗？ 少年呆呆进了卧室，四处翻找温度计。 沈以南满房间找温度计的时候，薛渡洗净碗筷，走出厨房。 视线扫过室内，忽然一顿。 沈以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 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 【没来上课？你生病了？】 【不回信息？我江旬，你没备註？】 【又不说话？都帮你教训完顾宴了，还要怎么样？】 读完所有信息，薛渡眼底的笑意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不悦。 这个江旬，明明知道沈以南对他没意思，还要凑上来，未免太死缠烂打。 折腾一下顾宴而已，那种小事也值得邀功？ 闲的没事做了？ 薛渡垂眼，删掉号码，直接拉黑。 动作娴熟。 他放下手机，深色自若地敲了敲卧室的门。 声线一如既往温和：「我可以进来吗？」 「可……啊！」 一起响起的，是少年摔倒的沉闷响声。 薛渡连忙推开门。 沈以南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惊唿：「别、别看——」 但已经迟了。 将室内情况尽收眼底的瞬间，青年的唿吸勐然一窒。 第45章 乖乖喝药有奖励，羽毛般的吻 少年以一个跪趴的姿势摔在地板上。 t恤卷到腰间，纤细腰身中腰窝深陷，在阳光下，明晃晃得亮眼。 沈以南掌心里还攥着刚才伸长了手勾到的温度计。 刚才从窗台拿了温度计，就听见薛渡敲门，沈以南急着开门，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摔得不重，可这样的姿势实在太丢人。 手臂被人握住，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以南在薛渡的搀扶下，慢腾腾爬起来，低着的脸上红了一片，烫得惊人。 薛渡扶着他坐上床，却皱了皱眉。 指腹轻轻碰了一下手腕内侧。 沈以南的皮肤本来就属于容易留印的类型，只是摔了一下，便立刻出现一小片红痕。 像是被欺负惨了。 薛渡眸光暗了几分，唿吸发紧。 视线焦灼地黏在手腕上，脑子里止不住浮现刚才纤细的线条。 用力掐一下的话，立刻就会留痕吧。 喉结轻滚，薛渡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转移话题：「有碘伏吗？」 「没什么……」 沈以南下意识拒绝，但话说到一半，把「没破皮」几个字咽了回去。 总感觉，薛渡表情不太对。 是自己太笨了吗？ 他怕被嫌弃，乖乖指了一下床头柜。 薛渡找到碘伏和棉签，让沈以南伸直手。 沈以南听话地翻转手腕举起，姿势颇像是被逮捕的嫌犯。 他觉得很有意思，把这个比喻告诉薛渡。 薛渡被他逗得弯起唇，很配合地接住设定，问：「你是嫌犯，那我是追捕嫌犯的人吗？」 「嗯，现在就差一副手铐了。」沈以南说，「然后就关进不见天日的大牢，电视里都这样。」 「我可捨不得把你关起来。」 青年含笑的长睫轻垂，盖住眼底情绪。 蘸了碘伏的棉签在少年右手手腕滑过，留下浅褐色细痕，冰凉又有些痒。 像是怪物的触手轻轻在猎物皮肤游走。 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拆吃入腹。 右手涂好，很快到了左手。 但就在薛渡快碰到左手手臂时，沈以南忽然收回手，声音勐地提高。 「别！」 下一秒，接触到薛渡微怔的目光，少年又一下子反应过来，咬着唇瓣，愧疚地吐出歉意：「对、对不起……」 沈以南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腕錶，神色紧张地盯着薛渡。 小声解释：「这边……没有受伤，不用涂的。」 腕錶下丑陋的疤痕几乎成为沈以南的心病。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懦弱到以伤害自己的方式逃避痛苦。 尤其是……在薛渡面前，他想做个正常人。 薛渡微愣一秒。 但很快便勾起一个带着安抚的笑：「放心，我不会弄坏送给你的礼物的。」 他用玩笑般的语气盖过沈以南的反常，甚至为他找了藉口。 沈以南心中触动，握着腕錶的指节松了几分。 忍不住想，薛渡的话……就算看到，也不会厌恶自己吧？ 甚至，可能像安慰他生病一样，抱着他轻哄。 可是，沈以南不敢赌。 他已经习惯了薛渡的存在，内心深处更是不希望破坏来之不易的关心和友情。 好在，薛渡也没有再问。 下午，沈以南午睡片刻，体温已经完全恢復正常，便起床看了网课。 第62页 缺课的部分，他很快就补了回来。 合上字迹工整的笔记，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厨房里飘出食物气味，薛渡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过晚饭，薛渡又沖好了晚上的药，看着沈以南喝下。 沈以南格外怕苦，但不想让薛渡觉得自己麻烦，强忍着没有皱眉，乖巧道谢。 「手伸出来。」薛渡忽然伸出握成拳的手。 沈以南听话地摊开掌心，有什么东西放在掌心。 是一颗桃子味的糖果。 晶莹剔透的粉，散发着香甜气息。 「乖乖吃药的奖励。」 薛渡抬手，轻轻揉了一下沈以南的发顶。 他轻笑了声，转身去洗碗。 沈以南望着他的背影，掌心覆盖在对方摸过的地方上，耳尖冒起热气。 * 病还没完全好，九点不到，薛渡便催沈以南上床休息。 那样子，比医生还严格。 沈以南乖乖钻进被窝，冒出脑袋。 他小心翼翼问：「你要回去了吗？」 「不希望我回去吗？」薛渡坐在床沿给他掖被角，动作温柔到不可思议。 指尖碰到下巴，连带着心也变得痒痒的。 沈以南唇线轻抿，睫毛在脸上投下慌乱阴影。 心中暗自责怪自己乱说。 薛渡工作那么忙，照顾自己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再让他留下来那岂不是更耽误人？ 沈以南你在想什么呀。 少年张了张口，正要解释，薛渡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你刚退烧，身边还需要有人守着，留在这里，好不好？」 「真的吗？」沈以南抬眼。 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惊喜。 「真的。」薛渡抬指，亲昵地拨开搭在少年眼前的碎发，「我睡沙发。」 沙发？ 这间公寓面积本就不大，沙发不过一米宽度，薛渡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怎么睡？ 况且，这里只有一床被子。 「那个……一起睡吧。」 指节攥紧被子，沈以南说着，往里面缩了一点，让出位置。 想了想，又将自己的枕头摆在床中间，轻轻拍了两下。 像是小动物将自己的玩具拿出来与朋友分享。 薛渡弯唇，低磁笑音里带着几分蛊惑：「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轻微拉长的尾音里似乎带着小钩子，扯得沈以南心脏止不住加速。 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脸下意识钻进被子里。 鸵鸟似的。 这边没有换洗衣服，薛渡让沈以南等一等，先去隔壁换衣服。 沈以南侧枕着枕头，不知为何，忽然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拉得很长。 心跳却迟迟停息不下来。 砰砰砰…… 一声声，不知是害怕，还是……期待。 沈以南紧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迷迷煳煳之际，身侧的床垫下陷几分。 清新好闻的沐浴露淡香钻入鼻尖。 不同于木质香水味道，但同样令人安心。 也许，令他安心的不是味道，是薛渡。 比起病中的紧密相拥，此时两人中间刻意留了一截距离，倒显得有些生疏。 关灯后，视线变得昏暗。 沈以南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小心翼翼翻了第三个身后，薛渡的声音响起：「睡不着？」 沈以南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捏着自己手指，「嗯……可能白天睡多了。」 对方似乎低笑了一声。 带着几分慵懒的笑，几乎能让人想像到他漂亮好看的唇形弯起弧度。 沈以南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他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接话。 薛渡主动找了个话题：「那……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沈以南没想到自己还有点菜权：「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一切都听病人的。」 视觉昏暗下来，对方的声音更悦耳性感，带着不可言说的暧昧，挠得沈以南耳尖发烫。 沈以南鼓起勇气：「那，我想吃上次的酒酿小汤圆。」 「好，要配菜吗？」 「嗯……豆沙包？」 「很喜欢吃甜食吗？」 「嗯，吃甜的会心情变好。」 「那还这么瘦，看来我要多努力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少年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眼皮打架，隐约有了困意。 沉入梦境前，沈以南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这场病，可以持续地更久一点……就好了…… 贪恋那样的温柔。 沈以南强撑着没睡。 一直到身边人唿吸平稳。 少年才悄悄挪动身体，往薛渡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被子下的指尖，悄悄勾住对方衣角。 这个动作似乎让沈以南感到格外安心，他弯了弯唇，这才靠着枕头，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 自己熟睡后，薛渡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一丝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沈以南侧脸。 他熟睡的模样，比月光更皎洁。 薛渡久久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眼中是不加修饰的缱绻爱意。 第63页 不知过了多久。 他捉住沈以南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动作柔缓拉起。 一个轻柔似羽毛的吻，以臣服奉献的姿态，轻轻落在少年掌心。 炽热虔诚。 浓郁到化不开的情深。 忽然，熟睡的人眉心轻蹙，唇瓣微张—— 第46章 另一边也要 细碎呢喃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薛渡微愣，心尖瞬间滚烫，指节张开，小心翼翼地搭在沈以南腰间，像是怕惊醒他。 他的动作和唿吸都很轻缓。 但沈以南却像是不满意他的犹豫和谨慎，往他的方向缩了一些，再度重复刚才的要求： 「抱抱……」 少年下意识往会感到舒适的地方钻去，整张脸都埋在薛渡臂弯里，恨不得距离成为负值、被紧紧包围才好。 小孩子一般，不设防又带着几分强势的一面。 一直到薛渡反应过来，将人紧紧抱在怀中，沈以南才总算停下四处招惹的动作，安分下来。 枕着薛渡的手臂，沈以南唇瓣弯起弧度。 只不过，他的双手仍然缩在身前，紧紧攥着薛渡的衣裳。 眉心皱起小小的山川，有些不安四点，像是怕自己的人形抱枕跑了。 薛渡抬手，指尖轻轻抚平对方眉心褶皱。 少年未经保养的皮肤虽然没有达到吹弹可破的夸张程度，但入手细滑，加之体温比常人略低，就如同温凉美玉，总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掌心，细细把玩。 薛渡的指尖顺着好看的眉形下滑，捧住少年巴掌大的脸。 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轻柔又温情。 「嗯……」鼻尖冒出模煳音节，沈以南往前又凑近几分，「另一边……也要……」 亲昵的语气，像是不满主人只照拂一边的小猫。 薛渡心都软化了，伸手捏捏少年耳尖，眼尾忽然漾起几分逗弄笑意： 「知道我是谁吗？」 「唔……」 没有被满足抚摸需求的少年有些不满哼唧，但还是精准地吐出两个字：「薛渡……」 他胆子大起来，脸往前凑了几分。 「薛渡，继续……」 「聪明宝宝。」 薛渡腰身微弓，侧脸轻轻靠着沈以南颈窝，指节顺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抚摸。 沈以南这才满意睡去，唿吸渐渐平稳。 * 这一晚，沈以南难得什么都没梦到。 舒舒服服睡了好久。 醒来时，唇边还挂着笑意。 眼前的场景却令他愣了一下。 薛渡领口大开，露出冷白紧实的肌肉纹理。 而自己，脸正埋在对方领口。 沈以南：「……」 好熟悉的剧情。 脸上的热度后知后觉浮起，却又感觉这样理所应当。 腰上搭着两条手臂，沈以南伸手抬起，想从对方怀里钻出去，免得待会解释不清自己是怎么越过中间的距离吃豆腐的。 可他的后退却令腰间的手更紧。 沈以南的脸再度贴回去。 对方温热的体温几乎要将人烫化，沈以南匆忙挣扎。 好几秒后，腰上的手陡然松开。 青年还带着几分醒后沙哑的声线响起：「早。」 平常精緻到令人髮指的人，此刻却衣角凌乱，几缕髮丝调皮翘起。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貌美，反而增添几分随意的性感。 沈以南忽然想到，之前在网上有一个热帖，讨论薛渡和恋爱多么幸福。 有一条评论令他印象深刻：【薛渡这样的精英，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但是只有枕边人才能看见他刚睡醒时候的样子吧……感觉他在对象面前会完全不设防。】 当时评论下面各种哭嚎，说羡慕薛渡未来老婆。 「怎么了？」 薛渡眉梢微扬，抬手揉了揉沈以南发顶。 动作娴熟到好像做了很多次。 「……没什么。」 沈以南视线乱飞，起身洗漱。 只是脚步，却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 洗漱过后，沈以南赶在薛渡之前去厨房做了早饭。 生病时一直是薛渡做饭，他也不好意思总是当享福的那个。 冰箱里还有食材，沈以南做了昨晚和薛渡说过的酒酿小圆子。 端上桌时，薛渡已经洗漱好出来了。 今天还有工作，薛渡穿回西装，髮丝精緻完美，只是拉开桌椅坐下，动作也优雅如画片。 沈以南下意识有点不敢直视，低头吃小圆子。 薛渡垂下眼，看勺子轻轻搅动小圆子，好一会才带着几分试探开口：「你周末有空吗？」 「有的。」沈以南咽下口中的食物，又舀了一勺，「怎么了？」 薛渡眸子漾起潋滟浅光：「跟我回家吧。」 什、什么？！ 沈以南瞪大眼睛，刚吃进去的酒酿汤圆差点没卡着嗓子。 他咳嗽几声，才缓过气。 后背覆上大掌，动作温和地给他顺着气。 薛渡语气温和：「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我们去别的地方玩也可以。」 「没有没有，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沈以南反应过来，连连强调，「我有空！真的有空！」 他还没忘记，自己和薛渡是「合约情侣」，得帮着薛渡应付家里人。 第64页 沈以南小心翼翼问：「那我……要带什么礼品吗？」 「带上人就好。」薛渡拨了拨他髮丝，「过两天我奶奶就回来了，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薛渡语气波澜不惊。 实际上，社交软体塞满了父母的催促。 上回看了合照，薛家父母就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沈以南。 更别提本就对孙子找对象有执念的薛老夫人，一听说找着了，迫不及待就要取消出游计划。 要不是薛淮知最近忙，也恨不得搭飞机回来亲自和弟弟的男朋友聊天。 家里人都对他恋爱这件事格外上心。 薛渡常常有一种……自己是濒危动物的错觉。 虽说怕吓到沈以南，但他已经和沈华通过电话，这边自然也要带沈以南见见自己的家人，才算符合礼数。 指尖点了点桌面。 薛渡按了按额角，表情有些复杂地开口：「我……家里人，可能对我的事情比较上心，如果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也请包容包容。」 他这番话，说得很委婉。 但落在沈以南耳朵里，就变成了—— 「我家里人要求很高，你要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从小就能完成所有任务的优等生接收指令。 沈以南停下动作，看向薛渡，表情严肃认真：「放心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陪池星瑶看过的狗血电视剧。 好像里面的情侣，言行举止都很亲密。 嗯……要不要提前排练一下？ 吃过饭，两人换了鞋子出门。 室外阳光正好，头顶花树摇晃，樱粉花瓣被风吹落，洒在二人发间。 沈以南忽然停下脚步，侧脸看身边人。 纠结几秒，才喊了对方的名字：「薛渡。」 「嗯？」青年停下脚步，不明所以抬眸。 却见沈以南伸出手，轻轻扯出他的领带。 猝不及防，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唇与唇之间，一线间距。 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碰上。 第47章 他已经对顾宴的事情不在意了 太近了。 近到薛渡来不及思考对方反常的举动，所有的感官都被牵着走。 冷白喉结轻滚，薛渡强忍着将人按压在怀里吻到窒息的冲动，紧紧闭上眼。 他不能主动，要矜持。 这么想着，睫毛却颤抖得更厉害。 却没想到，几秒后，温热的唿吸便撤离。 什么东西被塞进西装里。 薛渡睁开眼，身前的少年正仔细给他整理衣服。 薛渡：「……」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沈以南仰头，认真地解释：「刚才看你领带好像有点乱。」 他想了想，又学着电视剧里面的女主人公，伸手摸了摸领带。 见他这样，薛渡弯了弯唇，因为误会产生的小小失落一扫而空。 只要他肯关心自己，那就不算坏。 正要笑着开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鸣笛。 「两位，不上班我走了啊！」 纯黑劳斯莱斯里探出个脑袋，墨镜摘下，薛宁笑嘻嘻朝他们挥了挥手。 薛渡：「……」 车子开近，沈以南乖巧礼貌地打招唿：「薛小姐，上午好。」 薛宁嘆气：「弟妹你真的和薛渡学坏了，都不管我叫姐姐。」 沈以南还没开口，一旁的青年便淡淡开口：「你怎么来了？」 语气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满。 薛宁扫了眼沈以南，没明说，只是哼笑：「无情，太无情了。」 他们先送沈以南去了宏宇楼下。 薛渡目送沈以南进了大厦，才让司机开车。 薛宁从前座跑到后座，拉起挡板，朝着薛渡伸手：「事情给你办好了，钱呢？」 薛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薛宁挑眉：「我把顾宴出轨的消息发出去了，现在网上闹得很大，江月跟他解除婚约迟早的事。」 这几天，顾宴出巨资投资的酒店本就因为质量问题常驻热搜。 昨晚，薛宁接到薛渡的消息后，干脆趁着热度还在，直接把之前的拍到的视频照片放了一波。 江氏和顾氏的联姻从不久前的订婚宴就受人瞩目，称赞两人般配的通告满天都是。 因此，顾宴出轨的消息空降热搜后，热度高居不下。 吃瓜群众骂渣男的、惋惜江月的、吐槽有钱人私生活乱的……别提多热闹了。 始作俑者摸了摸下巴，感慨：「话说回来，顾宴也真是心大，顾氏资金鍊都快断了，想着靠联姻补上，他昨晚竟然还去找小三？江月脾气比她弟弟还差，顾宴现在估计快崩溃了吧？」 「随他。」薛渡并不意外。 「这么针对顾宴，不怕你小男朋友生气了？」 「他不会在意的。」 薛渡弯了弯唇。 昨天，社交软体给沈以南推送顾宴的八卦，他连看都没看，直接删了。 一个连注意力都无法引起的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薛宁懒得理他的酸臭味，低头玩手机：「对了，刚才附近有人举着相机蹲点？要不是我赶走，你们这会就该上头条了。」 「谁找的人？」薛渡眉心微皱。 「我怕打草惊蛇，只是警告了几句。」薛宁又想到什么，挤眉弄眼，「你这位小男朋友，很抢手啊，前几天聚会，还有人托我要联繫方式。」 第65页 「再不抓紧时间，当心被人抢走咯~」 * 「哎，小沈，你看热搜没？」 隔壁桌的同事方洁凑过来，满脸八卦：「他们有钱人玩得好花啊！那个顾宴，你知道吗？昨晚上半夜去会所，下半夜找小三！还叫了男模！」 顾宴？ 好久没听见这个名字，沈以南还恍惚了一瞬。 昨天好像看到什么新闻来着，不过没仔细看就划过去了。 原来是出轨吗？ 想来也是，过去几年，顾宴的情人数不胜数。 沈以南开始也劝过，但顾宴总觉得他在吃醋，阴阳怪气说他噁心，他也就没劝了。 现在听说顾宴出事，沈以南内心毫无波澜。 完全是陌生人的态度。 方洁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看，扯着他叽里哌啦分享。 正聊得开心，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沈以南，过来一下，这边有个工作交给你。」 穿着艷色西装的大波浪女人站在不远处，朝沈以南勾了勾手指。 沈以南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他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回来。 方洁问：「刘秘书给你什么任务了？」 沈以南整理了一下文件，说：「沈总一个朋友到了，让我去接一下。」 在公司，沈以南和沈忠诚的关系知者甚少，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称沈总。 「接机？这种事情也要你做？沈总他没事吧？他朋友又不是你朋友！」方洁一听就不高兴了。 沈以南笑笑：「没事。」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沈忠诚故意折腾他。 但沈忠诚说那个朋友是沈华好友的儿子，算他叔叔，他作为小辈，应该去接机。 涉及到沈华，沈以南的底线可以一再降低。 他走后，方洁边上的人皱了皱眉：「我怀疑是不是有人针对咱们组啊，为什么小沈升组长以后老发些乱七八糟的差事？」 方洁骂了一句脏话：「别怀疑，就是！沈忠诚上台后咱们公司资产缩水多少，还让小三当秘书……还不如让小沈当老总！」 「小声点啦你，他们会看监控的！」 「卧槽！神经病啊……」 …… 湛蓝的天空划过一道乳白色云痕。 沈以南已经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 明明飞机已经到了半个小时，但该到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沈忠诚秘书的电话也打不通。 又等了半小时，秘书总算接了电话。 沈以南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却不料对方「哎呀」一声，「抱歉呀以南，他们刚才发信息说改签到明天了，我忘了和你说……」 忘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折腾人。 沈以南直接挂断电话。 折腾了一个上午，他打算吃点东西再回去。 刚走出机场没多远，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眯眯问：「乖仔啊，奶奶迷路了，能不能跟你坐一会？」 眼前的老人穿着朴素，但打扮干净，一头银髮柔顺茂密，看上去温柔慈祥。 不知道是不是沈以南的错觉，总觉得眼前的老奶奶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和薛渡有点相似。 难道是最近和薛渡相处太多了？ 沈以南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扶着老人在长椅上坐下。 因为家中有老人的缘故，沈以南对老人家很有耐心。 快中午了，他便问她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老人家连连点头：「有，好久没吃薯条了！」 表情格外孩子气。 沈以南失笑，带着老人家去了机场里的快餐店。 端着汉堡套餐和薯条坐下，沈以南撕开番茄酱包装，给老人家戴上手套。 一抬眼，就见老人家笑眯眯看着他： 「乖仔啊，你有没有对象？」 第48章 来接你下班了，男朋友 听到这个问题，沈以南微愣。 本想摇头，但脑中莫名浮现出薛渡的脸，又下意识点了点头。 老太太笑意更深：「你对象人怎么样？」 沈以南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这样的问题，脸上有点热。 但他能感觉老太太没有恶意，便点了点头，如实告知：「他人很好。」 老太太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笑容和善：「对你也很好？没欺负你吧？」 「没有欺负我，他很温柔。」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似的。 她左右看看，鬼鬼祟祟吃起薯条，还分了一半给沈以南，让他快吃。 好像会有人来抓他们似的。 沈以南对吃的没什么执念，慢慢咬着薯条，和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他发现，这位老太太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笑吟吟的。 倒不是那种不友善的警惕视线。 反而像是……对他特别满意似的。 真是奇怪，他们之前完全没有见过。 …… 老太太吃薯条速度飞快，没过一会就吃完了。 沈以南见状，便让老太太坐着，自己再去买点。 端着餐盘迴来时，却见座位上多了个人。 四十多岁样子，齐肩短髮，是位看上去很友善的阿姨。 见沈以南来了，客客气气开口：「你好，刚才麻烦你照顾我们家老夫人了。」 第66页 沈以南连忙打了个招唿。 看对方年纪，他估计应该是老太太的女儿。 既然老太太的亲人到了，他也放下心来，和老太太笑着告别。 老太太望着沈以南离开，嘆了口气，「小芳，你来太早了，这才没聊一会儿呢！」 刘芳满脸担心：「老夫人，刚才您非让我在边上等着，我提心弔胆的，就怕是人贩子！」 「那可不是人贩子，是我孙媳妇儿……哎不对，孙子男朋友应该怎么称唿？」 刘芳看了眼沈以南离开的方向，恍然：「刚才那个人……是二少爷的男朋友吗？沈家那位？这么巧。」 怪不得，刚才她还推着行李呢，老夫人就让她别靠近，急吼吼拉着小帅哥的手去了快餐店。 她还以为是太久没吃薯条，老夫人慌不择路了…… 想想也是，自从上次看见了少爷和沈以南的合照，薛老夫人时不时就念叨，都快把沈以南的履歷倒背如流了。 一见到真人，自然能认出来。 薛老夫人呵呵一笑：「哎，我这个人就是运气好。」 她说着，就要去拿薯条吃。 还没碰到，就被刘芳收了起来。 「您刚才已经吃很多了。」刘芳把薯条拢到自己面前，咔嚓咔嚓吃起来，自然地转移话题，「看起来您对沈先生还挺满意？」 「我孙媳妇儿，我能不满意吗？」 薛老夫人哀怨地瞪了一眼刘芳，刚要去抢，手便被人抓住了。 「奶奶，医生不是说这些少吃吗？」 身后传来青年无奈的声音。 薛老夫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孙子，沉默几秒，突然摇头，语气夸张地嘆息： 「不孝子孙啊，老婆子我辛苦操劳一辈子，到头来连薯条都不能吃！」 薛渡挑眉，拿起纸巾擦了一下老太太的唇角，给她看上面的番茄酱。 老太太：「……」 刘芳在边上捂嘴笑。 齐玉英打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年轻时丈夫捧着，现在小辈也敬爱她，在薛家是老祖宗一样的存在。 薛家也就二少爷敢管着点。 尴尬几秒，老太太转移话题：「对了，什么时候能和你男朋友吃顿饭？」 「周末吧。」薛渡扶着老太太往外走。 「呵呵，又煳弄我呢，发个照片都磨磨唧唧几星期，见面不得拖几个月？」齐玉英佯怒般，甩开他的手。 「肯定能见面。」薛渡保证。 但过去几年，他常常在这方面敷衍齐玉英，显然已经没什么可信度。 本以为又要挨一顿数落，却没想到齐玉英呵呵一笑：「哎呀……说不定我和人有缘分，不用你拉桥搭线也能见面。」 一段时间不见，老太太还乐观起来了。 薛渡没太在意地弯了弯唇，正好走到车前面，便扶着老太太进了车。 * 沈以南回了公司后，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沈忠诚正抱着秘书玩领带。 中年男人正要靠近秘书，余光瞥见门口有个人，差点没吓得站起来。 倒是沈以南，很冷静地关上了门。 被亲生儿子撞破和秘书调情，沈忠诚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理了理衣服，眉头深皱：「门都不知道敲？」 「敲了，你太专注。」 秘书卷着头髮娇嗔：「以南，你吓到阿姨了~」 沈忠诚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咳嗽一声，推了把秘书：「先出去。」 而后指了指自己对面，「你坐过来。」 沈以南走到沈忠诚对面坐下，等着对方开口。 回沈家三年来，沈以南鲜少与这位父亲见面，更别提这样面对面聊天。 但他极其冷静理智。 如果说对于母亲，沈以南还期盼过母爱，为此痛苦辗转。 那面对父亲，沈以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沈忠诚咳嗽一声：「以南啊，你来公司实习也有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那有没有想过做出点成绩？」沈忠诚喝了口浓茶，语气老道，「你们那个总监最近辞职了，你有没有兴趣歷练一下？」 几句话下来，沈以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个私生子现在在国外，沈华改遗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聪明点的人都知道闹下去讨不着好。 上午让秘书折腾自己一下，现在又抛出橄榄枝，不过是想表达一个讯息：在公司和沈家，只要和他沈忠诚一伙，就能得到好处。 自大又高傲，以为一点小恩惠就能让人感恩戴德。 这倒是符合沈以南对这位父亲的刻板印象。 沈以南轻扯唇瓣，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啊。」 沈忠诚又喝了口茶：「行，那你今天休息去吧，准备一下，下个星期交接完就上任吧。」 沈以南点了点头，起身出门。 「对了。」沈忠诚又喊了声，「咳……把刘秘书喊进来。」 「好的。」 …… 沈以南没休息，而是回到工位，整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准备交接。 下班时，意外接到薛渡的电话。 低沉悦耳的声线透过话筒传来，尾音上扬，含着几分笑意： 「来接你下班了，男朋友。」 第67页 温热的吐息仿佛打在耳廓，震得沈以南侧脸一片酥麻。 他轻咳一声，保持冷静：「你现在在哪里？」 「你们公司楼下。」 他说话时，那边隐约传来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是问他要手机号。 薛渡客气回绝：「不好意思，有家室了。」 他说这话时，手机拿远了点，但沈以南四周太安静了，那几个字，毫无差漏地听了进去。 唿吸，不受控制地紧促几分。 挂断电话后，沈以南抿着唇，匆匆收拾完东西，推门出去。 边上的方洁奇怪看了一眼： 「好傢伙，第一次看小沈那么急着下班……哎等一下，他 脸怎么那么红？」 第49章 从大学就开始暗恋你 纯黑的劳斯莱斯车身线条流畅，车窗摇下一半，露出青年俊美侧脸。 白色衬衫干净整洁，手腕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蓝宝石袖扣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 没有任何刻意凸显的举动，却可以轻易令人心跳加速。 车窗被敲了几下，穿着时尚的女孩子勾起自信笑容：「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 「不好意思，家里人管的紧。」薛渡弯了弯唇，客客气气拒绝。 虽然疏离，但也有礼貌。 女孩遗憾嘆了口气，转身和同伴嘀咕：「呜呜呜……好帅啊，我都不敢想和他在一起多快乐！」 沈以南与她们擦肩而过时，正听见这一句。 他抬眼望去，薛渡也正好看来。 上了车，沈以南忍不住感慨：「你好受欢迎。」 「没有，她们是问路的。」薛渡转头看向他，语气认真，「另外，在感情方面，我很专一。」 好像怕会被误会似的。 沈以南后知后觉感到自己的玩笑话有些过分，赶紧转移话题：「今天就和你家里人见面吗？」 「不见面我不能接你下班吗？」薛渡笑着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以南软了声音。 他只是还没习惯和同性朋友相处。 薛渡从储物格拿了块糖递过去，掌心轻轻拍了下少年发顶：「我订了家餐厅，去尝尝？」 「好。」 沈以南剥开糖纸，桃子甜味沁满口齿。 薛渡订的是一家中式餐厅，包间贵气，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等菜时，沈以南看了眼日历。 距离见薛渡家人没几天了，薛渡淡定的样子不禁让沈以南有些焦急。 沈大学霸从小对于完成任务有一种执念，在见面这件事上，也想尽力完美。 「我们是不是要……编造一下爱情经歷之类的？」沈以南想着，坐在薛渡边上，「以防你家里人问起来，我们是不是要串一下口供？」 毕竟相知相恋也要有起因经过，总不能跟长辈说他们是因为酒醉后……那听上去太奇怪了。 薛渡没想到他竟想到这一层，掀起眼皮，薄唇轻勾：「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搁下手里的手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男朋友觉得我们的爱情故事是什么样的？」 沈以南发现，薛渡似乎总喜欢称唿自己「男朋友」。 捉弄人。 他想了想，认真地讲了自己的构思：「我们大学时是学生会的，那个时候就互生情愫，后来一次宴会偶然遇上，又有了联繫，就顺其自然在一起了。」 起因经过非常完整，甚至还有感情基础，有理有据。 不过，薛渡似乎对他们相爱的过程有不同的见解。 「我觉得，应该是……」 青年指尖碰上对方脸颊，顺着白软侧脸上滑，带起一片电流蹿过般的酥麻。 他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却浮动着与话语截然相反的紧张与期待—— 「应该是，我从大学就开始暗恋你，听说你最近单身，趁虚而入。」 四目相对，沈以南睫毛不受控制地因为他的话颤抖，慌忙别开脸。 「这、这是不是不太合理？」 他捏着自己发烫的耳尖，提出意见。 薛渡问：「为什么不合理？」 难得的，薛渡没有笑，他的表情很认真。 似乎这就是事实。 沈以南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s大，薛渡几乎是一个完美的神话。 出身就是别人的起点，相貌更是优越，绩点常年第一，保研本校，还没毕业就创业成功登上青年财富榜第一，现在更是身价近百亿…… 这样的人，说他会暗恋，谁信啊？ 但看上去，薛渡似乎没有意识到故事的离谱性。 沈以南试图调整剧情：「不如这样，就……我从大一就暗恋你，听说你单身，就想趁虚而入……」 低低的笑响起。 沈以南奇怪：「你笑什么呀？」 薛渡垂眼，避开他视线：「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会主动的人。」 「哪里不像了？」沈以南瞪大眼。 他心说，我这个版本比你的可信多了，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薛渡难得固执，强调：「哪里都不像。」 沈以南闻言，脸颊鼓起一个软软的弧度。 小声嘟囔：「以貌取人。」 薛渡轻笑，白衬衫前端两颗扣子不知何时散开，冷白的皮肤透出几分不动声色的撩拨。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眼波流转：「要证明给我看吗？」 第68页 「怎么证明？」沈以南歪头。 单纯无知的小兔子，正一步步走向猎人临时搭建的陷阱。 薛渡往后靠了点，单手搭在沙发上，抬眼看向对方，看似十分正经和严肃：「先抱我一下试试。」 不就是抱一下吗？这么小看自己。 沈以南心里升起几分不服气，直接坐在薛渡身边。 腿紧紧相贴，体温隔着面料沾染，烫得沈以南几乎跳起来。 但已经夸下海口，哪里有后退的道理。 少年低着头，张开手臂，环住对方的腰身，脑袋往薛渡身上一搁。 这就算是沈以南理解的「主动拥抱」了。 他低着头，自以为很柔情，殊不知自己的动作非常僵硬，跟机器人完成任务指令似的。 枕着的胸膛轻轻震动，头顶响起青年含着笑意的无奈： 「这样也算抱吗？」 这、这还不算吗？！ 沈以南震惊地抬起头，话音还未出口，却见薛渡朝自己弯下腰。 后腰突然缠上不容抗拒的力道，腿弯同时被抬起。 沈以南猝不及防，就这样被抱起来！ 可对方却觉得这样不够亲密似的，又将他摁在腿上—— 第50章 被他餵了好多 双腿被迫岔开。 上半身难以稳住，惊慌之际，沈以南下意识扑向始作俑者。 脸跌进对方怀中，被冷沉木香拥住。 少年荧白侧脸染上绯红艷色。 挣扎着想起身，双臂却被薛渡摆弄着，环住紧实腰身。 太近了…… 沈以南甚至怀疑对方可以听清自己疯狗般狂乱的心跳声。 如此密不可分的一个拥抱。 温热吐息打在耳侧，薛渡轻笑：「这样……才算是属于情侣之间的拥抱。」 「嗯……知道了。」 沈以南轻声应着，指尖发软。 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应该起身，可潜意识里，又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再停留一会。 像藤蔓缠绕般，再多倚靠几分。 谁也没有开口，但仅仅是沉默，温度也在不断上升，暧昧气息在空气中肆意疯长，不断撞击着紧闭心房。 被温柔包裹，沈以南甚至生出几分安心睏倦感。 哒哒—— 门被敲响。 沈以南勐地一怔，像是惊醒般慌忙起身。 因为太着急，差点滚落沙发，还是薛渡伸手捞了一把。 「今天就到这里吧。」 薛渡侧脸，轻咳一声。 沈以南瞪大眼睛。 今、今天就到这里？！ 难道明天……还有？ 侍者的声音透过木门传来：「薛先生，菜已经好了，是否现在上菜呢？」 薛渡「嗯」了声，语气倒是淡定：「现在上吧。」 侍者礼貌推开门，将菜品一一摆在桌上。 全程，沈以南都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侍者出去后，两人就坐餐桌。 沈以南刚坐下，眼前忽然出现一块糕点。 「张口。」薛渡的声音响起。 沈以南下意识照做。 吃下后，却发现薛渡若无其事地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继续吃菜。 他睁圆眼睛，结结巴巴：「这、这个筷子，我刚才吃过……」 「不是要提前练习么？」薛渡含笑看他，「情侣之间互相餵食应该很普遍。」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 优等生顿时感到惭愧，自己还是太生疏了！ 沈以南拿起公筷，夹了一片嫩藕，小心翼翼递到薛渡唇边。 青年低头吃下，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 如此来回几遍，沈以南确实习惯了不少。 在薛渡的餵食下，他比平常吃得更多，平坦的腹部鼓起弧度。 …… 住隔壁的好处之一，是吃过饭后可以正大光明一起回家。 两人一起出电梯后，站在沈以南家门口告别。 薛渡道了声「稍等」，转身从隔壁捧着一把花。 向日葵开得热烈，犹如一把灿烂阳光。 「花瓶还是装满花比较好看。」 沈以南反应过来，薛渡应该是看到自己带来的花瓶了。 上次的白色风信子凋谢后，他还没想好买什么花装进去，只带了花瓶来。 再次感慨薛渡的细心，沈以南接过花，低声道谢。 薛渡捏捏他的脸，薄唇轻勾：「周六晚上，我来接你。」 「好。」 沈以南点了点头，捧着花开门进屋。 薛渡站在原地，含笑看着。 门快要合上时，里面忽然冒出来一个脑袋。 门后，少年露出一双眼睛，小声说：「晚安。」 他的声音软软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因紧张轻颤。 薛渡一颗心几近融化，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哄骗他说出更多软糯话语。 西装口袋里的指节捏紧，青筋蛰伏。 但面上，还是笑意温和：「晚安。」 顿了顿，低磁嗓音吐出亲暱称唿：「南南。」 沈以南动作镇定地关上门，心脏却快要跳出喉咙。 他靠着门，掌心贴着心脏，疑惑又担忧。 真的好奇怪，最近心跳频率怎么那么快？难道是生病了？ 沈以南掏出手机，在搜寻引擎里面输入几个字：【心跳特别快是什么情况？】 第69页 页面很快出现专业医生的回覆：您好，心跳特别快原因很多，有可能是甲亢或者冠心病，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过分焦虑的情绪造成的，具体还是建议您去医院拍个心电图呢。 沈以南松了口气。 原来是生病了，还以为多大的事。 他找来花瓶，倒入水和营养液，插好向日葵，放心地洗漱睡觉了。 关灯后，黑暗瀰漫，四周归于寂静。 沈以南翻了个身，脑子里又浮现出今天两人近距离相处的场景。 手臂不自觉朝前伸了几分，像是试探着想拥抱什么。 可惜摸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指尖蜷缩，沈以南拿过床头柜的小熊，紧紧抱在怀中。 想用玩偶代替青年炽热的怀抱。 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木质沉香。 紧紧倚靠，便能拥有一整个好梦。 * 周六傍晚，沈以南和薛渡在小区门口见面。 夕阳余晖散落，为青年俊美的面容渡上一层淡金色边沿。 一辆奢华豪车丝滑停在楼下。 车窗摇下，体型壮硕的威勐司机冲着两人憨厚一笑：「少爷！少夫人！」 副驾驶的人也探过脑袋来呵呵直笑：「哥，嫂子！」 陆植穿着一身西装，红髮不知什么时候染黑，耳钉虽然还戴着，但都是很保守的款式，看上去乖了不少。 见沈以南视线落在自己头髮上，陆植呵呵一笑：「嗨！我妈说今天嫂子第一次到家里，可千万不能把人吓着了！」 他说着，还拨了拨黑髮，很臭屁地问沈以南：「嫂子，你看我这怎么样？」 老实说，陆植生得确实俊朗。 沈以南正打算夸几句，却被青年温和声线打断：「上车吧。」 薛渡打开车门，很绅士地站在门边，请沈以南先上车。 少年弯腰进车的空档，薛渡表情冷了几分，警告似的瞪了一眼陆植。 陆植：？？？ 他又哪里惹了他哥！ 心里泛起嘀咕，陆植毫无察觉地继续跟沈以南搭话：「对了嫂子，你有没有忌口啊？老宅那边做菜呢！」 「没有。」沈以南乖巧摇头。 「陆植，薛宁呢？」薛渡微笑着转移话题。 陆植抓了抓头髮：「我也不知道，好像接她对象去了吧。」 他嘆了口气，语气忽然充满羡慕：「好羡慕你们，都能跟对象甜甜蜜蜜的，我也想要对象……哥，能不能跟你取经啊？你怎么找着对象的？我们学校小姑娘那么多，怎么就没看上我的？我到底哪里不行？」 薛渡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你话太多。」 陆植：「……」 兄弟俩的轻松有趣，沈以南不禁弯了弯唇瓣。 无聊的路途也变得有意思。 没过多久，车便在薛家老宅停下。 沈以南本以为，这只是简单吃个饭。 但一下车，他就傻了眼。 老宅门口，站了少说十几个人，一见他下车，都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第51章 见家长，礼物拿到手软 沈以南头一回见到这么大架势，下意识后退一步。 却不想，腰被人搂住。 就着半抱的姿势，薛渡把人带到一众亲戚面前。 有个年轻的声音「卧槽」了声，「哥这次真没骗咱们！他还真找到对象了！」 话音刚落，就被陆植瞪了一眼：「陆晓灵！你又乱讲什么！」 十几岁的小姑娘赶紧捂住嘴，圆熘熘的大眼睛却还好奇地盯着沈以南。 她这么一出声，大家都反应过来。 林秀春赶紧走上前，拉着沈以南的手往里走。 语气亲和温柔：「你就是以南吧？我是薛渡的妈妈，早就听臭小子说过你，今天可算见着了！」 她拉着人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跟沈以南介绍各位真系亲戚。 「这是薛渡父亲。」她指了指薛敬山。 沈以南乖乖打招唿：「伯父好。」 眼前的少年乖巧懂事，加上之前看过他的履歷，知道他成绩优秀，薛敬山对他好感又多了几分，连连点头。 林秀春又指了指另一个中年男人，「这位，是你二叔，也是你宁姐姐的父亲。」 薛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是薛敬山，现在是薛氏集团的总舵手，二儿子薛文连是a大校长，儒雅随和。 他妻子亦是书生气息浓重，一看就是温和的性子。 倒是和行事雷厉风行的薛宁性子截然相反。 林秀春笑眯眯道：「你三姑姑今天有点事情没来，不过阿植和晓灵都在，也算是一家人齐了。」 陆晓灵就是刚才感慨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沈以南打了个招唿：「沈哥哥。」 刚才出门前，几个长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随便喊什么「嫂子」、「弟妹」的，怕沈以南会觉得那是不尊重的称唿。 介绍完眼前人，林秀春扫了眼四周，有些疑惑：「妈呢？刚才她还念叨着要见以南呢！」 芳姨笑着插话：「老夫人上楼找礼物去了，我们在三亚买礼物时，也给沈先生买了一份。」 沈以南看向芳姨，忽然觉得眼熟。 这不是前几天在机场的那位阿姨吗？ 她是薛家人？ 第70页 难道说，老夫人其实是…… 沈以南刚生出几分疑惑，身后突然传来老人家爽朗的笑声：「来了来了，我来晚了！」 沈以南回过头，果然见白髮苍苍的老人笑眯眯走来。 她还和前几天的打扮差不多简朴，手里却提着一个精緻的木匣子，雕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乖仔啊，又见面了。」齐玉英坐到沈以南边上，拉着他的手讲话。 对这个乖巧的孩子，齐玉英是越看越喜欢，拿过木匣子递过去。 「打开看看。」 手中的匣子有些沉，沈以南下意识就看向边上的薛渡。 薛渡还没开口，老太太就拉着沈以南的手去开匣子。 嘴里不大高兴地数落着：「看他干什么？我送孙……咳咳，送你的礼物，他还敢让你不收？」 「孙媳妇儿」几个字差点又蹦出来，还好老人家反应很快。 边上的林秀春也帮腔：「以南啊，臭小子平常没欺负你吧？要是他哪里对你不好，跟阿姨讲，抽不死他！」 两位长辈的热情实在让沈以南有些受宠若惊。 他怕两位误会，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薛渡他对我很好的，他很温柔的。」 一旁的陆晓灵震惊地跟她哥咬耳朵：「哥，我是不是听错了？嫂子说咱哥温柔？」 「上次我没写作业，他面无表情让我抄写五遍课文！」】 陆植故作高深：「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哦……」 不只是两个小的，林秀春和婆婆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温柔？！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们家这臭小子。 以前也不是没有千金小姐找过薛渡，哪一个不是被他疏离冷漠的态度气得直哭。 到沈以南这里，竟然还温柔起来了？ 林秀春打开木匣子。 里面放着一枚翡翠扳指。 据老太太讲，薛家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贵族，这枚扳指是老太太父亲的钟爱之物，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歷经岁月，仍然翠绿如浓春。 沈以南下意识推脱。 他怎么好意思收这样贵重的礼物。 薛渡温和开口：「收下吧，是奶奶的心意。」 「收收收！」齐玉英沖他摆手，「秀春第一次见面，我也送的翡翠！」 大家都劝，沈以南便不再推脱。 他合上木匣子，想着回去了还给薛渡，也不再有负担，弯唇乖巧一笑：「谢谢奶奶。」 「哎，乖仔！」齐玉英笑得合不拢嘴，又招唿其他人，「快快快，你们准备的见面礼也都拿出来，别藏着掖着！」 沈以南傻了眼。 还有？！ 这、这么多人……难道每个人都准备了？！ 他瞳孔震颤。 手里塞进一枚钥匙。 「这是叔叔阿姨给你的，薛渡在椿林苑有套房子，那是咱家开发的，给你留了薛渡隔壁的房子，别嫌弃。」 沈以南连忙道谢。 还没讲完，二叔的礼物就送到了。 薛文连送的是一幅古画，沈以南之前见过，拍卖价高达八位数。 他小心翼翼捧着，生怕磕着碰着。 手里又被塞了把车钥匙。 陆植抓了抓头髮，夸张地介绍自己的礼物：「嫂……不是，南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法拉利，银的，可酷了！」 就连小妹妹陆晓灵也准备了礼物。 「沈哥哥，这是我自己做的！」 小姑娘刚上初中，但也很用心做了手工。 装饰温馨的木房子里，两个蓝色的人偶靠在一起，很显然是沈以南和薛渡。 虽然和薛渡不是真正的恋人，但因为他受到这样多的温暖，沈以南心中触动。 陆植很幼稚地问沈以南，自己和妹妹谁的礼物更好。 又突然一拍脑门：「姐怎么还没来呀？」 正说着，门口传来薛宁的声音。 沈以南朝外看去，只见薛宁抱着好几个礼盒走了进来，放到地上时，还气喘吁吁。 众人赶紧拉着沈以南走到前边，让他亲自拆礼盒。 第52章 姐姐的大礼，看一眼就脸红 薛宁一共带来四个盒子，每个都被丝带仔细包扎好，仪式感十足。 沈以南小心翼翼拿过最上面的盒子。 打开后，先看见的是一个纯金盒子，黄金掐丝镶钻工艺看上去格外精细，没有丝毫俗气。 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纯净如焰火的红宝石。 薛宁在混久了，不仅喜欢闪亮的人，更喜欢收集各种各样耀眼的宝石，送人自然也选珍藏。 第二个盒子装着一个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金碗，碗里装满个头饱满圆润的珍珠，在灯光下，散发着梦幻的光芒。 「之前参加了个珍珠展会买的。」薛宁揶揄一笑，「这些珍珠可都是好东西，至于你们怎么用，我就不插手了。」 薛渡眉梢微挑，瞥了对方一眼。 剩下两个盒子都比较大，沈以南刚要去扯丝带，被薛宁慌忙叫停：「等下，这个盒子……还是等你们两个人一起的时候再拆吧。」 她神神秘秘的，倒引得大家更好奇。 齐玉英弹了一下薛宁脑门：「跟大家卖起关子来了，奶奶都不能看？」 第71页 「我送人家小情侣的嘛！」 薛宁笑嘻嘻打岔，将东西塞给薛渡，挽着齐玉英的手往餐厅方向走。 齐玉英没忘记沈以南还在边上，将他手里的东西丢给薛渡，握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一群人浩浩荡荡簇拥着沈以南进了餐厅。 他回头想去看看薛渡，却只看到青年怀里高高堆起的礼物…… 薛渡将礼物放进自己房间，下楼时，沈以南还被簇拥着。 少年从未面对过这么多善意的关心，满脸通红，指尖无措摆弄着衣角。 薛渡试图离沈以南近一点。 但很可惜，沈以南左右都围满了人，薛少爷压根就进不去。 薛渡：…… 无奈，一整场饭局，他只能坐在边沿。 好不容易等饭局结束，薛渡本想送沈以南回家，刚提出这个提议，就被齐玉英恶狠狠瞪了一眼： 「臭小子，我和小南还没说几句话，你打什么茬子？」 说罢，握着沈以南的手吗，柔声细语：「小南啊，今晚在奶奶家住好不好？你芳姨最会做早点了，明天早上给你做好吃的。」 芳姨也在边上应声：「沈先生是喜欢甜口还是咸辣？尽管提出来，我都做给你尝尝！」 被这些好意包围，沈以南顿时连拒绝都不知怎么开口。 只好点了点头：「好……」 他这边刚点头，老太太连忙吩咐管家：「老张，快去把薛渡隔壁那间客房收拾出来！」 管家忙不迭去收拾。 那架势，让沈以南产生了一种他们生怕自己跑路的错觉…… 不远处的薛渡似乎嘆了口气，沈以南心中一紧。 好像自己来了之后，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都没什么人去关注薛渡。 沈以南不不禁生出几分担忧。 他怕薛渡因自己瓜分了薛家人的注意力而讨厌自己。 想去跟薛渡讲几句话，但总是找不着机会。 一直到夜里九点多，薛老夫人困了，沈以南才终于从人群中解脱出来。 薛渡正和薛宁聊生意上的事情，见少年怯生生走来，刚才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就失了声。 薛宁顺着他视线瞥了眼，顿时瞭然。 「不打扰你了，不过……」薛宁凑到弟弟耳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记得克制点。」 她说完，像是完成了什么大好事，挥挥手就上了楼。 薛渡心中闪过不妙的预感。 沈以南从边上走来，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她困了。」薛渡习以为常给旁人扣帽子。 他垂眼看眼前人，抬手整理了一下对方微乱的髮丝。 而后，神色自若地牵起他的手。 修长指节挤进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紧紧贴在一起。 沈以南心中微惊，但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佣人经过，心中又明白了薛渡的意思。 既然是情侣，那人前人后都要亲密才是。 这么想着，沈以南鼓起勇气，离对方近了点。 两人一起乘电梯上楼，正碰上从客房出来的管家。 「沈先生，我正要去找您呢。」张管家笑呵呵问，「被子已经给您铺好了，是和少爷一样的浅色系，您要是喜欢其他颜色，我再给您换上。您今晚泡澡吗？需不需要我给您放水？」 「不用了张叔。」薛渡不动声色往前一步，阻拦了对方的视线，「我来就好。」 张管家在薛家干了几十年，还是第一回 见薛渡将人这么宝贝，不禁高兴：「好，那我先休息去了。」 他匆匆下楼，想着给两位留下二人空间。 薛家老宅一共八层，一楼二楼属于社交区域，三楼是薛老夫人的住处，四楼五楼六楼分别属于薛敬山兄弟姐妹三人，七层和八层是薛渡和其他几个小辈的住处，也有几间客房。 薛渡和陆植住在七层，不过这会陆植被喊去八层跟姐姐妹妹打牌去了，一层只有两个人。 到了客房门口，薛渡却没松手，而是领着人进了自己房间。 薛渡的卧室不算大，按照老一辈的思想，卧室小，才「聚气」，因此室内设施一目了然。 极简风格的房间，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就连书架上的书都一丝不苟。 「要喝水吗？」薛渡问。 沈以南点了点头，坐上沙发，乖乖等着。 坐下后，才发现手边是刚才众人送的礼物。 沈以南想起来，薛宁说另外两个礼盒得他们在一起时拆。 好奇心促使沈以南拿起其中一个礼盒。 绸带轻轻一扯，礼盒一下子散开，里面飞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散了沈以南满身。 他愣了三秒，还以为自己弄坏了别人的惊喜，慌忙低头去捡。 然而拾起几件后，他忽然觉得手中的触感不太对劲。 低头一看，气血顿时上涌，险些没害羞得晕过去。 这这这……这蕾丝这细带…… 沈以南就算再迟钝，也不会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薛宁一定是以为他们感情很好，才会送这种东西促进他们交流。 可是……这这这……这要怎么一起拆啊！ 太尴尬了。 沈以南想着，动作越发慌乱，生怕被薛渡看见。 好不容易收拾起一堆东西，正急急忙忙系绸带復原礼盒时，却听身后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 第72页 「怎么了？」 「没、没有什么！」 心虚的少年提高声音，飞快转身，将礼盒背在身后。 却不想动作太大，有什么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沈以南低头，正看见一个蓬松的兔子尾巴打了几个转，停在薛渡脚边。 第53章 薛渡……喜欢这种吗？ 薛渡脚步一顿，弯下腰去。 修长指节拾起连接着兔子尾巴的白色丝带，青年凝神看了几秒，有些疑惑似的，偏头看向沈以南：「这是什么？」 兔子尾巴拿得太近，因此薛渡讲话时，上边的白色绒毛还轻晃了几下。 沈以南：！！！ 这……这这这！这要他怎么解释！ 脸皮薄的少年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话来，脸红得能滴血。 最后，只能低着头，含煳不清地讲：「这个……我很难解释……」 薛渡勾唇，将手里的白色绒球递了过去：「那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和我说吧。」 他这么善解人意，沈以南都快感动哭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心还没放下来三秒，又瞬间提了起来。 薛渡在他身边坐下，将手里的玻璃杯搁在茶几上，拿起薛宁送的另一个礼盒…… 「等！等一下！」沈以南连忙出口叫停。 「怎么了？」薛渡疑惑开口。 问的同时，已经扯开绸带。 然而礼盒只开了一条缝，便被大力按了回去。 青年眸中少有闪过一丝错愕。 有什么话要喷，但被按回喉咙里。 沈以南瞅着薛渡表情不太对，心里一个咯噔，不会也是……那种东西吧。 他疑惑，但不敢问。 薛渡猜到他的疑惑，微笑完美无瑕：「是一块怀表，但有点了。」 「但我看似乎瑕疵很大，可能是拿错了。过几天……让她给你一个更好的。」 见他神色如常，没什么异样，沈以南还是信了这话。 或者说，他希望薛渡不会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 这段时间下来，沈以南早已习惯和薛渡的相处模式。 内心深处，他不希望有什么来打乱现在的平衡。 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沈以南才算是冷静下来。 「对了，这些……给你。」沈以南将其他的礼物堆起来，放在茶几上。 连同手上那枚通体碧绿的扳指。 晚上短暂相处下来，薛家人的亲切令沈以南心中温暖感动。 但他也知道，薛家人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是因为他的身份是「薛渡的男朋友」。 任何人在这个身份上，都会受到优待吧。 但很可惜，他并不是薛渡真正的恋人。 所以这些礼物，沈以南不敢收。 出乎意料的是，薛渡没有接。 他静静看着沈以南，好几秒后，才笑着说：「收下吧。」 「可是……」 「收下吧。」薛渡抬手，轻轻捏一下沈以南的脸颊，话中带着几分安抚，「这是他们送你的礼物，因为喜欢你才送的，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那……先放我这里，后面你……我再还给你。」 沈以南吞了「你找到真正的恋人之后」这个前提条件。 不知怎么的，不太想说那几个字。 甚至有几分牴触。 薛渡知道直接让对方收下有些困难，便轻笑：「听你的。」 沈以南这才安心几分。 时间不早，他抱着礼物回了客房。 比起薛渡的卧室，客房的装修是欧式风，处处透着奢华气息。 沈以南将礼物仔仔细细摆在桌上。 手机里，池星瑶发信息问他见家长怎么样。 他慢慢敲字回：【他们对我都很好，送了我很多礼物。】 池星瑶：【真的？给我看看！】 沈以南将那个装满了布条子的盒子拿开，拍了一下其它的。 对面松了口气：【他们对你还蛮重视的。】 沈以南纠结地问：【我要不要回礼呀？回什么比较好？】 他认为礼尚往来是必须的。 池星瑶：【下周有空，陪你去买。】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结束对话。 沈以南合上礼盒。 但在拿起那个礼盒时，却鬼使神差，又扯开了绸带。 精緻繁复的蕾丝层层叠叠，极好衬托出重点，却又不显得俗媚。 沈以南抿了抿唇，脑中忽然浮起一个疑问： 薛渡……喜欢这种吗？ 指腹抚摸过面料，少年垂下眼，脸颊浮起异样温度。 …… 一墙之隔。 薛渡锁上门，拨通了薛宁的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餵？」薛宁接到电话，语气还挺惊讶，「这就好了？十分钟都没啊？啧啧啧……不太行呀弟弟。」 薛渡：「……」 薛渡冷冷开口：「换一个礼物送来。」 「还要换什么样的？」薛宁莫名疑惑，「那都是我朋友公司的畅销产品好不好！而且我选的都挺保守的。」 薛渡咬牙：「……谁让你选了。」 「难道你不想看人家穿？」薛宁灵魂质问。 薛渡沉默：「……」 视线扫过遗落在沙发上的兔子尾巴。 第73页 青年扣在盒子边沿的指尖紧了几分，几乎将手中的绸带捏出褶皱。 「装什么正人君子啊你！」薛宁笑得快岔气，「怎么着，没用？要别的款式吗？高价卖你。」 薛渡：「暂时还不需要。」 这回轮到薛宁震惊：「等一下，难道你们还没有……？」 「你问题太多了。」薛渡冷冷打断她的话，「明天去买新的礼物送给他。」 薛宁撇撇嘴：「行了知道了。」 嘴硬。 * 次日清晨。 沈以南很早便起了。 他仔细洗漱，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确定各方面都没有什么不对后，才坐回沙发。 看了一下腕錶，才七点半。 吐出一口气，他一边看手机里的学习软体，一边等着有人敲门。 今天早上要和薛家人一起吃早饭，沈以南从昨晚就开始紧张了。 背了两页单词后，门被敲响了。 沈以南整理了一下衣角，才去开门。 俊美青年站在门口，眸中含着笑意：「早上好。」 「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 「还、还好吧……」 薛渡扫了眼少年眼底淡青，没有戳破。 沈以南垂下眼，跟着薛渡一起走到电梯边。 几秒后，电梯下来。 进去时，里面站着的几人正在聊天。 见沈以南过来，薛宁红唇勾起坏笑，单手揽过沈以南的肩膀， 「弟妹啊，昨天晚上……」 第54章 要和我一起住吗？ 都知道沈以南脸皮薄。 果然，没过三秒，少年耳尖就泛起红晕。 薛渡警告性瞪了一眼薛宁，护着人进电梯，将他们隔开后，才按了一楼。 偏偏陆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还在边上问：「对啊，嫂子，昨晚你们拆姐的礼物了吗？什么好东西呀？」 话音刚落，他就发出一声哀嚎：「谁踩我脚了！」 沈以南连忙往边上挤了一点。 他红着脸，小声回答：「嗯……就是，很……精美的礼物。」 他中间停顿了有四五秒，才想到用「精美」这个词来形容。 「和薛渡都还喜欢吗？」薛宁很恶趣味地追问。 当着送礼人的面，哪有嫌弃礼物的道理。 关键是在沈以南的视角，薛渡对礼物的内容是不知情的。 他脸红了大半天，结结巴巴吐出来几个字：「喜、喜欢。」 恰好此时，电梯「叮」一声，停在一楼。 沈以南跟后边有老虎追似的逃出了电梯。 警告地看了眼薛宁，薛渡与沈以南一同进了餐厅。 后面还跟着完全游离在状态外的陆植：「哎，到底是什么礼物？有那么神秘吗？」 目睹了全过程的陆晓灵感慨：「我们i人就是e人的玩具啊……」 餐厅里，薛家的餐桌破天荒坐满了人。 薛渡的三姑姑也特地赶来看沈以南一眼，送了礼物。 每个人对沈以南的态度都非常友善，一度让沈以南觉得像是做梦。 但梦还是要醒的。 早餐后，薛家众人都收拾一番出门上班，沈以南也起身告辞。 齐玉英拉着沈以南的手，多少有点不捨得。 其实最开始听说薛渡有男朋友时，齐玉英是有点生气的。 她觉得薛渡只是玩玩，不务正业。 但一见到沈以南，齐玉英就知道，他是那种善良又乖巧的孩子。 加上看过他的履歷，知道他以前的经歷，老人家不禁又对这孩子的坚强感到震惊。 相处下来，她对沈以南的好感很高，一丁点不满都没有了。 「乖仔，不多住几天吗？奶奶有点捨不得你。」齐玉英感慨，「是不是老沈喊你回去的？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让你多呆几天？」 她多少还是和沈华有点交集的。 沈以南失笑，连连保证自己会常来，齐玉英才依依不捨地松开手。 甚至还送他们到停车场，望着他们上了车，才嘆了口气往回走。 薛宁不禁打趣：「小沈你现在可算是打入我们薛家内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亲生的。」 沈以南抱着一大堆礼物，心中微暖。 他不好意思地讲了真心话：「是你们人好。」 薛家的每个人，都很好。 * 周日路上，车还是有点堵的。 回公寓时，已经快十点钟了。 薛宁和陆植带着妹妹去飙车玩，沈以南则和薛渡打算回家。 小区附近有个超市，他们在里面买了一些菜，商量着做点简单的家常菜。 谁知上了七楼，却见他的住所门大开着，几个保安围在沈以南家门前议论纷纷。 沈以南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薛渡眉心微蹙，上前询问情况。 其中一个保安是认得沈以南的，表情也比较为难：「小伙子，你是不是惹了谁啊？你看看这……」 他让开一步，沈以南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嗡嗡嗡的声音迴响着 餐桌柜子等东西倒了满地，玻璃碎片炸开，窗台上的向日葵落在地上，被踩了两脚……说是满地狼藉也不为过。 第74页 沈以南呆愣几秒，推开人跑进去，想伸手去捡花瓣散落的向日葵。 指尖刚要碰上，手腕突然被握住。 「我们去看看其他地方吧。」薛渡温和声线响起。 沈以南这才回过神，乖乖被人牵着手进了卧室。 卧室内的情况倒是好了些，没有那么夸张。 沈以南第一时间是去看床头的小熊。 好在，小熊只是被踹到角落里，沾了一点灰。 沈以南抱着小熊，又检查了一下四周。 「小伙子，咋样啊？丢什么东西没有？」保安在门口够长了脖子问。 沈以南点头：「丢了两千多现金，少了一个宝石胸针。」 薛渡问：「我记得走廊和电梯都有监控，拍到什么了吗？」 说到这个，保安就有些不安。 他带着两人去了监控室。 监控录像上，一个穿着鼓鼓囊囊黑色外套，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鬼鬼祟祟张望着。 门锁有指纹也有密码，那人输了密码后，开了门。 十几分钟后又鬼鬼祟祟离开。 口袋里鼓鼓囊囊，估计就是那些丢失了的钱。 「我们那会正在交班，监控那边没什么人……后来看你家里门开着，就赶紧去看……就……那样了……」 保安心虚不已。 这小区说起来也是建了好几年，因为附近就有个派出所，一向太平无忧，保安们也就比较散漫，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眼前两位穿着一看就不凡，保安说话格外谨慎，生怕惹了什么自己惹不起的人。 沈以南愣愣看着监控屏幕，原本鲜活的面色渐渐淡化，变得苍白透明。 不知是想到什么，漂亮的双目失去聚焦点，渐渐失神。 肩膀被人突然碰了一下，沈以南瞬间惊醒，下意识紧紧抓住身边人的手臂。 「别怕。」 后背覆盖上温热大掌，隔着衬衫面料轻抚。 一旁的保安面露尴尬。 这小伙子什么情况？不就是拍了一下他肩膀，吓成这样？ 倒是这个702的住户，怎么……一直抱着人家小伙子啊？ 这俩人真是正经邻居关系？ 被温柔的语气安抚片刻，沈以南这才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双眸渐渐有了焦点，缓过神来。 长睫颤抖几分，他才发现自己呈现一种倚靠的姿势，紧紧贴着薛渡。 沈以南慌忙松开薛渡的手臂，轻咳几声，看向刚才的保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您刚才问我什么？」 「哦，我是问你们这事儿要不要报警？」保安挠了挠后脑勺，「就怎么说，那个人装备齐全，又躲监控又戴手套，估计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事儿我们保安哪解决得了。」 薛渡看向沈以南，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少年下意识咬着唇瓣，头低下后，碎发盖住眼睛，也隔绝了其他人窥探情绪的通道。 好久之后，他才小声说：「算了吧。」 保安瞪大眼睛：「啥？算了？小兄弟，你钱不要了啊？」 「嗯……算了。」沈以南扯了扯唇瓣，「我有钱，不在意那个。」 搭在少年侧腰的指节缩紧几分。 薛渡客气道：「辛苦你们帮忙查监控，接下来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那也行，但你们别又突然要查了啊。」 保安本来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听他们主动要息事宁人，暗喜的同时，又忍不住多问几句。 生怕他们事后反悔。 沈以南点了点头，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才跟薛渡一起回了住处。 回去的路上，阳光一如来时灿烂，几粒花瓣顺着风落在衣角上，但两人却异常沉默。 重新望着室内狼藉，沈以南心中生出几分茫然，甚至还感到愧疚。 薛渡帮自己查监控，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尽心尽责，自己还主动放弃追究，怎么看都很过分。 可是……可是…… 沈以南下意识咬着唇瓣，纠结是否要对薛渡说些什么。 下巴突然被人捏着抬起，唇瓣被青年温热的指腹摩擦。 「别咬。」 薛渡垂眼看他，眸中是认真神色。 少年樱粉的唇因为牙齿用力挤压，呈现深粉。 明明是诱人的颜色，可主人却眼神闪躲，不敢看对面青年的表情。 他知道，做朋友要坦白，可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薛渡知道。 心中纠结又焦躁，头顶忽然被轻轻拍了几下。 「还在担心？」 「现在团伙作案挺多的，可能是发现你一个人住，趁着你不在作案，人没事就好，东西丢了还可以再买。」 薛渡含着笑意的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安抚与可靠。 沈以南鼻尖霎时一酸。 刚才他表现得那么不对劲，薛渡一定发现了什么，可他什么都没问，还安慰自己…… 隐瞒了部分信息都沈以南，觉得自己配不上做薛渡的朋友。 他小声地说：「谢谢。」 谢谢你什么都没问。 「你丢了东西，怎么反而向我道谢？」薛渡捏捏他的脸，「走吧，去收拾一下剩下的东西。」 少年的脸颊软软的，捏一下就会上瘾似的。 两人简单收拾了家里的东西。 第75页 经过摔碎的花瓶时，沈以南脚步微顿。 向日葵不復当时美丽，四分五裂。 少年抱着杂物的手臂紧了几分，染上几分阴翳。 那种唿吸过不过来的感觉，时隔三年余，似乎又缠上自己。 好噁心…… …… 私人会所内。 王骁挂断电话，表情有些慌乱。 边上的顾宴单手摇着酒杯，冷笑：「什么事情？」 「呃……小事，小事，宴哥，咱们继续喝！」王骁巴结地给顾宴倒了一杯。 顾宴没接，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带：「喝不下，烦死了，我妈非让我和江月道歉。」 「女人这种东西，听话懂事不就行了，一天到晚的问是不是唯一，还不如当初沈……」 顾宴一顿，将快要吐出来的名字咽了回去。 他似乎头疼欲裂，按着额角，好一会才问：「对了，赵家那几个人安顿好了吗？」 「人是找来了，但是……赵兴徳不太愿意，他好像挺怕沈老太太的。」 「那就先让他们住着，等用得到的时候再拿出来。」 明明是几个人，被他说的跟什么工具似的。 「……」 王骁可疑地沉默了几秒。 按照顾宴的吩咐，他前几天把赵家人带来了，但…… 王骁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宴哥，我……其实我感觉吧，沈以南，虽然他趋炎附势，是噁心了点，但我看赵家那几个，真不太像好人……」王骁表情带着几分复杂。 「你他妈还心疼起沈以南了？！」 顾宴一脚踹上桌子。 几杯香槟倒下，酒水涌出，顺着桌子滴滴答答落下。 顾宴的火气却收不住：「他现在背靠薛渡，床上床下哪点不爽！要你他妈的心疼！怎么没人心疼心疼老子！」 王骁见他戾气外涌，赶紧安抚：「我错了，宴哥我错了，你别生气啊，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 另一边。 将东西抱进停车场的车里，沈以南站在原地思考接下来去哪里住。 下周一，他还有工作，之后还要兼顾学校的课，得找个两者之间的住处。 附近最符合条件的是他现在住的，但现在显然不可能再回去。 附近有几个高档小区，售价接近十万一平方，基本都是二百平方起卖。 虽然是沈以南可以负担的价格，但现在挂出来的，都是不太好的楼层，出手只怕会打折扣，这亏本生意让节俭惯了的少年有些踌躇。 更近的几个老小区，安保只会比现在更差，沈以南不想再经歷一次现在的事情了。 想了想，似乎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在安保好的小区租一套房子，暂住一段时间，再想办法。 他拿出手机，下载了一个租房软体，滑动几下，很快找出几个符合条件的房子。 「要我陪你去吗？」 沈以南侧脸看薛渡，对方很有耐心地说：「我大学也租过房子，对这方面还算有点研究。」 「好。」沈以南点了点头，白皙侧脸出奇的乖巧。 联繫上几个房东后，沈以南跟薛渡一起去了那几个小区。 沈以南没有租过房子，在去的路上简单查询了一下注意事项。 什么水电啦通风啦朝向啦…… 他仔仔细细看着每一个帖子，在心里记下要注意的点，像个格外认真的优等生。 但很遗憾，有时候，优等生也会挫败。 到地方之后，好几个房东突然改口，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突然有人租的。 要不然就是说什么家里二姨三姨要来待产，侄子来这边备考研究生之类…… 总而言之，沈以南看上的十几套，无一例外不好入手。 他预习了半天的租房必要程序，一点儿都没用上。 沈以南嘆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去买一套老小区的房子时，薛渡忽然开口。 青年语调温柔，甚至近乎于蛊惑：「我刚才想起来，似乎在这里有一套平层。」 「所以……要和我一起住吗？」 第55章 相亲？ 「这里是你的房间，对面是我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领着人参观完整体布局后，薛渡指了指两个相对着的房间。 刚才四处找房东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差不多快下午了。 夕阳透过一整面玻璃窗散落室内，将一切都笼罩在暖橘光辉中。 一切都看上去那么温柔。 室内装修简单明亮，整体浅色调，比较温馨，意外和沈以南原先住的公寓相似。 不过奇怪的是，薛渡明明说这里闲置蛮久，但四处都干净通透，一丝不苟。 注意到他视线，薛渡解释：「来的路上让物业找人清扫了一下。」 沈以南点点头，再次感慨对方心细。 他推着行李箱进房间收拾的空档，薛渡收到了薛宁的催债简讯。 薛宁：【验完房了没？打钱来。临时找人给你又是打扫又是装家具的，辛苦费也要。】 薛渡坐上沙发，扫了眼仔细摆放小熊的少年，直接转了钱过去。 到帐提示音响起的时候，薛宁正搂着女友看电视。 韩羽奇怪地问：「你弟突然发钱给你干嘛？」 第76页 「金屋藏娇吧。」薛宁耸肩，「刚才大中午打电话让我把新辉院那边一套平层给他用，还要求打扫干净，放好家具。」 「就上回那个小帅哥呀。」韩羽撑着下巴问，「你说薛渡喜欢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点风声没有，整这么急吼吼的。」 薛宁嗤笑：「人家刚上大学他就惦记上了，以为人家喜欢顾宴，没敢上，现在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可不是上赶着倒贴么。」 韩羽嘴巴张成个「o」形。 「卧槽……」 …… 收拾完行李，薛渡在网上买的菜也到了。 这边厨房宽敞，设施完善，可以做很多在小公寓里不方便做的。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青年唇线微勾，挽起衬衫袖口，仔仔细细切菜。 即使是在厨房里，他做起事情来也充斥着慢条斯理的优雅意味。 沈以南走出房间，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这间房子，明明是第一次来，却处处都是烟火气息，让他情不自禁产生了归属感。 这归属感的源头来自何处，沈以南没有去想。 也许是忽略，也许是……不敢细想。 吃过晚饭，沈以南本自告奋勇想洗碗，但很可惜，厨房里早就安装好洗碗机。 他什么都没做，不免有些觉得过意不去，收拾了厨房的垃圾。 知道他的性格，薛渡倚在门边，等他打包好之后接过垃圾袋。 两个人一起下楼丢垃圾。 回去的路上，薛渡垂着眼，似是不经意般开口：「下个十五号，是我的生日，那天你有空吗？」 薛渡……快过生日了？ 沈以南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连薛渡的生日都不知道，不禁心中愧疚。 他连忙应道：「你的生日宴我一定去！」 却没料到，薛渡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宴会，那天应该只有你。」 沈以南没理解他的意思：「你朋友他们没空吗？」 薛渡沉默几秒，顺着这话说了下去：「嗯，他们那天都有事，所以不办宴会了。」 沈以南有些诧异：「那……你父母，奶奶他们也没空吗？」 「没有。」薛渡说着，垂下眼，眸色带着几分黯淡。 沈以南没想到薛家人竟然这么忙，连薛渡的生日都不能出席。 少年几乎不过生日，但面对薛渡，他心中涌起一阵责任感，连忙保证：「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任何事都可以？」薛渡抬眼，眸中含着几分揶揄笑意。 沈以南想了想，弱弱回：「……除了违法的……」 头顶被轻轻揉了一下，「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 薛渡生日的事情确定下来后，沈以南开始思考要送对方什么生日礼物。 说起生日，沈以南能想起来的回忆，都不算太好。 在上小学之前，沈以南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直到一次老师让他们写有关生日的作文，他才问了赵兴徳自己的生日。 那应该是一个飘雪的冬天。 赵兴徳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电视，不耐烦地找来户口本，丢给沈以南让他自己看。 沈以南发现，自己的生日原来在前两天就过了。 赵家的孩子，除了他，每年生日都会有一个小蛋糕，是拿沈以南的资助买的。 而他，生日那天因为衣服洗得太慢被揍了一顿。 赵家老大从外边回来，看了眼沈以南的作文本，就哈哈笑起来：「不是吧，生日？你知道生日什么意思吗？你都没过过！」 小小的少年，并不知道如何反驳其他人的恶意，只能抿着唇，拼尽全力抑制眼眶里摇摇欲坠的眼泪。 之前的记忆实在太差，回了沈家之后，沈以南也不喜欢大张旗鼓过生日。 通常是和沈华一起吃一顿长寿面，就算完事。 后来认识了池星瑶，会叫上她一起吃。 池星瑶也想过买蛋糕来，但被他制止了。 很久之前，他想过，但后来也不需要了。 * 沈忠诚说到做到，周一一到公司，原先的总监便来和沈以南交接工作，交接完后离职。 原先组里的人都很震惊，不知道沈以南一个实习生怎么会升职这么快。 有人来八卦，说沈以南其实是沈忠诚的儿子。 全组震惊。 方洁身为沈以南的邻座，被全组人推选去拷问真相。 「所以……小沈，你真是咱们大总裁的儿子吗？」方洁撑在沈以南新办公室的桌子对面，两只眼睛圆熘熘的。 这消息方洁都知道，估计是沈忠诚刻意传出来，想和他捆绑的。 沈以南点了点头。 方洁的嘴巴立刻张成「o」形。 好一会，才合上。 沈以南低头整理文件，过了会发现她还站在原地，便疑惑地看去。 方洁干巴巴地笑：「那个……小沈，以前我骂你爸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好不好？其实我还是很尊敬你爸的……」 他们组可爱八卦了，没事干就喜欢讨论沈忠诚的小四小五，研究他几个私生子。 沈以南每次都不参与讨论，他们还觉得人太腼腆。 谁能想到……他们背后蛐蛐的，竟然是同事老爸！ 第77页 他们沉默寡言、做事靠谱、经常帮忙修电脑的……竟然是老总儿子！ 沈以南被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逗笑了，唇瓣抿着勾起：「没事，我就当没听见。」 「说好了啊！」方洁嘿嘿一笑，「放心，我背后监控，谁说你坏话我立刻上报！」 她说完，蹦跶着跑了。 沈以南和沈忠诚是父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公司。 不少人假装经过，实则往里面偷看。 沈以南不太喜欢被人关注，他尽量想忽视。 但办公室的玻璃门隔音效果没那么好，时不时还能听见有人小声议论他。 「小帅哥」，「好嫩啊」，「姐弟恋也挺好」……之类的。 简直是……如坐针毡。 下班时间一到，沈以南就飞快离开了公司。 沈忠诚下班了本来想领着他去饭局，只看见空荡荡的办公室。 再打电话去，人已经在回家路上堵着了。 沈忠诚：「……」 还挺不好拉拢的。 …… 好在，人的热情总是有新鲜感的。 半个月过去，也就没什么人关注沈以南了。 倒是因为性格低调，工作尽职尽责，公司里夸奖的声音不少。 甚至还有好几个下属对他表现出好感。 但很可惜，沈总监在感情方面格外迟钝。 女孩子吃饭时坐他对面，他沉默地吃自己的，完全不和人交流；有人茶水间给他泡水，他说「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微信早安晚安，他也回早安晚安，别的一句不多说，就像个礼貌的机器人…… 这么几天下来，公司里对他感兴趣的都没了热情。 不过也有坚持的。 就比如现在。 下班后，沈以南收拾好东西，下了停车场，打算开车回家。 刚下楼，就见车边上站着新来的实习生助理。 「沈总监，我刚才用手机没打到车，可以坐你的车回家吗？」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嗲声嗲气地问。 沈以南略有疑惑：「你用的是什么打车软体？」 女孩：？ 沈以南很好心地提议：「我可以推荐一个给你，最近在做活动。」 他说着，还要给人看自己手机界面。 女孩：…… 她笑容僵硬几分，低下头，表情变得有些难过：「嗯……不是，我……其实我最近没钱打车了，可以坐你的吗？」 她也是豁出去了。 在微信上找沈以南问工作，对方虽然一一作答，可是除了工作就不回信息。 平常见到了，也不爱说话。 只能抛弃矜持来蹲点。 男人都喜欢楚楚可怜的女人，就不信拿不下！ 女孩正思索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红色的票子。 「给你。」沈以南语气真诚，「我今晚有事，不能送你，你去打计程车吧，钱不用还了。」 女孩：「……」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接过钱，呆呆走开了。 沈以南坐进车内，戴着的耳机那头传来惊天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池星瑶笑得像是一只大鹅，「不用还了——哈哈哈哈哈什么钢铁直男！」 她笑了好久，长嘆一口气：「哎！早知道视频了，错过这么精彩的剧情好遗憾！」 「别笑了。」沈以南启动车子上路，很认真地说，「谁都有难处的，实习工资本来就很低。」 他还真以为人家是没钱。 池星瑶沉默几秒，又是哈哈大笑。 「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快来吧，要上菜了。」 她感慨：「也不知道你这样子，是怎么和薛渡谈上的。」 提起薛渡，沈以南身体绷直了一瞬。 担心池星瑶怀疑自己和薛渡恋爱关系的真实性，他含煳不清地说：「就……那样啊。」 「嗯嗯，我懂，都靠你老公！」 老公…… 耳尖冒起热气，沈以南小声反驳：「那个词……别乱说。」 「什么词？老公？」池星瑶纳闷，「你们平常怎么称唿对方？都没有爱称的吗？」 沈以南可疑地沉默几秒：「平常就是……叫名字啊……」 「也是，他爱听也得你愿意叫啊。」 什么叫不叫的…… 沈以南望着眼前的车流，前面的后车灯红艷艷的，连带着他脸也感觉到了几分烫意。 他几乎无法想像，自己会用那种词称唿薛渡。 太……过头了。 又不是那种关系。 车子转了个弯，驶向目的地。 沈以南将车停好，根据池星瑶发来的定位往楼上走。 对方早就把刚才的话题抛诸脑后，正叽叽喳喳指甲油的颜色。 沈以南轻声应着，可脑中却浮现起，青年垂着眼哄他的场景。 一声声亲昵的称唿，尾音上翘，轻而易举就能将人的心偷走…… 「喂，在听我讲话吗？」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沈以南回过神，才反应过来池星瑶在跟自己说话。 「在听。」 但想到她刚才的话，沈以南有些不确定：「真的要我陪你相亲吗？」 池星瑶可怜巴巴：「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忍心看一个花季少女被摧残吗？我甚至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 第78页 她摇着沈以南的手臂，那架势，似乎沈以南不同意，就能给手臂摇散架。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跟个机器一样播报。 沈以南本来就没打算拒绝，被她这么一闹，无奈地抽走手。 「说吧，几点。」 「下午五点半，地址待会发你。」 池星瑶一本正经重复自己的计划：「要是那男的长得很丑没礼貌没情商，我就给你发信息，你假装我男朋友把我带走。」 沈以南：「……那要是帅而且有礼貌有情商呢？」 池星瑶双手合十：「那你就可以走了，我会带着你的祝福幸福下去的。」 沈以南：「……」 好粗糙好电视剧的计划。 不过明天也没什么事情，陪着她去也好。 毕竟池星瑶从小学武术，沈以南很担心相亲对象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会被她按在地上揍。 确定好明天的计划，池星瑶很高兴地拉着沈以南又吃又喝。 回去的时候，意外看见薛渡坐在沙发上，低头逗弄着刚带回家的kk。 kk好久没见沈以南，汪呜一声凑上来围着他打转，小尾巴摇个不停。 似乎是被小狗感染了，薛渡唇角也勾着几分笑意，问：「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沈以南低头换鞋，他喝了点啤酒，脑袋微热。 想了几秒，才说：「嗯……相亲。」 薛渡勾起来的笑立刻僵硬在唇角。 ……相亲？ 第56章 终于见到你了 周六下午。 沈以南换上池星瑶准备好的休闲服，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 推开房门，薛渡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听见动静，抬眼扫了眼少年的打扮，眉心微不可察轻蹙。 浅色衬衫搭配毛衣，头髮乖巧垂落。他本就生得显小，这样子一打扮，简直像是校园文里的小奶狗男主。 「出门吗？」薛渡问。 沈以南点了点头，刚想问薛渡之前的项目是不是做完了，手机又响起来。 是池星瑶打电话催他速度。 沈以南告别薛渡后，匆匆穿了鞋子下楼。 门关上，偌大的房子内，又归于寂静。 薛渡搁下咖啡起身，走到窗边。 往下看，正好可以看见楼下那辆火红色跑车，池星瑶晃着墨镜，表情夸张地说着什么。 她身边，沈以南有些拘谨，一分钟内抚了好几次袖子。 薛渡心中莫名涌起几分酸意。 是什么样的相亲对象，让他这么在意？ 他深吸一口气，下楼进了车库。 * 到餐厅门口时，沈以南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他扯扯袖子，又一次问：「我这样……真的可以吗？感觉这么穿好奇怪。」 沈以南平常穿休闲装比较多，但都是卫衣或者休闲外套，还从来没有穿这么学生气过。 「这你就不懂了。」池星瑶给他整理了一下领口，「我那相亲对象都二十七八了，爹味肯定重，就是要你这种青春逼人的小奶狗才让他自卑！」 沈以南懵懂地点点头，被池星瑶扯到角落里坐着。 这个角落，正对着池星瑶相亲对象预定的位置，可以看见池星瑶的背，方便她把手伸到后面指挥。 沈以南坐下后好一会，相亲对象都没来。 不远处的池星瑶无聊地玩着消消乐，脸皱成一团。 恰逢此时，沈以南手机响起来，是沈华打来的。 他走出餐厅，在走廊里接了电话。 沈华语气含着疲惫：「南南啊，最近在公司还好吗？」 「挺好的，同事们都很照顾我。」沈以南向来报喜不报忧。 沈华放下心来，聊了几句后，道：「是这样，奶奶下周要去一下河市，你要照顾好自己。」 沈以南眉心皱了皱：「怎么突然要去外地？」 沈华病情虽然算不上威胁生命，但也少不了要常去医院，平常没事不会离开家，这次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是去见见老朋友。」感受到沈以南的沉默，怕他多想，沈华又安抚道，「奶奶现在身体好的很，别担心，回来给你带特产吃。」 听对方语气无异，沈以南笑了：「奶奶，我又不是小孩子。」 「奶奶倒是希望你是个小孩子。」沈华感慨。 挂断电话后，沈以南心中仍感觉些许不安。 他又打电话给管家，确认沈华的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好后，才放下心来，打算回餐厅继续任务。 经过电梯时，电梯门正好打开，走出一位气质儒雅的俊美青年。 他似乎有点迷路，在见到沈以南后，眼前一亮：「你好，请问这里是……」 看清沈以南的脸时，青年温润的眸中盈起几分惊喜：「你是……沈以南？终于见到你了。」 …… 十分钟后，电梯再次打开。 薛渡走出电梯，漫不经心地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对面很快接通。 脚步声响起，对方似乎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四周安静后，温润声线才响起：「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 「听说你回国了。」 薛淮知沉默三秒：「我前天就回国了，你也太不关心哥哥了吧？」 薛渡走进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声线慵懒：「这不是怕影响你找对象吗。」 第79页 薛淮知一回国，老太太就张罗着给他找对象，群里每天都是各家千金的照片，甚至还有几个男明星，薛渡看得眼睛都疼，暂时屏蔽了。 薛淮知嘆气：「别打趣我，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找我是要做什么？」 侍者正巧送来菜单，薛渡接过，「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他正打算报这家餐厅的名字，薛淮知却破天荒拒绝了：「今天不太方便，有约了。」 薛渡有些诧异。 还真去相亲了？ 看来是被老太太逼得够狠。 本想着薛淮知在的话，遇见了沈以南还能有个理由，但显然，某人的算盘要落空了。 挂断电话后，薛渡视线扫过四周。 这间餐厅很大，形状曲折，每隔一段路就有屏风阻隔，并没有那么容易看见某人。 薛渡随便点了餐，起身绕了一圈，最后在一扇屏风后发现了沈以南。 他正低着头，和边上的女孩脑袋凑在一块，像是在讲悄悄话。 走近了才听见池星瑶激动的声音：「……真的很好看啊，而且一点都不油腻，相亲竟然可以遇到这种极品！」 极品？ 听见这两个字的薛渡眉心皱起。 正要上前，身后传来惊讶的声音：「阿渡？你怎么在这里？」 薛渡一愣，回头看向那人：「哥？」 薛淮知弯唇：「原来是要请我来这里吃饭？真是巧了。」 「哟，这么巧呢。」 身后冒出池星瑶的声音。 她看看薛渡，又看看薛淮知，摸着下巴：「我就说感觉看薛先生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池小姐好眼力。」薛淮知含笑道，「我们小时候更像。」 在过道讲话也不方便，四人便换了一个桌子叙旧。 池星瑶扯着沈以南在前边走到时候，薛淮知简单和薛渡说了一下情况。 他见过沈以南的照片，刚才在餐厅门口，一眼就把人认出来。 但他很少在国内露面，被沈以南警惕地盯了好一会，直到他解释了一下，才将信将疑。 正好池星瑶半天没见到人，走出门来，三个人便一起落座。 薛渡也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连池星瑶都能薅来给他哥相亲，差点闹了乌龙。 几人落座后，没人先开口，一时无话。 池星瑶随便捡了个话题：「薛先生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怎么想到要回国？」 薛淮知温和开口：「阿渡快生日了，我想着总要回来……」 第57章 我撒谎了 薛淮知话说到一半，表情忽然僵硬几分。 停顿三秒，话锋一转：「本来原计划是帮阿渡庆祝生日，但还有几个项目要谈。」 沈以南抬眼看向薛渡，对方垂着眼看落地窗外的夜景。 他不知道的是，桌子下，薛渡不轻不重踢了一下他亲哥。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薛淮知虽然从事科研，但并不像刻板印象里的书呆子，反而风趣幽默。 倒是薛渡，这顿饭比平时要沉默一些，似乎在思考什么。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薛淮知提议去天文馆。 「那边最近新到了一批器材，看星星很清楚。」 去天文馆的路上，四人兵分两路。 池星瑶开着跑车，瞥了眼不紧不慢跟在跑车后面的迈巴赫，「怎么感觉，你男朋友特别不放心我？还得特意跟来。」 沈以南没想那么多：「没有吧，应该就是巧合。」 池星瑶哼了声：「也就你这么单纯的宝宝会信他鬼话。」 另一边，兄弟二人的话题也在沈以南身上。 「往年生日都是在家过的，今年只和男朋友一起过吗？」 薛淮知提起刚才的事情，打趣道：「没想到我们薛少爷也有撒谎讨人喜欢的一天。」 薛渡勾了勾唇：「奶奶那边，帮我挡着。」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我现在也是被老祖宗支配的人。」薛淮知很有自知之明。 毕竟他来相亲，也是因为齐玉英成天念叨。 薛渡将车窗降下来一点：「哥。」 「嗯？」 「如果你对池星瑶没有感觉，还是不要继续比较好。」薛渡在大哥面前，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了，「那个臭丫头看上去像是个恋爱脑。」 薛淮知正低头看信息，闻言抬眼：「我都不知道，我在自己弟弟心里是个风流渣男。怕我伤害她？」 「不是。」薛渡说实话，「如果你们闹得不好看，可能会影响到我的恋情。」 薛淮知：「……」 谈了恋爱之后，连亲哥都要防？到底谁是恋爱脑？ 晚霞最后一抹余晖散落，夜色显现。 这间天文馆地理位置比较偏，没什么游客。 三楼是玻璃顶，可以清晰地看见天空闪烁的星辰。 难怪网上总是说天文馆是浪漫的约会场所。 这次相亲的主角是池星瑶和薛淮知，沈以南看她笑藏不住的样子，估计是对人家还挺满意，很识相地放慢脚步拉开距离。 薛渡不知是不是也想撮合他们，顺着沈以南的脚步，慢慢走着。 天文馆里光线并不明朗，只有防止游客摔倒的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沈以南担心脚下不稳，很仔细地低头辨认路。 第80页 有昏暗环境遮掩，薛渡的目光毫无顾忌地流连在沈以南身上，从他柔软的髮丝到细白的颈。 每一寸，都像是要刻印在心里。 走到一个天文望远镜前，他叫住沈以南：「想看星星吗？」 沈以南点了点头。 薛渡给他调好位置，扶着望远镜让他看。 于是沈以南透过望远镜，看见了璀璨明亮的星辰。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沈以南一向都很忙碌。 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事情塞满自己的时间，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喘气的机会。 仿佛这样，才能让他不去想那些阴冷潮湿的回忆。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了。 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腿突然被撞了一下。 「妈妈，我也要看！」一个小女孩伸长了手指着望远镜。 她被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前面有人，眨巴着眼睛问：「大哥哥，你看好了吗？我也想看。」 沈以南在听到小女孩声音的时候就退开了一点。 小女孩的母亲走过来，很不好意思地对沈以南笑了一下，对小女孩说：「宝宝，哥哥先来的，等哥哥看完了你再看好不好？」 「哦……」小女孩点了点头，又和沈以南脆生生道歉，「对不起哥哥，你继续看吧！」 「我已经看好了，你看吧。」 小女孩长得可爱，沈以南忍不住语气也软了下来。 「谢谢哥哥！」小女孩嘿嘿一笑，小短手从公主裙的口袋里拿出两颗糖递给沈以南，当做谢礼。 沈以南没想接，可小女孩格外固执，他只好收下了。 薛渡在旁边看着他和孩子互动，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很微妙的感觉。 沈以南回身的时候，正对上薛渡微沉的表情。 顿了一下，问：「要吃糖吗？」 他以为对方是因为没看到星空，心中有点愧疚，将小女孩给的糖都给了薛渡。 糖一共三颗，薛渡只拿了一颗。 撕开糖纸包装，他们沉默着走到不远处。 坐在长椅上，仰头就是星空。 过了一会，薛渡问：「你很喜欢小孩吗？」 「喜欢呀。」沈以南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孩子虽然有时候很调皮，但也很可爱。」 薛渡没说话，长久地沉默。 一向在相处中主动挑起话题的人，这时候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远处几个小孩子在玩闹，被大人制止后又一齐捂着嘴，乖乖地不敢讲话。 沈以南看着，觉得很有意思。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身边的青年眼里，有多么刺眼。 如果他们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有小孩的。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薛渡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苦涩，但这个问题他一定要问：「你会想要一个自己的小孩吗？」 「我？」沈以南有点惊讶，「我完全没有想过要有后代啊。」 他的童年已经很痛苦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教育好小孩的。 当然，除去这个，心底还有另一个更隐秘的缘故…… 听到答案后，薛渡微愣。 胸腔里的土地像是被细雨湿润，再度生出试探的嫩芽。 薄唇勾起熟悉的温柔笑意。 他缓缓开口：「有一件事，想和你道歉。」 青年靠近了一些，漂亮的黑眸像是要透过眼睛看到沈以南的心脏。 「我撒谎了。」 「不是他们没空。」 他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沈以南几乎立刻就明白他是在说生日那件事。 薛渡撒谎了，也就是说薛家人都有空，那为什么只邀请自己…… 隐约的猜想在心中成形，沈以南唿吸一窒，忽然对上对方的眼睛。 青年垂眼望着他，眼底的碎光比头顶的星空更璀璨。 「生日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很特殊。」 「而我希望，一年中最特殊的一天，可以和你一起度过。」 他停顿了几秒，语气里，罕见地染上几分紧张——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第58章 有什么要涌出来 「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虽然之前隐约有猜测，但薛渡直接说出来时，沈以南还是微愣片刻。 薛渡似乎很少有这样直白的时刻。 在沈以南的视角，似乎很多时候，结果都是通过迂迴的方式促成。 这促使他忘了，薛渡在商界是如何锋芒毕露，抛去薛家，他从白手起家到如今的地位，也不过用了短短几年。 这样的人，必定有极大的野心和想要吞食一切的欲望，怎么会像看到那样无害。 他温和的笑意下，蛰伏着庞大的野心，只待猎物露出破绽，一口吞下。 没有立刻等到回復，薛渡抬手捏捏少年侧脸，轻笑：「吓到你了？」 「没有。」 沈以南只是忽然意识到，在那句话之下，或许还隐藏着更深的一层含义。 不仅仅是针对生日的「愿意」。 一旦应下，也许很多事情都会朝着他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 薛渡垂下眼，眸中闪过几分失落。 他想了想，说：「如果你不愿意，那还是……」 第81页 「愿意的。」 少年打断他的话。 薛渡一怔，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写满了肯定句。 沈以南害怕不可预知的未来，害怕不可控的结果。 但在这一刻，他忽然生出回应的勇气。 虽然不知道，他要面临的是什么不可控。 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薛渡是不会伤害他的。 不知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笃定。 沈以南是极其现实的悲观主义者，但面对薛渡，却生出对自己都没有的信任。 薛渡弯唇，突然伸出手，小拇指屈起。 沈以南眨了眨眼，没理解他的意思。 「拉勾。」薛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几个小孩，「他们都这样约定。」 原来是拉勾，沈以南失笑，没想到薛渡还有这么童心的一面。 指节相勾，拇指指腹贴在一起。 星空见证。 「哥哥，你们在拉勾吗？」 边上忽然冒出奶声奶气的声音。 刚才那个小女孩看完瞭望远镜，又跑了过来。 沈以南长得好看，性格又温柔，格外讨小孩子喜欢。 小女孩也不例外，睁着大眼睛问：「你们是不是有小秘密啊？」 被小孩子看见拉手，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耳尖一热。 却听薛渡温声道：「嗯，他和我有小秘密，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好！」小女孩很兴奋，「那我和大哥哥也有秘密了！」 她高兴地把手举到沈以南面前：「我也想拉手手！」 敢情说这么多，就是想占沈以南的便宜。 沈以南对小孩子耐心总是很足。 但他还没伸出手，就被人截胡了。 薛渡伸手，拉了拉她的手，「我替大哥哥和你拉手了。」 小女孩：「……」 ……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起甜腻的情歌，连吹进车内的风都温柔了几分。 沈以南忍不住关心地问池星瑶：「今天相亲算满意吗？」 「满意啊，大美男，挺温柔的。」池星瑶摸了摸下巴，「不过后面应该不会见面了吧。」 「为什么？」沈以南不太能理解。 刚才他和薛渡坐在边上，可是观察了好一阵。 池星瑶平常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在薛淮知面前，到像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子。 他对家里人的事情很操心，旁敲侧击问了薛渡不少薛淮知的情况。 最后得出结论：薛淮知相貌儒雅，学歷高，性格好，投资天分高，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 看池星瑶的样子，应该还算满意，为什么不接触了？ 池星瑶的理由很充分：「人家比我大好几岁，他们那个年纪的人，相亲是奔着结婚去的，我又不急着结婚。」 「而且……都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行了。」她撇撇嘴。 沈以南还是第一次听这个理论，忽然感觉不太妙。 果然，下一秒，池星瑶就笑吟吟看过来：「你男朋友怎么样？二十六了，还行？」 耳尖被她不正经的调侃说得冒起热气，视线飘忽，一张脸泛起桃粉色。 池星瑶本来也没想着要他回，把他送到楼下就走了。 后面的车也停下来，青年修长的腿从副驾驶迈出，车直接让他哥开走了。 薛淮知从小就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照顾弟弟妹妹，又当僚机又当司机，一点怨言也没有。 沈以南站在路灯下，等薛渡一起上楼。 路灯暖黄的光落在少年身上，为他打上一层朦胧的轮廓。 薛渡朝着他的方向走，每走一步，距离更近一点，心就更软一分。 走到楼道里，薛渡忽然开口：「我们可以一起牵手上楼吗？」 「哥哥在后面吗？」沈以南说着想回头看。 薛渡说：「不在，周围没有人。」 沈以南的心被这话烫了一下。 没有人。 但还是想牵手。 不假借一切理由，直白袒露自己的愿望。 即使知道，会被拒绝。 沈以南深吸一口气。 明明是春季，可吸进去的空气，每一口都滚烫。 心跳加速，不受控制一般，挣扎着要打破长久搁在两人之间的朦胧。 因为没说话，声控灯熄灭了。 薛渡垂下眼，扯了扯唇瓣。 正要开口说几句挽尊的话，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握住。 对方的体温一向微凉，但此刻的手心却洇着几分湿意。 薛渡唇瓣轻勾，指节蜷了几分，指腹轻轻抚过沈以南指节，像是要安抚对方的不安。 沈以南的指节紧绷一瞬，又松了下来，不知是不紧张还是要刻意安抚自己。 两人乘电梯上楼，电梯里明亮的光有些刺眼，似乎一切东西在明亮的光下都无所遁形。 电梯上升，不过短暂的两分钟。 但这两分钟里，他们都没有说话，唿吸声迴响在狭窄空间里。 沈以南清楚地看见电梯金属门上自己的倒影。 看见他们牵着的手。 有什么在心里，要破土而出。 「叮——」 电梯门打开。 沈以南被牵着手走出电梯，开了门。 两个人换了鞋子进屋，弯腰的时候，免不了松开手。 第82页 沈以南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像是染着几分失落。 他没有察觉自己的不开心，可薛渡却很精准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 指节捏捏少年滚烫的耳尖，他轻声说：「晚安。」 「晚安。」 两个人像是小朋友分离一样很郑重地互道晚安。 沈以南洗过澡，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碰到床头的小熊。 小熊柔软的毛贴着手臂，安心的同事又感到心间冒起一股痒意。 他将头埋在小熊的肚子上，试图安抚自己的情绪。 可脑子里却回想着池星瑶问的话。 薛渡行不行？ 虽然只有过那一次。 但是……薛渡很行。 行到，他现在想起来，都会指尖发麻。 第59章 追到公司来了 次日，薛渡做完早饭，刚端上桌子，便听到浴室的方向传来流水声。 过了一会，沈以南拿着刚洗好的内裤，鬼鬼祟祟走了出来。 左看右看，像做贼一样进了阳台。 薛渡微微挑眉。 沈以南昨晚已经换过干净的了，现在又换了一条。 昨晚做梦了吗？ 真可爱。 沈以南挂好衣服走出来，正看见薛渡坐在餐桌边，差点没吓一跳。 「不多睡一会吗？」薛渡问，「现在才七点多。」 「不了……你起这么早，要出门吗？」沈以南垂着眼睛，似乎很怕和薛渡对视。 「嗯，公司临时有点事去，去一趟。」 薛渡自然发现他的不对劲，很善解人意地当做不知道，进厨房去盛了两碗粥。 今天早上做的是皮蛋瘦肉粥，味道很好。 薛渡吃完就去换鞋子。 沈以南的视线下意识追着他的动作，他起身后又像是被烫到一般慌忙低头。 关门声响起。 沈以南低着头，捏着勺子的手收紧又松开。 昨晚的梦浮上心头。 明明，只有那一次亲密，可那种感觉就像是烙印在心里，无论如何都消除不开。 沈以南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今天清晨醒来后的粘腻触感，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从未忘记的事实。 …… 周一中午，沈以南在公司食堂吃午饭。 方洁端着盘子找了好久才找到他。 「你又吃这么少啊？」 沈以南看了下盘子，西兰花、青菜、胡萝蔔……都是蔬菜，没什么肉。 小时候肉吃的少，长大了也没什么兴趣了。 方洁咬着筷子：「小沈，你最近总监当的怎么样啊？没招惹谁吧？没牵扯派系斗争吧？」 沈以南问：「怎么了？」 他离开原来的岗位也有一段时间，之前小组的成员不是巴结的人，也没人凑上来套近乎。 这还是方洁第一次来找自己。 方洁摸了摸鼻尖：「今天来了个新实习生……一直问我你的事情，我这不是担心你得罪了谁吗。」 沈以南摇头。 不仅没有人打扰，反而有很多巴结的。 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职位不可能只停留在总监，以后只会更高。 方洁也觉得奇怪：「不过那个实习生说认识你……」 正说着，沈以南的肩忽然被碰了一下。 「总监，总是找美女下属，影响不太好吧？」 散漫声线从背后传来，一盘装满了肉的餐碟搁在桌面上。 方洁摸了摸脸蛋，嘿嘿一笑：「美女，说我吗？」 被沈以南看了眼，又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小江，不要乱说，我和沈总监之前是同事，你这样对大家声誉不好！」 「知道了方前辈，乱说的。」低低的笑声响起，他顺势坐在沈以南边上。 沈以南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便皱起眉，一侧脸，果不其然对上江旬挑眉看来的眼神。 沈以南停顿三秒，低头继续吃饭，假装没看见。 本来摆好造型想好开场白的江旬不太高兴地「啧」了声：「不理我？」 沈以南：吃吃吃。 方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品出点微妙的感觉：「你们认识吗？」 沈以南说：「不算认识。」 他说话时，已经把盘子里的菜吃掉，拿着餐盘起身：「方姐，我吃好了，慢吃。」 说完就转身走了。 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完全就是一副和江旬不熟悉的样子。 江旬眉心紧皱，被气笑了。 他转过头，问低头勐吃的方洁：「方姐，你经常和沈——沈总监一起吃饭？」 虽然看上去漫不经心，但颇有点盘问的意思。 方洁本来吃得很快，听到他讲话，吃得更快了，三两下把饭扒完，假装没看见江旬不悦的神色，鼓着腮帮子就跑了。 开玩笑！这个小江上班不工作，一天到晚巴结领导，遇到沈以南那种严谨的上司，迟早被开了！她才不蹚这趟浑水呢！ * 沈以南吃过饭，打算去茶水间泡杯咖啡。 刚走进去，就听几个实习生在讨论江旬。 「……绝对的小狼狗啊！那个头髮那个耳钉！」 「你们问他要微信了没？我上午问他要，他说有喜欢的人了不给，好冷淡啊，不像沈总监，直接大群加。」 第83页 「感觉沈总监像是没谈过的那种，温柔姐姐一勾手就到手了！小江是那种身经百战的弟弟，很难动心。」 「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总监温温柔柔但是完全不好交流啊，放游戏里就是最难攻略的那种……」 「哈哈哈哈那我能不能买断游戏！」 几人说着就走远了。 沈以南等她们出去了才泡水。 他倒是无所谓被人议论，但要是让几个实习生知道背后议论的主角之一就在隔壁，估计会被吓得不轻。 沖完咖啡，沈以南转身就见刚才被议论的另一位主角倚着门，沖他吹了个口哨。 沈以南皱了皱眉。 在他的认知里，村子里的二流子才会吹口哨。 想绕过他出去，却被人伸手拦着。 「沈总监，怎么不理人啊？我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有事吗？」沈以南抬眼，波澜不惊地问。 江旬不高兴了：「我特地来找你的，你听不懂吗？」 「特地来嘲笑我的穿搭老土吗？有心了。」沈以南表情更淡了。 江旬一噎：「……」 他怎么感觉，沈以南离开沈家后，说话越来越带刺了。 他想了想，拿出杀手锏，挑眉道： 「有个好消息要跟你说，想不想听？」 第60章 热衷于照顾喜欢的人 沈以南眉毛都没抬一下：「不想。」 江旬：「……」 他不想听，但他想说啊。 江旬把人拦下，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顾宴和我姐取消婚约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顾家和江家的婚约取消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以南倒没多惊讶。 虽说两家是商业联姻，但顾宴那点事闹得人尽皆知，江家人要取消婚约也很正常。 他淡淡瞥了江旬一眼：「他们取消婚约，高兴的应该是你姐姐。」 话音落下的同时，有人从外面进来。 江旬不方便拦人，只好换了个语气：「下班等我一起走。」 那语气，多熟悉似的。 茶水间另外几人看向他们，似乎在疑惑他们的关系。 江旬是料定沈以南不擅长拒绝，不会大庭广众下他面子。 但这一次，他想错了。 沈以南很直接地回了三个字：「不方便。」 他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身后江旬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大少爷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对着围观的几个人冷冷道：「看什么看？」 他气沖沖走出门，身后几个人不高兴的撇嘴：「巴结领导失败就沖别人发火，这没礼貌。」 江旬：「……」 这群人在讲什么？他堂堂江家大少爷用得着巴结沈以南！ 他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家里催着找实习，随便找了个地方而已。 和沈以南讲那么多，也只是因为看他以前跟在顾宴后面可怜。 他根本没有把沈以南放在眼里！ 江旬在心里重复这句话，成功把自己说服了。 下班的时候，他的心情奇怪地又重新归于平静。 沈以南没见过世面，和他没什么好计较的。 打完下班卡，江旬绕道去了沈以南办公室那边。 然而，沈以南办公室的灯早就熄灭。 隔壁的助理正巧提着公文包出门，江旬压着火问：「沈以南呢？」 助理被江旬的表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呃……总监应该在停车场，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刚要问江旬来有什么事情，他怒气沖沖就走了。 江旬装了一肚子的闷火，到停车场的路上，一直在心里想着待会怎么让沈以南给自己赔罪。 但到了停车场，看到沈以南后，刚才的想法却烟消云散。 因为，他又看见薛渡了。 夕阳从头顶散落，薛渡将沈以南的车钥匙丢给五大三粗的保镖，看着车开走后，朝沈以南伸出手。 掌心摊开，青年展开一个鼓励似的微笑。 沈以南似乎是有点纠结，但还是将手里的公文包递了过去。 薛渡用离沈以南较远的那只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握住了沈以南的手，后者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抽回手。 风吹开青年声音，比春日更温柔。 「从这里到外面，就牵几百米，好不好？」 …… 薛渡说到做到，一走出停车场，走到人流多的地方，他就立刻松开了手。 握着自己的温度撤离，沈以南指尖微微蜷缩。 像是想要挽留似的。 薛渡的视线扫过少年泛着红的耳尖，轻笑：「要先喝点水吗？」 「不用，快到了。」 他们今天是去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薛渡说薛淮知对池星瑶印象很好，想再约她吃一次饭，他身为弟弟要帮哥哥踩点。 说起这次相亲，沈以南欲言又止。 去的路上，沈以南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说池星瑶的想法。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池星瑶没让他说。 薛渡订的是一家日式料理，推门进了包间，脱掉鞋子，坐上榻榻米。 菜一样样送进来。 沈以南吃了一会，说：「我姐姐应该会喜欢这里，挺符合她的口味的。」 第84页 薛渡问：「那你呢？喜欢吗？」 不是试菜吗？怎么还问他的意见？他又不相亲。 不过沈以南还是点了点头：「我也挺喜欢的。」 薛渡这才满意地笑了，话题又绕回来，问了一下池星瑶对薛淮知的印象。 沈以南喝了口水：「她觉得薛先生很温柔。」 其他的没多说。 杯子搁在桌面上，里面的水空了。 薛渡提起茶壶，「我哥说，池小姐是那种让人看了就想照顾的类型。」 茶水盈满杯子，他望着沈以南，笑意渐深： 「就热衷于照顾喜欢的人这一点，我们很像。」 重新被填满水的杯子又被递到沈以南手上。 他低着头喝水，忽然感觉入口的水甜了很多。 …… 回去是司机来接的。 坐上后座，沈以南将刚才吃饭之前拍的食物照片发给沈华。 这段时间沈华在外地，怕他不好好吃饭，总让他发照片。 没过几分钟，沈华回了语音。 一点开，奶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对面那是薛渡？臭小子就带我乖孙吃这个！着几两肉，怎么吃的饱！】 日式刺身看上去确实份量少，沈华一向吃不惯那些，觉得白米饭才是最好的。 薛渡竟然带她孙子吃这些！简直就是苛待！ 她声音可不小，沈以南赶紧解释了下情况，而后抬眼看旁边坐着的青年。 倒是没有想像中的皱眉，薛渡认错态度很快：「是我考虑不周到，明晚我做饭赔罪好吗？」 沈以南弯了弯唇，又感觉不好意思：「总是让你照……」 「照顾」两个字，在舌尖，几乎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可在那一剎那，沈以南忽然想到青年不久前的话—— 「就热衷于照顾喜欢的人这一点，我们很像。」 脸颊立刻浮起热度，眸中凝聚几分无措，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可偏偏，薛渡像是不理解一般，含笑看来：「怎么突然停住了？」 视线接触，沈以南像被烫了一下，飞快收回目光。 「没、没什么。」 另一侧指节蜷缩。 薛渡那时候的话，应该只是无心吧。 不能多想。 不要多想。 沈以南侧脸看窗外，暖色灯光流淌在他白皙的侧脸。 夜色沉静，他的心却安稳不下来。 家里的水果吃完了，他们在小区附近的商超下车，进去买了两盒草莓和一个西瓜。 现在西瓜还没到上市的时候，小小一个竟然要四十多，沈以南感觉有点肉痛。 也许是看出来他捨不得，结帐的时候薛渡直接扫了。 沈以南要阻止，对方笑笑：「我有会员，多刷点积分，可以换个小玩偶给kk。」 连这种细小的事情，他都会很体贴。 回去路上，沈以南忍不住想，和薛渡这样的人恋爱生活，一定会是非常好的事情吧。 他盯着薛渡的侧脸，一不留神就看得有些久。 正要收回视线，薛渡挑眉看来：「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 沈以南有点尴尬地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前方，却脚步忽然一顿。 小区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五六十岁的年纪，身形臃肿，穿着邋遢，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时不时够着脖子往小区里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以南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一张脸苍白到几近透明。 那男人若有所感一般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61章 别拒绝我 沈以南一直紧紧盯着男人的动向，在对方回头的瞬间转身就想要蹲下，想蜷缩起来，蜗牛一样躲进壳里。 但薛渡的反应比他更快。 他按着沈以南的肩，不容拒绝地将对方按进自己怀中。 沈以南心中一惊。 一声嘆息在头顶响起：「心情突然很低落，需要人安慰，别拒绝我，好不好？」 少年指尖发麻，但还是闷闷应了一声。 「嗯。」 他伸出手，环住薛渡的腰。 脸贴着对方的胸膛，他满是木质香的怀抱那样温柔，心里的恐慌奇蹟般慢慢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薛渡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我的心情好一点了，走吧？」 沈以南惊醒一般钻出薛渡的怀里。 他用余光扫了一下刚才中年男人站着的地方。 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沈以南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他抿了抿唇，和薛渡一起回了家。 沈以南一路都低着头，自以为镇定，却不知道，自己时不时四处搜索的紧张神色都被收入眼底。 入夜，沈以南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一点多时，从柜子里取了一片安眠药，才浑浑噩噩睡去。 他的唿吸平稳后，门从外面被打开。 薛渡缓步走进室内，视线扫过安眠药，眉心微皱。 床上的人毫无察觉地翻了个身，被子被踹到大腿下。 薛渡轻嘆，拿起被子，刚盖上，对方却反应更大地抖了一下。 少年声线颤抖，无意识的呢喃像是要碎掉：「不要碰我……」 薛渡的表情慢慢凝固。 这是他们相处这么久以来，沈以南第一次这么抗拒和恐慌的表情。 第85页 但薛渡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对自己，是对另一个人。 对一个伤害他很深的人。 * 次日清晨。 薛渡做好早饭，沈以南还在睡，他收拾了一下厨房，换上西装就出了门。 来接他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坐进车里，前排的秘书回头看他。 「心情不好？没人惹你吧？」纪元思透过后视镜看上司紧紧压着的唇线。 「没什么。」话是这么说，唇瓣的弧度却挑起一分一毫。 什么情况？情侣吵架了？ 秘书没再问，递了上午开会要用的资料过去。 谈了一会工作上的事情，纪元思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上次洗劫你男朋友家的人找到了。」纪元思斟酌着说，「但不是劫匪，应该是你男朋友的熟人。」 薛渡唇角的弧度添了几分冷。 他单手搭在腿上，眼皮掀起，满是凉薄冷意：「是赵家人？」 「你知道？」 「我有猜测，但不希望自己猜的是真的。」 上次公寓被人闯入，沈以南原本还是憋着一股气的，颇有要把人绳之以法的气势。 但看到监控后，少年表情瞬间僵硬，态度也转变为不追究。 虽然沈以南极力隐藏，但不难看出，监控里是他认识的人。 既是他认识的，又是会让他恐惧的。 孤僻少年的社交圈子就丁点大，不难猜想到结果。 只是，薛渡更希望，不是这个结果。 至少换个人，沈以南不会感到害怕。 纪元思递了一张照片过来：「赵兴徳有两个儿子，这是大儿子赵振宇，上次就是他入室抢劫。」 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年纪，颧骨突出，贼眉鼠眼。 薛渡「嗯」了声，问：「他为什么来，问了吗？」 「还没。」 纪元思说完，就被薛渡冷冷看了一眼，很显然带着点嫌弃。 纪元思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他现在，住在顾家。」 话音落下，车内寂静片刻。 一股无形的威压在死寂中瀰漫，司机唿吸都不敢用力。 「可以。」 薛渡勾唇，眸中蓄满冷意：「连他都敢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他对司机说：「张叔，去顾氏。」 「现在？」纪元思顿了一下，提醒他，「待会要开例行晨会。」 「取消。」薛渡说。 纪元思瞅着他的脸色：「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嗯……这是个好问题。」薛渡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投向窗外。 几秒后，他问：「让他们跪着道歉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语气并不重，甚至平淡冰冷。 但熟悉薛渡的人都知道，在冰面之下，是沸腾滚烫的岩浆。 薛渡很少生气，他认为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他生气。 他的情绪很宝贵，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牵动的。 这话如果说出去，不少人会觉得很中二。 但由薛渡说出来，却让人产生不了一丝怀疑。 看到他这个样子，纪元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研二某天，他和薛渡经过学校外面的酒吧，听到有几个地痞流氓说要去教训一个学生。 薛渡停在巷子口，把手里的书给纪元思，说了句「帮我保管」就进去了。 没过多久，几个地痞流氓鼻青脸肿地求饶，说会管好嘴。 那时候没注意，现在仔细一想…… 那几个地痞流氓念叨着要教训的，就是沈以南！ 纪元思怀疑地盯着薛渡，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沈以南有意思的？」 第62章 回忆碎片，重逢那一天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沈以南的？ 这个问题对于薛渡来说，其实很难回答。 不过，他清楚记得，大学里再一次见到沈以南，是在大学学生会新学期的会议上。 …… 九月的天，蝉鸣未消。 薛渡和陆植从宿舍走出来，沿着林荫小路，去教学楼开会。 经过的有认识的人，沖他打招唿，他笑着点头致意。 「这就是学生会长的待遇吗，哥，你退休了这会长给我坐坐呗？」 陆植在边上羡慕坏了，他大一请假没军训，拖到大二和大一的一起补，现在黑得跟炭一样，压根没有小姑娘搭理他。 薛渡瞥了他一眼：「我没有那个权力，最多竞选的时候给你投一张票。」 「那你能不能发朋友圈帮我拉票？」陆植不死心。 「……不能。」 转弯后，正看见不远处的教学楼下有一道可爱的风景。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蹲在地上，费力地将一个碗塞到灌木丛里面。 不远处，有几只猫蹲成一排，警惕又渴望地看着碗。 「沈以南。」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两个女孩子手挽着手走过来。 少年转过身，有些拘谨地抿了抿唇，「林学姐。」 「上午好像有人放过猫粮了，你又放了吗？」 「没有。」沈以南的声音很好听，舒缓清爽不显阴柔，「我中午吃饭看到有猫在舔地上的水，就接了一点放这边。」 第86页 「你是真的细心。」林学姐感慨，「我们只想着放猫粮，忘了给它们准备水。」 「举手之劳。」他很谦虚。 但因为不太会聊天，只是点点头便先离开了。 他进了教学楼后，另一个女孩子感慨：「长的又好看，又有爱心，还很温柔，这样的小朋友你怎么就没拿下？」 「我哪有那个本事，我也就好几次碰见他餵猫，才知道他名字。」 「啊，好可惜哦……」 她们走开后，陆植悲愤哀怨：「现在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小白脸？我这种硬汉真的没有市场了吗！」 薛渡转过头，从上至下扫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 没说一句话，但陆植莫名一阵屈辱。 今天学生会开会，主要是给新进学生会的成员开会认人，顺便展望一下未来。 薛渡推开门，第一眼就在一张张青涩的脸中间找到了沈以南。 清瘦少年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阳光透过树影，在白衬衫上打下一片片摇晃的明亮光斑。 好几个人频频回头。 被注视着的人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多么招惹目光，只是仔仔细细看着手里的手机，界面是备忘录，写着他的自我介绍。 薛渡从少年身边经过，走到最前方，开始会议。 简单讲了几句后，新成员需要自我介绍。 沈以南一开始在低头看自己的备忘录，还有几个轮到他时，细白指节攥紧衣角，又怕被别人发现似的松开，漂亮的眼睛盯着起身自我介绍的人，强迫自己放缓唿吸…… 轮到他时，他站起身，尽量平缓地将自己准备好的自我介绍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流畅说完坐下后，很小幅度地松了口气。 薛渡站在台上，将对方的样子尽收眼底。 薄唇勾起，含着几分笑意。 可爱的小朋友。 会议结束后，薛渡拿出手机，笑道：「今后大家都是学生会的一员，可以加一下我的好友，学业或者生活上有各种困难都可以问我。」 很多新生都知道薛渡的名字，都以为他很高冷，没想到会主动让人加微信，没一会就把人围成一团。 好友添加栏刷刷亮起红点，但薛渡最想加的人却转过身，悄悄从后门熘走了。 加完眼前一人后，薛渡藉口有事，让陆植将剩下的人微信推过去，而后快步离开，朝内敛拘谨的少年追去。 下了几节楼梯，在一楼转角见到他。 「学弟。」 薛渡忽然开口。 沈以南脚步一顿，似乎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 「是你。」薛渡说着，走上前。 对于刚演讲过的学生会主席，沈以南自然认得。 「薛学长。」沈以南打了声招唿，低头看自己脚尖，「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点害怕的样子像是小兔子。 薛渡弯了弯唇，笑容如春风和煦：「刚才其他学弟学妹都加了我的微信，就差你了。」 这话说的像是参加什么少了个人就不能进行的活动。 少年很明显被他的话说得紧张又愧疚，赶紧掏出手机。 「对不起学长，我是想着去图书馆还书……」 他扫了薛渡的好友二维码，很认真地备註。 薛渡注意到，对方的微信界面置顶备註是「奶奶」，下一个是班级群，再往下基本都是公众号发的信息。 没有任何朋友的样子。 加完微信，沈以南跟对方道别后，便离开了。 薛渡抬眼往楼下看去，少年抱着书册，沿楼梯向下，他面前，是夏季末浓密的绿，大片大片盛开着。 像有关夏季的电影结尾片段。 更像未完篇章的初始镜头。 …… 「沈总监，还没睡醒呢？做了什么美梦这是？」 电话那头，清脆的女声调侃着。 沈以南回过神，轻咳一声，「没什么，大一的事情。」 池星瑶瞅了瞅他的脸色，「你嘴唇好白，真不是生病了？我今天去你们公司找你没看见人，说你请病假了，吓我一跳呢。」 「只是有点不舒服。」沈以南给了一个模煳的回覆。 其实是担心赵兴徳还在门口蹲点，沈以南干脆连门都不出了。 虽然他现在比以前高，比以前有力量……但被赵兴徳随意殴打的十几年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面对面时，他只会手脚发冷，一丝一毫反抗的意识都生不起来。 他恨自己的懦弱胆怯，可根深蒂固的恐惧却像是牢笼，用尽全力也无法打破。 挂断电话后，沈以南又重新躺回床上。 脑中莫名又浮起昨晚的梦。 那天，薛渡穿着浅色休闲装，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舞台剧中的优雅王子。 望着自己的眼睛里，是波浪一般的温柔…… 他闭上眼，指尖不自觉按上心口。 有些失落地想，那么平凡普通的事情，也许，薛渡早就忘了吧。 他也以为自己忘了，但在不安时，竟毫无阻碍地梦见。 难道他对薛渡…… 搁在枕头边的手机忽然剧烈震动。 沈以南似乎若有所感，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薛渡打来电话。 指尖顿了几秒，按下接通键—— 第87页 第63章 你还不配知道 薛渡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今晚有空吗？」 「有的。」沈以南点头。 薛渡说：「那下午五点左右，我到楼下接你。」 「不用不用，你和我说去哪里，我自己去就好。」沈以南怕麻烦人。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什么东西被敲碎的声音和男人的闷哼，薛渡顿了一下，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他这才语气安抚：「就在家里等我，乖。」 乖…… 沈以南耳尖一烫，应了下来。 另一边，薛渡放下手机，俊美面容上的温和神情立刻消散。 他转过身，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语气却格外冰寒：「不是说过不要发出声音吗？」 装修奢华的房间内，三个保镖按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这人正是赵兴徳的大儿子，赵振宇。 赵振宇的脑袋被黑布蒙着，死死按在大理石地面砖上，另一条腿被其中保镖屈膝压着，他试图挣扎，但一丝逃走的可能性也没有。 薛渡扫了一眼那条试图逃脱的腿，语气淡淡：「刚才就是这条腿发出声音？」 他语气淡淡。 保镖眼前一亮，举起赵振宇那条腿，兴奋地问：「少爷，现在就打断吗？」 赵振宇听到这话挣扎得更厉害了，被塞了布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唿救声，被踹了两脚才老实。 「哎，老何，你这就不懂了，就是要慢慢玩才有意思啊。」 沙发另一端坐着的人先薛渡开了口。 保镖赶紧接话：「韩先生说的是，我一个粗人哪里懂这个！您说咋办啊？」 韩叙扫了眼边上的薛渡，见他没什么意见，便说：「先把人头套摘了吧，总不能不明不白见了阎王。」 赵振宇头上蒙着的头套被摘了下来，他也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奢华包间内，宽敞欧式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气质卓然犹如高山薄雪。 另一个穿着骚包的宝蓝色西装，大背头，翘着二郎腿，手指夹着一根烟摇摇晃晃的，跟黑社会的出来的一样。 赵振宇望向韩叙，一下子就哀嚎起来：「这位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惹了您不快！我就一乡下来的！我啥也没干啊走路上您就给我带过来了！我干什么了啊？」 「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 韩叙手里的烟灭了，他低头又点了一根，火光照在俊美的脸上，颇有几分渗人。 吸了口烟，他说：「入室抢劫违法犯罪，你命很硬啊。」 「入室抢劫……？」赵振宇愣了一下，又赶紧大声狡辩，「不是啊！我没抢劫！我就是去我弟家里拿了点东西！一家人说什么偷什么抢的！」 话音未落，薛渡鼻尖挤出一声冷哼。 一家人？ 真是脸大起来什么话都敢说。 沈以南和他们才不是一家人。 韩叙观察着他的表情，呵呵一笑，靠在沙发椅背上，「我不管那是谁，你让我不爽我就打。」 赵振宇心里窝火，压着怒气祸水东引：「是不是赵以南那个崽种背后说我坏话的！是不是他嚼舌根！大哥你们别信他鬼话，他就一张脸能看，心都是黑的……」 他叫嚷着，还把少年当做以前那个可以随便打骂的出气筒，全然忘记了沈以南早就脱离赵家，改了姓氏。 赵振宇每唧唧歪歪一个字，薛渡周身就更冷一分。 在青年暴怒之前，韩叙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刻将人捂着嘴拖起来。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那就用你以前对付别人的办法对付你吧。」 韩叙说完，指尖动了一下，保镖不由分说把人带出去打了一顿。 肉体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偶尔有几声惨叫也被压了下去。 韩叙瞥着薛渡的表情，嘆了口气：「哎，你也笑一下啊，这什么表情？不是都给你家那谁报仇了吗？」 薛渡冷笑：「他受的苦何止这点。」 不只是肉体上，更是精神上。 虽然没有具体了解过，但一想到少年那恐惧的表情，薛渡的心都快要碎掉。 杀了赵家人都不为过。 他眉心深深皱起。 认识这么多年，韩叙还是第一次看见薛渡这样外露的厌恶与愤怒情绪。 门外传来赵振宇偶尔的唿救，依稀可以听见什么「顾家」、「救命」之类的词。 指尖抖落菸灰，韩叙漫不经心地问：「顾宴要是来找你咬人，怎么办？」 「我也正好要找他。」 薛渡起身走到外间。 门外的殴打还在继续。 几个保镖见薛渡出来，都停下来动作，站在一边等着他的指示。 薛渡居高临下地看着鼻青脸肿的赵振宇，声线发寒：「你去他家里，到底要做什么？」 赵振宇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打了这么一通，是彻底明白了对方不能招惹。 他支支吾吾：「……我听说他被赶出沈家，住在那地方，想去看看……」 「看看？」韩叙抬脚就踹了他肩膀，「那叫看看？不说实话是吧？」 他作势要让保安继续打，赵振宇吓得够呛，赶紧举手求饶：「我说，我说！」 他一咬牙：「我之前网d欠了钱，想问他要点。」 第88页 赵振宇这个时候还在打马虎眼：「当年他在我们家的时候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我也没说什么啊！都是兄弟借点钱也很正常的……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说着，趴在地上就磕头谢罪。 「饶不饶了你，不是我说了算。」薛渡声线发寒。 韩叙在边上翻译：「脑袋留着给沈以南磕吧。」 赵振宇懵了，似乎是没想到为什么以前随便可以欺凌的少年有了这么重的靠山。 明明……他们父子来的时候，顾宴说过可以随便整沈以南的啊！ 顾家那么有钱，眼前两个人好像根本就不怕一样。 难道……他们的权势财力比顾宴还大？ 赵振宇哆哆嗦嗦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薛渡已经走到门边，闻言，回首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还不配知道。」 修长指骨轻轻拂过蓝宝石袖扣，薛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哎，去哪啊！」 韩叙在后面喊他。 「顾家。」 * 虽然请了病假，但一些文件还需要沈以南过目。 他处理完之后，已经接近中午了。 沈以南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刚吃几口，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沈先生吗？我们这里有你的快递，麻烦到楼下签收一下。」 沈以南眉心微皱，他很少网购，怎么会有快递？ 知道他搬家的人也不多，有这个地址的应该都是熟悉的人。 「你放到楼下或者门卫室吧。」沈以南不打算去拿。 对方却有点不依不饶：「沈先生，我们公司新规定，东西必须客户本人签收，我在楼下等你。」 沈以南按了按眉心，保险起见，给池星瑶发了信息：【你有寄东西给我吗？】 池星瑶秒回：【啊，有快递？那应该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吧唧兔兔？这么快就到了。】 池星瑶的玩具公司每次出了新品都会给沈以南寄，前几天还说有个什么抱着爱心的兔子要送来。 沈以南稍微放下几分心。 他找了一件卫衣，戴上口罩，鸭舌帽压低，武装得格外严实。 想了想，还去房间拿了一个辣椒喷雾，上次池星瑶非要塞给他的。 他下了楼，楼道不远处果然停着快递的车。 快递员把一个大包裹递过来，让沈以南签收。 沈以南注意到，快递员的目光似乎总是瞟着某个方向。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无意识一瞥，浑身血液瞬间僵硬。 赵兴徳一撸袖子，气势汹汹沖了过来—— 「他**的！兔崽子，看你这回往哪跑！」 是赵兴徳！ 沈以南没想到赵兴徳会突然出现，他倒退一步，下意识就想往楼上跑，可腿脚却像是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兴徳抓住自己的手臂。 赵兴徳力道粗暴地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扯，「跟我走！」 沈以南挣扎着抵抗，声音沙哑：「我不走！你放开我！」 一旁的快递员突然开口：「小伙子，你也是的，你爸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这么对他？」 什么？ 沈以南瞪大眼睛看快递员：「他不是我爸！」 沈以南怪异的感觉没错，快递员是帮着赵兴徳才让他下楼的。 对于沈以南这种不认爹的行为还格外愤怒，怒吼道：「他知道你叫什么住哪里，手机里还有你以前的照片，怎么不是你爸？」 赵兴徳见有人给自己撑腰，说话更加硬气：「他*的！老子辛辛苦苦养你到十八，给你吃给你穿，哪点亏待你了！你到大城市了赚钱了就不认我们了！」 两人的指责声不小，很快周围就有好几个人看过来。 赵兴徳当即抓着沈以南手臂往地上一座，就嚎起来：「大傢伙来评评理！我养了十八年的崽子现在发达了就不管我了！我们全家人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赵兴徳嘴巴一张就是颠倒黑白，就算是见过他多次无赖，沈以南还是气得发抖。 那些年，他受了多少苦难道赵兴徳不知道吗？ 他怎么还有脸提！ 有个保安明显是认识赵兴徳，一副主张正义的样子：「小伙子，听句劝，就和你爸回去吧，他来这找你好多次了！」 原来是有备而来。 想必赵兴徳这些天已经和周围的人都混熟了吧。 当初离开时，沈华为了不让他们闹事已经给了一笔钱，现在还敢装出受害者的样子站在道德高地指责自己，是还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多少好处？ 沈华一去外地，赵兴徳就找来了，消息这么灵通，沈家其他人没少出力吧？ 沈以南唇边浮起一抹冷笑，他深唿吸片刻，一点点从牙缝里挤出字：「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用力抽自己的手，可赵兴徳死死不放。 那样子，是赖定了他。 沈以南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但还没拨号，赵兴徳又是一个飞扑过来打开手机，叫嚷着要带沈以南回家。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赵兴徳疯狂拽着沈以南过去。 赵兴徳生得膘肥体壮，少说有二百多斤，沈以南长期饮养不良，用力抵抗也没多少效果。 第89页 周围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终于在即将被扯到小区门口时，沈以南甩开了赵兴徳的手。 他想离开，但刚才发话的快递员却拦在他面前，「哎小伙子，你去哪？你爸就在这！」 围观的人围成一个圈子，沈以南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一座围城，恶意高高堆起，将他的唿吸堵住，几近窒息。 肩膀忽然被碰了一下。 沈以南瞳孔骤缩，匆忙躲开，因为动作比较大显得踉跄，险些撞到身后的人。 「是我。」 令人安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以南转过头。 在最无助的时候，薛渡又一次出现了。 青年的笑还是一如既往温和。 「到我身后来。」 沈以南的视野瞬间蒙上一层雾气。 他低着头，慢慢走到薛渡身后，抿着嘴唇不讲话，但谁都能感觉到他的委屈。 像被欺负的小孩子找到了家长倚靠。 薛渡心中轻嘆一声，道：「车在对面，你先去那里等我。」 「可是……」 这边还有这么多人，赵兴徳还在这里…… 上次公寓被翻，沈以南之所以不让薛渡知道，就是担心他了解自己的过去。 如果他知道，自己生活在那种地方，和赵家那些人一起长大，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是那种人？ 赵家人会不会告诉他自己的过去？会不会乱说？他会不会信？ 如果薛渡信了，会不会离开自己，躲避自己甚至用嫌恶的语气谈起自己？ 他不希望薛渡讨厌自己，所以宁愿假装事情没发生过。 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沈以南只想维持现状。 为什么这么难…… 沈以南刚吐出两个字，薛渡便按住他的肩膀。 「没有可是。」 他望着沈以南的眼睛，眸中是不容置疑的温柔。 「我不可能眼睁睁让你受委屈。」 「这件事我会处理得很完美，所以……相信我，好吗？」 第64章 顾宴下跪！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底气 沈以南最终还是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车。 坐进车里后，却意外见到了薛宁。 「这几天和薛渡同居感觉怎么样？」薛宁笑吟吟问。 「挺好的，薛渡很照顾我。」 沈以南嘴上应答，但还是忍不住想去关心窗外的情况。 还没等他扭过头，薛宁却拍了拍他肩膀，让他转过头来。 沈以南以为薛宁有话要说，可余光还是瞥着外面。 薛宁收回手，懒洋洋说：「你要是回头，我就生气了，我可是kk的妈，你自己想想后果。」 她还把kk搬出来了。 沈以南只好乖乖坐好，眼观鼻鼻观心。 薛宁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围观的人已经走完了，薛渡的保镖押着赵兴徳消失在视线里，估计是怕沈以南看见。 想到来之前薛渡叮嘱的任务，薛宁眼珠一转，随口扯了个话题：「小沈，你好像和薛渡是一个学校的，是那时候喜欢薛渡的吗？」 「……」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但沈以南沉默了很久。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少年卷翘的睫毛轻颤着，耳尖慢慢爬上一层红。 薛宁顿时瞭然。 就算没有喜欢，估计也是有过好感的。 这事要让薛渡知道，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看沈以南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那些隐情的。 她打算帮薛渡一把，后仰靠在椅背，若有所指：「大学那会，其实以前薛渡也和我提过你。」 大学……？ 沈以南心中冒出几分疑惑。 其实他和薛渡，也只是学生会开会和聚餐的时候见过面，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交集。 薛渡和薛宁说了什么？ 正要问，身后的车窗玻璃就被敲了两下。 沈以南转过头，隔着玻璃，与那双漂亮的眸子对视上。 车门从外面打开，先闻到的是甜味。 薛渡举起手里的透明包装袋，里面装着一些小蛋糕和甜食，五彩缤纷的颜色看上去格外可爱。 坐下后，薛渡拿了一个给沈以南，让他先吃。 沈以南因为心情不好，中午没有吃饭，道了一声谢后接过小蛋糕。 他还记得晚上要一起吃饭，虽然饿但是没吃。 薛渡说：「待会吃饭之前还要见一些人，别饿着了。」 沈以南疑惑：「还要见谁？你父母吗？」 「赵振宇和顾家的人。」薛渡慢条斯理地拆开小蛋糕的包装，递给沈以南，「他们说想向你道歉。」 「给我……道歉？」 沈以南瞪大眼。 先不说赵振宇，顾家人对自己一向看不上，尤其是顾宴，每次见面恨不得把鄙夷两个字写在脸上，怎么会对自己道歉？ 不难猜到，这次的道歉和薛渡有关。 对方直接告诉自己这件事，想必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再推脱，那就是不顾及薛家的面子。 沈以南不再讲话，小口吃着小蛋糕。 他吃东西的样子赏心悦目，薛渡在边上看着，唇瓣忍不住勾起。 似乎是感受到薛渡的目光，沈以南往后避了一下，露出被自己挡住的薛宁。 第90页 薛渡这才像是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似的。 薛宁挑眉，那表情的意思很明显：我的呢？ 单手伸进西服口袋摸了一下，薛渡丢过去一颗糖。 刚才甜点店结帐送的。 薛宁：「……」 * 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一间装修豪华的会所。 刷卡上了三十三楼，走进室内，已经有人坐在里面了。 是薛淮知。 他似乎是从会议上刚下来，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腕上佩戴一块做工精緻的腕錶。 沈以南连忙打招唿：「大哥好。」 见到沈以南，薛淮知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见他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你好，以南，先坐下吧。」 他略有埋怨地看了一眼薛渡：「刚才打电话那么着急，我还以为人有什么损伤，叫了孙医生来。」 他们身后不远处，果然有个年轻的男人在耍手机。 沈以南摆手：「没事的，我没有受伤，多亏了薛渡他们……来得及时。」 「那就是有可能受伤了？」薛淮知清润的眉目染上几分担忧，「你们那边应该配几个保镖的，安保还是比不上老宅。」 他说完，又扫了一眼沈以南：「以南，你太瘦了，我知道你们忙于事业，但饭也要好好吃，明天让家里的刘姨过去吧。」 薛淮知完全是大家长对于小辈的关心，要不是眼前的青年长相年轻，沈以南都怀疑自己面前是个老干部。 不禁想到，刚才来的路上，薛宁和他开玩笑说：「小可怜，待会大哥可有的唠叨的了。」 现在一看……果然是。 但薛淮知的这种「唠叨」，在沈以南看来，却十分暖心。 毕竟，以前赵振宇只会打他骂他，从来没有给予他正常的亲情。 他们边上，薛宁用气音问薛渡：「那几个人呢？」 「外面。」薛渡垂眼，勾着沈以南指尖玩。 正说着，门被敲了一下。 一个保镖探进来脑袋，小声问：「大少，那几个人想见您，要现在让他进来吗？」 薛淮知脸上的表情在听到问题后并未改变，语气却冷了几分。 他含笑问：「这么没有耐心，是道歉的态度吗？」 薛宁在后边幸灾乐祸：「你完了老黄，哥最讨厌别人打断他说教了，他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那我继续让他们等着。」保镖哪敢说话，把脑袋一缩，门又关上了。 薛淮知看过去：「宁宁，我哪里说教了？」 薛宁往沙发上一靠，摊手甩锅：「我没说，薛渡说的。」 薛渡眯眼扫了眼堂姐，「嗯，你只说大哥啰嗦。」 大哥很受伤：「我很啰嗦吗？」 他只是下意识就关心小辈，原来竟然被弟弟妹妹嫌弃这么久了吗…… 薛宁心里骂了一句薛渡，赶紧跟薛淮知道歉。 平常很好哄的大哥嘆了口气：「可能……我真的和你们有代沟了……」 眸中含着几分怅然，「难怪她不回我信息。」 「谁啊？」薛宁八卦，「谁敢不回你？」 薛渡轻咳一声：「哥，我饿了。」 薛淮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那叫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边上候着的保镖便出去了。 薛淮知抿了一口茶，对沈以南说：「其实今天应该是我们父母来的，但他们昨晚去外地参加慈善晚会了，赶不来。不过放心，我和薛渡在，也能给你撑腰。」 像是要响应大哥的话，薛渡握住身边少年的手，看不见的地方，修长指节挤进指缝，十指相扣。 薛宁不满意：「我呢？」 薛淮知瞥她一眼：「我啰嗦，不敢烦你。」 大哥也是有脾气的。 薛宁：「……」 没多久，脚步声便临近，顾家几个人走进房间。 沈以南看清他们的样子后，差点没站起身来—— 来人是顾宴和其父顾辉，顾辉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也就算了，顾宴的脸上竟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顾辉搓着手，勉强挤出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薛先生，我这个儿子平常嚣张惯了，本来是好心想让以南见见以前的亲人，哪知道……哎！也是好心办坏事，你放心，我已经教育过他了！」 说着，还指了指顾宴脸上的巴掌印。 「您看，我这打的手都酸了，他已经知道教训了！」 薛淮知没说话，垂眼抿茶。 顾辉见他不说话，又赶紧看向薛渡：「二少，您看……是不是可以原谅我儿子的无心之过呢？」 薛渡轻笑：「顾叔叔言重了，这里还轮不到向我道歉。」 顾辉立刻反应过来，拍了一下顾宴的后背，语气严厉：「臭小子！跟以南好好道歉！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开这种玩笑！」 顾宴瞥了一眼沈以南，死死咬牙，倔强地不肯开口。 发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沈以南的方向，眼里写满了不甘心。 气氛僵持几秒。 薛渡不冷不淡开口：「既然顾先生不想道歉，那就算了吧。」 「想的想的！」 顾辉快急死了。 他以前是知道顾宴和沈以南玩，也知道儿子欺负沈以南的事情，但从来没当回事。 第91页 但……谁知道沈以南怎么就和薛渡玩一起去了，还惹了人家！ 薛家手里握着顾氏不少股份，要是惹怒了他们，他们有的是办法整垮顾氏。 他急吼吼带着顾宴来道歉，谁知道这臭小子还敢犟！ 顾辉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顾宴膝盖上！ 扑通！ 顾宴毫无防备，就一个狼狈的姿势，直接摔在沈以南面前！ 他想起来，但又被亲爹一脚给踹在背上。 砰！ 巨大的一声磕碰，平常一向嚣张的顾大少爷，就这么给自己三年都看不上的人，狠狠磕了个头！ 顾辉赔笑：「薛少……不是不是，以南啊，这样可以吗？」 沈以南呆住了，他吓得有点不知所措。 过去三年，顾宴在自己面前一向是一个上位者形象。 理所当然嫌弃他，折腾他，嘲笑他…… 而现在，这个人突然就跪在自己面前磕头道歉。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本以为，口头上道个歉已经是极限了！ 沈以南处于震惊久久没说话时，顾宴撑在身体两边的手死死抠着地毯上的绒毛，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顾宴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这么屈辱！ 以前沈以南舔自己那个样子，多少人见过，那是他自愿的！ 自己不接受他的追求就转而找别人然后来威逼利诱这一套？要不要脸？ 心中的火气在沉默里越来越盛。 顾宴抬眼，双目发红，声音嘶吼：「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还要怎么羞辱我你才满意？！」 沈以南一惊，刚要开口，薛淮知已经搁下茶杯。 陶瓷茶杯落在木质茶几上，很轻的声音。 但足以表明主人的不满。 他缓缓说：「我以为既然顾叔叔来，就是想好好道歉，没想到你们以为这是羞辱。」 薛宁性格比较直，有话直说：「这就叫羞辱，那顾少你折腾沈以南的三年算什么？」 「顾叔叔，我们薛家不喜欢勉强人。」薛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回去吧。」 「别！」顾辉急了，赶紧抓着顾宴的头髮又把人摁了回去，「顾宴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了！」 他茫然看了一圈人，又意识到什么，赶紧去求坐在中间的沈以南：「以南！你就原谅顾宴吧！他真的知道错了！你不是还说他帮过你吗！」 沈以南一怔，想到十年前的资助。 他沉默几秒，看向薛渡。 后者弯了弯唇：「都随你。」 沈以南便壮着胆子，说：「这样磕头也没意思。」 薛家三兄妹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沈以南有一种错觉，今天他就是要了顾宴的命，这三人也会帮自己完美处理后事。 不过他没有那么多的仇恨。 想了想，只说：「那就让他做一段时间义工吧。」 「就这？」 薛宁无语，刚要说什么，就被薛淮知抬手打断。 大哥很认真地问：「做多久呢？」 「三年吧。」薛渡难得打断了沈以南的话。 顾辉一听，赶紧扯着儿子道谢。 顾宴不情不愿被拽走了。 人走了，但薛渡拉着沈以南的手却没松开。 薛淮知很识相地带着其他人走出去。 门关上，依稀还能听见薛宁在问：「谁不回你信息啊？男的女的？相亲对象？」 很快，声音也远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唿吸声。 薛渡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吓到你了吗？」 沈以南摇头。 没有被吓到，但喉咙泛起了一阵阵酸意。 是那种后知后觉的委屈。 过去三年，沈以南不是没感觉过委屈，但因为想着要知恩图报，那些委屈都被他咽了回去。 礼物摔碎离开的那天，他也是想过要让顾宴道歉的，但想想又算了。 沈以南已经习惯了遇到的所有苦都往肚子里咽。 可现在，有一个人，握着他的手，温柔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站在这里，就是你的底气。」 沈以南忽然哽咽。 他张开双臂，主动抱住对方。 眼前浮起雾气，沈以南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第65章 不对劲，这两个人很不对劲！ 窗外，夜色浓郁。 寂静室内，轻笑响起。 灼热的气息越来越近……但最终，只是停在距离唇瓣几厘之遥。 青年薄唇勾起，声线低磁蛊惑，偏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含着难以忽视的深情—— 「我以为你知道。」 「我们南南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我的意图。」 …… 沈以南在床上翻了个身。 借着地灯微弱的光看了眼腕錶。 凌晨三点了。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从会所回来已经很久了，但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薛渡的脸。 他那时的表情和对自己说的话…… 说完那两句话后，他们就去吃饭了。 沈以南完全不记得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应对，只感觉自己的体温高的吓人。 第92页 像木偶人似的，被牵着坐下，被餵饭擦嘴，最后又牵手回了家。 浑浑噩噩洗过澡躺在床上后，人才像是恢復过来。 沈以南再度翻身，整个人鸵鸟一样躲进被子里面，恨不得把自己隐藏进土里，这辈子别见人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陷入梦中。 * 次日清晨醒来。 沈以南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子，他沉默，脸红，不知所措。 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一次，他的梦里不只是过去的悲惨经歷。 而是旖旎如同幻境的亲密梦境……连回想起来都会耳尖滚烫。 洗过得拿去阳台晒，被薛渡看见多尴尬啊…… 沈以南哆哆嗦嗦脱下裤子，蜷成一团，想丢进垃圾桶。 手刚抬起，又想起来是新买的，捨不得。 ……好几百一条呢。 抠抠搜搜的沈少爷最后还是手洗了贴身衣物，藏在手心。 门打开一条缝，他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也没闻到饭菜香味，松口气后，他直奔阳台。 飞速挂好后，正打算蹿回去。 谁知一回头，却撞上薛渡的含笑的眸子。 沈以南：「……」 尴尬，无所适从。 薛渡已经穿戴整齐，西装挺括，风度翩翩。 「今天早上做了三明治，在桌上，我还有个会，先去上班了。」 青年弯唇的弧度和平常并无区别。 他说完这些就先走了。 沈以南的视线不自觉追逐，他忽然注意到，薛渡换下了两个人同款的腕錶，戴回了之前那款。 沈以南在原地站了几秒，关门声响起才反应过来，呆愣愣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三明治吃掉。 三明治很美味，但沈以南却失去了品鑑的能力，再美味的东西也形同嚼蜡。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吃了两口，沈以南忍不住往窗外望去。 楼下，薛渡的车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 车内。 薛宁坐在副驾驶，回头瞥他的表情：「哟，心情很差的样子啊，和你老婆吵架了？」 「……」薛渡冷冷看了他一眼。 同样坐在后座的薛淮知劝弟弟：「阿渡，你比以南大，生活和感情中应该多让让他。」 薛宁幸灾乐祸：「就是啊~不像我~」 薛淮知也没落下她：「宁宁，你前几天是不是又和小羽闹分手了？我看见她发朋友圈了。」 薛宁摸摸鼻尖，她和女朋友闹分手都是常态了，两人经常小作文满天飞。 不禁尴尬：「哎呀，闹着玩的嘛……」 「感情可以闹着玩吗？」 「我知道错了。」薛宁低头翻看手里的册子，「待会开会的东西就这些吗？」 她转移话题，薛淮知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把待会要用的文件递过去。 今天是要去谈一个收购案，主要是薛渡主持，但他通电话时听上去心情不佳，薛淮知太担心，就一起去看看，薛宁则是凑热闹的。 边上兄妹俩一派融合，薛渡望向窗外，按了按眉心。 三明治里的番茄好像切歪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口感。 薛渡轻嘆，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几分悔意。 昨晚，太冲动了。 这段时间以来，也许沈以南还没发现，他们之间，一直心照不宣保持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可昨晚，他冲动得几乎捅破两人中间朦胧的纸。 他现在和世界上所有陷入苦恋的男人一样，冲动地说出口，又后悔纠结。 「年轻人，初次恋爱，不懂的很多吧？」薛宁故作高深。 薛渡没好气瞥她一眼，按着额角，不知道是不是气的，半晌没说话。 到了公司，进会议室之前，薛渡叫住门口候着的何助理，递过去一个盒子。 「帮我联繫品牌店修一下。」 昨晚不知怎么，表坏了。 薛渡是从来不迷信的，但表在这个时候坏了，心中难免有些烦躁。 连带着开会时措辞都毫不留情，笑眯眯剥削对方，不留余地。 会议开完，还能看见对方公司几个人摇头嘆气，一副败北的样子。 不过，胜利的那一方也不好受。 人都出去了，他扫了一眼手机。 置顶的人，还没有发过一条信息。 他在输入框内编辑了几个字，又删掉。 算了，还是等这件事慢慢过去。 否则，他真的担心小朋友被吓跑。 那之前的事情都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愧疚。 明明知道对方胆小，却总是忍不住…… 薛渡指尖在桌面不轻不重点了几下，垂眸，掩去眼中所有情绪。 他纠结的过程中，薛淮知已经在玻璃门外扰乱好几圈。 大哥很担心薛渡的情况。 偏偏薛渡又不像陆植和薛宁，他从小就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愿意告诉其他人。 薛宁从外边打完电话回来，发现俩兄弟还一个里面一个外面杵着，不禁无语，干脆订了火锅店，喊他们去吃。 薛渡没什么兴趣。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薛宁打断：「大哥回来以后外面还没好好聚餐一次，如果缺席，我就告诉奶奶。」 第93页 杀手锏都拿出来，聚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与此同时，宏宇国际。 「总监，这份文件是……有什么问题吗？」 助理出声提醒。 沈以南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握着笔好一会没动，以至于笔尖在纸页上晕出几分墨痕。 他连忙动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助理有些担心：「身体不舒服吗总监？今天您一直有点……」 虽然工作还是出色完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以南今天状态很不对。 沈以南勉强笑笑：「谢谢关心，我没事。」 助理点了点头。 助理离开后，沈以南又开始发呆。 盯着电脑上的数据，脑子里想的却是有关某人的事情。 桌面被敲了两下。 一份外卖放了下来。 「你中午没吃饭？」 第66章 已经习惯他在身边 听到这个声音，沈以南愣了两秒，抬头，正对上江旬挑起的眉梢。 刚才还有些低落的表情在视线对上的时候就收了起来。 沈以南挺了挺背，脸已经板了起来：「找我有事吗？」 「我听说你没吃饭，特地找人从明月楼现做的菜。」江旬恨不得把外卖怼到沈以南脸上，「你没看见这么大一个袋子吗？」 「谢谢，但我并不需要。另外，现在是工作时间，请回到你的工位上。」 沈以南说完这句，便继续工作了。 完全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江旬一个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不待见，瞬间心头冒火，手里的东西狠狠摔在桌上！ 他本想怒骂几句，但看见沈以南苍白的脸色，还是把到嘴边的讽刺咽了回去。 暗骂几句脏话，他摔门离去。 一出办公室，左右看热闹的立刻就把头缩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敲键盘。 江旬又是一句骂，怒气沖沖回了自己座位。 手机摔在桌上，啪的一下。 边上的方洁怕被迁怒，往边上挪了一点点。 没挪动几厘米，江旬突然阴沉着脸开口：「方姐。」 「啊……啊？」方洁弱弱问，「怎么了？」 「我的任务是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方洁沉默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哦，我把表格发你，你整理一下就好。」 江旬气势汹汹：「谢谢。」 方洁：「不、不用谢……」 她把表格发过去后，见江旬阴着脸整理表格，他似乎是气到了，点击滑鼠的动作也是恶狠狠的。 方洁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小江，空降来也就算了，还对领导这么大吼大叫，真不怕被开除啊？ 不过他满身奢侈品，又每天都开着不一样的超跑来上班，就连给沈以南的外卖，都是从价格昂贵的明月楼打包的。 一点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难道……难道小江他是哪个股东养的情人？！ 方洁脑中疯狂闪过看过的电视剧。 手臂突然被人碰了一下，「方姐。」 「啊！」方洁转头，被江旬满脸阴鸷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我不会求和！」他咬牙切齿地指着excel表格，「公式在哪？」 方洁：「……」 不远处的办公室里，沈以南将江旬和方洁的动作尽收眼底。 正好助理端着一碗面进来，看到外卖惊了一下：「总监你点外卖了啊？明月楼的？这……他家不是不外送吗？据说位置可难订了……我一直想吃没吃上呢。」 「不嫌弃的话，你帮我解决吧。」沈以南指了指他手里的面，「我吃那个就好。」 还有这种好事？ 助理立马乐呵呵把外卖拿走了，说是要带回去和女朋友一起吃。 沈以南掰开一次性筷子，慢慢吃助理送来的面条。 他没什么胃口，但不太想浪费粮食，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五点下班，开十几分钟车到家。 沈以南打开门，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和薛渡一起回家的。 从停车场开始有说有笑，乘电梯上楼的过程里也没有丝毫尴尬。有时候电梯维修，他们会一起爬楼梯，虽然有点累，但还是觉得很开心…… 但现在，屋内空荡荡的。 风从开着的窗户里灌入，沈以南的心好像也被挖空一块。 他打开灯，没什么表情地进屋，关窗拉上窗帘，又去厨房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冰箱里还有一个番茄和一些鸡蛋，他拿了出来，打算做个西红柿炒蛋。 不知道是不是冰箱温度低，东西拿在手里格外冰冷，几乎要拿不住。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沈以南接起，是池星瑶打来的。 「姐妹儿遇到感情问题了，来嘛来嘛，安慰一下嘛！」她叫嚷。 「和薛先生的吗？」沈以南把东西放了回去。 「……干嘛就非得是他啊！难道我就不能有别的对象吗！我很受欢迎的好不好！你是不是质疑我的魅力！」 池星瑶破防一样提高声音：「过来过来过来！现在立刻马上！瞬间！过来看我精緻完美的妆容魔鬼火辣的身材！还有我堪比网红的穿搭超越凡人的美甲！」 虽然对方的语气气急败坏像是要吃人，但沈以南却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第94页 还好，不用在家里吃了。 他现在……没有一个人在餐厅吃饭的勇气。 沈以南安抚了池星瑶几句，驱车去了池星瑶给的地址。 是一家火锅店。 最近好像很火，池星瑶给自己发了好几次，说排队要很久。 池星瑶早就在角落里定了个位置，见他来，赶紧招唿人坐下。 桌面上摆满了一堆食材，都是他们爱吃的。 池星瑶从边上拿了东西开啤酒，那力气，跟开瓢人脑袋似的。 沈以南任劳任怨把毛肚下进煮沸的锅里。 食物浮起来，池星瑶给他夹了一筷子笋。 明明是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但现在完全没有想吃下去的欲望。 沈以南很小地咬了一口，问：「你和……嗯，怎么了？」 「哼！」池星瑶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讲，薛……算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就是薛淮知！就是他惹我不高兴了！」 她脸颊气得鼓起来，跟河豚似的。 「具体呢？」 「前两天我们出去玩，我觉得气氛很好！然后我就想亲他一下……结果……」池星瑶两条眉毛都竖起来了，「结果他说我完全没有思考过这样的后果！我的天哪，就是亲一下不是要他命——他不是国外呆了好多年吗，思想为什么像个清朝！」 沈以南几乎可以想像到那个场景，唇瓣忍不住勾起。 「那现在，要怎么办？」他问。 池星瑶嘎吱嘎吱吃毛肚：「没怎么啊，他长篇大论地跟我讲什么自己未来的规划，我就想亲他一下哪里想那么多，已经把他屏蔽了，怕他让我写检讨。」 沈以南：「……」 有时候，还真的很羡慕她这样有火就发的性格。 至少不会憋着，累坏自己。 池星瑶举起啤酒：「来，喝！」 沈以南刚拿起杯子，视线忽然一顿。 余光里，薛渡正朝这边走来—— 第67章 我酒量不好，会发酒疯 薛渡也来吃火锅吗？ 沈以南眼前忽然一亮，像是有了聚焦点。 但下一刻，光又黯淡了下去。 他看见，一个打扮漂亮的女孩抱着一捧花走向薛渡，说过几句话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似乎是个二维码。 薛渡没什么犹豫地拿出手机扫了。 加好友了吗？ 沈以南不禁想到大学时薛渡加自己的场景…… 他也应该想到的，这样的情况，在薛渡这里是常态。 自己并不是例外。 似乎是注意到少年的视线，薛渡抬眼看来。 沈以南慌忙低下头，脸转过去，顺便拿起菜单，给捞毛肚的池星瑶的挡了一下脸。 池星瑶捞完才发现他的异常，奇怪地问：「干嘛啊？一脸看到仇人的样子？」 「没……」 沈以南余光四处看了一下，正看见薛渡几人上了二楼。 他松了口气，放下手，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菜吃掉。 一抬头，就见池星瑶盯着他看：「你有点不对劲。」 沈以南顿了顿：「在想你刚才说的前男友，他现在在哪里工作？」 「你说那个绿我的**啊。」池星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冷笑，「呵呵，和我分手后跟小三快活了一段时间，但是上班时间和小三玩y被发现了，上个月才听人说被开除了。」 沈以南很捧场：「活该。」 「就是说啊！」池星瑶又恢復喋喋不休，「我跟你说，他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撩妹软体……」 她夸张地吐槽着，沈以南一边下菜捞菜，一边听。 时不时点点头，看上去格外认真。 可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瞥向楼梯的方向。 想要刻意忽视，但心脏空掉的那块地方却一直在流血。 二楼。 「在看什么？」 薛淮知见薛渡拿着菜单半晌没点菜，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视线一顿，落在那张桌子上。 不过，他和薛渡的聚焦点不同，表情也不同。 两个人目不转睛看着，薛宁坐在边上，满脸无语：「要不……把他们找来拼桌？」 薛淮知眼前一亮。 还没开口，就见薛渡又拿起菜单，「不用打扰他们，点菜吧。」 薛淮知：「……」 「那你买这把花干嘛呢？」薛宁用下巴指指边上，「比花店贵两倍，冤种。」 一旁的凳子上，放着一把包装华丽的百合。 这边经常有大学生兼职卖花，刚才薛渡被拦着，买了那个妹子手里最后一把花。 还以为他会立刻送给沈以南，没想到这么怂。 薛宁越来越好奇了，这俩到底闹了什么矛盾啊？ 但薛渡点完菜后，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坐着，指尖在桌面轻点。 * 吃过火锅，池星瑶也吐槽得差不多了。 她本来就是那种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的人，饱餐一顿后已经原谅了全世界。 「对了，你最近怎么样了？」池星瑶的注意力落在沈以南身上，「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没有。」不想让人担心，沈以南下意识摇头。 他抿了口茶，起身去结帐。 沈以南感觉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第95页 他买完单，池星瑶拎着一瓶没拆封的啤酒走过来，勾着他脖子往外走。 「走了，散步去。」 门推开，夜风轻拂。 夜景明亮繁华，风吹散了在火锅店里积攒的闷热。 沈以南望着不远处的街景，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却并未明朗。 池星瑶的车早给司机开走，两个人散步到江边，她就走不动了，打了电话让家里人来接。 他们找了个长椅坐下。 池星瑶问：「和薛渡闹矛盾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沈以南想了想，「应该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有什么原因啊？」池星瑶不贊同，「你们俩如果闹矛盾，那肯定全都是薛渡的缘故啊！」 沈以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缓缓开口：「我性格不太好，他应该也很辛苦。」 他们相处的时刻，总是薛渡在迁就自己，帮助自己。 薛渡给了自己太多，而他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给薛渡的。 这段关系，实在太虚无缥缈…… 「你就是太压抑自己了。」池星瑶大姐大似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有时候，你也要学着发火，学着释放自己啊，你这样心情一直压抑，会心理变态的。」 沈以南失笑：「我才不会。」 「你还敢说你没有？！」池星瑶瞪大眼睛，掰着手指头数，「有段时间你没事干就喝水，还有一段时间天天做题，有一次我还看见你和一个熊玩具讲话！」 沈以南：「……」 这些事情，别人也会做吧。 池星瑶：「我从来不做题的。」 沈以南：「……」 池星瑶把啤酒递给他，「喝点。」 沈以南摇头：「我酒量不好，会发酒疯。」 他之前每次喝多，都会对薛渡…… 池星瑶怎么可能怕这个：「放心吧，你要是敢疯，我哥会把你踹江里，我就在旁边录像，等你醒了敲诈勒索。」 「……」 心中确实有些苦闷。 沈以南拉开拉环，灌了一口啤酒。 他很不习惯酒味，但这个时候，苦涩的口感却成为一种发泄情绪的途径。 两个人碰了个杯，你一口我一口喝起来。 沈以南逐渐感觉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煳，情绪也好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个无奈的声音在边上响起：「池星瑶，跟你说了多少次，出门喝酒，保镖要带上。」 「保镖带了啊，这儿呢。」 肩膀被重重拍了两下，沈以南迷迷煳煳抬眼。 视线里，俊美青年长嘆一口气：「折腾亲哥，你是第一名。」 好眼熟……似乎是池愿……上次见过的。 沈以南想打个招唿，但嘴巴却像是被粘合起来，怎么都张不开了。 池愿跟他打了个招唿，看了眼他醉醺醺的样子，很同情：「被她坑惨了吧，真可怜。」 池星瑶：「阿巴阿巴阿巴……」 池愿没好气：「完全看出来你没喝多，藉机耍什么酒疯，嫌给你投资少了？」 池星瑶本想反驳，但余光瞥见车里的清贵青年，顿时把嘴巴一闭，捂着脑袋：「啊……头好痛啊，我刚才说了什么吗……失忆了失忆了……池医生，帮我看看呢？」 鬼灵精怪的，池愿都给逗笑了。 「看起来你需要正骨，别怕，医生给你处理一下。」 他抬手，搓面团一样搓池星瑶的脸。 池星瑶往沈以南身后躲，却没想到沈以南几瓶啤酒下肚，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被她轻轻一碰，就不受控制地后退。 他摇摇晃晃站在江边，面前，是滔滔不绝的江水。 这一刻，沈以南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是不是，从这里跳下去……就再也没有烦恼了？ 他闭上眼前倾。 身体失重片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勾着腰扯了回去。 下一秒，就被整个打横抱起。 无奈又温柔的呢喃，几乎要散在风里，却又字字清晰传入沈以南耳中。 「总是这么让人放心不下……」 第68章 坦白！主动吻他！我不会后悔的 久违的淡香笼罩过来，沈以南下意识就抱紧那人的脖子，汲取对方的温度。 「薛渡……」他又想到什么，忽然变得有点紧张，迷迷煳煳，试探着叫对方。 「嗯，我在。」薛渡温柔应着，「回家好不好？你醉了。」 「嗯……」 沈以南用脸颊蹭了蹭他颈窝，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软着声音呢喃：「不行……我还要陪星瑶等哥哥……」 薛渡扫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的兄妹：「她已经等到了。」 说罢，抱着人就要去车里。 「等一下。」池星瑶突然开口。 薛渡回头问：「怎么了，池小姐？」 「先把他放进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池星瑶指了一下沈以南，显然不想让还迷煳着的人知道他们的对话。 薛渡瞭然，将人放进车子后座，而后才走出来。 两人走到江边。 池星瑶酒量好，除了脸上有点热，完全没醉。 她双手抱臂，表情不太友善：「薛先生，你和沈以南恋爱，我是尊重祝福的，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他在感情里面受伤，你们俩吵架你就不能让让他吗！」 第96页 在池星瑶看来，薛渡完全就是个容易让人没有安全感的混帐！ 她弟弟多能忍一个人啊，以前走在路上被划伤了胳膊，都不会吭声的人。 现在竟然因为薛渡喝酒买醉。 怎么想……都是薛渡的错！ 这要是别人，池星瑶早就劝分了，但沈以南看起来……真的蛮喜欢薛渡的，要是分手那不得伤心死。 就只好委婉劝一劝。 薛渡沉默地看着江水，好一会，才沉声说：「是我的错，我会处理好的，以后……不会让他委屈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就让他这辈子不理你了！告诉你，他现在对你意见大着呢！」池星瑶恶狠狠威胁。 薛渡弯唇。 池星瑶保持嚣张势头，却没想到，一转头，就见少年可怜巴巴扒着车窗，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薛渡。 被看见后，反应很慢地缓了几秒，才慌忙躲回去。 完全不像是「意见大着呢」的样子。 池星瑶：「……」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薄唇笑意更深，薛渡同池家兄妹道别后，大步朝沈以南走去。 车子扬长而去。 池星瑶指了一下自己：「我脸上是不是写着『』两个字？」 池愿挑眉：「没有，写着别的。」 「什么？」 「『小丑』。」 「……」 * 车内，静默无言。 薛渡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拿出一个吸管杯给沈以南，「难受的话，要不要喝一点解酒汤？」 沈以南小心翼翼接过，仔细观察了一会薛渡，见他和平常没什么差别，才小口小口喝起来。 腮帮子鼓起软软的弧度，沈以南费力喝完，几乎是急切地放下杯子。 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咬着嘴唇，好一会，才小声问：「你……没有生我的气了吧？」 静默的氛围里，彼此的唿吸都那么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的缘故，沈以南感觉眼睛好酸。 胃里那种拥挤又噁心的感觉似乎又翻涌上来。 胃是情绪器官，他知道，这是因为心情压抑的缘故。 但到底为什么压抑，沈以南不愿意细想。 仿佛一旦深究这个问题，他会再次面临不愿意做的抉择，会有受到第二次痛苦的可能性。 他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逃避，只要封闭自己，他就不会受伤。 像以前的每个时刻一样。 可是……一见到薛渡，他就会忍不住想靠近。 想要探听对方的想法。 不想被讨厌。 没得到回应，沈以南下意识就想说些什么，但唇瓣刚张开，便被薛渡打断了。 青年伸手，像抱住易碎的珍宝一般，动作极轻地将沈以南搂进怀中。 「让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抱歉。」 低缓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出真心。 「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我很害怕，你会离开我。」 沈以南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睁至最大。 害怕？ 薛渡……竟然也会感到害怕吗？ 「你……为什么害怕？」沈以南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问题问出的瞬间，空气再次寂静。 薛渡沉默了很久。 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不是温和有礼，而是沈以南少见的严肃认真。 「南南，我不想骗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吓到你的。」 「也许你已经察觉到我的意思，但在我们的关系里，我还是希望一切都跟着你的步调进行。」 「在你的人生里，你是最重要的。」 薛渡松开他，主动坐得远了一点。 他拉着沈以南一只手，哄小朋友一样：「下车之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好不好？」 思考了很久，薛渡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会让沈以南害怕自己的办法。 他自诩是个大胆的人，在竞赛和创业方面，多次剑走偏锋，以最少的代价取得最大的优势。 可他这样的人，面对心上人时，也会感到怯懦。 像是走钢丝。 走错一步，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车窗外，流光似梦。 沈以南应该停下的，但他听见心跳声无限在耳畔放大。 那瞬间，他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深吸一口气，开口： 「我想知、知道，告、告诉我吧。」 虽然还有点结结巴巴，但对于恐惧未知、害怕改变的沈以南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重大的进步了。 就像是蜗牛从壳里探出第一步。 薛渡笑了一下：「你醉了，等醒过来，会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他没有…… 沈以南张了张唇瓣，想为自己辩白。 但薛渡已经转过头，去看夜色。 青年身形笔挺，却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难过情绪。 在自己难受的时候，他也倍感煎熬。 意识到这个事实，沈以南的心一瞬间被揪起来。 过去，他因为胆怯和懦弱，错过了太多。 他总是缩在自己的壳里，把自己封闭起来，害怕主动会失去更多。 可是…… 第97页 薛渡不一样。 沈以南忽然伸出手，一把扯过薛渡的领带，直接吻了上去—— 第69章 薛渡，我喜欢你……唔…… 少年扯着薛渡的领带，直起身，对方也顺从地仰头。 就着这样的姿势，沈以南第一次主动亲了薛渡。 但他还不满足于此。 凭藉本能，想要索取更多。 沈以南根本没有任何经验技巧，像一头鲁莽的小兽，全然凭藉冲动胡乱攀找。 薛渡没有拿走他的主动权，但却在他凑过来时，扶着他的腰，任由他动作。 沈以南只啃咬片刻便停了下来。 好像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坐回座位，四肢又开始发麻。 冷汗都快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 他刚刚……真的只是想和薛渡表明态度…… 但为什么一碰到对方，看见对方的脸，闻到他衣服上的木质苦香，就像是生了无可救药的顽疾，不断靠近他才能有所缓解。 最尴尬的是……薛渡刚才，没有回应自己。 沈以南那一丁点儿勇气，又缩了回去。 他咬着唇瓣，纠结地思考自己是不是要装疯卖傻。 头顶落在温柔的抚摸。 「为什么会对我做这样的事情？」薛渡的声音温柔又克制，像是在确认什么。 沈以南没有察觉他语气中蕴含的意味。 少年现在浑身紧绷，手指纠结地交叉握在一起，甚至能够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哆哆嗦嗦打颤。 「对不起。」沈以南很小声地说，「我……我好像有点……喜、喜、喜……」 舌头打结，他颤得更厉害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过分的乙方。 占尽甲方的好处，还对甲方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今天加薛渡好友的那个女生，还有以前那些仰慕薛渡的男孩女孩，都优秀又漂亮。 他在脑子里对比，却怎么都觉得自己没希望。 可以说出来吗？万一连朋友都不能做怎么办？ 但……如果不说出来，会不会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现在还要错过薛渡吗？ 沈以南眼眶酸胀，他感觉自己站在一个交叉路口，往哪里走都有可能被突然来的车撞死。 但不走，又……不甘心。 在沈以南的人生里，有过许多求而不得。 渐渐的，他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不想再去「求」。 可是现在……刚才他都把人咬了，怎么可能还继续去做朋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沈以南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窗外。 嗯，这个地方，被赶下去还能打到车。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薛渡，我喜欢你……唔……」 话没说完，唇便被堵上了。 细腰被大掌禁锢，腿被迫分开，他的膝盖压在空隙间，形成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柔软的触感被青年引导着纠缠，淡淡的酒精味道与木质香揉碎交错，分不清是谁的味道。 唿吸从平静到混乱只需要几秒钟。 心跳被人牵引拉扯，沈以南浑身颤慄到晕头转向，只能抓着对方的西装，任君採撷。 一切都混乱又温柔。 分开时，沈以南眸中已经凝聚起一团雾气。 亮晶晶的唇瓣微微张开，被蹂-躏成引人遐想的红。 沈以南闭上眼，卷翘睫毛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睁眼。 司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四周只有明亮的灯。 薛渡从另一边下车，走过来给沈以南开车门，柔声问：「还能走吗？」 沈以南难得对薛渡有点不满，都说了没有喝醉…… 但，动了一下，没起来。 被亲到连指尖都是绵软的…… 头顶响起低低的笑，薛渡弯腰，手臂抱着沈以南的背，一手穿过他腿弯，将人横抱起来。 沈以南抓着他衬衫，支支吾吾：「放我下去……会被人看见的……」 「在椿林苑，没人看见的。」 椿林苑是沈以南第一次住的别墅，别墅之间隔得很远，地下车库不互通。 沈以南这才放下心来。 但他还是想自己下来走。 被薛渡这样抱着……总觉得，怪害羞的。 他垂着睫毛，侧脸红透的样子实在像是一个诱人的苹果。 薛渡也没有勉强，弯腰把人放下。 只是手，扣住了沈以南的手。 十指紧密相扣。 上了楼，薛渡还是带着沈以南进了之前他住过的房间。 「要我帮你洗澡吗？」他含笑问。 沈以南脸更烫了，疯狂摇头。 薛渡笑笑，捏一下他鼻尖，「那我去放浴缸里的水。」 他说完，进了浴室。 只是走之前，视线若无其事扫了一下沈以南腹部。 沈以南有些不明所以。 低头一看，差点跳起来。 怎么、怎么……这么不听话！ 谁让它……有、有反应的！ 只是……一个吻…… 好丢人。 沈以南那本就不多的理智此刻更是快要离家出走。 第98页 好在薛渡知道他脸皮薄，给他留了面子，去隔壁洗漱了。 沈以南坐进浴缸，深唿吸好久，才平静下来。 泡完澡，他穿上一旁薛渡准备好的睡衣。 经过镜子时，瞥了一眼。 那张平常总是略显忧郁的白净面庞，此刻，已然粉透了。 沈以南以为，今晚就这么结束了。 莫名地，有几分失落。 但出了浴室，才发现床上隐约有个人形。 薛渡见沈以南洗好，放下手机，朝人张开双臂，笑意温柔。 「过来，抱抱。」 第70章 真的喜欢我吗？证明给我看看 薛渡没有说什么暧昧的话，没有要做亲密的事情，但「抱抱」两个字，对沈以南来说，诱惑力却很大。 也许是幼儿时期缺少拥抱和关注，他是非常喜欢拥抱的。 沈以南快步走过去，钻进薛渡怀里，环抱着他的腰，耳朵贴在他心口。 滚烫体温贴合，对方稳健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沈以南忍不住抱地更紧了一点。 薛渡给他盖上被子，关灯，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 「睡吧。」 就这样睡了吗？ 不知为何，沈以南心里涌起几分失落。 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轻轻嘆了口气。 没想到，细微的动作立刻便被对方捕捉。 「还不想睡？」薛渡问。 沈以南脸颊发烫：「……嗯。」 「很难受吗？」薛渡沉吟几秒，「不介意的话，我帮你？」 「帮……帮我？」 沈以南结巴了一下。 但脑子在这瞬间，却忽然想起零碎的片段。 不久前那次醉酒，他缠着薛渡帮自己洗澡…… 浴室，朦胧雾气，青年蛰伏着青筋的结实小臂，泛着水光的薄唇…… 断断续续的画面，在脑子里拼凑成完整事件。 沈以南的脸越来越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我、我……我不、不……啊——」 话没说完，就被揉了一下，少年下意识发出短促的声音。 沈以南瞪大眼睛，捂住嘴。 他不敢相信刚才那声音是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真的不要？」青年声线低沉微哑，说不出的蛊人意味。 托着沈以南后背的那只手往下滑了几分，停在腰线处。 被碰过的地方像是烙铁一般，温度顺着四肢百骸烧遍全身。 沈以南在这时候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自己是毫无抵抗力的废物纣王，而薛渡就是那个摇着尾巴诱惑人的狐狸精。 而在废物纣王纠结时，已经被人扒拉个个干净…… 沈以南来不及躲，脸砸进柔软的枕头里。 寂静深夜，卧室里只余下断断续续的呜咽轻泣。 …… 次日。 清晨第一缕光透过白纱窗帘落入室内，沈以南呆呆坐在床上，两眼发直。 如果人的情绪可以写在脸上，那么沈以南脸上一定会写两个大字：懵逼。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昨晚的记忆在脑子里不断重复播放，包括自己的啜泣，顺着自己后背轻拍又陷入腿肉的大掌，泛着水光不断张合的薄唇…… 沈以南懊恼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昨晚酒精带来的勇气已经消散，他现在比平常还懦弱。 深唿吸好几次，才鼓起勇气起床。 毕竟今天还得上班…… 他醒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没了人。 也许是也怕尴尬吧。 衣帽间的沙发上放着一套全新的浅色西装，是沈以南平常会穿的牌子，就连型号也相同。 沈以南完全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薛渡这里会有自己合身的衣物，他仔仔细细穿好衣服。 走到门边，手碰上门把手，沈以南忍不住嘆了口气。 昨晚，他冲动告白，是借着委屈和酒劲。 但实际上，沈以南完全没有想过要怎面对薛渡，也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现在酒醒了，到了要面对现实的时候，沈以南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从来没有恋爱过，也很少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接下来要确定关系吗？ 昨晚薛渡没有说喜欢他，却又帮他……是要继续做朋友的意思还是什么啊？ 难道他的意思是还像以前一样？ 啊啊啊……完全没有头绪。 少年苦恼地皱起眉。 最后，认命地嘆了口气，开门下楼。 薛渡正将一个碗放在桌上。 今天的早餐还是酒酿小圆子和豆浆，餐桌中心摆了一些小点心。 沈以南低着头走过去坐下，指尖紧紧纠着衣摆。 「怎么了？」薛渡关切的声音响起，「别咬嘴唇。」 唇瓣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像是电流窜过，沈以南勐地往后仰了一下。 头抬起，总算可以看到薛渡的表情。 对方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只是神情带着几分受伤，似乎是被的躲避动作刺痛了。 沈以南心中涌起几分慌乱，正要开口，薛渡却将小圆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轻声说： 「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起身去了客厅。 高大的背影透着几分落寞。 沈以南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99页 吃过饭，两人坐进劳斯莱斯后座。 一人一边，坐的很远。 司机也看出来不对劲。 好傢伙，这俩昨天晚上还在后边上演爱情片，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吵架了？ 少爷下手太重了？ 司机瞅着后视镜欲言又止。 猝不及防，后座的薛渡抬眼，和他对视一秒。 眼里含着几分警告意味。 司机脖子一缩，很识相地升起了挡板，只敢盯着前面的路况看了。 而后座，沈以南完全没有发现车内其他二人的小动作。 他现在正纠结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绞尽脑汁地设想对话的开场白。 路况过半，早高峰堵了车。 沈以南咬了一下舌尖，试探着小声开口：「昨天晚上……」 「如果你不想提起，我会当做不知道的。」薛渡嘆了一口气，语气低沉。 长睫垂落，却掩盖不住语气里的失落，「没关系，喝多了，我了解。」 沈以南在脑子里好不容易想到的坦白，被他这一句话乱了阵脚。 少年急切地解释：「不是！我、我是清醒的……我没有乱说，不是发酒疯……」 声音越来越低，不敢看他的眼睛：「是真的……喜欢你……」 薛渡握住他的手，温声说：「不用这样的，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们也是朋友，昨晚是我愿意的。」 这话说的，跟个被人用完就丢的可怜弃妇一样。 沈以南脑子里迴响着「是我愿意的」这几个字。 脸涨得通红，他抓着对方的手，结结巴巴求证：「你、你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我的本意不是给你造成困扰。」 薛渡握紧沈以南的手，又作势要松开，「我知道，你只把我当朋友。」 「我没有！」沈以南反驳。 薛渡有理有据：「昨晚的事情，如果你还清醒着，一定不会做的。」 谁、谁说他不会做的！ 他就是喜欢他，凭什么不相信自己！ 真的太过分了。 像是被污衊考试作弊的学生，沈以南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他只能强忍着克服羞耻心，像昨晚一样，抓着薛渡的领带，张口咬了下去—— 第71章 找呀找呀找老婆 又急又气地咬下去，分不清轻重的结果，就是尝到了血腥味。 沈以南火气上头，拙劣地模仿着昨晚对方的技巧，将自己全部奉上。 他紧紧闭着双眼，睫毛细碎颤抖着，自然也就错过了对方眸中的笑意。 薛渡掌心托着对方发颤的腰，不留痕迹地引导着。 昨晚他一夜未眠。 胆小又谨慎的猎物，终于落入陷阱。 但这并不代表丰收的开始。 相反，少年擅长逃避和躲藏，一个不小心，又会从手心熘走。 本以为，还要几天后沈以南才会憋不住气。 但……对方比他想像的要勇敢。 也比他设想地要更喜欢自己。 这样的话，真的会不想放手。 薛渡躬身，修长指节从对方指缝中挤了进去，轻而易举便十指相扣。 这只手，既然抓住了，就不会再松开。 …… 沈以南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才被放开。 唇瓣上还沾着对方艷红的血，他来不及擦，就迫不及待想向对方求证： 「现在……你、你相信了吗……」 看着眼前喘不过来气的少年，薛渡唇瓣勾起，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俊美微微拧起，「你不用同情我的。」 沈以南抿了抿唇：「我才没有同情你，就是喜欢你，你……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他那样子，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薛渡看看。 薛渡心中轻嘆一声，哪里还忍心说什么重话，抬手用指腹擦拭他唇瓣艷色，语气温柔：「好，我相信。」 车正好停在宏宇国际楼下。 司机很识相地没出声，眼观鼻鼻观心。 陆续有人下车经过，虽然知道外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沈以南还是有点脸烫。 正要说些什么，薛渡先开了口。 「晚上加班吗？」 修长指节解开沈以南因为动作乱了的领带，慢条斯理打好一个温莎结。 「不加班。」 「那晚上我来接你下班，一起吃个饭，好不好？」薛渡柔声问。 对方俊美的脸离得太近，沈以南几乎是瞬间屏住唿吸，「好……」 一直到下车，进了公司，刷卡上楼进了办公室，沈以南都还有点晕乎。 他们现在这算是……什么关系了啊？ 应该是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了吧…… 指尖碰了碰唇瓣，刚才的感觉还挥之不去，像是有魔力一般，只要靠近就会沦陷。 咚咚。 门被人敲了两下。 沈以南抬眼看去时，眼里的笑意还未消散。 江旬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撞上对方弯起的眉眼，心跳一瞬间暂停，又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跳动起来。 空气凝固几秒。 沈以南收敛表情，淡淡问：「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 江旬抓了抓头髮，转身往外走。 第100页 往工位上走了几步，他才想起来自己来这边的意图，一拍脑门，又折转了回去。 打开门，沈以南正低头翻阅文件。 阳光落在他侧脸，清晰照出一片嫩粉。 江旬出神三秒，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该不会……该不会，沈以南是见了自己才脸红的吧！ 这想法太惊骇，只冒出来一秒就被压了回去。 沈以南注意到他的目光，蹙眉看来：「怎么了？」 不知为何，江旬有点紧张。 他不太自然地摸了一下脖子，快步走了过来。 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给你的早餐，豆浆小笼包，我家阿姨做的，看你天天不吃早饭……」他嘟囔完，还要硬邦邦加一句，「我可不是给你特意准备的！你爱吃不吃！」 沈以南扫了眼保温盒，又低头去看文件。 「我吃过了，你拿走吧，可以给方姐吃，她经常因为买早饭迟到。」 江旬没想到会被拒绝，暗暗咬牙：「你不吃？再吃点吧。」 这回轮到沈以南奇怪了：「你不是说爱吃不吃吗？我不爱吃。」 「那你爱吃什么？」江旬有点不甘心，「实在不行你把豆浆喝了。」 「不喝。」沈以南完全不接招，「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你回到工作岗位，不要耽误我工作。」 一番对话下来，虽然没有什么刺耳的话，但江旬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板着一张脸走出去。 把早点给方洁后，江旬去茶水间接水，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笑死，又冷脸贴总监热屁股了，这么锲而不捨，不会是gay吧？」 「虽然江某人长得蛮帅，但磕不动，他老兇巴巴的，看起来崆峒。」 「宝宝这你就不懂了，崆峒即深柜啊！」 江旬怒，谁是gay啊！他只不过是对沈以南有点愧疚，想和人当兄弟而已！ 什么gay不gay的，这些女的也太爱嚼舌根了！ 他正要过去反驳，却又听她们道： 「啊啊啊说起来，你们有没有注意最近总有个车来接送总监！」 「你也发现了！那个男的好帅！我上次还问他要微信他说有对象了！」 「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对总监笑……磕，都能磕！」 江旬沉默听着，握着杯子的手止不住用力捏紧，眉心挤成一个「川」字。 什么东西？刚才说他磕不动，现在又说沈以南和别人配？ 凭什么他江大少爷就比别人差了？ 他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有本事，风头都盖过自己了。 * 开完会后，薛渡进了办公室。 韩叙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瓶红酒。 一见到薛渡，长长嘆了口气：「我妈又催我相亲，烦死，现在世界上就你能懂我了，喝点。」 他从包里掏出两个杯子，往里面倒酒，视线在薛渡脸上停顿三秒：「嘴巴怎么搞的？被人扇了？」 「被咬了一下。」薛渡弯了弯唇，坐在韩叙对面。 韩叙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童真男，当即瞪大眼睛，「不是，版本更新了？上次不还呢吗？！」 薛渡指尖碰了碰结痂的唇角：「没什么，比较幸运。」 韩叙：「……」 薛渡：「嗯？怎么了？」 韩叙终于忍受不了他这炫耀的姿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指了指酒杯：「喝，别废话了。」 「今天不喝了。」薛渡推辞，「晚上还有事。」 「什么事？」 薛渡理了一下袖扣，翻出蓝宝石袖扣，语气散漫：「没什么，约会。」 韩叙：「……」 谁能把这人揍一顿啊？ 他拎着红酒怒气沖沖绕道进总裁办去了。 薛渡手机响了两下。 一条信息弹到桌面：【薛先生，感谢您包场本店，请问您对今晚的就餐环境和餐饮有什么喜好吗？】 薛渡沉思片刻，指尖缓缓敲字。 想了想，又删掉，给沈以南打了个电话。 可打过去，那头却迟迟未接起。 他以为对方在开会，发了个信息过去，但仍然没有回覆。 薛渡唇线抿起。 一小时后。 韩叙正摇晃着红酒杯，跟何助理以及其他助理细数经纪人之罪行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外面匆匆走过一个身影。 他指着那边喊出声：「……哎，那不是你们总裁吗？」 何助理本来听得出神，闻言赶紧回头看。 玻璃墙外哪里还有薛渡的影子。 何助理赶紧跳起来要去找人，却接到了薛渡的电话。 「帮我推掉今天下午所有的活动。」对面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急促。 何助理匆忙看了眼记录本，「可是薛总，下午要去南山那边视察，已经和林总他们约好了，也要推迟吗？还是说让总经理……」 电话那头传来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 好几秒后，薛渡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让韩叙去。」 好不容易休息结果又莫名其妙被安排工作的韩叙：啊？我？ 他抢过手机，怒问：「薛渡，你小子到底干嘛去啊？！」 回答他的只有混杂着风声的三个字： 「找老婆。」 第72章 你怎么在这里？修罗场蓄势待发！ 第101页 「南南，你进医院了啊？怎么没有和奶奶说一声！」 电话那头，沈华眉心紧皱。 「奶奶，真的没什么……」沈以南躺在病床上，试图辩解。 但沈华完全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 老人家一看到医院的白花花的装修就嘆气：「还说没什么！要不是我打不通你电话，又找了你爸，我都不知道你进医院了！」 她嘀嘀咕咕：「都瞒着我，还好瑶瑶肯听我的去看你……不然你们还要瞒我多久啊？」 池星瑶在边上吃草莓，含煳不清地应声，谴责沈以南：「就是啊，太过分了，发卖！」 「……」 沈以南无奈看了眼池星瑶，眼里满是求助。 池星瑶憋笑，看他是真的吃不消了，才帮忙解释：「表外婆，真的没什么，他真的就是扭了下脚。」 「真的？」沈华不太信。 池星瑶拿过自己的手机，调成前置摄像头给沈华看了下。 少年确实四肢健全，面色红润，就脚踝处鼓起，缠了几条绷带。 沈华这才放下心，又叮嘱几句才挂了电话。 「你自己摔了还是怎么搞的啊？」池星瑶把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过去，好奇地问。 沈以南正要开口，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他抬眼看去，只见薛渡匆忙走来。 矜贵青年此刻哪里还有平日里优雅从容的样子，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忧。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沈以南，确定他没缺胳膊少腿，也没什么重大伤害后，松了口气。 「没事吧？」 沈以南摇了摇头，但更多的是对薛渡会出现在这里的惊讶。 他不是去视察了吗？ 看出对方的疑惑，薛渡稳了稳气息，缓缓道：「是这样，我刚才打电话给你，想问问你晚上吃什么，但你没接电话。」 「我的手机落在车里了。」沈以南说起这个，有点尴尬，「刚才我摔倒了，好几个同事都要扛我……比较混乱。」 没事就好。 薛渡松了口气。 他握住沈以南的手，正要说些什么，又停了下来。 余光在这时候，终于瞥见病房里第三个人的存在。 池星瑶此时还没发现自己起到一个电灯泡的作用，还在往嘴里塞橘子，含煳不清地催促： 「怎么摔的啊？仔细说下，是不是有人想害你？职场商战？你动了谁的蛋糕？」 薛渡：「……」 青年随手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橘子，剥干净后递给池星瑶，含笑道：「星瑶，辛苦你照顾南南了。」 池星瑶接过橘子，对上他的视线，又扫了眼从薛渡进来就忽然变得害羞起来的某人，突然顿悟。 「哦，突然想起来，我家猫要生了！我先回去看看，明天电话联繫啊南！」 她提着包又匆匆离开了。 沈以南：……？ 她家不是两只太监猫吗……生什么啊……？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阳光落入室内，将一切都照得暖洋洋的。 沈以南在害羞之余，又感到温馨——如果忽略他有点狼狈的姿势的话。 池星瑶离开，病床边唯一的椅子也空出来了。 薛渡优雅落座，从果篮里面拿了一个苹果，慢条斯理削皮，又拿起水果刀，切成小块，最后装进碗里，叉上牙籤，这才递给沈以南。 他就连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是优雅从容的。 刚才的慌张好像是一场错觉。 沈以南咬了一口苹果，要把人腻死的甜。 甜到就算脚踝还在痛，唇瓣却止不住勾起。 薛渡擦了擦手，仔细去看沈以南的伤口。 已经被包扎好了，白色纱布缠绕在纤细的脚踝上，看上去格外可怜。 「医生怎么说？」薛渡连说话语气都很轻，怕吓到伤口似的。 「就是扭伤了，休息几天就好。」 沈以南这才注意到，对方额上浮起细密汗珠，不禁有几分愧疚，「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和我说什么抱歉。」薛渡伸手捏了一下对方软乎乎的脸颊，「我关心你，本来就是应该的。」 沈以南耳尖微热，没敢和他对视。 他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下。 公司的保洁是沈忠诚那位秘书的亲戚，平常干活就是偷工减料，今天为了追剧，直接往地上倒了清洁剂，又倒水沖洗，多余的水就全扫到楼梯间。 保洁本来以为没人会用楼梯，但沈以南那时从食堂出来，收到信息想看一下，没想到地面湿滑，摔了下去。 方洁经过，大叫一声「总监晕了」，就去招唿人来救援。 沈以南本来要阻拦，但救援的人实在太多，没一个听他说什么的，好几个人都要扶他。 最后他被江旬背着送到车上，急匆匆就来了医院。 这家医院是沈华之前住院的医院，专门为沈家留了vip病房，沈以南就进来了。 医生前脚刚走，后脚池星瑶又急吼吼拿着手机冲进来，让他和沈华打视频电话。 简直是一片混乱。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扭伤。 薛渡听完，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 「江旬……他在这边？」青年把玩着沈以南指尖，语气柔和，「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第102页 来实习了？多久了？都做些什么？工位离得近吗？ 薛渡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沈以南莫名感觉他好像不太开心。 「他是来实习的。」沈以南解释。 薛渡没打听江旬来的缘故，只是问：「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如果总是大喊大叫让他吃饭不算的话。 薛渡垂下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握着沈以南的指尖，正要开口，却被不速之客打断。 「沈以南，你手机……」 门推开的瞬间，病房里的两人都抬起头看去。 江旬站在门口，看到薛渡时，原本扬起的眉瞬间沉了下去。 他紧紧抿着嘴，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渡哥，你怎么在这里？」 唇角扯了扯，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不是一个和善的笑。 相比起不擅长隐藏情绪的冲动少年，薛渡要从容多了。 青年唇瓣微勾，轻笑： 「这话，应该我问你比较合适。」 第73章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两人一站一坐，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空气忽然紧绷起来。 江旬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过了好几秒，才干巴巴说：「他受伤了，我送他来的。」 薛渡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感激，「刚才听南南说过，辛苦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说着，扶着人的肩膀把人往外送。 他的态度倒是客客气气，但江旬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被薛渡送了几步，江旬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帮了沈以南，沈以南道谢是正常的，他薛渡是以什么身份替沈以南道谢的？ 还有刚才两个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江旬声线发紧，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薛渡从善如流：「他比较害羞，我就不说了。」 害羞？什么关系能到害羞的地步？！ 江旬瞪大眼睛，一个答案唿之欲出。 脸上的表情直接没绷住，江旬甩手就走了。 他怒气沖沖穿过走廊，电梯门口围着两个一起来的同事，正聚一块儿讨论vip病房的豪华奢侈。 见江旬满脸写着「我现在很生气」，方洁奇怪地问：「怎么啦？医生怎么说？不用人陪吗？」 江旬想到刚才的场景，冷笑：「用不着我陪。」 方洁莫名其妙被他冷了一下，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刚才他们三个把人送来，医生说待会可能要挂水什么的，可以留一个人下来。 两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最紧张的江旬。 江旬那会摸着后脑勺，「啧」了声，「行吧，那就我留下来。」 语气拽拽的，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他的高兴。 要是有尾巴，早就该翘上天摇个不停了。 这才去一会，怎么就脸色这么难看？ 拍马屁又失败？ 不过江大少爷臭屁冷脸也不是一两天了，其他人都见怪不怪。 正等着电梯，方洁的手机响起来。 她接起来，有点意外：「沈总监？怎么了？哦……江旬，在我边上呢，你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模煳不清，但江旬身体瞬间紧绷，好像等着出任务的警卫犬。 电话一挂断，江旬就立刻紧紧盯着方洁。 「小江，沈总监让你过去一下……」 话没说完，江旬立刻就蹿了回去，嘴巴翘的老高。 方洁：「……我还没说完，这么激动干嘛？」 边上另一个妹子问方洁：「总监找他什么事情啊？」 方洁：「他忘了把手机还给人，总监让他送一下。」 奇了怪了，他一直拿着人家手机干什么？ 几个人正说着，又见江旬走了回来。 少年原本耷拉着脑袋，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在看到等着的几人后，眼中闪过几分诧异：「你们怎么还在这？」 方洁不满：「等你啊大少爷，你不会以为我们下班了吧？还得回去继续工作呢。」 江旬满脑子都是刚才压抑着激动进了病房，却撞见薛渡餵沈以南吃橘子的场景，气得那叫一个抓心挠肝，恨不得把医院给就地砸了！ 还上班？那月薪三千的破班有什么好上的！ 他自以为面上表现得很淡定，但那低沉的气压谁都能看出来是吃了瘪。 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表情，更肯定了。 这丫就是拍马屁没成功！ 与此同时，病房里。 吃完最后一个橘子，沈以南拿过充电线，给手机充电。 这时候，他才看到薛渡给自己发的信息和一些未接来电。 沈以南不禁感到愧疚，小声问：「你要问我什么菜？晚上出去吃吗？」 说着，看了下自己的脚。 这情况……穿上鞋扶着墙应该还能走吧？ 薛渡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没关系，等你好了我们再去。」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其他的内容。 「江旬现在是你们部门的实习生吗？」薛渡状似无意般问，「他在那边，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毕竟刚才被人家背了一截路，沈以南还是没说江大少迟到早退耍大牌的黑歷史，「还……还行。」 第103页 明显迟疑几秒。 薛渡弯了弯唇，很大度的样子：「那就好，如果忙不过来，我也可以去帮你。」 他本来工作就很辛苦了，沈以南怎么好意思让他帮忙，赶紧摇了摇头，「不用的，我可以的。」 薛渡也没坚持，笑了一下便低头削苹果。 只是力道，比刚才稍微大了一点。 沈以南窝在病床上柔软的被褥里，悄悄看青年。 从他柔顺的发顶到精緻优雅的眉眼，滑过高挺鼻樑，又落在形状好看的薄唇上。 他忽然想起来，大一参加完学生会之后，他顺着楼梯往回走，身后有几个也从学生会出来的女孩子，在讨论薛渡的长相。 说薛渡看起来就像那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天神下凡什么的…… 在念大学之前，沈以南很少关注人的长相。 人在那种吃不饱饭的状态下，很少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外在的事物。 那时候，也只是恍惚了片刻就没继续想。 但现在在距离薛渡这么近的距离，拥有观察他皮肤纹理的机会，脑中又响起那时的话。 他不禁对几个女孩子的观点表示贊同。 薛渡真的，很好看。 攥着被子的指尖紧了几分，沈以南感觉脸在发烫。 他悄悄往被子里面滑了几分，只露出一双眼睛。 正看得出神，忽然抬眼，唇瓣弯起恰到好处的漂亮弧度。 「要吃苹果吗？」 沈以南：！！！ 他发现了吧……绝对发现了吧…… 丢死人了。 偷看被抓，沈以南瞳孔收缩，下意识想把脑袋塞进被子里。 他结结巴巴开口，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嗯……晚上真的不去吃饭了吗？」 不太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原本定好的计划。 薛渡沉吟片刻：「可以，我抱你过去吧。」 抱、抱过去？ 是他想的那样吗……从下车到餐厅，一直被抱着。 沈以南感觉空气里的温度升高了。 唇线抿紧，但罕见地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只是很小声讲：「会被人看见的。」 解读沈以南的话很简单，没拒绝就是可以做。 薛渡捏捏他的脸颊，「不会的，我已经包场了。」 真的……要全程抱着…… 沈以南意识到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整个人慢慢滑进被子里面。 好半晌，才传来闷闷的声音。 「……嗯。」 沈以南昨晚没睡好，窝在柔软的被子里，身边又有薛渡看着，安心又惬意，没一会就睡着了。 迷迷煳煳间，似乎听到薛渡和医生交流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他被人打横抱起，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 沈以南眉心轻蹙，挣扎着想醒来，但抱着他的人敏锐察觉到他的意图，而后，唇瓣被轻轻碰了一下。 「好好睡一会。」是温柔的安抚声。 沈以南唇瓣勾起，额头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胸膛，在他臂弯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时，沈以南发现自己还被薛渡抱在怀里。 没有亮灯，四周还隐约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月亮高悬在空中，月光倾泻，一切都温柔缱绻。 「早安。」薛渡笑着用指腹挠了挠还有些发懵的少年下巴，柔声问，「要早安吻么？」 沈以南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柔软的触感便贴了过来。 气息在绵长的纠缠中交换。 分开时，沈以南似乎彻底醒了，但还感觉有一点晕。 可能是缺氧太严重。 他按着心口唿吸了一会，才缓过神来，环顾四周，「停电了吗？」 「没有。」 修长指节抬起，遮住他眼睛，温热的唿吸洒落耳侧，「要开灯了。」 他打了个响指，室内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 室内瞬间明如白昼。 薛渡没有立刻放开手，而是过了几秒，等沈以南适应了室内的亮度后才收回手。 沈以南这时候才看清楚室内的情况。 餐厅不算大，但明亮奢华，两边的墙面上挂着几幅欧式油画，烛台晃动，光影也跟着轻闪。 餐厅在临海架空在海上的，他们坐着的沙发正对着的便是翻滚的海浪，隐约可以看见海对面繁华夜景。 明亮的光线下，沈以南不好意思继续坐在薛渡腿上，这个姿势像是抱孩子似的。 他扭了一下腰，小声道：「你……手酸不酸？我们去餐桌那边吧？」 薛渡含笑起身，却没如对方所愿把人放下，而是直接抱着他坐上餐桌。 沈以南想下去，却被他按在腿上。 「你不方便，我帮你。」薛渡睁眼说瞎话。 沈以南想反驳，他是扭了脚踝，又不是手断了，可以自己吃饭的。 可薛渡理由很充分。 他捧起沈以南的手，给他看摔倒时手心摩擦的红痕。 就那么一小点，明天就能好的伤口，被他说的很严重一样：「这样是不方便拿东西的，也不能沾水。」 沈以南试图反驳：「我真的可以……」 「可是医生说过让我好好照顾你，医生的话也不听吗？」 虽然是吓唬小孩一样的手段，但沈以南还是放弃了反驳的想法。 第104页 他看出来了，薛渡完全是自己喜欢玩这种照顾人的游戏。 接下来的一顿饭，绝对是沈以南吃过最难忘的。 他想吃什么，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告诉薛渡，他就会切成小块，送到沈以南口中。 有时候甚至不用说，只是多看几眼，薛渡就会餵他。 沈以南感觉夸张的同时，脸颊也微微发烫，烫得心尖也是软的。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郑重对待，即使羞耻也感觉珍贵。 一直吃到平坦的肚子微微鼓起，沈以南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吃不下。 但餐盘里还有他吃剩的几块食物。 沈以南正要拿叉子去叉，薛渡已经先他一步，吃掉了其余的食物。 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那是沈以南用过的餐具。 沈以南缩回手，脸上烫得快要烧起来。 不只是因为食物的缘故，更是因为…… 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他才发现，这样的姿势，两个人实在离得太近…… 大腿贴在一起，实在是…… 沈以南咬着唇瓣，强迫自己忽视那些细节。 好不容易等薛渡慢条斯理用完餐，沈以南以为能结束亲密的煎熬。 但薛渡却像是还没玩够，又抱着沈以南坐回沙发。 响指过后，灯光再次熄灭。 沈以南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薛渡。 薛渡轻笑，单手拍了拍薛渡的后背安抚。 「别急，还有礼物没有拆。」 他说完后，看了一眼时间。 19：59：50 距离八点只有十秒。 薛渡在心中默数数字。 指针指向八点整时，落地玻璃窗外的海面上，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砰—— 璀璨明亮的光炸开。 如同流星划破，五光十色的明亮光芒在夜空绽放，而后化作一道道细碎璀璨的宝石，碎落在空中。 海面倒映着如梦如幻的绚丽光景，一切都犹如想像中的片段。 沈以南呆呆看着，回想起不久前和薛渡在海边看的那次烟花。 那时候，他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薛渡说一定会有的。 沈以南恍然。 原来他以为的幸运并非偶然，而是薛渡制造的必然。 眼眶浮起雾气，沈以南转身抱住身边人，将脸紧紧贴在他怀里。 薛渡伸手捏捏他耳尖，半是玩笑地说：「这么容易就感动吗？我们南南这样会被我骗走的。」 ……已经被骗走了。 沈以南抬起脸，微微发红的眼眶在闪烁的烟火下格外惹人怜爱。 想狠狠欺负，听他软着嗓子求饶。 薛渡垂眼，盖住眸中浓郁的情绪。 窗外，烟花表演落幕。 沈以南正想张口说话，却听薛渡说：「看看外面，还还有礼物。」 他抬头往外看去。 只见夜空中，无人机发出的明亮的光点凝聚，在空中飞舞，最后组成一个玫瑰的形状。 这朵电子玫瑰在夜空中闪烁着，犹如星辰。 沈以南愣愣看着天空。 眼前忽然出现一把娇艷欲滴的白玫瑰，洁白无瑕，拥挤着散发浓郁的香味。 「以前送的都是其他的花，但以后，我希望可以正大光明送你玫瑰。」 薛渡声线微微紧绷，握着沈以南的手难得有几分紧张的僵硬。 他深吸一口气，问： 「沈以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第74章 要继续吗？情侣会做的事情 沈以南的目光越过玫瑰，落在薛渡脸上。 青年一如初见般温柔矜贵，但这一次，他的温柔下，藏着更滚烫的爱意。 薛渡缓和了声音，一字一句，吐露心声： 「小时候，我很喜欢看英雄电影，因为觉得那些英雄可以保护其他人，勇敢且强大。」 「我知道，我们南南很厉害，但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吧，成全我的英雄主义。」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沈以南在对方温柔的注视中，坚定又肯定地点头。 「好。」 少年主动张开双臂，抱了过去。 一个长且温柔的拥抱。 …… 回去的路上，沈以南还是被薛渡抱在腿上，以面对面的姿势。 虽然坐上车的时候，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但沈以南还是有点不适应。 薛渡哄他说等脚好了就让他自己走，他才稍微放下一些羞耻心。 窗外夜景闪过。 薛渡将下巴搁在少年颈窝，像是轻嗅什么，鼻尖蹭过他细嫩皮肤。 沈以南被这动静弄得有点痒，瑟缩了一下，但碍于被紧紧抱着，也很难动弹。 只能任由对方动作。 青年轻啄了一下对方鼻尖，又贴贴他侧脸，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力道咬咬耳垂…… 沈以南几乎要幻视对方身后有个大尾巴，摇摇晃晃，贴贴抱抱。 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游戏，薛渡好一会才停下。 抬起头时，被抱着的少年已经指尖发软了。 薛渡看着他的脸，只觉得哪里都很可爱，哪里都想要亲过去。 但又怕稍有不慎，会弄碎他。 薛渡勾着他的腰，语气忽然有几分怅然：「真的喜欢我吗？」 第105页 「当、当然呀……」沈以南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心又提了起来。 生怕薛渡来一句「我一点都没感觉到，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之类的话。 薛渡亲亲他侧脸，低沉声线带着几分诱哄：「那再说一次，好不好？」 「说什么？」 「喜欢我。」 薛渡直直看着对方，沈以南指尖抓紧对方的衬衫，脸红得不敢对视，试图躲过去：「早上……已经说过了。」 「我还想听。」 不知道是不是沈以南的错觉，总感觉，刚才答应了之后，对方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这个想法一秒后就被丢开。 少年腮帮子鼓起一个软糯好捏的弧度，他闭了闭眼，像是给自己打气。 好一会，才看着薛渡的眼睛，认认真真告白：「我喜欢你。」 薛渡微愣。 下一秒，就感觉胸前埋了个人。 对沈以南来说，要直白表达自己的感情实在是太难了，他脸贴着薛渡的心口，假装无事发生。 难得的是，薛渡也没乘胜追击。 车恰好此时停进车库。 薛渡先下了车，然后弯腰抱起拿着玫瑰花的沈以南。 明亮的光线下，从沈以南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向从容的青年，冷白耳廓处，正慢慢爬上一抹艷红。 …… 进了室内，薛渡把人放在玄关边的沙发上。 他半蹲在沈以南身边，给人换了鞋子，双手搭在他膝盖上，柔声问：「晚上泡澡要热一点还是冷一点？」 沈以南拨弄着花瓣的动作蓦然顿住。 圆圆的眸子睁大，看上去格外可爱。 少年头皮发麻：「我、我自己洗就好了……」 薛渡有些为难的样子：「忘了吗？医生说过，伤口不能碰水。」 所以……洗澡这种事情，当然需要人帮忙啊。 沈以南指尖发颤，卷翘浓密的睫毛垂落，轻颤着。 他不说话，薛渡很有行动力地拿走花，抱着人上楼进了浴室。 浴室很宽敞，灯光很明亮，圆形浴缸也很大…… 沈以南看着薛渡脱掉外套，挽起袖子，用修长指节调试水温，心跳越来越大。 原本就粉的耳尖越来越滚烫髮红。 他纠结地拧着指节，右手忽然碰上左手手腕上的腕錶。 冰冷的温度一下子让沈以南白了脸。 他差点忘了…… 忘记这块腕錶下的伤痕。 那是他年少时妄图脱离世界的痕迹，是他不珍视生命的丑陋罪证。 薛渡……会不会嫌弃？ 他知道，薛渡喜欢自己的样子，喜欢抚摸自己的皮肤。 但如果被看见这些伤痕，他会不会不想碰自己了？ 沈以南生出几分烦躁和恐惧。 他讨厌自己总是多想，但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的东西，别人怎么会接受？ 沈以南思虑片刻，最终也只是握着腕錶，垂下眼睛，等薛渡的动作。 他想，如果薛渡一定要摘掉，如果他想看……那…… 但出乎意料，薛渡没有说帮他洗，只是试了试水温，让他注意安全，动作慢一点，便绅士地出了浴室。 沈以南吐出一口气。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慢吞吞洗好澡，沈以南打开浴室门，单脚跳着出了门。 薛渡正在回信息，听到动静后立马放下手机过来，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刚才洗的时候疼吗？」薛渡问。 沈以南摇了摇头，本来就不是很严重的伤。 但薛渡却像是看到了满分试卷，笑着碰了碰沈以南脸颊，「我们南南好厉害。」 沈以南不好意思地抿唇。 这么小的事情……也要夸吗。 总感觉，薛渡有点溺爱自己…… 薛渡给人后背塞了个抱枕后便去洗澡了。 沈以南本拿了本书在看，但薛渡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弹出信息： 薛宁：【[图片]你放的？怎么不早说，我女朋友问我为什么不给她放，现在好了我们吵架了，你满意了吧？】 陆植：【哥，我们放玩烟花在船上钓鱼，钓到个大的！明天带给你和嫂子吃啊！】 韩叙：【不是兄弟说你，你也太土了，十年前都不玩你这一套了？没成吧？没有吧？没有吧？】 沈以南：「……」 什么情况这是…… 薛渡和自己告白的事情，这么……轰动的吗？ 「在看什么？」 薛渡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沈以南一愣，赶紧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看……」 「我的手机有什么不能看的？」薛渡直接把手机递过去，「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看。」 沈以南心中微动。 他把自己的手机也递过去，「那……我的你也可以看。」 像小孩子交换日记本似的。 薛渡含笑：「不用，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 扫了眼狐朋狗友发来的信息，薛渡轻咳一声，柔声问：「咳……今天那些，你会不会比较觉得土？」 今天早上沈以南说过喜欢后，薛渡便想着要准备一次正式的告白。 他在网上搜了很多帖子，也问了问身边人，但…… 韩叙：「兄弟听我的，告白这东西不用特地，嘴巴一张说出来最自然，最好在厕所。」 第106页 ——这是典型不希望其他人好的。 薛宁：「我啊……我女朋友把我按在教室后面强吻了，非要我负责，就在一起了啊！很偶像剧吧嘿嘿！」 ——这是会带坏小朋友的。 何助理：「啊，我、我原本是母胎单身……我女朋友说看我长得不错给我一个当狗的机会……这、这算告白吗？」 ——最不是人的一集。 …… 最后，在乱七八糟的选项里，薛渡选择了比较传统保守的方式。 烟花、玫瑰，烛光晚餐。 虽然比较俗气，但至少各方面诚意还是有的。 而被告白的人，看上去也很喜欢。 「我、我很喜欢。」沈以南双手找到薛渡的手，紧紧握住，又怕被误会似的，小声补充，「更喜欢你。」 薛渡弯唇，捧起他的脸—— 这瞬间，美好永恆定格。 * 柔软的触感相互纠缠着。 被指腹碰过的地方像是撩起火花，他身上还带着微湿雾气，温度无限升高。 他唇瓣停在耳廓，灼热吐息里漾着轻笑： 「接下来……要继续吗？」 「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第75章 能不能关灯…… 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沈以南脸颊发烫，不敢看对方的表情。 薛渡很有耐心地垂眼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 态度很明确：如果沈以南拒绝，那今晚就睡个素的。 少年睫毛颤抖，心悸到难以自持，好像唿吸和思考都不属于自己。 他闭上眼，这次睫毛颤抖地更厉害了，连带着去碰青年侧脸的唇瓣也发抖。 胆怯又擅长逃避的猎物，在此刻终于彻彻底底暴露真心，心甘情愿走向陷阱。 少年人的唇瓣像是柔软的棉花糖，将人所有的心绪都染成糖果色。 只是克制了几秒，薛渡便双臂用力，将人抱坐起来，毫无阻碍地贴近…… 沈以南几乎是被压在靠枕上，仰着头承受极致酥麻。 对方指尖搭在他衣扣上时，沈以南指节攥紧床单，「等、等一下……」 「怎么了？」薛渡停了下来。 沈以南有点想哭：「能不能穿着衣服？」 薛渡看着他紧张又强装镇定的表情，失笑：「好，上衣留着。」 沈以南余光瞥了眼腕錶。 嗯，上衣留着，腕錶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下巴被温柔捏起，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 眸中浮起雾气，沈以南已经全然失去力气，一举一动都被牵着走。 青年指尖下滑，搭在睡裤边沿，轻轻一勾…… 「等一下！」沈以南在唿吸间找到空隙，蓦然喊了一声。 薛渡以为是他腿疼，有些担心地去看对方的伤口。 「不是那个……」 沈以南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整个人泛着粉。 咬着唇瓣，好一会，才用蚊子哼那么小的声音打着商量：「能不能、关、关上灯……」 他不敢看…… 回答他的是青年低磁的笑声。 薛渡当然不会拒绝。 关上灯后，视线昏暗下来。 但在黑夜中，人的其他感官却无限放大。 沈以南能清楚感受到身边的床垫深陷了几分，好闻的木质香混合清新的沐浴露味道靠近。 对方的每个举动，都比之前带来的反应更大。 像是藤蔓缠绕，只是轻轻的触碰，都仿佛电流经过，酥麻酸软。 忽然，沈以南脚尖绷直，瞪大眼睛，难以控制地挤出一声闷哼。 「放松。」 薛渡缓声说着，手下不轻不重揉了一下。 「呜……」 …… 夜色浓郁。 今夜註定难眠。 …… 次日清晨。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后，沈以南扶着腰从一瘸一拐走出来。 洗过澡后，他换了一件睡袍。 领口散开一条缝，从开口可以窥见其中斑驳暧昧的痕迹。 房间门开着，隐约可以闻到饭菜的香气。 饱食后的男人做起早饭比平常还积极。 沈以南窝回床上，他倒是不觉得疼，薛渡还是很温柔的，就是有点累。 体力跟不上。 脑子里不受控制浮现昨晚的零星碎片，少年耳尖发热，随手拿起一旁的抱枕，把脸埋了进去，试图降温。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沈以南拿起手机，发现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昨天晚上你在哪？】 【……】 【不是，你真跟他好上了啊？】 【我不歧视男同，但我劝你别跟他搞，他比你大好几岁，玩你绰绰有余。】 【你那么单纯，别被他骗了。】 沈以南：「……」 谁啊？ 语气还挺讨厌的。 他正要打字问对方是谁，耳尖忽然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我能看看吗？」薛渡端着早饭上来了，他看了眼屏幕，「这个人我似乎认识。」 「可以。」沈以南毫无防备地把手机递过去了。 薛渡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翻了一下记录后便删了所有的信息。 他看向沈以南，脸上浮现几分抱歉的神色：「看起来好像是我哪位朋友在恶搞，拉黑就好。」 第107页 他说着，直接把对面的号码拉黑了。 毫不留情。 沈以南不疑有他，反而在心里感慨了一声薛渡朋友真多。 「我煮了一点芝麻汤圆，鲜榨橙汁和鸡蛋饼，先吃哪个？」薛渡问。 他的手艺自然是不必说，沈以南选择先吃芝麻汤圆。 汤圆有点烫，薛渡没让他端，自己端起来，舀起一块，吹了吹气才给递过去。 沈以南咬下一口，芝麻流心瞬间充斥口腔，香甜软糯，不由得眯起眼。 也许是昨晚太累，他一口气吃了三个，才伸手去拿豆浆杯。 薛渡捏了一下他的脸，左右两边各碰了一下，才去浴室洗澡。 沈以南窝在床头，喝着豆浆，看着窗外散落的阳光，心头满是温馨的暖意。 池星瑶就是这时候打来电话的。 她一开口，就是八卦的语气：「昨晚新进展啊？怎么样？技术很好？」 「咳咳……」沈以南刚喝进去的一口豆浆差点没呛出来。 他赶紧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生怕薛渡听见。 又瞬间提心弔胆起来。 昨天的事情，应该比较隐蔽啊……池星瑶怎么会知道！ 他小心翼翼试探：「你说的是？」 「还跟我装不知道。」池星瑶哼了一声，「昨天薛渡给你整理一套烟花加无人机流程吧？」 「不仅我知道，全城人昨晚都看见了！」她幸灾乐祸，「你要不然看看热搜呢？」 全城都知道？！ 还上了热搜？！ 沈以南瞪大眼，也顾不上吃汤圆，赶紧打开社交软体查看。 #烟花接无人机表演 谁在表白# #海上烟花# #重生之我在霸总文当npc# …… 最让沈以南震惊的是，其中一个不怎么惹人注意的词条： #昨晚表白的人好像是薛渡！# 他赶紧点进去看。 那位博主似乎有理有据：【姐妹们，我哥在那个无人机公司上班，据说是某位薛总订的，表演了将近半个小时！啊啊啊！这是什么霸总文照进现实！】 下面评论一片哀嚎： 【等一下，薛总？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薛渡吧？！他竟然有对象了？！】 【不是吧前段时间不是还说他单身吗……】 【心碎……我说哪里起火，原来是我家房子塌了。】 【楼上，薛渡也不是明星，他们这种总裁玩玩网红啊什么的也很正常吧？真是明星的韩叙都换多少个了。】 沈以南一条条翻下去，薛渡常做公益，在大众眼里口碑也很好，大多数都是友善的评论。 而且，薛渡很好地隐藏了沈以南的信息，有人甚至把他大学同学翻出来，都没找到是沈以南。 他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薛渡眼光也就那样吧，找了个舔狗。】 第76章 你老公也太贤惠了吧 【薛渡眼光也就那样吧，找了个舔狗。】 回帖的人语气像是很熟悉薛渡感情的人，顿时引起一堆网友跟帖询问： 【舔狗？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讲讲！】 【引流的吧？一看就假的，别蹭热度了行吗？】 【这人ip也在京市诶……而且看他主页，好像也挺有钱的……emm，不会真的知道什么吧？】 八卦果然是人类本性，跟帖越来越多，还有人发帖蹲具体情况。 发帖人却拿乔一般，过了十分钟才回覆：【我也不方便说太多，只能说他对象以前就给顾宴当舔狗，特别谄媚的一个男的，没舔着才换了一个，也就是薛渡没谈过吧，被骗了。】 【？？？等下，薛渡被男的骗了？？】 【他看上去不像喜欢男的那种啊？！】 【……谁1谁0啊……】 【感觉薛渡是不是从小被家里要求太严格了，所以被那种舔狗煳弄着就上钩了……】 下面一排排的震惊惋惜，没想到薛渡这种顶级京圈太子爷竟然这么好搞到手。 即将二十七岁的薛渡在一些网友口中成了被心机男舔狗傍上的「单纯大男孩」。 「舔狗」。 这个词在过去三年，经常有人提起。 沈以南几乎都要忘记了，那段被顾宴和一群富家公子冷嘲热讽的场景。 那时候，好像天永远是灰暗的。 他知道一味被人戏耍不是正确的，但他的人生里，只有过那么一点点光亮，要他付出所有代价去报答也是应该的。 但现在…… 沈以南下意识去看浴室的方向。 这些天的相处，他感觉薛渡就像一团火焰。 靠近时，无可避免地被温暖。 沈以南贪恋这种温暖，又担心这火苗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熄灭。 但即使是是这样…… 他也希望火焰可以燃烧得久一些。 …… 薛渡擦着头髮出来的时候，沈以南还呆呆看着浴室门口。 视线对上，又惊慌错开。 他弯了弯唇，走上前捏捏沈以南的脸颊。 「累不累？要再睡一会吗？」 「没……也没有很累……」沈以南脸颊发烫，支支吾吾。 薛渡顺势躺下，单手勾着对方的腰。 「那陪我睡一会吧？我累了。」 第108页 沈以南：…… 昨天……被折腾得哭了好久的人是自己吧？ 一直到他迷迷煳煳睡觉前，薛渡都还是精力充沛的样子。 甚至在帮他简单清理后，又抓着他乱摸。 回想起来，耳尖就发烫。 索性今天也没什么事情，沈以南便躺了下来。 手机界面不小心亮起，薛渡还没注意，沈以南便匆忙拿开手机。 他不太想让薛渡看见那些人讨论自己的词句。 怕薛渡会当真，更怕薛渡看到会难受。 这么说有些厚脸皮了，但沈以南想，如果自己看到有人骂薛渡，肯定会很难受…… 薛渡眯了眯眼，但没过问。 沈以南就像上课被逮到开小差做小动作的学生，紧紧闭上眼。 乱颤的睫毛被轻轻碰了一下，颤抖得更厉害。 唇瓣轻轻抿起，像是担忧，却含着几分期待的意味。 似乎听见一声低低的笑，但最后落下的只有温柔的触感。 「睡吧。」 这么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中午还是薛渡下厨做的午饭。 四菜一汤，两个人吃刚好。 沈以南拍照发给沈华，手滑又发给了池星瑶。 对方一整个大震惊：【你是找了个田螺当老公吗？这也太贤惠了。】 视线瞥见她话里的亲密称唿，沈以南耳尖发烫。 什么老、老公……简直乱讲。 虽然，昨晚薛渡哄他喊过更暧昧的称唿，但不代表他能在大白天看到这种话。 少年眸光从屏幕前小心抬起，看了眼坐在对面慢条斯理舀汤的薛渡，对方颈部还印着几道红色抓痕，那是他昨晚抓的。 雪色耳垂蔓延上几分艷色，他一把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眼不见，心不乱。 薛渡将番茄蛋汤放在沈以南面前，含笑问：「奶奶说想你了，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好。」 沈以南点了点头。 旋即又想到一件事。 他和薛渡，原来签署过协议，算是合约情侣。 但现在，因为他的告白，他们之前的合约…… 似乎是看出沈以南的顾虑，薛渡搁下筷子，「之前我们签的协议……」 沈以南心头一顿，紧张地盯着薛渡，等着他发话。 像是想到什么，薛渡拿起一旁的公文包，抽出两张纸递给沈以南，示意他看看。 沈以南看到这两张列印纸，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这是恋爱期间的合同吧？有什么规矩要守吗？ 内心忐忑地扫了几行字，沈以南惊讶发现，这份合同正是自己和薛渡最开始签的那一份。 条例和之前一样，难道是新增了什么要求？ 沈以南充分发挥学霸的钻研精神，仔仔细细逐字研究。 薛渡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提醒：「看看最后面。」 指尖顿了一下，沈以南翻到最后面，签字的那一栏。 乙方：沈以南 这是拟写完合同后，律师亲自送来给他签字的正式版本。 但在他的名字上，本该写着甲方名字的横线上，却是空白一片。 沈以南顿住，眸中甚至产生几分茫然。 薛渡没有签合同吗？也就是说……他们之前从来没有真正存在过合约情侣的关系？ 见少年眸子睁圆，薛渡抬手，骨节匀称的指节勾住沈以南小指头。 「很抱歉，之前我欺骗了你。」薛渡望着沈以南的眼睛，一字一句深情温柔，「难得有那样的机会，我很担心会错过，才会出此下策，现在说出来，不是希望你原谅我，只是想袒露自己的罪行。」 沈以南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契约情侣」的合理性，他也疑惑过，为什么薛渡对自己这么好，根本没有理由的好，超出了下属和上司的范畴。 但对方的温柔总是让他刻意忽略疑惑。 而那些疑惑，在这一刻也都得到了答案。 青年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目光还是有点紧张的：「你生气了吗？」 沈以南摇了摇头。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薛渡嘆了口气，眉眼垂落，看上去很自责： 「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我愿意用任何方式弥补自己的过错。」 第77章 奶奶送了很多盒，都要用掉 沈以南唇线微抿，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没那么多怒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惊讶更多。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薛渡会喜欢自己吧。 借酒告白那晚，他都做好被丢出去的准备了。 对方能答应他在一起已经让他有种走在路上突然中大奖的惊喜，更是没想过在对方那晚之前就对自己有好感。 老实说，在感觉薛渡对自己好到过分的时候，沈以南甚至猜测过他是不是和谁打赌，整蛊自己玩…… 现在看来，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以对于薛渡的道歉，沈以南真的没有生气。 他摇头，但薛渡却铁了心要补偿的样子：「那种追人的手段确实不光彩，所以我想……」 沈以南一时间没搞明白他想干什么，只好直直看着他。 第109页 薛渡弯起唇瓣：「前几天问了朋友，都说追人要嘘寒问暖，礼物和花每天都要有，我欠了你好多。」 「在以后的时间里，我想把这些一点点补偿给你，可以吗？」 他说着，在沈以南手背落下一个吻。 那瞬间，仿佛温柔的电流穿过，顺着细微血管蔓延全身，每一块血肉都被赋予滚烫温度。 沈以南说：「好。」 他又在心里暗自承诺，我也会好好爱你。 只要薛渡不抛弃他，他就会一直爱下去的。 …… 吃过午饭，两人启程去了薛家老宅。 齐玉英好久没见沈以南，一见人就佯装不高兴：「你看看你们，谈了恋爱就不回家了，奶奶像破坏人感情的坏人吗？」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薛渡笑着把礼物递给管家。 「忙什么比回家还重要的？」齐玉英问。 「忙着谈恋爱。」 薛渡说完，齐玉英就开怀地笑了。 她就喜欢看每个后辈都家庭和睦的样子。 今天长辈们都有事，老宅只有齐玉英和薛淮知。 薛淮知总忙着工作，又不肯相亲，天天昼伏夜出。 齐玉英无聊了一个上午，掰着手指头算着其他小辈应该起床了，就把人喊了回来。 再次见到沈以南，她左看右看，还是有点不满意：「以南啊，怎么感觉你又瘦了？最近没吃好？没睡好？」 「我吃得很好的，奶奶。」沈以南瞥了眼薛渡的方向。 薛大总裁处理了得，沈以南都觉得自己会长胖了。 齐玉英：「那就是没睡好？」 一说起「睡」这个字，沈以南耳尖就发烫。 他不擅长掩饰情绪，支支吾吾「嗯」了几声，试图煳弄过去这个问题。 齐玉英本想质问一声薛渡，但看见孙子脖子上的齿痕后，选择了沉默。 算了算了……孙子精力太旺盛，她这个老人家也不好说。 聊了一会，门口又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是薛宁来了。 薛宁手里提着几包零食，往茶几上一搁，懒洋洋坐下了。 她似乎没睡醒，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打哈欠。 齐玉英看见她脖子上的红痕，摇了摇头，让她睡觉去。 「不了，我抽根烟就行。」薛宁从包里抽出一根女士细烟往外走，走到一半，回头喊人，「哎，薛渡，一起。」 薛渡：「我不抽菸。」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也不知道是强调给谁听。 薛宁晃了晃烟：「不是抽菸，谈生意。」 她这么说，薛渡才起身，走之前，还捏一下沈以南指尖。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里。 薛宁给自己点着烟，吐出一口雾气：「沈以南被骂的那个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闻言，薛渡眉心皱起：「谁骂的？」 「你不知道？」薛宁奇怪，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过去，「都热搜上挂一天了啊，我正要问你需不需要我这边提供删帖服务呢。」 薛渡根本就没有那些软体，自己的社交号也是何助理打理，偶尔发个gg什么的。 他眉心锁紧，拿过她手机扫了一眼。 看到有关「舔狗」的帖子后，薛渡眸中闪过几分冷意。 薛宁趁机推销：「我这边价格挺合理的，五百万，给你全弄干净哦，考虑一下？」 「不用删。」薛渡说。 薛宁：「？」 青年扯了扯唇瓣：「这件事，我会解决。」 客厅里传来齐玉英和沈以南交谈的声音，薛渡转身回屋。 众人再看见薛渡时，他仍是那副温柔的态度。 齐玉英不满意地说：「又去和宁宁讲悄悄话，你们说什么秘密呢？都不带你们大哥玩。」 她像是打抱不平一样，指了指边上的人。 「我们在排挤大哥呢。」薛宁哼哼唧唧，「就他没对象，真可怜！」 齐玉英哈哈大笑起来，客厅里洋溢着一片轻松惬意。 桌子下，沈以南隐蔽地握了一下薛渡的手。 他总觉得，薛渡像是有点不高兴。 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吧？ 手背被温柔地轻拍两下。 像是在安抚什么。 * 夜里，沈以南和薛渡被齐玉英留在老宅。 这次还是两间房，但沈以南进房间后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没有人影，地上摆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 打开，里面是十几个小盒子，各种薄厚和型号都有，甚至还有凸点螺纹…… 沈以南脸颊瞬间滚烫。 想到和薛渡上楼时齐玉英欣慰的表情，他握着袋子的手发颤。 薛渡正从浴室里出来，腰间又只围了一条浴巾，发梢的水珠落下，顺着腹肌滑入浴巾…… 他放着自己房间不睡，挤进沈以南这边洗澡。 视线落在沈以南手里的袋子上，「奶奶送了什么？」 沈以南一惊，赶紧把袋子背到身后，「没、没有！没什么！」 他红着脸不给看，但塑胶袋那凸起的形状怎么瞒的过薛渡？ 最后，还是用了一盒。 …… 次日清晨，沈以南是被铃声吵醒的。 看了眼身侧，薛渡不在。 他扫了眼屏幕，发现是池星瑶，才接起来。 第110页 电话放在耳边，眼睛又闭上了。 沈以南还没睡醒，声音沙哑又模煳：「怎么啦？」 「想第一手吃瓜呀！」池星瑶很着急，「我早上一看热搜就来找你了！快给我分享一下内情，你怎么训老公的，开个班！」 什么东西？ 沈以南模煳的意识里生出几分迷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上热搜呀？昨天不是上过了吗？」 池星瑶停顿三秒：「……你真断网了啊？」 「……？」 「薛渡啊！薛渡在网上出柜了！！！」 第78章 下次我克制一点 薛渡……出、出什么？ 对面说出的每个字沈以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就难以理解了。 迟钝了好一会，他才打开池星瑶发的连结。 薛渡用自己的帐号发了一条动态，只有几个字，但足够震撼： 【有男友，追了很久，感谢祝福。】 薛渡一开始还回了一句谢谢，后面直接又发了8888的红包，一连给十几个人发了。 后面估计是觉得单个发太慢，直接财大气粗地发了一连串的红包，不限制领取资格。 沈以南粗略算了一下，薛渡发了有十多个红包，加起来有十多万。 路人在下面欢唿： 【薛总牛逼！】 【woc捡钱了，第一次捡到这么多钱！老闆大气！】 【家人们，薛总他有钱是真发啊，这绝对真爱，谁再说谈着玩玩我真的生气了！！（疯狂捡钱jpg.）】 【人家又不是圈里的，小情侣谈个恋爱扒什么啊，你管人家两个人怎么在一起的呢好好谈不就行了？】 正向的评论越来越多，但也有阴阳怪气的声音： 【笑死了当资本家就是好，网上随便说句话就有人跪舔。】 这话一出就有人喷：【兄弟，刚看你在前几条红包下面求人再发一个，那语气可没这么刚啊，是不是没领到破防了？】 那人怒：【谁破防了？！老子有钱，用不着领他的红包。】 【说这话之前先删一下之前薅羊毛的动态吧亲亲。】 小插曲过后，越来越多人祝福赞美他们的恋情，动态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多，短短两三个小时，就过了三万条。 过了一会，薛宁转发了薛渡那条动态： 薛宁v：铁树开花，我作证他俩比真金还真比白糖还甜。转发本条动态抽1314个520！ 薛宁发了没一会，韩叙v评论：【呵呵，就一千个，如果我发两千个，阁下如何应对？】 薛宁v回復韩叙v：【我会告诉你经纪人你在工作时间玩手机。】 韩叙v回復薛宁v：【……】 很多粉丝都知道韩叙怕新来的经纪人，下面跟了一连串「哈哈哈哈哈」。 【宁姐别说了别说了，我哥已经汗流浃背。】 【大家给个面子不说了，上次在片场被拍在网上买那啥套的事儿，给咱哥留下深刻心理阴影了[图片][图片]】 【话说回来套到底给谁买的？】 【首先排除经纪人，其次排除薛渡，最后不排除是我。】 【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为什么不可以！加我一个！】 韩叙v回復粉丝：【你们都不可以，找别的小帅哥吧。】 粉丝：【没事的哥哥，我知道别人是宾馆我是家，我在外面会和你装陌生人的，为你我什么都可以！】 韩叙v：【那你先去帮我把经纪人开了吧，乖。[摸摸头jpg.]】 粉丝：【唯独这个不可以哦~】 韩叙从二十一岁出道开始，花边新闻就满天飞，经常被戏称「一片废墟，塌无可塌」。 不过，他本人也完全不介意别人拿这件事开善意的玩笑，和粉丝之间常常互怼，也算是娱乐圈里独树一帜的神奇风景。 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偏离，有营销号把韩叙回復粉丝的内容截图发出来，很快就上了热搜。 韩叙相貌俊美痞帅，又是双金影帝，人气本就超高，一点风吹草动就在热搜上挂着。 很快就把不是娱乐圈的薛渡的相关热搜挤了下去。 这场原本为了批判沈以南而起的闹剧，此刻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化解了。 甚至因为薛渡的大方和散财，舆论风向也大多是善意和祝福。 毕竟，说到底这是情侣两个人的事情，京圈太子爷本人都出来闢谣了，谁没事揪着不放？ 而最开始造谣沈以南的帖子，被太多人喷，早就删得无影无踪。 沈以南目睹了全过程，坐在原地半天没动静。 睡意已经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难耐的感动，眼眶也微微发涩。 他没想到，薛渡竟然会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为自己出面。 甚至还很贴心地没有让人找到自己的消息。 心口漾起几分滚烫。 但心绪也因此更混乱了。 薛渡对他太好了……几乎到了偏爱的程度。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的偏爱足以让人飘到天上去。 但对于从小就缺少配得感的沈以南来说，爱反而让他感觉不安和忧虑。 他会怀疑自己不配，忧虑无法回报给对方更好的爱。 这样的感觉让沈以南在感动与煎熬之间反覆挣扎。 发呆的空档，身边床垫下陷，肩头轻轻搁上下巴，温热的吐息近在耳侧： 第111页 「在发呆？」 薛渡的手臂从沈以南腋下穿过，将人抱了个满怀。 后背贴着对方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沈以南垂下眼，看着搂紧自己的手。 见他发呆，薛渡问：「怎么了？在生气昨晚……」 他顿了顿，在对方脸颊印下柔软触感，「下次我克制一点，不让我们南南流那么多眼泪了。」 什、什么啊…… 沈以南原本起伏不定的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耳尖止不住发烫。 才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 少年抿着唇没讲话，但雪色侧脸的热意说明了一切。 薛渡看着，心头髮痒，忍不住又香了一下。 这次，沈以南没任他乖乖摆弄，而是稍微躲了过去。 他垂着眼纠结开口：「你……早上在网上发的那个动态……」 他说一半不知道说什么，就卡住了，柔软晶莹的唇瓣半开着，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 却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薛渡克制着掐着人腰陷进床垫里的冲动，轻声问：「在为这个生气？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下次我先问问你的意见好不好？」 「不是生气。」沈以南小声说，「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你公司的股价，或者……你的人气？」 他依稀记得薛渡经常上各种投票，很多「老婆粉」和「女友粉」。 薛渡一下子笑了。 怎么那么可爱。 高挺鼻尖蹭蹭少年软软的侧脸，「股价涨了一点点，至于人气……」 他低低地笑，极其蛊人，「我又不是靠女人吃饭的，你担心这个的话，我会觉得很失败。」 「什么失败？」 「做男朋友很失败。」 「……才没有失败。」 对沈以南来说，天底下没有比薛渡更适合做男朋友的人了（虽然他也就谈了这么一个吧）。 他认真纠正的样子成功逗笑了薛渡。 青年勾着他的腰躺下，将人抱在怀里。 指腹忍不住隔着衣料捏捏少年薄薄的肉，想着确实太瘦了，以后得多努力餵饱。 沈以南腰上有痒痒肉，被人碰一下就忍不住想笑，往后缩了一下。 但这个姿势，只能让他贴薛渡更紧。 只不过紧贴着几秒，沈以南便察觉到对方难以描述的变化…… 他浑身僵硬，腿肚子有些发软。 青年温和的声音激起一片暧昧酥软： 「要试试晨间活动吗？」 第79章 薛渡为他哭过？ 在某些方面，薛渡是有些强势的。 就比如现在。 口中冠冕堂皇问着「能不能」、「要不要」，实则指腹已经顺着衣角朝下探去…… 沈以南一被他碰就腿软，嘤咛一声便捂着唇往后仰。 雪白的颈仰起，犹如冬日里最洁白的一道雪线。 谁轻轻吹了一口气，「嘘，放轻松。」 「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雪在颠簸中被高温融化，一寸寸蒸腾奔流，染红少年每一寸肌理。 …… 从浴缸里爬起，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沈以南手臂酸软，任由对方抱起自己，给自己一件件穿上衣服。 薛渡动作仔细温柔，怕弄疼他。 望着对方下垂的长睫，沈以南感觉心跳在狂动。 生出一种想抱住对方永远不分开的冲动。 想要彼此融化在一起，永远无法分开。 他闭了闭眼睛，转移话题：「你在网上发的那些……有十几万了吧？」 薛渡动作顿了一下，「没仔细看，少了吗？」 他沉吟几秒，解释道：「后面限额了，我明天再发？」 因为发得太多，不仅发不出去，平台还给何助理打了电话。 何助理以为号被盗了，吓得赶紧给薛渡打电话，询问要不要先冻结帐号，被薛渡用一个万元红包打发了。 现在想来，应该问问何助理有没有办法多发一些的，才十几万，要是沈以南觉得没面子，那就不好了。 沈以南有些尴尬：「不是，我是觉得……会不会太多了？」 「看到那条动态，你开心吗？」薛渡碰了碰对方额头，轻声问，「哪怕就一点点？」 「嗯。」沈以南没否认。 谁都喜欢被肯定，在看到薛渡保护自己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绝对是开心的。 薛渡笑了：「开心就好。你开心的话，钱就没白花。」 沈以南眨了眨眼，又小心地想，自己是不是要礼尚往来？ 似乎是看穿他的想法，薛渡忽然凑过来，唇瓣之间只有几厘米。 青年眉眼弯弯：「开心的话，能不能奖励我一个kiss？」 他适时闭上眼，一副「等君赐吻」的期待模样。 灯光下，青年俊美的面容含着几分笑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面前黯淡。 窗外是后院高大的树木，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 鸟鸣声欢快如乐曲。 沈以南闭上眼，睫毛颤抖着，在这乐曲中，印上薛渡唇瓣。 温柔地交换唿吸。 春意在窗外绽放，蔓延至心底。 …… 午饭时间快到了，薛宁懒洋洋趴在沙发上陪齐玉英下棋。 第112页 齐玉英在棋盘上又吃了一个黑子，笑眯眯说：「哎呀，赢了赢了！」 薛宁嘆气：「今天运气不好，不玩了……连奶奶都赢不过的我已经失去了下围棋的资格。」 她说着，把手里的棋子丢盒子里。 齐玉英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哎，什么叫连奶奶都赢不过？你的围棋是和你大哥学的，而你大哥，是跟我学的！我按照辈分已经是你师祖了！怎么对师祖这么不尊敬！」 说着，假意打了一下薛宁。 薛宁呲牙：「奶奶，别唬我，我听说过的，大哥给你学了一年，后来跟大师学的时候被笑话了好久连落子规矩都不懂。」 齐玉英：「……」 「咳咳……没大没小的……」 她咳嗽了一声，视线心虚地乱飘，忽然锁定楼梯上正要下来的两个人：「哎，以南！」 沈以南冷不丁被一叫，「怎么了奶奶？」 「以南以南，快来，咱们下围棋！」齐玉英沖他招手，「你来了我就把宁宁甩了，不要她了。」 薛宁巴不得有人替她和臭棋篓子奶奶下棋，装出一脸的嘆息：「哎，终究是我没本事！不能陪奶奶……」 说着，飞快让出自己的位置，跑过去拽沈以南的手臂。 薛渡还能不知道内情，正要拦住沈以南，就被齐玉英瞪了一眼：「我和乖崽下棋你也管？」 「不敢不敢。」薛渡想想，站在了沈以南背后，打算当军师。 齐玉英不乐意：「走开走开，你不要掺和我们祖孙的棋局！」 她还没赶走人，就听沈以南尴尬地出声：「……那个，奶奶，对不起，我不会下围棋……」 沈以南快尴尬死了。 不仅不会围棋，这些有钱人的兴趣爱好他一个也不会。 之前在赵家，不会有人想让他学那个，后来回了沈家，是他习惯性封闭自己，不愿意多花钱去学。 薛渡摸摸他头顶。 却见齐玉英眼睛都亮了：「不会正好呀，奶奶教你好不好？奶奶正想收个关门弟子！」 她极力推销自己：「阿渡没和你说吧，他的围棋是宁宁教的，宁宁的是淮知教的，淮知的……你猜猜谁教的？」 她骄傲地扬起头：「他们都获得过青少年围棋大赛的冠军呢！都是我教得好！」 薛宁：「……」欲言又止。 薛渡：「……」欲言又止。 但沈以南完全被唬住了：「奶奶您也太厉害了？我真的可以吗？我比较笨……」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齐玉英兴奋地去摆棋子，「咱们现在先下一把吧！」 眼见着齐玉英又要误人子弟，薛渡插话：「奶奶，快吃饭了，下次教学吧，现在玩点别的？」 齐玉英看了眼钟，遗憾地嘆了口气。 但还是同意了，毕竟大家高兴最好嘛。 她又高兴地问沈以南：「以南，你会些什么？」 沈以南思索片刻：「五子棋吧。」 齐玉英：「……」 齐玉英：「好吧！」 就不信五子棋下不过！ 她把白子递给沈以南，叮嘱边上两个人：「你们不准插手！」 两人各自找了个凳子围在边上，看他们下五子棋。 沈以南围棋不会，五子棋还是可以的，以前经常在草稿本上自己和自己下着玩儿。 他被刚才齐玉英的话吓唬到了，以为对方是很厉害的大师。 因此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却不想…… 五分钟后。 齐玉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刚才是失误，重新来！」 十分钟后。 齐玉英磨牙，「再来！」 十五分钟后。 齐玉英甚至恼怒地瞪着薛渡：「你的唿吸太吵了，我都没办法思考了！」 被无辜牵连的薛渡表示已经习惯了。 到这时候，沈以南终于看出来了，齐玉英她真是乱下一通啊！ 他抿唇盖住要冒起来的笑意，「奶奶，再来一局吧。」 这一次，沈以南降低难度，成功让齐玉英赢了。 齐玉英感慨：「我就说嘛，我水平很好的，以南你考虑一下拜奶奶为师吧！」 她兴致高涨，拉着沈以南非要再下。 四个人围坐在棋盘边，说说笑笑，倒是一派温馨和睦。 吃过午饭后，齐玉英要午睡。 她上楼之前，还意犹未尽地说：「晚上继续啊，一定要继续。」 真是又菜又爱玩。 薛宁下午打算去公司，邀请两人一起去看看他们公司艺人拍写真。 沈以南下午没什么事情，看向薛渡。 他想起之前薛渡经常上杂志封面，还挺好奇拍摄过程的。 就这么说定后，三人一同坐进车后座。 薛宁说起齐玉英早上拉她下了一早上的棋，手臂搭上沈以南肩，哥俩好似的感慨：「以后陪咱们家祖宗的任务就过渡你身上了，任务艰巨啊。」 薛渡从一边拍开薛宁的手。 沈以南摸了摸鼻尖：「那……我要不要学一下围棋？」 「其实你学不学无所谓，你能陪她下下棋就行了。」薛宁嘆了口气，「奶奶不是爱下棋，只是想爷爷了，爷爷以前下棋很厉害的。」 她撑着下巴看窗外，难得有点惆怅：「好像是我们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有一天上课，老师突然把我和薛渡叫出去，说要我们回家。」 第113页 「我还以为我给薛渡文具盒里面放毛毛虫被发现了！出去了才知道，是爷爷去世了。」 她说着，很不爽地瞪了眼薛渡，「你那会好像很淡定，爷爷下葬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我快气死了。」 「我只是没表现出来。」薛渡说，「你也没必要在我枕头里塞一个月毛毛虫，还偷……」 他瞥了眼沈以南，语气压低了一点，讳莫如深，「我的东西。」 酝酿出来的悲伤情绪被他一句话给撕碎了。 薛宁翻了个白眼。 没一会，车停在公司楼下。 薛渡先下了车，去按电梯，然后站在门口等他们。 沈以南正要过去，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袖子。 薛宁压低声音在沈以南耳朵边上说：「知道吗？其实你老公特别爱哭，除了爷爷，他只为你一个人哭过。」 为他……哭过？ 沈以南有些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想像不出来薛渡哭的样子。 薛宁比了个「嘘」的姿势，「拿了他封口费的，偷偷说一下。」 但沈以南怎么可能淡定得下来。 他内心都快被感嘆号占据了，勉强做个表情管理。 进了电梯后，薛渡瞥了眼沈以南的脸色，微微挑眉看向薛宁：「在散布希么谣言？」 薛宁眼珠四转，「不要污衊人，哪里说你坏话了，这么多年我对你多好，有时候人也要想想自己的原因，有没有做亏心事。」 「做过最亏心的就是给你投资。」 这么说着，又握住沈以南的指尖，温声说：「待会要喝奶茶吗？」 沈以南发现，薛渡对其他人的时候，还蛮毒舌的。 薛宁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正好今天摄影师也在，你们要不要拍个情侣写真？」 第80章 超甜情侣写真，天使与恶魔 摄影棚的化妆间里，光线明亮。 此时此刻，四五个化妆师将坐着的少年团团围住，好奇又惊讶。 「看上去真的好嫩，这皮肤状态真的很好诶……」 「对啊对啊，真的没有做医美吗？」 「你真的二十一了？看上去就跟个学生一样！」 被她们围着的沈以南侧脸一片红，小声应话：「真的二十一了，没有做医美……」 他指尖抓着衬衫衣摆，脚趾抓地。 刚才确定要体验一下拍写真后，沈以南就被带进了化妆室。 薛渡本来也要跟着一起，半途偶遇刚结束扫楼活动的韩叙，被扯着去「聊一聊」了。 四五个化妆师本来在闲聊，看到沈以南时，眼睛都不约而同亮了起来，还争着要给他化妆。 后来发现这男孩子说几句就脸红，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围着他逗他玩。 薛宁拿着可乐走进来，看到的场景就跟一只可怜的小绵羊误入狼窝似的。 惨不忍睹啊。 这时候她总算觉醒了一点姐姐的良心，上去挥开几个人，「去去，你们别吓坏人了。」 一个化妆师说：「宁姐，这小伙长得太俊了，我们都想化，你决定吧！」 其他几人都搓了搓手，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样子。 这几个化妆师都是业内有名的，薛宁这老油条谁也不想得罪，坏心眼儿地让沈以南选：「小沈，想让谁给你化？」 沈以南一懵，怎么又绕回他身上来了……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还真不知道怎么选。 正纠结时。 身后传来温和的声线：「怎么了？都围在这里。」 沈以南原本怕生的情绪在听到青年声线后烟消云散，一颗心也像是落了下来。 「渡哥！」一个化妆师喊了声。 之前薛渡经常拍杂志，也免不了经常来这边拍摄，他比较随和，因此化妆师都认识他。 薛渡跟他们打了招唿，走到沈以南身后，摸了摸他发顶，「待会要做什么妆造？」 沈以南抬眼，正好透过镜子对上薛渡温柔目光。 两人一站一坐，一黑一白，格外养眼。 化妆师们左看右看，都瞧出来点不对劲。 夭寿啦，这小朋友不会就是薛渡今天在网上官宣的…… 啊啊啊！太养眼了吧！ 可惜，养眼的场面没维持多久，就被人强行破坏。 「化妆去，别在这碍事。」薛宁指了指另一间化妆室。 她转回来，想了想，下定结论：「这样吧，你们一人负责一部分，嘴巴鼻子眼睛你们自己分吧！但是不准弄丑了，必须百分百体现我弟……小沈的美貌！」 虽然这个结果有点奇葩，但几个化妆师也觉得很新奇，没什么异议地继续下去了。 沈以南从来没化过妆，因此还是有些怯场的。 好在化妆师经验丰富，看出来他的紧张，多加安抚。 对于化妆师来说，沈以南可以说很配合了，让他闭眼就闭眼，睁眼就睁眼，全程紧紧绷直着嵴背任由他们动作。 比好多明星还敬业。 化好妆后，造型师让他去更衣室换了早就准备好的礼服。 沈以南本以为衣服是别人穿过的演出服，但尺寸竟然惊人贴合。 没听到动静，造型师隔着门问：「沈先生，尺寸还合适吗？」 「嗯……合适。」合适得都有点吓人了。 第114页 沈以南问：「之前穿这套衣服的人和我差不多高吗？」 「没有别人穿啊。」造型师怕他有洁癖，解释说，「这套是渡哥今年过年那会买的，好像那会电视上在放哪个品牌的秀，他觉得好看就买了。」 沈以南脑中蓦然浮现昨天薛渡给他穿睡衣的场景，那套睡衣尺寸也很合身…… 有什么猜测要浮出水面。 造型师听着里面的沉默，以为对方是误会了薛渡买给别人，赶紧补充：「您别多想，渡哥挺喜欢买衣服的！有时候看秀能买一大车，我们这存了挺多的。」 「不过，您绝对是他带来的第一个人！」她强调。 沈以南抿了抿唇，耳侧浮起热度。 好像被人当成很善妒的类型了…… * 另一间化妆间。 薛渡理了理衣角，从更衣室走出。 候在外面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均是眼前一亮。 只见青年长身玉立，白色西装纤尘不染，清隽矜贵。 薛渡走出化妆间，隔着半条走廊都能听到摄影棚里的欢唿声。 他抬腿朝着那边走去。 十几个人正将沈以南团团围住，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渡哥来了，快快快让道！」 一瞬间，人群又哗啦啦分开，露出被围着的少年。 薛渡看清后，勐地一怔。 与他的白色西装不同，沈以南换了一身黑，丝滑柔软的绸缎垂落，将少年优美的身形完美衬托，v领微微敞开，露出雪色皮肤。 也将少年锁骨处一抹暧昧红痕暴露无遗。 蛊人妆造与小鹿般纯真的眸光碰撞，眼尾绘上的一点泪痣犹如暗夜中绽放的花，难以描述的极致吸引力。 薛渡的目光，好一会都没移开。 还是沈以南被盯得害羞了，低下头，才打断某人的视线。 薛渡走过去，不动声色将少年衣领拢了拢，盖住那抹红痕。 才不给其他人看。 两人被带到纯黑背景前。 沈以南坐在台阶上，而薛渡则躺在他腿上。 少年指尖发软。 薛渡出来前他就听摄影师说了，今天他们的主题是「天使与魔鬼」。 他是魔鬼，要勾引天使犯罪。 摄影师还强调：「要的就是一个反差！如果你当天使那就一点悬念也没有了！」 沈以南能怎么办，衣服穿都穿了，总不能脱了跑路吧。 而且……少年悄悄瞥了眼枕在他膝盖上的人，眸光微顿。 薛渡穿白色西装，真的很好看。 为了避免沈以南紧张，现场进行了清场，只留下一个男性摄影师。 但尽管如此，沈以南还是感到紧张。 他以前真的很少拍照，十八岁之前，只有需要证件照的时候，才会去照相馆。 而因为拍证件照也要钱，每次都会被赵兴徳骂「赔钱货」，因此对于拍照，他是有一点害怕的。 摄影师多次提醒放松，沈以南都感觉有些困难。 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 「紧张的话，就看着我的眼睛吧。」 薛渡声线缓和。 沈以南狠狠一怔，撞入他专注而深情的眸中。 恍惚觉得，他们的身份在这一瞬间颠倒了。 薛渡才是那个蛊惑人心的恶魔，他从深渊中探身，只需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便能引诱自己吃下那颗代表着禁忌的红苹果。 摄影师指挥的声音似乎都远离了。 眼前只有彼此去存在。 心中的紧张在此刻神奇消散，沈以南俯下身，唇瓣渐渐靠近对方眼角…… * 拍摄结束后，沈以南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不知道是不是薛渡将西装搭在他身上的缘故，脸上的热气似乎一层层冒了出来，将他整张脸都微醺成粉色。 他强装镇定，摄影师却激动不已，不停地给他们看那些照片。 他竖起大拇指：「沈先生，你要不考虑考虑当模特吧？咱们虽然身高不到一八五，但脸实在是一绝啊！」 话没说完，脑袋被按了一下。 薛渡没搭理摄影师，眼里满是溺爱：「现在的身高就很好。」 正好可以抱在怀里。 周围人起闹：「哦~~」 「渡哥，秀恩爱啊！」 「我们是不是也有红包！」 沈以南被闹得脸红，藉口换衣服先去了化妆间。 化妆间空荡荡的，搁在桌面上的手机正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顿了一下，沈以南走过去，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 是沈忠诚的电话。 除了工作，沈忠诚几乎不会联繫他，有什么事情也是让秘书传达。 沈以南接起电话。 比起之前的嫌弃，现在沈忠诚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以南，你奶奶今天晚上回家，你回来一起吃个饭吧。」 第81章 你受了委屈，我不能坐视不理 傍晚，沈以南回了一趟沈家。 一段时间没回家，家里又多了很多东西。 沈家这栋别墅，原本就装修比较奢华，现在又弄在客厅安了一个新柜子，里边装着闪闪发亮的珠宝首饰，一眼看过去眼睛快晃疼了，佣人们正小心翼翼搬运着。 沈华生活朴素，向来节俭，信奉「财不外露」，这才去外地没一个月，家里就弄成这样。 第115页 「少爷好。」经过的佣人喊了一声，但没敢看沈以南的眼睛，像心虚似的。 沈以南瞥见他手里的东西，身形陡然顿住。 佣人手上拿着的不是首饰，而是他之前买的一个摆件。 那是沈华之前某次出差给他带的，现在应该在房间的窗台上，怎么被拿出来了？ 沈以南目光盯着摆件，佣人怕他生气迁怒，连忙小声道：「那个……少爷，这些东西是要拿去客房的，是二少爷他们吩咐的……」 正说着，楼梯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线：「小莉，那个摆件放不下就直接丢了吧——」 沈以南的视线移向楼梯处。 沈煜真穿着一身奢牌走下来，浑身上下都写着有钱两个字。 看到沈以南后，沈煜真表情顿了一下，像是有点意外：「哥？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过一会呢。」 沈以南：「……」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沈煜真在这等着他呢。 估计刚才在楼梯口瞅了半天，找准时机才下来的。 沈以南扫了眼在边上恨不得消失的佣人。 还没开口，沈煜真就恍然道：「啊，我昨天在电话里面忘记告诉你了。」 「家里要装修，所以你的房间我们先拆了。」 他说着，走了下来，一脸的抱歉：「哥，你不会介意吧？毕竟你都搬出去了，里面就一些衣服和书，我特地给你搬到客房去了，就怕你还要呢。」 沈以南神色未变，对佣人说：「麻烦放我车上，待会我一起带走。」 佣人点头：「嗯嗯好的。」 说完就招唿着其他搬东西的人匆匆逃离一触即发的修罗场。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沈煜真拍了拍心口，小心翼翼问：「哥，你还在生气吗？坐下说话吧，我去给你倒水。」 他自作主张要献殷勤，沈以南也没阻止，坐在沙发上。 沈煜真看他这动作，噎了一下。 当了二十年的大少爷，他哪里会泡茶，本来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沈以南还真不客气。 他不大高兴地去厨房倒了两杯水，随便撒了点茶叶就端了出来，不轻不重搁在茶几上。 沈煜真坐在沈以南对面，问：「哥，你现在还住在宏宇附近吗？」 「你对我的行踪还挺了解的。」沈以南淡淡开口，若有所指。 沈煜真动作一僵，干笑一声：「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老是不回家，我们都很想你。」 沈以南说：「沈煜真，不用再试探我了，我知道你和赵兴徳联繫过。」 沈煜真狠狠一怔，错开眼神：「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认识赵家的人。」 「是吗？」 对方唇瓣勾起凉凉的弧度，沈煜真忽然有一种被看破了的心慌，低头想喝口水假装淡定。 喝得太着急，他一口呛了出来，杯子翻倒，滚烫茶水狼狈打湿短袖，在精心保养的皮肤上烫出红痕。 沈煜真又羞又愤，忙抽了几张抽纸擦手臂和大腿。 他躲开及时，倒是没烫出来什么好歹。 但沈以南看着他擦了又擦，还眼眶发红的架势，总觉得现在似乎还缺点什么。 正想着，一道担忧又惊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真真！怎么了这是——」 白秀丽不知从哪跑了出来，一把冲过来，捧着沈煜真那条被烫伤的手臂左看右看，心疼得要落泪。 沈以南：「……」 就说，沈煜真所在十米内必然有白女士。 两人不一唱一和贬低他一顿，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他早就不奢望白秀丽有多余的母爱给他。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奶奶，陪奶奶吃顿饭。 其他的都和自己没关系。 沈煜真瞥着沈以南的脸色，小声说：「没事，妈，是我自己不小心。」 但白秀丽显然不太信。 她不太满意地看了眼沈以南，「沈以南，前几天都好好的，怎么你一回来就那样子？你那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视线转向沈煜真，又立刻转换成温柔姿态：「真真，先去楼上，妈妈给你上点药。」 「妈妈，哥……」 沈煜真说着，小心翼翼瞥了眼一旁的少年，伸手推了推白秀丽，「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陪陪哥吧。」 白秀丽这次是真有点忍不住了，拔高声音：「你现在也不听我的话了吗？！跟谁学的！」 她这话若有所指。 沈以南破天荒接了句她的话：「不是我。」 白秀丽瞪大眼，「你还敢顶——」 她正要发怒，却见佣人匆匆走了过来，「夫人，那个……薛先生来了，问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吃晚饭。」 白秀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薛先生？」 「薛渡，薛先生。」佣人解释。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浮起一层震惊。 沈以南同样惊讶。 刚才他明明看着薛渡的车转了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白秀丽理了理头髮，让沈煜真先上楼处理，自己则出了门迎接。 沈以南跟着白秀丽走了出去。 老远便见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形站在一丛繁花边，花瓣缓慢落在他肩头，被骨感指节拂落。 第116页 「薛先生。」白秀丽脸上堆砌笑意，「是经过吗？」 「不是。」薛渡的视线越过对方落在少年身上，凝了两秒才移开。 就在沈以南以为薛渡不会在旁人面前提自己的时候。 薛渡忽然大步走来，将手臂搭在沈以南肩头，轻笑：「早就听以南说他家阿姨做菜好吃，偶然经过，想试试，不会打扰吧？」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白秀丽莫名感觉对方眸色中含着几分冷冽。 白秀丽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打扰，快进来坐吧……」 虽然不知道沈以南究竟怎么和薛渡搞在一起的，但薛家的地位，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她匆匆进了屋子，引着人在沙发上坐下后，警告似的看了眼沈以南：「好好招待薛先生。」 说完，便快步去了餐厅，估计是吩咐晚餐。 佣人端了两杯茶上来，沈以南递了一杯给薛渡。 薛渡接过，礼貌地表达自己想和沈以南聊聊天的想法。 佣人知道他们有钱人分分钟几百万上下，谈的都是大生意，自然不好杵着碍事，便先离开客厅了。 四周没了人，沈以南才小声问：「你怎么来啦？不是说和朋友聚餐吗？」 「韩叙追经纪人去了，我没地方去，沈先生能收留我吗？」薛渡含笑问。 沈以南眉心轻蹙，相处这么久，薛渡没说实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怕的是，薛渡其实是因为自己…… 总感觉，被他保护得太彻底…… 眉心忽然被点了一下。 「好了，别皱眉，我会心疼的。」 薛渡软下声音，眸中是化不开的情意。 「你受了委屈，我不能坐视不理。」 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沈以南心跳勐地一顿。 他想说，自己没有受委屈。 像以前安抚奶奶一样。 可一张开口，沈以南的声音就哽咽了。 第82章 不保护你就难受 「其实……不用来的。」 沈以南垂下眼，盖住眼中酸涩的感觉。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他们不敢欺负我。」他小声补充。 薛渡望着少年精緻的侧脸，在心中嘆了口气。 真的不用这么乖。 他倒是希望，沈以南可以生气发火，仗着他的势头欺负人，多么嚣张跋扈危害他人，他薛渡都有办法摆平。 唯独，不希望沈以南忍下所有的委屈，还笑着说没关系。 想把他揉碎在怀里。 「上次说过了对不对，我的英雄主义很严重，不保护你会难受的。」 顾忌着沈以南出柜会被沈家的人乱嚼舌根，薛渡声音是很轻柔的，也没有进一步的亲密动作。 但距离保持得远，他的声音却还是和往常一般温柔。 为了逗沈以南，还带上几分调侃的笑意：「还是说，你看不上我们薛家，觉得我们薛家保护不了你？」 「没有那个意思……」 沈以南小声反驳。 他不是不信薛家，是……不敢麻烦。 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情麻烦别人，会损伤他们的关系的。 沈以南不愿意薛家人对自己的好，被这些琐事消磨。 「相信我的话，就不要掉小珍珠了，好不好？」薛渡抬手，捏了捏沈以南侧脸。 沈以南乖巧地点了点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他憋哭还是很有一套的，从来没露馅过。 还没整理好心情，又听薛渡用很轻的声音说：「回家之后，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哭，南南可以在我怀里哭，我帮你擦眼泪。」 「南南」两个字被他咬得又轻又软。 沈以南本来心酸又委屈的情绪，被他这么一说，一下子顿住了。 他忍不住笑。 笑过之后，却又闭上眼睛。 怎么办，现在就想在他怀里哭了。 沈以南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匆匆离开，只怕晚一秒就被薛渡看见泛红眼眶。 薛渡看了眼自己捏过沈以南侧脸的指尖，抬眼，冷淡地看了眼楼梯的方向。 楼梯上，沈煜真捂着嘴飞快消失在薛渡视线里。 他匆匆进了房间，心跳却难以平復下来。 沈煜真现在又惊又怕。 从薛渡进门开始，沈煜真就探头去看，本来是奇怪沈以南都被薛宁甩了，是怎么能跟薛渡称兄道弟的。 结果却意外目睹了薛渡和沈以南对话的全过程。 虽然离的太远根本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他们的动作沈煜真一眼没漏下。 沈煜真也是见过薛渡的，在一些会议上，但对方虽然唇角含笑，却是那种礼貌又疏离的笑意。 那时候，大家都开玩笑说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摘下薛渡这朵高岭之花。 可刚才，那样的高岭之花，竟然会对沈以南露出那么温柔的笑。 这已经非常不同寻常了。 最恐怖的是，沈煜真记得薛渡今天早上刚发了一条动态，还上了热搜。 内容就是说找到了男朋友！ 难道……难道薛渡的男朋友是沈以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煜真就一阵后怕。 他掏出手机给白秀丽打了个电话，急切地想确认。 白秀丽很快接起来，却带着点疑惑：「真真？你不在楼上吗？怎么给妈妈打电话了？」 第117页 沈煜真压低声音：「妈妈，我刚才听到说话声，有人来了吗？」 「哦，这个啊。」白秀丽直接把刚才和薛渡对话的事情说完了。 末了，又叮嘱：「你好好收拾一下下来，跟人家好好吃个饭，我前两天问过了，薛宁还没男朋友呢。」 沈煜真：「……」 是没有男朋友，但有女朋友啊…… 不过白秀丽也不懂那些，沈煜真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薛宁，而是薛渡和沈以南的关系！ 要是沈以南真的和薛渡在一起，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復折腾自己。 到时候，别说要回去股份了，说不定还会把他赶出沈家！ 沈煜真焦虑不安地咬着指尖。 他对沈以南的敌视程度实在太高，以至于下意识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而被他害怕着的沈以南，拍了拍脸颊，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穿过走廊，到一半正遇见嘴里还叼着根烟往客厅走的沈忠诚。 「回来了。」 沈忠诚看见他，指尖很老道地抖了抖，抬手示意人过去，「听说薛家那个来了？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没和我说？爸爸教你为人处事啊！」 沈以南：「……」 这就是池星瑶经常说的「爹味」吧…… 他稍微离远了一点，「嗯。」 沈忠诚没被搭理，难免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把菸头摁灭种一旁的垃圾桶。 「你奶奶明天才回来，你收拾收拾今晚回来住吧。」 沈以南皱眉：「你骗我？」 沈忠诚「啧」道：「我年纪大了，记错了。你赶紧搬回来，别闹你那小性子了，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 「……」 这副唯我独尊的样子险些把沈以南气笑了。 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自信，觉得全家人都供他驱使？ 正好到了客厅，沈以南没说话便进了门。 沈忠诚嘀咕：「这孩子！真不懂事！」 但也没多说，中年男人的视线紧盯着客厅里那道优雅的身影，喜上眉梢。 他最近想弄个新项目，沈华不肯批钱，正愁没找到投资人，薛渡简直就是解他燃眉之急来的啊！ 沈忠诚笑呵呵走过去，跟薛渡攀谈起来。 沈以南不喜欢烟味，坐得离两个人老远，沈忠诚喊他去给薛渡杯子添茶的时候也没动。 他抗拒的态度过于明显，沈忠诚脸上挂不住了：「你这孩子，薛先生也是你朋友，朋友来了你不好好招待一下吗？」 沈以南还没开口，忽然有个佣人跑了进来，欲言又止。 沈忠诚不太高兴：「说。」 佣人小心翼翼说：「那个……大少爷之前的一个奖盃年代太久远，搬动的时候上面的装饰碎了……」 沈忠诚本来没把这事儿当回事，不就是个奖盃。 但毕竟薛渡是沈以南带来的，他怎么也得表现得像个一家之主。 于是严肃问：「怎么回事？少爷的奖盃不是放在房间吗？怎么摔了？」 「是二少爷说家里装修，我们把大少爷的东西给搬去客房了。」佣人不想背锅。 「装修也不能弄坏东西，还好不是什么大事，拿去修一下吧。」沈忠诚懒得掺和这些事情，摆出断案的样子。 却没想到，薛渡冷不丁「哦」了声。 薄唇中似乎吐出一声冷笑，「原来在这里，把人赶出去也是小事。」 沈忠诚一顿，把沙发扶手拍得啪啪响：「简直胡闹！谁允许的？去把沈煜真给我叫下来！」 佣人赶紧匆匆上了楼。 沈忠诚嘆气：「抱歉啊薛总，犬子顽劣。」 薛渡却没搭理他，只是含笑看向对面的沈以南。 他起身，坐到了沈以南身边，含笑问： 「想好怎么以牙还牙了吗？」 第83章 想不想看薛渡穿裙子的照片 沈煜真很快下了楼。 他换了身衣服，再次站在沈以南面前时，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反而有些瑟缩。 他怯生生地说：「哥哥，对不起，你别生气了，你要怎么样我都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以南身上。 沈以南下意识侧头看身侧的人。 青年俊美的面容半隐没在光影中，眉目间是冰冷的笑意，气势骇人。 仿佛一尊冰冷的神像，但只要他在这里，沈以南就归属于他的庇佑。 沈以南沉默几秒，说：「既然是装修，那最近煜真也搬出去吧。」 沈煜真脸上划过惊恐之色：「哥——」 他惶然去看餐厅的方向。 沈忠诚本来就对这个养子无所谓，当即便道：「说的也是，煜真你就出去吧，二十的人，也该独立了！」 「可是……」 正说着，白秀丽听说了客厅发生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 沈煜真看到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得身侧传来一声轻笑。 青年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搭在扶手上的冷白骨节不经意般点了点。 黑睫抬起，望向正欲开口的白秀丽，声线冷沉：「沈夫人捨不得？」 普通简单的几个字。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并非询问。 …… 第118页 十分钟后。 坐回来时的车，沈以南被圈抱在青年腿上，唿吸还来不及稳，又被咬了下唇瓣。 车子启动，沈以南扫了眼车窗外的沈家。 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轻声开口：「刚才……」 柔软的触感与灼热唿吸转移至颈窝，青年声音闷闷的：「刚才我们南南，表现很好。」 话音没落，就被人抱得更紧。 「想要什么奖励吗？」薛渡握着他指节，十指相扣着问。 沈以南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你帮了我，怎么还要给我奖励？」 刚才薛渡说完话之后，沈煜真和白秀丽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比电视剧还精彩。 沈忠诚强烈要求他们留下来吃饭，但沈以南已经没了胃口，便先行离开。 沈忠诚还亲自送他们到门口，那态度，沈以南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以南清楚，这些变化都是因为薛渡。 如果不是薛渡站在他身后，自己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奖励我们南南想到了发脾气的办法。」 薛渡的溺爱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他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劲的，反而觉得这次非常值得纪念。 他家南南真厉害。 不过，沈以南拒绝无功不受禄，薛渡支着下巴，笑着提议：「今晚你在上？」 沈以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脸瞬间涨红。 这是、这是什么奖励啊……到底是奖励谁啊？！ 实在是太不正经了…… 但是，他怎么在上？ 沈以南扫了眼薛渡的腰腹，陷入沉思。 薛渡是觉得平常太累了？ …… 还记着要陪沈华下棋的事情，他们二人晚上回了薛家老宅。 回去时，齐玉英正戴着老花镜，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对着手机看。 时不时还问身边的芳姨：「小芳，宁宁这话什么意思啊？上面叫『抽』？她要在网上抽1314个人520下？」 芳姨比齐玉英懂得多一点：「老夫人，『抽』，是抽奖的意思，咱们小姐应该是想庆祝，所以要在转发——哦，转发的意思就是转载她的动态……」 两人一本正经探讨着网上的内容。 正说着，齐玉英见沈以南进门，赶紧朝着他们招了招手，「乖崽回来了，快来，帮奶奶看看手机……这高科技真是太为难人了！」 沈以南在听到两人嘀咕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一看屏幕上的内容，好不容易恢復白皙的脸又瞬间红了。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薛渡抬手拿了过去，发现齐玉英研究的正是自己「官宣」的那条动态。 齐玉英平常用手机就是打消消乐，这次估计是听人说了这事，使唤芳姨教她研究。 「阿渡，来得正好。」齐玉英搁下放大镜，露出不悦的表情，「这件事我就要说说你了！」 年轻时，齐玉英也是和丈夫一起掌舵企业的，板起脸来威严犹在。 薛渡拉着沈以南坐在她对面，「您说。」 沈以南看着两人这架势，心里不禁忐忑。 奶奶该不会要骂薛渡吧？毕竟把私事放在公共平台上，确实太高调了…… 正要张口应下，齐玉英又冷哼道：「你和人家小沈已经在一块好几个月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宁宁跟小羽刚在一起就发那个什么……」 她看向芳姨，芳姨瞭然接话：「朋友圈。」 「对，朋友圈！你也多跟你姐学一学什么叫担当！」齐玉英又转回头，不高兴道，「真是的，我都没好意思说你！罚你给我们乖崽也发1314个520！」 沈以南：「……？」 等等，不太对吧。 但大家很显然都接受了齐玉英这种思维方式，见怪不怪。 薛渡甚至还轻笑着问：「沈先生，请问想要哪种支付方式？」 …… 吃过晚饭，齐玉英罚薛渡去做甜点，自己则进了书房。 芳姨没跟去，给了沈以南一个眼神，压低声音说：「老夫人现在心情不太好，您跟去看看吧。」 沈以南推开书房的门时，发现齐玉英正看着一张照片出神。 她随意盘腿坐在地上，身前的地板上是一大堆相片。 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相片上基本都是薛家人，有一些照片上，年轻的齐玉英身侧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眉目与薛渡出奇地像。 沈以南想到薛宁的话。 那应该……就是薛渡的爷爷吧。 书房的墙壁上，投影仪投下一段影片，是薛渡一家人在聚餐，薛渡的爷爷正含笑跟家里的宠物讲话。 沈以南忽然感觉这道苍老的声音很耳熟。 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以南还没来得及抓住，齐玉英便发现了他。 老人家脸上悲伤的表情收起，她瞥了眼手边的照片，嘿嘿一笑： 「乖崽，想不想看薛渡穿裙子的照片？」 第84章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限量版薛渡 关掉投影仪后，齐玉英让沈以南把门锁上，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小声开口：「来来来，悄悄的……」 沈以南被她刚才那句话给震撼了，听话地坐在奶奶边上。 齐玉英把和老爷子的照片拾辍拾辍全堆进去一个盒子里，然后找了个在书架里翻出一本书。 第119页 翻开几下，没找到，丢一边，又找一本，继续翻…… 旁边堆起四五本书，沈以南的目光停在其中一本英文书上。 这本书是莎士比亚的《the tragedy of hamlet, prince of denmark（哈姆雷特）》。 比较老的版本了，书页泛起了浅黄，但沈以南觉得莫名亲切。 大一的时候，他选修了一门阅读课，结课作业就是解析这本书，沈以南从图书馆借了一本，连续看了近一个月，有一次不小心，笔尖不小心划在最后一个单词上。 写完论文后，沈以南去交作业的路上先把书还了回去，下午想再借来看一下，但那本已经被人借走了。 沈以南露出怀念的表情，打算把书还回去。 但书竖起，沈以南却惊异地发现书嵴上，有一道黑色原子笔的痕迹。 划过最后一个单词，将记忆串联起来。 沈以南微怔。 书被抽走，齐玉英已经找到了照片，把书放了回去，又拉着沈以南盘腿坐在地板上。 沈以南还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奶奶，那本书……是薛渡的吗？」 「是啊。」 沈以南眼前一亮，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膨胀。 难道那天下午是薛渡借走了这本书？他们在那时候就有了不为人知的交集。 何等奇妙的感觉。 「好像是他忘了还，还多付了十倍的钱买下来。」齐玉英没大注意，「我早说他记忆力不好。」 她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笑呵呵说：「来，看看我们薛大总裁小时候的萌照！」 拆开信封，齐玉英倒出一张照片，递给沈以南：「看看，可爱不？」 沈以南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 照片上，三四岁的小薛渡穿着一条公主蓬蓬裙，头上还戴着珍珠头箍，手臂藕节一般白嫩可爱，笑起来眼睛弯成小月亮，像个洋娃娃似的。 边上还有个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手里举着一个毛毛虫玩偶，似乎在兴奋地和拍照的人说话。 薛淮知穿着燕尾服，捧着小蛋糕站在一边，很担忧地看着妹妹手里的玩偶。 三个孩子身后，站着家里所有的长辈，包括还在世的薛老爷子。 和睦又幸福的一家人，隔着相片和时光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沈以南眸中流露出几分羡慕。 齐玉英在旁边解释这张照片的由来：「他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我有个朋友说可以当女孩子养三年。」 「这可是唯一一张留下来的照片，是三岁生日那年拍的。」 齐玉英很怀念地隔着照片摸了摸小薛渡的脸。 「第二天，这孩子裙子一脱，就非要我们把照片都烧了。我骗他都烧了，他还不信，非要亲眼看见我都丢火盆里面才信，后来又在书房里面搜了好多次。」 「这张，唯一的影像留存了！」她强调。 沈以南抿着唇笑：「真的很可爱。」 「是吧？现在归你了。」齐玉英合上信封，递给沈以南。 沈以南微愣：「给我？」 薛渡穿裙子的照片可仅此一张。 但照片里不只薛渡，还有那么多亲人，甚至还有薛老爷子。 视线落在最后排靠在一起的老夫妇，沈以南面露犹豫。 齐玉英很大度地摆了摆手：「老薛的照片我已经有很多了，但是这张薛渡可是只有一张。」 …… 「在发呆？」 鼻尖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沈以南回过神来，和眼前洗过澡的某人对上视线。 「啊，没有。」 沈以南答应过奶奶不会告诉薛渡那张照片的事情，连忙摇头。 但他忽视了自己不会撒谎这个事实，眼神乱飘。 尤其是，当他看着薛渡现在俊美的脸时，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不久前看过的那张软萌脸蛋。 反差感实在是太强了。 薛渡眯了眯眼，凑过去在他唇瓣碰了，柔声问：「和奶奶聊得很开心？」 「嗯……」沈以南垂着眼睛小声哼哼。 他本来以为，这件事很快就翻篇。 但薛渡显然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他温柔抚摸沈以南的发顶，「和奶奶说什么了？我不可以知道吗？」 沈以南抿了抿唇，干脆直接闭眼，亲上薛渡的唇。 他在某些事情上极少主动，就连凑上去时，唇瓣都在发抖。 分开时，唿吸乱得不成样子。 偏偏薛渡只是宠溺地看着他笑，好像完全没有被分散注意力。 沈以南不禁有几分泄气。 但下一秒，就被人掐着腰将人抱上腿。 青年喉结轻滚，声线微哑。 「看来我们南南同学非常好学，现在就想知道在上的意思了……」 「不过，实践出真知。」 手被握着游走，停在某处。 「不如自己试试。」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沈以南完完全全、切身实际了解了薛渡话里的深意。 眼泪再也憋不住，顺着脸颊滚落，又被温柔体贴地捲走。 …… 哭得太厉害的后果显而易见。 结束之后，沈以南趴在薛渡身侧，抱着他的手臂，泛着粉的皮肤还在打颤。 腿都是软的。 薛渡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第120页 看着少年喝完，才钻进被窝，抱着他，怜爱地摸摸他的头髮。 四周昏暗下来，只有屋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散落几缕。 窝在对方怀里，后背被温暖的温度贴着，过分劳累的少年很快眼皮打架，困得不行。 快睡着时，薛渡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如果你很喜欢那张照片，可以摆在我们家里。」 明明是很温柔的语气，但沈以南瞬间就醒了。 等等，照片…… 薛渡早就知道那张照片的存在吗！ 他瞪大眼睛，不顾身体上的酸软回头。 薛渡低低地笑，「之前整理书架的时候看见那张照片了，难得有那么大一张全家福，就留着了。」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是为了奶奶高兴，一直留着啊。 沈以南心中感慨，想到自己瞒着人，又不免有些心虚：「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我收起来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没关系，喜欢就留着吧。你能喜欢，我很开心。」 薛渡温柔地碰了碰对方的唇瓣。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限量版薛渡，只有你能收藏。 得了对方肯定的承诺，沈以南终于放下心来。 困意袭来，少年合上眼皮，唿吸渐渐变缓。 黑暗中，枕边人托起他的手，摸索到他的无名指。 而后，一根细绳，小心翼翼地穿过指缝，衡量他的指围。 一切都轻柔缓慢，像是怕惊醒他。 忽然，沈以南动了动指尖—— 第85章 沈以南在等他 夜色浓郁寂静。 薛渡屏住唿吸，有些紧张地看着少年的动作。 平日里冷峻的总裁，这时候竟有着和寻常人一般的紧张。 沈以南紧闭着眼睛，指尖无意识虚空抓了几下，握住薛渡指节后，眉心的褶皱才松开，唇瓣上扬，往青年怀中拱了拱。 世界上最粘人的小猫也不过如此了。 薛渡收回测量的细绳，简单做个标记后，放在枕头边。 一夜好眠。 …… 又是周，沈以南坐薛渡的车去了公司。 工作日的第一个早晨，大家上班意愿都很低，沈以南一向早到，经过工位时没看见什么人。 但走进办公室后，却发现桌面上摆着一把红玫瑰。 不算大，十支娇艷欲滴的红玫瑰被一根丝带松散包扎着，旁边还贴心地摆着一个小巧精緻的玻璃花瓶。 沈以南在看到花时已经隐隐约约有猜测，在看到旁边的花瓶时就猜到了送花的人。 玫瑰已经被精心去了刺，沈以南拆掉包装，放进接了水的花瓶里。 花摆上桌面，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门被敲了两下，助理拎着早餐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花，露出瞭然的笑。 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抿了一下唇：「怎么了？」 「没啥，就是下午的会议提前到九点了。」助理把文件放在桌上，「这是他们交上来的方案，您看一下。」 沈以南点头，低头去看文件。 看了一会，他发现助理还站在对面，不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助理摸了摸后脑勺：「那个什么，领导，这个早餐……是小江让我给带进来的。」 沈以南思考了两秒才想起来「小江」指的是江旬。 「还给他吧。」沈以南又低下头，「和他说以后都不用送了。」 助理有点为难：「但是他说不要你还给他。」 「那麻烦你帮我吃掉。」沈以南眼皮都没抬一下。 助理见他没有半点要分心给江旬的意思，默默把嘴边那句「这家店少说要排队一个小时」给咽了下去。 上午的会主要是针对新项目，沈以南看完下面人提交上来的内容，对几个点进行修改后，已经快九点钟了。 水都没喝一口，就直接开会。 会议还算顺利，只是沈以南总感觉有几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散会之后，沈以南和助理在会议室多待了一会，重新针对问题整理了思路。 走出会议室，却见江旬站在门口，看样子等了有一会了。 沈以南以为他在放风，眼神都没给一个就直接走了。 江旬本来摆好了一个炫酷的姿势，一扭头见沈以南跑远了，赶紧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办公室门口，沈以南才发现他的存在。 「有事吗？」他问。 江旬摸了摸后颈，「早餐味道还行？我看你都吃完了。」 余光瞥见被包装袋塞满的垃圾桶，沈以南如实告知：「我没有吃，是于助理吃的。」 话音刚落，江旬恶狠狠瞪着于助理。 那样子，好像于助理是什么抢人粮食的恶人一样。 于助理：「……」 沈以南不是喜欢拖拉的人，干脆直说：「是这样的，我早上吃过，以后也都会吃完再来上班。」 言下之意，以后不需要江旬送来。 江旬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在薛家吃的？薛渡餵你吃的？」 沈以南皱了皱眉：「请你出去。」 于助理：「我这就走！」 沈以南：「……」 不是说你。 四下无人，江旬正要接着发难，沈以南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第121页 原本紧蹙的眉心在看到屏幕上的字时又变得柔软。 沈以南自己都没发现，他接起电话之后，眼神温柔了许多，连带着声音也变轻：「餵？」 「花还喜欢吗？」薛渡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磁性。 沈以南看向桌面上的玫瑰，轻轻「嗯」了一声。 薛渡很敏锐地有所察觉：「那边还有其他人吗？」 「有。」沈以南没否认。 「是江旬吗？」 得到肯定的回覆后，薛渡含笑说：「正巧，我也好久没和他见面了，我和他说几句吧。」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沈以南心有疑惑，但还是乖乖把手机给了江旬。 本来江旬还臭着脸，但接起电话后，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瞥了沈以南一眼，一边应声一边走到办公室外。 隔着玻璃墙，沈以南清楚地将对方所有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过了一会，江旬脸色阴鸷地走了进来。 沈以南本来做好了他唧唧歪歪甩脸色的准备，却不想，一向喜欢装拽的少年忽然弯下腰。 双手举起手机，毕恭毕敬地递过来。 沈以南愣住，一时间没搞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不拿，江旬就一直举着。 沈以南反应过来，猜测薛渡应该说了什么，便拿回手机。 但这还没完，江旬忽然又一个鞠躬，恭敬道歉：「对不起。」 沈以南唇瓣微张。 这还是之前那个江旬吗？之前和江家长辈闹矛盾他能在家把桌子砍了……他竟然也会道歉？！ 走出办公室之前，江旬突然回过头，深深看了沈以南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沈以南的错觉，总觉得他眼眶有点发红。 但再想细看，人已经走远了。 * 另一边，薛家三兄妹围着茶几打牌。 晚上有个酒局要三人一起出席，下午难得空闲，薛宁带了一副扑克牌来打。 刚才那通电话，其余两人都听了个清楚。 薛淮知心软，不免有些同情：「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也不能觊觎别人的老婆啊。」薛宁甩出两个a，挑眉看薛渡，「帮你把心里话说了，不用谢。」 薛渡扫了她一眼，出了一对二。 「又是阿渡赢了。」薛淮知失笑。 薛宁怒，要伸手去掐薛渡的脖子，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手举在半空中僵硬。 她问：「对了，你明天生日和你男朋友去哪？」 薛渡想了想，眼尾含笑：「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啧啧啧，今晚酒局明天惊喜，谁爽的过你啊。」薛宁揶揄，「小沈真不来？」 说起这个，薛渡有些闷闷的：「嗯。」 薛淮知回国后，也接手了家里一部分产业，今晚是他回国后第一次组局，地点也定在一座百年酒庄。 这件事薛渡前几天就问了沈以南，但对方支支吾吾说有项目要加班，就不参与了。 身边少了个人，薛渡在宴席间也不太自在。 但好几次要提前回去，都被薛宁给拦下来。 薛宁不知哪里学来的酒桌上的pua话术，薛渡一站起来，就起闹说什么「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今晚让你比我先走就跟你姓」……之类乱七八糟的话。 最后她喝得太多，直接趴下了，赖在韩羽身上不动，嘴里还叫着什么「惊喜」「任务」之类的……显然已经不省人事。 好在酒庄有可供宾客休息的别院。 薛渡把几个醉醺醺的客人安顿好后，才乘车回家。 到楼下的时候，别墅的灯已经都熄灭了。 薛渡看了眼腕錶，23：58。 这么晚，他应该已经睡了。 薛渡放缓脚步，轻手轻脚进了门。 屋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然而，在他极轻的脚步声响起后，一点昏黄的烛光忽然摇摇晃晃亮起—— 第86章 生日快乐，薛渡，我爱你 适应了黑暗之后，一点点光也格外亮眼。 蜡烛的暖光形成一个朦胧梦幻的圆圈，照亮四周一小方区域。 沈以南捧着蛋糕，小心翼翼朝这边走来。 「生日快乐。」 当时针与分针重合，沈以南也走到了薛渡面前。 温暖的烛光下，他的双眸也亮晶晶的。 少年抬眼看着眼前人，眸光真诚而热烈： 「薛渡，生日快乐。」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在心里排练了很久的那句话： 「新的一岁，我会比之前更爱你。」 蛋糕小巧精緻，是浅色系的，上面摆着很多翻糖小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最旁边，还有一只黄色的小狗。 薛渡认出来，最前面的两个人是他和沈以南，后面是薛家人和小狗kk。 难怪这几天沈以南总出去，说是陪池星瑶，估计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做蛋糕上。 「你现在可以许愿了。」沈以南小声提醒。 他的声音很轻，怕一用力就吹灭了蜡烛。 薛渡很听话地闭上双眼。 十指交叉举起在心口，漂亮的薄唇轻微张合，许下二十七岁的生日愿望。 「现在可以吹蜡烛了。」 沈以南期待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第122页 薛渡弯唇，也学着他的样子，轻声说：「一起吹。」 他们一起吹灭了蜡烛。 视线又一次昏暗后，薛渡走到开关边打开了灯。 视线又一次明亮起来，少年的眼睛也亮晶晶地看过来。 不知是否有酒精的作用，薛渡感觉有些眩晕感。 也许是，他从来没想过沈以南会掐着点为他庆祝生日。 那个不懂得表达的少年，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起来，学会反哺给他更多的爱。 薛渡很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蛋糕摆上桌面，沈以南递了切蛋糕的刀过来。 他其实有点紧张，自己是到了沈家以后才过生日，不是很熟悉这个流程，希望没弄错。 薛渡接过切蛋糕的刀，却没切开，而是先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进「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 林秀春秒回：【这是以南做的？这小人是咱们吗？我看见kk了。】 薛淮知回復林秀春：【应该是。妈妈，不要熬夜。】 林秀春：【儿子，我就看会小说。】 陆植：【卧槽！嫂子心灵手巧！我的小人能给我哥吃吗？@薛渡】 薛宁：【#￥%……#￥@@】 …… 原本安静的群里因为这张照片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薛家的家庭氛围是真的很好。 不仅是群聊，沈以南还发现，薛渡的信息栏不停冒出红点，亲人和朋友的祝福一大排。 这就是人气超高的类型吗…… 不过，薛渡并没有逐个去看。 他只在家族群发了一条信息：【先过生日，明天见。】 而后便搁下手机，切了一块蛋糕，先递给沈以南。 「你刚才喝了酒，会不会吃不下？」沈以南有点担心，「意思一下就好。」 薛渡亲昵地捏了捏他鼻尖：「寿星哪有不吃蛋糕的？」 怎么也不能辜负男朋友的这番好意。 除了蛋糕，沈以南还准备了其他的礼物。 沈以南从一旁拿过一个大盒子，缓缓打开。 大盒子里面，摆着各种小盒子。 薛渡轻笑，「是让我猜哪个里面装着真正的礼物吗？」 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准备十几个盒子，其余都是空的，只有一个有礼物，以此增加趣味性。 沈以南摇头：「这里面都是你的礼物。」 青年伸手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条宝蓝色领带。 其余的盒子里也都装着各种礼物，钢笔、钱包、耳机、墨镜……甚至还有剃鬚刀。 沈以南实在太纠结了，不知道买什么礼物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 于是……凡是看到好评多的。 都买了。 他紧张不已，担心薛渡已经收到过很多礼物，会不满意自己的准备。 但……每一个都被薛渡拿出来仔细观察，从各方面夸赞。 唇瓣相触，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沈以南，每一个礼物，他都喜欢。 一个小时后。 沈以南洗过澡，披着浴袍钻进被子。 薛渡正靠在床头看书，闻言搁下书，抬手将人抱进怀里。 「怎么穿了这件？」 这浴袍是初春买的，比较厚实，现在 「薛渡。」沈以南露在外面的眼睛紧张地眨了眨。 「嗯？」 「其实……我要给你的礼物，不、不止刚才的……」 沈以南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侧脸却沾染上滚烫的粉。 唇瓣张了张，却没说出口。 最后，干脆咬着唇瓣，拉过薛渡的手，从浴袍间隙探了进去…… 薛渡起先还温和笑着，在指节勾到丝带的时候，笑却渐渐收敛起来。 唿吸在来回间加重。 青年眯了眯眼，眸中涌起浓稠又危险的情绪。 他抬眼，向沈以南确认：「上次薛宁送来的衣服没有丢吗？」 「……嗯……」 沈以南脸都快埋进被子里面了。 他现在真的不好意思看对方。 薛渡抬手关了大灯，只留着暖色地灯。 昏暗光线中，灼热的气息却如同煮沸的开水，烫得致命。 「宝宝，看着我……」 「唔……」 …… 泪眼朦胧间，沈以南忽然想起一件事，哽咽挣扎着开口：「薛渡，明、明天还要去……游、游乐园……」 他本以为，这样说，薛渡会让他休息。 可事实证明，当男人不想停的时候，怎么都不会停下。 话音刚落，沈以南的唇瓣又被掐着下巴堵住。 好久之后，才听到青年沙哑性感的声线——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第87章 兔子与狐狸的游乐园约会 虽然腰酸背痛。 但上午七点，沈以南还是掐着点起了床。 毕竟今天是薛渡生日，总不能一直让薛渡做早餐。 好在，寿星本人还沉睡在梦境中。 薛渡双目轻闭，光落下来，照得五官更加立体。 他面相其实不算很温柔的类型，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慵懒的冷意。 不过现在，沈以南也不需要通过对方的笑意来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了。 少年抿了抿唇，轻轻落在薛渡额上。 四下无人，但偷偷做出这件事的某人却感觉有些难为情，轻手轻脚下了床。 第123页 脚再一次踩上地面，却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沈以南扶着墙壁，脚趾难为情地蜷缩起来。 回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人，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人看见这么丢脸的一幕…… 他动作很小心地进了浴室。 丝毫没有注意到，床上躺着的青年，唇瓣微微勾起轻微弧度。 洗漱后，沈以南换上常服。 视线无意扫过等身镜，沈以南耳尖一红。 薛渡很注意地没有在脖子上留下痕迹，但锁骨以下……罪证密集。 这件衣服衣领正好卡在锁骨处，动作之间，隐约可见红梅浮现。 沈以南只得脱掉上衣，重新换了件t恤，确认无误后才下楼做早餐。 五月中，天气已经有些燥热，所以沈以南没有做热食，简单做了几个三明治，倒了牛奶。 每个三明治中间，他都用番茄酱画了圆润可爱的笑脸。 虽然看不见，但也觉得很有趣。 做完早餐后，薛渡恰好下楼。 很巧的是，两人穿了同一款t恤。 一黑一白。 吃过早饭，两人出发前往游乐园。 这次去的游乐园是本市很有名的一家，不仅布置梦幻如童话，有摩天轮、旋转木马这种可爱又浪漫的项目，也有很多惊险刺激的项目，还拥有好评超高的鬼屋。 鬼屋这个项目是今天的重点。 实际上，沈以南本人是非常怕鬼这种东西的。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假的，但小时候被人吓唬多了，难免心有余悸。 但意外的是，薛渡以前竟然经常去鬼屋。 这件事还是薛宁透露的。 她那时候咬牙切齿地说：「以前大哥带我们去游乐园，他总是把鬼屋的门票放在显眼的地方，搞的陆植非要去！我们进去之后吓得瑟瑟发抖，一回头他人都不见了，陆植以为闹鬼，鬼哭狼嚎，结果这丫就在不远处看我们慌！简直就是禽兽！」 沈以南目瞪口呆，但下意识为薛渡辩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薛渡应该不会幸灾乐祸的。」 薛宁冷笑：「呵呵，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还特别喜欢看鬼片，初中高中那会，放学之后问他干什么，他说去电影院看鬼片。我跟着去了一次，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回头一看他竟然对着无头殭尸笑了！你说是不是很恐怖！」 「我那会都怀疑他有精神病，结果他说他只是在验证某人的猜测。」 「但是问了一圈他同学朋友，都说没有给他提出过什么猜想！他绝对是得过病的！」 沈以南：「……」 从回忆里回过神，接他们的司机也到了。 今天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副驾驶座还有一位同行的保镖。 一打开车门，沈以南就愣住。 保镖老刘，从业十数年，一向在业内以兇狠出名。 但今天，老刘穿着印有卡通小动物图案的体恤，脸上贴着几个云朵太阳的可爱贴纸，光头上还戴着一个兔子发箍。 怎么说……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见两人上车，老刘露出憨厚的笑容：「少爷！少夫人！今天俺会在后边儿不远不近跟着你俩的！」 快到游乐园时，老刘递了两个动物发箍给二人。 沈以南倒是没什么心理阻碍地戴上了兔子发箍，但怕薛渡觉得幼稚，刚想说什么，后者却已经朝他低下头。 「帮我戴上，好不好？」薛渡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不会，」 老刘呵呵一笑：「少爷，这个俺会，俺帮你啊！」 「老刘，我们在车上，注意安全。」薛渡轻飘飘瞥了保镖一眼。 保镖「哦」了声，摸摸光头转了回去。 薛渡又求助性看了眼沈以南。 沈以南自然不会拒绝，小心翼翼拨开薛渡耳后碎发，仔细给他戴上。 怕发箍太紧，还问了好几次。 戴好后，薛渡抬起头，指尖拨了拨白色的狐狸耳朵，表情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有点奇怪？」 话是这么说，却离沈以南更近了些，声音也变得轻缓：「帮我看看。」 青年俊美的相貌加上做工精緻逼真的毛茸茸耳朵，简直是……绝杀！ 视线里，对方的脸蛋靠近，就像是一场近距离的诱惑，沈以南立刻就感觉脸颊微微发烫。 他愣了几秒，才小声说：「很好看的……一点都不奇怪。」 薛渡却没立刻直起身，反而凑得更近一点。 唇瓣轻轻碰了一下，才满意离开。 「走吧，小兔子。」 他说着，打开了车门。 沈以南跟着下了车。 游乐园一如往常喧闹，近处是甜蜜相处的情侣，也有父母带着孩子来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更远的地方传来玩跳楼机的游客的尖叫声……处处都透露着欢乐的气氛。 保镖露出轻松的笑：「哎呀，好久没来了，以前都是陪我老婆来的！」 他笑呵呵从裤兜里掏门票递给二人，感慨：「少夫人，你们这种年轻人应该很喜欢这里吧！我看网上说是约会圣地！」 沈以南从来没去过游乐园。 不过面对保镖的善意，他还是笑了笑：「对，我还挺期待的。」 他们检票后就进了游乐园，保镖不远不近跟着，确保他们的安全。 第124页 初次来游乐园，沈以南只觉得眼花缭乱，到处都和电视还有网络上的一样。 不过他也发现了电视里没播出的部分，空气中飘浮着香甜的气味。 顺着气味看去，他发现了几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子。 带着兽耳的小贩手中动作不停翻转，不一会，手里就出现彩虹色棉花糖，柔软轻盈如云彩。 「想吃吗？」薛渡问。 沈以南点了点头，被对方拉着站在摊子前。 点了一个彩虹棉花糖，老闆一边做糖，一边调侃：「两位客人都长得很帅，是兄弟吗？」 沈以南心头一跳，正要承认，薛渡却先开了口：「比兄弟更亲密点，我们是情侣。」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公共场合说和自己是情侣。 这地方，没人知道薛渡和他的身份，但幸福感还是蔓延了上来。 沈以南抿唇轻笑，指尖轻轻勾住薛渡的。 老闆动作一顿，眯起眼看沈以南：「哦哦对不起，这是小姑娘吗？哎呀长得太俊了……」 说着，把棉花糖递给沈以南，「小姑娘，叔叔眼睛不好别介意哈！」 沈以南：「……」 他认真地说：「叔叔，我是男的。」 棉花糖石化：「啊？哦哦哦……那、那也俊儿！」 沈以南被他逗笑了。 两人指尖勾着走了一截路，沈以南咬了一口棉花糖，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样甜。 他递给薛渡：「要尝一口吗？」 薛渡就着他的手，在他刚才咬下的缺口边咬了一口。 青年很认真地品鑑了一会，而后点头，给予肯定：「嗯，确实很甜。」 「这是我吃过最甜的棉花糖。」沈以南强调。 薛渡眨眼：「嗯，不过我吃过更甜的。」 「什么？」沈以南没注意对方给自己下了个套，又往坑里跳了。 薛渡含笑，眼波流转：「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他松开握着沈以南拿棉花糖的手，暖意离开，却有更滚烫的温度蹿上沈以南耳尖。 他懂了薛渡的意思。 又害羞自己竟然懂的那么快。 少年安静下来，低头小口吃着棉花糖，脸上的颜色比棉花糖还要粉嫩可爱。 两人玩了碰碰车和飞越地平线后，走到鬼屋门口。 人不是很多，门口还坐着一只揽客的兔子。 沈以南拉着薛渡站在门口排队，望着黑漆漆的洞口，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身后几个女孩子站在门口，缩成一团，想玩又不敢： 「会不会很吓人啊……我怕……」 「世界上没那种东西，你们别怕！我从来不信的！」 「那你倒是说是哪种东西呀啊啊啊……很怕，需要185+帅哥的腹肌！」 她们磨磨蹭蹭进了门口，不出三秒，尖叫着跑了出来。 「啊啊啊——有！有人脸皮掉了！」 「有女鬼！」 沈以南疑惑，攻略只说吓人，但没说门口就有啊…… 救命…… 他开始紧张了。 几个女生落荒而逃后，门内一个男生低头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道具，有点愧疚：「哎呀……手滑嘛……」 他戴上面具后，问身边武装齐全的人：「姐，你说哥真的会进来吗？我们真能吓到他？」 「吓不到他，吓吓小沈也是好的。」 陆植有点犹豫：「嫂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我们会不会……太残忍了？」 更主要的是：「哥发现了之后不会揍我们吧，我可打不过他……」 「呵呵。」 惨白的光照在薛宁脸上，一声冷笑更显得诡异：「狗东西吓了我们那么多次，还不准我们报仇了？这里这么多npc，谁能想到是我们？」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胜利的场景，恐怖的妆容笑起来格外渗人：「呵呵呵……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 「现在，就等他们俩自投罗网了！！！」 她仰天长笑，笑声迴荡在空旷的长廊里，成功把一个走到一半想从出口逃跑的人吓了回去。 陆植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他哆哆嗦嗦抱着双腿，欲哭无泪。 妈妈，他害怕！！！ 与此同时，门外的队伍里。 薛渡似乎受到刚才那几个女孩的提示，问沈以南：「现在还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沈以南摇了摇头，「不信，但是，还是会有点怕。」 以前，他是比较怕的。 这涉及到一件事情。 也是获得贊助没两年的时候，赵家爷爷去世了。 赵家人都说是沈以南这个丧门星剋死了赵家爷爷，晚上他的鬼魂会来找他索命。 那段时间，沈以南晚上回家经过没人的路时，总是特别害怕，在给贊助人的信里还表达过好几次恐惧。 但幸运的是，一周之后，路边装上了路灯。 有了明亮的光，他也就不怕了。 再之后，年岁渐长，沈以南就不信这些了。 但当时的感觉，还记在心里。 沈以南忽然一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薛渡话里的一个词—— 「现在」？ 他以前和薛渡说过自己怕鬼吗？ 还来不及想，薛渡忽然拉着沈以南的手离开了队伍。 沈以南微讶：「怎么了？你不进去吗？」 第125页 「忽然不想去了，快中午了，先吃饭吧。」薛渡放慢脚步。 沈以南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赶紧解释：「我们进去吧，我不怕啦……」 他还没说完，薛渡忽然停下脚步。 青年望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难得的严肃认真。 沈以南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觉得薛渡生气了。 这让他感觉有点惶恐，但也疑惑。 薛渡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说：「南南，我说过的，你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的感受也是。」 「所以，我不希望你为了陪我，忽略你自己的感受。」 沈以南勐地一愣。 心口瞬间被暖流填满。 他像个犯错了的小朋友，点了点头，向对方保证：「我下次会注意的。」 薛渡这才弯唇，捏了捏他鼻尖，「走吧，去吃午饭。」 游乐园的餐厅里也都是可爱的小动物店员，温馨又可爱。 美中不足的，是这家餐厅离鬼屋太近，每隔一会就能听见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店员放餐具的时候还嘀咕：「见鬼，怎么今天叫的格外大声？」 点完菜后，沈以南想了想，问：「不过，你真的不去吗？或许我可以在门口等你。」 这次倒是进步了点，没勉强自己。 薛渡觉得很有意思：「你怎么会以为我很喜欢那些？」 「姐姐说你以前经常去，还喜欢看鬼片……」 薛渡闻言，拿茶杯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看着沈以南，长睫轻垂，语气带着几分失落： 「……你真的忘了？」 第88章 摩天轮之上， 青苹果味的吻 沈以南一愣：「什么？」 薛渡眸中闪过几分黯然，又很快被笑意掩盖。 「没什么。」薛渡从容地给对方倒了一杯水，「多喝点水，待会还要排队。」 「好。」沈以南点了点头，乖乖应声。 余光瞥着薛渡的表情，有些担忧。 他真的忘了什么很最重要的事情吗？ 但那之后，薛渡又闭口不谈了。 吃过午饭，他们手牵手出门，又玩了过山车后，遇上花车游行。 花车游行算是游乐园里最受欢迎的项目，很多卡通小动物会在一条童话街上表演节目，可爱又呆萌。 平常都围满了人，这会围观的人却少了很多。 他们走近了一点，听见旁边两个游客在聊天。 「你看网上了没？鬼屋刷新了俩npc，据说特别卖力！追着他们跑的话那个男鬼还会鬼哭狼嚎！不过那个女鬼比较吓人……」 「真的假的？男鬼帅不帅？」 「没看见照片，去瞅瞅吗？那男鬼说就干一天。」 「走走走……」 队伍里又走了几个人，立刻又空了一段。 沈以南对鬼屋有点恐惧，听说又多了两个npc，不禁在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没去。 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后，表演也开始了。 音乐响起，小动物们扭动着圆滚滚毛茸茸的身体，可爱又治癒。 沈以南看着，唇瓣也不自觉扬起。 游行结束后，游客可以排队和小动物单独互动，互动名额是上周在网上公开抽奖的。 沈以南一遇到抽奖、买彩票之类的，运气就很差，但池星瑶运气爆棚，就买了两张全都中了，直接送他了。 还是第一次和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互动，排队的时候，忍不住紧张。 他们排的是一只黄色小熊，叫星星，性格非常可爱活泼。 沈以南和薛渡一前一后走进互动区的时候，星星立刻用毛茸茸的爪子捧着自己的脑袋，很高兴地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这些玩偶是不能说话的，只能通过动作来表达情绪。 沈以南也比了一个心。 星星喜欢美少年，当即就要走过来和沈以南抱抱。 这是她的经典项目了，围观的人都瞭然地笑起来，坐等着看星星「调戏」沈以南。 但星星还没走近，薛渡便伸手将人揽了过去。 星星：？！ 黄色小熊捂着嘴，指指沈以南，又指指薛渡，试探着比了个爱心。 是在问他们是不是情侣。 沈以南点了点头。 星星捂着嘴偷笑，又给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互动一会后，星星邀请他们拍一张相片。 两人一熊一起对着镜头比心，背景是飞扬的彩色气球。 …… 从互动区离开后，沈以南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薛渡的名字。 悄悄回头，看见好几个人都看着他们的方向。 沈以南不禁有些担忧。 本来伸出去想牵着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玩接下来的项目时，也心不在焉，时不时低头看手机。 晚餐时，薛渡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发现他正在搜自己的名字和游乐园的名字。 不禁打趣：「沈先生，你对舆论的操心程度比我助理还高，要不要来做我的助理？」 对方露出难为情的表情，薛渡抬手捏捏他耳尖：「见过那只熊后就这样，在担心什么？」 沈以南抿了抿唇，「……有点怕，有人会在网上乱说。」 「乱说什么？」 第126页 「就……」 沈以南低头摆弄指尖。 他很怕有人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薛渡，但这话薛渡听了肯定会不高兴。 他想了想，说：「就，不太想有人在网上讨论我们的感情之类的……」 「嗯，隐私意识还挺强。」薛渡抬手帮他拨弄了一下刘海，「放开玩吧，要是被人拍到，我就花钱处理。」 他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别忘了，你男朋友有的是钱。」 心底漾起几分暖意，沈以南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两人买了两根棉花糖，一红一青，慢悠悠吹着晚风。 很多游客都匆匆往游乐园中心走。 再过一会，游乐园中心的城堡会上演烟花秀。 薛渡却拉着沈以南与人群背道而驰。 「我知道有个地方，看烟花更好。」 他带着沈以南径直停在一座高大的建筑面前。 沈以南仰头，摩天轮周身缠绕着细细的灯条，此刻正在黑夜里散发浅浅的亮光。 薛渡的意思是要坐摩天轮？可摩天轮为了安全，晚上是不开放的。 像是猜测到他的想法，薛渡牵起他的手，含笑开口：「忘了和你说，游乐园是薛家投资的。」 他拉着沈以南坐进摩天轮。 摩天轮的空间并不大，座位上摆放着一只拿着玫瑰的小熊。 沈以南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捧着小熊，感受到摩天轮缓缓升起。 随着摩天轮转动了几米，不远处的烟花表演也开始了。 确实如薛渡所说，这里的视野非常好，透过干净透明的玻璃，烟花的盛况全然收进眼底。 沈以南将小熊摆在膝盖上，指尖不自觉握紧薛渡的。 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与怦然绽放的烟花频率相近。 一切都梦幻又美好。 摩天轮在最高点停顿。 不远处，游乐园的城堡前，烟花秀表演到达最精彩处，绚烂至极的七彩颜色引起人群一阵阵欢唿。 在人潮欢涌间，薛渡忽然扣着沈以南后颈，将人折了过来。 而后，缓缓低下头靠近。 微凉的唇瓣印下温柔。 那一刻，沈以南尝到了清甜的苹果香。 他闭上眼睛，加深了唿吸交融。 这註定是个难眠之夜。 * 后面的记忆就像是按了快进键。 摩天轮绕了三圈后，烟花表演结束，薛渡拉着沈以南的手出了游乐园。 司机脚冒火地以最快速度把他们送回别墅，又飞快离开。 别墅的门关上，沈以南手里拿着的小熊就被丢上沙发。 薛渡将人抵在厚重的红木大门上，十指紧扣，温柔索取。 然而，他的动作越是温柔，沈以南便越是觉得难捱。 腿渐渐发软，少年顺着门缓缓坐了下去。 门口铺着早晨刚换的羊绒地毯。 沈以南也没想到，这条地毯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双手被包扎礼物的丝带系起，少年气息不稳地躺在暖白色毛绒之间，眼尾一点微红犹如一只待宰的无辜羔羊。 生杀夺予皆属于跪压在他腰上的男人。 指尖顺着嵴背上滑，所经之处一片颤慄。 沈以南咬着唇瓣，眼角越发艷红。 塑料包装袋撕开的声音响起。 这是事态升级的信号。 然而就在这时，沈以南的手机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第89章 薛总有自己的礼尚往来规则 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两人即将进行下去的动作。 薛渡掌心顺着少年腰背往下，从他口袋里抽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上「薛宁」两个大字，不悦地眯了眯眼，直接挂断。 手机丢在一边，正要继续，却又一次震动响起。 这回，是陆植打来的。 沈以南也看见了屏幕上的字，小声说：「接一下吧。」 他都这么说了，薛渡当然不可能拒绝，按下接听键。 两条细白的手腕还被捆着，沈以南够了够也没拿到，不免有些尴尬。 薛渡按下免提，就那么拎着手机，像是拎着罪犯。 罪犯手机里发出声音：「小沈，你们今天去鬼屋了吗？」 沈以南微愣，对着屏幕上两个字眨了眨眼，奇怪，陆植和薛宁在一起吗？ 还有，为什么薛宁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喊了一整天，沙哑又干涩。 他清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正经：「姐姐，我们没去。」 「为什么没去啊？」薛宁的语气听上去又怒又悔，「要不然……要不你们再来，不是，再去一次吧，游乐园十点才关门！」 再去一次……恐怕是不现实了。 沈以南瞥了眼举着手机的人。 感受到他的目光，薛渡微微挑眉，慢条斯理将腰带下拉几分。 只是很简单的动作，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光影缓缓爬上块块分明的腹肌，每一寸皮肤都写满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沈以南唿吸一滞。 他抬眼看向天花板，强迫自己冷静。 声线却不自觉染上几分沙哑：「我们……有点事，去不了了。」 薛宁：「……」 薛宁：「薛渡在你旁边吧，我要和他说话。」 青年声线低缓：「说吧。」 第127页 薛宁气到抓狂：「我就知道是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兴奋的尖叫声：「他们在这里——这个男鬼真的很帅！姐妹们快来！」 陆植惊慌失措：「姐！姐快跑啊姐——」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薛宁更怒：「陆植你跑反了！！！」 电话就在一片混乱里戛然而止。 沈以南从头到尾都是懵的。 他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低笑出声的薛渡。 不知为何，他在对方俊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错觉，一定是错觉。 手机被骨节分明的指直接关机，轻轻搁在一旁。 而后，紧绷着的丝带被轻轻勾着，整个人止不住靠近，为即将到来的场景颤慄。 柔软的触感落下。 …… 这一晚，那条羊毛地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 考虑到第二天还要上班，薛渡没有过度索取。 但就算这样，沈以南上班路上，还是止不住打哈欠。 分别时，沈以南正要开车门，却被薛渡按住手背。 轻柔的触感落在额头上，像是完成某种仪式。 「上班吻。」 他一本正经解释。 又闭上眼，「礼尚往来。」 沈以南失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其实还是有点幼稚在的。 他照做，很认真地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才被允许下车。 昨天薛渡生日，沈以南是请假一天的。 因此昨天堆积着的工作还需要处理。 他坐在电脑前，却意外发现桌面上摆着一张折起来的a4纸。 有些奇怪地打开，沈以南发现是一封辞职信。 他立刻有些紧张。 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有部门员工辞职，他一边看着内容一边在心里思索自己是否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但看到最后的署名时，沈以南松了口气。 哦，江旬啊，那没事了。 江大少爷在职期间做的工作无一不是糟糕至极，经常需要别的员工给他擦屁股。 他离职，对部门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减轻了员工负担。 实习生离职没什么内容交接，江旬直接就没来了。 倒是中午吃饭，方洁凑过来，神神秘秘跟他说：「你知道吗，之前那个小江，竟然是江月的弟弟！就那个江月！那个在巴黎开展的美女艺术家欸……」 沈以南说：「我知道。」 方洁八卦的心顿时就停下来了：「好吧，忘记了，你是宏宇老总的儿子，你们肯定认识。」 她嘆气：「哎，原来他真是少爷啊，上次他说给我一万让我帮他做表我应该同意的……不过他后面态度也挺专注的。」 沈以南：「……」 那种漏洞百出的报表，竟然是江旬认真做的…… 难怪江氏现在大部分产业都是江月在接触。 外界常有风声说江月要夺权，现在看来，这权就算送给江旬，他也会搞砸。 江旬离开公司后几天，就没了消息，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中间沈以南去学校上了两节课，江旬都请了假。 不过也很正常，江旬哪次考试都是低空飞过，沈以南并未给予关注。 周日晚，沈以南接到了沈忠诚的电话。 今晚有个应酬，是和建设温泉度假村项目的合作商一起，这个项目的部分策划沈以南也有参与。 合作早就谈好了，只是对面客气，硬是要一起吃顿饭，还点名要沈以南一起。 沈忠诚当然不希望沈以南独自去，他怕这不亲的儿子不会说话得罪人，但不巧和另一场酒局撞上，只能找了两个副总陪着。 沈以南和另外两个副总进了房间后，除了合作商，还意外看见了一个美艷的女人。 这个人，沈以南并不陌生。 江月，江旬的亲姐姐，也是顾宴的前未婚妻。 见到他，江月红唇扬起：「以南，好久不见。」 合作商钱远有些惊讶：「小月，你认识小沈啊？」 「七舅，我和以南何止是认识。」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髮丝，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我们可是很熟呢。」 江月笑意盈盈，可沈以南忽然有一种被蛇盯上的冷意。 钱远哈哈大笑：「那难怪你非要人来！你们年轻人就是有话题，你们坐一起吧！」 他说着，招唿几个副总去他那边坐，只空出来江月身边的位置给沈以南。 沈以南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嘆了口气。 刚坐稳，江月便拿起酒壶倒酒，语气里含着几分娇嗔：「以南，你今天迟到了一分钟，罚你一杯啊~」 说着，将一杯满满的白酒推到沈以南面前。 第90章 薛渡，我好难受…… 既然参加酒局，喝酒当然避免不了。 沈以南不是第一次见江月了，对她的性格也有几分了解。 他顿了几秒，仰头喝了那杯酒。 态度果断到全桌人都有些惊讶。 江月挑眉。 沈以南不喝酒这件事，顾宴身边人都是知道的。 以前顾宴经常做东请客，沈以南总是坐在最下位，安安静静的等着结帐。 某次，江月给沈以南倒酒，让他陪着喝几杯。少年看上去软趴趴的没脾气，却小声拒绝。 第128页 有人嘀咕道：「就一舔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管别人怎么冷嘲热讽，他就是不喝。 也是够让人印象深刻的。 江月挑了挑眉。 还以为他一直这么有原则呢，原来之前都是在顾宴面前做做样子啊。 想到这里，江月嗤笑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前不是说什么都不喝么？现在倒是很豁得出去。」 酒精刺激着喉管，一阵阵热意涌上脸侧，沈以南白净的面上一片绯红，语气不重，却不卑不亢： 「很久不见，江小姐倒是没变。」 还是这么喜欢为难人。 江月听出他言外之意，倒也没反驳，只是含笑又给沈以南满上，给自己也满了一杯。 「好，爽快！那我敬你一杯！」 她说完，直接仰头喝完那杯酒，空酒杯翻转，一滴不留。 这架势，是非要沈以南喝不可。 另外两个副总怕沈以南不会喝酒，刚堆起笑，又听江月笑着说： 「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钱总面子哦~」 江月对酒桌上的规则烂熟于心，相当自然地搬出这一套来。 钱总也喜欢劝酒那一套：「哎呀你看你看这孩子……小沈你也喝点吧！小月一个女孩子都喝了！」 钱远和沈忠诚也合作很多次了，沈以南这是第一次代替沈忠诚参加饭局，这时候绝对不能闹出什么不愉快，否则背后少不了阴阳怪气。 江月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肆无忌惮。 少年弯唇笑了笑，「那我敬江小姐，敬钱总一杯。」 说完，慢慢干了那杯酒。 见他这么爽快，钱远也很高兴：「怎么说虎父无犬子呢！忠诚也是很能喝，你们不愧是父子啊。」 沈以南扯了扯唇瓣，喝了一口旁边的茶水，将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 但胃里的灼烧感实在难受，沈以南忍了一会，若无其事地起身去了外间的洗手间。 在包间里吐，动静会很大。 沈以南去外面的洗手间吐了一会，怕那些人等急了，起身出门，在洗手台洗手时，却发现江月正靠在另一边抽菸。 烟雾缭绕，她忽然开口：「好几天没见江旬，你就不好奇他在做什么吗？」 沈以南莫名其妙：「不好奇。」 但虽然他不想知道，江月却非要说。 「他在家里哭了好几天，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昨天我看了他手机，才发现他给你发了很多条简讯，但一条都没发出去——你早就把他拉黑了。」 江月看着他，吐出一口白色烟雾，眸色冷艷。 「你舔顾宴也就算了，那种男人算什么东西，但是你竟然敢拿我弟当备胎。」她按灭菸头，冷笑，「我今天来，就是故意刁难你的，不止今天，以后也是。」 「他失恋，你也别想好过。除非……你去找他道歉。」 她按灭菸头，笑意轻蔑：「反正你舔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跟谁不一样？」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沈以南打开水龙头，冷水缓缓冲洗着他的手背，他垂着眼睛，吐出的字也是冷的。 「江小姐如果想报仇，那就试试看吧。」 他说完，从一旁抽出纸巾，擦干净指节，步子缓慢地走了回去。 江月眉心紧皱。 她刚才示威时，本来想的是如果沈以南肯道歉服软，去找江旬，那倒也算了。 可沈以南竟然表现得不屑一顾。 他刚才垂眼的姿态，倒像是某位久居高位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江月感到了难以唿吸的压迫感。 但她没放心上。 沈家一个不受宠的儿子，舔顾宴三年都没上位的失败者，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欺负他又怎么样？谁会为他撑腰？ 她拨了拨头髮，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回了酒桌。 但这次，沈以南似乎是认真的。 接下来，不管是敬酒还是关于项目上的刁难，沈以南都没有半分却步。 相反，他还提出了项目可改进之处，倒是令钱远刮目相看。 但白酒后劲太大，下半场酒局，沈以南像是没了电的玩具，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钱远见状，便吩咐人送沈以南回去。 江月终于找到了可乘之机，主动提出要送人。 但她刚要伸手去抓沈以南手臂，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而后，脚步声响起。 骨节分明的指先一步扶起沈以南的肩，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珍贵瓷器。 江月被截胡，不禁恼火。 可抬头一看，却狠狠愣住。 薛、薛渡？！ 会所是很多有钱人聚会的场所，但薛渡怎么会突然来他们包间……还突然冲过来搂着沈以南？！ 这什么情况？！ 不只是她，钱远也惊呆了。 这……平常也没听说薛渡和沈以南关系好啊？ 他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薛总，好巧，你是来找小沈的吗？」 薛渡的注意力原先都在沈以南身上，闻言抬眼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感情地弯了弯唇：「钱总，酒量还是那么好。」 这话放平常，还算是个夸奖，但当说出这话的人怀里还搂着个被他们灌醉的人时，话就很耐人寻味了。 第129页 老热的天，钱远总觉得空调风开得有点大。 薛渡收回视线，又看向还拿着酒杯的江月。 青年眸光微沉：「江小姐，刚才是要做什么？」 江月一顿，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没什么，以南喝醉了，我打算送送他。」 「是吗？」 薛渡没什么表情地垂眼，掌心托起少年发烫的侧脸。 此刻，沈以南像是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猫，却倔强地不肯认输，眉心紧皱，还喃喃地说些什么。 看一眼心就像是被揪起，沉闷酸涩。 江月也看见了沈以南的表情，不禁更是不屑。 真是会装，几杯酒，至于吗？ 还有薛渡……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搞得像是他们所有人欺负沈以南一样。 酒不是沈以南自己喝的吗？ 在外人面前，薛渡终究还是忍下亲自抱着人回去的想法，把人交给跟着的保镖。 但特意叮嘱：「扶着，扶好。」 而后，视线扫过酒桌上其余人。 冷意一闪而过。 面上，薛渡还是保持了和善态度。 他端起沈以南还没喝完的酒，笑着举杯：「今天实在是找以南有事，破坏大家的兴致实在抱歉，今天的消费记在我帐上。」 说完，仰头饮尽。 他态度这么好，倒是让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了，除了江月，都赶紧举起手里的酒杯敬酒。 在场的人还不知道，只是短短几秒，薛渡已经在心中想好要如何为刚才抱着的人讨回公道。 出了会所，薛渡抱起沈以南，将人小心翼翼放进车后座。 自己跨坐进去后，又扶着他靠在自己怀中。 沈以南还未完全失去意识，指尖摸索着给车窗开出一条缝隙。 凉风吹过，他才感觉好受了些。 但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无力地推开薛渡，弯腰作呕。 但晚上什么都没吃，他一点也吐不出来。 只有眼眶因为胃里阵阵难受而泛红。 后背被人温柔地顺着。 沈以南原先在其他人面前强壮的外壳，在这样的温柔下零落稀碎。 他轻轻地将头靠在薛渡肩头，声线发软： 「薛渡，我好难受……」 第91章 宝宝，再亲一下 沈以南其实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大多数时候，他的不开心与烦闷，无论多么令他难受，他都会放在心里。 他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也不习惯将心事剖析。 总是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变成他人嘲笑自己的工具。 沈以南就像河蚌，会用外壳紧紧盖住自己的真实。 但他还留着一条缝，当薛渡靠近时，就能窥见他部分真实。 薛渡抱着他，柔声哄着：「不难受了，宝宝，我叫人送了醒酒汤，待会餵你喝好不好？」 「不喝。」 沈以南摇头，唇瓣鼓起来，「我、又没有喝醉，我还……还可以喝很多的……可以喝、喝三瓶白的！」 他弱弱举起手，五根手指都张开，比了个「五」。 薛渡又是觉得可爱又是忍不住心疼。 今天的事情他是听沈以南说过的。 晚上时，他正巧也在那边应酬，结束后本想问问沈以南结束没有，一起回家。 对方迟迟不回信息，他才去看了一下。 本以为有两个副总陪着，钱远也知道些分寸。 可在看到沈以南无力地趴着那一刻，薛渡只觉心头怒火烧了起来。 已经很少有事可以让他这么不冷静。 到了别墅后，薛渡抱着沈以南下了车，哄他喝了一碗醒酒汤，又扶着他清洗干净。 给沈以南换好睡衣，薛渡将人扶上床，给他盖好被子，见他乖乖闭上眼，才走出房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 何助理的声音还有点懵：「薛总，晚上好，您怎么打电话来？」 薛渡很少在下班时间打电话，何助理差点以为公司要破产了，声音都是抖的。 薛渡的语气很冷静地说了几句话。 对面的何助理听完后，有些不可置信：「真的要这样吗？薛总，用不了一个月，江月名下的公司市值至少缩水50%，江氏股价也会受影响……」 薛渡倒是很少针对某家企业……难道是因为江月名下公司最近打算开发的几条新产业链和薛氏的撞上，总裁有危机感了？ 虽然完全不能理解薛渡为什么要找江月的麻烦，但何助理哪敢问，只得赢下。 挂断电话后，薛渡进了房间。 沈以南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抱着自己的腿，蜷缩成一团。 这样的场景，薛渡的心又软化下来。 他走上前，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南南，我们休息好不好？」 却不料沈以南很严肃地皱起眉：「不要这么叫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让叫什么？南南？」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声线放缓。 沈以南趴在薛渡怀中，轻蹭他腰，声音软得一塌煳涂，「坏人，过分……」 分不清是撒娇还是拒绝。 薛渡轻笑，指尖捏捏对方脸颊软肉，「哪里是坏人了？我欺负你了吗？」 薛渡托着他的脸，声音温柔又有耐心：「那南南想让坏人叫你什么？」 第130页 「叫我什么？」沈以南抬起雾蒙蒙的眸子，泛着水光的唇瓣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我也不知道……」 「你喝多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喝醉？」沈以南摇头，「没有，没有喝醉。我真的没喝醉，薛渡。」 他真的有点醉了。 可又觉得自己没有喝醉。 像是要证明自己，沈以南撑着薛渡的腰坐了起来。 少年抓着对方的衣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我，我叫沈以南，我今年二十一了……」 「二十一？」薛渡笑了，食指指节曲起，在对方鼻尖轻轻颳了一下。 「宝宝，你现在最多三岁。」 「三……」 沈以南瞪大眼，似乎在思考「宝宝」这个词的意思。 还没等他琢磨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唇瓣就被温柔裹挟。 温柔触碰，细细研磨。 等沈以南喘不过气时，就松开一会，他唿吸稍微顺畅后，又再度粘合。 「宝宝，再亲一下，好不好？」 薛渡把下巴搁在沈以南肩头，轻轻压着。 青年身上的木质苦香完全笼罩了下来，他像是一只大型犬，鼻尖也在蹭着对方雪白细腻的颈窝，恨不得黏着主人不分开。 温度似乎在不知不觉升高。 纵使房间里没有别人，沈以南的耳朵和脸颊还是染上了粉色。 周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薛渡柔软的唇瓣划过皮肤时候带起的灼热。 快要融化了…… 他咬着唇瓣，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可偏偏，唇瓣被人捏开。 那些声音，像蝴蝶从山谷中震颤飞翔。 叫人无可抑制被吸引。 …… 沈以南记不得薛渡这晚喊了自己多少声「宝宝」。 只记得自己真的像宝宝一样被薛渡从后面抱着。 那样的场景，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 第二天吃早饭时，沈以南都没好意思看薛渡的脸。 坐进车里，他也坐得比平常远了点，低着头摆弄手机。 指尖误触邮箱，弹出草稿箱。 沈以南看着内容，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给贊助人爷爷写邮件时，因为有事被打断，只写了一半。 算起来，也有两天了。 他匆匆补齐了剩下的要写的内容，飞快按下发送键。 就在这时，薛渡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第92章 不要在这里…… 声音响起的太过恰到好处，沈以南不由抬眼看向身侧坐着的人。 青年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坐姿，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偏过头，含笑问：「怎么了？」 他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随意搭着的掌落在少年手背，轻轻握住，温度随即蔓延。 沈以南快速眨了眨眼，「没什么。」 刚才应该是巧合吧。 这个极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沈以南忽略了。 走进办公室，桌面上摆着新鲜的玫瑰。 每隔三天，薛渡便会送新的花来，因此他办公室里永远沐浴在玫瑰的芬芳中。 工作一切如常，倒是听方洁八卦，说江月名下一家画廊出了造假的事故。 周五下班，沈以南先去了一趟天泽娱乐。 上次和薛渡拍的写真说是修好了，还印成了册子。 薛宁本来想下班给他们带薛家老宅去，不过沈以南今天正巧要回沈家见见沈华，想着也带给奶奶看看，就顺路来拿了。 前台早就被打过招唿，因此沈以南畅通无阻地上了楼。 到了摄影棚，却见一群工作人员慌乱地围着两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从一群人的缝隙里，沈以南发现个子高一些的人是韩叙。 他一身黑衣古装，剑眉星目，唇线紧紧绷成一条直线，满眼不耐烦。 而他身侧的少年，穿着浅色长衫，模样精緻，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隐约可以听到不远处执掌摄像头的工作人员在小声抱怨： 「服了这个聂在希，拍几张照片，能拍这么久，还喜欢哭哭啼啼的，业务能力也太差了。」 「谁让人家选秀皇族呢，好像还有心脏病什么的，韩老师那暴脾气都快憋坏了吧。」 「好像听说是什么有钱人的金丝雀来着……」 原来是在拍摄。 沈以南估计，这会他们应该很忙，就打算先等一会。 他给之前联繫自己的工作人员发了个信息后，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韩叙和那少年的侧脸 坐下后没多久，有个身形略瘦的年轻人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周围喧闹不停，他们两人安静地坐着，倒是一处异样和谐的场景。 不过，沈以南发现，身边这位年轻人坐下后，韩叙往这边看的频率高了不少。 眼神还带着……几分哀怨？ 沈以南不是多八卦的人，只是韩叙往这边看的频率实在太高，他也忍不住侧脸看了眼距离自己十几厘米的人。 临近初夏的天里，这人却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袖卫衣。 黑色碎发微微垂落，将皮肤衬托得几近透明，他垂眼看着手中的台本，眼尾下垂的弧度和浅色唇带着几分厌世感。 第131页 感受到沈以南的目光，他抬眼，唇瓣礼貌性弯了弯。 「你好，沈先生。我是林知易，韩叙的经纪人。」 沈以南瞭然，原来这位就是被网友戏称为「韩叙束缚带」的经纪人。 林知易认识自己也不奇怪，毕竟之前韩叙和他们有合作。 只是之前韩叙都是一个人带着助理去的，合同都自己签，所以沈以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林知易。 简单打了个招唿后，两人没再说话。 林知易看上去很疲惫，翻看台本时揉了好几次眉心。 过了一会，沈以南听到有人喊了声：「两位老师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吧？」 韩叙老远就看见沈以南搁那坐着，直接就走了过来，问：「来拿上次的写真？」 「嗯。」沈以南点了点头。 「刚才让他们放我休息室了，比较安全。我带你去拿。」韩叙说着，挑了挑眉，「薛渡看了得美死。」 沈以南耳尖冒热气，被他说得也提起几分期待。 两人寒暄几句，韩叙领着沈以南进了自己休息室。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沈以南走出几步回头，林知易没什么表情地跟了上来。 路上，有人经过，问：「韩老师，晚上有空跟我们一起聚餐吗？」 「问我经纪人。」韩叙说。 那人看向几步之后的林知易，后者说：「抱歉，今晚韩老师有事。」 沈以南在韩叙和林知易之间来回看了眼，不禁奇怪。 这两个人，明明是经纪人和艺人，却一点交流也没有。 好似在尽力把对方当空气。 进了休息室，韩叙拿起桌上的盒子递过去。 写真集还没拆封，他拆开上面的包扎的丝带，满怀期待地打开写真集。 但只看了一眼就「啪」一声合上。 脸颊浮起几分温热，沈以南小心翼翼打开，只看一眼扉页又耳尖发烫。 只见扉页上，薛渡抬手扣着沈以南的颈，将人压近。 明明他是处于下位的人，可却从容不迫地掌控着一切。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薛渡发来信息。 d：【写真集怎么样，还满意吗？】 d：【[兔兔探头jpg.]】 n：【嗯……很好看。】 他发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包。 悄悄瞥了眼休息室另外两人，见他们各坐在沙发一端，沈以南才拿出手机，给薛渡拍了几张发过去。 那边沉默了几秒。 薛渡转发了其中一张沈以南单人的，问： d：【很可爱，这张单人的我可以列印下来放进相框吗？总感觉办公桌很空。】 说着，发来一张自己办公桌的照片。 应该是现拍的，暗灰色桌面上，只摆放着基础办公用品，确实空旷。 青年左手看似随意地出现在照片左下角，手腕上戴着的情侣腕錶在灯光下折射着光亮。他指尖搭着一根钢笔，正是沈以南送的生日礼物之一。 沈以南丝毫没察觉到这张照片里的「小心机」，心跳悄悄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加速。 指尖慢慢敲字：【放合照吧……只放我一个人的好奇怪。】 【不奇怪，时刻都想看见你。】 薛渡回復地很快。 唇瓣不自觉轻扬起几分，又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怕另外两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却发现韩叙和林知易不知何时不见了。 眼看天色也不晚了，沈以南打算和韩叙告辞离开。 但等了几分钟，还是没动静。 他出门打算去跟其他工作人员说一声，可刚走几步，便听见休息室后不远处的楼梯间里，突然响起意味不明的含煳声。 紧接着，就是韩叙咬牙切齿的声音—— 「拒绝？别忘了你把自己卖给我了，你有拒绝的权力吗？」 「不要在这里……」 林知易的声音苍白无力，又很快被碰撞声掩盖。 沈以南无意间一瞥，却正好看见令人难忘的一幕。 林知易被掐着脖子压在墙上，细白的颈被迫扬起，浅色唇瓣被啃咬成艷色…… 他紧闭双眸，长睫颤抖。 画面一闪而过。 沈以南：？！？！ 瞳孔震颤。 他强装镇定想离开，却没想到一转身，险些撞见朝他走来的人。 眼前的少年妆容精緻，正是刚才惹韩叙生气的合作伙伴，聂在希。 他上下打量了沈以南一眼，问： 「韩老师在吗？」 第93章 给奶奶看看写真 沈以南想到刚才自己看见的一幕，顿时有些紧张。 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 这一刻，沈以南表现出来迄今为止最好的演技。 他面不改色：「韩老师有点事，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和他说？我可以代为转告？」 「转告？」聂在希眨了眨眼睛，有点八卦的样子，「哦~你是韩老师的新男友？」 沈以南还没开口否认，一道散漫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谁哪敢染指沈先生啊？我就一条命，可得珍惜点。」 他他他……他亲好了？ 沈以南不知道韩叙知不知道自己偷看到了，一时间有一种知晓别人秘密的心虚。 心里深唿吸好几次，才敢抬头看来人。 第132页 结果，正看见韩叙右手拇指擦过唇瓣，将花了的口红抹掉。 聂在希见了韩叙，态度立刻180°大转弯：「韩老师，你没有生我气吧？」 「哪敢。」韩叙挑眉，「你老公追你那么久，你是祖宗。」 他这话阴阳怪气的，但偏偏扯着唇瓣笑，绵里藏针似的，聂在希笑意淡了点。 「聂在希，这是我们一发小的男朋友，他今年一直在国外，过段时间回来，大家聚会也会见到的。」 韩叙对沈以南说。 他也简单跟聂在希介绍了一下沈以南，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反正以后都得见面，他先说了。 「沈先生？」聂在希惊喜地说，「是煜真的哥哥吗？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 他伸出手，抓着沈以南的手晃了晃，很热情的样子：「我是煜真大学舍友，听他说过哥哥，没想到你是渡哥的男朋友呀，好羡慕你呀，每天都能看见大帅哥！」 脚趾头都能想到，沈煜真跟人怎么说自己的。 他礼貌地和聂在希打了个招唿。 几人聊了会，工作人员便过来招唿韩叙和聂在希继续拍摄。 聂在希先去补妆了，他走后，林知易才从楼梯间走出来。 薄唇微肿，看上去饱受欺凌。 韩叙冷冷瞥了他一眼：「这么喜欢躲，还出来干什么？」 林知易没说话，很疲惫的样子。 韩叙眉目微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丢过去：「又这副样子，非要上班的人是我？赶紧滚回去，不然被人拍了，还说是我虐待经纪人。」 卡片「啪嗒」一声，掉落地面。 林知易弯腰捡起，抿着唇离开。 韩叙盯着他的背影，眉心越来越沉。 青年的背影有些摇晃，走得很慢。 沈以南走到电梯间时，林知易正仰头看着跳动的楼层。 他想了想，问：「林先生，你要去哪里？」 「菲谢尔酒店。」林知易动了动唇瓣。 沈以南说：「我正好要经过那边，捎你一程吧。」 林知易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捎我一程了。」 两人沉默地进了电梯，走进地下车库，上了车。 启动车子后，沈以南仍然有点放不下心，脑子里都是韩叙说的那句「把你卖给我」。 他不禁想起，沈华去找自己的那天，他听见赵兴徳和家里人商量，要把他卖给一个富商当玩物…… 「林先生，你是……受到什么威胁了吗？」 沈以南纠结很久，才鼓起勇气问。 对于平常人来说很正常的一句关心，对沈以南来说，却实在有些困难。 他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里，关心与爱是精神上最匮乏的东西。 而他给出的关心也会成为别人嘲笑的部分。 沈以南习惯性麻痹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一开始是没有缝隙的，直到后来收到了资助人的贊助。 后来，回到沈家，缝隙在沈华和池星瑶的关心下，渐渐打开。 现在，他也慢慢具备了帮助别人的能力。 虽然韩叙是薛渡的朋友，但他担心林知易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情况。 林知易见他这样说，便猜到他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他沉默了几秒，缓缓摇头：「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是自愿的。」 当事人都这样说，沈以南也没有理由再追问了。 他想了想，从储物盒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低声说：「那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我尽力帮你。」 林知易苍白的指尖接过名片，小声道谢：「谢谢。」 把人送到酒店楼下后，沈以南又去沈家接了沈华。 上次之后，他就不想踏进那栋房子了。 和沈华见面，大多是在外面。 沈华知道他在某些方面很倔强，便没有再勉强他回家。 席间，说起沈煜真的近况，沈华也有些不高兴。 沈煜真出去住之后，白秀丽隔三差五也要出去，沈忠诚便质疑白秀丽出轨，又闹着离婚。 但为了沈煜真，白秀丽是不可能离婚的。 两个岁数加起来快一百的人天天吵的不可开交，沈华气得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本来当年领养煜真的时候，一方面是想着你妈妈没了孩子，可怜，另一方面，也想你回来后有个兄弟作伴，谁知道……」 说到这里，沈华重重嘆了口气： 「南南，奶奶年纪大了，如果过几年我死了……你身边又没有个亲人，那要怎么办？」 说到底，她最担心的就是沈以南。 沈以南握紧她的手，眉心微微拧起：「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 在他心里，沈华是无可替代的，真正的亲人。 沈华见他这样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拍拍他的手，道： 「好好好……奶奶尽力多陪你几年！」 她喝完汤，又突然想起来件事： 「对了，你上回不是和我说，你和小薛拍了什么真来着？给奶奶看看？」 第94章 一天内撞见两次 那写真沈以南自己看着都觉得脸红心跳，哪敢真的给沈华看。 他支支吾吾搪塞了过去。 沈以南在面对亲近的人时，脸上一向藏不住事。 第133页 沈华见状，也不再追问，转移了话题，聊起最近宏宇的项目。 按照沈华的意思，沈以南也干了几个月，可以接触更核心的项目了。 这事她提了不止一次。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以南总觉得……沈华像是生怕时间不够，又像是要拼命弥补自己什么。 但出于不想让奶奶失望，沈以南还是应了下来。 一顿饭吃完，沈以南送奶奶回了沈家。 沈华说端午快到了，她跟着家里厨师做了些粽子，糯米和粽叶都是厨师家里自己弄的，让他拿一些吃。 粽子是白米红豆的，装在两个竹篮里，厨师做得精緻好看，沈华做的……倒也是个粽子。 沈华不太好意思地笑：「奶奶实在没那个做手工的天分，不过料都是准备好的，你要是吃不完，跟朋友们分一分。」 这东西也不值钱，但沈华这个年纪，做的东西是吃一次少一次，沈以南还是很珍惜的。 他点了点数量，笑着应：「好，那我顺路给星瑶姐送两个。」 「就送两个啊？」沈华打趣，「瑶瑶嘴巴馋着呢，你少说要分四五个给她。」 沈以南含笑，自然地顺着沈华的话接下去：「奶奶做的，我想多吃几个。」 这话出口，沈华愣了一下。 这要是放在以前，沈以南一个都不会留给自己，他永远是把自己的需求放在最后的人。 这样的性格，别人家的长辈会觉得「懂事」，但在乎他的人只会心疼。 以前，沈华也试图引导过，但终究难改根深蒂固的观念。 但现在……沈以南竟然也开始正视和考虑自身需求。 这样的变化令沈华感到惊喜。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搬去和薛渡住开始，孙子的笑就比平常多了不少。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像其他的老古板一样否定薛渡和沈以南的事情。 不然沈以南会少很多快乐。 沈华露出欣慰的笑，拍了拍沈以南肩膀：「人啊，就是多考虑自己才过得舒服。」 两人又聊了一会，沈以南便起身出门。 刚驱车到门口，就见管家为难地拦住想进门的人。 「二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也是尽自己职责啊……」 「奶奶还在生气吗？叔，你就放我进去吧，我想明白了，我和奶奶道歉，以后不会惹她生气了……」 被他拦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煜真。 大门打开，沈以南驱车出来，正撞上沈煜真朝着里面张望的眼神。 门口斜停着张扬的红色跑车，将路堵死。 沈以南不得不停下来。 车窗一摇下来，沈煜真便可怜兮兮地凑过来，双手趴着车窗边沿，小声喊他：「哥哥，你回家啦，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沈以南淡淡说：「你也没和我说。」 「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会为了陌生人生气吗？」沈以南升起车窗，侧脸冷淡，「挪一下车，我要出去，谢谢。」 「我不挪，除非你原谅我！」沈煜真厚着脸皮无理取闹起来。 沈以南又不是白秀丽，不吃小孩撒娇那一套，看了眼一旁站着的管家，「王叔，麻烦你挪一下车。」 早就左右为难的管家闻言，赶紧去找保安挪车。 沈煜真耐不住气，被说这么几句已经忍不了，直接自己去开了车。 低调的黑色轿车直接开了出去，与张扬跑车擦肩而过。 沈煜真望着自己前面的车屁股，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从沈家搬出去后，生活质量下降不说，白秀丽被沈华臭骂一顿后，突然跟开了窍一样，偶尔也会问问沈以南的近况。 甚至……还让他来问问沈华，什么时候能回家。 沈煜真最害怕的，就是原本属于他的母爱会落到别人头上。 二十年前，他父母车祸死亡，白秀丽正好因为丢了孩子崩溃，就把他整个侄子抱走了。 从小到大，沈煜真都听人说他不是亲生的，等他那个流落在外的哥哥回来后，他就会被丢回白家。 他不想成为被丢掉的那个。 算了……讨好沈以南就讨好吧。 咬咬牙，沈煜真拨了沈以南的电话，但那边始终处于忙音。 又一次被拒接后，沈煜真气得摔了手机。 手机砸在车窗上又弹回，掉落座椅。 就在这时，屏幕又一次亮起。 一通意外的电话打了进来。 * 夜色渐浓，沈以南在一栋高级公寓下了车。 输入密码后，他举着电话进了电梯。 「已经到了？我好像听见按电梯的声音。」薛渡的声音温和响起。 他那边，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今天似乎是薛渡一个好友回国的接风宴，他那好友回来地突然，所以庆功宴也是临时组局，就没叫上沈以南。 不过进行到一半，他还记得打电话问自己有没有回家，沈以南还是有些意外的。 尽管自己已经是可以独立处事的成年人，但薛渡的关心，还是让沈以南心头一暖。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提着的篮子。 沈华包的粽子虽然丑了点，但个个饱满，沈以南也没那么抠门，一共二十个，还是拿了五个给池星瑶送来。 第134页 最近池星瑶似乎到了设计瓶颈期，每次打电话来，不是叫嚣着要杀了甲方，就是哭哭啼啼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搞设计，但沈以南帮她思考了可以转的行业后，又说还是继续设计玩具吧，不想和人打交道…… 总而言之，精神状态堪忧。 沈以南还顺便在路上买了点巧克力，打算安抚一下她。 电梯很快到了三十二楼。 但电梯门打开后，沈以南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 两人对视几秒，还是对方先清了清嗓子：「咳，晚上好。今晚没有和阿渡一起去聚会吗？」 沈以南看着有些尴尬的薛淮知，脑子里响起池星瑶信誓旦旦的话：「我才不和薛淮知谈恋爱呢！」 不是说不谈恋爱的吗……那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沈以南大脑宕机三秒，干巴巴开口：「嗯……我去奶奶家了。」 他举起手里的零食和粽子，「顺便，来送点东西。」 视线扫过薛淮知脖子上的红色抓痕，沈以南心中暗嘆自己是什么运气，竟一天之内撞见两次这件事。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方便吗……」 薛淮知也没想到会撞见沈以南，一向沉稳内敛的人，难得有些失语。 两人就这么错开视线站了好几秒。 电话那头的薛渡也沉默着，不知是怕尴尬还是看热闹。 这时，不远处的门打开，池星瑶探出脑袋来：「对了，你的衣服……」 视线猝然看见沈以南，她愣了一下，抓了抓后脑勺， 「那啥，进来坐会？」 第95章 京圈太子爷的神秘男友竟是…… 四目相对。薛淮知先反应过来。 他温和地说：「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说着，回头看了眼池星瑶，后者表情有些飘忽，「哦。」 薛淮知进了电梯后，池星瑶从门缝里丢出来拖鞋：「你先换上，我怕门开着猫跑出去。」 「好。」 沈以南放下手里的袋子，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弯腰换拖鞋，很乖地和对面报备：「我到啦，晚点说。」 薛渡温声开口：「南南，你玩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好不好？」 唇瓣弯起，沈以南正要答应，薛渡那边忽然传来一道少年音：「渡哥，你在这里呀，我找你半天啦！你在和谁打电话？」 声音很甜，沈以南觉得很耳熟。 他刚冒出疑惑，薛渡已经开口。 矜贵声线里带着几分礼貌的疏离：「在和爱人，有事吗？」 「啊原来是和以南哥，我今天和叙哥一起拍杂志的时候，还看见他了，我看见以南哥从叙哥休息室出来，还以为……」 聂在希声音里有点抱歉，「sorry呀。」 不过，他的撒娇卖乖薛渡并未给予亲热回应，只不冷不淡说： 「我不能替他原谅你，你有心的话，当面道歉吧。」 脚步声响起，人似乎走远了。 薛渡再度开口，声线温柔似水：「今天去取写真，韩叙没有惹你生气吧？」 「没有。」沈以南想了想，「不过我也有想问你的事情。」 「那晚上我早点去接你好不好？」他的声音贴在耳侧，让沈以南有一种被亲吻的错觉，「宝宝，我很乖的，没有和他们一起喝酒。」 「所以，记得给我奖励。」 …… 五分钟后，沈以南接过池星瑶递过来的饮料。 脸上温度消了下来，他抿了口可乐，总结了池星瑶的「呈堂证词」：「所以，小白把人抓了？」 「谁知道这太监发什么疯。」池星瑶抬手推开凑过来的白猫，「罪魁祸首不准过来。」 白猫被推开，委委屈屈嘤咛了一声，转而去找沈以南玩。 另一只黑猫不知从哪出来，趁机钻进池星瑶怀里，耀武扬威地摇着尾巴。 池星瑶家里有一黑一白两只猫，一个叫小黑一个叫小白，小黑性格冷傲，小白粘人。 据池星瑶说，小白突然暴起，把薛淮知抓了。 薛淮知猝不及防，手臂碰上家里的摆件，手臂划了一道伤口，她怕小白担上命案，赶紧让人去打破伤风。 沈以南听她说完，瞥了眼她嘴角乱了的口红。 小白智商比较低又护主，估计是两人做了什么让口红花了的事情，才冲过去发狂。 不过沈以南想了想，还是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揭穿。 反正她自己发现的话会更尴尬的。 池星瑶拆了包沈以南带来的零食，听他说薛渡还在聚会后，一拍手：「那我们玩游戏吧，我哥家里那位不是开了个游戏公司么，最近出新品了，送了我好多。」 她蹦跶着去找卡带，沈以南扫了眼客厅。 池星瑶算是比较随意的那种人，又喜欢购物，家里的玩具手办一堆一堆的，虽然还算整洁，但现在…… 所有的手办和盲盒摆件都按照色系和大小摆得整整齐齐，家里焕然一新，地面砖好似都在闪闪发光。 沈以南眨了眨眼。 嗯，大哥辛苦了。 池星瑶找来卡带，打开显示屏，关了客厅的灯，两个人一起打了会游戏。 沈以南是很少打游戏的，但池星瑶很喜欢玩，有时候拉着他玩几把，也算放松心情。 玩累了，池星瑶忽然想起什么，朝沈以南伸手：「能不能把你朋友圈给我看看？」 第135页 「怎么了？」沈以南把手机递过去。 池星瑶低头捣鼓，「我怀疑我哥发朋友圈把我屏蔽了……前两天吵架了，他心眼特别小。」 她翻了一会，突然视线定住：「你怎么有这个绿箭的微信啊？」 沈以南扫了眼，池星瑶差点没把手机屏幕怼在他脸上。 他把手机拿远点，才发现池星瑶说的是聂在希。 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他发的。 在希xixi:【见到了好久没见的人，好开心呀！[图片]】 配图里，聂在希露出半张脸，掌心托起身后远处几个男人的背影，一共五个男人，其中离他最近的是薛渡，其次是韩叙，剩下的沈以南不认识。 他看到这张照片时，其实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的，但又描述不出那种感觉，只能归结于自己多心。 见他一脸呆愣，池星瑶不高兴地揪他脸一下。 「笨，这都看不出来。」她清了清嗓子，「请问，但看这张图，你觉得谁和他更熟？谁是他男朋友？」 沈以南：「……」 离聂在希脸蛋最近的是薛渡。 「看出来了吧。」池星瑶指尖戳戳他脸，「不了解的人都会误会他想见的人是薛渡！」 沈以南觉得冤枉人不太好：「……可能只是巧合？」 池星瑶摇了摇头，他总是以最大的善意想人。 想了想，她说：「你等着吧，再过一会，网上就该有人『无意间搬运』他朋友圈，然后热搜爆炸！」 「再然后，他就会澄清自己说的不是薛渡，或者说只是朋友聚会。」 沈以南眨了眨眼，有些被惊到。 虽然感觉聂在希很自来熟，但他没往这方面想过。 池星瑶冷哼：「你就看着吧，这小绿箭是我高中同学，以前还想勾搭我哥呢。」 两人又玩了一会游戏，沈以南接到了薛渡的电话。 他朝池星瑶挥手告别，又弯腰，分别摸了摸凑过来的小黑小白，这才下了楼。 初夏的风带着几分温润。 薛渡站在楼下，笑吟吟看着他。 等沈以南走近，他抬手握住对方的手，像大人接放学的孩子一般，温声问：「今天开心吗？」 沈以南想了想，挑有意思的和他说：「嗯，今天和奶奶吃了海鲜，虾很好吃，刚才还玩了游戏……」 两人坐进车里。 沈以南还想接着说，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池星瑶发了一条连结来。 标题就相当惊爆—— 「爆！京圈太子爷的神秘男友竟是『国民弟弟』聂在希！」 第96章 宝宝，你吃醋了吗？ 点开连结，首图就是聂在希发的朋友圈。 往下，是聂在希的近照和薛渡以前拍过的杂志封面。 营销号的描写也很暧昧，甚至扒出之前聂在希的行程，说他之前去过的几个城市都和薛渡的出差行程完美吻合！他们好几次都是坐的同一班航线，也穿过很多同款…… 现在还发这样的朋友圈，绝对是为了之后的官宣做准备！ 热搜广场上，网友的评论飞快刷新。 路过吃瓜：【好傢伙，这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竟然是一对。。。】 再玩会手机就睡：【你别说，其实还挺好磕的，京圈大佬x天真美人，代了。】 最烦装逼的人：【好磕？呵呵，选秀做票，拍一部戏就炒一次同性cp，事后再提纯回踩前同事……是谁我不说。】 果汁果汁：【昨天不是还说被拍到和韩叙假戏真做，今天又换人了？羡慕聂某粉丝，出道三年就吃上百家饭了。】 叙哥的肉垫：【别带我哥，我哥喜欢清冷美人！而且被拍到的真男友从来没有否认过！就算他是废墟你们也不能来拉屎啊！】 希希宝宝的泪痣：【服了，不信谣不传谣，以为谁都稀罕老男人啊，@聂在希工作室 你们死了吗，起来干活！告这些诽谤的！】 韩叙今天和我官宣了吗：【救……人家才27，资产接近百亿了，别蹭了行不行……】 路人吃瓜，粉丝喊冤，对家狂踩……那叫一个精彩。 饭圈话术和一些专用缩写乱七八糟的，沈以南看得云里雾里，满头问号。 不过根据一些评论，他也能猜到，聂在希和很多人都传过绯闻。 「在看什么？」 身侧忽然响起青年的声音。 薛渡坐进车后，本想再和沈以南聊聊天，可对方看到手机后便没理自己，总觉得他情绪不是很高。 沈以南下意识应声：「看你的神秘男友。」 薛渡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尖：「我的神秘男友正坐在我面前，还要去哪里看？」 他拿过沈以南的手机，粗略扫了几眼，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不过对沈以南时，语气还是温柔的：「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沈以南点了点头。 薛渡勾着他的手，直接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对面很快接通，语气很兴奋：「怎么，薛少陪好老婆，终于想起今天是我接风宴啊？再来喝点吗？」 对比起来，薛渡态度就冷了点，只道：「高峻，你现在打开手机，看一下网上的热搜。」 管高俊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 看到消息后，瞬间瞪大眼睛：「这……希希发的朋友圈怎么被人给传网上了？！」 第136页 薛渡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的事，我怎么知道？」 管高俊是聂在希的男友，也是他背后的金主，这些年为了捧红聂在希，也是花了不少钱，自然是想维护自己的人。 他常年不在国内，但也听说了薛渡护着那位鲜少露面的沈家少爷，沉吟片刻，说：「这样，我现在就找人把热搜撤下来。」 但也知道这样诚意不够，又问：「沈少在你旁边吗？我跟他道个歉，改天再亲自登门道歉。」 「希希刚找韩叙他们划拳去了，我去把他找来，让他发动态澄清！」 说着，那边响起脚步声。 薛渡垂眼，声线微冷：「不用，管好你的人。」 管高俊听出来他生气了，赶紧说：「他真的不是有心的，就一单纯的小男孩儿，你跟小孩儿计较什么……」 小孩儿？ 薛渡握着沈以南的指节紧了几分，低沉声线里带着几分警告： 「这种事，我不想看见第二次。」 挂断电话后，薛渡将身旁的人搂进怀中，像逗弄小猫一般，掌心顺着他的背抚摸。 下巴搁在他颈窝，轻轻蹭了两下，柔声问：「今天有没有想我？」 态度在短短几秒发生了两极反转。 沈以南点了点头，「想的。」 又忍不住担心，韩叙说他们是老同学了，如果因为自己影响他们同学的感情…… 但是……薛渡既然已经表明维护自己的态度，自己再拒绝，未免有些不识好歹。 想了想，沈以南贴在对方耳边，小声说：「谢谢。」 「我只是维护自己的名声。」薛渡分开了些，看着他的眼睛，「宝宝在替我谢自己吗？」 什么宝、宝宝……这里是在外面欸…… 沈以南耳尖发热，小心翼翼瞥了眼司机。 还好，挡板升起来了，司机听不见。 薛渡声音含笑：「宝宝，我想要的不止口头感谢。」 「那、那……要怎么样……」 骨节修长的指轻轻拂过少年皮肤，带起一阵酥麻。 青年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缱绻黏腻的暧昧： 「浴室那面镜子，可以吗？」 镜、镜子…… 白皙侧脸为预感到的事情微微发烫。 沈以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从在一起后，温柔青年似乎越来越不加节制。 就算是情侣，频率会不会太高了？ 车停下后，薛渡拉着已经快发烧的少年进屋。 换上新买的夏季小熊情侣拖鞋后，两人一起上了楼。 就在这时，沈以南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沈以南原本为镜子的事情尴尬害羞，听到声音犹如得了救星，赶紧点开查看。 但看到消息后，眉心轻轻皱起。 聂在希给他发了一堆消息。 【对不起啊以南哥，我那条朋友圈，真的就是想表达好久没聚会的激动心情，不知道怎么就被有心人截图发了出去……】 【网上那些人说的你别看，都是黑粉故意乱发的！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真的别生气，下次我亲自跟你赔礼道歉！】 后面还跟着好几条语音。 沈以南抿了抿唇，感觉有些棘手。 毕竟是薛渡朋友的男友…… 正当他纠结时，薛渡发完信息，扭头扫了眼沈以南屏幕，语气如常：「删了吧。」 直接删了吗？ 沈以南有点呆：「这……是不是不太好？」 「他要是问起来……」岂不是很尴尬？ 不会影响薛渡和朋友的感情吗？ 薛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聂在希的联繫方式，当着沈以南的面删了。 动作之快，沈以南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 「我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的关系。」 薛渡沉吟几秒，又说：「宝宝，我不想干涉你的人际交往，但这个人，确实不适合做朋友，我担心他会伤害你。」 他表情是相当正经的。 薛渡出身豪门，又久浸商场，什么事没见过，他看人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沈以南想想，也把聂在希删了。 他还是很听劝的。 刚删掉人，下一秒，沈以南便整个人都被薛渡拦腰抱起，稳稳上了楼。 很快，浴室里便瀰漫起雾气。 浴室里摆着的镜子很大，任何细节都一览无余。 沈以南终于知道自己哭起来什么样了。 不过，某人今天却忽然善心大发，没有折腾太久。 结束后，沈以南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当毛毛虫。 身侧的床垫陷下去一点。 薛渡隔着被子将他搂进怀中。 沈以南没敢看对方的脸，指尖攥着对方的衣角，脑袋埋进他怀里，装睡。 但现在时间尚早，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薛渡轻轻拍着他的背，接上之前的话题：「今天玩了什么游戏？有意思吗？」 沈以南点点头，「很好玩，是做菜的游戏，好像是叫什么……分手厨房，不过我和星瑶姐没有吵架，只不过好几次被她家里的猫揍了。」 「她养猫了？什么样的。」 「一只黑的一只白的……」 第137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虽然是很无聊的琐事，但却一点也不觉得枯燥。 聊着聊着，沈以南便有了些困意。 眼皮打架，他往薛渡怀里拱了拱，正要找个舒服的地方入睡，却忽然听薛渡柔声问： 「宝宝，今天看到那条朋友圈，你有吃醋吗？」 第97章 如果他知道，当年是你资助了他…… 沈以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让薛渡动作停顿了一下。 显然，这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他轻轻拨了拨沈以南耳垂，低笑：「就这么信任我？」 「嗯……」 少年躲开他的手，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一些，难以窥见表情。 薛渡没再继续说，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宝宝。」 * 最近，薛宁很忙。 一方面，要管理公司，另一方面，也要忙着和女朋友吵架分手和好吵架分手。 每天焦头烂额，痛不欲生。 现在，她躺在沙发上，怨气很重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看着设计图发呆的男人怒骂： 「所以你对这戒指到底满不满意啊？你赶紧看啊！看完给意见啊！我等下还要给我女朋友写小作文！」 薛渡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每周都写的东西，你应该很熟悉了才对。」 薛宁：「……」 薛宁看了眼他手里的戒指设计图，冷笑：「你感情顺利？刚才嘆气十多次的人谁啊？」 青年垂眼不语。 一旁的薛淮知拿过设计图图册翻看了一会，图册里上百款戒指，均出自大师之手。 因为从事娱乐行业，薛宁认识很多奢侈品设计师。 前段时间，薛渡托薛宁找一位退休多年的设计大师设计对戒。 要求严格苛刻到八十多岁的老人提出十多次辞职，每次都被钱给留了下来。 今天，大师一口气发来了上百张设计图，让薛渡选。 薛宁好奇薛渡的选择，路过这边，就亲自给人送来了。 薛淮知听说这件事，也特地从隔壁大楼赶过来，还带了相机，说是要拍下弟弟的幸福瞬间，带回家给奶奶看。 结果，两人兴沖冲来，当事人却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实在是相当煞风景。 薛淮知看了看弟弟的表情，温声问：「阿渡，和以南吵架了吗？」 「没有。」 「那……是最近工作方面出了问题？需要我帮忙吗？」据刚才何助理哭诉，总裁已经不高兴好几天了，大家都很怕。 「也不是，公司一切都好。」 薛宁突然插话：「那方面不愉快？你不行了？」 薛淮知看了眼妹妹，语气加重：「宁宁，不要乱说。」 但再转过头来，眼神还是没控制住，往薛渡腹部扫了一眼。 薛渡：「……」 青年按了按眉心，「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算了，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 「你要急死我？」薛宁不乐意了，「有什么很惨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幸灾乐祸一下。」 「……」 薛渡指尖点着桌面，好一会，才说：「我发现，以南对我……太过于百依百顺了。」 「具体的呢？」薛淮知问。 「我向他提供什么，他就接受什么。在一起后，他从来不会拒绝我的任何提议，就算提议是他自己也感到抗拒的。」 薛宁一听，羡慕地要流眼泪了：「这你还不满意你要怎么样？我女朋友能顺着我一个小时我都想给她喊姐！」 她强调：「防止你们记不住，我比韩羽大十九天。」 和她不一样，薛淮知倒是总结出薛渡话里的意思。 「你是觉得……在这段关系里，以南太过于没有自我了，对吗？」 薛宁也回过神来，问：「我想起来，前几天，你是不是和管高俊的男朋友上热搜了？他没吃醋没跟你闹没咬你？」 「恰恰相反，他没有吃醋，反而更黏我了。」 自从那件事后，这几天，沈以南都很黏人很乖巧。 早上还主动索吻。 热情得都快不像沈以南了。 想到这里，薛渡按着眉心，一句话都不想说。 恰逢此时，薛渡的手机响了。 是沈以南打来的。 另外两人都紧张地盯着薛渡，唿吸都变浅。 薛渡接起电话，声音还是往常一般温柔：「想我了吗？」 「嗯……」沈以南的声音听着像是有点鼻音，闷闷的，「晚上你回家吃吗？我同事送了鲜花饼给我。」 「好，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啦。」沈以南小声说，「和你一起就很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薛宁听完，表情也严肃起来：「昨晚我还看有营销号在网上扒薛渡以前的绯闻对象，虽然早上都删了，但传的那叫一个夸张，小沈这都没生气？」 她得出结论：「一定是鲜花饼有毒！」 薛淮知打断她：「……没有那么夸张吧，宁宁，也许小沈只是不想和人计较。」 「哥你不懂。」薛宁说，「你设想一下，有个男的在网上说他和你喜欢的人是一对，营销号和网友都觉得他们配，你怎么想？是不是想杀了他？」 第138页 「……我没有你那么偏激，最多封杀。」 「你看吧，沈以南竟然一点不吃醋，这很有问题！」 薛渡没说话。 指尖敲击桌面的速度越来越快，足以见主人的烦躁和不安。 这段时间，自己沉溺于两情相悦的快乐之中，竟然忽视沈以南的异常。 空气寂静了很久，只能听见指节轻敲桌面的声音。 薛宁忽然说：「既然他没有安全感，你为什么不把之前那件事告诉他？」 「如果他知道，当年是你资助了他……」 第98章 那我帮宝宝，好不好？ 薛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薛渡抬手打断了。 光影沉浮下，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这件事，在我决定说出来之前，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这话说得果断，薛宁耸耸肩，「行吧。」 宏宇国际。 挂断电话后，沈以南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呆。 门被敲了两下。 于助理拿了一盒饼干过来，递给沈以南，「我对象最近做的，让我带来给大家分。总监，这几天你都不怎么吃饭，没胃口啊？」 「嗯，可能是天气太热。」沈以南拿了一块，「谢谢。」 于助理瞥了眼沈以南的脸色。 少年一向偏瘦，前段时间气色还行，但最近几天不知是不是受项目影响，苍白消瘦了不少。 正巧这时，前台敲了敲门，送进来一把玫瑰。 沈以南接过新鲜的玫瑰，将花瓶里的花换掉，室内瀰漫起淡淡的玫瑰香。 于助理不禁感慨：「总监，你女朋友对你也太好了，你这儿的花都没断过！」 花瓶轻轻搁在办公桌上，沈以南看了几秒，才说：「其实，是男朋友。」 于助理：？ 于助理瞳孔地震，赶紧改口：「您男朋友对您真好！」 他说完，便绕到隔壁继续发饼干了。 沈以南垂眼，指尖拨弄着玫瑰，好一会，才继续工作。 * 下班后，沈以南刚从电梯出来，就接到了薛渡的电话。 他的语气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之前薛渡生日，没有办宴会，管高俊回国后和几个老同学都想找个机会聚聚，便提议在海边别墅办一场party。 薛渡似乎笑了一声，音调却含着几分少见的紧张。 「宝宝，来参加聚会的，都是我的一些老同学和朋友，你愿意的话……那天，我想正式介绍你和他们认识。」 沈以南心跳勐地一颤。 在一起后，虽然见过家长，但除了韩叙，他还没有见过薛渡其他朋友。 之前，池星瑶还为此不满过：「都在一起几个月了，不发朋友圈官宣一下说得过去吗？」 沈以南其实是不太在意是否官宣的，反而觉得官宣会给薛渡带来麻烦，因此也没提过。 但听薛渡这么说，他的唇瓣还是微微上扬几分。 沈以南点了点头，「好。」 薛渡像是松了口气，语气听上去也放松了些：「今天加班吗？」 「不加班，我现在已经下楼了。」 「我在门口等你，快来吧。」薛渡的声音夹杂着轻缓温柔的风声，「想你了，宝宝。」 沈以南心头触动，脚步加快，走到停车场时，脚步轻微放缓。 转过弯，一抬头，对上不远处薛渡含笑的眼睛。 看见他的那瞬间，薛渡已经抬脚走了过来。 很自然拿过沈以南的公文包后，薛渡牵起他的手，慢悠悠走到车边。 沈以南乖乖被他牵着。 坐进车里，他主动伸出手，环住薛渡的腰，侧脸贴在他心口，闭上眼后，青年健康有力的心跳声不断放大，让人感到无限安心。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沈以南这样想着，又贴紧了些。 别墅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家里做菜的阿姨做完就走，沈以南至今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裤腿突然被扯了扯，沈以南低头，最先看见的是一团柔软似蒲公英一般的大尾巴。 「汪呜~」 好久不见的kk不满人类的忽视，伸爪扒拉着沈以南的裤腿。 沈以南伸手摸摸它的头，惊喜地问薛渡：「kk怎么来了？」 「薛宁说小狗想你想得吃不下饭。」忽略kk圆了一圈的小肚子，薛渡抬手摸摸沈以南发顶，「我们宝宝很受欢迎。」 好久没见kk，沈以南自然很开心，吃饭时拗不过它缠着，只得抱在腿上。 kk嘴巴馋，见沈以南吃什么都眼巴巴盯着，甚至好几次挣扎想跳上桌子。 沈以南试图跟它讲道理：「你是小狗狗，不能吃这些。」 但他心肠太软了，kk一拿大眼睛委屈地看过来，沈以南就不知道怎么办。 一筷子鸡蛋僵在半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左右为难之际，薛渡抬手将小狗提熘到自己腿上。 说来也奇怪，kk在沈以南腿上胡闹，但被薛渡单手按着，就像被镇压的妖怪，一下子就乖顺了。 吃完饭，沈以南又逗kk玩了好一会，等小狗睡着，才轻手轻脚回房间。 晚上十点，薛渡准时关灯，只留地灯散发出昏黄的暖光。 沈以南原本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紧张，但躺了好一会，却发现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第139页 他盯着天花板，好一会，才翻了个身朝着薛渡。 深吸一口气，沈以南鼓起勇气，小声问：「今天……不做吗？」 他从被子里冒出半个脑袋，露出眼睛看对方。 在一起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亲密，最近几天，因为沈以南主动了点，更是夸张到房子里到处都留下过回忆。 今天怎么…… 被子下的唇瓣轻轻抿起，说不清是轻松还是失落。 薛渡被他的样子逗笑，侧过身，大掌在被子下轻轻捏了下少年的腰：「昨晚还哭着说累，今天放假不好吗？」 这个动作其实没带多少旖旎意味，只是逗弄，可沈以南的腰一下子就软了。 双腿併拢曲起，耳尖也染上几分粉意。 他主动往前凑了点，脑袋搭在对方怀里。 手扯着薛渡的腕骨，往下带了几分。 「薛渡……」 少年平日里清凌凌的声线，此刻却清甜软糯，拖着尾音，再冷血的人听了，心尖也会融化。 薛渡眉心轻蹙，终究还是不忍心，亲了亲他的侧脸，「很想吗？」 沈以南只答：「想你。」 青年似乎轻嘆一声，就着半抱的姿势拥住对方。 「那我帮宝宝，好不好？」 来不及驳回，房间里便迴荡起少年加重了的唿吸。 雪颈后仰。 压抑着含煳的啜泣，像被欺负狠了的小猫。 即将失神之际，沈以南忽然抬手勾住薛渡的颈，将人扯近，堵住对方柔软的双唇。 满腔爱意在这一刻汇聚，又瞬间决堤。 分开时，沈以南气息不稳，死死抱着薛渡不放手。 犹如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薛渡。」他低低唤对方的名字，细声近乎呢喃，「我爱你……」 沈以南闭上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指尖已经先一步下滑。 但薛渡却握住他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少年抬起含着水光的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对方。 第99章 薛渡快把他捧上天了 逆着光，看不清薛渡的表情。 他握住沈以南的手，将人往怀里带。 「睡吧。」 「可是你……」沈以南有点犹豫，「我帮你吧。」 「宝宝，我在你心里是那么禽兽的人吗？」薛渡惩罚似的捏着他鼻尖。 沈以南飞快摇头。 当然不是。 脸被干燥温暖的手掌捧起，温柔的触感落在唇瓣，引诱少年沉沦于温情柔软。 「我爱你，不是迷恋你的身体。」 分开时，薛渡声线已然染上几分沙哑，「如果你有任何疑惑，不管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问我。」 「好。」 「宝宝，我爱你。」 他抱紧沈以南，放任彼此气息交融。 沈以南也伸手紧紧环抱薛渡，很轻很轻地说：「我也爱你。」 再次醒来，身边的床垫已经空了。 薛渡这两天要去邻市出差，周六下午才能回来。 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声音，沈以南第一次感觉卧室这样大。 大到让他没有待下去的兴趣了。 他磨磨蹭蹭到薛渡的位置上，抱着他盖过的那边被子，脸埋进去，深唿吸。 闭上眼，似乎又被独属于薛渡的味道包围了。 明明昨晚还抱在一起，但现在就想他了。 会不会太粘人了？会讨人厌吗？ 沈以南抱着被子思考。 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薛渡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无论是家世相貌或者性格……比他好的大有人在。 他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出众到，能得到薛渡的全部偏爱。 薛渡快把他捧上天了。 可得到的爱越是多，沈以南就越是上瘾和不安。 昨晚，薛渡让他有疑惑随时提，但沈以南没说话。 是没有问题，还是不敢问，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不得不承认，他是害怕深究他们这段关系的。 能维持现状就很好了。 沈以南将脸往被子里塞得更深了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小狗不满的哼唧声。 一转头，kk正趴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探出脑袋看他，脸上写满了「快来陪我玩」。 沈以南朝kk伸手，小博美一个弹跳起步，直接就冲过来，在他手上蹭个不停。 原本因为要和薛渡分别好几天的失落，被小狗的热情填补。 沈以南不禁感慨薛渡的细心体贴。 他甚至可以想像到，薛渡早上轻手轻脚将kk放在地毯上，伸出食指示意小狗保持安静的样子。 指尖轻轻挠着kk下巴，看着小狗扬起脸的享受表情，唇瓣不自觉扬起。 但又想，kk这么可爱的样子，真想和薛渡一起看。 更想他了。 独守空房好几晚后，终于到了周六。 这天早上，沈以南很早就醒了。 这几天，家里有个阿姨专门照顾kk，今天周末，阿姨休息。 沈以南先餵了狗，又带着它去小区楼下走了一圈。 转角处，瞥见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心跳先顿了一顿。 但下一秒，又失望地恢復平静。 看错了，不是薛渡。 难得休息日一个人过，沈以南感觉无聊到发呆。 第140页 真奇怪，明明以前和薛渡一起的时候，不说话也很有趣。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沈以南换了一身休闲西装。 六点钟，沈以南理了理西装，抱着kk下了楼。 劳斯莱斯准时停在别墅门口。 车门打开，沈以南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的薛渡。 青年单手搭在身侧，一身墨色西装，温润儒雅。 门开的一瞬间，薛渡的视线便落在沈以南身上，他弯起唇瓣，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沈以南将kk放在副驾驶，钻进后座，脸颊发烫地坐在薛渡腿上。 薛渡应当是在谈生意，偶尔能听见些词彙。 但沈以南的注意力却难以集中，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对方俊美的脸看，似乎在观察几天不见，他有什么变化。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 对面长篇大论的间隙，薛渡捏着少年的下巴，同他交换了一个无声且炽热的吻。 又在即将沉沦之际，松开。 指腹轻轻擦过少年泛着水光的唇瓣，薛渡低声回復电话那头：「可以，继续推进。」 沈以南只觉得自己要化掉了，想着不能打扰对方工作，正要从他腿上挪下去，下一秒，又被按着腰被迫坐下。 手机挂断后随意丢在脚边，薛渡压着他，温柔掠夺。 分开时，双方都有起火的趋势。 薛渡闭着眼，额头轻轻靠上对方的，声线沙哑滚烫： 「宝宝，我好想你。」 即使两人经常聊天，每天晚上都打电话，比大多数同居的情侣还有话题，但薛渡还是问：「你有没有想我？」 沈以南眼圈微微发红，「我也想……唔……」 来不及回应，唇瓣再度被堵上。 后排的温度渐渐升高，尽管升起挡板，但偶尔响起的磕碰声还是格外明显。 kk以为后排两人打起来了，着急地扒着座位，想看清楚。 老刘趁着红灯按住kk，无奈又欣慰地嘆了口气。 哎！不然怎么叫小别胜新婚呢！ 不愧是他们少爷！就是有劲儿！ 晚上七点半，车准时停在楼下。 老刘抱着kk安抚，正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一句到了，但又怕耽误了少爷的好事，正打算抱着狗下车的时候，后门打开了。 除了嘴巴有点肿，哪都挺好。 沈以南从老刘手里接过kk的时候，眼睛都不敢抬起，脸颊与耳根都红透。 他跟着薛渡并排走，眼睛却总是瞟着他的唇瓣：「你、你要不要再漱口……」 声音都快比蚊子还细小了。 薛渡扫了眼空旷的四周，轻笑：「你再说，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车上给男朋友……」 话没说完，就被沈以南伸出手捂住了。 他结结巴巴：「你……你别说呀……」 薛渡笑着捏捏他发烫耳尖。 忍不住又凑过去碰了碰他唇瓣。 两人牵着手走进别墅的时候，一群人早就等了好久。 陆植在边上打游戏，听到声音回头，特大声地喊了句：「嫂子！哥！你们可算来了！」 多亏他的大嗓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门口，落在被薛渡牵着的少年身上。 薛渡单手揽着沈以南的腰，大大方方跟众人介绍了一下沈以南。 今天在坐的七八人，除了陆植这个蹭饭的，都是薛渡老同学和朋友，也算是知根知底。 因着他的缘故，对沈以南都相当客气。 沈以南强行克服自己的社恐，跟几人打了招唿。 有人嚷嚷：「先吃饭吧，饿了饿了。」 薛渡牵着沈以南落座。 坐下后，沈以南的手臂被人碰了碰，一转头，便见聂在希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以南哥，上次的事情，我想跟你道个歉。」 第100章 有多爱我？ 不等沈以南回答，聂在希就拿着酒杯站了起来。 「渡哥，以南哥，之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正式和你们道个歉，以后我发朋友圈一定弄好分组~」 说着，给沈以南倒了一杯酒，塞进对方手里。 沈以南还没开口，酒在半路就被截了胡。 薛渡说：「他不喝酒。」 「渡哥……」聂在希咬着唇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眼身侧的管高俊。 管高俊赶紧说：「渡哥，以南，希希来之前还跟我哭说怕你们生气，他是真知道错了，念在他是初犯就算了吧。」 在场人多，沈以南不想弄得太僵硬，指尖轻轻碰了碰薛渡的，后者这才松口：「这次就算了。」 聂在希立刻又给薛渡倒了杯酒，递过去时，指尖有意或无意擦过薛渡手背。 「渡哥，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他就喝了那杯酒。 薛渡却将他递过来的酒杯搁在桌上，没动。 他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掀起眼皮，淡淡扫了聂在希一眼。 青年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但聂在希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看透，心头一颤，笑意僵硬几分：「渡哥，怎么了？」 薛渡将擦过手的毛巾丢进垃圾桶，语气平静地说了四个字。 「下不为例。」 聂在希动作轻微，其他人隔得远也没搞清楚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薛渡怎么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都没贸然开口问。 第141页 场面一下有些僵硬，有几人把话题扯开了圆场。 这时，薛渡边上空着的椅子被拉开，俊美雅痞的青年落座，「巧了，在敬酒啊，给我也敬一个吧。」 韩叙两条修长的腿伸直交叠，散漫道：「天天在网上捆绑我，名声都要被你搞臭了。」 「阿叙，那都是网上的人乱写的，你就别信了。」管高俊好笑地拍了下韩叙的肩，「希希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韩叙瞥他一眼，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要不是你妈是我妈闺蜜，就不止是我知道了。」 周围人原本还说笑几句，但在他们说话后，同时没了声音。 看向管高俊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带了点同情。 圈子里谁不知道，管高俊追了一个小网红三年多，追到之后又疯狂砸钱，硬是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在选秀节目里断层出道。 奈何聂在希没当爱豆的本事，被骂的多了，哭哭啼啼要转型当演员。 管高俊又砸钱把他塞进各大剧组里，好在虽然经常被骂，但聂在希长得好看，凭着这张脸和公关炒作，终于当上二线明星。 在场的大多出身豪门，怎么会看不出来聂在希的为人，但管高俊天天捧在手里，怎么劝都不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薛渡对其他人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这顿饭，他只想着让沈以南好好吃。 几天没见，似乎又瘦了。 大掌握住少年垂在身侧的右手，薛渡掂量了一下，「又瘦了。」 「没有，我现在比之前胖了好几斤。」 「那也离目标差很远。」薛渡套上手套，给他剥了几只虾。 沈以南小声说：「再吃下去会成猪的。」 薛渡也小声回他：「就算是小猪，也是最可爱的小猪。」 ……那不还是小猪吗？ 沈以南夹起一个虾仁，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软软的弧度。 他才不想变成猪，会被嫌弃的。 不过几口虾仁也成不了猪，沈以南还是一口一个，卖力解决薛渡剥的虾仁。 两人一个剥一个吃，旁若无人。 边上忽然凑过来一个空碗。 韩影帝挑眉，「技术不错，给我也来一个。」 碍于沈以南在一旁，薛渡没平常那么简单粗暴叫人滚，温温柔柔地回：「阿叙，你不小了，自己剥吧。」 韩叙一看他这装的鸟样，就忍不住想损人。 「有了对象忘了朋友？人品不太行。」他挑眉看沈以南，「你挑男人眼光有点差。」 原本两人在边上讲话时，沈以南还觉得挺有趣，但视线一对上韩叙的，又忽然想起那天他掐着林知易的样子。 沈以南匆忙错开目光。 他看到的事情早告诉了薛渡，因此薛渡也没意外，继续慢悠悠剥虾。 倒是韩叙，一脸问号。 他不记得自己哪里有惹到沈以南，难道是薛渡背地里说他坏话？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敬酒，沈以南和薛渡一直处于一种投餵和被投餵的状态。 相比起聂在希满场叫哥，沈以南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听着，偶尔低声问身侧青年什么。 薛渡摘了手套，用浸过温水的毛巾擦过手后，基本都是握着沈以南的手。 两人之间没有过分接触，却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亲密。 * 二楼有撞球桌，一群人吃过之后，上二楼活动活动。 沈以南不会打撞球，很自觉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有几个不打撞球的坐在沙发边闲聊，聊的都是股票基金之类。 薛渡拿了两杯橙汁，递给沈以南一杯，挨着他坐下。 韩叙简直没眼看了：「兄弟，你真成连体婴了。」 一看就是酸的。 管高俊奇怪：「阿叙，你不是才和那个杂志模特恋爱吗？别拦着渡哥啊。」 韩叙从旁边的人手里抢过烟盒，瞥他一眼：「你出国时间太长，时差还没倒过来？三月就分了。」 「对你来说两三个月空窗期太长了吧。」被抢了烟盒的又把烟抢回去，「真被你那经纪人管怕了？」 「滚。」 提起林知易，韩叙表情变了变，伸手往口袋里掏打火机。 还没掏出来呢，就被薛渡开口制止了：「别抽菸。」 韩叙瞥了眼沈以南，故意说：「你要备孕？」 「怕你牙黄。」薛渡含笑损回去，「毕竟还要拍戏。」 嘴巴真毒。 韩叙哼了声。 他把烟丢垃圾桶，拿过边上的球桿，跟其他人说，「打球吧，不带恋爱脑玩。」 管高俊好久没跟朋友们聚会，还是挺开心的，凑过去，「我们谁先？」 韩叙似笑非笑：「没听见我说话？不带恋爱脑玩。」 他针对性太强了，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轻松又愉快。 韩叙显然是一群人之中球技最好的。 没一会，所有人都成了他手下败将。 管高俊嘆气：「我现在又有大学那会被你爆杀的心理阴影了。」 「是你太菜。」韩叙拿球桿尖尖戳他肩膀，「早说了恋爱脑久了脑子会坏。」 一口一个「恋爱脑」，管高俊忍不了了。 他选择—— 找外援。 直接把薛渡请过去跟韩叙比。 第142页 薛渡在听到求助后，先看了看身边的人。 管高俊很上道地喊了声「嫂子」。 这称唿令沈以南耳尖发热，他也不好意思一直霸占薛渡，便让他和朋友们玩一会。 薛渡上场后，韩叙原本散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 四周的人都没说话，紧张地看着两人。 青年伏下身，利落击球，眸光带着几分沈以南平日难以见到的凌厉。 这还是沈以南第一次见薛渡打撞球。 他捧着橙汁，唿吸变缓，紧紧盯着薛渡的动作。 一球落袋后，韩叙走到另一侧找位置。 管高俊在边上笑：「现在知道认真了吧？」 十分钟后，一局结束。 韩叙不出意料输了，扯着薛渡要再打一把。 众人也不问薛渡意见了，视线都落在沈以南身上。 沈以南脑中闪过刚才薛渡弯下腰，一桿进洞的场景，脸侧隐隐发烫，点了点头。 「妻管严啊妻管严，男人这辈子沾了妻管严就完了。」韩叙在旁边嘲笑。 其他人问：「那你是什么？经纪人管严？」 「……再提滚出去。」 薛渡怕沈以南在单看着会无聊，让佣人取了点小蛋糕，才继续打。 他们打得热闹，原先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也围过去。 沈以南坐在原地小口抿着橙汁。 头顶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渡哥大二的时候和叙哥一起参加过一个大学生撞球比赛，分别是冠军和亚军。」 聂在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坐在沈以南边上。 他手里拿着两个小蛋糕，递了一块给沈以南。 沈以南接过，放在手边茶几上。 沉默几秒，聂在希忽然笑了一声。 他的视线由上至下，又从下往上，仔仔细细打量了沈以南几圈。 这样的视线让沈以南很不舒服。 他眉心微微蹙起，「你有事？」 「没事啊，就是想和以南哥你聊聊天啊。」聂在希咬了一口小蛋糕，笑起来甜甜的，「你们大学的时候就很熟悉了吗？」 沈以南摸不准他要说什么，只道：「还好。」 聂在希笑了。 还好，那就是不熟啊。 他单手撑着下巴，说：「啊……我还以为你就是渡哥喜欢的那个人呢。」 什么人？ 沈以南原本平静的心，因为他这句话，产生细小的波澜。 聂在希眨眨眼，故作意外：「啊，你不知道吗？就是……哎算了，我不说了。」 沈以南有些烦躁，说：「那就别说了。」 聂在希：「……」 他咬着嘴唇，结结巴巴地小声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很久之前就喜欢一个人。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旅游，他还特地去邮局写明信片给那个人，我还以为……是你呢。」 「当然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年，他把那个人保护得很好，都捨不得给我们看。」 最后，他站起来离开之前，又说：「以南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毕竟，谁没个放在心上的白月光呢。」 …… 夜色浓郁。 初夏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顺着窗户灌进车内，沈以南往薛渡怀里缩了缩。 薛渡单手轻抚他的背，另一只手升起车窗。 低头发现怀里人埋得更深，不禁笑着摸摸他的头，「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 薛渡赢了第二局后，韩叙气得不打了，招唿其他人去搓麻将。 第二层空了出来，薛渡拉着沈以南的手，从背后抱住他，教他打撞球。 他真是一位很有耐心的老师，连沈以南这样的外行，也品出了一些乐趣。 玩得很开心。 也许是玩得太开心，离席后反而感觉心里产生几分空落落的感觉。 「还想玩。」沈以南小声说，在薛渡怀里拱了拱，像是依依不捨的小孩子。 薛渡说：「那以后有空，我们多出来玩，好不好？」 「好。」 窗外飘起细细雨丝。 车内开了空调，风吹在后背，是凉的，但车内的温度却更浓郁炽热。 车子一下子加了速，老刘瞥了眼空了的副驾驶，心说还好把小祖宗送小姐那去了，否则得耽误他们少爷多少事儿！ 车驶入地下车库，薛渡抱着沈以南下了车，慢悠悠走到电梯间旁边刷卡。 他们身后，老刘开着车，风一样消失。 走进电梯间，薛渡问：「下周末，我可以空出周日，我们去哪里玩比较好？」 沈以南说：「都好，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博物馆？游乐园？还是湖边，海边？」薛渡问的同时，电梯已经到了楼层。 「叮」一声，像是一颗石子坠入湖中。 沈以南的心跳瞬间加速。 走出电梯的监控视角，少年忽然被抱了起来。 双臂下意识环绕对方的颈。 指纹解锁声后不过几个唿吸，他便被掐着腰抵上木门。 黑暗中，对方木质苦香瞬间笼罩。 失控与索取几乎是下意识就发生的事情。 外在的阻碍堆叠在脚边，黑暗让一切理智都化为粉末。 只想什么都不想，彻底融化在这样的夜里。 第143页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已是倾盆之势。 …… 两小时后。 沈以南换好睡衣，钻进薄被中。 指尖抓着对方的衬衫，少年仰起脸，轻轻碰了一下薛渡的唇瓣。 「想你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绵长的吻。 分开时，薛渡温声说：「宝宝，我也好想你。」 他捧着沈以南的脸，那双眼睛里含满深情，「分开的每一秒都在想你。」 「睡觉也在吗？」沈以南难得提出质疑。 薛渡问：「想知道我在梦里怎么想你吗？」 这话透着危险的气息，沈以南不上当。 他重新抱着对方，小声说：「薛渡，我爱你。」 沈以南听见对方低低笑了一声，「宝宝，我很爱很爱你。」 「有多爱我？」 「i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注1） 沈以南弯起唇瓣，整个人缩在薛渡怀里。 感受到枕着的人唿吸变浅。 房间里，才响起一声几近于无的轻声呢喃。 「如果，能一直这么爱我就好了……」 第101章 未寄出的明信片 周日上午，薛渡去了公司加班。 刚谈好的项目，趁热打铁继续推进。 齐玉英怕沈以南一个人无聊，喊他一起去老宅玩，顺便要传授他一些最近才悟出的棋道。 沈以南到的时候，齐玉英在书房地毯上支了一个小台子，两个蒲团搁在边上，还颇有几分意趣。 老太太一边照着书摆棋子，一边说：「kk，跟你哥哥打招唿去。」 她这么一说，沈以南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只小毛球。 kk原先正懒洋洋趴在不远处的窗子边晒太阳，见他来了，摇晃着尾巴过来，侧脸贴着少年小腿亲热地蹭蹭。 沈以南摸摸小狗被太阳晒得烫手的毛，问：「姐姐也来了吗？」 薛宁一般都是住在市中心的公寓，回家才会带着kk一起。 提起孙女，齐玉英撇嘴：「楼上哭着呢，又分手了。」 又…… 沈以南有点担心：「我能做点什么吗？」 「不用了。」齐玉英见怪不怪，「这会应该一边躲被子里哭一边写小作文，待会小韩就该来哄了，我就回来这一段时间，她们俩闹四五回了，狂风暴雨的，狗去了都要被她骂几句。」 kk很应景地叫了几声。 齐玉英最后看了一遍手上的《青少年围棋入门》，把书往茶几底下一塞，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桌子， 「好了，摆好了！快来，奶奶今天教你个厉害的。」 沈以南抱起kk，坐在齐玉英对面，拿起棋子，下棋。 中午吃饭时，薛宁还没下楼。 佣人送午饭上去，她也不开门，嘴硬说自己不饿，在工作。 齐玉英还是有点担心的，亲自上楼去喊她吃饭，上楼前，问沈以南待会要不要午睡。 沈以南点点头，昨晚确实没睡好。 齐玉英说：「家里的客房地毯和床单旧了，我就叫人重新去做了，现在还没送来，要不……在薛渡房间将就一下？他的房间一般没人进去，我让人给你换新床单。」 老太太在这方面还是很讲究的。 不过，沈以南不太想麻烦人，吃过午饭后，抱着kk进了薛渡房间。 除了多了些杂物，薛渡的房间看上去和之前进来时没什么差别。 沈以南放下kk，从柜子里找了一件睡衣，刚换上上衣，却发现kk不见了。 小狗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迈着小爪子哒哒哒到处跑，兴奋地巡视这片新领地。 沈以南顺着声音，在书房找到了kk。 精力充沛的小狗不知从哪找来一个上了锁的盒子，围着打转。 听到沈以南的脚步声，它转过头，用爪子扒拉几下，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兴奋地求夸奖。 来薛渡房间好几次了，沈以南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盒子。 盒子是皮质的，边沿微微发黄，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甚至于，上面挂着的锁已经有些裂痕，被kk扒了几下，更摇摇欲坠了。 沈以南托起生锈的锁，看了几秒，把箱子放回原处。 他温声对一脸期待的小狗说：「走吧，睡觉觉。」 kk失望地尾巴都垂落了。 沈以南蹲着摸了它一会，起身时，因为低血糖，眼前发黑，下意识扶住了身侧的书架。 指尖碰上粗糙的书嵴，他无意间一瞥，神色微顿住。 之前在书房里看到的那本《哈姆雷特》，不知何时又被收到薛渡房间的书架上。 旁边还跟着一些其他书。 沈以南莫名觉得熟悉，这些……自己似乎之前也看过。 但有些是小时候喜欢的，有些是大学时期爱看的…… 他和薛渡，在还没遇见时，就已经通过这些文字，有过简单的会面。 沈以南望着书架上一排排书，心里涌起奇妙又温暖的感觉。 他抬手，抽出那本书嵴上被自己留下划痕的《哈姆雷特》。 正想给薛渡拍照，手机先他一步震动起来。 接起电话，青年温润的声线响在耳侧。 「中午吃得还好吗？」 「好吃，都是我喜欢吃的。」沈以南知道是薛渡吩咐了厨房，唇瓣扬起，又皱了皱眉，「但是姐姐中午没吃。」 第144页 「以后会习惯的。」薛渡无奈地说，「她们经常这样，下周说不定会在你面前热吻。」 「这样的吗……没事就好。」沈以南松了口气。 薛渡又把话题转到他身上：「我今天会晚点回去，有没有宝宝想吃冰淇淋？」 「……有。」 某宝宝不好意思地小声应道。 薛渡笑了声，又问他今天上午都做了什么。 沈以南笑着同他讲。 聊天时，视线无意扫过脚边的箱子，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你书房有个箱子，上面的锁好像……」 「你在书房？」薛渡突然问，声线不自觉紧绷。 「嗯……」不知为何，他的语气让沈以南有种做错事的无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宝宝，不用对我道歉。」薛渡语气迟缓，似乎在思考怎么表达。 停了几秒，才说：「那个箱子里，有我爷爷的东西。等过段时间，我再给你看，好不好？」 薛渡还想说什么，有人过来，提醒他待会要开会。 声音离开后，薛渡又安抚了他几句，才挂断电话。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在没说话的半分钟里，沈以南的牙齿已经将唇瓣咬出浅浅齿痕。 少年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小声解释：「我没有想看的……」 他抿了抿唇，心里不知为何，乱成一团。 难道他真的太脆弱太容易受影响，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害怕？ 手里的书没拿稳，抖了一下。 一张明信片从书里飘出来，落在地上。 kk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凑过去闻了闻，小尾巴摇摇晃晃。 沈以南捡起来，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因为有些时日了，背面有些泛黄，但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 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日期是三年前的大年初一。 右上角贴了邮票。 但不知为何，没有寄出去。 沈以南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昨晚聂在希的话。 没有寄出去的明信片……是要寄给那时候喜欢的人吗？ 沈以南垂下眼，将明信片插进书页，放回原处。 视线却落在手边。 那是一本绘本，在一众文学作品里，未免显得幼稚，也不像薛渡会喜欢的。 沈以南抽出书，封面是一只大兔子和一只小兔子。 山姆·麦克布雷尼的书，《猜猜我有多爱你》。 有一句话，薛渡昨天对他说过。 「i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 沈以南翻开书页，一页一页翻过去。 在这句话的那页，同样夹着一张明信片—— 【有机会的话，也想和你见面。】 落款，是五年前的夏天。 第102章 恋爱就是互相磨合 夜色幽深。 薛渡回到老宅时，楼下一片漆黑。 他扫了眼腕錶，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 他换了鞋子，刚走一会，黑暗里忽然冒出一句鼻音浓重的话：「你手上拿的什么？」 薛渡转头，只见薛宁坐在沙发边，脚边堆满了纸巾和空啤酒罐。 她抽出一张纸，恶狠狠抹了把眼泪，「看什么看，没看过因为复合喜极而泣的啊！」 ……又复合了，真是闪电战。 「见多了。」薛渡顺手拿着旁边的垃圾桶走过去，让她把纸巾丢里面。 薛宁尴尬不已，叫嚷起来：「什么叫见多了！这回是真不分手了……这什么？」 薛渡从手里的礼品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补点水分。」 冰淇淋包装完好，现在还是冰的。 薛宁满脸震惊：「给我的？你没下毒吧？」 「不吃还我。」薛渡瞥了她一眼。 薛宁立刻打开盖子舔了一口。 「……」 七楼的灯都关了。 进房间前，薛渡将另一盒冰淇淋放进冰箱，脱掉外套，先去洗了个澡。 今晚应酬时有人抽菸，他怕沾上。 换上睡衣，薛渡推开房间门。 室内还留着一盏昏黄的檯灯。 沈以南在他上楼后就听见动静起了身，此刻坐在床头等他。 少年揉着眼睛，声线绵软：「你回来啦。」 他白皙的皮肤被灯光染得暖黄，薛渡的心也像是浸泡在温水中，温暖又舒适。 「嗯，回来了。」 薛渡说着，从另一边上了床。 他侧躺着，沈以南却没像往常一样迅速钻进他怀里。 青年眉心微蹙：「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今天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没有呀，就是有点困。」沈以南揉了揉眼睛，转移话题，「姐姐也没吃晚饭，不知道好了没有。」 「好了，已经复合了，别担心。」 「那就好。」 沈以南其实是很震惊的，他很难想像两个人分手后又复合是什么状态。 在他的认知里，一段关系一旦有细微裂痕，就不可能修復了。 但到底是别人的感情，他是不会插嘴的。 夜色太深，他和薛渡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就困了。 最后，还是没抵抗住身边人的诱惑，钻他怀里去了。 一夜好眠。 第145页 周一下班后，沈以南买了一些水果去了池星瑶的公寓。 几天没见，她不知怎么把腰闪了脚扭了，在电话里叫嚷着家里人都出去了，除了煮饭阿姨就是两只猫，无聊。 沈以南进门后，就见她葛优躺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两只猫在家里乱窜玩毛球。 一堆新玩具丢在沙发旁边，连第二个坐人的空隙都没有，家里又乱了。 他动手收拾出一个座位，问：「怎么扭到的？」 「哦，我朋友叫了几个男模，我刚要摸就听人说薛淮知在隔壁，跑太快把脚扭了腰闪了。」她耸肩，「我们搞设计的腰都不太好。」 沈以南：「……」 最大的重点不是腰吧！ 沈以南去厨房洗了水果，塞池星瑶手里后才坐下。 池星瑶从茶几抽屉里掏出饮料和吸管递过去，夸他：「贤妻良母，你老公上辈子积福了才跟你谈上。」 「不要乱说。」沈以南没什么攻击力地驳回。 电视剧里播着最近很火的伦理剧，丈夫出轨，妻子扇他巴掌要求离婚，分居后没多久，丈夫在路上看见妻子搂着大学同学，恍然大悟原来妻子也早就出轨了！ 电视剧里吵吵闹闹，池星瑶看得津津有味。 插播gg时一转头，才发现少年咬着吸管发呆，有些茫然的样子。 「你怎么了？上班上疯了？」池星瑶问。 在池星瑶面前，沈以南没有太多顾忌。 他抿了抿唇，问：「如果……你的男朋友，我是说如果他以前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啊？」 「薛渡有白月光啊？」池星瑶一眼看穿。 沈以南一口橙汁差点呛在喉咙里。 池星瑶丢掉手柄，单手搭他肩上，拿过自己的可乐，慢悠悠嘬了一口，眼神示意他细说。 听完上个周末发生的事情后，池星瑶脸上写满愤怒。 「我就说那个聂在希是个小绿箭吧！」她一拍沈以南大腿，「他钓我哥的时候还把我当情敌，说我哥暗恋他多年！其实是因为他上学从来不好好穿校服被记过！我哥是学生会的，去收他检讨书而已！」 沈以南说：「我在意的不是他说的。」 还有，你生气为什么拍我腿。 他默默把人手挪开了。 「知道，你在意你老公嘛。」池星瑶眨眼。 「嗯。」沈以南难得没否认这个称唿。 「其实这个事情吧……」池星瑶斟酌了一下用词，「薛渡过两年就三十了，他有过喜欢的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即使是站在朋友和亲人的角度，池星瑶还是建议他别多想。 「既然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对你好，也没有去找以前喜欢的人……更重要，他还是个处呢！」 她拍拍对方肩膀，一脸的大师姿态：「我知道，你其实不是介意他以前喜欢过别人，你是难受自己不知情，对吧？」 沈以南嘆气，「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但又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不过分啊。」池星瑶表情严肃起来，「只不过，南南，我觉得……有时候，你也应该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不要因为你产生的情绪和需求感到羞耻，这都是很正常的，谈恋爱就是互相磨合的过程，你太小心反而失去乐趣了。」 某大师叼着吸管指点江山，还给出例子：「你看薛宁都分分合合几百次了，不还是谈着么，恋爱关系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没想到平常大大咧咧的人竟然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沈以南陷入沉思，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起身告辞。 他现在很想见薛渡。 走之前，他又去给病号切了半个西瓜，才起身离开。 走进电梯里，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薛渡打了电话来。 「我在楼下等你。」 他的声音比平常要严肃很多，又带着紧张和温柔。 「宝宝，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103章 薛渡坦白：对你，是一见钟情 楼下，夜风吹拂。 薛渡站在不远处，抬眼看来时，恍如初见。 隔着夜色，沈以南心绪沉浮。 呆愣之际，薛渡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柔声问：「怎么了？」 「没……」沈以南咬了一下唇瓣，好几秒后，才抬起头，「薛渡，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回家说。」薛渡拉着他坐进车里。 两人上车后，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车内罕见地瀰漫着焦灼气氛。 就连司机都觉得有些窒息，时不时就从后视镜往后瞥。 见了鬼，少爷和沈先生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冷战了？ 再一次瞥后视镜时，正撞上薛渡抬眼。 司机吓得差点没踩剎车。 将人送到别墅门口后，司机跟屁股着火般开着车跑了。 薛渡想牵着沈以南进屋，少年却扯着他的手，没动。 抿了抿唇，沈以南缓慢开口：「薛渡，周日下午，我在你的书里看到了几张明信片……」 他说到一半，觉得难以面对薛渡，直接蹲了下去，脸也埋在手臂里。 好半天，才小心翼翼挤出一句话：「对不起……不要和我分手好吗？」 第146页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连抬眼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嘆息。 沈以南更愧疚了：「我不应该动你东西的，对不起，但是……也不想分手。」 薛渡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所以，昨晚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 「早上，也是因为这个，不和我一起吃早饭？」 「连早安吻都取缔了。」 最后这句，颇有点酸。 沈以南轻轻「嗯」了声，心情忐忑：「我那时候……感觉……很难受……很怕和你分手……」 在沈以南过去的人生中，大部分时刻都是昏暗的。 他习惯了小心翼翼，习惯了看人脸色，习惯了被迫接受与失去。 他谨慎地进行着自己的人生，掩盖自己的情绪，唯恐行错一步，会万劫不復。 这样的习惯也被他带到感情中。 一点风吹草动，细微的情绪，都会让他害怕和恐惧，担心来之不易的感情消失殆尽。 其实是想过当做事情没有发生的，但他不想瞒着薛渡，也想和薛渡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想和薛渡分开。 话还没说完，发顶就被揉了揉。 「谁说要分手了？你以为我要和你提分手？」 「不是吗……」 沈以南有点呆，刚才在电话里，语气那么严肃。 他差点没有勇气乘电梯下楼。 薛渡简直被他气笑了，手伸进去把沈以南的脸捞出来，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宝宝。」青年声线温柔，「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分手。」 在沈以南开口前，又说：「我说过，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看，也可以处理。」 似乎是嫌语言的表达太苍白。 薛渡就着这样的姿势，直接吻了下来。 含着安抚意味的吻温柔缱绻。 沈以南的心情渐渐平復了几分。 回过神来，已经被薛渡抱着回了别墅。 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红了脸：「那个……刚才周围没有人吧？」 虽然别墅区之间隔得很远，但在外边，总是担心。 「有也没关系。」薛渡竟还反问，「你很不想我们的关系曝光吗？」 「不是……」知道他是开玩笑，沈以南的心还是紧了一下。 他憋了好几秒，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感觉……不好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薛渡倒是有几分微讶。 以往，沈以南是很少表达情绪的。 他嘆了口气，将人放在沙发上。 却没有起身，而是以一个圈抱的状态，将人抱在怀里。 视线对上，沈以南耳廓发烫，小声问：「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情？」 「宝宝。」薛渡再度靠近，看着他的眼睛，眉目深情，「在你爱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在你爱上我之前…… 沈以南脑子被这几个字打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在我和你告白之前吗？」 薛渡说：「更久之前。」 他温暖的大掌捧着沈以南的脸，指腹轻柔摩挲过少年眼下。 隐瞒的秘密，在这一刻吐露。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不是酒吧，是在大学，在那间教室。」 沈以南狠狠愣住。 很多情侣在一起，必问的问题之一一定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但沈以南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甚至于，他是在刻意迴避这个问题的。 原因很简单，虽然薛渡说喜欢他，爱他，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爱自己哪一点。 偶尔想起，也只是在心里煳弄自己，也许是日久生情。 但是……他们从酒吧那晚到在一起，也不过短短几个月。 几个月算什么久。 他其实很怕薛渡对自己是一时兴起。 因为在沈以南的视角，他们以前没什么交集，只有酒吧那晚有一次深入交流。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是自己提出告白后才有机会进一步发展。 但现在……薛渡竟然说，他从大学时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喜欢上自己了。 沈以南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薛渡。 他试探着问：「是……我大一的时候，学生会新成员开会那次吗？」 薛渡很干脆地承认：「是。」 沈以南抿了抿唇。 他以为……薛渡已经忘了那次见面。 毕竟薛渡身为久负盛名的学长，为他而去的人实在太多，他沉默寡言，谁都不会有印象的。 所以，沈以南对此存疑：「可是……我们很少说话，你怎么会喜欢我？」 他皱着眉疑惑的样子不要太可爱，薛渡没忍住又亲了一下他的唇瓣。 学着沈以南的样子，也微微拧眉：「可是……我一直在默默关注你。」 青年俯身，轻贴上他额头，闭上眼，缓缓说： 「我知道，你所有的课程表，知道你喜欢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周一早八会用书挡着脸，悄悄打哈欠。」 「知道你喜欢等人少了再去食堂吃饭，早上喜欢五食堂的桂花糕，午餐喜欢吃七食堂的煲仔饭，有时候也会去吃面，而且只喜欢吃青菜鸡蛋面。」 第147页 「你周末经常去图书馆，喜欢坐在三楼靠窗的位置，学累了会对着窗外的玉兰树发呆。」 说起这些，薛渡弯起唇瓣，眸中荡漾着深情： 「所以，宝宝，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沈以南瞪大眼睛。 他现在的情绪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了。 薛渡说的喜欢，真的不只是说说，他真的在管住自己…… 薛渡，竟然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但还没完。 薛渡还有很多话想说。 「宝宝，你有很多优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他换了个姿势，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搁在他颈窝。 「我们宝宝很聪明很努力，永远是绩点第一，永远是自习室最后一个离开的。」 「我们宝宝也很温柔，有女生和你告白，你拒绝的时候，会想尽办法夸对方的优点。」 「很有爱心，经常关注学校里的流浪猫，给它们绝育治病，也从来不会打扰它们的生活」 「很勇敢，明明是内敛的性格，却上台表演戏剧……嗯，演技也特别好……虽然是为了一个混蛋。」 最后这句，说到后面，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以南:「……这个，就不要说了吧。」 那时候顾宴在戏剧社，为了泡妞装很懂戏剧的样子，最后却为了约会不参演了，沈以南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只是演了一棵树啊！ 站在那就行了要什么演技！ 眼见薛渡还要说下去，沈以南赶紧捂住他的嘴。 少年耳尖红透，白皙的脸上铺满了粉。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脸上的温度一阵一阵，将所有语言都焚烧殆尽。 沈以南从来没想过，薛渡这种天之骄子会关注自己。 更没想到，他会喜欢自己那么久。 薛渡压下来，咬上少年柔软的唇瓣。 炽热的感情在此刻蓬勃汹涌。 「宝宝……」 「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他的吻温热滚烫，平日里温润的语调此刻犹如致命毒药般蛊惑，夹杂着经年不变的爱意，彻底涌来。 沈以南仰头回应着，心脏前所未有地疯狂跳动。 似乎有电流一阵阵席捲全身，所有的神经都陷入惊喜的狂欢，血液炽热沸腾。 分开时，血液的温度仍然惊人滚烫。 沈以南感觉自己四肢绵软，几乎要晕过去。 薛渡抱他上楼。 本想再说些什么。 但还没说出口，便被沈以南勾着颈堵住。 整个人被压倒在柔软床榻。 沈以南压着他，扯开他的衣领，张口便咬了下来。 唇瓣间，含煳溢出他的名字：「薛渡……我也喜欢你……」 沈以南很清醒，但也不清醒。 或许此刻，他需要更热的火来浇灭此刻的灼热。 ……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沈以南才感觉自己的情绪降了些。 他窝在薛渡怀里，用额头轻轻蹭着对方。 明明一晚没睡，他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提起昨晚的告白，沈以南想了想，还是问：「可是……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薛渡无奈地捏捏他鼻尖：「怕吓到你，这件事，我原本想等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发展之后再说。」 沈以南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 如果薛渡在酒吧那晚后就和自己说这些，自己一定会觉得他疯了，说不定还会怀疑他资金短缺想谋财。 沈以南的防范意识还是很强的。 他点了点头，觉得薛渡的做法很正确。 但是……等下？ 薛渡刚才说什么来着？ 进一步发展？ 他们已经是情侣了，还能怎么进一步发展？ 但关于这个问题，薛渡没继续说下去。 他轻咳一声，重新将人抱回怀中。 「宝宝，那几张明信片，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否要说。 但在他说出口前，沈以南已经摇了摇头。 「你想好什么时候可以说的时候，再和我说就好。」 先不说沈以南其实根本不介意薛渡以前是否喜欢过其他人，是否要交代细节，本来就是薛渡的自由。 能确定薛渡以前就喜欢他，他已经很惊喜了。 沈以南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薛渡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他唇瓣。 「我向你保证，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说不开心实在太虚伪。 沈以南抿唇笑了，小声说：「嗯……我也是。」 薛渡闻言却一愣。 似乎对这件事感到震惊。 想问，却又抿起唇。 感受到身边人的欲言又止，沈以南抬头，疑惑看向对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很开心。」说着，又亲了一下沈以南侧脸。 薛渡想了想还是没问顾宴的事情，否则显得自己太小心眼儿。 现在喜欢他就行了。 沈以南愿意哄他也是好的，说明他爱自己。 但他这句「没什么」，却令沈以南有些忐忑。 「你不相信吗？」沈以南问。 薛渡捏捏他脸颊：「我知道，以前我们宝宝识人不清，才会喜欢那种人，以后不提了，影响心情。」 第148页 沈以南越发云里雾里：「哪种人？」 薛渡只能说：「顾宴。」 沈以南：「……」 他不理解，大为震惊。 杏眸瞪大：「你以为我喜欢顾宴吗？！」 沈以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真是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他只能解释：「我不是喜欢他……是之前顾家帮过我，我想报恩……」 薛渡沉默几秒，很克制地轻勾唇瓣，「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沈以南从来没喜欢过顾宴！ 薛渡一向是个理智的人，但此刻这个事实却让他险些失去冷静。 他垂眼，纤长睫毛轻颤，盖住眸中闪烁的情绪。 却终究还是没忍住，捧着沈以南的脸再度吻了下去—— 窗外，鸟雀叽叽喳喳叫嚷着，宣布清晨来临。 屋内的夜色却还未停歇。 * 矛盾解除后，连工作都格外有动力。 结束会议后，何助理送文件进去，出来时，整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里面那个如沐春风的男的，真的是他们总裁？ 没被夺舍吗？ 以前薛渡虽然也是时常笑，但那时候的笑就跟狐狸似的，总让人感觉他一肚子坏水。 但现在却感觉他能原谅世界，今天早上实习生犯了错也只是含笑说下次别犯…… 算了，不管你是谁，别从总裁身上下来！ 何助理刚要坐回位置上，又被薛渡一个电话喊了回去。 薛渡笑吟吟问：「何助理，听说你上个月刚和女朋友求婚了？恭喜。」 何助理：！！！ 等等，他最近做了什么错事吗？ 总裁笑得这么开心……不会要开除他吧! 何助理忐忑地点了点头。 好在，薛渡没有开除他，只是问了几句求婚的事情。 何助理离开后，薛渡扫了眼办公桌上的相框，视线停留在少年的脸上，唇边的笑意忍不住深了几分。 想了想，给薛宁打了个电话：「关于对戒，我有了新想法，设计师方便面谈吗？」 因为他太吹毛求疵，八十多岁的大师已经把薛渡拉黑了，现在只能通过薛宁联繫。 薛宁让他等一会，啪啪啪发了信息后，说：「他下午在xu给几个设计师现场教学，下班后直接去找他吧。」 四点半，薛渡处理完工作，直接让全公司提前下班。 他驱车到了商场。 却在店里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104章 你也想要戒指了？ 灯光下，少年坐在沙发里，正低头听店员推销，不知听到什么话，唇瓣轻轻抿着笑了一声。 薛宁揶揄：「哎呦，你男朋友在啊，也来买戒指啊？」 薛渡扫了她一眼，正要让她闭嘴，便听到池星瑶的声音响起：「诶，你们怎么在这里？来定做东西？」 她脖子上挂着红宝石项鍊，看起来是正在试戴。 薛宁正要开口，薛渡先一步说：「嗯，随便看看。」 池星瑶很热情：「看什么啊？一起呀，听说今天有个大师过来，正好找他做。」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沈以南的注意，他很快走了过来。 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今晚可能加班吗？」 薛渡笑了下，神色自然：「事情完成了，就陪薛宁来一趟。」 薛宁：…… 好好好，又成了陪我。 也不知道是谁把那八十多岁的老头折磨得不敢接电话。 薛宁挑眉：「是啊，有人突然说最近营收特好，想给姐姐买点东西，很难拒绝啊。」 薛渡：「……」 站着说话未免太显眼，几人跟着店员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就坐。 问了他们的喜好后，店员去准备饮品。 池星瑶把刚才店员给她推荐的几款宝石给他们看，很纠结做手鍊还是做项鍊。 沈以南说：「都买了吧，我送你。」 「沈忠诚又给你爆金币了？」池星瑶撑着下巴，「不过不用啦，我哥也给我爆金币了，嘿嘿，啃老，真爽。」 沈以南点了点头。 最近这段时间，沈忠诚时不时就给他卡里打钱，天天说什么「一家人」、「亲父子」之类的鬼话，钱沈以南就收了，话基本没记住。 他们聊了几句，店员将饮品送了过来。 一起跟来的，还有个白人老头。 他走到薛渡面前，一脸悲戚：「im sorry, mr. xue. the ring will take some more time.」 池星瑶第一时间看向薛渡，双眼放光：「什么戒指？！」 空气可疑地沉默三秒。 薛渡神色不改，瞥了眼薛宁：「去吧。」 毕竟也是背了这么多年的锅，薛宁很快反应过来，拽着老头匆匆走了。 沈以南还处在状况之外：「姐姐最近要买戒指吗？」 「是定做，估计是给韩羽吧。」池星瑶以为自己吃到瓜，双眼放光盯着薛渡，「她们要结婚了吗？！」 薛渡很少关心其他人感情状况，扫了眼薛宁背影，随口道：「可能。」 「真是不容易啊……分分合合都快十年了。」池星瑶感慨。 确定好款式后，沈以南和池星瑶还要去看电影，就先离开了。 两人从影院出来，顺路去去宠物店给池星瑶家里的两只猫买零食。 第149页 买东西时，一对情侣经过，沈以南视线在女生的钻戒上停留了三秒。 提着一堆零食和小衣服回到车上，沈以南呆呆繫上安全带，发着呆看窗外。 「嘿！」池星瑶单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沈以南吓了一跳，睫毛快速眨动几下，抬眼看人。 「你也想要戒指了？」她打趣问。 少年不太自然地捏了捏耳垂，欲盖弥彰：「我只是好奇她们都是女生……要怎么结婚。」 池星瑶说：「很简单啊，国外註册登记一下就行了，国内办婚礼，我认识好几个都这样的。」 她故作伤感地嘆了一口气：「唉，真是南南大了不中留，这么快就被坏男人骗走了……好伤心哦……」 「我没有想！」沈以南慌忙否认，又忍不住为薛渡辩解一句：「他……也不坏。」 「还说你不想！」池星瑶哼了一声，「现在都不准人说他一句坏话，你被他套牢了。」 「……」 沈以南闭着嘴不说话了，但脑中，却不自觉浮现起薛渡那天的话。 他说等到他们的关系进行到下一步，就会给自己看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下一步」，指的是……结婚吗？ 薛渡……有想过和他结婚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以南的心跳就不争气地加速起来。 但…… 他看了眼自己的腕錶。 唇瓣又紧紧抿起。 在一起很久了，但他从来没有在薛渡面前摘过腕錶。 腕錶下，扭曲的疤痕是沈以南不肯面对的阴暗过去。 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 他不确定……会不会被薛渡讨厌。 沉默好一会，他小声问池星瑶：「如果……就是说，如果……你男朋友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会生气吗？」 「你有事瞒着薛渡啊？」池星瑶一眼看穿。 沈以南尴尬地点了点头，「嗯。」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如果比较严重我估计会生气，不严重就算了。」 红灯的空档，她扫了下沈以南，「不过，我估计薛渡不会跟你生气的。」 「就算你搞出个私生子，他也只会想办法正大光明当上孩子爸。」 沈以南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这都什么比喻。 池星瑶问：「所以是什么事情，比私生子更严重？」 这个问题，沈以南回答不了。 他不会骗人，更不想骗池星瑶，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车停在薛渡别墅门口，池星瑶从后座拿了一袋子今天买的零食给他。 「别太有心理负担了，秘密也不一定要告诉别人，我相信薛渡不会逼你的。」 「再说了，就算他生气，我身为你的姐姐和朋友，也会一直支持你的。」 沈以南心头浮起暖意。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一直到心情平静，才进了别墅。 屋内灯火通明。 薛渡站在客厅中央，一手拿着浇花桶，一手拿着手机和何助理通话。 听到动静，青年转过头，原本冷冽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具体的细节，你先整理，明天给我。」 挂断电话后，薛渡搁下手机走过来。 单手接过沈以南手里的零食，在开口之前，先弯腰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 「吃夜宵吗？我晚上去老宅的时候，他们正包饺子，我也包了一些带回来，你饿了可以吃。」 「我还不饿。」沈以南张开手臂环住薛渡的腰，脸颊蹭蹭他心口，「就是有点累，今天逛了好多地方。」 逛街走了两万多步，他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双臂酸涩，也不知道池星瑶怎么会那么有精力。 薛渡揉揉他发顶，「那要不要泡澡？我去放水，给你按摩。」 「只泡澡吗？」 面对套路，沈以南很难得有了几分警觉意识。 他今天确实太累了，没做的力气。 薛渡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捏着他下巴亲亲，「今晚就只泡澡，嗯？」 他说不做是真的能忍住。 但进浴室之前，沈以南还是踌躇了一下，「我自己泡吧。」 之前事后清理，大多时候，累得抬不起手的沈以南都坚持自己沖洗，而后才戴上腕錶，让薛渡帮自己擦擦换衣服。 也许是以为他太害羞，薛渡从来没问过。 这次，也没有。 薛渡只是捏捏他的脸，「我就在沙发等你，有任何事叫我。」 浴缸是圆形的，沈以南坐进去后还很空。 他摘掉腕錶，搁在浴缸边沿。 很久没新疤痕，曾经的伤口已经泛白。 戴腕錶的时间太长，被遮住的皮肤和其他的有很明显的区别。 沈以南抬眼看墙壁。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薛渡应该正在看书或者处理文件。 他只要喊一句，薛渡就会进来。 但是……要说吗？ 洗完澡后，沈以南换上干净的睡衣进了卧室。 薛渡坐在床沿，正低头看一本书。 檯灯温暖的光散落在他侧脸，为青年髮丝镀上一层淡淡浅金色光芒。 只是看着，就叫人心里生出暖意。 听见动静，薛渡抬起头，唇瓣轻勾，拍拍自己大腿，朝沈以南伸手，「宝宝，来。」 第150页 沈以南乖顺地走过去，坐在他腿上，手臂圈着他颈的动作已经无比娴熟。 他鼓起勇气，「薛渡，我有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薛渡问。 沈以南垂眼，指节蜷缩。 薛渡低头，很自然地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他是真的很喜欢接吻。 气息纠缠，温度在唇瓣厮磨间升高，薛渡另一只空着的手，顺着沈以南后颈，沿着他的嵴背和手臂下滑。 顺着手腕，薛渡摸到冰冷的机械触感。 他感觉到，沈以南的身体瞬间紧绷，原本因为沉迷紧闭的双眼也眯开一条缝，透着紧张和担忧。 停顿不过两秒，薛渡的掌继续若无其事下滑，握住沈以南指尖，指节再从对方指缝里挤进去，十指交叠。 沈以南的身体又放松下来，呈现一种随意把玩的柔软。 甚至于，泛着水光的眸中还含着几分无言的引诱。 薛渡弯了弯唇瓣，松开沈以南，将人塞进被子里放好，自己也关灯躺下，极其正经。 那股因为他的温柔产生的酥麻还在蔓延，却突然中断。 沈以南难得产生几分茫然。 他抿着唇，指尖轻轻扯了扯薛渡的睡衣。 薛渡顺势握着他的手，放在唇瓣边亲了一下。 「今天又是工作，又是陪人逛街。辛苦了，睡吧。」 ……这就睡了？ 才十点。 沈以南莫名地，不太习惯，也不太希望夜晚这么早结束。 他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天花板，体内的躁动才平息。 缓过神，沈以南小声唤他：「薛渡。」 「怎么了？」 也许是青年的声音太温柔，沈以南的心跳又勐烈加速。 握着腕錶，他艰难地接上之前的话题：「我有一个地方，很丑。」 相处的过程中，沈以南有时会不经意地表达过自己不好看。 每一次，薛渡都会捧着他的脸，认真地告诉他，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 但是这一次，似乎是猜到了沈以南要说的话，他没有立刻否决沈以南的话。 沉默几秒，薛渡问：「宝宝觉得自己哪里不好看？」 他的语气很温柔，甚至含着几分鼓励。 沈以南的右手指节扣住腕錶，按在了表扣上，指尖轻轻解开扣子。 正要开口，一旁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沈以南原本就紧张的神经勐地一震！ 他几乎是下意识浑身绷直。 薛渡伸手拿来手机，看了眼屏幕，「张管家，是沈家的管家吗？」 沈以南点了点头。 心又瞬间被担忧填满。 张管家年纪不小了，平常下班后就去遛弯打牌，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奶奶！ 他顾不得自己的小情绪，直接抢过手机。 电话一接通，张管家慌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少爷！老夫人和二少爷都出车祸了！您快到医院来！」 * 挂断电话后，沈以南和薛渡飞快赶到医院。 上顶楼时，正撞上拿着检查报告去找医生的白秀丽。 白秀丽一向趾高气扬的脸上还挂着心有余悸，出门时差点绊倒。 边上的护士抬手扶了一下，提醒道：「白女士，池院快到了，您先去贵宾休息室等等吧。」 白秀丽应了声，抬头时，才看见往这边走的沈以南。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沈以南脸上，而后才注意到他旁边的薛渡。 眼里闪过几分震惊，「薛先生，您怎么来了？」 薛渡说：「刚才和以南小聚，听到消息就一起来了，沈奶奶还好吗？」 「只受了轻伤，但她心脏一向不好，受了惊吓，得静养一段时间，我正要去问仔细点。」 「辛苦。」薛渡点了点头，低头对松了口气的少年说，「没事了，我们去看看。」 沈以南点了点头，和薛渡一起进了病房。 母子两人除了短暂的视线交错，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犹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白秀丽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脚步勐地一顿，回过头。 在门关上的瞬间，她从门缝里瞥见两人紧握的手。 白秀丽愣怔在原地好几秒，被护士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去了休息室。 门内。 沈华见他们来了，放下正喝着的药，朝着沈以南招了招手。 沈以南快步走过去。 虽然来之前管家也说了不算严重，但沈以南还是担心不已，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个来回，确定只有一些擦伤后，才松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问：「奶奶，肇事者找到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沈华原本含着笑的唇角顿时僵硬。 第105章 珍惜眼前人 正巧这时，护士敲了敲门。 「沈女士，到您吃药的时间了。」 沈以南连忙给护士让了位置，他往护士端来的碟子里看了眼，足足十几颗药。 心中不禁更担忧。 这次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沈华的身体一向不好，她总说没事，但……这药片的数量，也未免太多。 沈华吃多了，习以为常，还反过来安慰沈以南：「最近减了好几种药，奶奶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第151页 吃完药，护士又给他们倒了三杯温水才离开。 沈华神色恢復了些，又接上刚才的话题：「这次，其实多亏了你弟弟。」 「今天晚上我去了趟池家，主要是和你表外婆商量一下修祖坟的事情，煜真在门口等着我，就带他一起回家。走到一半，他要吃冰淇淋，叫司机靠边停。司机刚挪了方向盘，货车就沖了过来……」 「还好司机关键时刻扭了方向盘，那辆货车没撞上。」 「货车司机呢？」沈以南问。 说起这个，沈华无奈地笑了一下：「煜真等车一停稳就冲上去把人抓下来打了耳光，司机没惯着他，两个人互殴起来，路人报警了，他们现在应该在警局做笔录。」 沈以南：「……」 难怪刚才白秀丽出门时满脸担忧。 他甚至可以想像到，沈煜真在出发前满心期待能劝动沈华让他回家，被货车撞后有多抓狂。 但不管过程是什么情况，沈煜真到底是救了沈华。 沈以南抿了抿唇，「这件事要谢谢他。」 沈华揉了揉眉心，「不过，一码归一码，还是叫他在外边住着好些，省得家里闹腾。」 沈以南回家之前，沈华在家待的时间不算多，经常在公司和找孙子的路上，很少关注沈煜真。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煜真已经成了个纨绔子弟。 虽然在长辈面前能装个乖，但早就被白秀丽宠坏了，就像永远长不大的熊孩子一样，实在让人头疼。 不过也没打算让他进公司，沈华除了偶尔叫人看着别闹出人命，也没给予太多关注。 天色不早，沈以南又和奶奶聊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走之前，他去了趟楼下，想问主治医师仔细问问，但值班护士说人有事去了。 「沈以南？」 身后传来略微熟悉的声音。 沈以南转过头，看见了穿白大褂的挺拔青年。 「哥哥好。」他很乖巧地和池愿打招唿。 池愿点点头：「晚上好。」又和他身后的薛渡颔首示意。 沈以南想起来，池愿貌似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便向对方询问沈华的情况。 听完他的问题，池愿安抚地笑了笑：「最近情况还可以，别太担心。」 他是院长，又是亲属，沈以南深信不疑。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告辞。 池愿视线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挑了挑眉。 他的表情有点意外，沈以南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薛渡紧紧握着。 青年温声问：「池先生，怎么了？」 「知道吗，表外婆其实是个很古板的人，小时候瑶瑶不懂规矩犯了错，经常被她说教一整天。」池愿忽然说，「所以，她这么平和接受你们，我很惊讶。」 沈以南闻言，心情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暖意。 沈华对他，确实是好到不能再好。 告辞后，顺着楼梯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忽然开口喊住他，「沈以南。」 「嗯？」沈以南转身。 池愿只说了一句话：「珍惜眼前人。」 * 回去之后，池星瑶又打来视频电话。 彼时，沈以南已经躺下了。 电话那头，池星瑶和薛宁、韩羽坐在一起，手里握着一把牌，看背景，是在韩羽的酒吧。 她是接到池愿的电话才知道出了事，等沈以南回家就赶紧问具体情况。 沈以南简单说了下。 薛宁蹙眉：「不会是沈煜真找人干的吧？」 「谁害人还自己坐车里。」池星瑶喝了口可乐，「他就一妈宝男，小时候手被碰个印子都哭着找妈，贼烦人。」 沈以南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认为不可能是沈煜真。 沈煜真如果真有害沈华的胆子，那他回家这三年，沈煜真其实也有无数机会害死自己。 但自己还好好活着。 「警局那边给你们消息了吗？」薛宁问。 「司机说是疲劳驾驶。」薛渡刚收到助理的消息，给沈以南看了眼。 这件事，看上去像是一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意外。 熄灯后，沈以南缩回被窝里，却睡不着。 刚才沈华的事情打断了他原本想坦白的话，酝酿好的情绪卡在喉咙里，却不知要怎么继续说。 抓着他心脏的，除了这个，还有今夜发生的事。 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奶奶险些出车祸这件事让他感到格外不安和后怕。 如果车真的撞上去…… 后果就连想一下都觉得浑身颤慄。 沈以南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 辗转反侧，像是被丢进油锅的面团，被翻来覆去炸。 好一会，额头抵着薛渡心口。 沈以南小声问：「你睡了吗？薛渡。」 「没有。」 薛渡似乎感受到他的焦灼情绪，单手抚上他后背，像给小猫咪顺毛一般，轻轻顺着。 「在担心沈奶奶吗？如果你担心，明天我让老刘带几个保镖去病房门口守着。」 沈以南的心情也随着他的动作稍微平復了些。 他点点头，「嗯……谢谢你。」 「和我说谢谢？」薛渡故意压低声音。 「本来就应该谢谢你。」沈以南声音更小了。 环着他的人发出低沉悦耳的笑。 第152页 薛渡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沈以南后颈，「那我可以索取谢礼吗？」 「你要什么……」 话没说完，唇瓣被毫无预兆地堵住。 没有持续很久，几秒后便分开。 虽然已经十分熟悉对方的双唇，但黑夜里的突袭还是令沈以南耳尖微微发烫。 偏偏这人，还一本正经地给出评语：「谢礼收到了，我很喜欢。」 沈以南脸更烫了。 想到他们之前的话题，他的心又缓缓下沉。 但又浮起几分疑惑。 忍不住问：「薛渡，你不好奇吗？我说的……我身上有一个很丑的地方。」 第106章 看到腕伤，薛渡眼眶红了 沈以南问完，屏息凝神等着薛渡的回覆。 薛渡说：「好奇。」 沈以南艰难地问：「那……如果我给你看，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会不会分手？」 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薛渡说，对他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皮囊占据大部分因素吧，如果那里太丑，太可怕，薛渡不喜欢了怎么办？ 沈以南不想骗薛渡，但更不想被薛渡抛弃。 有时候自己都噁心自己的懦弱和胆怯。 薛渡沉默了几秒。 在这几秒里，沈以南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说一句话都会窒息。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黑暗里，薛渡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和肯定。 「宝宝，我爱你，包括你的皮囊，但不仅限于此。」 「我爱你，指的是我会爱你的全部，接受你的全部。不管是好多还是坏的，只要是你的，我都会接受。」 「或许这话听上去很假大空，但我的想法确实如此。」 他捧起沈以南的脸，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瓣，「如果你害怕的话，就不用给我看。」 沈以南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将眼眶的酸涩用力驱赶。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时间的流逝都模煳了起来。 重新睁开眼后，沈以南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薛渡的手，引导他的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 在即将握上去时，薛渡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确认他的决定。 沈以南主动抬起手腕。 接触到对方温热掌心的瞬间，沈以南哆嗦了一下。 这个地方，他自己的手都几乎没有碰过，日常更是极尽无视。 只是短短几秒，他又缩了回去。 但薛渡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 即使设想过，但此时此刻，薛渡还是陷入了沉默。 怎么会……那么多。 粗糙的划痕斑驳横生。 是少年的痛苦和绝望的具象化。 沈以南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像是犯了重罪的罪臣，等待君主惩处。 好久之后，才听到一声嘆息。 下一秒，就被薛渡紧紧抱住。 对方的力道紧到要将他们融入彼此躯壳之中。 沈以南忐忑不安，声音轻不可闻，「……你知道是什么了吗？」 「嗯。」 薛渡抱得更紧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沈以南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但接下来，薛渡的话却让他难以冷静。 青年声线发颤，又饱含歉意： 「只是在想，我的宝宝，受了好多委屈。」 「对不起。」 「如果……早一点找到你就好了。」 即使自己隐瞒了这件事…… 薛渡的第一反应，却是为与他无关的事感到亏欠。 沈以南鼻腔涌上酸涩，眼前的视线模煳，他刚才一直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不让自己有任何异样。 但在对方的温柔爱意里，滚烫液体终于憋不住，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滚落。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哭，但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尤其是当薛渡的掌心轻轻拍着他后背时，沈以南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从小到大，他很少哭。 他告诉自己，哭是一种懦弱又无能的行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阻挠，他都不能哭。 无论是年少时被赵家苛待、被学校的同学欺负嘲弄，还是回沈家以后受到的种种漠视与白眼…… 每一个感到委屈的时刻，他都忍住了。 但为什么……现在在薛渡的怀里，却忍不住。 明明他的眼神充满怜惜与爱意。 眼泪却不听话地一直淌。 沈以南坐起身，想说话，但却发不出音节。 眼泪越发汹涌。 薛渡直起身，将他抱进怀中。 指腹擦去他的眼泪，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髮。 「没事的，宝宝，哭吧。」薛渡温柔拍着他的后背，「在我面前，可以哭的，我不会嘲笑你的。」 ……才不是怕被嘲笑。 想这么说，但却哭得更凶。 沈以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一开始是默默掉眼泪，后来忍不住啜泣出声，再后来嚎啕大哭，哭得嗓子都累了之后，又闭上嘴巴，眼泪还是止不住流。 今天晚上，他好像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流尽了。 薛渡一言未发，只是抱着他，静静陪着他。 一直到眼泪终于停下来，薛渡来端了一杯温水。 第153页 沈以南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心情才缓和下来。 见少年止住哭声，薛渡去隔壁浴室拿了毛巾，浸过温水后，轻轻擦拭对方的脸。 动作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 抬起已经被眼泪渍疼的眼睛，沈以南发现，薛渡的眼眶红了。 他狠狠愣怔。 一直以来，薛渡在他面前很温柔，但沈以南知道，对方的人生和阅歷註定了他的理智与冷静。 但现在，薛渡眼眶泛红，一向温柔或冷漠的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 沈以南忽然想起，薛宁说，薛渡为自己哭过。 他那时以为是说笑，但现在看来，也许确有其事。 沈以南的心，在这瞬间变得柔软又复杂。 湿润的睫毛眨了眨。 他又想哭了。 原来不只是受委屈时想哭。 被爱也会。 沈以南伸手抱住薛渡，耳朵贴在他的心口。 轻声说了一句话。 薛渡弯唇，捏捏他耳尖，而后抱着他安稳睡去。 一夜好眠。 * 次日下班后，沈以南和池星瑶约好一起去医院。 在公司楼下看到沈以南时，池星瑶眼睛瞪大，凑近看了好一会，迟疑地问：「……薛渡欺负你了？」 「没有呀。」沈以南说。 「你的眼睛，红彤彤的跟兔子一样。」池星瑶皱眉，「他揍你了？」 沈以南对着后视镜看了眼，真的很明显吗？他自己完全没看出来…… 难怪今天同事看了他好久，助理还问他感情状况。 沈以南后知后觉尴尬起来，但为了薛渡的清白，还是支支吾吾解释：「没有，就是，嗯……哭了一会。」 池星瑶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一会，才说：「你们玩太大了吧，注意身体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以南脸上浮起热度，板起脸强装镇定，「快上车。」 但红红的耳尖完全没有说服力。 池星瑶笑着坐进车里。 一路上是没再问，但时不时瞥过来的揶揄目光已经足够令沈以南坐如针毡。 车驶入地下停车场。 电梯打开，里面的人抬起脸，原本还有点不耐烦，但看到沈以南后，又眼前一亮。 嗲声嗲气打招唿：「以南哥，好巧呀~」 第107章 他记恨你，想赶走你 「以南哥，星瑶姐姐，好久不见。」 聂在希站在电梯里沖他们打招唿，一脸惊喜：「你们也是来看煜真的吗？」 他又左右看了看，「嗯？渡哥没有陪你来吗？」 池星瑶嘴巴动了动，沈以南看得出来她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沈以南说：「没有。」 「以南哥，你去看看煜真吧，他也受了伤，得住几天院呢。」聂在希自来熟地劝了句。 不等沈以南开口，池星瑶就拉着他进了电梯，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挡在他面前，语气发冷地问：「到了还不出去？」 「我突然想到好像有东西没拿，你们去几楼呀？」 他说着，按了顶楼的按键。 看他这样子，估计是知道二人的目的，想跟着。 池星瑶哪能看不出来，但总不能无缘无故骂人一顿，被他气得冒泡，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电梯门打开后，池星瑶拽着沈以南就是一个快冲！ 医院走廊不能跑，她两条腿快走到出现残影，沈以南被她拽着，觉得好玩，但怕被打为「叛徒」，想笑又不敢笑。 两人到了病房门口，刚要冲进去，门却从里面打开。 沈忠诚脸色犹如刚停歇的暴风雨，还带着余怒：「跑这么快干什么？」 到底是长辈，池星瑶别扭喊了声：「表舅。」 「瑶瑶，你要来也不说一声，我让人带你一起。」沈忠诚表情缓和了点，视线落在他们身后，「那是你们朋友吗？」 回过头，聂在希正笑吟吟走过来。 「叔叔好，我是跟着以南哥和星瑶姐姐来的。」聂在希笑得很乖。 沈忠诚笑了：「那进去吧，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他单手插兜，转身走了，身边的美女秘书立刻跟了上去。 病房里，沈华已经听到动静，朝二人招手，「瑶瑶来了，快进来。」 池星瑶推了沈以南一把，让他先进去，闪身进去后，又反手关门，直接把人关在外面。 聂在希的笑僵在脸上：「……」 盯着笑嘻嘻的池星瑶，他眯了眯眼，直接转身去了隔壁病房。 推开门，沈煜真靠在床头打着游戏机，床上堆着零食和游戏卡带。 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不过不是车祸，主要是没打过货车司机。 听见动静，他懒洋洋抬眼，发现是聂在希，还挺意外：「你怎么又来了？」 「有东西没拿。」他指了指自己落在休息区茶几上的矿泉水。 沈煜真没当回事，专注打游戏。 聂在希站在窗边，往下看了一眼，「你后爸又换秘书了？」 「别提他行吗？」沈煜真白眼快翻天上去了，「我最烦那个死种马男！哪天得病死了我都懒得看一眼。」 「别这么说，好歹是你名义上的爸爸。」聂在希劝了句，转移话题，「不过我也好奇，你父母都分居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离婚？」 第154页 「联姻哪有那么好分，最主要我奶奶就是信什么家和万事兴，我妈很听她话。」 聂在希本来也是随口一提，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话题：「对了，听说薛渡对沈以南还挺好的，很恩爱啊。」 沈煜真停顿了一下，表情有点古怪：「他跟你炫耀的？」 「以南哥没和你说？」聂在希故作惊讶，「他……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你说啊。」沈煜真催。 聂在希说：「其实就是……上次管高俊做东请客，沈以南缠着薛渡，特别高调。」 沈煜真一听就笑了：「他高调？不可能，奶奶特保守，知道得气死。」 「真的！」聂在希激动起来，「他缠着薛渡教他玩撞球，吃饭也要薛渡喂，还坐薛渡大腿上！」 沈煜真想像了一下沈以南谄媚的样子，发现根本想像不出来，脸都皱起来了。 聂在希见他这样，更是直接坐在床沿，劝沈煜真： 「煜真，他肯定是想靠薛渡整你，你以前对他那样，他肯定记恨你！他现在把你赶出家门，以后说不定不准你和白阿姨见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怎么讨好白阿姨的！」 听到后半句话，沈煜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放下游戏机，沉默了很久，问：「那我怎么办？」 * 沈以南从沈华的病房出来，本来是想直接回家。 但池星瑶听说沈煜真被打得很惨，迫不及待想看热闹，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去隔壁病房嘲笑人。 沈以南站在窗边，看着浓密的绿荫发呆。 不远处的病房里传出池星瑶毫不遮掩的嘲笑声。 沈以南嘆了口气。 莫名感觉心口有点闷。 他对沈煜真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 其实他很难否认，有时候，自己真的很羡慕沈煜真。 拥有优渥的物质条件，不错的外形，学习不好也靠着捐楼能继续读书，虽然和沈忠诚沈华的关系比较淡，但永远被母亲偏爱着……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没有走丢，如果自己和沈煜真一起长大，那现在家里的关系会不会好一点？ 沈以南看了眼沈华病房的方向，唇线紧抿。 破镜终难重圆。 他和白秀丽之间有着无数裂痕，永远不可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家人。 「笑完了，好爽，走吧！」池星瑶从后面拍了拍沈以南的肩膀，笑嘻嘻说，「我要吃火锅！」 「好。」 沈以南回过神，跟着池星瑶下楼。 池星瑶开着车在地下车库转了圈，经过一个转角时，她「咦」了声，「你爸的车怎么还没走？他在这停着……」 她说一半停住了。 因为那辆车，正小幅度震动着。 沈以南问：「怎么了？」说着就要看。 池星瑶一把把他的脸推过去，「……开车吧，别看了，辣眼睛。」 车子很快出了车库。 路上，接到薛渡的电话，说是附近开了家料理店，问他想不想吃。 沈以南很耿直：「晚上我们要去吃火锅……」 话没说完，就听池星瑶勐烈咳嗽起来，「咳咳咳，我好像嗓子有点疼，吃不了了，你们吃吧，咳咳咳……」 沈以南有点担心：「要不要折回去医院拿点药？」 池星瑶赶紧摆手：「家里有，别去了，不然我哥知道要啰嗦我。」 「……好吧。」沈以南点了点头。 薛渡报了个地址。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渐沉，晚霞披落。 薛渡站在刚亮起的路灯下，含笑看着沈以南的方向。 沈以南下车后，池星瑶朝他摆了摆手：「明天见啦！」 回过身，薛渡朝这边走来，握住他的手，唇瓣勾起：「晚上好，今天想我了吗？」 沈以南的心，渐渐被暖意填满。 其实，他也不是一直孤身一人。 现在，也有了朋友和亲人。 少年弯了弯唇瓣，表露真心，「嗯，很想你。」 薛渡先是微愣几秒。 而后，握着对方的手更紧了。 这家餐厅是预定制，新开业，人比较少，大厅里零零散散坐着四五桌。 点完菜，薛渡接到电话，先出去处理。 沈以南坐着等人，视线落在斜对面的餐桌上，一顿。 第108章 几岁了还打小报告？ 餐桌两侧坐着两个年轻男人。 从沈以南的角度，只能看见其中一个高大男人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此时，他正将一张卡丢在对面的清瘦青年脸上，语气嘲讽：「一百万还不够睡你？」 虽然被打了脸，但他对面的青年只是淡淡说：「不好意思郑先生，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郑先生一听更怒：「你他妈老几啊林知易！快三十了还抬价？！被韩叙睡烂了的东西也有脸拒绝我？！」 沈以南心中一惊。 竟然是林知易。 上次之后，他就没见过林知易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撞见这样的场景。 他不禁有些担忧。 但林知易像是习惯了一般，只是拿起那张卡，推了回去。 「郑先生，我这次找你，只是谈合作，如果你不想合作可以拒绝，没必要恼羞成怒。」 第155页 「我恼羞成怒？！你还真把自己当个——」 那人正要高声说话，服务生突然出现，低声提醒：「不好意思郑宇先生，您的声音可能会影响到其他的客人用餐，请您……」 「我没花钱吗？」郑宇将怒火转向服务生，「我就问你我有没有花钱！我是不是你们客户！」 「是，但是……」服务生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沈以南的方向。 郑宇火冒三丈走过来，「就你意见大？几岁了还打小报告？」 餐厅的光线是有些模煳的，但走近看清了沈以南的脸后，郑宇的表情瞬间一怔。 短短几秒内，立刻乌云转晴。 甚至还带上几分热情的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声音大了点，没吓到你吧？」 他拉过薛渡的凳子坐下，「一个人来的吗？」 说着，视线不怀好意地在沈以南身上打转，「你多大了？还是学生？要不要哥哥请你吃？」 沈以南皱了皱眉心，这就是一个好色之徒。 「郑先生。」林知易也注意到情况，走过来，声线冰冷，「你最好现在就出去。」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郑宇嗤笑一声，吩咐服务员，「把卡拿来，给这位小帅哥。」 「这……」服务生踌躇了一下。 他刚才亲眼看见沈以南跟其他人一起进来，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但又怕郑宇发怒。 这地方定价高昂，客户非富即贵，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郑宇见服务生不动，觉得在美人面前丢脸，一拍桌子，怒道：「把你们经理叫来！」 沈以南正要开口，身后却响起青年矜贵沉稳的声线：「郑先生坐在我的位置上找经理，是有什么高见吗？」 肩上搭上温热力道，薛渡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沈以南身后。 沈以南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瞬间平復。 只要薛渡在，就不会有事。 郑宇当然认识薛渡，甚至于，薛渡还投资了他的公司。 他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和薛渡打招唿：「薛先生，原来这是您的位置，我刚才就是看您的伴儿眼熟，和他说说话……」 毫无底气的乱扯，语气都冒着心虚。 该死的，谁知道薛渡会带小情人儿来这吃饭！ 薛渡扯了扯唇瓣，「可我怎么听见，你说要请我男朋友吃饭？」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穷到一顿饭都吃不起。」 语气算是轻飘飘的，但郑宇后背一下就凉了。 谁不知道，薛渡这人看上去笑眯眯的，其实就是一笑脸虎！ 之前顾家的不知道怎么惹了他，直接扯了投资，近亿的利润说不要就不要，顾家被他搞得元气大伤，顾家夫妇只能腆着个老脸到处拉投资。 郑宇赔笑道：「我嘴贱我嘴贱，冒犯了您的男友，我道歉我道歉。」 说着，朝沈以南鞠躬道歉。 腰刚直起来，就听薛渡问少年：「怎么了？皱着眉。」 郑宇一看，沈以南眉心还蹙着，赶紧问：「是我鞠躬不到位？我再鞠一个？」 他现在只想着赶紧走人，完全没了刚开始的趾高气昂。 沈以南指了指林知易，「你还没跟他道歉。」 郑宇看了林知易一眼，嘴里差点又要喷脏话。 他只知道林知易没权没势的，没听说过他跟薛渡攀上关系啊！ 但也只能不情不愿道了歉。 郑宇走后，薛渡换了个包间。 沈以南邀请林知易一起吃，但对方摇了摇头。 「晚上韩叙有场夜戏，我要回去看着。」他垂着眼，又跟沈以南道谢，「刚才谢谢沈先生。」 他坚持离开，沈以南也不好强求，让司机送他回去了。 重新落座后，菜很快端上来。 吃饭的过程中，沈以南看了好几眼薛渡，欲言又止。 薛渡给他倒了杯茶，「在担心？」 「嗯……刚才那个人说，他和韩叙……」 上次看见韩叙掐着林知易亲，沈以南就很担心了，刚才听了郑宇的话，更觉得有点生气。 到底是多讨厌林知易，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那种话。 之前薛渡安抚他，说韩叙不会真的伤害林知易。 但刚才那样……还不算伤害吗？ 薛渡看出他的疑虑，刚要开口，手机便震动起来。 接起电话，韩叙焦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把林知易送哪了？！他现在还没来片场！」 第109章 奶奶想把公司交给你 沈以南有些担忧，「我打电话问一下司机？」 话音未落，就听见韩叙那边有人低声说：「韩老师，林老师已经到了，我看见有个女演员问他要手机号来着，吶，就在那……」 空气可疑地沉默了片刻。 韩叙应该是已经看见林知易人，气得咬牙切齿：「电话不接，招蜂引蝶的速度比谁都快！」 助理显然已经习惯了他和林知易这种抓马的氛围，问：「那要叫林老师过来吗？」 「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虚惊一场后，韩叙冷笑一声。 他说完，才想起来电话对面还有两人，咳了声：「现在没事了，我挂了。」 听韩叙这语气，其实还是有点担心林知易的，但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 第156页 沈以南没再问了。 一周后，沈华出院。 沈以南去接，老远便看见沈忠诚拉着脸站在走廊里抽菸，眉心打成死结，一脸烦躁。 医院是禁菸的，但院长不在，护士也不敢说，只能装作没事，去了一边。 沈以南进了病房，沈华刚喝完药，重重将玻璃杯搁在桌上。 很少能看见沈华这么沉的脸色。 室内的茶几被踹翻过去，花瓶碎倒在地，一片狼藉。 联想到刚才沈忠诚的样子，估计是这对母子刚有过争执。 沈以南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给她顺了顺后背。 见是沈以南，沈华的表情才缓和：「南南，你来了。」 「嗯，刚才经过老街区，给您买了点绿豆糕。」沈以南握着奶奶的手说，「在车里。」 「还是你疼奶奶，记得奶奶爱吃什么。」沈华笑着捏捏他鼻尖。 「妈，走吧。」门口有人喊了声。 沈以南抬头，撞上白秀丽的视线，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秀丽，你先回去吧，我坐以南的车。」 沈以南低着头，全当和白秀丽不熟。 白秀丽眉心皱了皱，但碍于沈华在场，只说：「那我先走了，您记得让保镖跟着。」 她走后，沈以南扶着沈华出了病房。 沈忠诚还没走，一见二人出门，赶紧伸手来扶，却被沈华甩开。 「妈……」沈忠诚表情不太好。 沈华冷着脸：「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 话说到一半，她看了眼沈以南，终究把话忍了回去，压着气道：「你滚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完，不给沈忠诚再缠上来的机会，直接抓着沈以南的手走了。 上了车后，沈华虽然宽慰了沈以南几句，但脸色仍没有好起来。 在沈以南的印象里，沈华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失控过。 他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握着沈华的手。 沈华看着窗外，重重嘆了口气：「造孽啊……」 她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忽然问：「南南，奶奶未来……想把公司交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以前，沈华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 但这么明确提出还是第一次。 沈以南想了想，说：「如果奶奶要给我，我会努力的。」 沈华握着孙子的手，眼眶不知何时泛起红：「你这个年纪，本来应该享受青春的，却要受这么多苦……是奶奶对不起你。」 「但是宏宇，是奶奶一辈子的心血，除了你，奶奶不知道要托给谁。」 沈华痛心疾首：「你爸……我指望不上了，是我没管好他。」 她撑着头，缓缓地说自己这些年来的事。 沈华是家里的独生女，沈家到她手里时，已经摇摇欲坠。 她忙于生意，三十多就丧夫，来不及伤感就投入生意场。 沈忠诚只能交给家里的老人管教，等公司蒸蒸日上时，她再回过头想管，沈忠诚已经成了个花花公子。 好不容易，才给沈华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联姻。 原先，沈忠诚和白秀丽也是恩爱过一段时间的。沈忠诚纵横情场，各种浪漫手段层出不穷。 只可惜好景不长，白秀丽预产期前不久，小三找上门来，白秀丽也是个大小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差点难产。 「那天我是亲自去守着的，你妈妈从下午到凌晨，才把你生下来。」沈华长嘆一口气，「当时你丢了，她光着脚在医院找了一整天，不吃不喝。」 沈以南眸光微闪。 他不知道这些，从来没人说过这些。 但就算知道了，除了心更沉闷以外，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母子，已经到了相见生厌的地步。 他低声说：「但是……她现在已经不爱我了。」 人是会变的，他讨厌白秀丽对自己态度差，但不能否认她是自己的生母。 沈华说：「奶奶不是要求你原谅你妈妈，只是希望你别恨她，哪怕以后不见面，也不要恨她，恨到最后难受的是你。」 「……嗯。」 沈以南点了点头。 他知道沈华是怕自己太在意白秀丽，但他其实早就不在意了。 很多事情，他早就释怀了。 * 从沈家出去后，沈以南没回家，而是驱车去了海边。 薛渡今天应酬去了，他现在不想回别墅。 空荡荡的地方怎么能算是家。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先是沈华突然说要越过沈忠诚把公司交给自己，而后得知白秀丽曾经也爱过自己，也期待过自己的降临。 很多事情压在一起，他觉得头疼欲裂。 脑子里一会是沈华期待的脸，一会又是白秀丽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还有沈忠诚气急败坏的声音……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魔幻又抓马，不给人一点喘息和反应的机会。 沈以南去附近超市买了几瓶啤酒，找了个台阶坐下。 他打开第一瓶啤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坐的地方正好是不久前薛渡带他看烟花的地方。 又想到，自己来这里还没告诉薛渡。 他怕薛渡担心，拨了个电话过去。 第一个电话没有接通。 第157页 沈以南以为对方现在在忙，喝了几口啤酒，顺便回了一下池星瑶的信息，才又拨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了。 但却不是薛渡接的。 对面，是怯生生的少年音调：「你好……请问您是哪位？找薛先生吗？」 第110章 嫂子，别不要我哥！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也许是太疲惫了，沈以南的情绪没太大波动：「嗯，麻烦手机给他。」 「您是找他有什么事？我待会和薛先生说一声。」那人有些不依不饶，「薛先生现在在忙。」 沈以南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你……你拿我哥手机干嘛？偷看商业机密？」 「啊不是不是，我是听到手机响了！」男孩陡然被人发现，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解释着，「响了两次……」 陆植不大高兴：「不是，手机响了你就能接？你们进来之前没培训？当心我让领班扣你钱。手机给我，我看看谁。」 几秒后，他声音提高：「嫂子？」 电话似乎是被接过去了，陆植原先还不耐烦的声音压低了，听上去格外八卦：「嫂子，你查岗啊？」 「不是……」 还没等他否定，陆植就迫不及待跟他汇报： 「我跟你说，我哥真的特别守男德！今天在这，有三个女的问他要最近感情怎么样，他都说特别好，特别恩爱！还给他们看你买的腰带！」 「还有，刚才有两个服务生往他身上靠，他都躲开了！」 「我就坐他旁边，我都看见了，他手机的聊天背景是kk，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摸狗头的是你的手，真的是！」 「还有，我哥今天还帮你拿下个项目，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新科技我忘了，反正这项目做下来少说两个亿，我让他带我分一杯羹都没理我的！」 陆植好像喝了酒，平常就能说的嘴，这时候更是叭叭叭个不停，偶尔穿插几个酒嗝。 一堆话跟连珠炮似的，沈以南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但原本沉闷的心情，在听到薛渡的动向后，竟然慢慢变得晴朗起来。 抿着的唇瓣轻轻勾起弧度。 那边，陆植唧唧歪歪半天，突然发现沈以南没说话。 他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嫂子，你找我哥什么事啊？」 「我本来是想和他说我没回家，现在在……」 「什么？！你离家出走了？！」 陆植提高声音，慌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刚才那就是个服务生，我都不知道哪来的，你不能因为这个不要我哥啊！！！」 这年头，找个对象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从小到大每次暗恋都以失败告终的陆植深知找对象的不易。 他一边嘴上安抚，边慌慌张张往另一边跑，嘴里还喊着：「哥——嫂子他生气了，他吃醋了！」 沈以南：「……」 沈以南试图解释：「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薛渡的声音传了过来。 「生气了吗？」 沈以南：「……不是，没有。」 但陆植比谁都着急：「他有！」 薛渡扫了弟弟一眼，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走，问：「你现在在哪里？」 他刚接过电话时，身边是嘈杂的交谈声。 但再开口时，四周的声音渐渐消失，直至安静。 只有青年的声音，是最温柔的存在。 沈以南说：「在之前看烟花的地方。」 他有点怕影响薛渡的生意，忙说：「我没有生气的，只是想和你说，我现在不在家，会晚点回去……你先忙正事吧。」 薛渡笑了一声。 「宝宝，你的事情，就是我的正事。」 紧接着，那边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沈以南问：「你在开车吗？」 「嗯。」薛渡将手机搁在一旁，低头扣安全带，「放心，我没有喝酒，也带了驾照。」 「真的不重要吗？」沈以南还有点担心。 「没有见你重要。」 薛渡的声音含着笑意，丝毫没提不久前他还在和几个合作伙伴谈上亿的项目。 听他这么说，沈以南才松了口气。 又提起几分期待：「那你现在……要来找我吗？」 薛渡说：「宝宝好聪明。」 又开始了，薛某人的夸夸攻击。 沈以南显然承受不住，耳尖冒起热度。 薛渡启动了车子，温声问：「今天去接奶奶出院，她气色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医生开了很多药，按时吃会稳定。」 沈以南避开了沈忠诚的冲突，家庭不和这种事情，他不太想和薛渡说。 不想让他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但薛渡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很有耐心地问：「那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呢？」 沈以南一愣，「你听声音也能知道吗？」 「想知道诀窍吗？」 「想。」沈以南瞬间上套。 「待会亲我一下，我慢慢教你。」 这东西是靠亲亲传染的吗…… 沈以南知道对方又在逗他，但他并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心间膨胀起柔软的甜意。 像棉花糖，咬一口就能开心好久。 沈以南想了想，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第158页 他说完，小声补充：「其实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情比较复杂吧。」 这时候，倒是学会反过来宽慰人了。 电话那头，薛渡沉默了几秒。 他看了一眼窗外，说：「我快到了，还有十五分钟。」 沈以南低头看腕錶。 秒针在璀璨如星空的錶盘上行走。 他的心情也一点点亮起来。 夜风温柔，他们隔着电话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随着时间流逝，沈以南抿啤酒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但视线一直盯着腕錶没有移开。 他有点紧张。 真是奇怪，明明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为什么还这么期待见面？ 一瓶啤酒快见底的时候，薛渡忽然问：「之前的烟花好看吗？」 「好看呀。」沈以南点头，又想起来薛渡看不见自己动作，「是我看过最好看的。」 薛渡问：「还想看吗？」 沈以南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除了路灯微弱的光，四周只有零散的路人。 他摇了摇头，又低头去关注腕錶：「现在不看了。」 今天不是周末，想必也没什么人会来放烟花。 再找人来放的话，也未免太麻烦。 薛渡似乎猜到他的回答。 那边的风声变小了，他低低笑了声，说： 「现在，抬头。」 沈以南闻言抬眼。 而后，看见了璀璨耀眼的烟火。 以及，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第111章 在我这里，你应该恃宠而骄的 「薛……」 在话说出口之前，吻先一步落了下来。 顾忌到是在外面，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沈以南的额头。 薛渡握着沈以南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看烟花了，但每一次，沈以南都会感到惊喜。 每一次，他都能感受到薛渡的重视和珍爱。 烟花即将落幕时，沈以南转过头，正对上薛渡望过来的视线。 他这时候才发现，薛渡从没有抬头看过烟火。 头顶是璀璨烟火，不远处是海浪与行人。 但他眼里，只有自己的身影。 沈以南眼眶泛起热意，指尖勾了勾对方的。 只动了几下，便被温暖的掌心包裹。 回去的路上，是坐薛渡的车。 沈以南的车明天让人来开，就先停在这边停车场了。 坐进车里后，薛渡倾身给沈以南扣安全带。 青年身上熟悉的木质香笼罩来，夹杂着微咸的海风，独特又令人着迷。 沈以南盯着对方放大的侧脸，一时间感觉心跳暂停。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的脸在不受控制发热。 他发呆的样子实在太可爱，薛渡没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以南回过神，有几分慌乱地眨了眨眼。 薛渡笑了一下，回到驾驶座，低头给自己扣安全带时。 回去的路上，打开了广播电台。 温柔的女声唱着缱绻爱意。 沈以南打开车窗，夜风从车外灌入，吹动髮丝。 他闭上眼，希望这段路可以再长一点。 可惜，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头的时候。 车驶入地下车库，薛渡握着沈以南的手回了家。 屋内没有灯，黑暗里，唇瓣被细细含吻。 少年的腰被大掌锢住，缓缓抵上冰冷的墙面。 柔软又炽热的吐息转移到耳侧，激起一片酥麻。 沈以南抓着对方的衬衫，下意识咬住唇瓣。 但对方仿佛可以窥见黑夜中的景象，抬手捏了捏他下巴，「别咬，我想听。」 听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沈以南指节紧了紧，正想松动唇瓣，却有另一道声音打断动作。 久未进食的肚子发出不满的声音。 旖旎暧昧的氛围瞬间被打散。 薛渡顿了一下：「没吃晚饭吗？」 「……嗯……没……」 沈以南的脸红到快要爆炸。 晚上心情不好，就没吃……喝了大半罐啤酒后，肚子热热的，覆盖了饿的感觉，竟然也忘了这件事。 谁知道肚子饿了叫得这么大声…… 沈以南尴尬到脚趾抓地。 脸被对方捎带用力地捏一下，「不好好吃饭，不乖。」 客厅的灯打开，薛渡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沈以南跟进去，见他低头系围裙，问：「要吃点什么吗？」 家里还有食材，怕沈以南饿了，薛渡简单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热气腾腾的面散发着诱人气息，将沈以南一颗心熏得温暖柔软。 现在的场景和他小时候梦想的家很像。 他低头小口吃着面，动作慢且珍惜。 薛渡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撑头看着他的吃面。 少年吃相很端正斯文，赏心悦目。 注意到他没移开视线，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你别看我呀……」 他头更低了。 以前在赵家，每次都要吃很快，不然很快就没有菜吃，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算不上好看。 刚回沈家的那会，沈以南每次吃饭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说粗鲁，不过也被沈忠诚骂过几次。 第159页 「哪里都好看。」 薛渡捏捏他耳尖，不再逗他，起身去给家里几个盆栽浇水。 阳台上摆着几盆弔兰，之前家里空荡荡的，沈以南想养一些植物，但不知道养什么好，路过花店看到有买一送一活动，就买了几盆回来，意外的好养活。 浇完花，沈以南也吃完了。 薛渡搁下手里的喷壶，拉着沈以南上楼。 状似无意般提起：「今晚在丽园，中途有几个合作伙伴找我谈事，他们很注意隐私，所以我没有带手机。」 是在和自己解释为什么没接电话？ 沈以南完全没有想问，但听见薛渡主动解释，说不开心是也不可能。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啦……没有怪你的意思。」 「应该怪我的。」薛渡说。 他侧头看沈以南，眸中闪烁着光亮。 「在我这里，你应该恃宠而骄的。」 「或者说，我希望你这样。」 心跳好像暂停了一下。 沈以南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会。」 太任性的话，好不容易得到的喜欢会消散吧。 薛渡循循善诱：「我们宝宝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学会。」 说话时，已经进了卧室。 薛渡弯腰，托住少年的大腿，将人抱起。 门应声关掉，室内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 衣料落地。 沈以南觉得自己仿佛是深陷黑暗的无眼木偶，青年柔和蛊惑的声线是用于控制的丝线，一点点被拉扯着与他靠近亲热。 他厌恶未知与被控制的感觉，但与薛渡相处时，却并不讨厌将主动权让过去。 也许是相信薛渡不会伤害自己。 青年灼热的吐息洒落耳侧，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过敏般泛红髮烫。 但在最关键的地方，对方却停下动作。 沈以南有些茫然地看向黑暗之中。 薛渡的指节从腹部上滑，经过喉结，最后曲起勾着对方下巴。 他声线低了几分，犹如蛊惑人心的恶魔。 「今晚先试试最基础的课程，嗯？」 「现在，过来吻我。」 …… 薛渡是一位相当优秀的人，沈以南一直知道。 但今晚，才了解到，对方在教学方面，同样手段高超。 * 第二日清晨，沈以南被闹钟吵醒，翻了个身。 身边已经空了，他看了眼腕錶，早上七点半。 昨晚折腾到三点多，薛渡才放过他。 算起来，睡了不过四个小时。 好在今天是周六，有补觉的时间。 他试图坐起身，但腰太酸了，累得不想动弹。 窗帘还拉着，光线昏暗。 橡胶圈和其他东西已经被薛渡收走了，可空气中还浮动着残余气息，沈以南用被子捂着脑袋，快喘不过来气时才慢吞吞爬起身。 快期末了，有两门必修课要考，他得抽空复习。 下一学年就大四了，课程会更少，可以把更多时间放在工作上。 睡了一觉，沈以南已经接受了沈华投来的重任。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办法拒绝沈华，所以不如打起精神来应对。 不知何时开始，他脑中消极的想法也变少了。 薛渡今天要去谈合作，但走之前，给沈以南做了早饭。 红豆粥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第112章 好学生的奖励 沈以南扫一眼就连忙将纸条藏进衬衫外套的口袋。 明明周围没有人，但他却脸颊发烫。 粥已经冷了，他用微波炉加热，故作镇定地喝完红豆粥，去楼上书房看书了。 下午，池星瑶约他晚上一起吃火锅。 沈以南听她声音还有点沙哑，问：「嗓子还没好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是生病。」池星瑶嘆了口气，「今天我不是有家潮玩店开门么，谁知道人那么多，一开始只是几个粉丝跟我拍照，后面人越来越多……嘴巴都笑僵了，火锅才能救我！」 池星瑶虽然平常天天叫着恨工作，但名下的公司出过好几个大热ip，在年轻人里人气很高。 新门店主要是做潮玩，今天新开业，早早就预热了一批限量款，相当火爆。 两人约的六点半，但沈以南五点就到了街口，他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地方。 他从街另一头走过来，很远就看见一堆人在排队，走了上百米，才发现人都堆在新店门口。 客人们倒是很有秩序在排队，但数量实在太多，老远看见池星瑶被几个漂亮的女孩子抱着胳膊，笑得僵硬。 看这样子，估计还得等很久。 沈以南就近找了一家清冷的咖啡厅，给池星瑶发了信息后就等着。 他本来想点一杯拿铁，正浏览菜单，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好，介意拼桌吗？」 沈以南抬眼，自己眼前站着一位青年。 看上去二十五六年纪，穿着衬衫短袖，相貌端正温和。 沈以南扫了眼四周，咖啡厅里其他的桌子零零散散坐了人，确实只有自己这个桌子是空着的。 他想了想，点了头。 咖啡厅的桌子本就比较小，那人坐下后，沈以南往后挪了点位置。 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靠近。 第160页 对方露出有些抱歉的表情，「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不然我换个位置？」 「不用。」沈以南摇了摇头。 正好店员将他的咖啡端了上来，他小口抿着，另一只慢吞吞给薛渡发了几张刚才经过店门口拍的照。 【好多人哦。】他慢慢敲字，【星瑶姐现在肯定累坏了。】 薛渡回復很快：【宝宝也辛苦了，晚上帮你按摩。】 按摩？ 沈以南很老实地回：【我没帮上忙，我在咖啡厅。】 【昨晚帮了我大忙。[兔子捧心jpg.]】 这这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以南耳尖一热，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他。 他放下咖啡杯，重新把口罩拉上去盖住发红的脸，才回信息：【不用啦……你晚上要来一起吃火锅吗？】 d：【今晚有点事。】 d：【薛宁又失恋了，大哥要安慰她，让我跟着一起。】 沈以南：…… 又吗？ 距离上次和好一个月都没有…… 但神奇的是他也觉得有点习惯了。 过了会，池星瑶终于得空，发信息哭诉：【好多人人人人人……你说他们发合照会不会p图啊，感觉妆花了，崩溃大哭了啊啊啊…】 接下来是一大堆疯狂哭泣的表情包。 沈以南唇瓣微微勾起，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 咖啡桌另一头的人看了他好一会，忽然笑着开口：「你也是芋泥兔的粉丝吗？」 沈以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自己的手机壳是池星瑶一个送的，纯白色，最底端有个签名，是一只叫芋泥兔的兔子的签名。 他点了点头。 那人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它很冷门，蛮开心遇见你的。其实我还买了新的周边，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 说着，举起手里的纸袋。 沈以南摇了摇头，「谢谢，不用。」 那人没多说什么，走之前，留下一张纸条，说过段时间相关ip会办原画展览，感兴趣可以和他一起去看。 名片上，一串号码，和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路弘庭。 手机震动，池星瑶打电话来哀嚎：「我走不动了，你路边扫个电瓶车接我吧，腰疼腿疼浑身疼……」 「那你先出来，在路边站着等我。」 「从后门来，还有粉丝在门口蹲我！」 「好。」 沈以南将纸条压在咖啡杯下，起身出门。 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双人电动车，沈以南戴好头盔，骑到的时候，池星瑶正蹲在后门长吁短嘆。 沈以南骑近了点，她赶紧跑过来，一边戴头盔口罩一遍左右看，确认没人才跨坐上后座。 少年骑着电动车，听后座人的指挥，穿过巷子，一路通畅。 池星瑶坐在后座，惊嘆：「没想到你还会骑电动车！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沈以南抿唇笑：「那应该很多。」 以前赵家就有一辆，很宝贝，前几年都不准沈以南碰，后来附近的菜市场搬迁了，他们为了早点吃上饭，才让沈以南骑辆破烂的电动车买菜。 虽然几年没骑，但技术还是在的。 两人很顺利到了火锅店。 下车后，沈以南低头解头盔。 池星瑶从口袋里掏出个钥匙扣塞他口袋：「限量的，给你……嗯？这是什么？」 她好像摸到什么，表情一顿。 沈以南开始还没察觉，几秒后想到什么忽然瞬间僵硬。 只能眼睁睁看着池星瑶打开薛渡给自己留着的那张纸条，然后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念出来：「好学生的……奖励？」 池星瑶原本一脸疲惫，但看完内容后，眼睛逐渐瞪大。 她勐地抬头，两眼放光盯着沈以南，嘴角翘老高。 「好啊你好啊你……」她围着沈以南转圈，像是抓住人把柄一样笑眯眯的，「cosy都玩上了！」 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威胁：「老实交代，谁老师谁学生？」 沈以南脸爆红，伸手捂她脸：「你别在外面说……」 「那进去说！」 「……嗯。」 沈以南很少和人聊自己的事情，这回肯分享感情，池星瑶还挺意外。 赶紧拖着他进了包间，点了一大堆菜，当下饭菜。 沈以南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手机却震动起来。 电话接起，那边语气严肃，他听着，表情逐渐凝重。 挂断电话后，池星瑶问：「什么事情啊？加班？」 「不是。」 沈以南迟疑了一下才说。 「沈煜真跟人打架斗殴进局子了，沈忠诚让我去接。」 第113章 接我的宝宝回家 原本等着听细节的池星瑶一听要去接沈煜真，满脸郁闷：「表舅妈怎么不去？」 「前几天出差了，有几个公益活动，可能要在那边待一个月左右。」沈以南往锅里下了一筷子毛肚。 沈华相信多做善事会有回报，沈以南丢了的那些年常做，他回来后更是深信不疑，每年都会展开很多公益活动。 「不过以前不都是在本市么。」池星瑶奇怪，「表舅妈竟然捨得把她好大儿留家里自己去？」 「沈忠诚拉了另外两个市的企业，想扩大范围，最近他投资的几个项目收益不好。」 第161页 「哦，炒作啊。」池星瑶懂了，「那啥时候去接？要不要给你也宣传下？标题都想好了——温柔哥哥解救失足混球，感天动地！」 沈以南被她的用词逗得笑了声。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 她捞了一块塞嘴里，又被烫得怪叫一声。 沈以南给她递了杯水，「吃完饭去，总不能让奶奶接。」 「好吧好吧好吧……」池星瑶转念一想，拍拍自己的包，「我今天带相机了，帮他记录一下鼻青脸肿的样子。」 她还没忘记正事，催着沈以南汇报和薛渡的进度。 沈以南低头吃菜，听了这话，差点没呛着。 结结巴巴说完，一张漂亮的脸已经红透了。 他当然不好意思提亲密的事情，只是简单概括了一些日常，比如早餐，比如礼物，比如昨晚的烟花…… 池星瑶听完表示：「我如果得了糖尿病，你要负一半的责任。」 沈以南没懂，低头看小票：「我没有点甜点……」 池星瑶哈哈大笑：「哎呀，就是你们太甜啦！」 她还低下头，让沈以南把手搁自己头上要他祝福自己，「希望甜甜的恋爱也能轮到我！」 说起这个，沈以南略有疑惑：「你最近和大哥……没有来往了吗？」 池星瑶动作停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玻璃杯，「他最近在接触新的相亲对象，我就不凑热闹了吧。」 话是说得云淡风轻，但表情要多别扭多别扭。 沈以南看出她不太想提，没再问。 吃完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推开火锅店的门，初夏温热的夜风迎面而来，将店里带出来的热气吹散了一部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不远处的夜市热闹非凡，小贩的摊位拥挤在一起，食物的香味和烟雾一起上涌，经过的人群脸上挂着笑意，处处都瀰漫着人间烟火气。 沈以南像是被感染，唇瓣不自觉上扬，眸中浮起笑意。 几乎是下意识，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念头：这里氛围很好，如果薛渡也在…… 他眨了眨眼，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回过神，却见池星瑶挑着眉毛看他，笑得格外欣慰。 「怎么了？」沈以南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池星瑶摸了摸下巴，「只不过……感觉你现在变了很多。」 「哪里变了？」沈以南低头给司机发信息，问。 池星瑶指着他的脸说：「你现在越来越喜欢笑了啊，以前我说十个笑话你才笑一次！你和薛渡在一起之后，感觉开朗了很多。」 她语气夸张，沈以南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和池星瑶认识那会。 他们认识之后，确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池星瑶在说，出去玩，也都是池星瑶拉着，自己几乎没有主动邀请过她…… 那时候，他不敢交朋友，也不敢表达自己，怕惹人嫌。 但站在朋友的角度来说……应该很不称职吧。 池星瑶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忍不住问了句。 池星瑶眼神闪烁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呃……就，你就当我颜控吧。」 她是颜控，但自己又没有好看到走在路上被人当明星，哪有那么大吸引力。 是……奶奶让池星瑶和自己做朋友的吗？ 沈以南刚冒出疑惑，池星瑶的手机就响了。 离得不远，沈以南听出来对面是薛宁的声音。 两人聊了几句，池星瑶把手机递给沈以南。 沈以南接过，乖巧地喊了声「姐姐」，对面却响起一声低低笑意。 「宝宝，是我。」 沈以南原本垂下的眼缓缓眨了眨，唇瓣轻轻翘起：「姐姐还好吗？」 「一直问她，我要不高兴了。」青年开玩笑似的说。 沈以南改口：「你还好吗？」 「我很好。」薛渡这才满意，「你吃好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那附近新开了冰淇淋店，可以买一些带回家。」 他温声细语，在旁边等着的薛宁有点烦了，嚷嚷：「你能不能说正事？」 薛渡眼尾扫过去：「你很急吗？」 「通知完这个我还要通知别人呢！」 薛宁抢过手机，清了清嗓子，摆出温柔长辈的样子，开门见山和沈以南说：「以南啊，我和你羽姐复合了。我名下有座海岛，风景蛮好的，你下个月有空吗？一起去玩玩？一星期左右。」 沈以南先道了句「恭喜」，看了眼池星瑶，后者疯狂点头：「我去我去！」 电话那头，薛宁横了薛渡一眼，「你的畜生男友也去。」 确定薛渡也去，沈以南才笑着应下。 他又简单跟薛渡说了下自己待会要去接沈煜真的事情，而后才挂断电话。 家里的司机已经到了，车停在路口。 池星瑶从路边摊买了两根淀粉肠，递给沈以南一根，含煳不清地说：「其实她们这次复合最大功臣应该是我。」 「还记得咱们上次在首饰店撞见薛宁定做戒指吗？」她挤眉弄眼，「我今天早上跟韩羽说了，她现在应该终于相信薛宁对她是真爱了。」 「所以嘛，这次去海岛……你懂的！现在求婚一般不都去那种地方！还找了那么多人！」 第162页 作为见证了俩人分分合合近十年的人，池星瑶很兴奋。 沈以南听她这么说，也为薛宁高兴。 他很乐于见证别人的幸福，也希望自己可以沾染幸福味道。 池星瑶跟沈以南科普了一下薛宁和韩羽的爱情故事。 两人算是校园恋爱，因为池星瑶和韩羽以前是一个钢琴老师，所以比较熟悉，知道的也很多。 她说得眉飞色舞，口干舌燥。 一扭头，发现车快开到池家了。 这时候池星瑶才感觉有点不对劲，问沈以南：「……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 两人到了地方，老远就听见争执声。 沈以南办完手续进去，沈煜真还在对另一个人输出： 「就你妈也想上位，那脸比蛇精还蛇精，快四十的人了也要点脸吧！」 对方的恼怒也不遑多让：「你算什么东西你叫啊，你就是人家捡来的，人家有亲儿子，不要你了你们全家户口本就一页！」 「你他妈再说一句——！」 砰地一声巨响，拳拳到肉的声音传来，里面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虽然很快被制止，但沈以南走进去时，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新伤。 和沈煜真斗殴的人，沈以南认知，是之前跟着小三一起去沈家闹过的私生子之一。 刚过十九岁，叫沈俊。 只是……这人之前明明被送出国，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怎么是你？沈忠诚那个大波秘书呢？」沈煜真表情不太好。 沈以南说：「他们现在没空。」 刚才沈忠诚打电话来时，他听见对面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因此，多半是没空。 沈俊见了沈以南，倒是亲热。 「哥，你怎么来了？」沈俊殷勤地笑着搓搓手，「让你看笑话了，我不用你接，我妈明天早上来接我。」 沈煜真对他的讨好行径不屑一顾：「傻*，你跪下来舔他脚他都不会鸟你。」 沈以南确实没看沈俊。 他领着沈煜真出门，把被没收的手机递过去。 沈煜真接过手机，问：「我现在谢你，你会不会让我回家？」 「不会。」沈以南说。 沈煜真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你要我怎么样才能让我回家？既然你讨厌我，直接让我在这待着不是更好？」 估计是也知道自己回家无望，他表面功夫也不想做，破罐子破摔。 这次，沈以南也没惯着他，直说：「你想就可以，我只答应了一次。」 说完，转头走了。 沈煜真站在原地，突然忍无可忍一般，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沈忠诚把沈俊送进分公司了，沈忠诚不就是给了你几个臭钱，你没见过钱吗？说几句你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你还真信他把你当儿子？」 沈以南回头，语气没什么波澜：「和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那个女人要是进门你让我……我们妈怎么办！」沈煜真怒了，「你难道就甘心把公司送出去！」 沈以南扯扯唇瓣，回身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捧着相机蹲点的池星瑶，有点懵。 就这么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拍丑照呢。 秉持着「来都来了」原则，她勐地回头，直接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沈煜真咔咔咔就是一顿拍。 沈煜真猝不及防被闪光灯照了几秒，接着，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池星瑶你——你怎么在这里！给我把照片删了！」 池星瑶大声嘲笑：「就不删！我还要发朋友圈给所有人看！让你唧唧歪歪恩将仇报！」 「你——」 沈煜真也不知道哪来的牛劲，追着池星瑶跑。 池星瑶见他来真的，拔腿就跑，转身喊沈以南：「快快快，别让丑八怪追上来！」 「你骂谁丑八怪！」沈煜真快气死了，愤怒地追赶他们。 但跑了几步，却勐地顿住，看向沈以南身后。 沈以南像是有所感应，抬头看去。 库里南停在路边，俊美青年单手提着一把花，含笑望向这边。 视线接触，薛渡抬脚朝沈以南走来，那把带着新鲜气息的玫瑰也落进他怀中。 「你怎么来了？」沈以南问。 「接我的宝宝回家。」薛渡说。 他抬眼，眸光扫过一旁的沈煜真，闪过点点冷意。 而后，牵着少年的手进车。 池星瑶很识相地往另一辆车走。 车门即将关上时，沈煜真一把勾着车门，「送我回家！」 「这车不载丑八怪！」池星瑶哼了声。 沈煜真死死抓着车门，急切地问：「沈以南真的和薛渡在一起了？」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薛渡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竟然真的会和沈以南在一起？ 刚才青年那种保护者的姿态，以及状似无意扫来的一眼，都令他浑身发冷。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敢对沈以南出手，下场绝对不会好！ 池星瑶挑眉：「后悔欺负人了？那你后悔去吧！」 …… 回到别墅，沈以南刚坐下，就接到了池星瑶的电话。 她语气有点担心：「刚才沈煜真说的事情……沈忠诚真把沈俊弄回来了？他不会想让沈俊管公司吧！你这总监位置还没坐多久，你要不要跟表外婆说？」 第163页 「不用。」沈以南垂眼。 他当然不会把公司拱手给其他人，但他也不会没有理智地被人当枪使。 再说了……沈忠诚让他来接沈煜真，不就是想让他看见沈俊吗？ 沈忠诚在试探他，他如果闹起来，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池星瑶一拍大腿：「懂了，直接让你老公出手，这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以南看了一眼正将花装进花瓶的青年，轻声说：「我自己可以解决。」 他知道，他如果开口，以薛渡的身份地位，解决这件事，也许只需要几句话。 但他不想什么事都依靠薛渡。 他想自己努力。 然后，成为薛渡的骄傲。 * 洗漱后，两人关灯钻进被窝。 沈以南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给薛渡听。 他已经习惯将自己的事情分享给薛渡。 青年从不会否认他的决定，只是抱着他的腰，轻轻嘆了口气。 沈以南试探性碰碰他的脸：「怎么嘆气？」 青年的语气带着几分忧郁：「一方面，为你骄傲。」 「另一方面，也有点遗憾。」 「什么遗憾？」沈以南又秒上钩，追问。 薛渡说：「被宝宝使用的地方越来越少。」 沈以南：「……」 使用……？ 怎么感觉，这话很奇怪…… 但薛渡语气里的忧郁不似作假。 沈以南慌忙解释：「没有，我、我也有很多用到你的地方……」 「比如说呢？」 青年搭在他身侧的指节扣紧几分，语气诱哄。 「宝宝有哪里想用我，告诉我好不好？」 第114章 薛老师教你抵御诱惑 沈以南不傻，知道薛渡在逗弄自己。 但耳廓还是泛起热度。 又生出几分恼羞。 怎么每一次……都是自己那么容易掉进他的陷阱。 少年陡然生出叛逆情绪，小声说：「现在不用你。」 这个回答，实在是在薛渡预料之外。 但他并不觉得挫败，反而有些惊喜。 毕竟，沈以南不顺着自己来，反而更证明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亲密程度。 但他也没打算放弃。 青年靠近，含笑的声线微沉：「不用吗？一点也不用？」 他恐怕完全知道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那双漂亮的眼睛抿着笑意微微弯起，沈以南的心跳就漏了拍。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是要一点面子的。 沈以南闭眼，假装自己要睡觉：「嗯。」 嘴上倔强，其实睫毛乱颤个不停。 一看就是口是心非的宝宝。 薛渡轻笑一声。 「那好吧，既然宝宝不用……」 他的下巴靠了过来，压在沈以南颈窝，低沉好听的声线也含上闷意，说不出的暧昧， 「那我只好自己用了。」 沈以南愣了一下，什么叫自己……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薛渡的意思了。 就着这样的姿势，对方灼热的吐息随着动作蓄积在颈窝。 连带着沈以南的唿吸也乱了。 唇瓣被人碰了碰，青年声线发紧： 「宝宝，睁眼看看我。」 最终，在沈以南的目光中，青年喉结滚动，一声闷哼。 …… 「昨天的教学，还要继续吗？」 薛渡勾着他指节，轻轻一扯。 没有用多大力气，但两人间的距离却瞬间缩短。 「要……教我什么？」 像是被他蛊惑，沈以南感觉自己的声音也染上几分沙哑。 他不由自主追问。 视线里，薛渡捧起他的脸。 说话间，吻顺着落了下来—— 「教你，怎么抵御诱惑。」 …… 好久之后，害羞的月亮才从云层探出脑袋。 一切平息后，卧室内只余下温馨。 明天薛渡还要工作，亲亲沈以南耳根后，便抱着他闭眼入睡。 沈以南没有立刻睡着。 他侧过脸，看薛渡闭上的眼。 月光下，青年长睫垂落，根根分明。 心口像是被羽毛拂过，很痒，也很柔软。 空荡的黑洞，也在一点点被爱意填满。 沈以南唇瓣上翘。 他希望这样的时候，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 七月，夏季来临。 七点不到，窗外的太阳已经照进卧室，被照着的皮肤，都滚烫一片。 狭窄的床面上，少年整张脸埋在枕头里，两条布满痕迹的腿被晒到了才往薄被里躲一下，露出的皮肤白到发亮。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了几下，手机铃声也响起来。 沈以南伸长手去捞床头柜的手机，意味不明地应了声。 「帮我刷下卡呀，我们收拾下东西再去买点东西，晚上要起飞了。」池星瑶的声音传过来。 停了几秒，沈以南因为熬夜混沌的脑子才醒了几分。 看了下时间，今天就是和薛宁他们一块儿去海岛的时间。 薛宁包了一架飞机，晚上七点出发，飞十个小时，睡一觉醒来，落地正好就吃早饭。 他慢吞吞应了声，起身穿上长裤，去楼梯间刷卡。 第164页 六月末时，薛渡介绍了一个项目给沈以南。 这段时间，沈以南早出晚归，为了把控项目，就差没睡公司。 为了方便，薛渡在宏宇国际附近买了一套新公寓，安保设施极强，乘电梯上下楼也必须刷卡。 等池星瑶的工夫，沈以南洗漱了一下。 镜子里的少年眼下有淡淡青色。 这段时间太忙了，薛渡心疼他的辛苦，晚上也很少索取，大多时候相拥而眠。 不过昨天下午，项目顺利完成，他请了假，休息几天。 昨晚庆功宴，沈以南被灌了酒，接到薛渡电话后，钻进路边车子里，已经快意识模煳。 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被抱着上了楼，回到公寓，又被人仔细清理。 他伸出双臂去勾薛渡，被掐着腰狠狠压上浴缸壁…… 久未开荤的人比狼还可怕。 已经回想不起来折腾到了什么时候。 只记得昏昏沉沉睡去前，天空似乎泛起鱼肚白。 再看一眼腕錶，十一点半。 算起来，也才睡了几个小时。 沈以南按了按额角，好睏。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池星瑶已经进了门。 这边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布置，也没多余拖鞋。 池星瑶脱了鞋光脚走进来，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跑沙发上一摊，整个人葛优躺。 「点外卖吧，不想出门了。」她视线打量着沈以南，又有点不满意，「这么热的天你还穿长裤吗？那边更热欸。」 她回想了一下，大为震惊：「我好像从来没见你穿过脚踝以上的裤子！那去海边游泳你穿什么？」 「……长裤吧。」 池星瑶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不行！你要热死自己啊！哪有人不穿泳衣的！」 沈以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不会游泳。」 是的，沈以南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旱鸭子。 以前在村子里，总听人说水猴子的故事，沈以南从小就对池塘敬而远之，去海边只是在不远处站着看看海，完全没有下过水。 池星瑶听完，沉默了几秒。 「好吧，现在是来不及教你游泳了，但泳衣什么的还是要有的！」她伸手指着沈以南，下达指令，「必须要把我们家南南打造成沙滩第一美少年！艷压群芳！」 艷压…… 这都什么词彙……用在他身上真的好吗…… 沈以南无力吐槽。 池星瑶点了一个披萨，指挥他去厨房切了个西瓜，一人一半。 西瓜清甜的汁水将夏日的燥热分解。 池星瑶忽然想起来个人：「对了，上回你爸那个私生子，叫沈什么的……怎么样了？」 「在分公司。」 沈以南用勺子认真挖着西瓜吃，腮帮子被果肉顶着鼓起来一个弧度。 「还活着啊。」池星瑶啧了声，「你打算怎么办呀？」 沈以南想了想，把自己想法说了一下。 听完，池星瑶还算满意：「对嘛，这才对。」 两人吃完西瓜，披萨正好到了。 吃完午饭，池星瑶才懒洋洋从沙发上爬起来，从包里找了个墨镜戴上，双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 「走，去选泳衣！」 第115章 礼尚往来才是乖宝宝 晚上六点，薛渡的车停在商场楼下。 没一会，后车门打开，沈以南钻了进来。 池星瑶本想跟着一起，一看后座坐着的青年，把手里的购物袋给沈以南后，就很识相地关门去开副驾驶的门。 副驾驶趴着的小狗听见动静抬起头，蓬松的尾巴摇摇晃晃。 池星瑶两眼放光：「kk！你也去呀~小宝好久不见又长胖了，快给姨姨亲两口！」 她两只魔爪抄起kk，把小狗搂进怀里贴贴亲亲。 kk也很高兴，尾巴摇个不停。 一人一狗快乐叙旧的时候，薛渡升起挡板，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薛渡握着沈以南的手，缓声问：「买了些什么？」 「泳衣，沙滩裤之类的。」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你有泳衣吗？」 「有，想看吗？」薛渡问。 沈以南被他的直白一噎。 他发现薛渡似乎越来越喜欢逗他了。 悄悄抬眼看了眼前座的司机和一人一狗，好在没人注意。 沈以南这才点了点头。 在薛渡面前，他还是可以直面内心的想法的，确实是有一点想看。 他还没有看过薛渡穿泳衣。 薛渡笑意渐深，指尖捏了捏对方耳垂。 看了他的，就要给他看。 礼尚往来才是乖宝宝。 * 车停在私人机场，薛渡握着沈以南的手下车，另一只手提着沈以南的行李包。 沈以南另一只手拖着个巨大的行李箱，有点担忧地看着一手抱狗一手费力拽行李箱的表姐：「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不用！」池星瑶三连否认，十分要强，「我自己可以！」 推了几步，就呲牙咧嘴跟小狗讲话：「kk你绝对胖了，我怎么抱你这么累？」 她还把错怪到狗身上了。 可怜的kk还不知道自己背了锅，还亲昵地凑过去舔池星瑶的脸。 沈以南忍不住帮狗说话：「kk才十斤。」 他正要伸手去接，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第165页 「我帮你抱一会，好吗？」 池星瑶回头，正对上薛淮知垂眼看来的眸子。 他单手抬起，托着狗尾巴根，减轻重量。 空气凝固几许，池星瑶匆匆别开脸：「谢谢，不用了。我开玩笑的，我力气很大。」 她说完，蹬蹬蹬跑远了。 薛淮知伸出去的手停顿在半空。 僵硬几秒，收回，背在身后。 他看向一旁的薛渡和沈以南，唇角的弧度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走吧，大家应该都到了。」 上了飞机，池星瑶已经坐在窗边。 客舱内座位柔软，区域分为客厅、浴室、卧室以及餐厅。 池星瑶坐在三人沙发上，从座位下面找出两个手柄，喊沈以南玩游戏。 薛渡先沈以南开口：「他昨晚没睡好，让他休息会吧。」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起闹声：「哦~~~没~睡~好~」 沈以南耳尖一热，回头发现几人走上飞机。 除了陆植外还有四个青年，他之前都见过，是薛渡的朋友。 薛渡回头，挑了下眉骨。 几人又一闹而散，叫嚷着「饿死了饿死了」钻进餐厅。 薛渡转头轻笑：「他们开玩笑的，走吧。」 两人进了卧室。 池星瑶低头捣鼓手柄，百无聊赖地选游戏。 身边坐下个人，声音发嗲：「星瑶姐姐，我陪你打吧，最近高俊给我买了游戏机，我也学会了点皮毛。」 聂在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老公给你买游戏机了，我真可怜我没老公。」池星瑶一看他就有火，「跟你打还不如单机。」 聂在希咬了下唇瓣，「对不起，提到你伤心事了吗？我知道你失恋了……我不该说的。」 他又安慰似的说：「不过没关系啦，你这么漂亮，又成熟有经验，肯定会找到男朋友的。」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覆盖客厅。 坐在一旁的薛淮知动作顿了顿，朝这边看来。 池星瑶：「……」 没抬头，但已经想杀人了。 低头找工具箱，从里面抽出一卷胶带。 聂在希问：「你拿胶带干嘛？」 「封嘴这件事，我还是很擅长的。」池星瑶扯开很长一段胶带，直接往聂在希脸上贴。 聂在希吓了一大跳，往后退，却险些撞上身后的人。 「玩追杀游戏？」 韩叙强硬地扯开快被撞到的林知易，眉心皱起。 池星瑶扫了他一眼：「是啊，你玩吗？你杀人我给你拍照。」 「没这个雅兴。」他往里走，「客房有人吗？」 池星瑶吐槽：「雅兴是没有，兽性挺深。」 客厅里就剩三人，聂在希眼见打不过池星瑶，跑去薛淮知对面坐着，要请教他开公司的问题。 他凑得近，薛淮知不动声色移开距离，面上并没黑脸，而是很有耐心地解答他那些幼稚的问题。 池星瑶在心里哼，中央空调。 她本来见聂在希就已经很烦了，听他们说话更烦，干脆戴上耳机，开了降噪，一个人玩单机。 另一边。 进了客房后，薛渡将行李包放好。 沈以南坐上柔软的床，拉开窗帘，窗外还是机场。 他低头看了眼腕錶，还有几分钟就起飞了。 想到这个，沈以南就有点紧张。 他还是第一次坐飞机。 以前在赵家自然是没机会坐飞机的，回了沈家后，他很少出门，自然也没机会坐。 一想到即将要在云层之上度过近十个小时，他难免觉得紧张。 薛渡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坐在床沿，握住他蜷缩起来的指尖，捧起来亲了亲。 正要开口，飞机抖动了一下。 沈以南立刻紧张地握住对方的手，瞳孔微缩。 视线看到窗外飞逝的景色，他才意识到是飞机起飞。 自己动作也太大了…… 沈以南不免觉得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 他刚想松开手，薛渡却握得更紧。 青年钻进被子，和他一起靠在床头。 薛渡没提少年刚才的紧张，而是转移话题：「昨晚没睡好，要补觉吗？」 沈以南摇了摇头，很诚实地说：「我现在没什么睡意。」 飞机平稳上升，但他心跳太快，还没缓过来。 薛渡只觉得他可爱得厉害，将人抱进怀里。 他视线扫过行李包，「今天买了什么款式，我们一起选一选？」 「现在吗？」 「嗯。」 修长指节摩挲他耳后，白嫩皮肤很快就浮起浅红。 青年唇瓣勾起，声线不自觉又染上几分诱哄。 「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第116章 昨晚他们打架了吗？ 但很可惜，某人惯用的勾人伎俩在此刻落了空。 沈以南还是第一次坐飞机，难免紧张。 加之飞机空间有限，隔音没有那么好，时不时有人经过门口，能模煳听见几人聊天的声音。 这些都令沈以南格外紧张。 诡计失败，薛渡倒也没表现出失落，从柜子里找出眼罩给沈以南戴上。 「睡吧。」 眼前的视线被遮盖，靠着薛渡的心口，耳畔迴响他沉稳的心跳，因为初次乘坐飞机产生的紧张也慢慢消散了。 第166页 沈以南其实是比较择床的，如果换到陌生的环境，他会非常不习惯。 但只要薛渡在身边，择床的毛病就会好很多。 仿佛他在就是安心的保证。 沈以南唇瓣勾起，沉沉睡去。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房间里还是昏暗的，窗帘缝隙里的光亮昭示着时间流逝。 薛渡靠在床头看书，察觉到身边人醒了，伸手摸摸沈以南的头顶，「要吃早餐吗？」 「嗯。」沈以南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出来，桌上已经摆好早餐。 薛渡换了浅色衬衫和长裤，领口解开几颗扣子，露出冷白的皮肤。 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项鍊，上面坠着的长条状挂坠随着动作摇晃，更加惹眼。 窗帘打开，光线照入。 窗外，是一望无垠的白色云海。 云层柔软，天空湛蓝，从窗子往下看，可以看见平静美丽的海面与不远处的城市。 和沈以南在网上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吃完早饭，沈以南去餐厅接水，顺便去看下池星瑶的游戏战绩。 客厅光线昏暗，屏幕已经关上。 沙发上，池星瑶身上披着一件浅色西装，靠在青年肩上睡得正香。 垂着眼看身侧人睡颜的薛淮知似是感受到视线，抬起眼，食指竖起抵在唇边，朝沈以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眉眼微微弯起，宠溺又温柔。 沈以南脚步打个转，回卧室的路上，撞见韩叙出门。 脖子上几道抓痕，眼眶发红，一看就没睡好。 关门的动作轻手轻脚。 韩叙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多奇怪，低声问沈以南：「还有什么吃的？」 「牛奶面包，三明治，肉夹馍。」 「谢了。」他转身去餐厅。 沈以南无意一瞥，看见他的白色t恤后面有一道被扯开的口子，随着动作摇摇晃晃。 沈以南：…… 昨晚他们是在里面打架了吗？ 过了两小时，飞机落地。 一行人下了飞机，慢悠悠往不远处的豪宅走去。 韩羽好久没见韩叙，跟亲哥叙旧去了。 薛宁厚着脸皮坐在行李箱上，让薛渡推着她走。 她低头刷了会朋友圈，忽然「啧」了声：「不是吧，刚落地就发朋友圈……薛渡，你和管高俊说一下，让他管管他男朋友。」 她把手机举起来给两人看。 聂在希发了条朋友圈，九宫格基本上都是飞机上拍的，有餐厅有窗外摆拍，这次倒是吸取教训没拍到人，只是最下角的窗边有一只手搭着。 有人在下面问：【希希，去哪玩了？】 聂在希回：【不方便说啦~但是会实时更新照片！】 「你请的，自己管。」薛渡及时划清界限。 薛宁满脸问号：「不是你让管高俊带人来的吗？」 薛渡：「不是。」 薛宁被这一出先斩后奏整懵了：「他自己来的？」 姐弟俩因为年岁相近，除了大学和研究生以外，都在一起念，同学圈子重合挺多的。 管高俊自然也是他们共同的同学。 他们相互都以为对方知情。 薛宁又一次对管高俊的舔狗脑无语：「服了，带人也不说，还好我这东西都多准备了几份，不然都不够分。」 这会都落了地，总不能把人赶回去。 飞机飞一次还要钱呢，她可捨不得给聂在希花。 海岛呈半月状，半环抱着岛中心的碧蓝海水，岛上林叶茂密，三栋别墅靠在一起，十多间客房都拥有阳台，正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对面是沙滩和植被，有两艘游艇正停靠在岸边。 别墅里没有帮佣，这一周他们得自己做饭。 不过厨房的食材应有尽有，这里离城市也不算远，实在想吃别的也能自己开游艇去买。 薛渡和沈以南的房间在最外侧的别墅三楼。 楼上有大片大片落地窗，阳光通透明亮，视线向外就是一望无垠的蓝色大海。 收拾好东西，他们下楼吃了顿午饭。 午饭是薛宁和韩羽做的。 大理石桌面上摆了十几盘菜，一半颜色乌漆麻黑，另一半颜色鲜亮。 黑的出自薛宁之手，她坐下后就招唿其他人，「吃吧吃吧别客气，做半天累死了。」 众人举起筷子的手一顿，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 管高俊夹了一筷子看上去是蔬菜的东西，咬了一口，表情变幻莫测。 「挺好吃的，我早就说你做饭有天分。」他干巴巴笑了一声。 薛宁说：「嗨，我这不算好吃，我老婆水平才绝！看看颜色多漂亮！」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韩羽抿唇笑，给旁边的人夹了一筷子，「哥，你先吃。」 韩叙：「……我吗？」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吃了一口，咀嚼，咽下去，表情没变。 韩羽很期待：「怎么样？」 韩叙散漫勾唇：「今天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 「越美丽的越有毒。」 「……」韩羽对着他的脚用力踩下去，「你找死！」 韩叙挑眉：「看，就说有毒吧。」 这兄妹俩相爱相杀已经是常态，众人哈哈大笑。 第167页 池星瑶还没睡醒，夹了一筷子吃。 那一瞬间，味蕾仿佛被宇宙最强硬的陨石冲击，在短短几秒内被撞了个稀巴烂。 她原本混沌的神经在这一刻被惊醒，炸开。 喝了好几口气泡水，才勉强把嘴里的奇怪物体咽了下去。 她扭头，一旁的沈以南却神色如常地吃着，那么难吃的东西硬是被他吃得很有食慾。 池星瑶戳戳他脸，用脚悄悄把垃圾桶勾到桌子下：「你悄悄吐了，我给你打掩护。」 「其实味道还可以。」 饿过肚子的人对这方面不怎么挑剔。 池星瑶瞳孔震颤，米饭还是夹生的……啊…… 再看了眼薛渡，也是没什么表情地吃着。 顺便还伸筷子夹走沈以南碗里几块实在焦灼得厉害的肉块。 池星瑶：…… 可恶，在哪里都能吃上狗粮。 吃过饭，薛宁去储物间找了几个冲浪板，招唿众人集合冲浪。 既然冲浪，那肯定要穿泳衣。 憋了一整天，薛渡总算可以正大光明打开那个装着泳衣的行李包。 第117章 涂防晒，占有欲 拉上窗帘后，室内的光线也被遮盖得差不多。 薛渡已经换上一条黑色及膝宽松泳裤，递给沈以南一支防晒霜后，背对他坐在沙发上，「麻烦宝宝了，我看不见后面。」 青年端正坐好。 随着动作，背部紧实而具有美感的肌肉也得到完美展现。 沈以南捏着防晒霜，感觉唿吸渐渐有些困难。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看薛渡的身体，但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白日里，这么直观地看对方的背部线条。 微凉的防晒霜乳液挤压后落在掌心，揉搓摊开后，掌心轻柔地贴上对方后背。 薛渡的体温一向高于自己。 这次也不例外。 少年喉结不自觉轻滚，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软，但还是尽量忽视自己发热的体温，严谨地一点点涂抹对方背部，力求完美。 短短的两分钟内，没有人说话，只有比阳光直射更高的温度在室内升起。 好不容易涂完背部，沈以南直起身。 却见薛渡微微后仰，头枕上他腹部，下巴勾起来一点，「前面也要。」 他盯着沈以南，唇角勾起，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沈以南只得应下，继续帮对方涂防晒霜。 他弯下腰，这样的姿势使他们离得很近，少年的唿吸尽数洒在冷白皮肤上。 腹肌收缩，青年唿吸加重。 自嘲般笑了声，「突然有点后悔让你帮忙。」 沈以南抬眼，有点紧张：「我有哪里涂的不对吗？」 他还是第一次帮人涂防晒。 「宝宝涂得很好。」他靠近几分，「是我……忍不住了。」 沈以南瞳孔微收，手下没注意用了力，又引起一声颤抖闷哼。 楼下传来几个男人猿猴一般的欢唿和落水声，沈以南的神经瞬间紧绷，他胡乱抹了几把，小声催促：「走吧……」 连眼也未抬起，耳朵红得厉害。 薛渡却捉住他手腕，「你还没涂。」 「我、我不用……」沈以南口头上挣扎了下。 薛渡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黑色泳裤在膝盖上几寸，沈以南腰肢纤细，但身材并不差，甚至还有腹肌。 薄肌没有强烈的健身痕迹，却是独属于少年的清爽与干净， 薛渡微微眯起眼，轻轻扯了下，人便被拽到怀里。 他手臂圈着少年，轻轻咬在锁骨上，指尖顺势往下。 沈以南咬住唇瓣，眼圈发红，「不行……他们还在、在……外面等着我们……」 「那就让他们等着。」薛渡声线发哑。 沈以南睁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薛渡嘴里说出来的。 这人什么时候连其他人的想法都不管了？ 以前明明每个人都能照顾好…… 但薛渡已经低下头去，这个动作让他无暇顾及思考对方的异样，微弱的抵挡不过是螳臂当车。 晕眩感上涌，他听见薛渡含煳不清地说： 「我会快一点的，宝宝。」 这样的姿势实在难以思考，沈以南支起手臂，盖住眼睛。 * 沙滩上，一群人打完一轮沙滩排球，窝在树荫下休息。 池星瑶缺乏运动，找着躺椅就葛优躺，顺手拿起椰子汁嘬。 她旁边的女生叫林雨欣，在自拍，喊她一起，顺便嫌弃了一下她的穿着：「多大了你，还穿连体泳衣，宝贝，你腰那么细，露出来啊！」 池星瑶穿了件浅蓝色的连体泳衣，下摆还坠着两圈白色花边，配上两个低马尾确实可爱，但在其他成熟姐姐之中，就显得很幼稚了。 池星瑶撇嘴：「没帅哥，没动力。」 林雨欣无语：「明明很多啊！比如薛……好吧他有男朋友，但还有韩叙啊！虽然我不喜欢男的，但他身材确实很顶，你可以试试。」 「你醒醒，他不喜欢女的。」 林雨欣瞳孔地震：「我靠！细说！」 池星瑶朝她勾手，笑得像个流氓：「晚上来我房间，给我表演一段脱衣舞就告诉你。」 「直女就是放得开。」林雨欣拍开她的手，又转眼珠，「那薛淮知总是直男了吧？嘿嘿，你刚才打球都不看他，是不是有点……」 第168页 「别提老男人了，谢谢。」池星瑶想起昨晚的事情就冒火，挑眉，「乱拉郎我晚上爬你被窝。」 「可怕的直女……你连研究生都没有凭什么爬我被窝！」 「水硕不是硕吗？」池星瑶不服。 「你那是水吗……你纯粹是旅游去的吧。」 「呵，跟学歷证书谈恋爱吧你。」 林雨欣是个大网红，在网上的粉丝加起来近千万，女粉占百分之九十。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黑长直御姐女朋友，括号，必须是985及以上院校的研究生。 两人有一嘴没一嘴乱聊，池星瑶无意一抬眼，视线勐地定住。 薛淮知正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不知道听了多久。 该死，不会听见自己背后蛐蛐他老男人了吧…… 池星瑶心里勐地一慌，视线乱飘。 又瞥见沈以南和薛渡朝这边走来，赶紧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跑过去。 走近一看，不禁纳闷：「你们穿这么多不热啊？」 两人都在泳裤上穿了一件男士防晒泳衣。 纯黑色的，上半身遮盖得严严实实。 沈以南眼神慌张躲开：「嗯……比较防晒。」 池星瑶：「……」 防晒没看出来，占有欲倒是看出来了。 昨天沈以南根本就没买上衣，这件是谁准备的可想而知。 而且自家傻弟弟这个害羞的样子，结合他们刚才在屋子里磨蹭那么长时间，估计还留了点痕迹。 而薛渡这个老狐狸精，就在单纯少年着急的时候，「正好」提起自己准备了泳衣，可以套上。 可怜的沈以南，被阴险狡诈的老狐狸玩弄在股掌之间。 池星瑶深表同情。 她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沈以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林雨欣正自拍呢，两条大长腿白得晃眼，朝他们招了招手，很热情。 薛渡看了眼就直接拒绝，又含笑问沈以南：「要不要去游泳？那边有珊瑚，学会了我们可以潜水。」 听到珊瑚，沈以南眼睛亮了一下，眉心又皱起：「可是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薛渡笑得像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包教包会。」 第118章 学游泳 海风迎面吹拂，带来微咸的海盐气息。 再次问过沈以南是否想游泳后，薛渡带他走到海边的浅水区域。 他站在岸边，有些踌躇。 尽管理智上，他清楚知道浅海可不会有什么海猴子之类的生物，但从来没下过水，海对他来说充满了未知。 面对未知的事物时，人总是有些犹豫和胆怯的。 薛渡拉着他的手，声线温柔：「先走近一点。」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海水漫过小腿。 凉爽的感觉瞬间就涌了上来。 忍不住想更亲近一些。 他又往海里走了几步，海水到腰部的时候，手腕蓦然被薛渡握住。 「别太急。」他眼尾含笑，「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 沈以南点点头。 根据薛渡的指示，他先屏住唿吸，尝试憋气。 但应该是太紧张的缘故，没几秒，沈以南就冒出水面。 「有点难。」 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无意识舔了一下唇瓣上的水渍。 咸的。 这还是沈以南第一次尝到海水的味道，不免有些新奇。 他朝身后望去，碧蓝海面随着风微微起伏，海水轻轻晃着，让他感觉自己无比轻盈。 夏天真的来了。 心情在意识到的瞬间变得越发明朗开阔。 唇角翘起，唇瓣无意识开启，下一秒却被轻轻含住。 温柔一触即离。 沈以南后知后觉感觉到什么，被海水浸凉的脸立刻滚起热度。 他悄悄看了眼不远处在海边聚集的人群，小声说：「有人……」 「没人看见。」薛渡说着，又轻轻碰了一下，理由张口就来，「我也想尝尝大海的味道。」 沈以南抿唇，「你尝好了吗？」 优等生时刻不忘自己的目的。 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今天的学习定下了目标，就一定要完成的，薛渡也不能拦着。 薛渡浅尝辄止，又扶着他的手，让他再度尝试。 * 「哼哼……被我逮到了吧~」 沙滩上，池星瑶举着相机，透过镜头保留刚才一幕。 她游累了，想着给沈以南记录一下第一次游泳的回忆，却捕捉到意外镜头。 蓝天下，明亮的爱意。 画面太美没忍住，多拍了几张。 池星瑶一边感慨自己可真是做狗仔的好料，一边低头研究照片。 「拍老牛吃嫩草呢？给我看看。」 桌子另一边坐下个人，懒洋洋开口。 「这都几点了，你才起？」池星瑶扫了他一眼。 「沙滩上有钱捡？」 韩叙懒散抬手，从一旁堆满冰块的箱子里拿了瓶冰啤酒，指节曲起，仰头就喝。 易拉罐表面的水珠因为温差迅速凝结又滚落，从皮肤上一路下滑。 韩叙在荧幕上很少露肉，但他无疑对自己的身材格外自信，只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就出来了。 当然，他的肌肉也确实算得上是连男性都会觉得帅气的类型。 第169页 线条清晰，肌理分明。 只是转身去拿啤酒时，背部纵横着的几条抓痕一览无余，看颜色，还新鲜着。 池星瑶：「……」 这人一点都不注意的吗？ 但前面也没有痕迹啊，就后面有…… 她嘴角微抽，这也太能秀了，非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刚才在房间里干嘛了吗？ 韩叙感受到她目光，挑眉：「我身材比薛渡好多了吧？」 男人之间该死的胜负欲。 池星瑶心说我怎么知道薛渡什么样，我又看不见，谁都跟你似的爱秀啊…… 她敷衍地说：「都挺帅，建议po到网上投票。」 「我还不想让他输那么难看。」 韩叙似乎心情还不错，从旁边摸出个墨镜戴上，指了指池星瑶腰上的游泳圈：「这鸭子游泳圈不错，连结发我。下次给我外甥女买一个，她快小升初了。」 池星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黄色鸭子游泳圈，怒了。 说谁小学生！ 这游泳圈可是她们公司最畅销的产品之一！ 她气得不想讲话，抱着自己游泳圈去玩水了。 韩叙还奇怪呢，「谁惹这大小姐了？」 他也没大在意，低头髮信息给林知易。 【还没起？】 对面没回信息，他单手往上划，看着之前的聊天记录，唇角微微上翘。 一旁忽然响起个声音：「叙哥，你就一个人吗？怎么没看见你经纪人？是叫林……」 「问他干什么？」韩叙唇角勾起的笑收了起来，声线也沉了几分，「我房间睡觉，你想看？」 他眉骨扬起，吐出两个字：「不给。」 一点面子也没给人留，顺带，昭示主权。 聂在希尴尬了一下，「我就问问呀，也没有想怎么样……」 韩叙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短哼，「你最好是。」 聂在希抿了抿唇，闭上眼睛，干笑声转移话题：「对了叙哥，回去之后你去不去《周日不放假》呀？咱们剧组除了我，还有其他几个主演都去的。」 他说的《周末不放假》是一档综艺节目。 之前韩叙看管高俊的面子上去聂在希主演的剧里演了个戏份不超过二十分钟的角色，算是特别出演。 韩叙从出道开始就是演电影，作品虽然不多但部部爆红，也就偶尔客串一下朋友的电视剧，这次客串古偶，短短二十分钟剪辑无数，说是各大短视频平台霸屏也不为过。 剧组也是抓住了流量秘密，有点什么都找韩叙。 韩叙烦得要死，直接拒绝：「不去，滚远点。」 虽然知道韩叙说话一向不留情面，但聂在希的表情还是有些难看。 不过他也做好这样的准备了。 聂在希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无意般说：「这样啊，但是林老师已经答应了，但是你不去的话，我和他说一声，免得你们闹矛盾……」 说着，起身就要走。 还没走，又被身后人叫住了：「等等。」 聂在希回过头，佯装不知：「怎么了？叙哥。」 「你说怎么了？」韩叙犬齿暗暗磨了磨，「林大经纪人都首肯，我能不去？」 聂在希笑道：「你们关系真好呀，我本来还不确定，问了才知道。」 「好不好关你屁事？」 韩叙单手捏扁空了的易拉罐丢垃圾桶，重新拿了一罐打开，报復似的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 明显气还没消。 聂在希没多留，起身走到一旁的树荫下，拨通了个号码。 对面迟了一会才接起来。 一向清凌凌的声线带着几分沙哑：「餵？」 「易哥，是我，希希。」聂在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声音里笑意盈盈，「刚才叙哥已经答应去啦，我现在和导演他们说一声呀，早点签合同也帮你们节省时间啦！」 林知易迟疑两秒才应，相当的公事公办：「嗯，好。」 * 经过一个下午，沈以南学会了漂浮，可以稍微游一点。 对于这个学习成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我们宝宝怎么这么厉害？」 落日垂在海面，薛渡拨开少年打湿的额发，笑着夸他。 沈以南说：「是老师教得好。」 取得这么不错的成绩，老师的教导也不容忽视。 他还是很知感恩的。 薛渡笑：「那老师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沈以南下意识感觉不太对劲。 被海水泡了一个下午的身体微微发热。 沈以南指尖蜷缩，但又做好准备。 晚上的事情，他是很难拒绝薛渡的，更别提对方现在还有充足的理由。 但薛渡并没有说什么令人害羞的要求，只说：「亲我一下。」 他说着，低下头。 长睫垂落，在他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他身后是垂落的夕阳，橘红色的光随着海面波动，荡漾出层层涟漪。 沈以南的心也变得无比柔软。 夕阳下，他捧着薛渡的脸，奉上一个满含爱意的吻。 …… 回到岸上，众人已经围着厨房准备做饭了。 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劝：「宁姐，宁姐，你别做了，轮也该轮到我们了啊哪能老让你做饭！」 第170页 薛宁有点犹豫：「不是，那谁来烧……」 「我们烧啊！你快去看电视吧玩一天累坏了！」 「就是啊，宁姐，你们快去歇着！」 几个男人连说带劝把薛宁推出厨房，有人不知道从哪掏出几条活蹦乱跳的海鱼，举着刀开始料理。 奈何基本都是完全没进过厨房的公子哥，三四个人合力也没按住那条滑熘熘的鱼。 鱼从砧板上飞出去，打滚翻身，最后停在刚进门的沈以南脚边。 陆植大喊：「嫂子小心——」 举着刀就沖了过来，生怕这鱼把柔弱漂亮的少年吓到。 沈以南低头看着活蹦乱跳的鱼：「这是你们养的宠物吗？」 「不是……」陆植欲哭无泪，「这是要吃的，都怪他们太没用让鱼跑了，嫂子你放着我来杀……」 他低头去抓鱼，却被鱼尾巴啪啪啪打了几下脸，眼睛都睁不开。 陆植快尴尬死，正要招唿人来抓，却见少年单手按住了脚边的鱼，拿过他手里的刀，就地蹲下，三两下就把鱼破膛开肚。 沈以南把刀还给陆植，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路上捡起一个石子：「好了。」 陆植：「……」 身后跟着的一众公子哥：「……」 众人震惊的目光让沈以南有点尴尬，「怎么了……吓到你们了吗？」 他刚想抬眼看薛渡，陆植已经先一步捧起鱼，单膝下跪，满脸崇拜：「嫂子……你——是——我的神！！」 沈以南：…… 什么？ 他完全不知道网络热梗，但陆植身后，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简直要把他夸到天上去。 沈以南被薛渡牵着进浴室时，还没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夸什么。 不就是杀了条鱼。 防晒泳衣被薛渡剥开，温水沖刷掉海水的咸，格外舒服。 简单沖澡后，沈以南坐在房间的竹板凳上。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已经沉入海底。 楼下不知谁放起舒缓的音乐，一切都变得温柔。 他看着海面出神。 下巴被托起后仰，对上薛渡含笑的眼睛，「虽然是夏天，但不吹头髮会感冒。」 薛渡让他盘腿坐在地毯上，自己坐在一旁，给他吹头髮。 吹风机温和的风吹均匀吹落，青年修长指节穿过髮丝，均匀带走湿意。 沈以南的身体不自觉朝着对方靠近，飞了一晚，又没带停地学了一下午，困意逐渐浮起。 等头髮完全干燥后，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薛渡收好吹风机，转头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可爱。 忍不住，动作轻柔地托起少年的脸，温声问：「要睡一会吗？」 沈以南晃了晃脑袋，「不……快吃饭了。」 「让他们先吃，待会我给你重新做。」薛渡说着，扶着他躺下。 沈以南还有点挣扎，「饭快做好了……」 他不是很想在集体行动的时候搞特殊。 薛渡说：「陆植做的饭比薛宁还难吃，错过了也没什么。」 他长臂一伸，就从边上拿过薄毯，人也在沈以南身边躺下，手臂给他枕着。 「不听老师的话了？」 耳尖被捏了捏。 优等生摸摸耳根，乖乖躺好。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黑丝绒天幕上，群星璀璨。 不远处的沙滩上，几个人正泡在海里，树上串着彩色灯带，一圈又一圈，格外惬意。 鼻尖嗅闻到隐约的食物气息，沈以南弯起唇瓣，起身下楼。 一楼，薛渡坐在餐桌边，他面前摆着两盘意面，颜色漂亮诱人。 陆植在边上眼巴巴看着：「哥，我真不能吃吗？给我吃一口吧？」 「不行。」薛渡抬手把人推开，「一边玩去。」 陆植长嘆一口气，抬头看见沈以南下楼，赶紧凑过去，「嫂子，你醒了，刚才又来了两个朋友，我们放烟花你来吗？」 太殷勤了。 薛渡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先去。」 陆植还不知道自己的热情是一种原罪，回头依依不捨看了眼桌上的意面，含泪出去了。 沈以南刚睡醒，还有点呆，喝了口水才问：「有人来了吗？」 「嗯，他们的朋友。」 薛渡对其他人没多大兴趣，低头拨开沈以南额前碎发。 有点长了，回去之后找人剪短点。 吃过饭，两人手牵手去了沙滩。 几个人正围成一团玩仙女棒，有人眼尖喊了声，「渡哥，嫂子，来这儿！」 自从沈以南徒手杀了条鱼，其他几个人对他的崇拜值也直线上升，开始跟着陆植喊嫂子。 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人群里确实出现了两张陌生的脸，其中一个男性长相俊朗，看上去有点眼熟。 见沈以南走近，那人视线也跟着落了过来，似乎有些惊讶。 有人打趣：「弘庭，你刚才非要人到齐才给礼物，现在嫂子也到了，该拿出来了吧？」 第119章 别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那人一说，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路弘庭身上。 路弘庭收回视线，笑着说：「在那边，我去给你们拿。」 他起身去拿，经过沈以南时，眼睛弯了弯。 第171页 池星瑶视线跟了一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路弘庭，真人还挺帅。」 「他很有名吗？」 「算是一个很火的网红吧。」 池星瑶也知道沈以南压根就没有那些短视频软体，掏出手机，找出个界面给他看。 路弘庭粉丝超过七百万，视频多数是不露脸的法律解答，点赞和互动数据都相当好。 池星瑶解释：「他是个律师，一开始是做直播解答的，声音比较好听，好多人都以为他是个胖子，后面有一次直播不小心露脸，因为太帅就爆红了。」 沈以南点了点头，他不太懂网络，不过粉丝这么多确实很厉害了。 路弘庭很快就拿了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很多玩具水枪。 他之前帮薛宁处理过几个案子，和其他几人还算熟悉，每个人拿到水枪都挺开心。 海边的夜晚，打水仗也算个不错的娱乐项目。 薛渡接到个电话，去一边商谈，他的礼物就由陆植代收。 陆植翻着到手的两个水枪，「这枪上面怎么还有兔子？太粉嫩了点吧？」 池星瑶凑过去看：「哦，这是我大学弄的一个ip，叫芋泥兔，这是今年新品。」 陆植嘀咕：「这么大个人喜欢这么嗲的兔子，不会弯的吧？」 「你蛐蛐什么呢？」池星瑶不满，「不要还我！把你脑袋打穿！」 边上有人递了把装满水的水枪，怂恿：「瑶瑶打他！」 池星瑶接过水枪往陆植脖子滋，后者也不甘示弱，跑到海边去灌水反击，边上的人看着有意思，纷纷下场，甚至还分成三个阵营互喷，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转眼间，这一圈人就沈以南和路弘庭还留着。 手上落下一个穿着游泳圈的毛绒兔子玩偶。 「水枪不够了，用这个替一下可以吗？会不会不喜欢？」路弘庭笑着问。 沈以南说：「我很喜欢，谢谢。」 「上次展览你没去，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它了。」路弘庭抬手拨了一下兔子耳朵。 沈以南愣了愣，似乎没太反应过来。 路弘庭眼里闪过几分失落，「六月的时候，我们在咖啡厅见过，你的手机壳是芋泥兔，我给你留了张纸条，有我的手机号，但你没联繫我。」 他这么一说，沈以南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 他回以礼貌性微笑，不禁尴尬。 那张纸条他压根没拿，当然没联繫他…… 路弘庭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谢谢路先生好意，不过我们还有点事，改天再交流吧。」 转过头，薛渡正站在沈以南身后，居高临下看来。 路弘庭退开一点距离，「那我先不打扰了。」 「嗯。」 薛渡单手拉着沈以南起身，去了一旁的沙滩椅上坐下。 仰着头，可以看到黑夜里明亮的星星。 薛渡伸手拿起被沈以南搁在身上的兔子玩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沈以南怕他误会，解释：「是水枪不够了，才给了我这个。」 薛渡低头看着那个玩偶，指尖转了两圈，搁在桌上。 「挺用心的。」 沈以南眨眨眼，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 但侧头看薛渡的侧脸，又没感觉到他和平常不同的情绪。 沈以南以为是自己多心，没再想，拿过桌上的椰子喝了口。 椰子水还没咽下去，一股强劲的水流就冲到脸上，打断他的动作。 尝到微咸的味道，沈以南才反应过来自己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海水。 原本嬉闹尖叫着互相打水仗的人群瞬间安静。 在薛渡面前，一群人瞬间畏手畏脚，推推嚷嚷几下，陆植摸着后脑勺走出来承认错误，「嫂子，对不起……」 他举手发誓，义正言辞：「我真的没想打你，我都对准池星瑶了！」 池星瑶毫不留情地嘲笑：「能让你打中一下算我没本事！」 沈以南接过薛渡递来的毛巾，抹掉脸上的水，摇了摇头，「没事。」 他这么说，一群人松了口气，又很快打成一团，水枪互相滋水，隔着很远都能被他们的快乐感染。 沈以南的视线跟了过去，眸中闪烁着嚮往。 他从来没有和同龄人玩乐过，看到他们那么开心，难免羡慕。 池星瑶老远看见他坐得直挺挺往这看，双手抱头顶着「炮灰」跑过来，「来玩吗？我分把水枪给你！韩叙没来我把他们的都拿了！」 沈以南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青年，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但又有点担心。 除了池星瑶和薛渡，沈以南没有其他的朋友，也不太知道怎么和不熟的人友善相处。 他害怕自己万一不懂规则，或者玩得不好，会影响别人的体验。 正纠结时，薛渡站起来，走到海边，将两个水枪都装满水，递给沈以南一个。 「想不想亲自打回去？」他挑眉，掂量几下手里的水枪，下巴朝着陆植的方向点了点，「我教你。」 沈以南压下去的期待开始蠢蠢欲动：「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渡说着，握着他的手，水枪对准某个方向，随意按了下扳机。 昏暗的沙滩上传来一声哀嚎：「谁打我肚脐眼！！！」 第172页 「肯定是陆植！滋他！」 「不是我！是池星瑶肯定是池星瑶！」 「她都不在这里好嘛！管高俊滋他屁眼！」 「啊呸呸呸管高俊你打到我嘴里了你是瞎子啊！！！」 战局扩大，沈以南戴上眼镜，被人握着手腕，稀里煳涂加入混战。 不同于其他灰头土脸的人，他被薛渡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怎么被打到，反而因为角度刁钻，经常打得人不知所措。 一群人后知后觉发现沈以南也加入的时候，已经被他的暗炮伤了大半，纷纷揭竿起义要打回去，但因不敌薛渡又一个接一个倒下。 不知打了多久，众人精疲力尽，就地躺在沙滩上休息。 因为太累，寂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唿吸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星星好亮啊。」 忽然有人感慨。 林雨欣举起手，朝星星拱了拱手：「求保佑我今年找到女朋友！感恩！」 「跟一个。」陆植有气无力。 林雨欣无语：「你他妈不会自己重新许啊，女同的也跟。」 「好吧。」陆植闭上眼说，「求保佑我今年找到女朋友！要黑长直御姐，腰细腿长性格傲娇，温柔善解人意……一定要会做饭的！感恩！」 「要求太高，不予批准。」不知道谁冒了一句。 「……欠打是吧你？」 陆植举起水枪往那边滋了一声，两秒后，池星瑶暴起：「你往哪喷——找死啊！」 「我怎么找死了？你自己躺在啊呸呸呸——你给我等着，我去接水！」 边上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别打了别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你们去舞蹈室打吧~」 「打赢的人要给我找女朋友哦！」 「你想得美！」池星瑶和陆植异口同声。 众人沉默后又一起哈哈大笑。 沈以南侧头看他们，在这样的时候，快乐仿佛来得格外容易。 夏风吹拂的夜晚，少年第一次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肆意笑容。 他的一切举动，都被身旁的薛渡尽收眼底。 青年一言不发，眸色浮动。 感受到他的目光，沈以南问：「怎么了？」 他往自己脸上摸了摸，以为有什么东西。 薛渡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抹掉他脸颊上几粒沙子，垂眼轻笑。 只是在想，希望我们宝宝以后，能有更多的朋友，更多的快乐。 做世界上最开心最幸福的小朋友。 …… 回去路上，陆植扯扯他手臂，凑他耳边问： 「哥，那个戒……咳咳，那个ring你什么时候给嫂子啊？」 第120章 无名指的齿痕 夜星闪烁。 在分岔路口和其他人分别，沈以南和薛渡手牵着手回自己那栋。 走在鹅卵石路上，沈以南的脚步带了几分雀跃。 他的水枪里还有一点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沈以南想到刚才的战况，和薛渡说：「刚才好惊险，我差一点就打到你了。」 「打到也没关系。」薛渡含笑说。 他细细看着沈以南，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或许沈以南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就像是第一次和朋友们参加完聚会的小孩子，回家的路上总是忍不住回想刚才的愉快回忆，唇瓣也保持着上翘的弧度。 怎么会这么可爱。 薛渡又一次在心里感慨。 沈以南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虽然平常也总是被薛渡注视着，但今天晚上，薛渡的眼睛就像是粘在自己身上。 沈以南就算再习惯，脸皮也很难变厚，慢慢就感觉有热度浮现。 薛渡抬手，指尖轻轻带着对方的唇角往上勾了点：「宝宝笑起来很好看。」 「以后想笑的时候不要憋着，多笑笑，嗯？」 沈以南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唇瓣，他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在笑。 怪不得觉得嘴巴有点酸。 以前总是板着脸，觉得那样会显得成熟冷漠，不会被欺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麻木。 沈以南以为自己会忽视，但现在，又有人一点点帮他找了回来。 他点了点头，唇瓣又翘起来一点弧度：「好。」 薛渡屈起小拇指，「来拉勾？」 明明是很成熟的大人了，这时候却学着小孩的样子。 沈以南勾起指，轻轻晃了两下。 拉勾完成，薛渡却没收回手。 就着勾起对方小拇指的姿势，他低下头。 柔软温热的触感印在左手无名指上。 沈以南蓦然想起，好几次温存之际，薛渡会轻轻咬自己的无名指，留下一圈不深不浅的齿痕。 就像是……戒指一样……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沈以南摇头晃散了。 什么戒指，也许只是随便咬的。 身上的齿痕又不只是手指上有。 他慌忙眨眼避开的样子落在薛渡眼里。 青年并未说话，只是轻轻笑了声。 他是相当有耐心的人，不会轻易就着急。 只是…… 走进别墅前，薛渡回头看了眼身后别墅的二楼。 窗边站着的人背着光，看不清脸，被发现偷窥后，匆匆离开。 第173页 薛渡弯了弯唇，若无其事地牵着沈以南的手往楼上走。 刚走几阶楼梯，淡淡的烟味被海风裹挟着扑面而来。 沈以南轻皱眉心，转角后，果不其然看见闷头抽菸的韩叙。 夜风仍然在吹，他靠着窗沿，望向灯光的另一边，那里是一望无际的深色海面。 幽深平静的海像是深不见底的可怖深渊，一不留神就将人吞噬撕咬。 听到动静，韩叙回过头，见沈以南在，灭了烟。 他兴致不高，对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唿。 往楼上走了几步，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沈以南回头，韩叙又点了一根烟。 一点猩红在昏暗的黑夜里，格外刺眼。 大理石菸灰缸里的菸头堆积了六七个，韩叙的心情却迟迟不见好。 一盒烟见底，他烦躁地「啧」了声，刚想进房间，又想到什么似的，闻了一下自己的短袖，脚下一转，先去了浴室。 沖洗完，又闻了闻新换上的衣服，才推开门走进去。 床上的人背对着门敲键盘。 毛毯虚盖着，韩叙走过去，指尖拨了一下，布满咬痕的肩膀就露了出来。 韩叙的心情美妙了几分，坐在他旁边问：「在干什么？」 「《周日不休假》要排宣传海报，我在调时间。」 「挺上心。」韩叙冷笑了声，原本的好起来一点的心情又稀巴烂，语气也阴阳怪气，「毕竟是前男友导演的，确实要上心。」 「你的口头禅是前男友吗？」林知易眼神都没分一个过去，嘴上也毫不留情，「也是，韩影帝的前男友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 韩叙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他像是要辩解，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自己压了回去。 这个人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碾碎自己的冷静。 他单手合上笔记本电脑，抽走丢到一边，捏着林知易的下巴就咬了下去。 他的手往下滑，压着林知易的腿往旁边掰，语气冷硬：「打开。」 林知易眉头皱起，用力咬在对方唇上，铁锈味瞬间在唇齿间瀰漫开。 但血腥却更刺激了对方的情绪，掠夺变本加厉。 缺氧的感觉涌了上来，林知易的胸膛大幅度起伏着，正要挣扎着去推对方，门却被人敲响了—— 第121章 避无可避，被迫承受 哒哒—— 两声敲门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林知易如蒙大赦，刚要出声，韩叙一只手握住他两只纤细手腕，阻止他发出声音。 偏偏这人，跟没事人一样散漫出声：「谁？」 「我！」陆植提高声音，「叙哥，我们发现后面树林很阴森，可以试胆探险，你来不来玩？」 韩叙欣赏着林知易泛红的眼圈，心情更好，唇瓣勾起：「……你们一天到晚哪来的这么多精力搞事？」 「好玩啊，出来肯定要玩啊！」陆植说。 韩叙低头看了眼被自己钳制住的人的反应，觉得有意思极了：「不去，没那个精力。」 这话说完，陆植沉默了几秒：「可是叙哥，你不是没和我们打水仗吗？你精力都花哪了？」 韩叙：「……」 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林知易差点没笑出来。 唇角刚上翘几分，又因为对方的动作瞬间僵住。 韩叙眉骨轻挑，恶劣地笑了，压低声音：「想去玩？可以啊，就是不知道林大经纪人还有没有这个精力。」 接着，不等他说话，就提高声音问陆植：「什么时候？」 陆植看了下腕錶，说：「现在十点多，等十二点之后吧，我就是先通知一下你们。」 他说完，又蹬蹬蹬跑楼上去敲薛渡的门。 人走后，韩叙的手收了回去。 林知易咳嗽几声，余光瞥见韩叙抽了几张湿巾，低头擦手。 「……你要干什么？」他警觉起来。 韩叙弯唇，那张荧幕上无懈可击的脸近距离看也心动到让人窒息。 「帮你疏解精力。」 韩叙说着，单手掐着林知易的颈，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林知易瑟缩了一下，但后背被强硬地按压着，避无可避。 他闭上眼，被迫承受。 睫羽止不住颤抖，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涌了上来。 从重逢开始，他和韩叙的每一次对话，无一不是从针锋相对开始，用身体结束。 确实如韩叙所说，接下来他做的事情，只是在帮林知易而已。 但对方整齐的穿着和自己的狼狈对比，还是让林知易感到一阵发冷。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玩具，什么样子全凭主人心意。 韩叙抽纸缓缓擦拭唇瓣的时候，他没忍住，哑声问：「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玩腻？」 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韩叙直接扔了湿巾，上下扫他一眼，没好气地冷笑：「刚才抖我嘴里的时候能有这么硬气就好了。」 林知易：「……」 一天到晚不说荤话会死是不是？ 他咬牙：「是我让你……」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 最后，韩叙还是没参与丛林探险。 …… 次日。 生物钟影响，沈以南七点半准时就醒了。 也许是时差只有三个小时的缘故，他没太受影响。 第174页 薛渡坐在不远处，和助理开视频会议。 这次出门，薛渡处理完了大部分工作，但公司有些事情必须他点头，因此也偶尔有开会的情况。 沈以南起床后洗漱换了衣服，给薛渡比了个手势，轻手轻脚下楼。 他打算做点早饭，端上来和薛渡一起吃。 别墅里的物资还是相当充足的，沈以南舀了一碗米，动作顿了下。 昨晚他和薛渡没有跟陆植一起去探险，但半夜两点多，还能模模煳煳听见林子里传来的鬼哭狼嚎。 想来其他人也没睡好，沈以南多舀了两碗米进锅，清洗过后煮粥。 虽然不知道他们吃不吃的惯……但先做了吧。 吃不完自己中午晚上接着吃。 沈以南在心里想着，默默煮完多人份量的粥。 粥煮熟后，沈以南盛了两碗端上楼，顺便给池星瑶发了个信息： 【锅里有早饭，你醒了如果饿的话来吃点。】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份量很多。】 这个点，池星瑶当然不可能回復。 再次回到房间，薛渡已经结束会议，正在收拾桌子。 见人进来，青年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碗，放下后捏捏他有些发烫的指节，低低地笑。 沈以南疑惑地看过去。 薛渡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太幸福了。」 「谢谢宝宝。」说着，又亲了一下。 沈以南的心渐渐漫起甜蜜。 在薛渡这里，他做的任何事情，都能第一时间得到回馈。 这种感觉实在过于安心和幸福。 甚至于有一种不真实感。 昨晚的探险活动折腾到很晚，因此其他人都还没起床，整个世界处于脱离尘世的宁静中。 沈以南从柜子里拿了本书，趴在窗沿看。 温柔的海风吹来，拂开额前碎发，他看累了就转头看薛渡，后者指尖敲着键盘，但抽空就会看看沈以南，亲亲他的脸颊和嘴唇。 这样温馨的相处让沈以南感到幸福。 快十点，楼下才渐渐传来交谈的声音。 其中，陆植的猴叫最清晰，不知道是在抢什么，叫嚷个没完，被骂了一顿才消停。 今天中午轮到薛淮知做饭。 到饭点，沈以南刚下楼，便看见桌面上摆着十几盘意面，色泽漂亮，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格外诱人。 对比薛宁和陆植的手艺，这明显就像是人吃的！ 因此众人一哄而上，刚落座就疯狂吹捧薛淮知。 管高俊说：「淮知哥你这几天都在房间，也出来放松放松啊，出来还工作也太惨了。」 薛淮知温和地笑了笑：「你们玩。」 也没说为什么。 聂在希举着手机对着意面来来回回拍了好几张照片，捧起来问：「淮知哥，我能不能发朋友圈呀？你这个看着太好吃了！我都可以想像到味道了！」 「可以。」薛淮知说。 他是此次出行的人里年纪最大的，习惯于照顾人的他也把其他人当做弟弟妹妹，对他们的行为相当包容。 聂在希还在疯狂夸，他旁边的陆植看着眼前的意面，和一旁的薛宁换了个眼神，都嘆了口气。 众人都落座后，午餐正式开始。 沈以南环视一圈周围，没看见池星瑶，不知是不是还在睡。 昨天的信息也没回，他发信息问了一句，打算待会吃完饭去看看。 好几个人捲起意面，超大一口塞进嘴里。 但下一秒，他们的动作同时顿住。 薛淮知眨了眨眼：「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他卷了一点尝了口，「是味道淡了？我重新做一点吗？」 「没，哥不用了哥，就这个意面特别好吃！」陆植唿啦啦吃了一大堆，「好吃好吃！不要重新做了特别好吃的！」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连咀嚼都没有，直接给吞了下去。 一时间，房间里是此起彼伏的吃面声，一句话也没冒出来。 就连吃之前夸赞个不停的聂在希，也没吭声。 薛淮知抿唇微笑，露出满意的表情：「大家喜欢就好。」 沈以南尝了一口，表情有点僵硬。 怎么说……如果外观可以打十分，那味道连一分都勉强，实在很难想像这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做出来的。 就连夹生米饭都能熟视无睹的沈以南感觉到一丝为难。 实在……难以下咽。 难道做饭难吃这件事真的跟基因有关吗？ 沈以南忍不住抬眼看了下身侧的薛渡。 薛渡做的饭菜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偷偷一瞥，却撞上对方含笑的眼睛。 耳尖被轻轻捏了一下，薛渡轻声说：「现在发现我是稀有物种了吗？」 沈以南点点头。 他又笑了：「那要好好珍惜我。」 沈以南点头的力道重了几分。 「会的。」他郑重地说。 会好好珍惜的。 * 薛淮知没怎么吃，指节曲起，叩了叩桌面，眉心轻皱。 等人散得差不多，才忍不住问：「以南，你姐姐今天没有胃口吗？」 沈以南艰难地咽下自己嘴里的意面，说：「我打算吃完饭去看一下。」 「她昨天晚上洗完澡没吹头髮，又吃冰淇淋吹空调，感冒了。」住池星瑶隔壁的林雨欣插话。 第175页 薛淮知眸中担忧更盛，但停顿几秒，还是克制住情绪，请沈以南去看看。 「中午还是要吃点东西的，我去煮一些粥，麻烦你送过去了。她有什么忌口吗？」 薛淮知说着起身，单手挽衬衫袖子。 一听他要做粥，其他人简直头皮发麻，实在难以想像一个病人吃了会怎么样。 沈以南连忙劝道：「不……不用了大哥，我先去问问她要吃点什么。」 别墅之间距离不远，沈以南匆匆吃完剩下的几口，起身往池星瑶住的房间走去。 他一有动作，薛渡也跟了上去。 怕一不留神人就跑了似的。 薛淮知轻轻嘆了口气。 看他蛮担心的，管高俊开口，主动请缨：「让希希做吧，他早上做的那个挺好吃的。」 立刻有人附和：「同意！早上的虾仁粥真的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聂在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只是举手之劳，我不太会照顾病人……」 管高俊打断他的话：「希希，别谦虚了，早上你做完了还一碗碗送到我们房间，实在是太体贴了。」 这话倒是不假，早上九点多，聂在希就盛了几碗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敲门送过去。 管高俊知道平常众人对聂在希的印象都不太好，因此这时候极力推销聂在希的厨艺，试图让其他人对聂在希改观。 但聂在希表情有些为难：「我做饭没有以南哥好吃。」 「他做得好吃也没见他做啊。」管高俊说。 管高俊压低声音劝他：「乖，我知道你可以的。你和池星瑶关系一直不好，这次也抓紧机会修復一下，等我手头项目结束，给你买新车当奖励好吗？」 听到有新车，聂在希眼前一亮，状似为难点了点头，慢吞吞进了厨房。 * 另一边。 沈以南拿出池星瑶嘴里的水银温度计，看了一下，嘆气：「38.5°，今天好好休息吧。」 「啊……」池星瑶眉毛都耷拉下来了，「别啊，他们还说下午bbq呢，我想吃鸡翅。」 「等你好了给你做。」沈以南没松口，「今天下午先好好休息。」 沈以南找到医药箱，低头给家里的医生发信息，仔细问过每种药的情况，按照医嘱沖药。 做完这些，他才发现池星瑶正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 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了？」 「就是感觉你变成熟了。」池星瑶双手捧心，「我们南南也能照顾人了，妈妈好欣慰。」 「……不准随便篡改我们的亲缘关系。」 沈以南板起脸，屈指弹了一下对方脑门。 池星瑶笑嘻嘻又滑进被子里，「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你老公估计在楼下望眼欲穿了。」 这栋楼基本都是女生住，薛渡便在楼下等着。 「有什么想吃的吗？」沈以南问了又说，「你现在只能喝粥。」 池星瑶哀嚎，被子蒙头：「你不用提醒我……」 亲眼看池星瑶喝完药，他洗干净杯子，又给窗子开了条缝隙，保持空气流畅。 回头看，池星瑶已经睡着了，沈以南打算出门给她做点吃的。 门先一步被敲响。 门口，聂在希端着餐盘，「我做了粥，星瑶姐喝一点吗？」 沈以南低头看了眼微黄的焦煳状粘稠物：「……」 这是粥？ 为病人着想，他拒绝了：「谢谢，不用了。」 聂在希眉心蹙起，似乎很受伤：「以南哥，我是看她生病，好心送来的，你不用这么急着拒绝呀。」 「不是拒绝你，这个不太适合她喝。」怕吵醒池星瑶，沈以南压低声音。 但他的拒绝更引起聂在希的不满。 「难道因为我上次和你说了渡哥以前的事情，你不高兴了吗？以南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不是。」 这栋别墅到底是女生住的，沈以南不方便多留，也不想和聂在希多聊，转身欲走。 但聂在希追了上来。 沈以南的衣角被轻轻扯住，他嘆了口气，转身欲开口。 却见餐盘不受控制地倾倒，滚烫的粥瞬间撒在聂在希身上。 白皙的皮肤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聂在希倒吸一口气，眼眶发红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沈以南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他回过头，正和往这边走来的一群人对上视线。 第122章 他不是故意的，别怪他 几个青年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情况，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愣。 四周死一般寂静。 沈以南的身体瞬间僵硬。 明明他没有做什么，但却不太敢对上众人目光。 聂在希凑过来，上上下下检查沈以南的手臂，连声说：「没事没事，以南哥你没受伤吧？不要紧吧？」 因为动作，他手上的烫伤更加明显。 「希希，你是不是没拿稳？」管高俊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他的伤口，「给我看看。」 「我没事的，你别怪以南哥就好，他应该不是故意的。」聂在希缩了一下手。 他声音很小，但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管高俊说：「你都受伤了，我带你去涂点药。」 「可是碗碎了……」 第176页 聂在希避开管高俊的手，低头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瓷碗。 碗已经摔碎了，眼见他就要碰到边缘锋利的陶瓷碎片，沈以南脚尖动了一下，把碎片踢开了。 「受伤了就别碰了。」沈以南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聂在希抿唇，正要开口，管高俊说：「希希，我知道你爱干净，这个待会扫一下就行，你伤口比较重要。」 聂在希一噎，小心翼翼看了眼沈以南：「可是……」 他还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管高俊半抱着离开了，「别可是了，你是男明星，不能留疤的！」 聂在希的视线穿过男友怀抱的缝隙，落在身后人脸上，唇瓣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 他们走后，沈以南垂落的睫毛抖了一下。 他不敢回头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刚打算转身离开，却有人先一步停在他面前，拦住他的路。 「你没受伤吧？」 视线往上，路弘庭眉心担忧蹙起。 沈以南摇了摇头。 对方看向他粘上焦煳粥粒的裤腿，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毫不犹豫蹲下身就要去擦。 手伸到一半，沈以南连忙倒退一步拉开距离。 「谢谢，我没事的。」沈以南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 他和路弘庭完全不熟悉，哪能让对方给自己擦裤腿。 路弘庭说：「薛先生和薛小姐现在在谈事情，我帮着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他表情自然，倒显得沈以南太拘谨。 正要开口拒绝，陆植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嫂子让让！我来我来！」 只见他一手举着扫把，一手举着簸箕，风风火火插进二人之间，唿啦啦两三下把地上的残羹和碎片扫走。 往边上投去一个眼神，立刻有兄弟拿着拖把来接班。 一秒的功夫不到，沈以南和路弘庭被人挤开老远的距离，没有说话的机会。 地面很快被清扫干净。 陆植一脸邀功：「怎么样嫂子，我扫地技术不错吧？」 他在目睹了刚才的场景后竟然还对自己笑，沈以南有些错愕地点了点头。 边上有人单手勾着陆植的脖子，热情地招唿沈以南：「走吧嫂子，烧烤架都搭起来了，整点儿吃的去！」 他又跟陆植嘆气，「淮知哥一表人才，怎么做饭那么……那个什么。还没味儿，嘴里要淡出鸟了！」 「怎么说话呢你，你自己做的不也难吃的要死！」 陆植一个肘击打过去，回头发现沈以南慢吞吞跟着他们，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抬手在对方眼前打了个响指。 「走咯！」 沈以南反应过来，加快脚步跟上去，心里却浮起异样的感觉。 刚才的事情，这些人都看见了，但没有任何人产生过一丝谴责他的意思。 不只是语言上，就连一个负面的眼神也没有。 通情达理到沈以南都有点茫然了。 刚才他已经做好了被管高俊斥责，被一群人用谴责的眼神看着的准备。 甚至还破天荒，在脑子里飞快復盘了一下刚才的场景想好了解释的词句。 他想，自己是薛渡的男朋友，池星瑶的弟弟，如果自己还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委屈咽下去，也许会影响到他们的声誉。 习惯了沉默的少年决定要为事实发声一次。 结果……竟然根本没人指责他？ 要知道，以前无论是和谁产生冲突，被指责的永远是沈以南。 赵家、学校、顾宴身边、沈家…… 这次没有被误解，沈以南都有一点不习惯了。 他想了想，被人拉着坐下后，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跟其他人解释了一下自己没有碰聂在希。 少年表情相当认真，就像是在做叙职报告。 几个人面面相觑，理所应当地说：「我们知道啊，你不用解释啦。」 这回轮到沈以南惊讶：「你们怎么知道？」 有个男生哈哈大笑：「你就不是那种人啊！」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他们虽然和沈以南没相处多久，但也看得出来沈以南不是个喜欢搞事的人。 再说了……就算沈以南喜欢搞事，他搞聂在希，有什么收益吗？ 做事都是有动机的，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做？ 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聂在希碰瓷可能性高一点，就算不碰瓷，也最多就是个意外了。 在场的都是豪门出身，对某些小动作门清儿的。 只是管高俊家世好性格好，是个不错的朋友，又成天把聂在希当宝贝一样捧着，大家给他这个面子，不说罢了。 烧烤架已经架了起来，林雨欣正和另外几个女生站在桌子边对着一团肉发愁。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几位千金小姐压根就没下过厨，平常户外烧烤，也就是翻弄一下调制好的。 谁知道在冰箱里翻出来的肉竟然是一整块！ 林雨欣举着刀，切了好几次都因为肉太软太滑没成功。 她怒了：「不吃了！」 刀啪地往桌上一拍，震得其他人都一颤。 「我来试试吧。」 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 沈以南挽起袖口走过来，其他人自动让开。 只见少年手起刀落，很快将五花肉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一字排开，四周响起抽气声。 第177页 「我去，遇到真大厨了！」 「牛牛牛！」 沈以南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烧烤的话应该还要腌制一下，然后用签子串起来。」 「我们来我们来！」陆植立刻从一旁搬来个凳子，「嫂子你坐着指挥！」 「对对对，嫂子指挥！」 其他人也附和。 吃了好几顿稀奇古怪的，今天终于有个会做饭的，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唯他马首是瞻。 沈以南就这么成了总指挥。 参与到忙碌中，和不熟的人交流，他耳尖冒起热气，但更多的是心中流淌着的暖意。 过去，沈以南很少参与聚会，也极其不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他很担心自己做不好，会被人讨厌。 但这一次，却出乎意料没有想逃走的感觉。 也许是……每个人都太友善了吧。 也或许，自己的心态比起以前，发生了改变。 不再像过去那么封闭自我。 另一边，别墅楼顶。 薛宁双手撑着栏杆往下看了一会，挑眉问： 「就在旁边看着，你真不担心他被人欺负啊？」 第123章 乖，让哥哥检查 湛蓝的天空一如水洗。 薛渡低头望着楼下忙碌的少年，指尖点了点栏杆，「不会。他们都很喜欢他。」 这话说的，薛宁一点都不信：「你一点也不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薛渡笑眯眯问。 说话间，视线却没离开楼下那道身影一秒。 视线顿了一下，青年眸子微微眯起，在手机上敲字：【手收回去。】 楼下。 正要抬手搭沈以南肩膀，跟人哥俩好的陆植动作一顿，看了眼手机，左右张望，跟个猴子似的，却半天没发现他哥在哪，只能稀里煳涂摸摸后脑勺。 但手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收起来，完全不敢乱动了。 目睹全过程的薛宁：…… 这哪里像是没有半点吃醋的样子？ 这他爹就是个醋精转世吧！ 既然这样刚才干嘛不自己下去。 薛宁不懂。 分明，他们上楼说事的过程里，薛渡的视线一直盯着沈以南。 刚才沈以南被撞上的一瞬间，薛渡浑身紧绷，立刻就要下楼，但在看到陆植他们之后，又想到什么一般停住了。 她觉得莫名其妙：「你自己下去不是更好？还能好好表现一下刷个好感。」 薛渡缓缓说：「我觉得这件事情，他自己可以解决。」 他当然爱护沈以南，但不能把对方当成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沈以南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在慢慢成长，自己不能剥夺他面对外界的机会。 以前，沈以南的自信被碾碎过，但薛渡相信他可以越来越好。 他会认识到新的朋友，找到自己的优点，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值得别人喜欢的人，可以拥有美好的生活和光明灿烂的未来。 这个过程中，薛渡会一直站在沈以南身后，做他的后盾和退路。 当然，这些话，薛渡不会说出来。 薛宁撇嘴：「你玩养成系啊？看你对顾宴那么疯，我还以为你是强取豪夺的类型，要把人关起来。」 「有过那样的想法。」薛渡没否认。 他垂眼，目光落在沈以南身上。 利用沈以南的爱一步步控制他的自由和思想，让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这样的事情，对薛渡来说并不难。 但终究不忍心。 他的少年，在困境中也不会弯腰屈服，即使被现实一次次击倒，也会慢慢爬起来。 他怎么忍心用爱做囚笼，将沈以南驯化成离开他就不行的温顺金丝雀。 原本，他就是要展翅高飞的鹰。 * 薛宁问：「那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薛渡笑了：「那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 有了沈以南的把控，烧烤进行得还算顺利。 薛渡下楼时，老远便见有人坐在沈以南旁边夸他。 「没想到你不仅品味好，做菜也很好吃，我都有点羡慕薛先生了。」 路弘庭夹了一片肉，笑眯眯夸赞。 沈以南指尖摸摸被炭火熏热的脸颊，「嗯……多谢夸奖，献丑了。」 话说完，却发现路弘庭靠近了一点，正用那双精緻的眼睛看着自己。 好几秒后，路弘庭才笑了声：「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你哪里丑，分明就很好看。除了……」 他说着，朝沈以南伸出手。 指腹抬起，正要碰上沈以南脸颊，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动作。 「路先生。」 路弘庭动作顿住。 他自然地收回手，朝正走过来的薛渡打了声招唿：「薛先生。」 薛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正好这时候有人来找路弘庭讲话，他也很干脆起身，把自己的位置给了薛渡。 只是走之前，路弘庭朝沈以南笑了一下，而后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沈以南有些懵地眨眨眼，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摸了几下，就见一起跟来的薛宁笑出来，「你还是照照镜子吧。」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镜子递过去。 沈以南拿起来一照，才发现脸上被自己抹了好几道碳灰印子。 第178页 黑乎乎的手痕在白皙脸蛋上格外显眼。 想到薛渡就坐在自己对面看了全过程，沈以南耳尖瞬间发红，放下镜子就要擦脸。 但薛渡先他一步，抽出一张湿巾，轻轻擦拭他的侧脸。 对方含笑的眼睛让沈以南更感觉脸上发烫。 他小声问：「是不是很奇怪……」 「我看看……」薛渡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小幅度转了转，煞有其事地点评，「嗯，看完了，哪里都很可爱，一点都不奇怪。」 沈以南原本见到他就雀跃的心，此时此刻跳动得更快了。 他捧起自己烤好的茄子，献宝一样递给薛渡：「要尝尝吗？」 「好。」 薛渡夹了一筷子，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刚才被一群人围着夸的时候，沈以南还没感觉特别飘飘然，但被薛渡夸了几句，他就真的产生了一种自己特别厉害的感觉。 唇瓣忍不住上翘，又捧着其他的菜让对方吃。 其他人都相当识相地没有打扰。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烧烤结束后，沈以南本想和其他人一起收拾用具，但陆植摆摆手：「嫂子你歇着吧，体力活我们干就行！」 薛渡拉起他的手，「走吧，先去换衣服。」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沈以南才发现自己的长裤上还沾着一些粥粒，确实是需要换。 进了房间，沈以南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t恤，正要进浴室换，却被薛渡捏了捏脸颊。 「就在这里换吧。」 皮质沙发上，青年正襟危坐，修长指节拍了拍双腿间的空隙，那双漂亮的眼睛望过来时仿佛有着诱人堕落的魔力—— 「乖，让哥哥检查一下。」 第124章 这里，喜欢哥哥吗 窗外的天蓝到没有一丝云。 明亮的光线照亮室内每一个角落，白色的床单反射着暖光，几近透明。 偏偏就是在这样明亮的光线里，薛渡用旖旎又温柔的语气，毫不避讳地要「检查」。 沈以南的耳廓瞬间就染上温度，有点不确定地小声问：「……在这里吗？」 「可以吗？」薛渡含笑看着对方，「宝宝会不会害羞？」 这话说完，果不其然就见对方侧脸的红更明显，几乎要蔓延到眼尾：「……有一点点。」 「那要哥哥拉上窗帘吗？」 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无需担心任何隐私问题。 但考虑到有些小朋友会害羞，薛渡抬手拉起窗帘。 半透明的纱制窗帘将明亮遮盖大半，室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朦胧。 暧昧无期限蔓延至每个角落。 「现在呢？」薛渡很有耐心地问。 「嗯……好多了。」 「那先去除阻挠检查的障碍，到这里来坐，好不好？」 虽然是疑问句，但沈以南清楚自己无法拒绝。 他慢吞吞脱掉外裤，双手捲起t恤衣摆。 去除这些障碍，才走到薛渡对面站着。 双腿不自然地併拢，头慢慢低下去，他不好意思与对方对视。 虽然按照他们的年龄差来说，叫薛渡哥哥很正常，但「哥哥」这个词，在他们的相处中，出现的频率是极低的。 也只有在夜里，被逗弄得厉害了，沈以南才会红着脸，在对方的蛊惑下，含煳不清地嘟囔。 喊完就迅速把脸埋进被子里，好一会不肯出来。 只能从红透了的耳朵上看出少年的真实情绪。 薛渡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扯，对方便坐进他怀里，是一种从背后被完全抱住的姿态。 骨节修长的指抬起沈以南的腿，搭在自己手臂上，先去看他的小腿。 夏日长裤面料轻薄，粥是滚烫的，虽然没什么感觉，但细嫩的皮肤还是染上了几分红。 指腹轻轻揉了揉发红的皮肤，薛渡垂眼，唇瓣轻轻碰了一下那处。 沈以南本就紧绷着皮肤，柔软的触感贴上去，立刻就激起细小的电流，沿着血管冲刺神经。 他瑟缩着想躲开，薛渡却变本加厉。 触感从小腿一路向上，又停顿在某处。 薛渡抬眼，眸色深重，涌动着难以言说的谷欠色。 沈以南的指节已经压进对方发间，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准备。 对方勐地停顿，他含着水光的眸子望了过去，带着几分茫然。 薛渡眨了眨眼，从禽兽变成衣冠禽兽。 他动作了一下，温声问：「讨厌我这样吗？」 「不……不讨厌。」 薛渡一本正经地给出自己的结论：「嗯，宝宝的腿很健康，接下来检查哪里？」 那样子，像是真的在认真工作一般。 后背碰到了皮质扶手，沈以南唿吸一滞：「……都、都可以。」 嗯，在毫不知情地引诱对方为所欲为这方面，沈以南是天生的高手。 唇瓣微微勾起，青年声线沙哑几分，照例提醒：「不喜欢的话，要严肃地拒绝我，嗯？」 「……」 回答他的，是沈以南小心翼翼伸出的指尖。 没带什么犹豫地，轻轻勾住对方衣角。 隐晦的邀请和同意。 薛渡笑了： 「贪心的宝宝。」 …… 恍惚之间，沈以南听见薛渡强调： 第179页 「喜欢哥哥这样吗？」 少年失去力气，唿吸不稳。 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都似乎飘在空中。 被对方诱哄着，一点点吐出他喜欢的话：「喜欢……哥哥……」 「哥哥喜欢你。」 指缝被温柔挤开，十指紧紧相扣。 风掀起窗帘一角，沈以南收到了乖孩子独有的奖励。 * 隔天，池星瑶的感冒就好了。 她从小就学跆拳道，身体倍好，第二天下午就又穿着泳衣套着她那小黄鸭游泳圈跟沈以南一块儿去海滩玩。 前两天又是冲浪又是探险，消耗不少精力，今天有人提议玩大富翁或者uno，放松一下。 陆植抱过来一个大冰桶，各种各样的酒已经冰镇过，现在埋在冰块下。 他先问沈以南：「嫂子你喝什么？」 「他喝橙汁。」薛渡拿了瓶橙汁，开盖后递给身边人。 「我要桃子味的！」 池星瑶伸手要去拿，手还没碰到冰桶就被沈以南拦下。 「病刚好先别喝冷的。」沈以南指了指她旁边的大保温杯，「你喝温水吧。」 池星瑶嘆了口气，在众人同情的目光里默默拿起保温杯。 今天下午人倒是难得的齐全，连前两天独立活动的薛宁和韩羽也来了。 林知易第一次出了房间门，安静坐在旁边。 偏偏少了个人。 陆植点了一圈，疑惑：「奇怪，大哥怎么没来？我昨晚还问他会不会玩uno他说会的……我催一下他。」 手机刚拿出来，薛宁意味深长地说：「大哥感冒了，先不来了。」 「他也没吹头髮？」陆植奇怪，「大哥生活很规律啊，也不吃冰淇淋。」 薛宁瞥了眼悄悄往沈以南后边躲，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池星瑶，幸灾乐祸：「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问问？」 陆植傻乎乎的，被她这么一说，还真要打电话问。 手机被一只手抢走。 池星瑶红着脸，底气不足地嚷嚷：「人家都生病了你还去烦什么，不能让人家安心养病吗？」 被水枪暴打的气还在，陆植哼了声：「我大哥跟你可不一样，他又不会因为别人敲门送个饭就大吼大叫。」 有人问：「你昨天给瑶瑶送饭了？」 「对啊。」陆植说，「我这不是怕她死了吗？结果她反应特别大，跟藏人了一样。」 「你——我又没让你给我送饭！你闭嘴！啊啊啊啊你闭嘴！！！」 池星瑶像是被人抓到了把柄，更破防了，伸手疯狂捂陆植的嘴。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 一圈人露出瞭然的笑，起闹：「哦~~~」 偏偏就陆植完全没明白什么意思，推开池星瑶的手问：「你们在哦什么啊？」 管高俊拍拍他肩膀，摇头嘆息：「不怪你，兄弟，你不懂是正常的。」 「我又不是女的我当然不懂她什么意思了！」陆植皱眉。 众人：…… 看着他的目光更同情了。 可怜的直男。 池星瑶脸红到爆炸：「还能不能玩游戏了！能不能了！」 手机被抢走，陆植想了想也觉得这时候不应该打扰薛淮知休息。 昨天打电话他听见大哥声音特别沙哑，估计是病得很严重。 众人相视一笑，放过了快钻到沙子里去的池星瑶。 发牌的时候，有人问了嘴：「晚上咱们吃啥？今天轮到谁做饭了？」 「管高俊他们吧。」 管高俊挠挠眉毛：「我哪会烧饭啊，晚上多半要靠希希了。」 陆植回味着那粥的味道：「确实挺好吃的，以前都不知道。」 「谈了这么久，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管高俊看向身边人，表情变得柔和：「是不是想给我个惊喜？」 聂在希余光瞥了眼沈以南，干巴巴地笑了声：「是啊……别说啦，打牌吧……」 话还没说完，池星瑶突然「啊」地哀嚎一声，抱着沈以南胳膊哭诉： 「说起来粥，昨天都没有吃上我家孩子做的早饭，那么好吃的海鲜粥都便宜他们了……」 池星瑶眼巴巴看向沈以南：「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吃上昨天没吃的的粥啊？」 她声音可不小，其他人可疑地沉默了几秒。 聂在希拿牌的姿势顿住，指尖用力捏紧牌。 有人奇怪地问了句： 「昨天那粥……不是聂在希做的吗？」 瞬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聂在希身上。 第125章 国王游戏：公主抱，修罗场？ 「什么他做的？什么情况呀？」池星瑶无辜眨眼，「明明是我家孩子做的怎么我一觉醒来就换人了？」 说完，挑眉看向聂在希。 那个语气，那个神态，完全就是和聂在希无辜的时候一毛一样，有几个人看出来，差点没笑出声。 聂在希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说是自己做的，只是在厨房看见，想到大家还没起来，就热了一下给大家送过去……」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从头到尾，聂在希确实没说是自己做的。 「但你也没说不是你做的啊？」陆植快气炸了，他这个人就见不得这种作弊的行为，「多少人夸你，你不是都认了吗？」 第180页 「我……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不敢乱说呀……」聂在希眼圈发红，求助般看向管高俊。 管高俊握住聂在希的手，抱歉地看向沈以南：「不好意思啊以南，希希年纪小，就是想给你们留下个好印象。也怪我没制止他的虚荣心，你就原谅他吧。」 陆植看不下去了：「你老替他擦屁股，他自己没嘴啊？」 「我跟希希是情侣，我们两个人当然是一体的。」管高俊说，「这次我也有错。」 他态度诚恳。 众人内心无语，但也实在知道劝他是没用的。 管高俊这人对朋友确实是没话说，不然他们也不会忍聂在希作妖。 聂在希咬着唇瓣，站起来对沈以南鞠了个躬：「对不起以南哥，这件事真的怪我，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哭丧着脸往别墅里跑。 管高俊跟众人说了句抱歉，看向薛渡：「改天他心情好了，我们组个局道歉。」 「看在你的面子上。」薛渡语气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带来了。」 「好，多谢。」管高俊说完，就赶紧去追。 这种「他哭他追」的模式实在是太经典，众人见怪不怪，纷纷转过头安慰沈以南。 池星瑶哼了声：「反正不准原谅他，一直暗戳戳的噁心人！下次再这样我就爆他黑料！」 沈以南看着情景，也猜到池星瑶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为了他才在众人面前这么说，心中生出暖意，点了点头。 他对聂在希确实没什么好感，也就谈不上接受原谅。 陆植也有点冒火：「管高俊怎么回事，一天到晚舔狗一样。」 「上个月他还来找我说要投资一部古偶，让聂在希当男主。」薛宁咬着棒棒糖，含煳不清说，「他都在计划结婚了。」 林雨欣奇怪：「他最近资金鍊好像有点问题，上个月问我爸借了点钱，还要投资电视剧？」 「人家爱男朋友我有什么办法，劝也不停的。」薛宁耸肩，「等撞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空出的两个位置，其他人自动补齐。 路弘庭重新洗了牌，补坐到池星瑶左手边，朝她笑了笑，开始发牌。 uno是一种很流行的多人扑克游戏，一共有三个种类：普通牌、功能牌、万能牌，牌分为红黄蓝绿四种颜色。 玩法不难，想赢很简单，打完自己手里的牌就行。 沈以南没有玩过，薛渡低声跟他讲了一下规则，他觉得很有趣，跃跃欲试。 但很可惜，第一轮的赢家是池星瑶。 池星瑶的运气很好，总是可以抽到好牌，同时脑子也转得快，用牌不停坑人，最终取得胜利。 为了更有趣，他们还叠加了一层「国王游戏」。 国王游戏，顾名思义，身为国王的人可以命令其他人做任何事情。 池星瑶是赢家，升级成为国王，其余人抽数字号码。 旁边摆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众人刚才写下的任务纸条，国王抽取纸条下达命令。 一圈人抽完数字，国王大人扇着扇子，慢悠悠下达第一条指令：「十号背着三号做青蛙蹲十个。」 三号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被比她高二十厘米的青年结结实实背着蹲了十个，耳朵通红。 池星瑶拉到郎很开心，迅速给其他人安排：「七号公主抱五号深蹲。」 五号是个身形健硕的青年，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七号是谁？要是女孩子就换一下吧。」 陆植黑着脸站起来：「我是。」 五号故意做娇羞状态捂脸，一下子跳到陆植身上，差点没把人撞倒。 陆植一把抱着五号，报復般疯狂深蹲，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还有人专门给他们拍了视频说要剪辑成偶像剧。 有了这两个开头，事情也变得有意思起来，都催着池星瑶继续下命令。 池星瑶看完新的纸条，从边上的零食盒子里摸出来一个盒子，「接下来……一号和九号玩pocky game。」 pocky是一种长条形状的饼干，规则也很简单，两人咬住pocky的两头同时吃，一方松开或者饼干断了就宣告游戏结束，谁吃掉的比较多谁就是胜利者。（注释1） 众人瞳孔瞪大：玩这么刺激的！ 沈以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号码，耳尖发烫：「我是九号。」 他抬眼看身侧的薛渡，对方唇角常年挂着的笑意收起，给沈以南看了一下自己的号码。 沈以南瞳孔瞬间瞪大，薛渡是十一号。 那一号是…… 身后传来温和的笑声： 「啊，我好像是一号。」 第126章 当众kiss？要不要和哥哥偷偷逃走？ 路弘庭指尖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明晃晃写着数字「1」。 这…… 众人陷入沉默，池星瑶也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任务的内容是之前大家一起写了团进去的，也不知道谁写了这么坑爹的内容…… 同意吧，确实不太合适，要否决吧，又显得太玩不起了。 这时，路弘庭忽然问池星瑶：「国王陛下，我可以申请换号码吗？」 「我想，这个还是让给薛先生比较好。」他笑得非常善解人意，「毕竟，薛先生现在是以南的男朋友。」 薛渡眉骨微挑：「以后也是。」 第181页 两人交换了号码，气氛诡异又僵硬。 池星瑶撕开饼干包装，弱弱举起来问：「你们谁先？」 薛渡单手抽了一根饼干，轻轻咬住一端，侧过身，长睫垂落，看着对方的眼睛。 内敛的少年耳尖发烫，浑身的器官和肢仿佛不受大脑控制，发烫生锈，失去回应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撑起身靠近。 众人瞬间屏住唿吸，紧紧盯着眼前极其养眼的一幕。 池星瑶手摸进背包，小声问：「……我可以拍照吗？」 原本快碰上pocky另一端的唇瓣停顿住，沈以南声音发紧：「不准。」 他脸都快熟透，池星瑶赶紧捂住嘴，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躲林雨欣后面去了。 再次回过头，沈以南没有第一时间看对方的视线。 悄悄唿吸几次后，才小心翼翼地张开口，轻轻咬住一小节饼干。 接下来，双方需要同时吃了。 沈以南怕饼干碎掉，动作很慢地小心翼翼咬着。 这个游戏，薛渡应该是稳赢的，但出乎意料，他的速度更慢。 青年的动作优雅又缓慢，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一点点蚕食沈以南的神经和情绪。 少年的气息不受控制加速。 下意识想靠近，但周围围观的人令他产生胆怯又羞耻的情绪。 眼见饼干越来越短，沈以南的吞咽也越发频繁。 一想到即将当众和对方亲密接触，沈以南就紧张到浑身紧绷。 他一瞬不瞬盯着饼干，只剩最后一点距离了…… 会亲上还是断掉……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那一点。 沈以南闭上眼睛，睫毛犹如蝴蝶翅膀般颤抖。 只剩最后一厘米距离时，薛渡忽然低头。 猝不及防，柔软温柔的触感瞬间贴了上来。 海风在这瞬间吹起沈以南柔软的碎发，对方身上的木质苦香笼罩观感，几乎让沈以南感到头晕目眩。 不远处的海浪声在耳畔无限放大，一层又一层扑上来，随着纠缠的唇瓣，将浑身温度都灼烧。 沈以南喉间发痒，却又很快意识到这里是沙滩，他们周围还有人！ 他睁开眼，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薛渡。 手腕被握住，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两下，方才松开。 薛渡的笑在耳畔响起：「没有人看见。」 沈以南侧脸，这才发现，薛渡抓起边上一片巨大的蒲扇，挡住了一切探究的视线。 沈以南这才松了口气。 见他神色平静了点，薛渡松开他的手，放下蒲扇。 众人满脸期待，但在看到二人淡定的表情后嘆了口气。 有人嘆气：「渡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给我们看！」 「就是啊我们刚才都准备好欢唿了！」 「嫂子脸好红啊，悄悄透露下嘛，亲没亲？」 陆植朝最开始有意见那人扔了粒葡萄：「说明我哥注重隐私！你们看那么多干嘛！」 他只关心一点：「哥，你们谁赢了啊？」 薛渡扫了他一眼，「我输了。」 众人互相交换了个懂得都懂的眼神：「哦~」 薛渡护着人的态度太明显，众人也很识相地没有继续探究，起了哄之后就继续游戏了。 接下来连续两轮的赢家分别是薛宁和陆植，其余人无一倖免，不是背着其他人兔子跳，就是玩尬尬的对视游戏。 陆植更是拿出军训教官的气势，命令众人动作标准完美。 一圈下来，下午已经过去一大半，所有人都累到气喘吁吁。 最后一轮的赢家落到沈以南头上。 盒子里的纸条已经被抽完了，沈以南可以自行决定任务内容。 池星瑶刚被迫头顶菠萝做了十个伏地挺身，可怜巴巴看过来：「我宁愿和林雨欣亲嘴也不想运动了。」 林雨欣撇嘴：「抱歉，我希望每个亲我的女人都至少是个正儿八经的研究生。」 看了眼歪歪斜斜的众人，沈以南说：「那……我命令大家躺一会吧，刚才都很累了。」 这话在被陆植体力折磨的人听来，简直比仙乐还动听。 扑通扑通……地上倒了一大片人。 陆植对其他人这样子不屑一顾：「嫂子，你随便命令我，我还能跑五十圈！」 沈以南看了眼他脸上的汗珠，忍住笑说：「额外命令你喝一杯冰水。」 微咸海风吹拂，众人并排躺在树荫下。 池星瑶举起自拍杆，招唿所有人看镜头： 「3、2、1——茄子！」 咔嚓。 笑容定格在最灿烂热烈的夏日。 * 玩了一个下午，大家都精疲力尽。 晚饭是薛渡做的。 陆植还是第一次吃到薛渡做的菜，坐下开始就不停念叨，诸如「我哥很少做饭的不知道行不行」，「要不要我帮个忙打下手」，「算了我哥做饭肯定好吃」…… 池星瑶被他吵得耳朵起茧，捂住耳朵瞪他：「兄控出去，你哥天天做饭给你嫂子吃，熟的很。」 天天做？！ 陆植如遭雷噼！ 他哥平常几乎不做饭，小时候连择菜都会嫌麻烦，竟然天天给嫂子做？！ 他颤抖着看向沈以南求证：「嫂子……真的吗？」 第182页 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每天，忙的时候会吃外卖。」 这么说，也基本是肯定了。 陆植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池星瑶幸灾乐祸：「你哥不要你啦~好可怜哦~」 悲催的陆植低下脑袋，看上去很伤心。 沈以南正要开口，却见陆植抬起头，一脸祈求：「嫂子，那下回你们能带我一起吗？」 「……」池星瑶扶额，抬手就敲了一下陆植的后脑勺。 人家小情侣吃饭你凑什么热闹！ 菜端上来五分钟后。 池星瑶疯狂往嘴里塞菜，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下次可以带我一个吗？」 …… 吃过晚饭，天还没黑。 薛宁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堆恐怖片，招唿众人去别墅地下一层的电影院看。 播放电影的屏幕很大，对面摆着几圈两人座的沙发，星空顶璀璨耀眼。 池星瑶蹲在旁边选影片，嘆气：「你这儿的恐怖电影也太古早了，《咒怨》、《寂静岭》……怎么还有《山村老尸》？好无聊……你们选吧。」 她抬手把影片递给旁边人选，对方却迟迟没接。 一抬眼，陆植浑身僵硬地看着她手上的碟片，接触到她视线后，强装镇定：「嗯，我也觉得不恐怖。」 「真的？」 池星瑶坏笑一下，把碟片塞他怀里。 还没碰到他衣角，人就已经弹跳起来往薛宁后边儿躲，嘴里还装模作样地说：「我弄点儿水果去，光看着多无聊啊！」 众人看着他同手同脚的僵硬动作：「……」 算了，给他点面子吧。 一群人围着碟片选的时候，薛渡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把玩少年指尖。 漂亮纤细的指节原本僵硬握紧，被他一点点展开，顺着揉捏。 沈以南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是如何被对方翻来覆去又看又摸，他紧张地盯着前面，内心祈祷她们选一个不是很恐怖的。 他很害怕这些，但又不想在薛渡面前丢脸。 薛宁选好片子去捣鼓放映机的时候，沈以南越发感觉坐立难安。 耳蜗忽然覆上一层温热吐息： 「逃过课吗？」 「没有。」 沈以南摇了摇头，相当诚实。 青年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低笑出声，唇瓣摩擦耳骨，酥麻感瞬间爬上嵴背。 视线暗下来的时候，听见他问—— 「要不要和哥哥偷偷逃走？」 第127章 发现戒指！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偷偷摸摸从后门熘出来的时候，沈以南还觉得心跳有点快。 虽然背着朋友们完全算不上是「逃课」，但被薛渡那么一形容，从小到大循规蹈矩的优等生免不了情景带入。 两人走出那栋别墅，往住处走。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照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晚风温柔，草丛中隐约传来虫鸣。 沈以南很喜欢这样的平静美好。 他侧脸问薛渡：「你以前逃过课吗？」 「有段时间经常逃课。」薛渡笑了一下，「还会抽菸，喝酒，打架……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沈以南摇头。 对方俊美的脸在朦胧月光下温柔得不像话，实在很难联想到这人会有什么叛逆的行为。 薛渡故意逗他，跟他说自己有一次从学校后巷走，被五个人埋伏，但自己反打的事情。 「那时候，我爷爷很生气，下不来床就拿拐杖砸我。」 沈以南听着，眉心渐渐拧起。 而后，出乎意料地，握住了薛渡的手，轻声问：「疼不疼？」 薛渡握紧他的手，「已经过去很久了。」 沈以南没说话了，握着对方的手更紧了点。 他没有问缘由。 对于薛渡过去的事情，沈以南从来没有过问过，他不想窥探别人的人生。 如果薛渡想说，那一定会告诉他。 走到别墅，两个人牵着手上楼。 站在房间门口，薛渡忽然问：「知道我以前是个坏学生，会不会影响你对我的印象？」 「不会。」沈以南很坚定地说。 他说不出来好听的情话，但光是这样的肯定句，已经让薛渡心中盈起更多甜意。 门关上的瞬间。 和黑暗一起袭来的，还有青年炽热的吻。 沈以南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胆怯，虽然仍然感到害羞，但还是伸出双臂搂住对方的颈，动作缓慢地回应。 房间内，暧昧笼罩，温度不断升高。 不知过了多久，薛渡才直起身，声线沙哑：「我先去浴室，要一起吗？」 玩了一下午，身上还沾着沙子，实在不适合做那种事情。 沈以南耳尖发烫：「你先去洗吧，轮流洗。」 浴室里光线太亮，他始终适应不了。 薛渡也没勉强，亲亲他的脸颊就去了浴室。 水声很快响起。 即将发生的事情让沈以南有些热，他起身关了窗户，打开空调。 桌面上摆着一些贝壳，是他们闲着没事干捡的，洗干净送来。 沈以南想到柜子里好像有盒子，便打算收纳起来。 抽屉打开，他顺利找到收纳盒，但里面似乎还有东西。 沈以南迟疑了一下，手伸进去。 第183页 东西取出来，他却愣住了。 那是一个精緻的首饰盒。 这样的尺寸。 除了耳环和项鍊，只会是…… 戒指。 这两个字刚从脑子里冒出来。 沈以南就先愣住了。 几乎是瞬间就想到很多梦幻的画面。 但他又立刻否认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他和薛渡才恋爱几个月而已，对方怎么会求婚。 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是薛渡的东西，不能乱动，要赶紧放回去的。 可这么想着，却越发觉得手里的盒子滚烫。 掌心小巧精緻的首饰盒，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不断引诱着人开启。 …… 薛渡洗完澡出来，就见沈以南坐在床沿，呆呆看着外面的月亮。 小朋友发呆的时候也可爱到爆炸。 薛渡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在看什么？」 沈以南转过头，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愧意。 「对不起薛渡……」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小朋友，「我刚才动了你的东西。」 薛渡的视线落在桌面上，那里摆着一个精緻的首饰盒。 青年柔声问：「打开看过了吗？」 沈以南摇头：「……还没。」 薛渡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很好奇？」 「……嗯。」 犹豫一下，沈以南重重点头。 ……更泄气了。 他刚才真的很想看，纠结又难熬。 虽然最终还是没有打开，但沈以南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已经很过分了。 「这个确实不应该由你打开。」 薛渡坐在他旁边，伸手去拿了首饰盒。 原本就愧疚的少年脑袋低到快埋进身体里。 他咬着唇瓣，心里又泛起很难描述的难受。 好像心脏被人揪了一把，完全没办法否认的委屈。 也许是薛渡平常太纵容他。 沈以南正想开口道歉，薛渡的手忽然伸到眼前。 握成拳，而后松动。 这只牵着沈以南走过无数阴霾的手摊开，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素圈戒指。 没有多余的花纹装饰，简单的一圈银白，却让人流泪。 沈以南震惊地抬起眼，看向对方。 当猜想被验证，心跳犹如鼓点一般疯狂在心中敲打。 耳鸣响起，沈以南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敲碎揉烂。 他怔怔望过去，清晰地看见，薛渡那双形状漂亮的唇一张一合。 好久之后，才能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仿佛隔了长久的岁月—— 「宝宝，这枚戒指，是为了向你求婚准备的。」 「我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沈以南眼眶发酸，晕眩感一阵阵涌上来。 然而，对方话音一顿。 「但是——」 第128章 选择权在你 「你说什么？！」 池星瑶瞪大眼睛，「薛渡他他他他跟你求——唔唔唔——」 话没说完，就被满脸通红的沈以南捂住嘴。 「嘘……小声点。」 尽管过去一个晚上，但再度提起，沈以南的脸还是烫得要冒烟。 池星瑶扒着他的手，疯狂点头后，他才松开人。 眼神扫了眼四周，所幸他们现在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周围没有一个人，只能听见树叶沙沙作响。 池星瑶还是不能平静，抓着他手腕，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你不会答应他了吧？！送花了吗送礼物了吗只有戒指吗不太正式吧？表外婆知道吗？薛渡爸妈知道吗他奶奶知道吗？！不是，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啊！」 她就像个操心的妈，恨不得把所有细节都剥茧抽丝搞清楚。 沈以南缓了一会，才磕磕绊绊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昨晚，薛渡在说完「但是」两个字后。 又轻声问：「宝宝，和我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沈以南想了下，仰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觉得遇见你，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 他是从心底里这么感觉。 如果没有薛渡，他的人生仍然是乏味又昏暗。 是薛渡一点点，帮他走出阴影，带给他快乐和期待。 让他慢慢尝试着爱其他人，也学会爱自己。 薛渡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勾起笑意，捧着沈以南的脸，碰了碰他的唇瓣，目光温柔深情： 「宝宝，觉得幸运的人应该是我。」 「没有你，或许我现在……」 后面的话被吞没堵住，来不及分辨。 分开时，沈以南眼圈发酸。 他感到紧张和无措，在思考自己要怎么伸出手接比较好。 但同时也产生了难以形容的恐慌情绪。 指尖微微发颤，他闭上眼睛，等待对方将想像化为具象。 但下一秒，手心接触到感染了对方体温的物品。 那枚戒指，落进他掌心。 薛渡抵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句： 「宝宝，在你爱上我之前，我已经无数次幻想和你共度余生的场景。」 「但我希望，是你主动选择我。」 沈以南狠狠愣住。 薛渡抿了一下形状好看的唇瓣，难得有些紧张，他笑了一下，掩盖掉这种不太成熟的情绪，继续说： 第184页 「和一个人长久绑定，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激情同意我，我想得到你坚定的选择。」 「这枚戒指，是我的尺寸。」 「如果有一天，你做好了决定，就套上我的无名指。」 「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不要怀疑这一点。」 「要记得……」 「无论你什么时候想降落，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港口。」 …… 沈以南复述到这里，眼圈又开始泛起酸意。 无论什么时候，薛渡永远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有时候沈以南都会怀疑对方是自己的幻想产物。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很疼。 池星瑶听完，脸就埋进膝盖里，半天没抬起来。 沈以南以为她被吓到，正要说话，她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嘴巴扁扁的像个小鸭子。 这回轮到沈以南被她吓到：「你怎么……哭了？」 「看到你幸福，我觉得很高兴。」池星瑶不好意思地低头抠自己手指，「就是那种……看到女儿终于长大了之类的……」 沈以南好笑地说：「我是男的。」 「我知道我知道。」池星瑶应了声，又忍不住问，「那你怎么想的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求婚？」 「嗯……」沈以南苦恼地皱起眉，很诚实地说，「其实我也没想好。」 「而且……我有点害怕。」 在池星瑶面前，沈以南还是比较诚实的。 池星瑶蹲在旁边，瞅着他脸色，问：「害怕？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了？他工资没上交？还是你恐婚？」 其实恐婚也能理解。 两人之间的年龄差毕竟有六岁。 薛渡在事业上已经相当成功，转而想拥有安稳美满的家庭是很寻常的事情。 而沈以南还年轻，事业刚刚起步，不是容易安定的年纪。 这是相当现实的问题。 池星瑶说了下自己的猜想，但被沈以南否定了。 「不是。」 沈以南摇头。 昨晚他一夜没睡。 最开始拿到戒指，无疑是惊喜的，但之后就产生了一系列其他的情绪，有担忧，有害怕，也有恐慌…… 更多的，是一种不确定。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踏入「婚姻」这种和自己搭不上边的词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还有就是……他现在的能力，如果公开和薛渡的关系，一定会被人说的。 池星瑶觉得他给自己压力太大了：「那就晚点呀，反正有没有那个都不会影响你们现在的关系。」 她双手捏着沈以南的脸往两边扯，「我们宝从小到大都很厉害，事业不也是轻轻松松么！实在不行我偷我哥的钱给你投资啊！」 沈以南坚定地点了点头，视线越过郁郁葱葱的植被，落在沙滩边站着的青年身上，目光柔和。 他不想让人说薛渡眼光很差。 再等一等，等自己做出一些成绩，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 …… 接下来几天，沈以南和薛渡都没有再提求婚的事情，和其他一起尽情游玩海岛。 陆植驾船带他们出海，微咸海风灌满防晒服，海鸟扑闪着羽翼经过又飞向高空，海面上偶尔冒出鲸鱼嵴背，又消失不见。 这几天，沈以南不仅学会了游泳，还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入浅海区域浮潜。 因为他是初次尝试，众人都蛮紧张的，全副武装给他套上，几个人轮流给他检查了一遍，才让他下水。 几个女生都是比较在行的类型，带着唿吸管加潜水面罩就下了海，浮在鱼群边怡然自得地拍照。 海底碧蓝梦幻，海底的珊瑚阳光经过海面折射在皮肤上，波光粼粼。 颜色鲜艷的鱼群飞快经过，又没入珊瑚丛后。 他们在很多地方留下影像，每一张里都带着笑，隔着屏幕也会感到快乐。 临行前夜，众人躺在沙滩椅上看星星。 陆植不知从哪抱来一堆烟花，说要点着看。 沈以南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架势，总觉得很眼熟。 几个兄弟调侃他动作娴熟。 有人说：「专业的啊兄弟，上回渡哥告白，这小子彩排了好几天。」 「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以后我告白也选他！」 薛宁怕沈以南脸皮薄，咬着西瓜跟他讲：「这孩子从小就爱放烟花，一天不放浑身痒。」 和她并排坐着的韩羽将垂落眼前的髮丝别到耳后，眸中闪过几分期待。 韩羽看了眼旁边，池星瑶的摄像机已经对准她们俩，比了个ok的手势。 然而，直到烟花放完，薛宁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回去的路上，韩羽强颜欢笑，等人群一走散，立刻转身气鼓鼓走了。 薛宁不明所以，连忙去追。 摄影师见情况不对，也赶紧跟上去。 刚蹲进去，就听见不远处韩羽含着哭腔的声音：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和我有以后？」 第129章 夜里很熟，白天不熟 不等对方回应，那两个震耳欲聋的字就砸了过来： 「分！手！」 薛宁冷不丁被这两个字一震，脸色都白了，伸手去牵对方的手，「老婆，你干嘛突然……」 第185页 话没说完，韩羽就甩开她的手，气沖沖跑了。 望着眼前一幕，池星瑶脑子里闪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顿时头疼欲裂。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薛宁压根没想跟韩羽求婚，上次她和沈以南撞见定做的戒指其实是薛渡给沈以南做的！ 而之前韩羽问的时候，她直接重复了当时薛宁的话，让人家期待了好久。 她这几天一直随身带着相机，主要就是为了帮她们记录幸福瞬间。 结果…… 捋清楚关系后，池星瑶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崩溃呢喃： 「完了……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 边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池星瑶差点没吓得跳起来，看清陆植的脸后仍然惊魂未定：「你怎么在这里？！」 陆植：「你做亏心事了？」 他本来想找池星瑶看看自己的帅照，见她鬼鬼祟祟，跟着进了植被里蹲着。 一进来就撞见他姐分手。 池星瑶也是没办法了，简单讲完事情经过，已经是一脸生无可恋：「怎么办……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了……」 「算起来，她们已经半个月没分手了。」陆植摸摸下巴，司空见惯，「前几天外婆还问我最近怎么没闹分手，原来是你指点啊……其实让她们和好也很简单。」 他一脸很有经验的样子。 池星瑶抓住救命稻草：「那你指点一下我。」 陆植：「求我。」 池星瑶：「去死。」 陆植：「……」 最后，池星瑶同意给陆植五千块钱当做报酬。 她也挺好奇这种直男能有什么办法让薛宁和韩羽和好。 在路口挥别后，池星瑶还是有点慌，打电话给沈以南，让他问问薛渡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沈以南接起电话后听完乌龙事件，哭笑不得：「稍微等一下，他去洗澡了。」 「你别笑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讲八卦了！」池星瑶哀嚎，烦躁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消磨时间，快到别墅后门时，池星瑶忽然听到一阵猫儿似的叫声。 但比起惊悚，更多的是娇媚。 池星瑶屏住唿吸，往林子里走了几步，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看清了林子里的情况。 她捂住嘴，蹲在地上悄默声退了出来，连唿吸都轻轻的。 离开林子，她跑到沈以南的别墅里，爬上楼疯狂敲门。 沈以南打开门，就见她累得话都说不出来，眼里却闪着亮晶晶的光。 「怎么了？」 池星瑶就地蹲下，朝他招招手，在他耳边小声讲：「我刚才看见聂在希和管高俊在树林子里那个什么！」 沈以南无奈捂住她的嘴：「……说好的不八卦了呢？」 「真的太劲爆了啊！」池星瑶很激动，「我跑出去的时候回头一看，他的外套还挂在那个狂徒的腰上！」 她正手舞足蹈，面前的沈以南忽然被人往后拉了一点。 「池小姐，请和我男朋友保持距离。」 薛渡已经换上t恤和长裤，在沈以南看不见的背后，挑了挑眉，一副「拒绝打扰」的表情。 池星瑶本来还想说自己之前看见聂在希出轨的八卦，但又不敢跟薛渡抢人，灰熘熘后退几步，不情不愿跟沈以南挥了挥手告别。 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池星瑶正打算回去，老远看见二楼阳台上，林知易正在抽菸。 这几天，韩叙和林知易的关系好像好了很多，经常一起出来玩，几人也算比较熟。 池星瑶想起来林知易是混娱乐圈的。 那……应该知道很多八卦吧！ 她眼前一亮，小声喊对方：「林老师，林老师！」 林知易回头见是她，灭掉烟，走了过来。 「怎么了？找我有事？」林知易对她印象不错，态度很温和。 池星瑶坐在台阶上，朝他招手，开门见山地问他知道什么八卦。 林知易笑了声：「那要看你想听谁的。」 池星瑶抓紧人脉，问了两个爱豆。 都是最近的选秀节目出道的，隐私比较严，她正考虑要不要追。 林知易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两个人，是同一个金主。」 池星瑶瞳孔震惊：「细说！」 八卦相当劲爆，尽管林知易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内容还是令对方越听眼睛越大，最后一句话也不想说，自闭了。 看了眼腕錶，林知易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没了。」池星瑶垂头丧气，「我先走了，不然待会韩叙看见我找你又要发疯。」 林知易动作顿了一下，语气发冷：「他发什么疯？我们又没有关系。」 池星瑶奇怪：「你们不是情侣吗？」 「不是。」林知易直接否决。 池星瑶嘴巴张大。 林知易想了想，补充：「算熟人。」 他讽刺地勾了勾唇：「夜里很熟，白天不熟那种吧。」 送走池星瑶，林知易回到阳台，抽出一根烟，打算点燃。 忽然若有所感地转过头。 韩叙站在黑暗里，不知看了多久。 林知易没有任何波澜地和对方对视。 几秒后，韩叙大步走了过来，直接掐着他的腰将他抵上阳台扶手—— 第186页 第129章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后背磕上围栏，发出沉闷的响声。 「原来我们是熟人。」 背着光，韩叙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他沉眸死死盯着林知易，声线发寒。 林知易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垂眼避开他的视线，拒绝交流。 韩叙看着他这样子，又忽然笑了一下，语气更尖锐：「也是，买家和卖家，确实是熟人。」 「那你是我的客户，行了吧。」林知易偏过头，觉得难堪至极。 韩叙从上至下来回扫了他好几遍，是那种几近羞辱的打量。 被粉丝赞誉温柔沉稳的声线一如既往动听，但这在林知易听来，却犹如被刀片凌迟。 「记住，我是你唯一的客户，你的任务就是好好服侍我。」 「毕竟，我用五千三百万，从你爸手里买了你。」 五千三百万。 这个数字是林知易最噁心的噩梦。 从二十岁那年开始，林知易的人生就充满了嫌弃与唾骂。 几个月前，他又被父亲明码标价卖给曾经的恋人当做玩物。 那之后的每一天，就犹如呕吐物一般令人噁心反胃。 双腿被迫挤开，他轻车熟路。 林知易紧闭双眼，他厌恶自己的任何反应。 青年咬着牙不让任何引人遐想的声音冒出来，从牙缝里挤出字眼： 「我……我会还给你的……」 话音还没落，就听韩叙哼笑了一声。 说不清是嘲笑还是轻视，懒洋洋的。 「行，那我等着。」 揉了一会，韩叙解开皮带。 同时，林知易被翻了过去，扶着围栏。 对面，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岸，背后是不知何时会有人经过的客厅和楼梯。 林知易浑身紧绷，不受控制地发颤：「……不要在这里。」 「怎么？怕被那个丫头片子看见？」 韩叙冷笑着扯掉对方的扣子，怒气更盛。 「林校草确实厉害，两三句话就勾得小姑娘要死要活。这么喜欢勾人，当初怎么想到甩了我退学？做明星比在酒吧抛头露面舒服多了吧？」 「还是说你就喜欢在酒吧陪酒？」 不愧是昔日的恋人，扎刀子都知道往哪里扎更疼。 林知易忍无可忍，冷笑：「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不等韩叙开口，林知易又说：「既然你喜欢没人看，那不如直播，我的脸不值钱，你的脸还上着保险，片子价格不会低。」 「如果销量好，可以跟你以前的小男友一人一部拍成系列，反正你们cp粉很多，想必会大受欢迎。」 他说话毫不留情。 韩叙没回应。 他的体重缓缓压下来，眸色阴郁沉暗，仿佛酝酿可怖的风暴。 「行啊，你想拍，我当然奉陪。」 来不及反应，林知易被对方一把抓起来，单手扛在肩上进了卧室。 夜色浓郁漫长。 将呜咽尽数掩盖。 …… 阳光洒落。 沈以南推着行李箱出了门，下楼的时候，正见池星瑶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左右张望，鬼鬼祟祟。 他走过去，轻轻点了一下池星瑶后背，对方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看清是他后，才松了口气：「吓我一跳……就你一个人？你男朋友呢？」 「他有点事，先去飞机上了。」 沈以南捏捏自己耳垂说。 顾忌着今天还要飞回去，昨晚两人没怎么亲密，窝在床上说了会话就睡了。 薛渡早上给他做了早饭，就先去飞机上开视频会议顺便等着他们。 池星瑶嗷了声，贼眉鼠目地躲在他旁边，催他快走。 沈以南疑惑：「你很怕撞见什么人吗？」 池星瑶把眼睛摘下来一点，给他看眼底的青黑：「拆散了一桩姻缘，我就是个罪人……我怕薛宁弄死我……」 「不会的。」边上冒出来个温温柔柔的声音，「我和薛宁复合了。」 两人转头，韩羽正咬着吸管，笑得乖甜。 池星瑶瞪大眼。 复合了？ 难道陆植真有绝招？ 她疑惑又好奇，等上了飞机，悄悄拽着韩羽坐下在角落里，问她陆植干嘛了。 韩羽有点为难：「这个……我答应他不跟别人讲的。」 池星瑶扑过去抱她的手臂，轻轻摇晃，嗓子掐得嗲里嗲气：「姐姐，求你了姐姐，告诉我嘛~」 不然就这么不明不白被赚了钱，她不甘心！ 学会了下次倒赚别人钱！ 韩羽本来就和池星瑶关系不错，被她这么说就心软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附近没人，才附在池星瑶耳边，小声说：「昨天他给我发了一个小时的信息，又在我房间门口求了我两个小时……太执着了，不复合都感觉对不起他。」 池星瑶：「……」 这就是他所谓的「绝招」？ 不得不说，这招……是真学不来。 …… 沈以南越过人群，进了客卧。 薛渡正坐在桌边和何助理通话，处理堆积的公务，指尖时不时敲击键盘迴復其他人信息。 这间客卧仍然是来时的那间，只是多了些不同的变化。 室内浮动着舒缓的香氛味道，床单和被套都换成了家里同色系的暖色，床头摆着几只可爱的玩偶，沈以南认出来是池星瑶带来送人的。 第187页 原本冷冰冰的公式化房间，被这些可爱的东西点缀，瞬间就变得温馨起来。 见他进来，薛渡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坐上床沿，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宝宝。」 沈以南脱掉外套走过去，钻进被子里。 像是被阳光晒过，还暖洋洋的。 「有没有好一点？」薛渡问。 他问的是现在的环境。 之前来的路上，因为第一次坐飞机，时间很长，环境比较陌生，沈以南一开始是比较紧张的。 但他没想到，薛渡会细心到连这个都注意到了，甚至提前来布置环境，只为了让他在回程的那十小时可以舒服一点，睡个好觉。 沈以南把脑袋塞进对方怀里，轻轻蹭了蹭对方柔软的t恤。 少年唇瓣微微翘起，重重点了两下头，「喜欢。」 「嗯……喜欢的话，有没有奖励？」 沈以南发现，薛渡越来越喜欢问自己讨要「奖励」了。 他小声问：「你想要什么？」 薛渡也学他的语调，用气音在他耳边说：「宝宝自己来，好不好？」 「我会看着宝宝，不让一点声音漏出来……」 …… 日落月升。 落地时，天色已晚。 沈以南做了很长的梦，脑子里还有些晕，任由薛渡给他穿上裤子，将头上翘起来的几缕髮丝压下去。 少年眸中还有些没睡醒的雾气，薛渡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门被人敲了几下，韩叙的声音传进来：「好了吗？走了。」 无视门外的声音，薛渡轻轻捏了一下沈以南的脸颊，把床上的玩偶塞他手里，自己拖着两个行李箱开门出去。 韩叙脸上挂着几道指痕，嘴唇也破了，看上去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意识到沈以南在看，他才挑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口罩戴上去。 他单手勾着薛渡的肩膀，把人扯过去，顺便和沈以南说了声：「借下你的人。」 身形高大的青年在前面走着，沈以南跟在后面下了飞机。 众人出了机场，各自登上私家车。 韩叙把满脸冷意的林知易塞进私家车，又转头和薛渡谈事情，看表情，应该是比较严肃的正事。 沈以南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抱着手里的玩偶，听池星瑶说挖来的八卦，震惊之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睏。 那会应该拒绝薛渡的，每次被他哄着哄着就没了原则…… 想到这里，沈以南耳尖有点烫。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过身，路弘庭温和一笑： 「以南，我们好像还没有联繫方式，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吗？」 第130章 宝宝进步了好多，有奖励 路灯暖光下，路弘庭穿着浅色短袖和牛仔裤，清爽又帅气。 但在问沈以南要完号码之后，又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显现出一些青涩的不好意思。 「上次给你号码，你好像没有加，是怕薛渡生气吗？」路弘庭走近了几步，「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只是这几天所有人都加了。」 沈以南看了下身边的池星瑶，后者想了一下，点头：「第一天晚上他就加了好几个人，应该就你没加了。」 都这么说了，不加好友就显得有点刻意了。 沈以南打开微信，刚打开二维码，便见不远处的两个人停了说话声，抬脚走了过来。 薛渡站在沈以南身侧，含笑看向路弘庭：「路先生怎么回去？要坐我们的车吗？」 路弘庭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单手扫了沈以南的好友码，点了添加：「谢谢好意，我打了车，估计待会就到。」 两人虽然脸上都挂着笑，但空气中瀰漫着的敌对气息连迟钝的池星瑶都感觉到了。 加完好友，薛渡牵起沈以南的手：「那我们先走了。」 钻进早就等在一旁的私家车。 挡板升起，车内形成私密空间。 薛渡照常将人搂在怀里，指腹揉捏对方的指节。 尽管没有感觉到对方有什么生气的前兆，但沈以南还是抬眼看了会薛渡。 感受到他的视线，薛渡勾唇：「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变丑了吗？」 「没有。」沈以南摇了摇头，又低声说，「就是在想……我加其他人，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薛渡有一点不高兴，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个原因。 忍不住忐忑，薛渡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随便了…… 见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薛渡抬手捏了一下他脸颊，问：「在宝宝心里，我是很没有自信的人吗？」 「当然不是。」沈以南立刻否认。 不仅是生活，在学业方面，在国内顶尖大学的顶尖专业读完了本科和研究生，获奖无数。工作方面，更是从创业之初就几乎没有做过错误的决定，这样的人无疑是自信点。 当然，他的自信并非狂妄自大，而是来自于对人生的绝对掌控。 「那我为什么要生气？」薛渡说，「我的男朋友交朋友或者去哪里玩，都是他的自由。」 「况且，我相信你的专一。」 他说这话时，眉眼间是无可否认的志在必得。 沈以南的心跳勐地乱拍。 第188页 忽然产生一种自己是对方猎物的感觉。 ……错觉吧。 他正要开口，薛渡却忽然低下头，下巴搁在他颈窝，吐息炽热：「但是……偶尔，其实，也会有点……吃醋。」 像是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示威的巨兽，下一秒就收起利爪撒娇。 薛先生在这方面一向得心应手。 沈以南完全吃他这一套，唇瓣轻抿了一下，伸手环抱对方：「那……怎么办？」 「亲我一下。」 沈以南瞥了眼前座的司机，后者很识相地装看不见。 他捧起薛渡的脸，轻轻碰了一下对方唇瓣。 薛渡弯唇笑了。 「不过，刚才宝宝主动和我沟通，问了我的感受，比起以前有很大的进步。」 薛前辈煞有其事地点评，又附在少年耳侧，用暧昧的气音低语。 「所以，在回家之前，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奖励。」 「我会一一满足。」 * 回到公寓后，聂在希再也憋不住气，直接跑回房间，反锁上门，随手一扫，桌上的玻璃瓶碎了满地。 他现在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砸了。 从那天开始，一群人就在孤立他针对他！ 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错。 沈以南做完了放那，他热了一下给其他人送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一天到晚装人淡如菊，结果拿个粥就非要跳出来叫。 还有池星瑶，对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大恶意，不就是和她哥说了几句话想睡个觉吗？至于计较针对到今天？ 他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网红爬到今天的流量位置，容易吗？ 这群天生就出生在罗马的人简直是何不食肉糜！ 「希希。」 门被敲了两下，管高俊担忧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公，我没脸见你了。」聂在希含着哭腔说，「对不起老公，我本来是想给你朋友留个好印象的，都被我搞砸了……」 「没事，不怪你，我知道你本意是好的。」 「老公……」聂在希哭声更大了，「你别对我这么好了我真不配，那部剧你别给我了，我知道你最近资金鍊紧张，都怪我不争气！」 「我赚钱不给你给谁？」管高俊急了，「我就是借钱也要让人拍上！」 他又敲了好几次门，语气焦急：「希希你出来和我说句话，你别又想不开，我真的很爱你……」 过了几分钟，门终于打开了。 管高俊看他完好无损的样子才总算松了口气，「你可别再吓我了！之前你伤害自己好几次，不知道我多心疼吗？」 聂在希擦了擦眼泪：「你不会不要我吧？我家里都不管我，只有你了老公……」 「不会，肯定不会！」 管高俊再三保证。 聂在希这才破涕为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两人抱了一会，聂在希状似无意般问：「对了老公，你能不能给我多说点以南哥和渡哥的事情啊？以后还要见面，我怕我什么都不知道，又得罪他们了……」 他的手伸到口袋里，无声地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第131章 为了离某个人近一点 周一。 晨会的时候，沈以南就发现几个下属开会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每当有人经过，几个人的视线都会跟去几秒，然后失望地收回。 沈以南只当是周一大家不想上班，也没责备，提前结束了会议。 中午因为处理工作比较晚，沈以南没去食堂，是于助理送的饭。 他端着饭盒进来的时候，还摇头嘆气：「这个看脸的社会，我要是帅哥多好！吃个饭那么大阵仗！」 「在说谁？」沈以南起身接过饭盒，搁在茶几上。 打开看了一下，素菜居多，沈以南很满意。 相处了一阵子，于助理也算是了解了这个上司的性格，坐在他对面的沙发，跟他八卦：「说来话长，我慢慢跟您说。」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咱们之前首席法律顾问不是离职了吗？然后换了好几个，今天突然空降了个律师，据说是政法大学研究生，还是个网红！」 「网红？」闻言，沈以南眉心拧起。 倒不是他对网红有意见，而是之前宏宇的首席法律顾问就是一位网红，还是沈忠诚的情人之一，能力实在太差，处理的大部分案件都被外界嘲笑，前几周沈华强行辞退了。 这会儿，沈忠诚又找了个网红？ 他到底还要在公司塞多少情人？ 见沈以南这表情，于助理说：「这次不是女的，是个男的！」 沈以南：「……」 男情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没想到沈忠诚这么明目张胆。 眉心更皱了。 于助理慌忙解释：「这回不是沈总的……那个了，这次是个挺大的网红，火了好多年的，总监你有可能在网上刷到过啊，叫路弘庭，确实挺帅的，我看那身高能有一米八五。」 路弘庭？ 沈以南愣了下。 前几天从机场分别后，两人就没再联繫过，没想到他会来宏宇做法律顾问。 那这么看来，他和沈忠诚的关系绝对不是自己刚才想的那种。 沈忠诚喜欢楚楚可怜类型的，每一任情人都是，这么多年了口味都没变过。 第189页 况且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鑑，这次的人选应该是给沈华过目过了。 摸摸鼻尖，沈以南产生了几分愧疚感。 于助理在边上瞅着他脸色，见他不怎么震惊，忍不住八卦：「总监，您是不是早听到什么风声了？」 「没有。」沈以南摇头。 上次沈忠诚想把私生子调来总公司，他直接把人按在分公司，父子俩虽然没直接交锋，但隔阂已经在，很久没说过话了。 只要不再出现有损公司形象的事情，这个首席顾问只要有能力，谁来当，对沈以南来说影响都不是很大。 他没把这件事太放心上，吃完饭就继续工作了。 下班时间，沈以南耽误了点时间，处理完工作的时候天色已晚。 门被敲了几下。 沈以南低头收拾东西，说了声「请进」。 门被打开后，人却没进来，也没出声。 沈以南疑惑抬眼，却见路弘庭站在门口，正含笑看着自己。 「今天第一天入职，比较忙就没来找你。刚才路过这里，本来说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这么幸运。」 沈以南奇怪：「你的办公室应该在楼上，不顺路吧。」 「……」 路弘庭被他的直白卡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你是坐车回家，还是家里司机接？」 「男朋友接。」 路弘庭看起来有点惊讶：「薛先生每天都来接你？他最近的项目似乎很忙。」 「大部分时间是他来接我。」 「你们比我想像更恩爱呢。」路弘庭含笑说。 沈以南收拾好东西，和路弘庭一起乘电梯下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平常感觉宽敞的空间此刻却觉得相当狭窄。 沈以南尽量忽视这样的感觉，礼貌性缓解尴尬的气氛：「今天感觉还好吗？」 「公司氛围挺好的，大家都很热情，只是换了环境不太习惯。」 「路先生之前就职于东恆银行，任期表现也很出色，怎么会想到跳槽？」沈以南问。 东恆银行的条件比宏宇好很多，上午路弘庭在宏宇就职的消息传出去后，关注这方面的网友也大多好奇这个问题。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路弘庭低头看他： 「如果我说，是为了离某个人近一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 出了公司，薛渡的车停在门口显眼的位置。 车窗摇下，露出青年好看的侧脸。 薄薄的眼皮掀起，视线扫过沈以南身后的人，没什么情绪，但莫名令人感到极强的压迫感。 「听说路先生新入职宏宇，还没来得及恭喜。」 路弘庭说：「多亏沈总赏识，给了我这个机会。」 两人隔着一个人对视，没有刀枪舌战，但都从彼此眼里看到冷意。 沈以南没等薛渡给自己开车门，跟路弘庭打了个招唿，从另一边上了车。 见少年眉眼间布满疲惫，薛渡也没有和路弘庭多聊的心思，随口说了几句，就摇上车窗，让司机往回开。 度完假后突然进入高强度的工作简直是一种折磨，他上车后就闭上了眼。 因此，也就没看见，车开出去很久以后，还站在原地的身影。 沈以南迷迷煳煳靠着薛渡的肩膀休息了十分钟左右，望着眼前的路，模煳问：「我们去哪里？」 「去老宅。」薛渡亲了一下他髮丝，「今天有蛋糕，奶奶做的。」 「奶奶生日吗？」沈以南惊了一下，慌张起来。 他还没准备礼物！ 又不免微恼，「你怎么没和我说？」 薛渡捏捏他耳尖，温柔地解释：「今天不是奶奶的生日，是我爷爷的农历生日。」 想了想，又说：「不算过生日，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 沈以南顿时哑然。 之前听薛宁说过，薛渡的爷爷是在好几年前去世的。 上次在薛家看到他的合影，也能想到，他们家里的人感情很好。 不过沈以南没想到的是，爷爷已经去世这么多年，薛家人还记得他的生日，会在这天聚在一起。 就好像他没有离开一样。 车停在薛家老宅楼下时，沈以南已经手忙脚乱在车上换完了衣服。 工作时穿的西装未免太过正式，他不好意思穿到家宴上，尤其是在薛渡只穿了一件t恤的情况下。 最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进了老宅。 第132章 真不怕被撬墙角啊 薛家老宅里，其他小辈早就到了，正窝在客厅里玩。 薛宁刚训完手底下的艺人，唇边就贴上一颗冰冷的葡萄。 她张口咬了，跟韩羽说话时候气还没消：「你说是不是，就他那水平想单飞？他除了会和队友卖腐营业还能干嘛？真信了网上说他唱跳第一啊？」 韩羽温柔地拍拍她心口：「消消气，宝宝，他那水平solo只会被骂，你说的是对的。」 薛宁就是再大的气，被漂亮姐姐拍拍心口，也消了气。 她握住对方手腕，不可置信道：「老婆，你对我太好了，我现在不会是在做梦吧？」 话没说完，就被韩羽用力捏了一下脸，「疼吗？」 「疼。」 「那就不是做梦。」 「老婆对我真好，老婆我还要吃。」薛宁一赖在女朋友面前，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跟外边简直判若两人。 第190页 陆植在旁边看两个人甜蜜，心里发酸，「要吃饭了姐，少吃水果。」 薛宁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单身狗滚，酸味熏到我了。」 「……」被嫌弃的直男小声嘟囔，「要不是我不要脸，你能快活么，过河拆桥。」 倒是沙发另一边，辅导陆晓灵的薛淮知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 相当有自知之明的单身小哥哥一枚。 陆植毫无察觉，往薛淮知旁边坐下，大咧咧问：「哥，最近你相亲怎么样啊？有没有相到黑长直御姐？」 「小植，你这种描述很不尊重人。」 大哥眉头一皱，是要开始说教的前兆。 陆植最怕他说一些什么三观啊心灵美啊之类的话，赶紧呸呸两声认了错，假装要喝水往外边走。 一转身，正瞧见沈以南和薛渡手牵着手往这边来。 陆植立刻眼前一亮，大嗓门嚎起来：「哥！嫂子！」 沈以南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休闲装，进了屋内，乖巧地跟每个人打了一声招唿。 齐玉英坐在棋盘前，丢了棋子，握住他的手，皱着眉头关切地把人来来往往看，心疼不已：「以南啊，好久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薛渡欺负你不给你饭吃？」 说着，老太太扭头瞪了眼一旁站着的人：「臭小子，是不是你饿着我们家孩子了？」 薛渡顺着她的话接：「是啊，待会您可得多喂喂以南。」 「就知道气我！」齐玉英佯怒捏了一下孙子手臂。 她摆了摆手，让沈以南坐在自己对面，非常得意地把黑子递过去：「最近我的五子棋技术，可是非常有长进！下两把不？」 「奶奶。」薛宁插话，「你下一整天了，下地活动一下吧。」 「去去去，恩爱你的去！」老太太抱紧自己的棋盘，「我就这点爱好你还不准了！」 薛宁和其他人对视一眼，无奈耸肩。 自从上次和沈以南下过五子棋后，老太太尝到了胜利的滋味，果断放弃围棋，转而开始进军五子棋界。 她还让芳姨专门下了一个五子棋对战app，玩得天昏地暗不亦乐乎，有时候半夜经过她房间，灯还是亮的。 全家人不得不想办法对付这位高龄网瘾患者。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全家人轮流上阵，真人陪玩。 但家里统共也就几个佣人和薛敬山夫妇常住，齐玉英跟他们玩了几天就腻了。 这会沈以南一来，她瞬间兴奋。 棋逢敌手啊棋逢敌手！ 老太太捏起一枚棋子，眯了眯眼，一副大神姿态：「以南，待会输了，可别怪奶奶没手下留情！」 「好，奶奶您先。」 沈以南也拿起一枚棋子，想着待会让多少不会被发现。 这边两人正下棋，薛宁鬼鬼祟祟把薛渡拖进书房，关上房间门，表情是那种幸灾乐祸又带一点同情。 她想了想，先问：「你还记得顾宴这个人吗？」 「记得。」薛渡像是真的认真思考了几秒，「上周他去庙里扫地时，有人给我发了照片。」 薛宁：「……」 不就是情敌受苦受难，要不要这么得瑟啊。 好幼稚的男人，她受不了了。 不打压一下他，这个姐当得可就太没意思了。 薛宁恍然大悟般挑眉：「那你也知道他偷偷摸摸联繫你男朋友的事情了？你还这么淡定，吾辈楷模！」 薛渡：「……」 薛渡：「我不知道。」 毕竟顾宴又不是犯人，总不能找人时时刻刻看管着。 就算可以做到，但被沈以南知道了……总觉得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静默几秒，薛渡又问：「通过什么方式？」 薛宁掏出手机给他看，顾宴问好几个人要沈以南现在的联繫方式，有几个和薛宁比较熟，所以发了截图来。 看聊天记录，顾宴问了很多人有没有，但没有说过要联繫方式做什么。 因为沈以南不经常社交，有他私人联繫方式的人和顾宴关系不好，因此手机号还没泄露出去。 薛宁摸摸下巴，有理有据地猜测： 「顾氏的市值蒸发将近三分之二，他又被江月退婚去干了义工，估计是想着小南以前的好，弄点钱花花什么的。」 边上人没说话，低头来回翻着聊天记录。 过了一会，他把手机还给薛宁，「这件事别告诉他。」 说完，拧动门把手。 这么淡定，薛宁都替他着急：「哎，你真不怕人家有招儿被撬墙角啊！以前小南跟他那么久……」 薛渡脚步停顿，侧过身，语气微沉：「走吧，快吃饭了。」 …… 出了书房，齐玉英正扯着薛淮知看自己的战绩，一脸骄傲。 众人都看得出来沈以南是有意让着老太太，但也都哄着她高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齐玉英被小辈们恭维个不停，笑得合不拢嘴，满面红光。 「以南啊，输给奶奶不丢人，奶奶比你多吃几十年饭呢。」齐玉英拉着沈以南的手往餐厅走，「走，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我特地问过薛渡了！」 薛渡走过来，牵起沈以南另一只手。 被两个人牵着，沈以南有种自己是个小孩子的错觉，但同时，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 第191页 落座后，薛渡的手在桌下轻轻捏了捏少年指尖，想同他耳语几句。 然而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第133章 薛渡失恋回忆杀 餐桌上，齐玉英满面红光和孙子孙女復盘自己刚才下棋的神之一手，众人的注意力尚且还没有落到小小的震动身上。 沈以南拿出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模煳不清的男声。 随着对面的话，沈以南眉心皱起，表情不太明朗：「嗯……好，不够吗？我知道了……我现在在吃饭，详细的情况你晚点再和我说吧。」 他逐字逐句回復，薛渡在旁边看着，捏住他小指骨，带了一点力道揉捏，像是小孩子在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挂断电话后，沈以南轻轻嘆了口气，眉眼间有无奈。 薛宁注意到，瞥了眼薛渡的表情，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沈以南说着，表情也恢復如常。 正好齐玉英夹菜来，沈以南低头闷吃。 薛宁身体后仰，对着薛渡挤眉弄眼，幸灾乐祸中带着同情，激动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我就和你说吧，我就和你说吧！肯定是顾宴找来了！你完了你老婆要被人抢走了！ 你还在那傻坐着干什么啊！赶紧去哄老婆啊！ 她眼睛都挤酸了，人薛渡愣是没什么反应。 等她气得要动手的时候，薛渡下巴轻扬，意思也很明确：你也去努努力。 薛宁无语至极，是你老婆还是我老婆，要我也帮你？ 但是转念一想。 她弟弟这种货色，能有人要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沈以南这种工作努力性格又好的乖宝宝，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能看上他们家薛渡，绝对是一种奇蹟。 更何况…… 薛宁回忆了一下几年前薛渡失恋那会的事情。 那应该是大学开学后没多久的一天。 周六晚上，薛渡本来和他们约好，要一起去某个同学家里聚餐。 但到了那边，却怎么都打不通薛渡的电话。 快开饭店时候，薛渡才发了一条信息，让他们先吃，自己有点事不去了。 吃完饭之后，同学送了点小特产，薛宁奉命去送给薛渡。 薛渡很早就从老宅搬了出去，一直住在s大附近的公寓里。 车停在楼下后，薛宁踩着高跟鞋上了楼。 那会薛渡还处于创业初期，虽然公司发展前景很好，但他那会不要家里一分钱，为了避免损失，租的是有些年代的公寓。 楼里没有电梯，薛宁爬上六楼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缓了一会才敲响了薛渡的门。 老房子隔音不算太好，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瓶子在地上碰撞滚动的声音。 薛宁那时候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手伸进包里握住防身用的东西。 门锁拧动，门打开后，确实是薛渡的脸。 薛宁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特产递过去：「那个谁给的，要我给你一点。」 「嗯。」薛渡兴致不太高，接过东西就要关门。 薛宁鼻尖动了动，闻到一阵酒精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房子里面没开灯，但借着光线，薛宁隐约看到了很多酒瓶，有一些还在地上滚。 她大惊失色：「你……你破产了啊？！」 要知道，从小到大，薛渡的自制力都是他们兄弟姐妹里最好的。 上学的时候，薛宁偷喝啤酒装大人，骗陆植一骗一个准，但薛渡一口没动过。有时候聚会应酬，也是从来不超过三杯。 除了公司倒闭破产，薛宁不知道还有什么会让薛渡喝这么多酒。 薛渡语气很淡：「没有。」 他抬手要关门。 薛宁怕他喝多了会死，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一打开灯，又被震撼了。 不仅是茶几上摆着啤酒空罐，落地窗对面也放了几个红酒瓶，边上还倒着喝干了的茅台瓶…… 薛宁问：「你如果想死的话，遗产继承人可以写我吗？反正你还没追到那个叫沈……什么北来着？」 「是南。」薛渡原本还散漫的表情立刻就冷了下来，「现在不要提他。」 薛宁撇嘴，又抱着手臂猜测：「你告白失败了？不对吧，新生九月初入学，你们才见几面啊？你也不克制点吗？」 「再说的话，你可以滚出去了。」 二十出头的青年还没学会控制表情，在酒精的驱使下，更是不想掩饰内心的烦躁。 「我说错了？」薛宁耸肩，「你不是老早就看上人家了，他到这边来你不追才奇……」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下去。 因为，她那个从小到大都克制的弟弟，竟然慢慢红了眼圈。 他站在那，声音轻到要散在浓重的夜色里： 「我还没来得及追。」 「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 薛宁那时候才知道，有人给薛渡发了沈以南跟着顾宴的照片。 一两张还能借位，但大多数时候，沈以南就是跟在顾宴身后，像个沉默的影子。 就算薛渡再不想信，下午亲眼看见沈以南是怎么样被顾宴驱使之后，也不得不信了。 原本为了重逢喜悦的心情一点点冷却下来。 第192页 酝酿好的追妻计划也全部泡汤。 所以，薛渡失控了。 …… 那次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作为薛渡暗恋的见证者，薛宁觉得，她不能让奇蹟跑了。 这年头找个老婆不容易啊。 这么想着，薛宁相当热情地用公筷给沈以南夹了几块肉，温声细语问：「以南啊，今天菜好吃吗？」 沈以南点了点头：「好吃。」 「那你以后还想不想吃？」薛宁循循善诱。 沈以南点头，但其实没太明白薛宁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宅的厨师要离职了吗？ 薛宁开始给好处：「你好好跟薛渡谈，以后我让钟叔他们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的白白……俊俊的！」 薛大小姐脾气不是一般不好，除了对韩羽和kk，也就是对沈以南才会这么温柔。 然而，她在公司训艺人训多了，温柔的时候，颇有一点班主任在关心问题学生的奇怪感觉。 陆植隔着几个位置听着，一见他姐不停给沈以南夹菜，小小的碗里都堆起来一个小尖尖。 奇怪的胜负欲又来了：「嫂子！你要不要喝汤！」 他说着，长臂一伸，隔着薛渡拿起沈以南的碗，就盛了满满一碗汤。 沈以南赶紧道谢。 但他没想到，陆植不是要盛一碗，他是要包办每一碗！ 沈以南喝完了汤就被催着吃菜，吃完了菜又被催着喝汤，忙得脑袋都没抬起来过。 关键是不仅是姐弟俩，薛家其他人看见了唯恐招待不周，隔着老远也要夹菜或者敬酒，饭桌上前所未有的繁忙。 最后还是薛渡抬手制止了薛家人奇怪的示好方式。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沈以南已经吃得肚子鼓起来一点。 他想去消消食，但薛宁又把他扯一边去了。 她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塞对方手里：「来，姐一点心意，收下。」 脑子里浮现出薛宁之前送的那些衣服和玩具。 沈以南耳尖发热。 那些用了好久才用完…… 薛宁看他表情猜到，保证说：「放心，这次是好东西。」 她打开盒子，里边摆着一个玉质温润的无事牌。 「上次给我妈定玉器的时候给你弄了一个，本来是打算找个什么节日给你，不过择日不如撞日。」薛宁塞进对方手里。 沈以南心中微暖，连忙道谢。 但总感觉，薛宁虽然是笑着的，但有点紧张。 沉吟片刻，薛宁问：「以南，我对你好不好？」 「姐姐对我很好。」沈以南如实回答。 薛宁又问：「那你以后还给我当弟妹，是不是？你不会突然不要我们这些家人吧？」 她紧张的问题就是这个？ 但对方这样重视，沈以南心里还是暖暖的，点了点头。 他解释过后，薛宁才终于放心，放他走了。 薛渡早在一旁等着，沈以南捧着盒子走过去，牵起他的手。 「要不要去花园消消食？」 「好呀。」 两人牵着手出去。 背后，陆植大喊：「姐！你怎么背着我们给嫂子送礼物！偷偷加分！」 那样子，跟发现组织里面出现叛徒了一样。 他以为他们在沈以南那里获取好感度都是靠行动，结果薛宁竟然弯道超车！ 他不服！ 薛宁解决了心头大患，坐下来去抱韩羽手臂，顺便白了他一眼：「滚，对男的过敏，尤其是你。」 陆植又凑过来打探情况：「姐你送了什么啊？我也要送。」 他刚才看见嫂子笑得好开心，他觉得自己也得送点什么，表示一下对他哥的忠心！ 他越这样，薛宁就越不说，摇头晃脑的：「反正是好东西咯。」 但突然，一直坐着没说话薛淮知突然转过头：「之前我还没有来得及送以南礼物，我也想知道。」 大哥向来是人缘最好的。 当然，也是最好骗的。 薛宁眼珠一转，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顺便一脚踹开要偷听的陆植。 薛淮知刚开始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听到最后不禁有些诧异：「你之前送……」 他抿了一下唇，「胡闹，那种私人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送？」 薛宁看着老古板发红的耳尖，恶作剧成功很快乐：「但是他们很喜欢啊！」 甚至恶趣味地怂恿：「大哥，你要投其所好啊！」 薛淮知嘆了一口气，捏捏眉心，没说话了。 似乎在消化他那一向温和纯良的弟弟，竟然喜欢收到那种衣服作为礼物…… 陆植急了，怎么就他不知道：「什么啊到底是什么啊！哥！」 薛淮知耳朵红红地教育人：「你还小，不要问。」 「秘密咯！」薛宁洋洋得意。 薛宁把兄弟们逗的团团转的时候，薛渡和沈以南手牵着手已经走到池塘边的凉亭里坐下。 花园里的景观经常由园丁修剪，因此从凉亭里看出去，入目的一切都极具美感。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看了一会。 沈以南忽然转头看向身边人，问：「薛渡，你有话想问我吗？」 他眨了眨眼睛。 虽然对方没有说，但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很熟悉对方的情绪变化。 第193页 刚才他看了自己几次，应该是有问题想问吧？ 薛渡问：「我可以问吗？如果是关于你的隐私。」 「可以啊。」沈以南说，「你问的，我都会回答的。」 他不想两个人有什么误会。 知道对方是爱着自己的，沈以南也有了主动提出问题的时候。 再说……每天都坦诚相见，哪里有什么隐私可言。 薛渡垂眼，很直接地问： 「今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沈以南如实告知：「于助理。」 于助理？ 薛渡脑子里冒出一张老实憨厚的脸。 刚才还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多害怕沈以南真的离开。 就算现在两人住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但他还是会害怕对方被抢走。 握着对方的手紧了一点，薛渡语气已经恢復自然：「他找你有什么事？看你表情似乎不太好。」 沈以南停顿了几秒，才说：「沈忠诚的投资一家公司爆雷了，另外有人拍到他携带三四个网红出游，拍摄者拿照片勒索五十万。」 他其实是不太想把家里的事情告诉薛渡的。 一方面是这属于烦心事，另一方面，沈忠诚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觉得噁心和丢脸。 但这又是他必须处理的事情。 薛渡问他想怎么处理，沈以南想了想，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但还有点犹豫。 薛渡握住他的手，温声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最忠诚的支持者。」 两人又在花园里散步了一会。 回去前，打算和其他人打一声招唿。 一群人围成一圈，不知在做什么。 走近了看，是齐玉英正从一个箱子里拿东西分给旁边的小辈。 薛宁正低头看刚戴上去的碧绿手镯，见他们俩走近，抬手晃了晃：「看爷爷给我的，羡慕吧！」 薛渡转头和沈以南解释：「以前爷爷生日，会给我们准备礼物，他去世之前，也准备了好几年的。」 「我每年都是珠宝什么的，大哥是字画，薛渡是藏书，反正很多……」薛宁一拍脑门，对沈以南说，「啊对了，我记得爷爷给你也准备了。」 「我？」沈以南瞪大眼。 「对啊，爷爷给薛渡的对象准备的。」薛宁朝薛渡挤眉弄眼，「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因为那时候也不知道最后和谁在一起嘛！」 沈以南被薛宁推到齐玉英面前，后者从书房的柜子里里翻出来一堆礼物给沈以南。 都是找人仔细包装好的，叫沈以南回去再拆。 在这些礼物旁边，还有个盒子，上了锁，看上去老旧。 「这什么啊？」 薛宁伸手去拿，被齐玉英先一步把盒子抱走：「你爷爷以前不是贊助过很多学生吗？这好像就是他要送给其中一个人的。」 齐玉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看向薛渡： 「对了，这事儿我忘了问你，那个学生现在怎么样了？」 第134章 我在等你一起 「我记得之前你爷爷也经常收到那几个学生的信……」 话还没说完，薛宁突然怪叫一声，打断了齐玉英的问题。 「那个什么！那个人！对，就是那个！奶奶你忘记了？之前薛渡把他安排进了公司来着！」她提高声音。 「那你也不要这么大声吧……」齐玉英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啊，那几个年纪大的我知道，最小的那个……现在怎么回事了？」 她费劲地想着，问一边的林秀春：「秀春，你还记得是谁吗？」 「我记不得了。」林秀春摇头，「那孩子我记得比薛渡小六七岁吧？现在可能还是大学生。」 「哦，那学费够用吗？」齐玉英问。 「够用吗薛渡？」林秀春扭头问儿子。 薛渡视线扫过低头悄悄看礼物的沈以南，说：「嗯，他现在生活得挺好的。」 「那就好。」齐玉英这才放了心。 她这个孙子办事情，她一向是放心的。 想着，又想到个事情，见沈以南在场，忍不住想卖弄一下：「我记得那个孩子，还是薛渡非要他爷爷贊助的！」 说完，对沈以南挑挑眉，一脸的「我孙子人很不错吧」的表情。 林秀春也怀念起来：「是啊，记得那会他也在念书，叛逆期到了，天天不沾家在外面装酷耍帅，爸就让他跟着去了一趟公益活动，回来之后人也不叛逆了，还用兼职的钱给我买礼物……」 记忆卡壳了一下，她转身问薛敬山：「当时是跟谁一起去的来着？好像是……」 「妈。」 薛渡忽然开口打断。 林秀春勐地被他叫了声，刚冒出来的古早记忆又缩了回去。 就见她儿子下巴指了指一旁听故事的傻小子，语气发紧：「陆植困了。」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陆植：啊？我？ 他一愣，又很快作出反应，抬手矫揉造作地捂着头往旁边倒，语气发软：「我好睏，我好像是晕碳了……」 薛淮知扶着他的肩膀，有点担心：「先去睡一会吗？」 「嗯……」陆植学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女主，缩在大哥怀里，还狠狠颤抖一下，「哥，我困。」 第194页 薛宁：「……」 直男真噁心！ 她看不下去了，念及沈以南在场，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沈以南跟着薛渡出了门，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将礼物放进后车厢之后，两人钻进车内。 坐下后，薛渡将车窗降下来一点。 夜风吹入车内，沈以南含笑看着身侧的人。 薛渡今天似乎比平常要紧张，冷白皮肤下，喉结轻滚。 视线在车外的霓虹灯光处停了一会，才回头来看身边人，温声问：「怎么了？总看着我。」 「很难想像你叛逆的样子。」 上次薛渡说有叛逆期，沈以南一直以为是逗他玩的，今天林秀春和齐玉英都认证后，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沈以南脑补了一下薛渡嘴里叼着菸头跟人打架斗殴的场景，觉得太违和，忍不住想笑。 他极力想笑得克制，但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小月亮，格外可爱。 薛渡曲起指节，轻轻颳了一下少年鼻尖，「想笑就笑。」 沈以南抿着的唇松开，露出牙齿。 被人盯着笑是一件有点尴尬的事情，他低头用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身体小幅度颤抖着，好一会才停下来。 抬起眼睛，薛渡仍然含笑看过来，伸手捏他脸颊：「在脑子里想我什么了？嗯？」 「就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穿着皮衣，爆炸头，嘴里叼着烟……」沈以南说着，又忍不住想笑。 薛渡无奈地弯唇，任他笑，但还是为自己的形象辩解了一下：「我没有穿皮衣，在学校里很遵守纪律的。」 除了……染头髮、逃课和偶尔打架以外。 当然，这些事情，他才不会让沈以南知道。 到家后，两人从后备箱取了礼物上楼。 这些礼物都是薛老爷子去世之前准备的，估计是对薛渡的性格很了解，还充分考虑到了薛渡的择偶多样性，准备的礼物都是比较中性的。 沈以南拆了几个礼物，薛渡的手机响了。 他扫了眼屏幕，跟沈以南报备：「薛宁。」 说完，起身出去接。 电话那头，薛宁语气是熟悉的八卦：「怎么样，乖学生有问你什么吗？没怀疑吧？」 虽然内容是很关心，但很明显这人现在是吃瓜的语气，说不定手边还摆着一盘瓜子。 薛渡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想了想，还是走到远一点的书房，关上门，确认谈话内容不会泄露。 期间，薛宁等着看乐子，无聊地催了他好几遍。 薛渡说：「他没有猜到。」 「我看也是，超绝钝感力。」电话那头咔哒一声，瓜子磕开的声音，「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讲啊？我急死了的。」 「先等……他向我求婚吧。」薛渡顿了顿，「或者，某天，他自己发现。」 薛宁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会，灵魂拷问：「……你是忍者神龟？」 薛渡看着窗外的月色，语气沉缓：「我只是不希望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恩情绑架他的人生。」 他捏了捏眉心，「况且，我那时候给他的印象应该不好。」 「你去把那玩意儿染成白色之前，我提醒过你的。」薛宁无情吐槽，「你还非要染，爷爷抽你那两棍子完全不冤。」 薛渡：「……这话你好意思说。」 除了当时的叛逆心理，更重要的是薛宁把头髮染成七彩，还一个劲劝他。 结果有天他亲眼看见薛宁把彩色假髮摘下来丢了，又换了一顶。 只有他是真发染了。 始作俑者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压低声音问：「对了，我刚才拍到了陆植非要大哥公主抱的视频你看不看？透露一下他存款，我要敲诈。」 薛渡：「……」 他们完全是不缺钱的，但薛宁就喜欢折腾弟弟，好像这是她人生中的一大乐趣一样。 小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大家都是亲戚，怎么薛宁性格这么恶劣，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她作为邪恶混乱的恶魔存在。 正说着，电话那头响起韩羽的声音：「宝宝，你在跟谁打电话？嗯？跟我报备的五分钟，现在已经超了哦。」 语调温温柔柔的，但却让薛宁立刻认错：「我错了老婆，都是薛渡非要和我聊天！怪他！」 说完，电话往桌上一丢就跑过去：「老婆你在榨果汁吗？手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这个世界上，也就韩羽可以治得了薛宁。 薛渡听不下去姐姐做作的声音，掐断了电话。 指尖在桌面点了点，他起身出了书房。 回房间的时候，沈以南正坐在地毯上回信息，边上的礼物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只拆了几个。 薛渡坐下，拿起没拆的礼物，问：「怎么不拆？累了吗？还是爷爷的审美太过时？他以前去拍卖会，大家都说他是土匪抢劫」 他扬起怀念的笑，损起老人家来也没嘴软。 沈以南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我在等你一起。」 或许他自己也没发现，这样的话，现在说起来多么亲昵自然。 薛渡弯唇，捧起对方的脸亲了上去。 不带着任何的杂念，单纯在表达流淌的爱意。 唇瓣温柔纠缠的感觉很奇妙也很温暖，沈以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受，很自然地与对方十指交扣。 第195页 结束后，薛渡从后背抱着少年，下巴搁在他肩上，两人一起拆礼物。 少年表情专注，很小心地拆着那些缠绕礼物的丝带，每一件礼物拆开后，就小心放在一边，偶尔和薛渡商议一下东西放在哪里。 暖黄灯光下，他的每一根髮丝似乎都沾染上温柔的亮色。 薛渡看着，心渐渐变得柔软无比。 没忍住捧着对方的脸又再度俯身。 不想让两个人的爱情掺杂其他感情。 就这么继续也很好。 * 周六早晨，沈以南接到了池星瑶的电话。 她在那头很不高兴：「都几点了，不是说好的一起去演唱会嘛！」 「昨晚加班了。」沈以南开口，嗓子沙哑到不行。 听到这话，池星瑶气一下子消了，语调暧昧：「哦~我懂了~跟你老公一起加班呀？」 脸颊迟钝地发热起来，沈以南压低声音：「不准乱讲。」 「哼，我知道不是你想，肯定是那个老男人威胁你！」 池星瑶恶狠狠说。 沈以南哑然。 ……其实也没有威胁。 窗帘缝隙里的光很刺眼，沈以南翻了个身，扫了眼腕錶。 快十点钟了。 忍不住有点恍惚，他真的是个很少睡懒觉的人，竟然无知无觉睡了这么久…… 和薛渡在一起之后，他不仅睡眠质量提高了，睡觉的时间也变长了。 嗯……虽然到床上的前几个小时是在做和睡觉无关的事情。 沈以南洗漱之后，池星瑶也到了别墅。 她今天开跑车来的，一进门就大喊自己被晒黑，歪倒在沙发上「葛优躺」。 沈以南去热早餐的时候顺便给她拿了几包零食。 池星瑶拆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吃，顺便跟他闲聊： 「猜我刚才在路上遇见谁了？」 沈以南给自己倒了杯热牛奶，问：「沈煜真？」 「你怎么知道！」池星瑶哀嚎一声，「你有千里眼吗！一点惊喜都没了！你是不是偷看了！」 「我猜的。」沈以南眉骨轻轻扬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池星瑶在沈以南脸上看见这种有一点点小得意的、少年气的表情。 很新奇，也很可爱。 她忍不住伸手扯对方的脸，「跟谁学的？」 「什么？」沈以南眨眼。 「没什么，说你像你老公。」池星瑶摇头晃脑又葛优躺了回去。 「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看见沈煜真，他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本书，估计是想给表外婆留点好印象吧，竟然上课去了。」 她有点好奇：「对了，沈忠诚那个事情你怎么处理的？」 沈以南表情没变：「照片我匿名分发给杨秘书和刘秘书，她们都觉得是对方做的，昨天看见沈忠诚脸上落了挺多疤，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 「她们不会发出去吧？」 「阅后即焚。」 少年抿了一下唇瓣。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不是不会做某些事，而是总顾忌太多人。 但现在他不想再去想那些，因为他知道他在意的家人和朋友都会站在他这一边，无条件支持他。 就比如现在，池星瑶双手捧心：「我们南南怎么这么厉害！我要狠狠奖励你——奖励你给我倒杯可乐！」 「……」沈以南相当配合地给她倒了一杯可乐。 吃完早饭，沈以南去换了身衣服。 今天穿的一身都是薛渡买的，宽大t恤下身形挺拔修长，白色棒球帽压住上半张脸，少年气十足。 池星瑶给了他一个白色口罩，两人咬着冰棍出门。 今天去的是一个着名流量女星的演唱会，门票很难抢，但贊助商是池星瑶的朋友，有事去不了，就把票送给他们了。 「而且今天还能去后台探班，我听知易说韩叙和我前担受邀去当嘉宾，说不定可以撞见他们。」 「那还挺巧。」沈以南点了点头。 「巧……个鬼啊！你是不是没看群里！我就是知道才去的。」池星瑶抬手敲他脑门。 「……」 沈以南可疑地沉默。 从海岛回来后，林雨欣拉上他们组了个群，但因为里面消息刷得太快，工作又太忙，沈以南很少看。 莫名有点小愧疚。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每一条信息都要仔细查看，没有那么害怕被人丢掉。 …… 今天池星瑶是自己开车来的，天气热了以后她就懒得开敞篷了，说亮色看着特别热，最近换了越野。 演唱会要下午，两人先去逛了一会街，吃了午饭，才去场馆。 到地方后，池星瑶拿着朋友给的挂牌，大摇大摆进了后台。 她急着去找前担，脱粉之后怨气更重：「我倒要看看他那个金主长什么样子！不争气的东西，哪有和对家共享金主的！我看看丑不丑……」 ……都金主了，长相还重要吗……那种关系又不会变质。 沈以南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还是跟着她一起找到了那位爱豆的化妆间。 门留着一条缝。 池星瑶有点怂，问弟弟：「我悄咪咪看一眼……没关系吧？」 「不然还是等他们出来。」 池星瑶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没敢，正打算跑路，门忽然打开。 第196页 露出一张阴沉的俊脸。 韩叙面色不善地盯过来：「你找谁？」 第135章 到底在别扭什么 「你和夏禾……一个化妆间？」 池星瑶瞪大眼。 夏禾就是她那位前担，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爱豆。 「他说想在我那化，我就让他好好待着了。」韩叙说着，关上门，又挑起眉，勾起一抹嘲笑，「你喜欢？品味挺差的。」 池星瑶有点不确定：「你说我？」 「不然？劝你别去，他比你懂男人。」韩叙好心提醒，但语气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池星瑶：「……」 不知道为什么，池星瑶总觉得韩叙对自己态度很差。 但她完全想不到自己哪里有得罪过对方。 难道是因为撞见过他被人挠花的后背？ 她又没拍照又没说出去的，韩叙偶像包袱这么重？ 心眼儿比针小。 算了，看在他好心提醒的份儿上，忍了。 都这么说了，池星瑶绝不可能承认夏禾是自己前担，不然不是丢脸更大了。 她一脸正经：「我是来找知易玩的，他在哪？」 「知易？」 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道。 韩叙唇边勾起的弧度，一瞬间就消失了。 他冷笑，眼珠子不悦地盯着她的脸：「叫得还挺亲热，你们关系挺好的。」 「你有意见啊？」池星瑶觉得他说话好酸，「你连你……」 「男朋友」三个字刚到嘴边，又被压了回去。 她依稀记得，林知易否定了两个人的关系。 只好说：「那……虽然你们关系好，那你也不能干涉他交友啊。」 「原来我权力这么大。」韩叙哼了一声，抬腿走了出去，让出空间，「请便。」 他让开后，沈以南才和池星瑶一起进了化妆间。 林知易正坐在桌子边看笔记本。 他今天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屏幕的冷光照在脸上，那股清冷如高岭之花的气质更加明显。 池星瑶没忍住，举起手里的拍立得拍了一张。 咔嚓—— 拍立得相机吐出相片。 林知易被声音惊了一下，才迟钝地抬起眼，眼里闪过几分意外：「抱歉，我以为是化妆师和韩叙。」 「他出去了，一天天的不知道怎么脾气那么臭。」池星瑶耸肩，把拍立得递过去。 走近了点，才发现林知易形状好看的唇瓣好像有点红，有点肿。 池星瑶：「……」 韩叙真不是东西，亲嘴之前门留条缝干嘛！ 就不怕别人看见吗！ 等等……那个畜生的目的不会就是为了让人看见然后正大光明有个名分吧…… 不是，那就告白啊，很复杂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韩叙对林知易有一种狗护食一般的偏执占有。 到底在别扭什么，演偶像剧一样。 池星瑶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林知易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咳一声：「没有去看夏禾吗？」 池星瑶把刚才韩叙的阴阳怪气复述了一遍。 「……」林知易无奈捏了捏眉心，「刚才旁边没有别人吧？」 沈以南想了想，说：「应该没有，他声音不大。」 「那就好。」 这种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韩叙岌岌可危的名声又将雪上加霜。 池星瑶跑去沙发上葛优躺，脑袋枕着一条手臂刷手机。 刷到一条视频后突然想起来个事：「对了，之前你给我推荐的歌剧我看完了，还有别的吗？蛮助眠的。」 「演唱会结束有个饭局，我回去之后发给你。」林知易说。 「好啊好啊！」池星瑶小鸡啄米点头。 推荐歌剧这件事，还是林雨欣有一次说起看不懂，经常潜水的林知易发了几个压缩包，说这些比较适合刚接触的人。 他似乎对音乐之类的颇有研究，有时候他们在群里吐槽某些歌手唱歌难听，他竟然也能说出那些人声线擅长什么类型。 池星瑶按耐不住好奇问：「你大学念的什么专业呀？跟音乐有关系？」 「念的钢琴系。」林知易说。 「s市的那个音乐学院？」 「伯克理。」 「哇——」池星瑶两眼放光，「这比我那水硕含金量高多了！」 「没有念完。」提起这个，林知易似乎感觉相当丢脸，微微侧开头，「完全没有含金量。」 提到人家的伤心事，池星瑶感觉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那个什么……晚上你们去哪聚餐啊？」 林知易接上话，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一些。 仿佛刚才的插曲完全不存在。 但沈以南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他在薛家，见过韩叙的照片。 那应该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站在薛渡和几个朋友身边，手里捧着个录取通知书，拽里拽气的。 薛渡说，那是韩叙去国外留学之前拍的。 后来毕业回国，当了一年歌手，本来正红火，突然不愿意了，话筒砸了跑去演戏，没有靠家里的资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也是粉丝们引以为傲的。 而他之前在伯克理，念的是声乐。 * 几人没聊多久，演唱会快开始时，林知易还有事情忙，不方便再打扰，两人便先告辞。 第197页 门外是匆匆忙忙的工作人员，一道高大身影经过。 池星瑶没在意，她急吼吼找了洗手间，要去整理髮型。 沈以南在门口等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两个工作人员在聊天。 「跟你说跟你说！刚才韩老师一直在门口坐着……那女孩进去多久，他就坐了多久欸！」 「我去，难道那女孩是……他新女友？！他什么时候喜欢可爱型的了！」 「不是吧，那他应该进去一起才对啊，在门口守着干嘛啦！看门有意思吗？」 「那是林老师的女朋友……？他怕别人误会才在门口蹲着？」 「他们俩，关系没那么好吧？！俩被拍到的时候都冷着脸的！听说他们私下里还动手！」 「说的也是……那可能就是韩老师的个人爱好吧……」 「听说艺人的癖好都很奇怪，跟你说，聂在希你知道吗？听说他喜欢像熊的男人……」 两人手挽手走远。 等池星瑶出来，听说这件事，气得捶胸顿足：「啊啊啊……熊一样的男人后面是什么！他们走远了吗？我要听！」 「走远了。」沈以南单手压在她头上，按住她躁动的心，「走吧，去找座位。」 往外走时，经过光线昏暗的走廊。 沈以南很仔细地避开，却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高大男子。 两人都退后了几步，对方却没离开，而是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露出惊喜的笑： 「以南？好巧。」 第136章 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没想到在这里又一次遇到路弘庭。 几人简单聊了几句，路弘庭问了下情况，说他们的座位很近，可以一起去。 「啊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池星瑶匆匆打了个招唿，抓着人跑了。 走出老远，池星瑶回头，还能看见路弘庭在原地看着，似笑非笑。 对方虽然是个帅哥，但那样的表情实在让人不太舒服，池星瑶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搓搓胳膊，她直犯嘀咕：「最近在公司你们下班经常撞见就算了，这里也能撞上？他今天应该直播的吧，班都不上了？跑来这里看唱跳……」 目光落在沈以南身上，她瞪大眼：「等下，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宝？」 「他没有看上我。」沈以南说。 池星瑶松了口气，然而对方下一句话却更令她震惊—— 「他在试图引诱我。」 池星瑶大为震惊。 「他知道你和薛渡在一起的吧？海岛上都那么明显了！」她怒了，「我就说他怎么动不动还给我发信息，原来是想借我靠近你！他！他竟然想当小三！啊啊啊——噁心死我了！」 她不敢大声说话，在沈以南耳边上咬牙切齿，那样子恨不得把路弘庭脑袋剁下来蘸酱吃。 沈以南让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下两人的聊天记录。 「这人老尬聊，但是我又不好意思不回，毕竟是你同事，烦得很。」池星瑶撇嘴。 沈以南心底浮起几分愧疚：「下次不用回他，他不会在宏宇待太久。」 「什么意思啊？」池星瑶有点懵。 沈以南扫了眼聊天记录，眉心不悦地轻蹙。 之前他就觉得遇到路弘庭的次数实在太多。 不管是咖啡厅的偶遇还是海岛重逢，甚至是进入一个公司，以及那些恰到好处却会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每一次对方总是会表现出温柔、可靠，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完全是自己这种有过不安过往的人会选择的伴侣。 但…… 沈以南又看了一眼路弘庭和池星瑶的聊天记录。 在和池星瑶的私聊里，路弘庭的表现和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从风度翩翩的公子变得成熟稳重。 会恰到好处夸池星瑶公司新品，有时候问一问芋泥兔ip新动向，也会打听一下她的日程。 甚至还约了池星瑶一次。 被池星瑶拒绝了之后还有点生气，后几天发的信息生硬了几分，略带指责和施压，被池星瑶忽视后，又软化了态度。 但凡是个没什么恋爱经歷的女孩子，这会多半被拿捏了。 但很可惜，池星瑶每天一下班就在家葛优躺耍手机打游戏，一般人根本喊不动。 也还好没有见面。 沈以南问：「我能删掉他吗？」 「可以啊。」池星瑶点头。 沈以南没有任何迟钝地将路弘庭移出池星瑶好友列表，叮嘱她：「以后他找你，也不要理。」 「我肯定不理啊！这种小三我见一个抽一个！你也别理！他肯定没你现在男朋友好！」池星瑶义愤填膺。 她最恨的就是小三。 沈以南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对方路弘庭的那些骯脏想法，只说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他想利用感情实行诈骗。」 「诈……」池星瑶瞪大眼，「诈骗……钱还是……」 「色」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已经听到了粉丝震耳欲聋的唿声。 两人已经快到vip座了。 人多眼杂，干脆止了话头，专心看演唱会。 这次办演唱会的流量女明星已经出道好几年，粉丝很多，应援也是格外给力。 座位上有萤光棒，沈以南不会挥，都给了池星瑶，后者跟着粉丝一块儿玩得特别起劲，时不时还举起相机拍照。 第198页 边上vip座的站姐见她这么专业，还以为她是同担，趁着休息的间隙问她要不要加联繫方式，一起联合发图。 沈以南完全不能理解他们e人的交流方式，选择默默听歌。 这位流量的歌有好几首很火，他在电台里经常听见，时不时小声轻哼。 少年侧脸流畅精緻，望向台上的眸中含着一层清亮的光，时不时弯起唇瓣轻笑，任何人的目光流连到此，都会忍不住停留。 …… 演唱会进行到中途，是嘉宾上场互动的时间。 第一位嘉宾是池星瑶前担，当红爱豆。 和流量一起唱了首歌，聊了会天。 两人的粉丝都是年轻群体，有所重合，因此效果还算不错。 池星瑶双手抱胸冷笑，刚打算和沈以南吐槽，忽然发现沈以南身边的座位上有人落座。 「嗨~知易，你这么快就弄好啦！」池星瑶伸手去跟对方打招唿。 台上两人还在闲聊，台下的观众只能提高声音聊天。 林知易招了招手，凑过来一点，和两人打了个招唿，说：「差不多了，我下来看一会。」 「这个环节大概多久啊！」池星瑶怕挡住后面的粉丝，弯下腰，伸长了脖子问，「没有的话我去一下洗手间！」 粉丝的唿声忽然变大，浪潮一般，唿啸而来。 林知易没听见，也只好靠近一点，很努力地和夹在中间的沈以南保持距离，问：「你说什么？」 「我说——」 池星瑶话还没说完，一束强光突然打在她身上！ 要说出口的话突然被打断，还没来得及反应，刚才还拉着她讲话的站姐已经激动到尖叫：「啊啊啊啊啊——姐妹你被选中了！唱《选择》！让姐姐唱《选择》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连串尖叫，池星瑶整个人被那站姐薅起来：「姐妹你傻了，点歌！快点歌！」 池星瑶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演唱会的点歌环节。 但来之前网上也没说这位歌星会有这个环节，因为演唱会的歌都是要报备的，唱了没报备的歌是要罚款的。 边上有工作人员捧着话筒走过来。 「大家都知道哦我以前是没有这个环节的，但刚才韩老师来兴致了，想要来点刺激的~」凌汐月揶揄地看了一眼韩叙，「韩老师压力大不大？」 「当然不大。」韩叙朝池星瑶挑眉，「这位妹妹，随、便、选。」 池星瑶接过话筒的时候还满头问号。 她又是哪里惹了这个癫公！ ……不会就因为刚才和林知易说了几句话吧？ 刚才他们之间至少隔了三十厘米……这也要醋是不是发癫！ 池星瑶愤愤不平地想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粉丝。 很多粉丝在声嘶力竭地嘶吼自己想要的歌曲，其中唿声最大的是刚才站姐拼命推荐的《选择》。 这个环节虽然是因为某人吃醋而引发的突发情况，但对粉丝来说也是一个福利。 池星瑶想了想，说：「那就点《选择》吧。」 话音落下，身后又是潮水一般的欢唿。 凌汐月听到这个回答，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看向韩叙：「韩老师，我记得这是我几年前刚出道时候的歌，这歌还是你写的。当时求你好久才给我。」 「想起来……真的是很久没唱了，你还记得台词吗？」凌汐月问。 韩叙往台下扫了一眼，轻哼：「我记性没有那么差，该记得的都记得。」 「哦~那有没有什么不该记得的啊？」两人关系明显还不错，凌汐月揶揄道，「之前就经常刷到网上说你这首歌给初恋写的，真的假的呀？」 「你猜。」韩叙不接茬，脸上挂着一惯迷惑人的散漫笑意。 点完歌，有工作人员来收走池星瑶手里的话筒。 她旁边的站姐都快晕倒了，一个劲道谢：「姐妹多谢你多谢你，呜呜呜呜我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姐姐唱这首，晕了晕了……」 站姐抖着手架起相机。 歌曲前奏响起，乐声缓缓流淌。 池星瑶一开始还抱着「我倒要品品你这什么东西」的心态去听，但随着韩叙开口，她一开始的想法立刻被抛诸脑后。 明明没有用力嘶吼，但每一句词都透着难以言说的隐秘爱意和可望不可及的绝望。 仿佛沉溺在梦境之中又被打碎重组。 一曲终止。 人群静默几秒，又忽然同时迸发出欢唿。 潮水一般的欢唿中，沈以南发现韩叙往这边扫了一眼。 他若有所感，侧头看了一眼林知易。 青年已经低下头，碎发遮盖住全部表情。 薄唇紧紧抿着，仿佛用尽所有力气。 * 演唱会散场后，粉丝有序地出了馆场。 池星瑶跟着喊了很久，嗓子一点话说不出来，出来后去附近便利店买了温奶茶，插上吸管抿着喝。 时间不早，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池星瑶本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吃火锅，但薛渡中途打来电话，说已经定好了包间，直接去某餐厅就行。 去的路上，池星瑶想起来演唱会之前聊的话题，问：「对了，刚才说的诈骗怎么回事？」 她其实还挺震惊路弘庭竟然会诈骗，要知道路弘庭虽然出身不好，但年薪百万还是有的，怎么也犯不着骗钱吧？ 第199页 「而且入职之前，你们查过他的徵信吧？」池星瑶问。 「这部分内容对我是保密的。」沈以南说，「前几天，新项目立项之前我问过他一些问题，感觉他不太熟练，就托人查了一下他在之前任职的经歷以及私人情感。」 每一次任职，路弘庭都是经人推荐上岗。 每一位推他任职的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富家子弟，且与他有过些风言风语，他离开任职公司后不久，那些人的资产也会折损不少。 最典型的是在任职某银行期间，行长的女儿甚至为了他离婚，后续在网络的小号上不断发布悲感春秋的文字。 综合看来，路弘庭应该是相当有手段的一个人。 池星瑶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嵴背发冷：「他这次的目标是你吗？但……你还没那么有钱吧？」 诚然，沈以南是沈忠诚明面上唯一的亲生儿子，但他手上的股份和资产根本比不上那些年岁稍长的资本，更不要提，他和薛渡关系匪浅。 先不说沈以南的资产不够，就是为了他得罪薛渡也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绿灯亮起，沈以南稍稍偏转方向盘，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想应该是有人授意他这么做。」 一个他陨落就能得到所有好处的人。 池星瑶瞪大眼睛，一个名字卡在嗓子眼即将脱口而出，车速忽然缓了下来，车驶入餐厅车库。 几个人早站在车库不远处的小路那等着，似乎在聊些什么。 听到动静后，其中一个人转过身，朝他们挥了挥手。 车库里只有一个空位，停好下了车，人就特热情迎了过来，直接把池星瑶挤走，格外谄媚：「嫂子，你来了！」 池星瑶被他这么一挤，没防备地倒退几步，肩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等她站稳，那双手又迅速收回。 「没事吧？」青年温和磁性的声音响起。 「没事。」池星瑶默默挪开，据薛淮知几步远。 「嗯。」 一行人往餐厅里走。 陆植被薛渡单手扯着后衣领丢到后面去，自己去牵沈以南的手。 陆植不死心开始跟薛宁讲话，听内容应该是他最近想弄个赛车队，想拉拉投资。 薛淮知和池星瑶落在了最后。 也是最沉默最尴尬的两个人。 海岛回来后，两人就没见过面。 池星瑶低头踢开路边石子，比鹌鹑还安静。 奶茶已经见底，但为了不开口说话，她还是咬着吸管假装有事可做。 走了一会，薛淮知忽然开口：「最近还好吗？」 这什么问题，搞得跟几年没见面似的。 池星瑶硬着头皮：「那个什么，挺好的。」 「嗯……」薛淮知说，「希望我上次的话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没有没有，怎么会。」池星瑶干巴巴说。 心里疯狂祈祷谁能来跟她讲句话打破僵局。 尴尬，真的好尴尬。 似乎是发现她脑袋越来越低，薛淮知没说话了。 一行人被迎上二楼，穿着旗袍的温婉服务生奉上菜单，为他们仔细介绍菜品。 点完菜后，陆植对坐在自己旁边的池星瑶挤眉弄眼：「上回拿了你五千，现在奶茶都一滴不剩，没钱的话，要不要哥接济你？」 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还拍拍自己的口袋。 池星瑶瞥他眼：「你有这么好心？不会又要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吧？我是不会害人的。」 「呵，本少爷要你介绍？」 陆植像是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今天似乎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在一瞬间昂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孔雀。 开口前，还郑重清了清嗓子：「听好了！」 「我！陆植！马上就要脱单了！」 第137章 恋爱对象是男的 陆植……恋爱？ 池星瑶完全没想过这两个词会混在一起。 她下意识看向薛宁：「他……吃毒蘑菇啦？」 「你在说什么啊！」陆植不高兴了，「她特别温柔善良！特别漂亮！」 他说着，直接把手机拿出来，「啪」地拍桌子上。 「你自己看！」 池星瑶接过手机，屏幕上是陆植和一个网名叫「燕子嘟嘟嘟」的女生的聊天记录。 从上往下滑，女生都特别主动地管他叫哥哥，各种夸他帅气厉害。 当然，时不时也会给陆植髮一些自己的自拍。 一开始，陆植是完全不搭理的，最多回个「1」。 但这几天他因为家里的植物死了有点伤心，对面看到他发朋友圈后一个劲找他聊天，分享自己养植物的经验和心得。 不过池星瑶注意到，对面时不时会问陆植要红包礼物，不过数额都不大，五千或者两三万。 这对陆植来说完全是小钱，随手就发了。 对面要的也是越来越多，最多的一笔是五十二万。 池星瑶看完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你确定不是遇到杀猪盘了？」 「怎么可能？」陆植瞪大眼睛，「你是不是没人喜欢，就嫉妒我？我是见过她本人的！她是律师好吗，完全正当的职业！」 薛宁抽过池星瑶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会，问：「她叫什么？住哪里？哪家律所？」 第200页 「杜燕，呃……不知道住哪里，应该是志同律所？」陆植抓了抓头髮。 薛宁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弟弟：「我就说你脑子不好吧，一点信息都不知道你就说要谈？你跟鬼谈啊！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她说着狠狠踹了一脚陆植小腿。 陆植本来当这是一个好消息，捂了好几天才想着等聚会的时候告诉大家，没想到其他人都这么严肃。 他摸摸后脑勺，努力回忆了一下和杜燕的相知相识。 两个人遇见应该是海岛度假回来后第二天，陆植陪朋友去买机车头盔，哥们儿去试戴的时候，他在边上玩手机。 突然有人点点他的肩膀。 回过头就见有个女孩子，穿着白色长裙，黑长直，金丝眼镜，御姐风。 陆植当时就看呆了。 他长这么大，因为长相和家世也没少被女生追过，但那些女生大多是可爱型的，这么御姐这么符合他想像的还是第一个。 女生温温柔柔地问他有没有推荐，说想买一个送给朋友。 陆植给她推荐之后，女生又要了他微信，表示一定要请他吃饭感谢。 一开始，陆植也没当回事。 但后面发现，这女生不仅长相是他的菜，她发的朋友圈也都是他喜欢的内容。 见面的时候，就连说话语调都格外合他心意。 他觉得，这完全是他的菜！ 「她甚至还说要在身上纹我的名字，虽然我们就见过几次面，我也拒绝了，但真的很感动……」 池星瑶听到这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趴在桌子上狂捶桌子，一张脸笑得通红。 「你——你笑什么啊！」陆植恼羞成怒，「池星瑶你不准笑了！哥——」 他想找人给他撑腰，结果转头一看，除了低头点着手机屏幕的薛淮知，其他人都笑了，就连他那温温柔柔的嫂子也弯了弯唇瓣。 接触到了陆植的表情后，沈以南抱歉地止住笑，指尖戳了戳一旁弯唇的薛渡，然后伸手捂住了池星瑶的嘴。 池星瑶过了好几秒才停下。 沈以南问：「然后呢？」 在满座的嘲笑里，沈以南的关心简直就是天使余晖！ 陆植快哭了：「嫂子，还是你心疼我——啊谁踢我！」 他怒视池星瑶。 池星瑶：？ 池星瑶：「不是我。」 「就是你！你先笑我的！」陆植说，「你今天必须说为什么笑我！」 池星瑶有点为难：「我怕我说了，你会有点接受不了。」 陆植：「不可能，我承受能力很好。」 「嗯……我的一个猜测，和你聊天的人可能不是你见过的人，有可能是个男的。」 陆植瞳孔地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脑子因为这个信息正剧烈爆炸重组。 池星瑶那手肘戳戳沈以南：「我说话难听你说吧。」 沈以南拿过陆植的手机，语气尽量柔和：「这张图片，倒影是男的。」 他把手机递给对方。 那是「燕子嘟嘟嘟」发来的一张照片，拍的是桌上的花，但一旁马克杯的倒影显示的却是一个身形肥硕的男人。 陆植捧着手机，眼睛瞪到不能再大。 这时候，一直低头看着手机的薛淮知抬起头，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弟弟：「阿渡，要现在告诉他吗？」 薛渡弯了弯唇：「说吧，早死心也好。」 陆植连唿吸都不敢用力了，呆呆问：「什么？大哥你要和我说什么？」 「小植，志同律所确实有位叫杜雁的律师，但他是……男的。」 他说着，有点不忍心地将手机翻过来，给人看了眼。 手机屏幕上的证件照，虽然已经是美化过的，但还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来，那是个鬍子拉碴，长相十分猥琐的男人。 精修图上少说都得二百斤。 「……」 陆植懵逼了，他像殭尸一般坐着，好像已经石化了。 池星瑶戳戳他：「哎，你没事吧？」 陆植突然哗地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池星瑶喊他，「快吃饭了！」 陆植头也没回，冷笑：「老子现在就去揍死那个燕子嘟嘟嘟！」 他打开门，直接沖了出去。 池星瑶紧随其后：「等等我等等我！你没拿车钥匙！」 她边跑还边冲着沈以南招手：「宝快来！」 看热闹这方面，她是绝对不会落下半分的。 薛淮知见状，匆匆跟了上去。 包间里，瞬间只剩下三人。 薛宁慢悠悠刷着手机，她今天工作一整天有点累了，懒得掺和。 反正池星瑶绝对会拍照的。 听她叽里哌啦比亲眼看见还有画面感。 正慢悠悠掏出手机刷了几秒，桌子下的鞋尖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抬眼，正对上薛渡微微挑起的眉骨。 那意思很明显—— 你还不走？ 第138章 二人世界，黏黏煳煳的亲亲抱抱 薛宁原先还呆了一秒。 又很快反应过来。 心中暗骂一句，扶着腰站起来，脸上换上关心和担忧：「哎，那傻小子，真怕他会冲动，我去看看！」 她匆匆往外走，走几步又回头：「以南你们就别来了，薛渡这张脸在外面太招摇了，搞不好要上新闻！」 第201页 「那菜你们多吃点啊！别浪费！」 走之前，薛宁伸出手，五指张开，朝薛渡挥了挥。 「别忘了哦~」 她关门出去后，薛渡掏出手机，给薛宁转了五十万。 将手机扣在桌面，掀起眼皮，他的男朋友正一脸担忧。 「还在想吗？」薛渡握住他的手，问。 「陆植不会冲动吧？」沈以南确实很担心，「打人可能会被对方抓到把柄。」 他刚才想提议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谁知道陆植完全听不进去人说话。 「别担心。」薛渡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陆植其实很聪明很敏锐，最近一定是忙着赛车队，太累了才会被骗。」 沈以南眨眨眼，信以为真：「是这样吗？那是我多虑了。」 「我们宝宝是太善良了。」薛渡忍不住托着对方的脸颊亲了一下，「过几天我会找人帮他处理车队的事情，别担心了？嗯？」 话说到后面，声线渐渐沙哑，唇瓣也越贴越近。 最近两人工作都比较忙，平常便没什么时间交流。 今天也是，尽管是周六，薛渡还是开了一整天的会。 原本今晚薛渡打算和沈以南共度良宵，半路杀出个陆植非要和他们一起吃饭，还说有好消息宣布。 虽然刚才的事情的确意外，但…… 久违的二人独处，他不想将精力分给多余的人。 青年声线蛊惑，很轻易就让沈以南转移了注意力。 空旷的包间内只有他们二人，被捉着亲了几下，沈以南有点担忧：「……不会有摄像头吧？」 他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对这里不太了解。 薛渡轻笑：「谁敢，就让他倾家荡产。」 「然后……跟宝宝说一万句对不起。」 他的唇瓣凑近，却没有继续探究唇瓣，而是往上流连，在侧脸带起一阵过电般的酥麻。 不轻不重的力道咬在耳尖。 沈以南腰肢发软，忍不住往对方怀里歪倒。 搭在他腰间的手往上，将人扶直。 「有人来了。」薛渡说着，又飞快地碰了一下对方的唇瓣，「回去亲。」 回去亲…… 这话说的，好像他很迫不及待被亲一样。 沈以南耳尖发烫，乖乖坐直。 虽然低着头，但他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一定是红的。 他完全没有办法抵抗薛渡。 只要对方对他笑一下，或者勾勾手指头，他就会不争气地发热。 刚坐直身体，门便被敲了几下。 薛渡应了一声，穿着旗袍的服务生便捧着餐盘走了进来。 这家店的菜主要都是中式创新，服务生们将均价四位数的菜放下，用温软的调子，一字一句介绍着。 听了一堆典故，沈以南只觉得自己在上语文课。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啰嗦……文雅的菜。 好不容易等这些人说完出去，沈以南脸上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 薛渡给他舀了一碗汤，碗刚搁下，门又被敲响了。 刚才为首的服务生婀娜多姿地走进来，笑眯眯将手里的单子给薛渡：「薛先生，这是您的菜单，请过目。」 她离得太近，弯下腰时，指尖勾着碎发别到耳后，香水味瀰漫，即使隔着一个人，沈以南也闻到了浓郁的香。 少年眉心轻轻蹙起。 之前他也和薛渡来过这家餐厅，但服务生最多是简单介绍后便离开，至于消费是直接划帐，还是第一次没吃饭就看见票据。 而且……总觉得，那位服务生离薛渡太近了。 沈以南感觉心口有点闷闷的不舒服。 但具体是为什么，沈以南也没想明白。 「好的，谢谢。」薛渡侧开距离，将票据压在杯子下面。 那位服务生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后退了一两步，捧着公筷，看样子似乎是要帮薛渡夹菜。 她旁边的服务生有点尴尬地扯扯她衣角，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你去给那位先生布菜。」 被指挥的服务生停顿了一下，表情有点为难，但还是走到沈以南旁边。 「不用了。」薛渡说，「你们出去吧。」 服务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甘心：「真的不用吗薛先生？您好久没来了，我们也希望让您享受到最好的服务。」 薛渡弯了弯眼睛：「确实很久没来，不知道多了这么多规矩。」 虽然是笑着的，但却无端令人感觉压迫感在空气中蔓延。 另一位服务生连忙朝薛渡鞠躬道歉：「对不起薛先生，这位是店里新来的实习生，我们马上出去。」 说完，便拉着不太情愿动身的服务生打算出门。 刚要转身，就被薛渡叫住：「等等。」 「薛先生，您说。」服务生小声开口。 「帮我换两套餐具。」薛渡没抬眼。 刚才还笑靥如花的服务生脸色刷得变白。 她只是碰了一下……也要丢掉吗？ 出了包间之后，一起进去的服务生忍不住开口：「以前有好几个女生想跟薛先生套近乎，都被开除了，你如果想在这里多待，别去招惹他了。」 「哦。」女服务生漫不经心地勾起一抹头髮，随口应下，完全没当回事。 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去换餐具时，她朝薛渡看了好几眼。 第202页 但很可惜，薛渡并没有在意，只垂着眼睛看手机。 等服务生退场，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沈以南低头吃清炒时蔬，没说话，侧脸装满了食物，鼓起来一个软糯可爱的弧度。 薛渡才抬手，轻轻戳了一下身边少年的脸颊。 出乎意料的，沈以南下意识躲了一下。 动作做出来，沈以南自己都有些意外。 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把脸挪回去一点，让对方戳。 但眼睛，很心虚地没敢抬起来。 薛渡似乎想到什么，弯起唇瓣。 正要开口，沈以南却突然说： 「那个……我有问题想问你。」 第139章 诚实的宝宝才有奖励 沈以南动作有点慌。 配合上刚才的场景，颇有点转移话题的意思。 不过薛渡并不介意。 他含笑问：「想问我什么？」 沈以南喝了几口水，才抬眼问：「你之前知道路弘庭的前科吗？」 这个问题倒没有让薛渡感到惊讶。 他停顿了一下，说：「去海岛度假之前，薛宁旗下艺人有几桩官司，是他处理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 「最近知道了吗？」沈以南问。 「我不想骗你，宝宝。」薛渡垂眼，避开他的眼神，「他去你公司的第二天，我了解了他之前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以南感觉鼻尖有一点酸。 说不清是觉得对方小看自己还是有点委屈被蒙在鼓里。 薛渡轻嘆一口气，将人抱进怀里。 嘆道：「对不起，宝宝。」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相当小气的人。」 「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把他当成朋友。」 「那你就让我跟他交朋友吗？」沈以南将脑袋搁在对方肩上，声音有点闷闷的。 「当然不会。」薛渡说。 「那你要怎么处理？」 沈以南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不依不饶的。 仿佛一定要把对方的想法问出来才能安心。 薛渡不会撒谎骗他。 他嘆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将自己的小心思全盘托出：「如果按照我的计划……下周，他会被外派到宏宇在印度或者马来的分公司。」 外派期限一般是五年起步。 路弘庭和宏宇签署了至少十年的合同，不得不听凭调遣。 况且他准备充分，不会让人找出一点把柄来。 等路弘庭任期结束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感情早就固若金汤，任何人都无法动摇。 本来这样的想法，薛渡不想让沈以南知道一点。 他不太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插手了他的人生。 但他的宝宝太聪明了，路弘庭又太急躁和没用，猜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听完后，沈以南没说话。 空气沉默着。 人生头一次，薛渡感觉到了一丝窘迫。 好一会，才听见少年轻轻笑了一下。 薛渡直起身，见对方眉眼弯成两牙新月，心中淤积的沉闷稍稍散去。 「笑什么？」他问。 「只是没想到你会在意到这个程度。」 薛渡托着他的后脑勺，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瓣。 「宝宝，我当然很怕失去你。」 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他不安。 想要将人牢牢困在掌心，却又捨不得剥夺他的自由。 有时连自己都觉得惊异，怎么会为路弘庭那种微不足道的人吃味。 「不会失去我的。」 沈以南捧着他的脸，主动贴了过去。 温柔又缱绻的一个吻。 分开时，薛渡的表情已经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一餐结束，两人并肩出了包间。 门口送客的服务生已经换了人。 两名温婉女子脸上没有蠢蠢欲动，只有公式化的微笑，令人安心不少。 沈以南目光从她们脸上流经，跟着薛渡一同钻进早就在门口等着的车内。 车门刚关上，整个人却被掐着腰直接抱起。 双腿叉开，被迫坐在对方大腿上，隔着衣料，温度灼热到难以抵抗。 沈以南瞪大眼，看着对方含笑靠近。 「其实……」青年指腹轻轻揉着对方的唇珠，眸光闪动，「我也有问题想问我们宝宝。」 对方那双漆黑的瞳仁中是满满的诱哄意味，沈以南感觉自己的心跳慌张加速，一声声起落敲击在心头，他抿了抿唇瓣，唇也忍不住靠近对方的指节，声音不自觉发软：「什么……」 「很简单的问题。」薛渡声音极轻极软，仿佛最可怕的恶魔在诱惑自己的食物，「所以，要诚实地回答我。」 「诚实的宝宝……才会有奖励。」 沈以南感觉车内封闭的空间已经被对方的味道填满了，因为这个味道，他不受控制地腰软。 「你、你要问什么……」 薛渡将人搂的得更紧了一些，几乎要贴在一起。他弯着眼睛，温柔地问： 「我们宝宝……刚才有吃醋吗？」 * 与此同时。 志同律所楼下。 昏暗阴沉的巷子里，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四周彻底归于平静。 站在最里的陆植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液体，脸色不太好看地往后看了眼：「能不能别拍了，没看过打架吗？」 第203页 「什么打架呀，你这是单方面殴打吧？」 池星瑶从镜头后探出脑袋，指了指陆植前面的人。 体型肥硕的男人此时正鼻青脸肿躺在垃圾堆里，因为看不下去他的脸，陆植还抄起一旁的垃圾桶盖了上去。 这场面颇有点兇杀案现场的味道。 但陆植的气不仅没消，反而烧得更旺盛：「这畜牲骗我几十万，揍一顿都算是便宜他了！」 这事说起来，他就火大。 刚才他们一行人来找人，薛宁停车去了，薛淮知怕陆植一个人冲动，先陪他去楼里问。 池星瑶走得比较慢，拉在后面，手臂突然就被人拉住。 一回头就见一张肥胖肿胀又邋遢的脸凑过来，不怀好意地嘿嘿直笑：「妹妹，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等谁？」 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嘴里浓郁的臭味也飘了过来。 池星瑶屏住唿吸倒退，还没来得及挣脱开，抓着她的那条手臂突然被人狠狠捏住。 只见陆植捏着男人的手臂，眸子死死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问：「你就是杜燕？」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男人慌张要走。 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更是坐实了一行人的猜测。 陆植伸手从男人皱巴巴的西装里掏出他的工作证，看了几秒，直接扯着人就近找了个巷子。 男人虽然体型庞大，但都是脂肪，哪里是陆植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开始求饶，但陆植完全不想听他说话。 没揍一会，人就晕了。 池星瑶有点担心：「你这不会给打成重伤了吧？」 「哦，忘了告诉你，我第二学士学位是法学，我知道打哪儿。」陆植往口袋里摸出个烟盒，随手点着，「再说，他敢说出去吗？」 ……那确实是不敢。 巷子口，望风的薛淮知忽然开口：「小植，我刚通知了保镖和律师，等他们来了我送你回家。」 陆植点头。 薛淮知看着黑暗中那点猩红，还是没忍住提醒：「抽菸适度。」 说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出几步去接电话。 陆植抽完一根后，按灭菸头，朝池星瑶招招手，让她给自己挡着。 「哦。」池星瑶往前站了点，低头玩手机上的连连看游戏。 电子光打在她脸上，照得她的笑特别很像悬疑片。 陆植看了会，突然说：「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池星瑶满脸问号：「你有病？」 不知道是被打击到已经昏了头，还是脑子不清醒了，他张口就来：「你看你也没人追，我长得还挺帅的……谁说结婚非要有感情？我们友情结婚不也一样？」 他不给人家一点反应的机会：「你平常住你家我住我家，逢年过节见个面吃一顿，也不用孤独终老了！比你先走的话我把遗产写你名儿怎么样？」 越说，陆植越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有道理。 他一拍脑门，又想到个关键问题：「对了，你几岁了，能结婚了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失个恋脑子也跟着坏了吗？ 池星瑶忍无可忍：「不是谁要和你结婚啊，你这个智商我真怕会遗传下去！」 「诶我怎么智商不高了？」陆植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我虽然英语不好没留学但也是自己考上s大的好吧！小爷当年也是上过校草投票前十的！」 「总共就十个人吧。」池星瑶冷笑。 「呵，你错了，至少三十个人！」陆植神采奕奕，「我哥可是第一！第一你知道什么含金量吗！」 只字未提那其实是学校论坛随便弄的帖子，投票的人都不超过三百个。 想到过去的辉煌经歷，陆植忽然心情释然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角，一摸刘海，朝池星瑶来了个wink：「算了，咱俩别在一起了，我真的怕你爱上我。」 池星瑶：「……」 这人神经啊。 她忍不了了。 抄起自己的小熊包就往陆植身上抽。 陆植被她抽得满巷子乱跑，慌不择路冲出巷子，一个勐子躲到还在打电话的青年身后，大喊：「有妖女要刺杀朕！」 池星瑶追出去，一个急剎车。 对上薛淮知含着疑惑的眉眼，脸上发烫：「我没……是他乱讲话！」 「我就问了她一句要不要结婚！她就急成这样子，哥，你要为我做主！」 陆植躲在他哥身后狐假虎威。 却没发现，被他扒着的人身体僵硬了几分。 「结婚？」薛淮知重复了一遍。 语气没什么起伏，一向温润的声调却让人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慌张。 昏暗的光线下，其实很难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 但池星瑶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气氛一时间诡异又僵硬。 然而陆植似乎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点了点头，头头是道：「对啊，搭伙过日子，跟谁不是过，你说是吧哥？」 薛淮知没接话，只是看了眼腕錶，说：「时间不早了，保镖他们快到了。小植，你回去之后让林医生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和心理健康。」 陆植「哦」了声，乖乖爬车上去了。 这傢伙上车后生怕被人扯着耳朵教育，催着司机快走，反正薛宁还开着车。 第204页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薛宁开着车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半天没消息。 只有两个人站在路边，怪尴尬的。 薛淮知低头髮了信息，和池星瑶说：「我通知了另一位司机，大概二十分钟，要去附近逛一逛吗？」 附近确实有好几座商场，但池星瑶现在只想快点回家，飞快摇头。 「那等一会吧。」薛淮知没有强求。 夜色沉默浓郁，路灯的光亮下，尘光跳动。 池星瑶想玩手机又感觉不太好，只能低头抠手指，在脑子里下五子棋，默默祈祷车快点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池星瑶已经习惯了安静的时候，身边的青年缓缓开口： 「挺好的。」 沉缓声调里，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意味。 池星瑶愣愣抬起头，对方也正垂眸看来。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他说： 「比起我，他确实更好。」 池星瑶那一瞬间有怀疑过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话听着…… 怎么说呢，不像是会从薛淮知嘴里说出来的。 车提前几分钟到了，司机打着哈欠问池星瑶：「池小姐，您是和我们少爷一块儿回老宅还是去哪？」 「回我自己的公寓。」 「好嘞。」 司机送过她，知道她的公寓在哪里，应了声后就驱车前往。 车内寂静到可怕。 池星瑶偏头看向一直静默着没出声的薛淮知。 周末夜里，他也穿着相当正式的黑色衬衫，领带一丝不苟。 青年侧过头，望着车窗外的灯火，鼻樑高挺，薄唇轻抿成平缓的弧度。 鲜少见到他不笑时的样子，仿佛和世界抽离开，疏离又冷淡。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暗了下去。 池星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挠了挠眉尾，刺挠又尴尬。 但还是想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刚才那是你弟弟开玩笑，估计他受到的打击有点大，那男的确实和照片差距有点大……」 「其实不用和我说。」薛淮知终于转过头看她，语气温和，「是我应该感到抱歉。」 「上次我们已经就未来的发展探讨过，也决定了做朋友。是我越过了朋友的界限，说了让你尴尬的话，我要向你道歉。」 他还真的相当郑重其事地说了对不起。 池星瑶说了句没关系。 说完又尴尬到恨不得马上撅过去。 这都什么小学生对话！ 到了地方后，薛淮知下车送她到楼上。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池星瑶望着他的倒影，试探性开口：「……你明天还上班吗？」 「出差。」薛淮知也透过倒影看她，「明天下午，我会乘车到南市，出席恩波利举办的慈善晚宴，顺带处理分公司的事情，三天左右。」 「哦。」 跟汇报工作一样。 池星瑶说：「好吧。」 她看见自己的眉毛耷拉下来，那样子有点难看。 电梯停下，她磨磨蹭蹭出了电梯，又觉得有点不甘心，回头看了他一眼。 薛淮知表情有几分错愕，电梯门在一瞬间合拢，又被人推开。 他缓缓走了出来。 第140章 一个个，大晚上的 青年唇线抿起。 越过池星瑶，单手输入密码开了门。 池星瑶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到了：「你……你干嘛？」 「帮你处理一下。」薛淮知侧开身子，让对方先进屋子。 池星瑶一头雾水地根据他的指示坐上沙发，眼看着对方去厨房拿了一盒速食，用热水沖泡好，搁上茶几。 而后去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打湿后拿在手上。 托起她的小腿搁在自己腿上，薛淮知垂眼，仔细擦拭她的皮肤，而后从茶几抽屉里，取出碘伏和棉签。 池星瑶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小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条划痕，红红的，看着有点可怜。 估计是在巷子里不小心碰上的。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原来说的帮她处理是处理这个。 有点不自在地晃了一下腿，她歪着脑袋问：「你对朋友都这样？挺老好人的。」 薛淮知无奈地弯了弯唇：「就当你在夸我了。」 这话还是挺阴阳怪气的，但池星瑶知道对方平常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娱乐方式是看哲学书，没有异性朋友。 哦，现在有了，就是她。 想起那天晚上在海岛发生的事情，池星瑶又觉得有点烦躁了。 那天晚上，她感冒确实很严重，薛淮知来送药，她看他低头看药物说明书的样子太好看，没忍住亲了一会。 这事儿后来回想一下，她主要也不能怪自己，是薛淮知先勾引的，而且也没拒绝，那不就是鼓励她继续！ 不过虽然亲的时候很爽，但分开后，对方犹豫再三，说他要恋爱的话必须是以结婚为目的，要池星瑶想清楚才能继续。 拜託……现在哪里还有人没谈恋爱就说要结婚！ 在恋爱这件事上，池星瑶也是吃过男人好几次亏了，当然不愿意接受。 以前她就被她哥耳提面命，说不能随便就跟男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之类的。 第205页 最后的结果也没多意外，薛淮知对她的看法也很理解，表示以后还和之前一样做朋友。 但说做朋友的是他，现在跑她家里来涂碘伏的又是他。 干嘛啊这是？ 池星瑶盯着他脸看：「我觉得你是不是在考验我？」 「我考验你什么了？」薛淮知问，手上动作没停。 「考验我对美色的抵抗程度啊。」池星瑶双手抱胸，理直气壮，「那不然你进我家来干什么？我对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啊，别白费功夫了！」 她这话讲的还挺硬气的。 就好像刚才盯着薛淮知侧脸看的人不是她一样。 薛淮知轻轻吹了一下她的伤口，将她的小腿放下。 他垂着眼睛，耳廓不知为何，铺上浅浅的粉，搭在她脚踝处的指节无意识收紧，扣着她的踝骨，摩挲几下。 好一会，才抬眼看她的眼睛。 「抱歉。」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道歉。 他闭了闭眼，说： 「有超出朋友以外想法的人，是我。」 「是我违约。」 话音落地后，屋内一片死寂。 隔了十几秒，池星瑶诈尸一般跳起来，指着薛淮知，舌头打结：「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大脑宕机，好一会才大叫：「我现在不会和你结婚的！我还年轻，还不想生小孩当妈！」 「我……我只是想问，能否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薛淮知有点不知所措，二十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说这种话。 想了想，还是往后退了一点距离：「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挺惊吓的……」池星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捂着心口。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快，简直到了一种惊悚的地步。 薛淮知见状，没有再说话，只是起身将速食拆开，给她拿了碗筷搁在旁边。 「先吃饭。」 他说完，去收拾了一下家里的玩具。 临走前，池星瑶家里已经大变样。 薛淮知温声对着埋头苦吃的池星瑶说：「我先走了，刚才的话……如果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我很抱歉。」 「……」池星瑶假装自己很忙，「嗯嗯嗯！」 薛淮知心中轻嘆，出了公寓，临走前，又回头补充：「安全起见，你可以改一下密码。」 门关上后，池星瑶碗筷一丢，从沙发上弹射起身，抓起手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面很快接通。 「餵？」青年声线懒洋洋的。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池星瑶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地喊对方，同时单手成拳头，恶狠狠锤了抱枕几十下。 「停。」池愿打断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打扰你哥的夜间时间。」 池星瑶沉默一秒，脸都苦了：「……你在和你老公颠鸾倒凤啊？」 「知道还打来。」池愿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缺钱了？」 「不是……哎……我怎么说……就是那个……算了……不是……啊啊啊哥！哥！亲哥！」 池星瑶脑袋往抱枕上砸，状若癫狂。 「你哥没死，不用招魂。」池愿都被她逗笑了，但没笑两秒，忽然「嘶」了声，声音一下子变软，「别咬那——你是狗吗祈越……」 池星瑶：「……」 这里只有一条狗。 那就是她这条单身狗。 池星瑶：「算了，明天说，你小心腰。」 说完，果断挂断电话。 她在沙发上打了一个滚，又掏出手机，打给另一个号码。 响铃十几秒后，对面接了起来。 「怎么了？」 沈以南的声音听上去倒还好，只是气音有点重。 池星瑶咬着手指，含含煳煳说：「那个什么，有点事情想跟你分享，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青年低哑声线：「池小姐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先出去。」 他似乎真的动了一下。 但池星瑶的耳朵捕捉到了，少年压抑着倒吸一口气的气音。 薛渡的声音里有些担忧：「疼吗？先忍一忍？你们聊完了我再……」 池星瑶：「……」 不是，你们大晚上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 她听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电话飞快挂断，沈以南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愣愣看着通话界面，眨了眨眼。 薛渡蹲在他身侧，手上动作没停：「好一点了吗？我这个力道。」 沈以南回过神，点头：「不疼了。」 他活动了一下脚踝。 刚才进门的时候，两人吻得难捨难分，连身体撞上茶几都没注意。 结果就是，沈以南不小心踩到kk之前藏在茶几下面的玩具球，脚踝扭了。 还好薛渡仔细给他揉了一会，才好了很多。 只是不知道池星瑶是为了什么事情打来，听语气，还挺激动的…… 正思索着，手里的手机被抽走，薛渡的气息又一次压了过来，将少年牢牢包裹。 「宝宝，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 第141章 昨晚我哥干嘛了 第206页 沈以南嵴背瞬间绷直。 他现在背靠着沙发，整个人被薛渡半搂抱在怀中。 带着薄茧的指腹顺着腰线往上，带来颤慄的同时也剥夺了沈以南对身体的控制权，他没有骨头一样瘫在对方怀里，没有半分力气。 唿吸一点点沉下去。 空气中却浮动起暧昧的气息。 从沈以南的角度，可以看清对方深邃眉目中的笑意。 正因如此，他越发感觉窘迫，脚趾微微蜷缩。 「我们去睡觉吧……」沈以南小声说，没敢和对方对视。 刚才薛渡问他是否吃醋，他用主动的吻将问题堵回去。 现在，又试图转移话题。 薛渡将下巴搭在他肩上，轻声问：「不想告诉哥哥吗？」 没得到他的回应，手下轻轻揉了一把，「嗯？」 沈以南轻咬着唇瓣，「没有不想和你说。」 他怕对方误会，飞快补充：「我只是……在那个女生靠近你的时候，感觉有一点不舒服，但是这是我的问题……我可能对他的香水味有点过敏。」 他一脸认真地强调。 话音未落，就听见青年低低的笑声响起。 耳垂被修长的指节捏了一下，薛渡含笑说：「宝宝好可爱。」 「我是认真的！」沈以南瞪大眼睛，再次重申。 「嗯，好，我们宝宝才不会吃醋，是我想多了。」薛渡也学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沈以南感觉自己的脸一整个烧起来了。 又忍不住在心里和自己说：没有吃醋，绝对没有吃醋。 实际上，对沈以南来说，「吃醋」算是一种嫉妒，是一种不好的情绪。 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的一面。 想在他面前保持好形象。 就连沈以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明明薛渡说看见他和别人走太近，会吃醋时，他觉得很开心。 但到了自己，就会觉得不安和羞耻。 薛渡也没就这个问题多问。 他将人抱着放在自己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亲着。 手也没闲着。 没一会，沈以南就眼泪汪汪，唇瓣微张着说不出来话。 十分钟后，他将脸埋进薛渡怀里，咬着唇瓣呜咽一声。 隔了好久，沈以南都没抬起头来。 薛渡单手捏了一下他后颈的骨节，轻声问：「难受么？」 「不是……」沈以南指节收紧，衬衫出现细碎褶皱。 「我……我撒谎了。」他膝盖不自觉曲起，难为情似的，「有一点……有一点吃醋。」 最后两个字，声音小得好像蚊子哼哼。 薛渡没说话。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少年手腕，带着贴在自己衬衫衣扣上。 「还继续吗？」 沈以南颤动几下眼皮，抬起眼看对方。 薛渡指腹揉着对方腕骨内侧，声线蛊人—— 「不是说了么？」 「诚实的宝宝，会有奖励。」 * 周日上午。 沈以南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昨晚奖励太多，折腾了好久。 现在刚睡醒，整个人还有点晕，坐在沙发上发呆。 池星瑶把打包的锅贴给他，往沙发上一坐，指着另一个人诉苦：「我本来早就能来了，昨天半夜被拉起来，听这人逼逼叨叨了好几个小时，早上也逃不过。」 「我是找我哥的好吗！」陆植也郁闷，「你以为我想和你说，我姐跟女朋友在一起，我哥手机关机……」他挠挠后脑勺，「对了嫂子，昨晚我哥怎么手机关机啊？」 沈以南一顿，险些被嗓子里的食物卡到。 他咳嗽了几声，喝水掩饰尴尬。 池星瑶身为知情人士，自然要帮忙打掩护，怼了回去：「哥宝男，你没朋友吗？」 「这种事情我可不想跟我朋友讲，丢死人了。」陆植不爽道。 「你还知道丢人啊。」池星瑶笑了，「那你倒是别网恋啊。」 「都跟你说了不是网恋，后面还一起出去喝过几次咖啡，我才信的啊！」陆植气得嚷嚷。 眼见两只小学鸡又要开始互相看不过眼，沈以南连忙制止他们，让话题回归正轨：「所以，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池星瑶清了清嗓子，把自己听到的简单概括了一下。 那个叫杜雁的胖子，是杀猪盘老手。 经常装成女生，用「想问男神要联繫方式」，「很自卑奔现会害怕」或者「自己长的好丑不敢见面」之类的藉口，利用漂亮女生的同情心，让她们装成自己，去跟一些富二代见面。 为了避免被报復，他会精挑细选，找一些没恋爱经歷、性格直男又出手大方的富二代，骗大几十万后就提出分手。 对这些人来说，几十万算不了什么，分了也自然不会计较。 那些骗走的钱，一般都拿去玩赛马，但他运气不好，上百万砸下去血本无归。 杜雁走投无路时，突然经人介绍，知道了陆植的存在。 陆植这人原先在s大其实也算是风云人物了，他组过赛车队，家世又好，还经常给流浪狗基金捐钱。 通过陆植的朋友圈，杜雁復刻之前的行为，成功骗了八十多万。 原本这时候，他应该像前几次一样收手了。 第207页 但亏的钱实在太多，他又因为在律所骚扰女同事，即将面临开除，干脆就铤而走险，想骗更多的钱。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得意忘形到忘了检查照片，导致马甲掉落。 「我……我也没想到他身上的钱那么好骗啊！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我就放松警惕了……」 ——这话是杜雁在被审问的时候亲口说的。 说这话时，他抓着油汪汪的头髮，懊恼不已。 据陆植说，那张脸令人作呕，他差点没气得抽出皮带进去打死他。 一想到杜雁肥硕的身体，他就忍不住反胃。 忍不住喝了一整杯柠檬水，才把那种痛苦的感觉压下去。 池星瑶拍拍他肩膀，难得同情：「没事，至少你……你还活着啊！还没被那个畜生骗走身子！你是幸运的！」 陆植：「……」 他不想说话了，好自闭。 池星瑶转头跟沈以南说：「你猜一下那个介绍人是谁？」 第142章 当着他们的面开鱼塘 「聂在希吧。」 沈以南很轻易就猜到了：「之前在海岛玩真心话大冒险，他问了陆植很多私人问题。」 偏偏陆植还是个傻的，连自己以前暗恋学姐求而不得的事情都借酒哗啦啦地倒出来了。 陆植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事儿，支支吾吾嘴硬：「那……那我怎么知道他是那种人！」 他咬牙切齿对池星瑶说：「所以说你就不该拦着我！我直接去管高俊家，把那个混帐拉出来一起送局子里去多好！」 池星瑶往沙发上葛优躺：「这事儿我和你说不清楚，反正嗯……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以南没插话也没有解释，他慢吞吞吃着锅贴，喝完豆浆，安抚了陆植几句。 薛渡今天也在公司，陆植来叫嚷几句后就先走了。 吃过早饭，沈以南打算去衣帽间换衣服。 池星瑶亦步亦趋跟着，问她又不说，选了两件衣服后，沈以南转过身，有点无奈地看着站在门口扭捏的人：「我换衣服了。」 「哎呀我知道了，我在门口等你。」 池星瑶才发现他们走到哪里，赶紧把门关上，蹲在门口。 沈以南在里边脱掉上衣，套上衬衫，短短的几分钟，就听见外面长吁短嘆，简直比小说还跌宕起伏。 他换好衣服打开门，池星瑶听见动静，苦着脸转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腿：「脚麻了……」 她伸直了腿等那个麻劲过去，靠在墙上，纠结了好久，才支支吾吾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了。 沈以南听到最后，也有点惊讶。 他完全想像不出来，薛淮知会说出请求要一个追求机会的话。 不过，惊讶归惊讶，最重要的还是池星瑶自己的意见。 他问：「你是怎么想的？要和他谈恋爱吗？」 「我觉得有点麻烦。」池星瑶很纠结地咬着指甲，「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跟他谈恋爱责任感好重，万一分手了那不是耽误人家婚姻么。」 「那就不谈了。」沈以南说。 「啊！可是他完全就是我的菜啊！」池星瑶大叫，拿脑门撞沈以南的肩膀。 沈以南哭笑不得：「那就试试。」 「但是又……」 两个人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遍，事情完全没有进展。 池星瑶说得累了，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认我就是那种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我就是想耍流氓，但是祸害良家少妇也不好意思，要不你给我介绍个吧？」 沈以南说：「我认识的单身男人比你少。」 「那让知易给我介绍一个，他认识好多爱豆！」池星瑶开始异想天开。 眼见她掏出手机正要给人打电话，沈以南想拦着，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池星瑶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男人温和的声音：「方便聊聊天吗？」 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池星瑶有点不确定地喊了个名字：「路弘庭？」 「是我。」路弘庭嘆了一口气，「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怎么删了我？是上次在演唱会，我的态度让你感觉比较冷淡吗？抱歉，我其实是怕以南不愉快。」 这话说得倒是比较有礼。 但声音外放着，路弘庭恐怕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另一个人也能听见他的声音。 池星瑶想笑，但又想看他还玩什么花样，硬生生憋住了，语气如常地说：「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和以南是同事，关系不错，他对我也难免有些依赖。」路弘庭张口就来，「那天，我是怕他心情会不好，才没和你多说话。」 「原来是这样呀。」池星瑶瞥着沈以南脸色，一边伸手扯他的脸，一边惋惜，「那是我误会你了。」 「那……可以把我加回来吗？」路弘庭的语气有点急，「你删了我，我其实还是有点难受的。」 「哎……」池星瑶冷不丁突然嘆气，「有人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我现在很难受，再说吧。」 她说着，就打算挂电话。 路弘庭不解追问，语气比刚才更急：「是谁说的？和你说了什么？我的事情？哪方面？」 「就那方面啊，哎那个人我也不好说，你知道了会伤心的。」池星瑶瞎掰，「算了先别联繫吧。」 第208页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将人拉黑。 池星瑶正要讲话，沈以南的手机又响了声。 路弘庭发了信息来：【以南，上周那个案子，我有一些不太懂的地方，晚上你有空吗？我们找个餐厅，好好聊聊？】 沈以南打字回：【抱歉，不太方便。】 【怎么了？你今晚有事吗？】路弘庭秒回。 池星瑶拿过手机，恶趣味地回：【刚才池星瑶约我见面。】 信息刚发出去，路弘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以南餵了声。 「以南，你要和星瑶见面？」路弘庭开门见山地问。 「嗯。」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有些话……」路弘庭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也怪我，没有好好拒绝星瑶，让她不高兴了。我想你们还是不要见面，免得她迁怒你。」 沈以南：「……」 颠倒黑白这一套真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池星瑶已经捂着嘴憋笑，颤抖个不停。 沈以南随便敷衍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电与此同时，池星瑶大笑一声仰倒在沙发上，双腿在半空乱蹬，笑得滚来滚去，好几次差点掉下去。 「他竟然在挑拨我们的关系，这人对自己到底是多大自信啊！」池星瑶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才能顺畅说话，「你什么时候解决他啊沈总？」 沈以南本来不觉得好笑，看她笑得前仰后合，也被感染，弯了弯唇。 「过段时间吧，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替他，职位变动太快影响有点大。」 他看了眼腕錶，问她：「我今天要去看奶奶，一起吗？」 「表外婆最近身体还好吗？」池星瑶整了一下衣服，问。 沈以南眉心微微皱起，说：「前几天又进医院了。」 那天他下班了才知道这事，赶去病房的时候，沈忠诚正怒气沖沖地从病房里出去。 父子二人对视几秒，愤怒对上漠然。 沈忠诚冷笑一声，径直离开。 房间里，白秀丽正拍着沈华的心口，劝她别动气。 沈华那时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只能发出含煳的声音。 但沈以南知道，她说的那两个字是「造孽」。 白秀丽正要说什么，下一秒看见沈以南进门，婆媳俩瞬间跟商量好了似的，气氛瞬间就和缓下来。 沈以南到离开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上回去，白秀丽在场，他不想多说话。 这次去，正好也问一问情况。 第143章 这公司老子不干了 好在这次到医院时，白秀丽不在。 倒是又一次撞见了沈忠诚。 病房里，他咬着菸头，跟沈华讲话时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这个项目花了我多少心思你是看不见的！我说能赚钱就能赚！」 沈华咬牙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可能给你通过！」 「公司现在是我在管！你没事干插什么手真把我当几岁小孩吗！」 沈忠诚在房间里乱转了几圈，突然抬脚踹翻了室内的茶几。 上边摆着的水果和玻璃杯碎了满地，一片狼藉。 「行，你是我妈！你说了算！」沈忠诚冷笑，「指望你金孙去吧，这公司老子不干了！」 他说完，抬腿就走。 一出门，正撞上沈以南那种波澜无惊的脸。 沈忠诚本就烦躁不安，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抬手就欲打下去。 手抬到一半，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表舅。」 沈忠诚转头，只见池星瑶举着相机，面露惊异：「你……你要干嘛啊？」 「星瑶啊。」 当着亲戚的面，沈忠诚总不能抽自己亲儿子，更何况池星瑶手里还拿着个相机。 他干笑了声，举起来的手搭后脑勺挠了一下，说：「你怎么来了？还带相机？」 「哦，我买了新相机，顺便给表外婆拍拍照片。」 沈忠诚视线落在他相机上，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几抹快意：「多拍点也挺好。」 说完，直接走了。 好像气很快就消了一样。 池星瑶纳闷：「突然笑一下跟闹鬼似的。」 沈以南心中却隐隐有几分不安。 陪着沈华说了一会话，沈以南出了病房，转而去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这一次，他索取病歷单的态度比之前更强硬。 主治医师面露难色：「沈先生，不是我不给你，单子我们一直是给你母亲的，沈女士的意思也是给白女士……」 沈以南说：「我不是有意要为难您，只是我身为病人家属，想多了解病人的情况。」 主治医师说：「对不起，沈女士在我们医院拥有专属vip病房近十年，我们一定是先尊重她的意思。」 沈以南到底还是没有为难医生，道谢一声后走出医院。 回去的路上，他没力气开车，把钥匙给了池星瑶。 「怎么了啊？」池星瑶看他那样子，有些不安，「刚才我去拍照的时候，表外婆看样子挺好的呀，护士也说她最近很好，你别担心了吧……实在不行，我去看我哥电脑？院长应该什么资料都有吧？」 「不用了。」 沈以南望着窗外，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一般，将一个号码拉出黑名单，然后打了过去。 第209页 对面过了一会接起来。 女人的声音有些别扭：「餵？找我有事吗？」 「……」沈以南张了张口，但不知道要怎么称唿对方。 他叫不出那两个字。 称唿只能含煳过去，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刚才来了医院。」 「所以，你想问我病情？」白秀丽很简单就猜到了沈以南的意思。 除了沈华，他们母子没有任何可以聊的地方。 沈以南「嗯」了声。 这段时间来，他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颤。 白秀丽沉默片刻，说：「具体的我不能说，你多去看她，她应该会比较高兴。」 这句话就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勐地砸落，沈以南瞬间僵硬，手脚冰凉。 电话那头，白秀丽想了好一会，说：「她周五出院，我在家里做饭，你回来吃。」 他们太久没对话，彼此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的声音特别疲惫，仿佛一根紧紧绷着的弦。 细算起来，似乎从他离开家不久后，沈华就病了，她病得太久，久到足够把照顾的人最尖锐的地方磨碎。 但这些，是从来没有让沈以南知道过的。 「我不待见你，我知道你也不待见我。」白秀丽说这话时，语气是熟悉的那种烦躁，「这段时间，维持一下表面和平。」 气氛一下子变得粘稠，唿吸都浸满了痛苦的湿意。 沈以南有些呆愣地挂断电话。 脑子里是那四个字：「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这，段……怎么听，都像是时日无多的警告。 脑子乱成一团。 沈以南感觉自己的思绪被拉扯扭曲，胃里滚起一阵噁心，想吐。 池星瑶慌了：「要不要掉头去医院开药啊！」 她想想又说：「去薛渡那吧！」 ……薛渡又不是药，去那干什么。 沈以南想反驳。 但又难以反驳。 因为他现在，确确实实很想很想见到薛渡。 电话铃声又一次突兀响起。 沈以南接起来，听见白秀丽没好气说：「把你那个相好的也带来。」 「……」 沈以南不记得自己有和她说过自己的恋情，沈华也不可能说。 那头，白秀丽冷笑了一声：「心虚了？都干那种事情了还怕让人知道？」 「哪种事情？」沈以南感觉她这话若有所指，心口莫名涌出怒意，「我做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白秀丽连刚才的平和也表现不出来了，指责道，「那么多女的你不谈，非要跟那种男的混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厉声怒斥： 「有你这种儿子，我脸都快要丢尽了！」 「彼此彼此。」沈以南冷冷道。 白秀丽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沈忠诚的亲儿子，玩男人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也学了去！」 沈以南直接挂断电话。 但白秀丽的气还没消。 几分钟后，他的邮箱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白秀丽言辞激动：【你自己看，你还要不要脸？】 压缩包打开后，是不堪入目的照片。 主角，正是他和薛渡。 第144章 坐哥哥腿上 沈以南脸色瞬间发白，双眼死死盯着那些照片，半晌没说出话来。 就连车停下也毫无察觉。 池星瑶停好车，凑过来看：「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 沈以南快速收回去，却被对方抢过手机：「她是不是骂你了，我帮你——」 还没说完，话就卡在嗓子眼。 她瞪着眼睛看到某张照片，震惊到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他妈是攻啊？！」 「这、这是假的!」沈以南一把抢回手机，唿吸不稳，整张脸都红透了，「假的！」 他又强调了一遍。 少年性格内敛，大多数时候都没太多表情波动，池星瑶还是头一回见他脸红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愤的。 脑子里浮现出刚才没看清的画面，肯定了一下：「那确实，你没那么……」 话没说完，就被沈以南瞪了一眼：「你、你马上忘掉！」 他现在一句话不想讲了。 池星瑶挠挠脸颊，也觉得有点尴尬。 那些照片，虽然没特别暴露，但是也能看出来很亲密。 她看到的是穿着衣服的，估计下面还有更那个什么的。 但相片里两个人的体型都和现实里有些差距，完全就是把沈以南和薛渡的脸给安上了不属于他们的身体。 估计是ai合成或者ps的。 池星瑶是很清楚能看出来的，但是白秀丽年纪不小，又不怎么上网，不懂这些，加上压根就没怎么关注过沈以南的具体身形，信以为真也很正常。 「但这人家p的跟你什么关系，她骂你干嘛。」池星瑶觉得莫名其妙，「她以前偏心那么严重，凭什么还来管你啊！」 「可能因为最近又有男小三去找她了。」沈以南捏了捏眉心，「我待会解决。」 这些事他本来是打算延后处理的，但那些人也太着急了。 越是着急，越是容易露出破绽啊。 * 那天在病房里，沈忠诚说不管公司，还真的就不管了，从第二天开始就不接电话，估计是在哪个小三那住着。 第210页 沈华这次也没惯着，提前出院继续接管公司。 近段时间，沈忠诚投资的产品项目频频爆雷，在公司信誉早就一落千丈。她回来，股东们反而放心。 沈华回来后，很干脆地将沈忠诚安排进公司的小三小四全开了，一些没有前景的投资也全部收回。 开完会后，沈以南没离开，跟着沈华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有问题想问奶奶？」沈华抬眼看他。 她眉目间病气沉沉，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多岁。 沈以南动了动嘴唇，不太忍心：「……没什么。」 「来。」沈华拍拍桌面，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沈以南坐下后，听见她问：「最近……和薛渡怎么样？」 「挺好的。」沈以南说，「薛渡很照顾我，对我也很好。」 「那就好。」沈华拉过他的手，握紧，拍了拍，「以南，那封邮件，是有人想发给我的，你妈妈以为我没看见，但其实我看见了。」 沈以南眉心瞬间皱起。 沈华已经这个年纪，要是突然看到那些东西…… 他简直不敢想，如果奶奶是个保守的老太太，会多么难过和失望。 指节不自觉蜷起，沈以南本来堵在嗓子眼的话又沉了下去。 他小声说：「对不起，奶奶。」 「这不怪你。」沈华咳嗽了几声，粗糙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侧脸，「是奶奶对不起你。」 她长长地嘆息一声，眼眶发红：「但是，奶奶想请你……不要怪你妈妈。我管不好我的儿子，害她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有幸福的婚姻，我也对不起她。」 「没有怪她。」沈以南垂眼说，「但也不想原谅她。」 他的态度，什么时候这样强硬了。 沈以南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人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吧。 沈华没再继续整个话题，而是和他聊起最近几个项目。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沈以南足够熟悉之后再慢慢接管沈忠诚，但现在沈忠诚撂桃子，这个重担她不得不交提前给沈以南。 沈以南早有准备，加上这段时间薛渡也常在工作上提供帮助，倒也不算太棘手。 最让他感到心口发闷的，是其他的事情。 走之前，沈以南想了想，还是把那件事说了出来：「我找到发邮件的人了，那个人是沈忠诚的情人。」 「你解决吧，这件事奶奶不插手了。」沈华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尽量不要把你爸扯进去，他现在还没卸任，再曝丑闻对宏宇也有影响。」 沈以南看着沈华脸上深深的褶皱，心中百味杂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 下班后，沈以南没开车回家，而是步行到了附近的商业街。 这个点，很多工作族刚下班，街上的大多都是大学生，穿着光鲜亮丽，青春逼人。 沈以南望着几个女生经过，这时候才恍惚地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才二十一岁，九月的时候，就大四开学了。 他买了杯奶茶，刚插上吸管，却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不仅是看，似乎有人在跟着他。 脚下一顿，沈以南进了人流量很大的盲盒店，转了几圈后，从另一侧出去。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太强烈，沈以南难以忽视。 他低头给家里司机发了个信息，正打算找个人多的地方等人，手臂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回过头，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站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 「那个……小哥哥，如果你是单身……」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就是……嗯……要个微信啊？」 突然被人这样紧紧盯着，沈以南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也能看出来对方没有恶意。 他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是单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女生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他的脸，嘆息离开。 沈以南又去附近的面包店买了几个肉松面包，出来时，正好接到司机的电话，便下了楼。 这一次，没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了。 ……可能是多心吧。 沈以南紧绷着的心慢慢放松，走出商场，远远就看见车在那边停着。 他走过去，打开车门，里面的青年也转过头来，朝他笑。 「要不要坐哥哥腿上？」 第145章 难得主动，要那个吗？ 薛渡说这话的时候，沈以南已经钻进车内，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他耳尖一热，抬眼去看司机。 老刘眼观鼻鼻观心，相当识相。 但沈以南还是免不了有点不好意思，佯装怒意瞪了一眼他：「你不是有个饭局吗？怎么来接我了。」 他还想着今天别打扰薛渡。 薛渡说：「合作方有点事，就没来。」 老刘在前边听着，心里发笑。 少爷推卸责任这方面是越来越熟练了。 合作方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取消，是刚才他送薛渡去酒局的路上，沈以南打了电话来，薛渡只想了几秒，就让老刘掉头。 至于饭局，交给秘书和助理代劳。 何助理还傻不愣登问：「boss，您是身体不好吗？要不要给您定药？」 薛渡：「接人。」 第211页 车子启动，薛渡抬手摸了摸沈以南的脑袋，后者磨磨蹭蹭靠近了点，把脸贴在他心口处，小动物一样。 在一起久了，少年渐渐沾染上鲜活气息。 不再像个木头娃娃，反而时不时有点自己的小脾气。 薛渡觉得他这样很可爱，嘴上吩咐老刘开车，单手升起车内挡板，而后半是哄半是逗地把人抱上腿。 「今天工作怎么样？」薛渡将下巴搭在对方颈窝。 温声问着，抬手捏捏对方隐没在碎发后的耳垂。 「挺好的。」沈以南环抱对方，说着挺好的，语气却有点发闷。 薛渡单手握着他腰节，并没有追问，只是同他讲了自己今天工作的内容。 其实都是比较枯燥无味的东西，投资或者批文件，但薛渡语气温和，说话时含着笑意，再无聊的东西也不会觉得没意思。 沈以南窝在他怀里，偶尔点点头，问一些问题，薛渡也会很有耐心地解答。 今天路上堵车有点严重，一天的工作说完，还没结束。 薛渡又说：「这几天，薛宁在帮kk相亲，你要去看看吗？」 「相亲？」沈以南头上冒出问号，「kk不是绝育了吗？」 「她说kk一只狗在家里无聊，找个玩伴。」薛渡不轻不重捏着他的指节，玩珠子一样揉，「有喜欢的品种吗？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养一只。」 「嗯……但是我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照顾狗。」 对小动物，沈以南也很有责任心。 虽然也能找人照顾，但他总觉得那样不算合格的家长。 另一方面，kk那么喜欢他，他再找别的小狗……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总感觉对不起kk。 薛渡看出来他的疑虑，「那过段时间，什么时候你觉得合适了，我们再要。」 「好。」沈以南点点头。 和他聊了一会，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转而提起别的事情：「对了，之前管高俊说的电视剧，已经弄好了吗？」 「没有。」提起这人，薛渡表情有些漠然，「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过几天聚会，你可以问问薛宁。」 沈以南点点头，这时候才来聊自己今天的工作，顺带说了一下沈华给他的项目，想问问薛渡的意见。 两人聊着聊着，延伸出更多话题，一直到家里还在聊。 等沈以南反应过来，已经不早了。 这个点来不及做饭，薛渡就点了外卖。 两人吃完，薛渡收拾好残局。 擦完桌子，才发现沈以南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不禁失笑：「怎么了？」 沈以南从背后抱住薛渡，脸搭在他肩上，声音也很轻：「你是不是发现我心情不好了？」 「有一些察觉。」薛渡笑了声，「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沈以南小声说。 现在想起来，今晚薛渡一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在哄他。 虽然没有直接倾诉，但沈以南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对话结束，但沈以南还维持着抱人的姿势，像是在纠结什么似的。 好一会，薛渡才听见他用几乎要听不到的声音问：「今天晚上……那个吗？」 薛渡不用回头，都能想像到沈以南是用多大力道咬着嘴唇说出这句话，脸一定很红。 说不定，已经害羞到全身都变成粉色了。 他弯了弯唇，却又起了逗弄的心思，问：「你想吗？」 「……要是，你，不方便或者累了……就算了……」 沈以南指节蜷缩，羞耻心最多支撑他说一遍那种话，再多的邀请完全说不出口。 薛渡收起逗弄的心思，让沈以南先上去洗澡，他待会洗好碗上去。 沈以南「嗯」了声。 声音倒是还算淡定。 只是走路的步子，险些绊倒自己。 …… 雾气瀰漫。 沈以南慢吞吞从浴缸里爬出来。 刚才泡了很久，腿有一点软。 换好睡衣，他找出吹风机吹干头髮。 温暖的风浮动，将湿意一点点驱散。 沈以南看着镜子里的少年。 他的脸好像比之前要圆了一点，脸颊两侧是健康的粉。 沈以南抬手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好像有点长了，都快遮住眼睛了。 其他时候倒还好，做的时候，总摇摇晃晃地有些扎眼，汗湿了又粘在额前，有点麻烦。 沈以南想起来家里似乎有夹子，在储物箱里翻了一下，找出来一个星星发卡。 奶黄的颜色，别上去之后，露出少年雪白的额头。 突然空了一块，还挺不习惯的。 他走出去的时候，薛渡已经在另一间浴室洗好了，正坐在床上看资料。 听见声音，薛渡搁下腿上的电脑放一旁，抬起头时，却微愣。 沈以南走到窗边，感受到对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夹起来的头髮上，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 感觉自己这样很像小姑娘，确实很奇怪。 「什么时候买的？」薛渡抬手，很轻地拨弄一下髮夹。 头髮随着动作被扯动，但是不疼，反而有点酥酥麻麻的痒。 「……之前给kk买的。」 小狗毛多，经常佩戴髮夹之类的装饰，很可爱。 沈以南买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用上。 第212页 听见薛渡低低笑了声，沈以南更难为情了，抬手要去摘，却被对方握住手腕，勐地带进怀里—— 第146章 剪头髮 灯不知何时被按灭。 砸进床垫上时，额头被青年抬手护住。 髮夹取了下来，碎发垂落，盖住视线。 他一整个被捞进怀里。 一层层被剥开，对方的指腹滚热，经过之处，都带起一阵酥麻柔软。 「宝宝。」 滚烫的唿吸落在耳侧。 一下又一下，撞着耳膜，烫得沈以南指尖发颤。 …… 事毕，薛渡打开窗，任由夜风吹起薄纱窗帘。 汗湿的碎发被吹动几分。 沈以南翻了身，被人从身后抱住。 「现在有好一点吗？」薛渡温声问，指尖点了点沈以南心口，「这里。」 「嗯，好多了。」沈以南如实回答。 做那种事情确实很放松心情。 他躺着，将自己和沈华的对话，以及最近几天的心情如实告知。 唇瓣动了动，沈以南终于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 「如果……我和我的亲人站在对立面，你会怎么看？」 「宝宝。」 随着轻唤，一个轻柔的吻也落在指尖。 薛渡看着他的眼睛，「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取决于你与谁对立。」 「而是取决于，你是你。」 分明是再温柔不过的语气。 可沈以南的眼眶，却一点点泛起酸意。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堵上什么东西，阻止他讲出话来。 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最后，都只化为含煳的音节。 「嗯。」 * 次日。 下班后，沈以南下班后，在宏宇楼下撞见池星瑶。 她最近工作轻松，人也闲得发慌，来找沈以南玩。 「晚上去吃火锅怎么样？」池星瑶提议，「前几天减肥饿死我了！」 沈以南启动车子，说：「可能要先去一个地方。」 「干嘛去啊？」 「剪头髮。」沈以南说。 池星瑶看了眼他的头髮，确实有点长了，但又因为发质柔顺，整个人看上去特别乖。 沈以南说有常去的店，池星瑶也没多问，低头玩手机，等车子停下来时，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点懵：「你在这里剪？」 沈以南竟然带她来了老城区。 道路两侧是梧桐树，建筑的砖面风华老旧，看着颇有些年代感。 「嗯，这附近有家店很好。」 沈以南带着池星瑶下车，左绕右绕，走迷宫一般，穿过好几个巷子，最后停在一家破旧的小理髮店门口。 店看上去比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年纪还大，一只大黄狗在门口懒洋洋摇着尾巴，一派惬意。 但门口却贴着一张告示，走近一看，说是店主最近身体不好，先不上班。 沈以南嘆气：「过几天再来吧。」 池星瑶看他这么执着，疑惑：「这里手艺很好吗？」 「不是，比较便宜。」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只要二十块。」 「车我来开吧，我带你去一家造型店。」池星瑶看不下去了，「我那个设计师人很好的，让他帮你设计个贵公子的髮型，到时候你去沈家也威风一些啊！」 「剪短一点就好。」沈以南说，「或者，我自己剪也可以的。」 「不行，去沈家肯定要弄个好看的！」她瞪起眼睛，「我才不想你又被谁说老土！」 况且，那么漂亮一张脸蛋，才不能随便就糟蹋了！ 把人带上车后，她火速踩着油门带人进了市中心，上到高层，抓着沈以南进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店面。 店里的人很显然都认识她，都过来和她打招唿。 池星瑶找了个造型师，而后往他们斜对面的沙发一坐，吩咐，「给我弟弟整个那种最近很流行的什么……奶乖风？反正就设计个好看的！」 造型师得令，连忙领着沈以南坐下，坐在他对面，相当认真仔细地观察他的脸，看得沈以南都紧张起来了。 他有点招架不住：「随便剪短就好。」 正说着，身后传来池星瑶惊喜的声音： 「欸，你也来做造型？」 回过头，林知易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刚才听到有人说你的名字，就来看看。」 「你一个人来的吗？」池星瑶往他身后看，显然已经对某个醋精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上次我给你发的信息都没回。」 「我的手机在韩叙那。」林知易笑了一下，显然不想多说。 池星瑶看出来，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我朋友刷到你和我弟的视频了！」 她搬了个凳子到沈以南旁边坐着，语气兴奋：「你在里面可是攻呢！」 「拍得特别好！下次我也给你拍个那种！」池星瑶找出软体想翻出视频给他看，但打开收藏夹后，才发现视频下架了。 「怎么没了——肯定是韩叙下架的！」池星瑶大为惋惜，「之前点赞都快五十多万了，都说你和林知易是什么娱乐圈甜宠，特别搞笑，我还看到有人在编段子！」 她特别想分享给当事人看：「我找找有没有截图……」 沈以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213页 他，和林知易？ 有点离谱了吧。 但听她这么说，沈以南倒也有点好奇被拍了什么离谱内容。 池星瑶找了一会，举起手机给他看：「请看——本世纪最离谱拉郎之一！」 只见屏幕里，林知易一身白衣，气质出尘，仰头看着台上，侧脸冷清。他身侧的少年，正揉着眼睛看他，眼尾发红。 「啊啊啊绝美氛围感！」池星瑶双眼放光，「虽然邪教但配上那个音乐特别有宿命感！你当时怎么突然看他了啊？！」 沈以南：「……」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只是太困了，怎么照片拍出来，配上这种色调，还真像那么回事…… 「数据不错。」林知易凑过来看了眼，点评，「构图有点死板，不过氛围感还可以，后续接上营销，变现应该很快。」 造型师也夸：「两位气质长相比我见过的很多明星都好，要是出道的话一定会很火的！」 「有眼光！」池星瑶拍拍造型师的肩膀，又看向林知易，「你这长相这身高，不去当明星那不是可惜了吗？说不准你出道了比韩叙还火！」 「到时候，你把他甩了，然后我给你介绍……」 话没说完，沈以南便抬手捂住她的嘴。 玻璃窗外，韩叙掐灭了指尖的烟，眉骨挑起。 池星瑶下意识捂紧自己的手机，生怕对方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生林知易的气。 但这个距离，韩叙确实听不到也看不见什么。 他没看池星瑶，只是敲了敲玻璃，朝林知易勾了一下手。 林知易跟着他到走廊里，才听见他开口。 「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猜猜是谁？」 韩叙站在窗边，风从外边吹来，将他身上的烟味尽数吹散。 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林知易老实说：「我不知道。」 「你最好是不知道。」韩叙哼了一声。 但语气里，倒没多少指责。 两人重逢之后，很少没有剑拔弩张，反而令林知易有点不习惯了。 韩叙朝他招了一下手，「过来。」 刚走进几步，小腿被皮鞋不轻不重踢了一下，林知易猝不及防被拽着手腕，失去平衡，额头撞上韩叙心口。 「迫不及待了？」韩叙垂眸看他，薄唇似笑非笑。 林知易莫名其妙地站直身体：「……」 他迫不及待什么了？ 指节慢条斯理压着林知易的下唇来回摩挲，好像情人之间调情的伎俩，可眼神，却充满掠夺。 对方突然亲密的姿势，让林知易浑身紧绷。 他的手机在韩叙手里，完全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那人又说了什么，让韩叙突然变了态度。 林知易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里不行。」韩叙眸色幽深，「不过，你想的话，我不介意。」 林知易蹙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暴露狂。」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 这次，韩叙没跟他互怼。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眼突然变大了似的，抓着他手腕就下了楼。 态度嚣张，全然不顾商场里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撞破影帝和经纪人的暧昧关系。 但韩叙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感受。 林知易被他拽上车时，还有些恍惚。 刚才那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二十岁的韩叙。 记忆里，有一次他心情不好，原本和他说笑的韩叙突然抓着他跑起来，穿过广场的时候，喷泉边的鸽子受惊起飞。 他们躲在建筑背面接吻，林知易从睁眼，只看见天空碧蓝如洗。 但……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车停在别墅的车库里。 林知易将心里的异样强行压了下去。 要起身，边上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车座放平。 接着，韩叙下车绕了过来。 车灯熄灭，在一片黑暗里，林知易感到对方带着薄茧的大掌从腰线处往上。 不似前几次的粗暴，这一次，他格外温柔。 下颌被轻轻抬起，唇瓣压上温柔的触感，气息疯似的纠缠。 「唔……」 对方长驱直入，放肆地攻城掠池，抢夺他的唿吸。 林知易喉间溢出难以抑制的声响。 似乎听见对方笑了一声。 被松开的时候，林知易感觉自己有些缺氧。 但又产生了疑惑。 韩叙和他父亲做了交易后，虽然常和他缠绵，但二人之间极少有亲吻。 林知易记得，很久之前韩叙就说过，接吻对他来说是一种亲密的象徵，他只和喜欢的人做。 既然之前说了要拿他「泄愤」，现在又突然亲上来，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空气好像燃烧起来，将思绪都燃烧，没有思考的余地。 青年眯起眸，目光迷离地看着对方，泛着水泽的唇瓣轻启，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托起后脑勺，又一次压了下来。 …… 两小时后，韩叙抱着林知易上了楼。 熟练又简单地给他清理了一下，韩叙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林知易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韩叙从另一边上床，给他盖好被子。 低头看了会林知易的侧脸，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 第214页 似乎是感觉到不舒服，熟睡的人翻了个身，眉心微微皱起。 韩叙把人翻过来朝着自己，轻哼：「娇气，我都没用力。」 说着，又扯扯对方耳朵，捏捏他头髮，跟玩芭比娃娃似的。 梦里的人当然无法抵抗，只能任他折腾。 韩叙弯了弯唇。 枕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助理髮了信息来：【老大，我查了一下，快递已经到本市了，你明天起来就能收到！】 说着，发了个截图过来。 韩叙弯唇，慢悠悠敲字：【知道了。】 刚才在造型店里，刚弄完，林知易的手机就接到电话，对方说定做的东西已经到了，单号发信息。 韩叙问：「什么东西？」 对面被问懵了：「林先生你定做的项鍊啊，你不是说要送人的吗？我们给您加急了。」 韩叙那会才想起来，自己有条搭配的项鍊，前几天断了。 他回了对面，顺手把单号给了助理，让他去查快递路线。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林知易欠他那么多，一个项鍊而已。 但看到他跟吃星耀那臭丫头说话，又实在心里发闷，没忍住。 韩叙收回思绪，点开助理髮来的截图，双指放大图片，盯着上面的小货车图标看了会，唇瓣忍不住微微翘起。 又意识到自己太没出息一般，唇角狠狠压了下来。 他哼了一声，抬手去捏林知易的脸颊，没好气道：「现在才知道讨好我？」 真是笨得出奇，讨好人哪有这么隐秘的。 说出来会怎么？他又不会笑……好吧，确实会笑他。 睡梦中的人皱了皱眉，凑近一点，抱住韩叙空着的手臂，将脸贴上去。 低低呢喃着什么。 韩叙凑近了，才听见对方说的是：「头髮别剪太短，别让狗仔拍到……」 「……」 都做成这样了，还想着上班？ 这么敬业，明天改名叫林敬业算了。 韩叙想抽回手，可对方却紧紧抱着。 他顿了一下，手机丢到一边，钻进被窝，将人按在怀里，严丝合缝抱着。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最喜欢这么抱着林知易了，对方有一点小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虽然中间隔了七年，但再次抱起来，动作仍然熟稔。 就是怀里的人瘦了些。 骨头有点硌人。 「算了。」 韩叙低低地说，也不知道是说服谁。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第147章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很爱他 林知易这么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醒过来的时候，韩叙让他等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外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过了一会，他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面，搁在床头柜上。 「吃。」他说完就坐上一旁的沙发，双手抱着胸，死死盯着林知易看。 林知易看了眼黏煳的面条，根据红色和黄色的色块，判断出来这是一碗番茄鸡蛋面。 他沉默了一下：「你做的？」 「你想得还挺美的，我凭什么给你做饭？」韩叙冷嗤，「外卖。」 他说完，就拿起旁边搁着的剧本，举起来看，拿起笔勾画。 只是余光，时不时盯过来。 林知易：「……」 他压了一下唇瓣，免得笑出来。 端起碗，尝了一口。 嗯，挺难吃的。 只是这个味道，不免让林知易想起很久之前，韩叙第一次做饭给他吃的场景。 那时候，在大学附近那个狭窄的出租屋里，二十岁的高大青年窝在厨房里，因为油烟太大，烟雾报警器不停响起，喷了一屋子水。 还记得，那天韩叙弯着腰，用身体挡一碗乱七八糟的面，捧过来给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那样热忱的目光，就算一块石头，也会变成棉花糖。 如果没有后面的那些事，也许和他在一起，每天都会像沉在糖水里。 回忆不停倒带。 林知易紧闭双目，将脑子里的沉重心情压了下去。 他低着头，一点点吃那碗面。 韩叙看着对方没停下的动作和鼓起来的腮帮子，紧捏着笔的手指松开几分，哼笑一声。 小猪一样。 他低头去勾画剧本。 气氛难得静谧。 吃完饭，韩叙收走了碗筷。 林知易看了眼腕錶，已经快十点钟了，他找到手机，回了一些信息。 过几天韩叙要去一档综艺做飞行嘉宾。 从出道开始，韩叙就很少参加综艺，算是比较爱惜羽毛的那种演员。 这次虽然是只参加两期的飞行嘉宾，但足以让粉丝疯狂。 林知易捏了捏眉心。 除了意外，他更多的是感到不安。 新综艺录制的地点，是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也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去的地方。 怎么会突然要去那边。 但他也从没和韩叙说过自己的老家在哪…… 正思索着，身边的床垫下陷几分。 手里的手机被抽走丢向沙发，因为动作太大，手机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林知易下意识要起身去拿，被韩叙按着手压在身下。 第215页 「坏了再买。」韩叙毫不在意。 他伸手从睡衣下摆往上滑，滚烫的唿吸散在林知易耳侧，「你吃饱了，该我了吧？」 林知易动作顿了一下。 脑子里不禁浮现下午二人唇瓣缠绵的画面，他有些茫然。 他很肯定，韩叙没喝酒，也没生病发烧，但对他却格外温柔。 突然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想什么？」 下巴被掰了过去，韩叙低头咬着，话也含煳不清，「自己脱，我给你弄……」 林知易闭了闭眼，还是任由对方动作。 这样也很好。 在离开之前，多亲近一些。 分离才不会那么痛苦。 他抬手，难得主动地勾着对方的颈，贴了过去…… …… 周五晚上。 沈以南下班后，驱车到了沈家。 一段时间没回来，家里似乎热闹了不少。 车库里，除了家里人常用的商务车和沈煜真的几辆跑车，还多了台其他的车。 沈以南眉心轻皱了一下，今天按理说是家宴，怎么还有其他人？ 沈忠诚跑出去好几天没消息，按理说不会带小三回来。 「你到了？那你老公什么时候到啊？」电话那边，池星瑶咬着薯片问。 沈以南懒得纠正她那个「老公」的称唿：「薛渡那边开会晚了点，让我先过来了。」 「行，那我挂了。别忘了衣服换一下，搞潮流一点。」池星瑶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提醒，「还有，他们要欺负你，你就让你老公给你撑腰！撤资警告！天凉沈破警告！商业打压警告！」 「知道了，一定，放心吧。」 沈以南挂断电话的时候，还在想，他姐姐真是越来越有那种当长辈的气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哥传染的…… 走到门口，却见管家正低声训几个佣人：「我能不知道是夫人带来的？你要知道我们工资是谁发的，那几个人……」 佣人唯唯诺诺应了声，一转头看见沈以南站在原地，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少、少爷！」佣人喊了一声，表情有点慌张，「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沈以南点了一下头，刚要往里走，就被管家拦住了。 「少爷，呃……里面有些东西还没布置好，要不……您去花园休息一会？」管家面露难色。 沈以南问：「我打扰到谁了吗？家里来了客人？」 「也不是说客人吧……就是、就是……」管家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很难描述。 沈以南抬腿走了进去。 客厅里，白秀丽正坐在沙发上，握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的手聊天。 沈煜真坐在边上，脸色黑的跟锅盖一样。 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几人同时回过头来。 女孩见了沈以南，顿时眼前一亮。 「回来了？」白秀丽脸上的笑收了起来，板着脸扫了一下沈以南，「今天穿得还可以。」 沈以南疑惑了一下，没理解她的意思。 白秀丽突然点评他的穿着打扮干什么？ 下一秒，白秀丽就对他招了一下手：「来，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钱小姐，和你差不多大。」 钱小姐站起来，笑得温温柔柔，「你好。」、 她打量着沈以南，眼里闪过惊艷，「你比我想像的要高很多，真人比照片还显小，仔细看，鼻子和白阿姨还很像。」 钱小姐笑得害羞。 白秀丽看了眼沈以南，嘴上敷衍：「是吗，我还没仔细看过。」 她站起身，催促沈以南：「快过来和钱小姐打个招唿，你们都是年轻人，也有话题聊，晚上吃完你带她去附近逛一逛。」 到这个时候，沈以南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白秀丽的目的—— 她竟然要给自己介绍女人相亲！ 沈以南差点没被气笑。 他径直走向二人，和钱小姐握了一下手，语气礼貌： 「钱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但很抱歉不能陪你逛。」 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而且，我很爱他。」 客厅里，死一般寂静。 白秀丽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转身对钱小姐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别听这孩子瞎说，他就是叛逆，其实人还好……」 「我说的是事实。」 沈以南打断白秀丽的话，又看向钱小姐：「钱小姐，抱歉今天让你白跑一趟。」 事到如今，钱小姐要是还看不出来就是个傻子了。 脸上因为刚才见到沈以南的笑瞬间收起来，她回过身去拿了自己的包，再看向白秀丽时，语气已经近乎指责： 「白阿姨，你和我妈妈是同学，我相信你是真心想帮我。但你明知道你儿子喜欢男的，还叫我来，是想骗婚吗？我家里是没钱了，但还没到要我出卖自己的地步！」 她眼眶迅速发红，感觉丢脸又难堪，抹了一把眼泪，快步离去。 白秀丽连忙让管家开车去送。 转过头，看见冷静的沈以南，白秀丽气得浑身发抖。 「沈以南，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才喊人家来吃饭！」 沈以南语气平淡：「我没疯，说的是实话，你也清楚，我和薛渡在谈恋爱。」 第216页 「薛渡是什么家庭，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跟你玩玩？」白秀丽深唿吸好几次，却根本冷静不下来，「我看你就是被他给的好处给迷惑了！你跟他搞臭了名声，过几年，你看看有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 那天在医院里，看见薛渡和沈以南举止亲密，白秀丽就觉得不对劲，看到照片后也是将信将疑，现在亲耳听见沈以南承认，才是真真正正确定了——她亲生的儿子竟然喜欢男人！ 这个消息犹如惊天巨雷噼了下来，白秀丽险些没气得背过去！ 原来以为这个儿子只是性格孤僻不讨喜，现在才发现简直是疯疯癫癫不成体统！ 白秀丽现在真是后悔没看好沈以南。 薛家是什么资产，玩他那不是跟玩小孩似的，过几年把他玩够了一丢去结婚，他难道还能讨回什么公道？ 搞不好整个沈家都被他给拖累了！ 白秀丽思前想后，本来想着温和点，给沈以南介绍个女的，说不定谈了恋爱，还能掰回来。 谁知道他这么不领情！ 此刻，沈以南字字清晰：「薛渡不是和我玩玩，我也不会和女人恋爱结婚。」 白秀丽指着他，手都在抖：「你……你简直是离经叛道！两个男的怎么可能……」 「所以你想让我欺骗一个女人，利用她，再逼疯她吗？」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沈以南很冷静地看着她：「在沈家的二十多年，你难道不痛苦吗？」 白秀丽狠狠怔愣。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扎进白秀丽心里。 她下意识避开沈以南的目光。 隔了几秒，又抬眼看过去，心中忍不住感到惊诧。 明明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眼前的少年却更沉着冷静，和她对视的时候，没有原来的讨好和怯懦，反而眼神清亮，没有任何闪躲。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了。 以至于，她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对视着，没有人退让。 身后传来动静，沈华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沉默：「别吵了。」 白秀丽回过身，眉心皱起：「妈……」 「秀丽，南南和薛渡在一起，我是知道，并且同意了的。」沈华走过来，站在沈以南旁边。 白秀丽瞪大眼睛：「妈？！你怎么能同意这么荒诞的事情！」 沈华嘆了口气，正要开口，有佣人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说：「薛先生来了。」 话音未落，白秀丽的眉头死死拧起来：「他来干什么？」 正要质问沈以南，青年已经走了进来。 薛渡站在沈以南身边，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一下，才对白秀丽开口： 「白阿姨，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 闻言，白秀丽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却听薛渡接着道： 「方便的话，不如我们单独谈谈。」 白秀丽和薛渡进了书房后，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个家里，好像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兴趣。 沈以南转而看向沈华，抿了一下唇：「奶奶，我先走了。」 「不多待一会吗？」沈华上前几步，似乎想抓住沈以南的手挽留。 但沈以南退后了一步，避开。 「我在门口等薛渡。」 沈以南说完，避开她的目光走了出去。 他脚步很快，仿佛再慢一点，自己就无法下定决心。 家里没人拦他，沈以南走出去，站在沈家门口，回过头看自己待了三年的住处。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他看见天边燃起晚霞，璀璨的颜色像是美人鱼的鱼尾，只是看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从前，这样的景色一定也不少，但他从来没有抬头看过。 过去那三年，沈以南总是很想逃离这里，但很多次走到门口，又慢腾腾绕了回去。 总是担心，一旦跨出这个家，就和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牵连，就会被世界抛弃。 现在回头看，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很幼稚。 又不禁产生几分感慨，他现在，已经有了离开任何地方的底气和自由。 所以，才会抬头看见晚霞吧。 沈家门口的花圃由一些大石块堆砌，沈以南找了一块坐下，抬头欣赏晚霞。 看了一会，举起手机，找了个角度拍了几张。 正纠结髮哪张给薛渡，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想分享美景的人，正站在他身后：「一起看？」 「好。」沈以南往旁边坐了一点，让出一个位置来。 薛渡和他并肩坐着，安安静静望着天空，直到最后一抹晚霞落下。 手被牵起来，薛渡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 「我们回家，宝宝。」 第148章 沈先生不会那么小气的吧？ 家庭聚餐最后还是没有进行。 但从第二天起，公司的大部分决策，沈以南都有参与。 不知不觉，宏宇的核心已经朝他转移。 八月底，韩叙生日做东，请众人周末去他的别墅里玩。 这段时间，沈以南忙着处理事情，很少放松。 傍晚。 到地方后，找到池星瑶在的角落，在她旁边坐下后，拿了杯橙汁喝。 池星瑶也有一周没见他，盯着他的脸看了会，表情严肃：「感觉你……嘴唇有点发白啊，气血不足？」 第217页 还让沈以南摊开手掌，她盯着他手心的纹路看了好一会，说了一堆网上学来的东西。 「你生命线很长，说明要长命百岁！这个是感情线，我看看啊……很美满嘛……」 沈以南看她玩得不亦乐乎，也没管，随便她研究。 视线在别墅内扫了一圈，有些失落。 薛渡中午陪韩叙吃了一顿，现在应该在了，怎么没看见？是在外面？花园那边还是泳池？ 没过一会，边上坐下来一个人。 散漫的声线打断沈以南思绪：「看什么呢？给我也看一下。」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翻转一下，摊开。 池星瑶懒得搭理他：「看一次十万，你以为我免费的啊？」 「你抢劫？」韩叙扯唇，漫不经心地回，「对寿星这个态度，等下红包要不要了？」 「……」 池星瑶将信将疑盯着青年那张俊美的脸看了一会。 是她的错觉吗？ 总感觉，最近几次见面，不管是和林知易讲话还是偶尔群里发信息，韩叙都没像之前一样对她横眉冷竖，反而还对她态度温和起来了。 怎么说……怪吓人的。 被盯着的青年挑了挑眉骨，视线落在不远处。 那边，林知易正低头和准备酒水的佣人低声说些什么。 韩叙唇瓣勾起，在对方察觉到回头看时，又低咳一声，迅速移开视线。 欲盖弥彰一样跟路过的人碰了一下杯子：「好久不见，你干了我随意。」 被碰杯的是管高俊，他喝完一杯啤酒，才莫名其妙地问：「我们不是上午才一起吃了顿饭吗？」 韩叙随便喝了一口，视线瞥见林知易转回头去跟佣人讲话，侧过脸去的一截颈在日光下白到发光，视线不禁停顿。 又因为对方的动作蹙起眉心。 说什么呢，离那么近。 「忘了，你们喝。」他敷衍地随口一说，把杯子往旁边坐着的人手里一塞，起身就走过去。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杯子的池星瑶：「？」 莫名其妙被敬酒又被敷衍的管高俊：「？」 目睹全过程的沈以南但笑不语。 管高俊干脆也就势坐下，跟另外两人打招唿：「我们确实好久不见。」 「从海岛回来就没见过了。」池星瑶把酒杯搁茶几上。 虽然讨厌聂在希，但管高俊人还可以，她倒是没迁怒，和他聊了几句。 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几句，池星瑶感觉不太对劲：「你没带小男朋友出来？蛮稀奇的啊。」 没有那小绿箭在旁边阴阳怪气，还挺不习惯的。 「他来了，在泳池那边。」提起这个，管高俊有些疲惫，「最近工作太忙，闹了点矛盾。」 他表情不太好，池星瑶也没多问。 只是仰头喝酒的时候，往泳池那边瞥了一眼，忽然看见角落里的聂在希拿起围观一人手里的酒，直接对口喝完。 她瞪大眼睛，紧张地看了一眼管高俊。 好在后者正在低头回电话，没空分心。不过听内容，好像是在聊投资电视剧的事情。 估计又是给聂在希投资的剧。 池星瑶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拽着沈以南跑到角落里，小声跟他讲自己看到的内容。 「你说我们要不要和管高俊讲啊？」池星瑶很纠结，「但是我怕他骂我，虽然他们靠得很近间接接吻，但也不能说出轨吧，我又没证据。」 「没事。」沈以南说，「很快他就会看到证据了。」 池星瑶：「？！？！？」 看着对方一脸淡定的样子，她灵光一闪，问：「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算是有猜测吧。」沈以南没否认。 「这么劲爆的八卦你不告诉我！」池星瑶按着他肩膀，前后摇晃，长吁短嘆，「你现在长大了对我都有秘密了！」 沈以南嘆了口气：「那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一个更劲爆的。」 他朝池星瑶招了招手，正要凑到她耳边低语，头顶忽然搭上大掌。 「在聊什么？」薛渡站在他身后，轻轻揉了一下他发顶，眸子笑眯眯的，「我可以听吗？」 「……」 不知道为什么，沈以南冒出来一种被抓住做坏事的感觉。 池星瑶见状，就知道这会是听不了了。 这个薛渡，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简直就是个醋精，离沈以南近一点的生物都要被严刑拷打。 她相当识相地到一旁去跟别人玩儿，留出二人世界给他们。 今晚的宴会相当热闹，除了业内人士，也来了不少名流政客。 沈以南跟着薛渡，认识了不少人。 二人在一起的事情，在圈内也算是半公开，也许有人对此不看好，但谁敢在薛渡面前说不好听的话？ 甚至于，还有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动了小心思，趁沈以南去洗手间而薛渡在不远处等着的时候，凑了过去，想和薛渡加个联繫方式。 薛渡勾起礼貌的笑：「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为什么啊？」有个男孩失落地嘆气，「是你男朋友管你太严了吗？」 「薛先生，我们就是把你当厉害的前辈，想认识一下，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另一个男孩应和，「沈先生不会那么小气的吧？」 沈以南从洗手间里出来，就听见最后一句。 第218页 他掀起眼皮，朝灯光下的青年看去。 第149章 抓了个正着 薛渡闻言，脸上礼貌的笑也收了回去，语气冷淡地说：「不是他小气，是我不想加。」 他连解释都懒得有，转身便谢绝了他们的目光。 对上沈以南的视线，薛渡微愣了一下，脸上又勾起温柔笑意，「待会要放烟花，去看吗？」 语气和态度，与刚才已经是天壤之别。 那几个男孩自讨没趣，只能灰熘熘离开。 沈以南走过去，很自然地握住薛渡的手。 十指相扣穿过走廊，不远处就是聚集的人群。 薛渡下意识想松开手，在公共场合，他考虑到沈以南，是很少会主动表现出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的。 但这一次，在他松开手之前，沈以南用力地扣紧指节，没让薛渡有分离的机会。 薛渡微愣，下意识侧头看身侧的少年。 他的耳廓因为难得的勇气而发红，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 「反正……现在人不多。」沈以南小声解释。 薛渡弯了弯眼睛，将少年的手牢牢握紧。 「好。」 …… 聚会结束后，别墅里很快就空了下来。 韩叙留几个比较熟的朋友住下。 因为时间比较晚，佣人们第二天才回来收拾一楼的狼藉，众人被安排在别墅三楼的客房休息。 池星瑶喝了点酒，脑子晕乎乎的。 洗完澡之后，她趴在床上玩游戏，昏昏欲睡之际，门突然被轻轻敲了几下。 她一个弹跳起来，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髮型和衣角，才跑去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沈以南和林知易后，原本扬起的嘴角落下来：「你怎么来了呀？」 沈以南将她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想笑：「大哥现在还在外地，怎么都不可能过来吧？」 「你别造谣啊，我完全没在想这些东西，我看到你可高兴了！」池星瑶摆手否认。 沈以南笑笑：「我带了牌，你不是说无聊吗，我们可以打斗地主。」 「你要打斗地主？」池星瑶让开身子让他们进门，满脸揶揄，「我没听错吧？刚才是我们的好学生和我说要玩牌？以前谁说这东西玩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我只是说别熬夜玩。」沈以南说，「你不要造谣。」 「笑死，你还会开玩笑了。」池星瑶大为欣慰。 客房很大，三人盘腿坐在地板上，由林知易洗牌之后发牌。 池星瑶盯着他流畅的洗牌姿势，蛮好奇：「你以前也经常玩吗？」 「以前在酒吧上过班，有教过。」 林知易对自己的过去倒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意思。 将牌发好后，三个人关掉大灯，只留着地灯照亮一点光线。 他们没用钱当赌注，只是输了的人脸上会贴一张便利贴。 半小时后，池星瑶脸上贴了四个便利贴，其他两人脸上洁白光滑。 她怒了，正要揭竿而起反抗地主阶级，忽然被沈以南捂住了嘴。 门外，有脚步声经过。 等脚步声消失后，沈以南抬手给池星瑶摘掉脸上的便利贴，轻声说：「走吧。」 池星瑶意识到什么，眼睛兴奋地眨起来：「去哪？！」 「你不是想看证据吗？」 …… 一楼。 灯已经全部关掉，仅有皎洁的月光隐约照入。 聂在希轻手轻脚地从客厅经过，走向宴会厅角落里的休息室。 这间休息室是给参加宴会的客人疲惫时休息用的，干净整洁。 他刚走近，就被人扯着手腕拽进去，压在墙上亲。 浓重的唿吸在耳畔响起，聂在希有点担忧：「门还没关紧……」 「谁会来？」低沉的男声响起，似乎带着笑，「上次在树林里看你挺兴奋的，现在装什么？」 「那我不是担心么。」聂在希小声说，「管高俊还在楼上呢，我怕他找我……啊！」 话音没落，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男人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娇哼。 「浪货，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想这个？」 「我有吗？」聂在希声音发嗲，「你比较多吧~这里是不是一直想我呀？」 他的手往下滑，整个人都缠了上去。 这个动作显然取悦了男人，他哼了一声，「知道还不自己脱？」 「这么猴急，你对沈以南也这样？」 话刚说出口，又被打了一巴掌。 「你介绍的人，你自己不知道？」 「就他那种被薛渡玩够了的货色，我没兴趣。」 聂在希似乎高傲地笑了一声。 「那……宏宇那边，上次我们说的事情，你有信心吗？」 「见面就是催，是不是要先把你嘴巴堵上？」 「讨厌啦……」 紧接着，就是衣物落地和调笑的声音。 十分钟后，聂在希两眼发昏在地上找衣服，一边走一边穿衣服。 上衣刚穿上，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宴会厅的灯忽然打开，刺眼的光瞬间照亮室内，明如白昼。 适应了黑暗光线，聂在希狠狠愣住，眼睛几乎睁不开。 而最令他震惊和惊恐的，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老、老公……」 第219页 聂在希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管高俊。 他不是在和韩叙讨论电视剧剧本吗？怎么突然就在楼下？什么时候来的？他都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 一瞬间，无数问题涌进脑海。 脑子里轰隆一声，一片空白，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发颤，硬生生才挤出一个笑：「老公……你怎么来了？」 「别叫我老公！」 管高俊恶狠狠抬头，随手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 啪地一声！ 地上炸开无数玻璃碎片。 他站起身，脸色铁青地指着聂在希身后的人：「你最好想清楚，要怎么跟我解释这个人。」 「我、我……」聂在希被吓得倒退一步，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男人。 后者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上前一步，面色不改：「管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误会？路弘庭，你和我男朋友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用了好几个姿势，声音大到整个一楼都能听见，现在和我说误会？」 管高俊都被气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但根本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意。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想着结束之后利润正好可以投资新剧，甚至于还找到韩叙，让他帮忙看剧本。 谁知道他满心欢喜计划将来的时候，聂在希竟然背着他做这种事情！ 管高俊抬手抄起手边的酒瓶往地上砸！ 「老公你冷静一点……」 聂在希赶紧跑过去，刚要开口，却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第150章 来测一下哥哥的 「我冷静？我要是不冷静，现在手里就该拿把刀捅死你！」 管高俊怒吼出声。 此刻他双目发红，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可怖。 聂在希定定看了他一会，眼眶泛红，眼泪摇摇欲坠：「老公，你是不是不信我？是别人跟你乱说了吗？是池星瑶吗还是谁？」 「这和别人没有关系。」管高俊不想看他，「之前听到的风言风语，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今天我已经亲眼看见了，你让我怎么再信你？！」 聂在希嗫嚅了一下嘴唇，还想再狡辩：「有时候事情可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还有哪样？」管高俊又被气笑了。 「对不起老公，我知道我是犯了错误，但是我还是很爱你，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聂在希说着，眼泪恰好从眼眶里滚落，看上去格外可怜。 「老公，没人知道的，路弘庭也不会说出去的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他伸手勾住管高俊的手，但对方已经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望着聂在希的眼泪，管高俊现在觉得噁心想吐。 以前只是觉得聂在希单纯，现在才发现这人被自己捧得有多无法无天，在确凿的事实面前，竟然也能颠倒黑白。 其实无非就是仗着自己不能离开他，有恃无恐罢了。 管高俊冷冷看了眼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路弘庭，「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老公！」聂在希赶紧说着，朝路弘庭使了个眼色。 路弘庭正要上前，却见管高俊冷笑一声：「就这一次？那上一次在海岛，你是和谁一起？六月份拍卖会，你和谁一起？你真把我当傻逼耍是吧？」 这话一出，聂在希几乎都要站不稳，只能干笑：「你在说什么啊……」 他快步上前，跪坐在管高俊身边，哀怨地看着他：「老公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真的捨不得离开你！」 管高俊甩开他的手：「是捨不得我，还是捨不得我给你的资源？」 聂在希脸色发白，手收了回去。 「我知道，你是个贪心的人，我也没吝啬过给你资源，从来没要求你给我回报，但你连最基本的忠诚都做不到，还是算了吧，我们分手吧，别见面了。」 「为你准备好的剧本和歌，不会给你了，你通过我拿到的代言，到期解约。」 管高俊说完，起身上楼。 聂在希抓着他的裤脚，但对上他的目光，却又感到心虚。 他跌坐在原地，不甘心地咬着嘴唇。 还想狡辩些什么，但屋子里忽然冲进来几个保镖，按着他的手捂着他的嘴给人拖走了。 管高俊没回头，梗着脖子上了二楼，一排在栏杆边上蹲着的人齐刷刷转过头来。 管高俊：「……」 蹲在最前面的池星瑶来不及躲起来，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那个什么，路过……腿麻了，蹲一会。」 薛宁：「我也路过。」 韩羽：「我也。」 「……」 管高俊视线从她们脸上扫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想笑，扯了扯嘴角：「没事，反正已经够丢人的了。」 虽然这么说，但整张脸却迅速垮了下来。 刚才在前男友面前强壮的镇定此刻像是老旧的墙皮般，一层层掉落。 「别说出去行吗。」 管高俊吸了吸鼻子，他是不太介意被人知道，但经歷这种事情，还是有点想哭。 几人勐点头，同时举起手做发誓状。 管高俊垂头丧气地绕过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里，几个青年听到动静后起身，韩叙走过来扶了一下摇摇欲坠的人，低声问：「处理完了？」 第220页 「嗯。」管高俊点了点头，「本来你今天生日的，不好意思。」 「你清醒点对我来说也是个好礼物。」韩叙挑眉，「至少以后半夜不会喊起来看剧本了。」 这话说的，管高俊无奈笑了一下。 他转而看向薛渡身边的沈以南，「多谢你，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在被蒙在鼓里。」 沈以南摇了摇头，「我也是有私心的。」 他本不想插手其他人的感情，但聂在希不仅言语上针对自己，安排路弘庭接近自己和池星瑶，甚至要把手伸进宏宇。 这些事情已经严重触及底线，沈以南不想再忍下去了。 只是对管高俊来说，要亲眼看到一直疼爱的男友出轨，确实有点残忍。 「那也多谢你。」管高俊嘆了口气，「其实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一哭我说不定真的心软原谅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刚经歷了巨大的打击，都看得出来管高俊现在精神不太好，众人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房间外，刚才偷窥的几人已经悄咪咪跑路。 沈以南回了房间，才有空去看手机。 刚才他们几个男生是在房间里等着的，但薛宁想凑热闹，就拽着另外两个女生去蹲着。 手机上，池星瑶用文字描述了全过程： 【开始了，哇靠，门都不关的！刺激！】 【笑鼠了，薛宁说我少见多怪，被韩羽掐了。】 【开始了开始了！衣服没了！声音好大啊，我都不敢听了，你们在里面听得见吗？！】 过了七八分钟。 【不是吧，就这么结束了？前戏加过程也就十分钟？十分钟？这不太正常吧？[尊嘟假嘟jpg.]】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管高俊人还挺好，还让人穿了衣服再骂。要是我我就在他们弄一半的时候进去……】 中间夹杂无数表情包。 沈以南光是看着文字就能想像出来池星瑶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唇。 还没翻完记录，手机却被人从身后轻巧抽走。 「在看什么？」 薛渡拿起来，眸子微微眯起，念了出来：「前戏……十分钟……」 沈以南脸上冒起热气，抬手就要去抢手机：「等一下！别、别看！」 给人都急得有些结巴了。 薛渡捏了捏少年泛红的脸颊，唇覆上他眼尾，顺着脸颊的弧度向下，一点点靠近对方唇瓣。 牙齿轻轻咬上，用轻柔的力道啃咬。 野火燎原一般，沈以南喉间止不住冒出一声含煳的呜咽，手臂曲起，下意识想避开灭顶的酥麻。 但薛渡没放过他的意思，微微直起身退开一点距离，却还一下下啄着，声音里含着笑意哄他： 「想不想知道哥哥的？」 被轻轻捏了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沈以南浑身都软了下来。 眸子里浮起薄薄的雾气，随着对方的动作动了一下，唿吸不稳地问：「知道什么？」 低笑声响起。 薛渡俯身，单手按着少年嵴背，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一点。 距离缩短，比平时更沉的唿吸打在耳廓，烫得沈以南颤慄一下。 「哥哥的时长。」 什么时长当然是不必说，沈以南垂眼，眼尾也染上红，指节蜷缩起来：「……是多少？」 他很配合地问。 薛渡伸手挠了挠少年的下巴，像逗弄小猫： 「我们宝宝很聪明，这点问题一定难不倒你。」 虽然经常被薛渡夸，但每次都会感觉有点害羞，沈以南点点头，殊不知对方这话是为陷阱做铺垫。 薛渡指腹顺着锁骨往下，分明是缓慢的动作，但却令沈以南唿吸急促，喉间泛起渴意。 灯关上的瞬间，听见他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那自己来测，好不好？」 第151章 这些手段跟谁学的 测量时长……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和薛渡亲密，也不是第一次主动。 但对方用缱绻的语调，说出一些正儿八经的词彙，这样的反差让沈以南感觉唿吸有点困难。 但老实说，他其实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否则也不会每次被逗弄之后红着脸照做。 也许他原本就不是完全被动的人，只是缺乏主动进攻时会有的底气和安全感。 总而言之，脑子里虽然在胡思乱想，但沈以南还是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按着薛渡的肩膀，将人压在被褥上。 而后，慢吞吞解开自己的衣扣。 月光从窗外落入，勾勒出少年漂亮的身形。 他弯下腰，泛着水光的眸子一点点靠近，毫不费力就能将人的神魂尽数吸走。 夜色难眠。 …… 周一工作日，沈以南回到公司，正式通知路弘庭辞退他的事情。 但人事部说路弘庭反应很激烈，坚决不肯接受他们的辞退，更是扬言要拿起舆论武器为自己讨回公道。 「刚才他又打电话来了，说要联繫媒体。」 午休时，于助理把带来的饭搁在沈以南桌上，重重嘆了口气。 看着沈以南放下手机，淡定拆着筷子，于助理有点担忧了：「媒体那边，咱们要先打个招唿吗？别让他在舆论上占了上风。」 「不用，让他看一下热搜。」 第221页 沈以南拆开饭盒，看了眼里面的菜，眼睛弯了弯。 有他喜欢吃的番茄炒蛋。 他尝了一口，嗯，酸甜的，好吃。 于助理看了眼热搜，差点没跳起来。 「卧……！！」 他倒吸一口凉气，在领导面前才没说脏话，震惊地把那几条连着的热搜念了出来：「某百万男博主睡粉？！路弘庭骗钱骗色？！路弘庭时间管理大师？！」 点进热搜，一堆花花绿绿的照片和信息就跳了出来。 他看了好一会才搞清楚原委。 原来是路弘庭被离职的消息有人走漏了风声，有粉丝在爆料博主下面阴阳怪气宏宇小公司打压人才，还有不少人在吐槽沈忠诚的糟糕情史。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帐号回覆说自己被私聊过，人品不行。 粉丝当然不肯承认，毕竟路弘庭在直播和视频里，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大哥哥形象。 一堆人在下面讽刺最开始留言的女生，她也不甘示弱，等舆论发酵一天之后，直接发截图。 不仅是她，很多人都出来作证，路弘庭确实私聊过很多粉丝。 紧接着，有营销号爆料路弘庭联合其他人做局，骗了很多富婆和男大佬的钱。 多平台营销号同时爆炸性发布视频和帖子，此时舆论已经偏向宏宇，都说宏宇开除路弘庭是大快人心。 于助理吃惊地看着自己眼前淡定吃着午饭的少年。 半个月前开始，沈以南就授意他找其他可以替代路弘庭的人选，昨天刚有苗头，今天就直接找到苗头把人开了。 他担心路弘庭在网上的舆论，但沈以南只说自己会处理。 他想顶多就是发个声明什么的，结果沈以南竟然直接爆了个大瓜！ 原先还备受关注的沈忠诚这会都没什么水花了，一个中年的糟老头子哪有高人气帅哥博主脚踏多条船有讨论度。 「对了。」沈以南吃了七分饱，将饭盒盖上，「我约了一位律师接手路弘庭的职位，她下午会来，帮我安排一下，我有任务给她。」 「好的，需要我准备材料吗？」 「可以，你整理一下吧。」沈以南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文件夹，「路弘庭有侵犯商业秘密行为，我打算起诉。」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于助理却差点没拿稳材料。 出门前，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沈以南。 这位上司，看上去人畜无害，却很懂得如何在适当的时候抓准要害，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 明明这么年轻，手腕却已经很厉害了。 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冒出疑问的同时，脑子里也浮现出一张经常来接他家上司的青年的脸。 …… 路弘庭在职期间利用职务将公司部分机密泄露给同行，证据确凿，被判了三年。 沈以南没去庭审，据说路弘庭骂他骂得很难听，出门就被人揍了一顿。 「脸上都是好的，但是陆植都快把他那地方给砸断了，我都觉得有点痛，你要看看吗？他非要我拍，真不怕被抓起来。」 池星瑶晃着手里的照相机。 这会已经快九月了，但天气还是很热。 她抱着个大西瓜，一边用勺子挖着吃，一边绘声绘色描述陆植拎着棒球棍在小巷子里面堵人的场景。 沈以南被她的话逗笑，不过还是提醒：「注意安全，出门带保镖比较好。」 「带了带了。」池星瑶忙不迭点头，又哀怨地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那天抓姦完一直到今天才有空和我玩，结果你还在看电脑。」 她正想凑过去瞅一眼电脑，沈以南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沈忠诚。 第152章 只想摸摸我的宝宝 电话铃声震动个不停，打乱了夏末的惬意。 池星瑶后退了点，「我要去阳台吗？」 「不用。」 沈以南直接按灭了手机，把那个号码拉黑。 「他找你干嘛啊？缺钱了？」池星瑶说起这事就没好气，「表舅最近还问我和我哥借钱了，几百万几百万的，但表外婆说不准，就没借，我还被他骂说这么抠门嫁不出去呢。」 「最近他的卡都停了，确实没钱。」沈以南也没隐瞒，「另外，可能是听到风声，知道我要升职了，不太开心。」 「你要升职？当什么？不会是当总裁吧？」池星瑶开玩笑。 「不出意外的话。」沈以南合上电脑。 一抬眼，池星瑶嘴巴张成一个「o」，抓着她的手，满眼崇拜：「苟富贵！勿相忘！什么时候投资我们公司！」 「好好好，我们打游戏吧。」 沈以南招架不住，拿起旁边的手柄。 「喵呜~」 边上传来一声细软的猫叫声。 沈以南偏头，对上一双清澈碧蓝的竖瞳。 池星瑶这次来还带了家里的猫。 白猫一向亲沈以南，这会找到机会，跳上少年的膝盖，用脸颊轻轻蹭他的侧脸，柔软的猫毛带起阵阵痒意，亲昵又粘人。 沈以南弯唇，单手抱着小白，抚摸小猫的背。 「我服了，这谄媚的东西。」 池星瑶对眼前「人慈猫孝」感到深深无语：「这臭猫，最近在我家天天跟另一个太监猫一起给我脸色，结果一出门就开始装柔弱。」 第222页 「下来！」她伸手过来拍了一下猫屁股。 小白软乎乎叫了一声，跟一滩水一样蹭沈以南。 「你还找到靠山了啊？」池星瑶气笑了，伸手去抓猫。 结果猫就跟没骨头似的，死死赖在沈以南身上不动，被她轻轻拽了一下手，还超大声地惨叫，跟被虐待一样。 池星瑶满头黑线，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没虐猫。 沈以南摸摸小猫脑袋说：「你别生气，它只是一只小猫。」 池星瑶不服气地撸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几条划痕：「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一只小猫干的好事！」 伤痕不重，但还是红的，看着还挺新鲜。 沈以南看了会，有点疑惑：「我记得小白性格很好的，是不是你家最近改变了什么布置，或者……」 他顿了一下，「有其他人去。」 池星瑶没说话，默默把袖子拉下来了。 几秒后，那张脸，慢腾腾地浮起红色。 沈以南好笑地把猫放地上，刚打算转移话题，猝不及防肩膀被捶了一拳头：「啊啊啊啊烦死了你闭嘴不准问！」 力道之大，差点没把沈以南灵魂捶出来。 小白跟着主人喵喵叫了几声，伸出小爪子扒拉沈以南的裤腿，还想再回他怀里。 池星瑶不自在地咳嗽，欲盖弥彰，拿起手柄打了一会游戏。 游戏角色被ko后，池星瑶却没按重新开始。 她盯着屏幕沉默一会，忽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你说我跟薛渡亲哥谈恋爱的话，你管我叫嫂子还是姐？」 沈以南：「……」 已经想那么远了吗？ 不过，这确实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 出门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猫不肯跟池星瑶回家了。 不仅不肯跳进自己的猫包里，反而拼了命往沈以南衣服里面钻，脑袋从他领口里冒出来，拱他的下巴。 池星瑶伸手去掏，但猫铁了心要叛逆，怎么弄都不出来。 来回动作间，猫毛挠得沈以南整张脸都红了，又不敢轻易动作，怕让小猫受惊，只能一手托着猫的身体，另一只手安抚地摸着。 眼见猫都快钻进沈以南裤子里，池星瑶只能停下动作。 「算了，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家逆子。」池星瑶苦恼地挠了挠眉毛，「下周末我空了，带小黑来引诱一下，它估计就跟着一起走了。」 「好。」 沈以南送她到电梯，临走前还举起小白粉色的肉垫和她打招唿。 池星瑶简直不忍直视，摇着头按了关门键。 到了楼下，一出门就碰见下车的薛渡。 两人私下从来没单独见过面，也没什么聊的，互相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唿。 走出去几步，池星瑶一拍脑门喊住薛渡：「你们晚上那个什么的时候，记得把猫赶出去啊！」 薛渡笑着点了点头，礼貌回应，心中难免冒出几分疑惑。 猫？哪里来的猫？ 打开门后，正目睹一个白色的长条状生物将沈以南扑倒在沙发上，喵呜喵呜叫着，猫舌头一个劲舔沈以南抬起来抵挡的手。 薛渡眯了眯眼：「……」 他走过去，小白停住动作，又很自来熟地凑过来，绕着薛渡的小腿走了几圈，尾巴高高地翘起来，柔软的触感顺着打转。 「小白很喜欢你，它想让你摸摸。」 沈以南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话时，语气有点酸酸的。 毕竟，刚才小傢伙连亲妈都不理会，一副只和他好的架势。 结果一见薛渡，就不搭理他了。 薛渡没搭理上蹿下跳找存在感的猫。 青年放下手里提着的零食，坐在沙发上，将冒出小别扭的沈以南搂进怀里，手从他背后绕到下巴处，逗小猫似的挠了两下。 「抱歉。」他轻轻啄了一下少年侧脸，「现在我不关心猫，只想摸摸我的宝宝。」 沈以南弯了弯唇瓣。 很显然，这话是少年爱听的类型。 没人不喜欢被偏爱。 沈以南侧脸，用唇瓣碰碰对方的，刚分开一条缝，就被追着亲了过来，一下又一下，像是小猫爪拨弄毛线球，简单的亲昵里充斥着新鲜缠绵的乐趣。 两人黏黏煳煳地亲了一会。 温度渐渐升高，薛渡压低身子，手从少年腿弯穿过，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将人一整个横抱起来，几步走进卧室。 动作轻柔地将少年放下后，薛渡单手撑在沈以南身侧，俯身由上至下，一路轻咬…… 唿吸落在平坦的腹部。 正要动作，沈以南忽然勐地一缩，声音发抖： 「啊，不要……好痒！」 薛渡停下动作，想问一下少年的感受，却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摇摇晃晃。 薛渡：「……」 第153章 不可以发出声音 「小白，别闹……」 沈以南全然没注意到薛渡停下来的动作，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小白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想舔他的脸，沈以南怕痒，连连躲避。 他躲着小猫的口水攻击，最后突然袭击，双手捞起小猫，举在半空，唇瓣翘起有点得意的笑： 「抓住你啦！」 少年侧脸绽开笑意，眼睛亮晶晶的。 第223页 小白乖顺地摆了摆尾巴，喵喵叫着，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有趣的游戏。 薛渡在旁边看着，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 大掌按在少年陷下去几分的腰窝。 少年时，薛渡学过很长时间的弓道，现在也常进行户外运动，指腹带着薄茧。 摩擦细腻皮肤时，轻易便激起一阵颤慄。 沈以南一惊，手先发起软来，抱着的猫险些掉下去。 「你可以继续和它玩。」 薛渡侧躺在沈以南旁边，手下动作没停。 他垂着眼，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阴影，唇瓣轻轻勾起，是一个慵懒又随意的弧度，光是这样就能让人心跳加速。 忽然，长睫掀起，他的指节也随着目光上滑。 薛渡补充了下半句：「哥哥玩你。」 玩、玩…… 沈以南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 少年雪白的皮肤染上一层层粉，他抿了抿嘴唇，「不玩猫了，我和你一起……」 唇瓣动了一下，才吐出最后一个字：「玩。」 他站起身，踩着拖鞋就往外走，「我先把猫送去隔壁。」 沈以南没忘记，有一次池星瑶用相当夸张的语气，和他说猫看得懂人类做那种事情，还会嫌弃人类不行。 他脸皮薄，接受不了一只小猫围观。 薛渡知道这事，他倒是无所谓，但考虑到小孩子容易害羞，还是乖乖在房间里等着。 但过去十几分钟，却迟迟没等到沈以南进门。 薛渡起身出了房间。 一抬眼，就看见斜对面的房间里，沈以南正蹲着跟小猫讲道理： 「……不行，不可以，小白，你已经长大了，你要学会一个人睡觉。」 少年板着脸，语气是故作的严肃。 殊不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猫才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要找他玩，脑袋没完没了地蹭沈以南的膝盖和手掌心，叫声夹得又嗲又乖。 沈以南有点不忍心了，声音又软下来，跟猫打起商量：「那你先自己玩一会，待会我来找你，好不好？」 薛渡在旁边看着，觉得他的南南实在太可爱。 视线落在撒娇卖萌的某只手里，微微眯起。 心机。 …… 面对人，尚且能讲讲道理，但小猫它听不懂人话啊。 沈以南又念叨了好几分钟，小白还是一个劲要粘他，但凡他有一点想离开的动静，小白就喵喵喵喵叫起来。 沈以南无奈，只能给池星瑶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沈以南用前置摄像头对着小白，很无奈地说明了情况：「所以要怎么办啊？」 视频那头，池星瑶原本枕着一只黑猫，懒洋洋吃着水果。 听完沈以南的描述，池星瑶哈哈大笑，手拍在黑猫身上，被黑猫用尾巴嫌弃地拍了脸。 「你别笑了。」沈以南担忧地拧眉，「小白是不是不太适应我这里的环境？应激了吗？」 「没事啊，它就那样，晚上你得把它放房间里面，臭猫不见人嚎得比小孩还恐怖。」 池星瑶看着他的脸色，摸摸下巴，笑得特别幸灾乐祸：「我怎么感觉，你和薛渡特别像是那种新手爸妈，想趁着孩子不注意亲热，但孩子离不了人啊南南妈妈~」 「不要乱说。」 沈以南被她一句「南南妈妈」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最后都没得到解决方案，沈以南只能嘆了口气，抱起小白。 一回头，薛渡不知在后面站了多久。 他接过小白，和沈以南一起回了房间。 沈以南瞥了眼对方，很明显青年已经没了做那种事情的性质。 他不禁生出几分愧疚：「瑶瑶姐周末来接小白，这段时间要找人来照顾吗？那样可能好一点，小白似乎离不了人。」 「不用，我来照顾。」 床边已经放了一个猫窝，薛渡把猫塞进去，捏了捏沈以南指尖，体贴又温柔：「这段时间你已经很辛苦了，这些琐事我来就好。」 他这么说，沈以南更愧疚了！ 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工作忙，但薛渡一直陪着他，工作上有什么也都是对方帮忙出谋划策。 现在两人温存被打断，他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望着薛渡任劳任怨的表情，沈以南的愧疚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钻进被窝熄灯后过了好一会，沈以南才翻了个身，面朝薛渡。 刚才，他一直借着月光观察小白的动向。 眼见小猫睡熟，他才悄咪咪伸手戳了一下薛渡，用气音问：「你睡了吗？」 「怎么了？」薛渡也用气音回。 他出奇的清醒，好像在等着少年叫自己似的。 沈以南没好意思说露骨的话，只是拉着对方的手，覆盖上来。 薛渡低低笑了一声。 沈以南浑身紧绷，指尖忍不住蜷缩。 黑暗里，一切感官都格外清晰，最轻微的动作也被放大到无限倍。 可没过一会，沈以南的喉咙里就抑制不住地想冒出呜咽。 唇瓣刚开一条缝，却被勐地捂住。 「嘘。」 青年的唿吸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含着笑意，却又刻意压低音调，似乎在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发出声音的话，孩子会醒的。」 第224页 沈以南：！！！ 他、他果然听见了！ …… 前半夜，在沈以南的紧张和担忧中，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只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腿软地有些走不动路。 餐厅里，薛渡正给小白倒水。 小白要低头喝水，听到沈以南下楼的动静，一个勐子就要蹿过去。 却在起步前，被薛渡单手按住。 「多喝点水。」薛渡顺着小白后背的毛，笑眯眯说。 小白挣扎了一下，无果，只能认命。 一人一猫相当和谐，沈以南很欣慰。 吃过早饭，他坐薛渡的车到了宏宇国际楼下。 交换过一个吻，才推开车门下车。 他心情还算不错，甚至想晚上有空的话，可以给小白做一些猫零食。 办公区域这个点还没什么人，但仅有的几个看上去都很严肃，和他对视时，欲言又止。 走到办公室门口，于助理焦急地在原地转圈。 见沈以南来了，赶紧跑过来，不安地说： 「您父亲来了，现在在办公室等您！」 第154章 父子决裂 沈以南推门进入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沈忠诚和往常一样坐在那张红木办公桌后面，两只脚搭在上面，嘴里叼着一根烟，时不时还抖两下菸灰。 「我办公室的菸灰缸呢？」 听见动静，沈忠诚瞥眼看过来，语气带着指责。 沈以南往后看了眼，于助理赶紧关上门，上前几步，说：「是这样的，沈先生，因为我们沈总不抽菸，所以撤走了。」 「沈总？」 沈忠诚冷笑了一声，视线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沈以南，吐出一口浓烟。 「你现在也是长本事了。一声不吭就想爬我头上来了啊。」 「没有一声不吭。」沈以南对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微笑，「上周我们开股东大会时给你发了邮件，提过我们要任命新的董事长和总裁，你没收到邮件通知吗？」 沈忠诚梗了一下，但怒火更盛。 他这段时间没来公司，就是等着沈华服软。 这么多年，他在公司毫无建树，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沈华唯一的亲儿子，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只要他闹，沈华就会无条件出来兜底。 可是这一次，他出去这么久，沈华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他。 沈忠诚的卡也被停了，周围一圈人不肯借钱，他没法在情人那待太久，只好别扭回了公司。 却没想到，公司已经变了天！ 众人口中的「沈总」不再是他沈忠诚，而变成了他儿子，那个他从来没仔细看过、没当回事的儿子！ 面对他的质问，沈以南却一点心虚的表现也没有，坦荡到沈忠诚都觉得好像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想到这几天听到的谗言，他轻蔑笑道：「我在宏宇待了多少年，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想顶我的位置？你凭什么？就凭你在薛家那摇摇屁股？」 于助理脸色大变，赶紧去看沈以南的表情。 但即使是被亲生父亲这么诋毁，沈以南脸上的笑意一点都没变：「不仅是在公司。」 他缓缓说：「在家里，你、你的私生子和情人今后的所有支出，都由我决定。」 「你……！」 沈忠诚没想到沈华会给他那么大的权力，顿时瞪大眼睛。 他心里乱得不行，好一会才憋出来一句：「我是你爸！」 话一出口，沈以南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唇角勾起。 「在我刚进宏宇的那一天，你对我说过一句话。」 沈以南垂着眼，指尖沿着桌沿缓缓滑动的同时，复述了沈忠诚当时的原话：「你是沈总，不是我爸。」 动作停下，沈以南抬眼看向对方，唇瓣弯了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现在，我是沈总，不是你儿子。」 「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否则我会採取行动。」 没想到他在外人面前也这么不留情面，沈忠诚老脸气得通红：「我是你爸！你想干什么！」 沈以南看了眼于助理，后者赶紧从呆滞状态里反应过来，一边推门出去，一边朝着电话那头说：「派三个保安来，对……总裁办公室……」 这时候，沈忠诚终于意识到沈以南不是在开玩笑。 他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沈以南的衣领，双目猩红：「我看着你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沈以南笑了一下。 但这笑更激怒了沈忠诚。 他举起拳头，刚要落下，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几个保镖沖了进来。 在保安面前，沈忠诚就算有火也不可能这时候发，他还要面子。 只能怒气沖沖离开。 沈以南望着沈忠诚的背影，弯了弯唇。 这就生气了？ 他还没怎么样呢。 还有好多帐没有算呢，这只是第一步。 …… 沈忠诚来闹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下午工作的时候，沈以南接到了沈华两个电话，无非是沈忠诚又去她那边闹了。 沈以南安抚了几句，却没有要取消计划的意思。 他的态度难得这么坚决，沈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下班后，沈以南想着给小白买点猫粮，便去了周围的商场。 第225页 宠物店店员看出来他没怎么养过小猫，又看他衣冠楚楚，推销了不少产品。 沈以南想着以后都用得上，也没有太计较，手里提了一大堆。 走出宠物店，正好接到薛渡的电话。 「我已经在楼下了，下来吧，一起回家。」 沈以南应声，提着购物袋往外走。 脚步经过一家咖啡厅，窗边坐着的人视线勐地一顿，紧紧锁在少年身上。 「在看什么？」他身边的女伴往下看，笑了声，「哦，这不是沈家那个吗？听说现在和薛渡在一起了，得了不少资源。」 她视线重新扫视对方，带着一点揶揄：「不过，我怎么记得，最开始他总是跟着你？怎么又跟薛渡搞一起？」 顾宴眉头紧锁，鼻腔里冒出一声冷哼：「我怎么知道？他想攀高枝吧。」 「这话就不对了。」女孩说，「如果想攀高枝，那一开始就去找高枝，怎么先找你？」 她歪了歪脑袋，话里引导性极强：「一开始沈以南为什么找你啊？跟我说说呗。」 顾宴眼里闪过几分茫然，闭上眼睛思索很久，脑子里才冒出来一条线索。 隐约记得，沈以南似乎说过什么报恩。 脑子里忽然闪过灵光。 他勐地睁开眼，忽然有了底气：「没错，要不是我们家，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村子里勾男人，怎么有机会回沈家？」 「那喊他一起吧，投资也能多一点。」女伴笑吟吟说，「你可是他的恩人，他现在这么辉煌了，你落魄成这样，他要负责任的吧。」 …… 周六早晨，池星瑶终于来接猫回家。 沈以南把这几天给小白买的零食收拾好装进袋子里，顺便把说明书也塞进去。 池星瑶昨晚通宵打游戏，顶着俩大黑眼圈，瘫在沙发上看他收拾。 小白似乎预感到要离开，抓着沈以南的裤腿喵喵直叫，好像在经歷生离死别，沈以南也感觉不忍心，摸摸它的小脑袋安抚。 亲妈在旁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吐槽：「整的我跟要拆散你们的后妈一样，不然你收了它得了，我和小黑两个挺好的。」 沈以南耳尖发烫。 虽然很喜欢小白，但这几天晚上实在太难熬…… 因为担心吵醒小白，被逗弄得厉害也只能自己捂着嘴巴，紧张又担忧，偏偏这样的场景更激发薛渡的兴趣，好几次眼泪都流出来也只能胡乱蹭在枕头上。 实在是…… 思绪乱飞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齐玉英的电话。 「乖崽，今天休息吗？」老太太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关切。 「休息的。」沈以南点了点头。 「休息了也不找奶奶玩吗？」那头，齐玉英不高兴地嘟囔，「以南啊，奶奶一个人在家很寂寞的！」 老人家的亲昵指责让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 最近太忙，算起来，真的很久没去老宅了。 他想了想，提议：「那我下午买点零食给您带过去？我前几天买了新棋子，可以一起下。」 齐玉英满意地笑了：「好啊，不过不用你找我，我已经快到你们家了！」 沈以南弯唇轻笑，但边上旁听的池星瑶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去，瞪大眼睛往后缩。 「你们不主动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们了！」齐玉英哼了一声，「薛淮知这个臭小子，嘴皮子都磨破了才同意带我来！」 池星瑶：？？？！！！ 电话那头，老太太丢下一句「乖孙等着，奶奶来了！」就挂了电话。 沈以南刚放下手机，池星瑶就扑了过来，抓着他肩膀狂摇：「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他们都来了我怎么办！我躲二楼吧！我躲厕所吧！」 「你之前见过奶奶呀，她很喜欢你的。」沈以南把她的手拿下来，安抚地拍了一下，「没事的。」 池星瑶头皮发麻：「不是，上次我强吻她孙子被她看见了……」 沈以南：「……」 正说着，门铃突然被按响。 第155章 家里还有别人吗？要被发现了 「喵~」 门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漂亮的小白猫。 身材匀称，碧蓝瞳孔像是两汪小小海洋，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齐玉英当然也不例外。 「哎呦呦，这是谁家的小猫崽子，这么可爱！」 老太太换了鞋就坐在沙发上，朝小白招了招手，「来奶奶这儿玩！」 「喵！」 小白一个弹跳，跳上沙发边沿。 它似乎听得懂自己有多受欢迎，昂首挺胸走过来，经过薛淮知的时候，停了下来。 竖瞳微微眯起。 「淮知，你摸摸。」齐玉英怂恿。 薛淮知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朝猫摊开掌心，还没碰上，就先被猫呲牙扇了一巴掌。 手指上立刻浮起红痕。 沈以南眉心皱起，走过来看：「没事吧？」 薛淮知无奈笑笑：「没事，我不太招猫喜欢。」 「估计是身上狗味太重了，宁宁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淮知照顾kk。」齐玉英抬手摸摸小白的猫头，后者很受用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唿噜声。 甚至还跑到齐玉英膝盖上打滚卖萌，圆熘熘的大眼睛格外可爱。 第226页 在场的人里，小白就只是不给薛淮知好脸色看而已。 沈以南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又听齐玉英说：「对了，奶奶今天出来还带了吃的给你，车上忘了拿，待会给你。」 好像每次见面，齐玉英都给自己礼物。 沈以南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不收未免不知好歹，便含笑道谢：「好，谢谢奶奶。」 齐玉英和他闲聊了会，到底还是有点担心，没忍住握着他的手说： 「以南啊，你最近工作辛苦，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奶奶退休很多年了，但还是认识几个人的，看你都累瘦了，奶奶心疼。」 她这样不加掩饰的热忱关心，让沈以南心头涌起暖意。 虽然没有相处很久，但齐玉英对他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沈以南相当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感情，摇了摇头：「没事的奶奶，我应付得来，而且薛渡也帮了我很多。」 「他帮你是他帮你啊！奶奶也想帮你，不行吗？」齐玉英哀怨地问。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眯着眼睛找了几个文档给沈以南：「这几个你选，必须选！」 打开文档，每一份都是一个大项目的策划书，明摆着是为宏宇规划的，这个体量，少说也要提前很久开始准备。 齐玉英瞪着眼睛说：「宁宁刚谈恋爱的时候，小羽也有礼物，你这边不表示点什么，人家还以为奶奶针对你呢！」 大有沈以南不选她就生气的架势。 沈以南唇瓣翘起：「那奶奶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每个项目都很好，我想好好选。」 「那就选哪个先开始吧。」齐玉英笑眯眯说，「反正都是给你准备的。」 送完礼物，齐玉英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拿出一个棋盘铺开，嘿嘿两声：「乖孙，好久没下棋了，奶奶手痒，来两把？」 沈以南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将棋盘摆在桌上，坐在茶几两侧的坐垫上。 沈以南盘腿坐好，手机便收到一条新信息。 池星瑶：【好无聊啊，你有没有游戏机或者什么漫画在二楼啊？】 下面接连跟着四五个猫猫打滚的表情包。 这人刚才慌不择路跑二楼去了，这会不知道在哪躲着，沈以南甚至能想像出她打字的时候那种郁闷的表情。 沈以南下了一个棋子，单手打字回覆：【书房的储物柜里有游戏机，那边东西多，注意安全。】 信息刚发出去几秒，楼上传来一声碰撞声。 「喵！」 小白竖起耳朵，忽然从齐玉英腿上跳下去，往楼上跑。 「怎么了？家里还有别人吗？」齐玉英问。 「可能是我没放好东西。」沈以南不擅长说谎，冷汗都快掉下来了，「嗯……没事的……」 ……吧。 他其实有点担心池星瑶，对方行事冒冒失失，沈以南总有种自己才是年长者的错觉。 「我去看看吧。」一言不发的薛淮知站起身，跟着猫上了楼。 猫在走廊里大阔步巡视，经过书房的时候，耳尖动了动，正要进去，一个小球从面前闪过，小白大叫一声跟着跳进隔壁房间。 薛淮知弯了弯唇，走进书房。 书房的储物柜很大，但合上的柜门角，夹着一块衣料。 鲜艷又明亮的一抹颜色。 薛淮知走过去，推开柜门。 里面抱着游戏机仓鼠蹲的人勐地抬起头，瞳孔震颤。 池星瑶：「！！！」 第156章 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 池星瑶原本是要找游戏机的，但谁能想到柜子里会放着一盒套啊！ 这两个人……到底平常在书房里做些什么！ 正慌张要把套藏哪，就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她只能慌不择路躲进储物柜下面的空间。 此刻柜门打开，她吓得差点没叫出声。 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才拍了拍心口，别开脸重新蹲了回去。 「搞什么，好突然。」超级小声的嘟囔。 「吓到了？」薛淮知有点抱歉，想抬手但不知道放哪里，只能有点侷促地背到身后，「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 池星瑶感觉脸很烫，干脆往膝盖里面塞，声音也是闷闷的：「我现在没化妆还穿得很噁心，你满意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原来不是讨厌看见他。 薛淮知已经习惯了她的跳脱思维，弯下腰，半个身子钻了进去。 「这里会不会很无聊？」 柜子里原本还很宽敞，容纳池星瑶绰绰有余，但青年高大的身躯只是钻进来一半，空间瞬间就变得狭窄。 池星瑶能很清晰地感觉到青年周身好闻的乌木沉香笼罩过来，将感官包围，挤压她的神经和理智。 如果她是一只猫，那现在浑身的毛都应该炸起来了。 池星瑶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点，因为紧张，说话都是气音：「你别进来啊，这柜子很小……你不是陪你奶奶的吗？」 言下之意：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嗯。」 薛淮知当然也可以听出来对方的意思，但他保持那个动作没动。 青年垂下眼，望过来的视线温柔纯粹，像某种大型生物：「我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 「你要说话我又不能给你嘴巴堵上……」 第227页 池星瑶嘀咕了一声，往里面挤了一点，让出位置。 有了她的配合，薛淮知整个人很顺利钻进柜子。 正要关门，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响起。 白色的猫闪电似的从柜子缝里钻了进去，脚蹬着薛淮知的手臂，着急忙慌地往主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池星瑶原本半个身子靠着柜门，被小白这么一撞，完全失去支撑，整个人往后倒去。 砰—— 她的身体重重摔了出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想像中的疼痛。 脑后枕着的是薛淮知的手掌。 在落地的前一刻，他把手掌垫在下面。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鼻尖相触，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距离太近，清晰倒映着自己的紧张和尴尬。 池星瑶脸颊通红，停顿了几秒就伸手推开他，自己爬起来坐着。 她拉过薛淮知的手看了看，皮肤被撞得发红，但骨节分明的指因为这样的伤害反而多了点惹人怜惜的意味。 池星瑶心里痒痒的，忍不想，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皮囊很有优势？ 小白顺势爬到主人怀里，讨好地蹭蹭她的下巴，转过头来，却对着想靠近点薛淮知兇狠哈气。 好一个猫仗人势，双面派到演都不想演的地步了。 薛淮知轻声说：「它很讨厌我。」 语气似乎很受伤。 池星瑶把猫放下，拍了一下猫屁股：「去。」 小白可没那么听话，下来是下来了，但眼珠子还粘在池星瑶身上，两个人靠近一点就哈气。 池星瑶找了一根猫条给他，让他拿着这个引猫下去。 薛淮知撕开猫条的包装袋，放在小白面前。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白猫，只硬气了一会，就谨慎地舔了一口猫条。 然后……一口两口三口四口……吃完半根，看薛淮知已经没了那种警惕的态度。 「馋猫。」池星瑶嘲笑它。 薛淮知学着她的样子抱起猫，温声问：「要下去和奶奶说句话吗？她很喜欢你的。」 「还是别了。」池星瑶满脸抗拒，「上回见面太尴尬了，而且我现在还没化妆。」 「你素颜更漂亮。」薛淮知说。 但她不愿意，他也没有要强迫的意思，抱着猫就下楼去了。 一楼，齐玉英赢了一把，正高兴得不行，转头看见大孙子抱着猫下来，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笑得揶揄：「上去一会，还把猫驯服了？」 「嗯，餵了猫条。」 薛淮知把小白放回齐玉英怀里，而后拿起电脑，打开刚才没看完的策划案，坐回原位。 只是好一会，都没翻页。 …… 好久没下棋，齐玉英一下就下了一下午，快到晚饭时间，才依依不捨地起身。 「晚上真不来吃饭啊？」齐玉英不甘心地问。 沈以南摇了摇头，今晚薛渡要带他和几位政客吃饭，早就约好了，也不太方便改时间。 齐玉英也没说什么，转手预约了沈以南周日的时间。 扶着薛淮知的手出了门，坐上副驾驶，齐玉英扣好安全带，转头看自家大孙子。 看到人不自在的时候，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说我送那孩子什么好？她看着挺漂亮的，喜欢首饰吗？」 薛淮知本在低头启动车子，被她这串话砸下去，车直接熄了火。 薛淮知：「……」 青年抿了抿唇：「奶奶。」 齐玉英哈哈大笑：「你奶奶是耳朵不好，但不是个聋子，也不是瞎子。那么大动静，你以为我傻啊？小姑娘也真是粗心，车库里那跑车不就是上次和你约会开的那个吗？」 她夸张地嘆了口气：「只可惜啊，老婆子不受待见……我这孙子也不争气，什么时候能把人带回来看看？老婆子那套首饰等着送人呢！」 ……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薛淮知捏了捏眉心，重新启动车子：「奶奶，我们回家吧。」 「转移话题是心虚的表现。淮知，你不会还没追上吧？不争气啊……你要多和你弟弟学习学习！」 「……」 * 晚上的聚会在某位政客家里。 流程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跟着薛渡出入这些场合久了，沈以南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拘谨。 虽说还无法像薛渡一样游刃有余地应对，但已经可以滴水不漏地与那些名流交谈。 不少人知道他和薛渡的关系，也乐得卖薛家一个面子，对沈以南的态度也很好。 沈以南俨然成为人群中亮眼的存在。 几轮酒下来，少年耳廓因为酒精染上一点热度。 有人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唿。 相貌艷丽的女人和薛渡碰了碰杯子，语气里含着几分嗔怪：「上次英国一别，真是好久没见了，最近也没听见你的消息，都在做什么？」 「忙着恋爱。」薛渡笑笑，将身侧人引荐，同时也向沈以南介绍，「这位是郑蓓蓓，郑小姐，她爷爷与奶奶是同窗。」 「你好呀以南。」郑蓓蓓跟沈以南碰了一下杯，眉眼弯弯，「我和薛渡也算是髮小了，认识十几年了，比你们恋爱时间十倍还长。」 她说着，又眨眨眼睛，「开个玩笑，不会介意吧？」 第228页 薛渡勾唇：「这么说，我和太多人是髮小，大家从前都是一个区长大的。」 「你还是那么幽默。」郑蓓蓓笑着喝了口酒，美眸扫了眼沈以南。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以南觉得对方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舒服。 聊了几句，郑蓓蓓忽然说：「啊对了，以南，我刚才遇到个男士，说和你也好久没见，你们要不要叙叙旧？」 她说着，回头朝一个人招了招手。 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沈以南眉心皱起。 顾宴。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了。 但在公共场合，沈以南并不想表现出不耐的情绪，因此，还是淡淡打了个招唿，与对方礼节性碰了碰杯壁。 顾宴薄唇扯起一个弧度，杯子碰撞时，他压低声音，眼睛死死锁在沈以南身上： 「好久不见。」 第157章 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听说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呀？」郑蓓蓓笑吟吟插话，「那是学长学弟咯？」 「不是同系的。」沈以南淡淡说。 薛渡上前一步，同顾宴碰杯，笑意温和：「原来顾先生和我们是同校，完全没听以南说过。」 视线对上，顾宴动作僵硬。 对方明明是笑着的，却叫人压力倍增，忍不住浑身发冷。 上一次见面，跪在地上的那种冰凉又缠了上来。 顾宴下意识想倒退一步，但郑蓓蓓往前凑了一点，隔开两人的对视。 她往前，薛渡为了避嫌自然也就拉开了距离。 顾宴终于得以松了口气，心里也打起退堂鼓。 自从被薛渡针对，顾家资产缩水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他一有空就被老头子塞进寺庙里扫地做义工不说，那些女朋友也都跑得干干净净。 从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变成现在的样子，沈以南功不可没！ 他忌惮薛渡，一直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但不代表他放弃了。 沈以南能有今天，和他们顾家的资助脱不开关系，凭什么他能踩着自己爬上去，自己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顾宴想着，抬眼，深深看了沈以南一眼。 郑蓓蓓和薛渡的闲聊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有其他人来打招唿。 站到一旁后，郑蓓蓓的目光却没有移开，试图在少年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但很可惜，沈以南从始至终，一点表情波动也没有。 对每个人，他都是那种态度，让人很难摸清楚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瞥了眼顾宴，「他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一一向很会装。」顾宴冷笑。 但心里也觉得有些乱，沈以南现在真的和以前差了太多。 不再和以前一样，一眼就能看穿心里的想法，这让顾宴感到不安。 但为了东山再起，顾宴还是瞄准时机，找到沈以南落单的时机走了过去。 阳台连接的拐角处没什么人，少年站在外围，夜风里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消瘦。 他低着头，小口抿着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和薛渡一起？」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顾宴走上前，眸光凝视着沈以南。 沈以南表情很淡：「他在会客室。」 薛渡是人人拉拢的对象，但在场有几位政界大佬，聊的内容 不方便带着沈以南一起。 顾宴当然知道，以前他还跟那几个大佬吃过饭呢。 心里忍不住冒起酸水，冷笑了一声，还以为多大本事呢，男人谈事情还不是不带他？ 但表面上，顾宴还是没表现出来什么，很谨慎地说自己最近看上一个项目，只是资金不足等等。 他的语气和之前颐指气使的样子差别巨大。 沈以南听着，忍不住想，原来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欺软怕硬，当他站得比以前高，过去欺辱他最厉害的人也会变得毕恭毕敬。 真实现实。 项目听上去还不错，但沈以南不想投资。 「为什么？」顾宴皱紧眉，硬生生把喉咙里的怒意压了回去，「我……我是想弥补你。」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和你接触。」 顾宴没想到沈以南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顿了一下，后槽牙咬紧。 过了会，从牙缝里挤出难看的笑：「我记得，你是不是和我说过，你找我，是想报恩？」 他走近了一点，「你男人知道这件事吗？你以前不是说过，你为了报恩什么都能做吗？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很为难？」 一字一句都是刻意的敲打。 沈以南垂眼，看着杯中颜色清透的酒水，说：「我想一想。」 这么说，就是有机会了。 顾宴自己也没想到这招竟然会这么好用，心里哼笑一声。 一点长进都没有。 嘴上还是礼貌的：「那我把资料发给你，你把我好友加回来。」 两人拿出手机，交换了联繫方式。 顾宴满意地离开。 沈以南看着联繫人发来的新信息，长睫垂落，盖住眸中思绪。 * 回去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沈以南喝了酒，坐进车里后就一直窝在薛渡怀里。 不知是否有酒精的缘故，少年今夜很主动。 在车上时，就仰着漂亮的脸蛋索吻。 第229页 进了别墅，门刚关上，便迫不及待地将人推倒，往常怎么哄都不肯的主动，这时候却停不下来。 眼尾发红，生理性泪水慢慢洇出。 但他仍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贴得更紧。 几轮过后，沈以南疲软无力，脑袋贴着对方的心口，轻轻磨蹭。 「怎么了？这么粘人。」薛渡轻笑，大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沈以南忽然开口，内容没头没尾，但薛渡仔细听着。 「十年前，赵兴徳说读书没用，让我早点打工养家，是有人资助了我，我才能继续念书。」他慢吞吞地说，「因为继续念书，我才能活着等到奶奶来接我，才能见到你。」 他的脑袋低了下去，环抱着薛渡的手也紧了紧：「我一直想，我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资助……」 薛渡轻轻捧起沈以南的脸，唇瓣轻轻啄他的脸，只觉得心口溢满温柔的爱意。 他坚定地说：「我们宝宝值得。」 沈以南点了点头，一脸认真：「所以，我还是决定答应顾宴，毕竟是顾家贊助了我。」 薛渡动作顿住，眉峰皱起。 「顾宴是这么说的？」 第158章 那三年，本该是属于他的 「顾宴亲口告诉你，说他贊助了你那么多年，是吗？」 像是要确定，薛渡又问了一遍，这次的问题更加详细。 沈以南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三年前就知道了。」 他乖巧的话，让薛渡忽然勐地停顿动作。 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唿吸在一瞬间加重。 连带着，语调也有些发颤：「那我们宝宝之前对顾宴那么好，也是因为这个吗？」 大掌温柔揉弄，青年的声音里也带着诱哄。 果然如他所料，少年没有发现他情绪里的异常，音调绵软地哼唧了几声，便晕乎乎地点头。 对方的温柔让他浑身发烫，睫毛轻轻颤抖，嘴上诚实作答：「他们帮了我，我也要回报的。」 毫无防备地对青年说出自己曾经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啊。」 薛渡弯了弯唇，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喜，以至于连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原来是误以为被顾家资助过，才会对顾宴那么好。 却又忍不住感到郁闷和嫉妒。 ……那么多的好，那三年，本该是属于他的。 本来，他能早很久拥有沈以南。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复杂又多变。 薛渡的心在短暂的瞬间起伏沉沦。 脑子里闪过太多念头，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没忍住，捧着沈以南的脸，压了下去。 二人次序颠倒，沈以南被抱起来，再度沉沦。 少年漂亮的杏眸眯起，唇瓣无意识张开，吐出含煳不清的呜咽。 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宝宝。」 薛渡突然停了下来。 沈以南茫然地抬眼望去，对方却将脸埋入他颈窝。 背光的地方，薛渡眸光暗沉，语气却仍然温柔： 「我们宝宝已经帮了他那么多，已经很好了，他再来找你，就是他不知好歹，对不对？」 「可是……」沈以南挣扎了一下，声音也软下来，「他说，我不帮他就告诉薛渡，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少年抓着薛渡的衬衫，眼睛里浮起委屈的雾气：「不想被讨厌……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就好了……」后面的话，低到听不见。 「怎么会讨厌。」 薛渡将人抱起来，温柔地哄他。 「薛渡永远不会讨厌你。」 「在有生之年，他会一直爱你。」 …… 月色倾洒。 薛渡坐在床沿，给熟睡的少年盖好被子，起身出了卧室。 轻手轻脚关上门，薛渡坐在阳台，看着月亮。 一直到天色泛白，他才起身去餐厅做早饭。 青年弯着唇瓣，眸中漾着的笑意一直没散去。 昨晚早饭，他看了眼时间，叫醒沈以南，给他换好衣服。 「早。」 沈以南凑过来，在青年脸上留下一个软乎乎的吻，而后踩着和薛渡同款的情侣拖鞋去洗漱了。 薛渡叠好沈以南换下来的睡衣，正要起身，忽然听到一声震动。 他回过身，看向声音来源。 沈以南的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顾宴的消息：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忘了还有个东西。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一，薛渡的办公室里传来惊天爆笑。 薛宁翘着二郎腿，笑得直拍大腿，「我就让你早点说吧！你死装，现在尴尬了吧！」 薛渡：「……」 薛渡表情不太好：「声音小一点，外面还有人在上班。」 「哟哟哟，还有心思管别人啊。」薛宁毫不留情地嘲笑弟弟，「你自己比较可怜吧，功劳被人抢了，老婆也差点被人抢了。」 「但是你现在要怎么跟他说呢？」 薛宁幸灾乐祸：「直接说，人家就肯定要生气的，你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他，害他一直蒙在鼓里。不说吧，你老婆又要去找顾宴，哎呦不行了好好笑啊！」 第230页 她说一半没忍住又捶着大腿笑起来。 薛渡瞥了她一眼，难得的没反驳。 他能说什么，薛宁现在说的正是他感到棘手的地方。 按照他自己的设想，是等沈以南向自己求婚后，某天他们一起翻阅邮箱或者以前的信件，很「意外」地发现这件事。 到那时，这件事将会加剧他们的甜蜜。 也不会成为沈以南的负担，影响他的选择。 但谁知道这个顾宴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估计是郑蓓蓓弄的吧。」薛宁说，「人家上学那会就暗恋你了，你一参加什么聚会，那姑娘就求我带她一起去，我还跟你抱怨过，然后你给了我十块钱……」 「是吗。」薛渡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薛宁盯着薛渡的脸看了会，很震惊：「不会吧，你一点印象都没了？！以前上学都说她长得像一个女明星！」 「我又不喜欢女人，怎么会记得。」 「……」 这话说得……好像也在理。 而且从小到大，喜欢薛渡的人实在太多了。 每到情人节啊白色情人节啊之类的节日，薛渡桌肚里就塞满了礼物和情书。 那些巧克力，多半都进了陆植肚子里。 情书薛渡倒是会看完，然后一封一封找到主人还回去。 但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种礼貌，并不代表他会记得那些写情书的人。 实际上，来告白的大部分人他根本就不认识，话都没说过几句。 就比如薛宁说的郑蓓蓓，薛渡隐约记得同学这么多年，也就聚会的时候会说几句话，但都是很正常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 薛宁也是因为被拜託的次数多了，才会记得那么个人。 「那我去帮你警告一下郑蓓蓓，你已经不是单身了，这种方式实在有点下作。」 薛宁觉得这事儿自己也有点责任，以前不该让人跟来他们聚会的。 但谁让女孩子一求她她就心软呢。 薛渡「嗯」了声，指尖点着桌面，表情仍然没放松多少。 他对什么张蓓蓓还是王蓓蓓的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顾宴威胁沈以南这件事。 从与沈以南重逢至今，薛渡从没想过用恩情来捆绑对方，但不代表这个机会可以拱手让给别人。 更不可能让沈以南再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委屈。 这场闹剧，必须尽快了结。 第159章 薛渡怎么会在照片上？ 宏宇国际，总裁办公室。 沈以南单手回覆信息，抬眼看一旁等着的于助理：「所以，这就是全部的调查结果？」 「是的，找个项目……可以说就是个坑吧。」于助理推了一下眼镜，「也就骗骗不懂投资的。」 于助理指了一下电脑桌面的文件，正是顾宴发来的哪个。 听到这个结果，沈以南甚至不觉得有什么惊讶。 顾宴也不是第一次受骗了。 大学时候，顾宴的所有专业课作业都是他写的，等他工作了，策划案也是自己负责。 说是个没有任何本事的富二代公子哥也不为过。 于助理在旁边看着，有点着急。 从沈以南刚进公司开始，沈华就把他拨过去做助理了，可以说是一路看着沈以南走过来，看着他渐渐成长的。 在他心里，沈以南一直都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人。 但他竟然在研究这么……低端到近乎赌局的一个项目，这让于助理有点忐忑，生怕领导误入歧途。 正想着劝几句，沈以南已经转而问了其他工作。 于助理汇报完，担忧地出了门。 门关上后，沈以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有些期待地拿起手机，但很快就失望了。 那只是一条公众号的垃圾信息。 置顶的帐号仍然停留在两个小时前。 他给薛渡发了自己办公桌的一角，那边放着池星瑶公司出品的盲盒。 沈以南运气一向很差，但今天拿到的第一个就拆出了隐藏款，忍不住和薛渡拍了照片分享。 但信息发出去，对方却罕见没很快回復。 沈以南撑着下巴，心里冒出几分失落，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有些过分，只不过是两个小时，谁还没点事情了，他怎么能要求薛渡在工作时间也快速回復自己。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刚打算做自己的事情，手机便震动起来，有电话打了进来。 打来的号码没有备註，但沈以南很清楚这串数字的主人是顾宴。 他嘆了口气，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顾宴的语气有些着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投不投啊？」 他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这项目可能带来的巨大收益。 沈以南指尖屈起，点了点桌面，等他说完，才问：「你让我投资一千万，你有多少可以投？」 「我身上只有二百多万，我可以投一百万进去。」顾宴急吼吼说。 「如果按照你说的翻倍利润，那你只能拿到一百万利润。」沈以南轻轻笑了一下，「不如我直接给你一百万，也不用你费心拉我。」 他这一声轻笑，直接挑动了顾宴敏感脆弱的神经。 顾宴眉头紧锁，觉得沈以南是看不起自己，不由提高了声音：「那我投两百万，你也投两百万，别说的你给了我多大好处一样！没有我，没有顾家，你现在在哪？！」 第231页 「如果你是我的恩人，我当然会给你。」沈以南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波动，「但是，我不喜欢你挟恩图报的态度。」 「你他妈什么意思？！」顾宴彻底被惹怒了，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你觉得我携恩图报？我他妈图你什么了？！除了这次其他时候哪次不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他越想越气：「她妈的，还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说什么为了报恩什么都能做，结果要个钱就这样！老子当初就不应该资助你！」 「投资还要吗？」沈以南淡淡问。 竟然学会威胁人了！？ 顾宴一噎，声音更大了：「这次结束咱们就当不认识！」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低低一声笑意。 顾宴气得又想摔东西，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顾家为了节省开支，家里的佣人已经全部辞退了，只有几个钟点工每周来打扫一次。 他再摔，这碎片得下周才能清理。 在心中念了不知道多少个「忍」字，忽然又听沈以南说： 「这样吧，口说无凭，我记得以前受到顾家资助的学生都会填一个表格，之后学生们也会写信寄去。」沈以南的声音很理智，听不出来情绪，「希望你把表格和信件给我，这次过后，就当做我没有接受过投资吧，两清了。」 「你别反悔！」顾宴立刻接话。 「只要你把单子拿来，我立刻给你打钱。」沈以南语气认真。 顾宴虽然很讨厌沈以南，但知道他承诺的事情会尽力做到。 顾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热衷于慈善，很多学生的资料都是好好收起来的，也有希望这些学生出人头地后方便宣传的意图。 前几年顾老爷子去世了，遗物都在地下室里面收着没人动过，找起来难度应该是不大的。 沈以南要就给他呗，反正他和郑蓓蓓说好了，如果能拉来投资，除了原本的利润，也能吃一部分回扣。 等拿到了那些钱，他自己弄个公司，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哪还用得着沈以南。 这么想着，顾宴的心情愉悦了很多，「行，给你就给你。」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多年未清扫，门一打开，灰尘就扑面而来。 顾宴捏着鼻子，心里骂娘几句，在一堆摆放整齐的杂物里翻找。 好在顾老爷子的东西收拾得很好，顾宴很快就找到了装着相关资料的盒子，也找到了一叠厚厚的表格。 想到他的一千万，顾宴迫不及待地开始翻找。 罗桐、舒碧、胡利润、梅欣妍、张豪杰…… 一张张填表翻过去，一直翻到底都没有看见沈以南的名字。 顾宴又是慌张又是烦躁。 这他妈东西谁收拾的！怎么把沈以南的搞丢了！ 没表格他拿什么还钱啊！ 他耐着性子又翻找了三四遍，却还是没找到。 顾宴几乎直接骂了出来，把填表丢在一边，试图在盒子里翻找出其他的证据。 盒子里的东西都被翻出去，一个文件夹里忽然飘落几张照片。 顾宴想起来，每次办资助活动，顾老爷子好像都会拍照片，不用来登报宣传，纯粹满足他个人的慈善家心理。 或许，照片里会有沈以南的身影？ 顾宴快速翻了翻照片，但所有的照片里都没有沈以南的身影！ 更令顾宴感到惊悚的是，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顾老爷子身边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十七八岁模样，身形高挑，五官优越，一头银白短髮利落，他单手插兜被顾老爷子搂着肩膀，周身透着散漫。 这人没直视镜头，而是微微侧着脸看右边，眉心微拧，似乎在担忧镜头外的什么东西。 照片已经泛了黄，使得人脸看上去有些模煳。 但顾宴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少年的身份——那分明就是少年时期的薛渡！ 薛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照片上？！ 第160章 年少时的他 在地下室找了一个多小时，顾宴一无所获。 他烦躁地把所有东西都收回盒子里，带到了楼上房间里，打算晚上再研究一下。 刚出了地下室，就听见头上传来女声：「怎么了顾少，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郑蓓蓓不知何时来了，站在地下室入口，单手捂着口鼻，面露嫌弃。 这个*子又来干什么？看笑话吗？ 顾宴没找到表，心情也不太好，拉着脸说：「收拾下我爷爷的遗物。」 「我爷爷在的时候，就经常和我说顾爷爷喜欢做慈善，是个好人，我一直很仰慕。」郑蓓蓓嘆了口气说。 「你怎么来了？」顾宴心里烦躁，他现在就想回去仔细翻一下，没心情和郑蓓蓓演戏。 「就是想问问你，沈以南那边投资你弄得怎么样了呀。」郑蓓蓓也没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答应了。」 「那就好！资金什么时候可以到位呀？我朋友都催我了！」 一听说对方要到了一千万，郑蓓蓓立刻喜笑颜开。 顾宴迟疑了一下：「就这几天吧，他说要筹备一下。」 要筹备？一千万还要筹备？ 郑蓓蓓有些不屑地嗤笑一声。 看来薛渡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男朋友，一千万还要沈以南自己筹备。 第232页 据她了解，宏宇国际新换了总裁，沈以南刚顶了他老子就批了一堆资金去投项目，现在流动资金吃紧。 这个项目她专门找了人做局，一千万只是第一批资金，后面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一旦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退出的了。 就算沈以南及时止损，也能让薛渡认清自己枕边人是个多么愚蠢没脑子的蠢货。 郑蓓蓓知道，自己是没机会跟薛渡在一起了。 但她也不想其他人和薛渡在一起。 凭什么呢？她暗恋了薛渡那么多年，从青葱少年到现在，她眼里只有薛渡一个人，但薛渡却把所有的目光投向另一个不起眼的少年。 明明以前，薛渡说过有喜欢的人。 要是他喜欢的人就算了，但沈以南这个名字她甚至没有听说过！ 她怎么甘心。 顾宴扫了眼眼前表情变幻莫测的郑蓓蓓，就知道这女人又在发癫了。 不过无所谓，这事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倒不如说，他也挺希望郑蓓蓓能把薛渡搞到手的，他就是看不惯沈以南狗仗人势那样子。 顾宴抬腿，打算绕过郑蓓蓓上楼，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本就没拿稳的文件夹里落下一张照片。 正是薛渡在的那张。 顾宴头皮发麻，赶紧去捡。 但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捡起照片。 郑蓓蓓盯着照片上的白髮少年，声音都在发颤：「这是薛渡？他怎么会在这张照片里？」 「这是我爷爷以前弄的慈善活动，他好像去参加了。」 顾宴当然不可能把自己和沈以南的交易讲出去。 开玩笑，郑蓓蓓找他就是以为他能拉到沈以南的投资，要是让这女人知道自己没拉到，那这杯羹他哪里还分得上一口？ 他抬手打算抽走照片，郑蓓蓓却死活不肯放手。 「这张照片给我行吗？」她双目泛红。 顾宴：「……」 这女人是私生粉吗？真是有够恐怖的。 「行，拿走吧。」一张照片而已。 他现在急着上楼去研究怎么证明顾家资助过沈以南，没把这屁大一点小事放在心上，随手给她就走了。 郑蓓蓓如获至宝，对着照片上的薛渡害羞地笑了一下，把照片收了起来，思绪又飘了起来。 她记得薛渡刚染白髮的时候，全校轰动，教导主任怎么都不相信年级第一的优等生竟然会这么出格。 但碍于薛渡的成绩和薛家的身份，那时候又没几天就放暑假了，只能勒令下学期之前染回去。 期末考试前几天，班上每天都有人经过，偷偷往里看。 放学后，经常有女生叫住薛渡，红着脸在没人经过的楼梯道小声告白。 薛渡会礼貌地拒绝她们，有时候，那些女生哭得太厉害的话，他也会陪那些女生走一段路，送她们回家。 但更多的人，没有告白的勇气，只能背地里偷看，幻想他未来会和谁在一起。 郑蓓蓓也是其中一员，她甚至连说句话都不敢。 她经常偷偷地看薛渡的背影，看他一次又一次拒绝告白，心里想着，这个人以后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绝对不会和任何人恋爱的。 那样也很好，他一个人，总比属于谁让人觉得安心。 后来即使工作，郑蓓蓓也在关心薛渡的感情，听到他和一个男生有些风言风语的时候，她只当是玩笑。 但看到他竟然登陆了很久没有登陆的社交软体，只为了说一句有男友，她知道，薛渡真的不是玩玩了，他来真的了。 越是见过薛渡对其他人的无情，她越是嫉妒沈以南的存在。 凭什么那种人都可以，就她不可以？ 郑蓓蓓想了想，发了一条仅薛渡可见的朋友圈。 【无意中获得了你以前的照片，白髮真的很难忘……如果那时我有机会和你搭话，是不是结果就不太一样？】 …… 沈以南看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薛渡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呆滞了几秒，怀里的小狗不满抚摸停下，用湿润的鼻尖拱了拱沈以南的手。 沈以南回过神，又摸了摸kk的脑门。 「看什么呢？难道薛渡背着你跟别人聊天？」薛宁凑过来看。 「没……没什么。」沈以南下意识按了息屏。 薛宁更好奇了，开玩笑说：「别害怕啊，要是他跟人聊天，你别帮着隐瞒啊，我马上拿根绳子把人捆起来让你抽！」 韩羽表示贊同：「用铁棍抽。」 「说得好，不愧是我老婆！」 薛宁旁若无人地把人拽过去亲了一下脸颊，被推开后不依不饶要再亲一下，kk在旁边摇着尾巴看热闹。 两人在旁边吵吵闹闹，沈以南弯了弯唇，却有点魂不守舍。 今天下班后，薛渡就带他来了老宅。 很意外地，齐玉英没有找他下棋，而是拉着薛淮知念叨着什么，二人便上了楼。 正巧撞上韩羽在翻薛宁手机，找出来一个给她发自拍的男明星，气得说要让那男的金主知道。 薛宁为了扩大战局，就问沈以南有没有翻过薛渡手机。 沈以南摇了摇头，下一秒薛渡就把手机塞他怀里，表示随便翻，人就下楼做饭去了。 一开始，沈以南只是在薛宁的怂恿下随便翻翻，但看到郑蓓蓓的朋友圈时，指尖便停顿了。 第233页 他记得这个人，上次宴会上，说和薛渡是多年同学。 这个女孩子看薛渡的眼神，情意绵绵。 所以他能猜得到，这条朋友圈说的人，是薛渡。 白髮…… 沈以南垂着眼睛，半晌没说话，薛宁有点慌了，凑过来看他表情：「不会真发现什么了吧？你说句话，我给你主持公道。」 「姐姐，薛渡是不是染过白髮？」沈以南抬起脸，神色已经恢復了正常。 「染过，还被教导主任骂了一节课。」薛宁幸灾乐祸地笑。 韩羽看不过去了：「你那会天天戴着假髮，还怂恿了很多人。」 「那还不是因为老婆是纪律部委员，不干点坏事，你怎么和我说话？」薛宁还挺理直气壮。 韩羽有点不好意思地瞥了眼沈以南，轻咳：「……说薛渡呢，别扯我。」 「薛渡白髮好像就留了一个暑假，被爷爷揍了一顿就染回去了。」薛宁低头翻手机，「我记得以前陆植还拍照发过qq空间，我找一下。」 她抱着手机翻了好一会，终于找到那条动态，翻过来给沈以南看。 视线里猝然闯入少年凌厉好看的侧脸。 沈以南盯着那张照片，唿吸一窒，心跳勐地暂停。 第161章 他不会有印象的吧？ 少年靠着墙随意坐着，白色碎发垂落，阳光透过翠绿树叶落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晃得人移不开眼。 修长的指节间夹着一根燃至末尾的烟，他却全然没在意，只是抬着眼看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以南盯着画面，只觉得心脏的跳动声几乎要盖过其他一切声音。 「好网络男神啊。」薛宁啧啧了两声，又及时澄清，「这小子不抽菸啊，那是我借给他和陆植装逼拍照用的。」 她很得意地笑出声：「有了这张照片，家里发现菸头爷爷再也没骂过我。」 沈以南跟着笑了笑，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他拿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 被玻璃杯盖住一半的唇，将情绪掩盖。 「真的好像。」 他低低呢喃，声音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薛宁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姐姐还有别的照片吗？」沈以南小声问，眼里带着期盼的亮。 「我手机里可没有男人照片，你得问陆植要了。」薛宁掏出手机翻人，「我看下他去哪了，刚才说要来的。」 她拨了号过去，对面没接。 陆植一直到快吃晚饭时才姗姗来迟。 后面还跟着个池星瑶。 「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薛宁围着两人转了圈。 「别提了……」池星瑶往沙发上一摊，指着陆植说，「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叫雁什么杜的？」 上次把人揍了一顿后，又陆陆续续有其他被骗的人报案，陆植作为被骗的人之一，当然也要去作证。 去的时候，还看见聂在希坐在一旁，脸色苍白，满脸泪痕地跟办案人员说自己是无辜的，是被杜雁骗的。 杜雁当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咬死了说是聂在希拉皮条，两人都被拘留起来。 陆植过去那会，杜雁正坦白自己骗陆植的经歷，为了减轻罪行编了不少内容，气得陆植抓着他的领子就打了一拳，被收到隔壁的房间关着，只能摇人去接。 「你以为我想？」陆植脸色很臭，「他在警局颠倒黑白，说我找人剁他手指！我根本没剁好吗！我只是把他下面废了！」 池星瑶懒得听他啰嗦，她已经把人送到，怕碰上薛淮知和齐玉英，急着要走，韩羽追过去送她。 望着两人的背影，薛宁收回目光，嫌弃地看了眼弟弟：「你做得也太不隐蔽了。」 「我也不想啊，姐你还说我……上次你那么快没影了，都不帮我。」陆植很伤心，两条眉毛委屈地耷拉下来。 薛宁轻轻笑了一下：「那你以为他的手指怎么没的？」 陆植瞪大眼，感动得不行：「姐，你对我太好了……不会有人知道吧？」 「我只是把他的消息给了那些被骗的人，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已，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薛宁懒得搭理他，笑眯眯看着一旁心事重重的沈以南，「以南，这件事你会给姐姐保密的吧？」 一直神游天外的沈以南「啊」了声，有些茫然地看着二人。 薛宁这会才想起来刚才答应他的事情，朝陆植伸手，「薛渡染白头髮那会的照片还有吗？拿来看看。」 「有啊有啊！」陆植一听是要看他哥，马上坐下来翻手机，「嫂子我和你说，我哥那会那叫一个帅，天天都有小姑娘告白，跟他走一起别提多有面子了！」 沈以南坐在他旁边，发现他竟然有一个名为【我帅气的哥】的相册，里面都是薛渡的照片。 薛宁搓了搓胳膊，一阵恶寒：「好噁心的哥宝男。」 她低头招唿小狗，「kk我们走，别被传染了，真噁心……」 闲着无聊，她抱着狗去了厨房。 薛渡正往莲藕排骨汤里加调料，搅动了一下锅：「以南呢？」 「哦，他说想看你染白毛那会的照片，和陆植找着呢。」 薛宁随口一说，凑过来找碗，想盛汤喝。 却见薛渡杵在原地，看着她一动不动，语气发沉：「你给他看我那时候的照片了？」 第234页 薛宁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 那时候……不正好是薛渡跟着顾老爷子去那个什么村里那会吗！ 上回薛渡还说不想沈以南现在知道，结果她直接把照片给人看了。 薛宁一回想刚才的对话，脸都快皱一块儿了。 该死的，她又不是陆植，哪记得这人什么时候什么造型？老实说她根本连薛渡生日多少都记不清，每年都得靠薛淮知提醒。 她难得有点心虚：「他那时候才几岁啊，记不住吧。」 「最好是。」 薛渡抬脚往外走，薛宁刚要跟去，他又转过来，「看好汤，别煳了，他爱喝。」 薛宁「哦」了声，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找了个勺子，美滋滋喝起来。 这边，薛渡快步走出来，只看到还在疯狂翻找之前照片的陆植。 他哥前几年为了在嫂子面前刷脸，拍的照片实在太多，找起来别提多费劲。 薛渡过去看了眼，松了口气，问：「以南呢？」 「刚才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薛渡刚回去的心又吊起来：「谁的电话？」 「好像是姓顾……」 话没说完，薛渡便抬脚往外追了过去。 第162章 不是顾宴，是我 薛渡心头涌起几分焦虑，走得匆忙，在走廊转角处险些撞上人。 停顿了一下，才发现是沈以南。 「你要出去吗？」沈以南问。 「在找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薛渡视线落在对方还没来得及熄屏的手机上，电话刚挂断一会。 感受到薛渡的视线，沈以南才反应过来，将手机装进口袋里，若无其事般说：「没什么，公司有点事。」 薛渡眯了眯眼。 公司？ 虽然刚才只是瞥了一眼，但顾宴的电话号码倒过来他都会背。 但沈以南不说，他不好开口问，显得过于草木皆兵。 快到饭点，两人牵着手回了餐厅。 众人都已经落座。 齐玉英招唿他坐下，给他盛了一碗汤，「以南，快尝尝，这薛渡特地给你做的，臭小子藏得还挺深，我们平常都喝不上。」 「嫂子，你们买新房了能不能给我留个房间？」陆植讨好地对沈以南笑。 沈以南唇瓣弯了弯：「你现在也可以常去，他忙的话我也能做。」 陆植眼睛一亮，又小心翼翼瞥了眼他哥：「不不不，还是算了，我不配吃嫂子做的……」说完，低头勐喝汤。 齐玉英想起上次给沈以南看的项目，便问他有什么打算，看上了哪个。 说起这个，沈以南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但其中可操作的细节还不是很清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薛淮知。 薛淮知自然是知无不言。 两人讨论的时候，薛宁悄咪咪伸手拽了一下发呆的薛渡。 这人知道自己犯了事，语气都变温柔了：「他没想起来吧？」 「不知道。」薛渡说。 他脑子里已经没有空间思考沈以南究竟有没有看见自己的照片。 只有刚才那通电话。 指尖无意识点着桌面，一向沉稳的青年，心口浮起几分陌生的烦躁。 …… 挂断电话后，顾宴沉着脸一脚踹翻面前都茶几，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又被沈以南拒绝了！ 最开始的愤怒褪去，更多的是感到恐慌和烦躁不安。 沈以南真没以前好使唤了，一定要他拿出当年的不说，甚至还开始要这些年顾氏打给赵家资助金的流水证明！ 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精。 好在这些一直是专门有人负责，顾宴打了个电话给公司的人，让他们查一下。 几个小时后，那边就查好了。 但结果却与顾宴设想的全然不同。 「你再说一遍？没有？怎么可能没有？」顾宴提高了声音，「你没仔细查吧？我爷爷以前把那些东西都存好了，就算这几年没有，以前的也不可能丢！」 对面被他猝不及防一阵怒吼，也是郁闷，尴尬道：「不是我们没有仔细查，是真的没有啊……您说的那一批被资助者一共有十五人，十五个人一个没缺全都记录在册，怎么会多出来一个人呢？」 电话挂断后，顾宴仍然处于呆滞状态。 没有……怎么会没有…… 没有填表也没有留影，甚至没有流水记录…… 所有的证据只指向一个猜测——那就是沈以南根本不是顾家资助的对象！ 如果不是，那沈以南要报的到底是谁的恩？ * 一连三天，沈以南都感觉薛渡在看自己。 其实平常也看，但现在的目光，除了爱意，还夹杂着几分担忧和不安。 原本就粘人的青年，除了工作以外，更是无时无刻都将他收拢在视线里。 就比如现在。 「我说，你男朋友就在旁边看着吗？」 会所包间里，池星瑶凑到沈以南耳边小声问。 今天她一个朋友办聚会，想着沈以南这几天累得很，就把人叫来一起玩了。 但谁知道，这人来是来了，还带了一个。 薛渡这名字，在场的人都听说过。 因此，前一秒还在因为见到沈以南而起闹的众人，后一秒看到薛渡的脸后，瞬间噤声。 第235页 偏偏薛渡这人在哪都有种泰然自若的架势，还微笑着对他们说希望没有打扰。 打扰倒是没有打扰，但在这位大佬面前，大家也确实不敢放开了玩。 一直到下半场开始ktv模式，光线变换，气氛才热络起来。 只是薛渡仍然坐在沈以南旁边，把人盯得死死的，就连池星瑶凑过来说句话，都感觉如芒在背。 「喂，你们最近吵架了？」池星瑶声音更小了，「总感觉他这样子，怪吓人的。」 「没有吵架。」沈以南抿了抿唇，看了眼手机，确定自己没收到消息后，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席间，薛渡出门接了一个电话。 沈以南看着他关上门，一直舒展的眉心轻轻皱起，拿起桌上一杯颜色丰富的饮品，一饮而尽。 池星瑶阻止的手才伸出去一半，他又拿了另一杯，毫不犹豫地喝完了。 「等等等等一下！这都是酒！你那稀巴烂的酒量，当心不省人事。」池星瑶一把按住他还想拿酒的手，眼神狐疑，「你们真没吵架？我怎么瞅着你像是要借酒消愁啊？」 「才、没、有。」 沈以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因为动作过于急切，少年唇瓣上沾满了水泽，亮晶晶的。 酒劲来得极其快。 薛渡再次推门而入，沈以南已然与离开时差别巨大。 冷白漂亮的脸颊上浮起大片红晕，一直带到眼尾，他眉心轻蹙，似乎连说话都费力，摇摇欲坠，几乎要倒进同他讲话的人怀里。 薛渡大步走上前，扶着沈以南的肩将人扶了起来。 同池星瑶简单说了几句，薛渡便扶着怀里的人下了楼。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抱着少年钻进车内，薛渡升起挡板，将已然晕乎乎的少年又抱紧了点。 「一会不见，就喝这么多。」薛渡捏了捏他鼻尖，「我们宝宝难道是小馋猫吗？」 「才不是猫。」沈以南气鼓鼓地说，「是人。」 「好好好，是哥哥乱说。」 薛渡把人抱的紧了一点，想像往常一样，将人完全拢在怀里。 但沈以南却没平常的乖巧顺从，他从青年怀里钻出来，难得强硬地跨坐在对方腿上，双手抓着他的衣领，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 四目相对几秒，又怂了似的垂下脑袋，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 过了好一会，沈以南才闷闷开口，说的，却是与对方无关的话题：「以前，我在一个女孩子的手机里，见过……顾宴的照片。」 又是顾宴。 薛渡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眸色就沉了下去。 但碍于沈以南还在自己怀中缩着，他只能咬着牙，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我们宝宝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他染银髮的照片……和好久之前，说要给我资助的哥哥好像。」沈以南趴在他身上，声音软软的，一双眸子抬起来，含着浅浅水光，「所以我报答他，是理所应当的吧？」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薛渡却根本回答不出来。 扣着沈以南腰节的指收紧，几乎要控制不住力道。 青年喉结髮涩，进退两难。 他几乎无法抑制地开口：「不是他，是——」 话还未说完，唇瓣便被突如其来的柔软的触感堵住。 气息纠缠之间，沈以南力道重了些，很轻易便将不设防的人推倒在真皮软垫上。 少年撑起身，望过来的眼睛里水光晶莹，发红的眼眶是难以言说的委屈和期盼。 语调哽咽，却无比确定： 「是你，对不对？」 第163章 宝宝要惩罚我吗？ 窗外，夜色斑斓。 模煳的光落入，照亮轮廓，也照亮彼此的面容。 薛渡心头狠狠一颤。 心忍不住就软了下来，原先还瞻前顾后的心情早就丢诸脑后，骨节分明的指抬手抚摸对方的脸颊，薛渡沉声认了下来： 「嗯，是我。」 这时候，车缓缓停入地下车库。 薛渡撑起身，想抱着对方下车，却再次被压了下去。 「不、不准下去……」 少年几乎是骑在他腰上，结结巴巴讲着话，眉毛皱起来，试图营造出兇巴巴的气势。 撑着他胸膛的骨节也染上粉，不知是酒精还是别的缘故。 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 司机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直接下车，去车库里开了一辆新的车麻熘跑路。 薛渡抬眼去看还压着自己的少年。 要是平常，沈以南已经害羞别扭到眼睛都不敢睁开，但酒精和情绪的催化下，他又重新俯身压了下来。 俯下身，牙齿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对方喉间凸起。 身下青年溢出一声闷哼。 到底是捨不得真的伤害他，沈以南没过几秒就转移了目标，转而去青年耳廓。 橘子酒的味道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薛渡网紧，无法挣脱，主动沉沦。 薛渡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卷翘柔软的睫毛在脸颊上轻扫所带来的柔软触感。 痒痒的，心也跟着轻轻颤动。 耳廓被咬出一堆凌乱痕迹后，柔软的触感顺着脸颊往下。 沈以南的唿吸在胡乱的动作里变得沉了些。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主动且急切，完全顾不得自己在什么场合，像一只哀求主人怜惜的小猫，不停凑上来，要确认自己被爱的存在。 第236页 十指相扣，沈以南用力攥紧对方的指节，另一只手胡乱将自己的t恤往上扯。 唿吸和心脏在黑夜里靠近，滚烫灼热。 …… 再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沈以南揉了揉眼睛，望着暖白色的天花板，好久之后才慢吞吞起身，去换了衣服。 洗漱后，已经能闻到空气中的早餐香味。 沈以南扶着墙，一点点往楼下挪动。 平常，薛渡虽然很强，但都知道节制，知道哪里可以用力，哪里需要柔缓。 但昨晚是他自己主动的，不知道分寸，现在浑身酸麻，最严重的腰好像动一下就咔咔响动。 他才二十出头，愣是有一种自己垂老已矣的感觉…… 沈以南嘆了口气，还没走几步，楼梯便响起脚步声。 薛渡已经走了过来，弯腰将少年抱起，步子沉稳地下了楼， 今天的早餐比往常更丰盛，沈以南被抱在薛渡怀里，手指都没动一下，被一口一口餵着。 昨晚太累，今天没法去公司了，好在沈以南现在是老闆，线上也很方便。 他被抱着去书房，落座后，薛渡没立刻让他去工作，而是面对面抱着他，抬手抚摸他的侧脸：「什么时候猜到的？」 「猜到什么？」沈以南歪了歪头。 「猜到我是资助你的人。」 「是吗？」 少年眨眼。 他没刻意隐藏心情，眉眼弯弯，唇瓣翘起，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但薛渡见了，只觉得可爱。 前几天太心急，昨晚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沈以南猜到这件事，似乎之前就有预兆。 这几天，他总能看到顾宴的信息和没来得及熄灭的屏幕。 对沈以南这种性格谨慎的人来说，想要隐瞒和谁的联繫，并不困难，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亲密，也不会恰到好处的每次都被他看见。 更何况，如果沈以南真心想帮忙，顾宴那边不会迟迟没有收到打款。 昨天顾宴出门把腿摔了，沈以南也没关心过。 偏偏手机就摆在桌面上，就让他看到顾宴气急败坏让沈以南去找他的消息。 诸如此类的事，这几天极其多。 思及此处，薛渡忍不住低笑。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但一向冷静的人却少有地失去思考能力，回想起来，都对自己反常的迟钝和愚笨感到不可思议。 领口被勾了一下。 沈以南双手搭在他肩上，凑近一点，问：「在想什么？」 他的唇贴得很近，只差几毫米就能触碰。 薛渡下意识想靠近，但沈以南却先一步后仰避开。 「现在不让你亲。」他像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唇瓣翘起小小的得意的弧度，「你都不告诉我。」 「所以，现在是在惩罚我吗？」薛渡声线低沉，「国王陛下？」 他沿用了之前在海岛做游戏时的称唿。 虔诚的目光就像面临重责的罪臣，心甘情愿接受君主的惩罚。 沈以南愣了一下。 他刚才只是想逗一下薛渡，自己都没想到可以这样。 但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又扬了扬下巴，肯定地重复： 「没错，要惩罚你。」 放下狠话后，又有些苦恼。 惩罚……从哪里开始呢…… 第164章 今晚不在家里过夜 「那……我甘愿受罚。」 薛渡双臂撑在少年背后书桌上。 身体微微下压，将人结结实实笼罩在怀中。 扫了一眼怀中少年的唇瓣，薛渡低头垂眸，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沈以南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才发现，和刚才放出去的狠话完全不同，那里不知何时翘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沈以南不免有些心情微妙。 但不可否认，在薛渡面前，他的情绪一向不好隐藏。 或者说，也不想在沈以南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情，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情绪，不是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但在这时候，沈以南还是感觉有点挫败。 想了想，他伸手抬起薛渡的下巴，靠近了一点，又拉近距离。 「想要我惩罚你吗？」少年轻声问，纤细卷翘睫毛抖动。 「我的一切你都可以处置。」 薛渡说着，唇瓣靠近。 唇瓣表面，轻轻触碰一瞬，过电般的柔软。 青年正要压低些与对方接吻，但下一秒，沈以南却侧开脸，喉间溢出带着笑的轻哼。 「今天不给你亲。」 沈以南从他膝盖上跳下去，唇瓣翘起：「这是第一个惩罚。」 瞳孔里倒映出青年微微错愕的表情，沈以南不由生出几分小小的得意，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出了书房，慢吞吞去客厅处理。 薛渡在书房里坐了一会。 其实被沈以南拒绝，虽然有点小郁闷，但也觉得轻松。 毕竟按照沈以南的性格，如果真的生气，估计一个字都不会和他说，哪还会朝着他傲娇地抬一下下巴。 被人宠坏的小猫似的，实在太可爱。 薛渡在书房坐了一个多小时，处理了一些工作。 结束后，估摸这会沈以南的心情可能好了点，便起身下楼。 谁知客厅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沈以南的身影。 第237页 茶几的玻璃杯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出去玩了。】 薛渡：「……」 再一看朋友圈，果然几分钟前，池星瑶发了三只手拿着玻璃杯碰杯的照片。 配文：【嘿嘿，久违的姐妹趴！】 薛宁在下面问：【又把我弟妹拐走了？你不怕出门走路上被人套麻袋？】 池星瑶直接在下面@沈以南：【小南你不会让你老公绑架我吧~好怕哦~】 沈以南回復池星瑶：【我们这么近也要在朋友圈聊天吗？】 韩羽：【还有个姐妹是谁？我认识吗？他那个手环好眼熟，哥你是不是有同款？@韩叙】 韩叙回復韩羽：【被偷了。】 韩羽回復韩叙：【那不是mb给你定做的吗？谁敢偷？】 韩叙回復韩羽：【明知故问。】 「他污衊你偷东西！」 池星瑶转了个面，把手机举起来给在旁边喝水的林知易看。 「快骂他几句！」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看他还敢不敢外面诋毁你！」 「又没指名道姓，怎么算诋毁？」林知易将杯子搁桌上，「还算吗？」 「算啊！」 池星瑶把桌上的牌又堆了堆：「你们谁还有问题要问吗？」 这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学了据说可以算未来和命运的牌，成天就想着找朋友给他们算，但技术不行，每次的结果都格外差。 一算爱情就是分手，一算事业就是萎靡不说，甚至还算出男同事会怀孕这种荒唐的结果。 身边的女性朋友和公司下属折磨了一圈还不够，池星瑶今天又喊了一群人到她家玩，想抓实验的小白鼠。 可惜其他人都被荼毒得厉害，只有沈以南和林知易来了。 沈以南是习惯了她这些稀奇古怪的跳脱思维，林知易却完全不在意似的，不管池星瑶说什么，都能笑着接受。 不过爱情和事业都算了，也不知道能算什么。 林知易这人本来就不太关心事物，想了想：「那就算一下最近几个月的运势吧。」 池星瑶让他抽了几张卡片，然后搬起旁边一本巨厚的书，研究了一会，说：「嗯……你会遇到一些意外，但是感情方面可能有点进展？额，这个感情我也不太懂是什么，可能是亲情……？」 林知易：「我家里人死光了。」 半吊子占卜师顿时尴尬又抱歉，正要把释义往好的方面引导，又听他说：「没关系，活着的时候关系也不好。」 哪有让对方安慰的道理啊！池星瑶更愧疚了，赶紧收起来牌，表示从此封牌不算了。 池星瑶翻出来游戏机，教林知易玩赛车游戏。 晚饭前，林知易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起身打算告辞，一旁坐着的黑猫竖起耳朵，懒洋洋地摆了摆尾巴。 门铃响起来，池星瑶以为是外面到了，让林知易按着猫，自己去开门。 门打开，青年散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么慢啊，大小姐。」 韩叙倚在门边，简单的黑色体恤，但他穿上去，就有种说不清的慵懒散漫，明明是偏冷的骨相，那双桃花眼含笑看来的时候，却总是含情脉脉，让人有一种被喜欢了很久的错觉。 「你来干嘛？」池星瑶明知故问，假装要关门。 门在被关上前，骨节分明的指毫不费力地握住门沿往后推。 韩叙探进来，扬起一边眉骨，耳骨上挂着的耳钉闪着璀璨又嚣张的光：「抓小偷。」 长腿一跨，轻松越过池星瑶，韩叙抬手朝抱着小黑的青年勾勾手指：「走了。」 林知易点了点头，把猫递给池星瑶，同二人告别后，就跟着韩叙一起走了。 「啧啧啧。」池星瑶摸了摸下巴，「背着我们谈上了，上回见还没这么亲。」 沈以南出乎意料地接了她随意的八卦：「感情的事情本来就说不准。」 池星瑶：？？？ 她耳朵没坏掉吧？竟然能听沈以南接她这些八卦！ 他竟然还说出了类似至理名言一样的话！ 「你和薛渡闹矛盾了？」池星瑶眉毛打结，「对啊，你出来这么久，都没怎么回他信息欸，平常你隔几分钟就要回信息！」 「……」 他平常这么粘人吗？ 其实也没有，薛渡是发了信息的，只是沈以南想着要给薛渡点小教训，就没怎么回。 本来来这边也是要聊天的，现在只有他们俩，沈以南就把自己和薛渡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池星瑶听完，仍然满脸疑惑：「不对啊，那你之前说打电话有个老爷爷接电话，什么意思？薛渡还会变声？」 「不是。」沈以南酝酿了一下，「那个是他爷爷。」 昨晚做的时候，薛渡仔细地解释了来龙去脉。 年少时，薛渡有段时间突然叛逆起来，薛老爷子可不惯着人，觉得他是好日子过多了，正好听说顾家要去乡下做慈善活动，把孙子也赶去了。 那天，他百无聊赖地在活动现场发呆，忽然听到有哭声，就去看了下。 哭泣的人就是沈以南，因为赵家只想着让沈以南打工，所以根本没有申报过慈善活动。 沈以南躲在旁边看着，眼眶忍不住红起来，小声啜泣。 薛渡跟他聊了几句，就把这人算了进去，后来听说要写信什么的，大少爷觉得麻烦，就直接写了老爷子的地址。 第238页 后面那几年，薛渡只是知道这么个人，但沈以南的邮件和信息都给了老爷子。 一直到老爷子去世，他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信。 所以算起来，薛渡喜欢他，也是在大学时候了。 从头梳理一遍，沈以南才发现两人之间，错过了很多次。 好在，结果还不算坏。 池星瑶在那扼腕嘆息半天，又问：「那顾宴，你怎么办？」 「他拿不出来资助过我的证明，昨晚我已经拒绝了投资，拉黑了他。」 沈以南语气淡淡。 有时，沈以南也会想，是不是刚到沈家时，太过于孤立无援，想要迫切地找到一个支柱，一个让他活下去的理由，才会在发现顾宴以前染过白色头髮的时候，几乎没有仔细查证，就断定那是他的恩人，不计回报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有价值和意义。 那时候的想法，现在看来真是可怜又幼稚。 但硬要说，也是顾老爷子办了活动，薛渡才会参加，才会有后面的事。 那几年的帮助，就当是感谢顾老爷子吧。 …… 聊了半天，池星瑶有点饿了，点了某家餐厅的外送服务，然后就躺在沙发上撸猫。 聊到和薛渡闹小脾气，沈以南有点心虚：「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过分啊，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你，就算是好心的也让人很生气！」池星瑶举着小黑的爪子挥了一下。 沈以南抿了抿唇。 其实他完全能理解薛渡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说。 虽然放在以前，他真的会做出那种为了报恩奉献一切的事情，但现在和以前又不一样…… 生气不单单对薛渡，对自己也有点。 但是他要硬气一点，不想薛渡总是为他操心，哪怕为他好。 在池星瑶的教唆下，沈以南一下下敲字，给薛渡发了信息—— 【今晚不在家里过夜了。】 …… 吃过晚饭，沈以南没在池星瑶这边留宿，而是去了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有段时间没来了。 这边本来就是为了方便买的，所以也不大。 但打开门，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沈以南又忽然感到一些低沉的情绪。 一想到今晚要一个人睡觉，他就有点不自在。 但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又跑回去。 还是要一点面子的。 沈以南开了灯，进屋换鞋。 刚要从鞋柜里拿鞋，沈以南动作忽然一顿。 鞋柜里面，此时只有一双浅粉色的小兔子拖鞋，旁边本该摆着一双同款的小狐狸拖鞋，现在却空空的。 再一看，鞋柜里还有一双黑色皮鞋。 沈以南心跳漏拍。 他抿着嘴唇，动作缓慢地换好拖鞋，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小口喝着。 经过卧室门口，却没有一点要进去的意思，而是脚下一转，坐回客厅的沙发，打开电视，选了个最近很火的电视剧看。 过了一会，脚步声从卧室里响起来。 沈以南掀起眼皮，薛渡含着笑，坐在他旁边。 明明没有通过消息，但薛渡就是知道他在这里。 「我今晚不回家。」沈以南小声说，也不知道在强调什么。 薛渡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宝宝不回家，我就过来了。」他拍拍大腿，「坐这里？更舒服。」 ……倒是会钻漏洞。 但这种感觉，也不讨厌，甚至还很喜欢。 沈以南这时候已经没什么气了，乖乖地挪到薛渡的腿上去坐，窝在他怀里看电视。 电视剧剧情是当下很流行的情深，前一个场景男女主在雨里嘶吼，后一个镜头就在医院下跪流泪，旁边还有恶毒煽风点火。 沈以南看得无聊，拿着遥控器乱七八糟换台。 换到一个频道，正在放纪录片，记录动物的求偶行为。 沈以南安静看着，没注意身后的青年越发不安分起来。 等有所注意的时候，那只手已经先一步激发出他的反应。 靠着对方肩膀的脑袋不自觉上仰，唇瓣轻启，有些颤慄。 沈以南后知后觉，轻轻推了一下对方：「昨天晚上的……还很难受。」 「不是说要惩罚我？」青年唇瓣贴过来，耳鬓厮磨，「就在这里惩罚，嗯？」 在这里？现在？ 沈以南心跳越来越快，他还从来没有试过在这方面对谁有所惩罚。 要把他捆起来吗？遮住眼睛？还是绑住…… 话说出口前，薛渡已经先低下头去。 恋爱这么久，他早就摸清要如何以臣服的姿态令对方愉悦。 沈以南来不及推开对方，就先软了身子。 很快，视线失去聚焦点。 睫毛上翘，快速颤抖着，随着眼前景象渐渐模煳，漂亮少年喉咙里也难以抑制地冒出来一声暧昧模煳的呜咽…… 窗外的夜色，才刚刚降临。 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用于惩罚。 …… 之后连着几天，沈以南都没去公司。 和薛渡一起窝在公寓里，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其余时间都被某人「谢罪」的行为占据。 到了周一，于助理打电话来问，沈以南找到理由，无视背后某人哀怨的目光，自己去了公司。 第239页 令沈以南意外的是，沈华竟然出乎意料地来了公司。 开完早会，沈华把沈以南叫进办公室。 门关上，她第一句话就是： 「这几天你去哪了？」 第165章 他的回信 上次沈忠诚闹了一通公司，沈以南出任总裁，刚开始，沈华担心沈以南应付不来，跟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没过多过问。 这次突然来了，沈以南在惊讶之余，也有些开心。 最近沈华一直待在医院，说是要静养，两人也好久没见。 两人平常也会语音或者视频通话，但线下见了面，沈以南才发现沈华比前段时间苍老了太多，外套就像一个空壳挂在身上。 沈以南有些呆滞，直到沈华又问了他一遍才回过神。 「这几天都不在公司，是去了哪里？」 沈以南老实回答：「这几天我在公司附近的公寓，线上办公。」 闻言，沈华皱了皱眉：「以南，虽然公司不需要你时刻盯着，但你也不能松懈，你还年轻，要多奋斗，以后有的是时间享受。」 回家以后，沈华对自己的语气态度大多温和，这番话，比起从前可谓是严厉不少。 工作方面，沈以南一向兢兢业业。 此刻被奶奶这么说，想起这几天的荒唐，心头不禁涌起几分羞愧，连忙表示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得到他的保证，沈华才嘆了口气，拿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同他闲聊了几句，问了问公司新提的几个项目。 沈以南管理公司时间不长，但胜在聪明严谨，缺乏的阅歷，有薛渡补上，因此沈华看到方案时，笑意深了些。 正想同他说几句话，手机就响了。 沈华瞥了眼屏幕，挂断没接。 但过几分钟又响了起来，几下就挂断，手机屏幕咚咚咚咚地响，似乎是收到了很多简讯。 这时，于助理走过来敲了敲门。 他拿来了新的文件，看了眼沈以南，似乎在犹豫是否直接说。 沈以南不觉得需要避讳沈华：「说吧。」 「不用了，我一把年纪，也不参与这些了。」老太太闭了闭眼，疲惫地嘆了口气，「你姨婆他们老早就喊我打麻将，我正好过去。」 她缓缓起身，背不自觉佝偻着。 沈以南伸手去扶，却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奶奶的嵴背也弯了下来。 沈以南扶着人下楼，目送她上了车，等车子开出去好一会，才上楼。 到了办公室，听着于助理一板一眼的汇报，沈以南总有些心神不宁。 直觉告诉他，沈华有事情瞒着他，但对方不想说，他也问不出来什么。 想了想，让于助理先去查一查沈忠诚最近的动向。 他这位便宜爹，安静这么久不作妖，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了。 …… 「也是不容易啊，表舅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去拉贊助养私生子。」 池星瑶窝在单人沙发里，举起手里的策划书调侃。 离开家后，沈忠诚跟他之前的秘书——也就是小三之一，开了家公司。 之前一直没动静，沈以南还以为不干了，最近又忙活起来，张罗着要办个网红机构。 沈以南没多意外，沈忠诚在宏宇国际干了这么多年，最熟悉的还得是网红，选择找个创业也算正常。 「他这是要创业吗？这是方便自己享用网红吧。」池星瑶撇了撇嘴，「不过也好，找点事给他干，也省得他去烦你。」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翻身抬手，戳了一下沈以南眼下，笑得揶揄：「你黑眼圈这么重，都干嘛去了？」 「加班。」沈以南揉了揉眼睛。 为了弥补那几天的放纵，连着两周，他都在加班。 到今天周六，才有时间放松。 池星瑶正好又从她哥家里缴获了一堆新游戏，带来分享。 打了一下午，沈以南接到薛渡的电话，说晚上去老宅吃一点，齐玉英想他了。 顿了顿，又说：「……奶奶让我问一下，池星瑶来不来家里吃饭。」 「哎呀不是这么问的！」齐玉英焦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你要礼貌一点！人家是一个小姑娘！」 薛渡沉默几秒：「……那您自己来？」 「我哪好意思！问多了人家躲着我！」齐玉英嚷嚷。 沈以南瞥了眼假装自己很忙实则竖起耳尖的某人，说：「那我问问她。」 电话挂断，沈以南看向身边人：「你要去吗？」 「我还是不去了。」池星瑶用食指尖挠了挠脸颊，「我哥禁止我去他家，生怕我被人绑架似的。」 池星瑶从小到大被她哥盯得都很紧，没机会早恋。 青春期后，看身边朋友都在谈，也尝试了几段，但没有一段能超过三个月的。 「这件事我哥也有责任啊！」池星瑶说起这个，又很郁闷，「每次我前男友喊我出去吃饭什么的，我哥就找保镖跟着，那么大那么壮的保镖欸，那些小男生看了就害怕，别说亲嘴了手都不敢牵的。」 「还有啊，每次我谈了一个，他就各种阴阳怪气，还调查别人。」 沈以南忍俊不禁，也觉得好奇：「那他调查大哥了吗？」 「调查了啊。」池星瑶耸肩，「他把人家幼儿园的事情都翻出来了，最后说薛淮知长这么大竟然没谈过恋爱，绝对是因为那方面不行，但是他又觉得谈过恋爱的男的很脏，是不是挺严格的。」 第240页 「……」 沈以南倒觉得，如果他是池星瑶的哥哥，恐怕想得更多。 毕竟她呆呆的，容易被骗。 不过在薛淮知那里，她始终都是关系的主导方。 这一点，恐怕池星瑶自己都没发现。 沈以南把池星瑶送回家后，驱车到了薛家老宅。 没见到池星瑶，齐玉英也没多意外，她对于大孙子的业务水平，还是有了解的。 有一段时间没见，齐玉英拉着沈以南下五子棋，问东问西：「乖崽，又瘦了，最近工作忙不忙？上次给你的项目做得怎么样了？那些合作商是不是按最低价给你的，没人煳弄你吧？」 她在家里闲着没事，就操心小辈的感情问题和身体问题，这会也对沈以南的生意上心。 虽然这些问题，也不是第一次听，但沈以南还是心里暖暖的，耐心回覆：「最近有点忙，上次的项目进展很顺利，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他们没有煳弄我。」 齐玉英这才放心，又忍不住嘆气：「哎，等十月底，奶奶就去三亚了，得好一段时间见不到你……」 秋天过后，气温就得下降，齐玉英身体不好，往年这时候已经收拾收拾打算去三亚那边过冬。 但今年，老太太不想走了，她想和她家乖乖仔一起过年。 家里人虽然希望她留下，但为她着想，还是劝她去那边住着，等他们有空就去看看。 齐玉英别扭了好久才同意。 这会一想到要好几个月看不见沈以南，就觉得跟被人抢了钱似的难受。 所以晚上吃饭时，齐玉英不停给沈以南夹菜，好像要把接下来几个月的菜都一次性夹了，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吃过饭，齐玉英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之前薛渡爷爷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们去拆一下吧？」 「礼物上次不是拆了吗？」边上打游戏的薛宁插话。 「上次拆的，是给薛渡对象的礼物，这次要拆的是给资助的小孩的礼物！」齐玉英纠正她，想想又觉得来气，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下，「我都没找你算帐，你知道这事儿为什么不早点讲？」 「就是啊姐，你怎么和我哥有小秘密啊！」陆植也插话，言语间充满谴责，被薛宁很狠狠踹了一脚，委屈地滚一边去了。 「这能怪我吗？」薛宁捂着脑门，不高兴地拧起眉毛，「薛渡让我瞒着你的，他威胁我，都是他的错。」 被指责的薛渡只是笑笑，好像完全不在意被指责，拉着沈以南的手，轻轻捏他指节。 被「惩罚」过的人面对指责，可只有听之任之的份。 他虚伪绿茶的姿态，令薛宁更恼怒了：「他才是主谋！」 齐玉英哼了声：「你们俩都有错，属于共犯。」 薛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也会资助一些还在念书的学生，所以薛渡提出要资助人的时候，大家还挺欣慰的，都觉得孩子长大了终于结束叛逆期了。 后来薛老爷子去世，独独给一位学生准备了礼物，不免引起诸多疑惑。 但谁都没想过，收礼物的人，会是薛渡现在的男友。 这小子藏得也太深了！ 各种内情，薛宁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一次意外。 那天，和薛渡因为一个投资方案吵架，薛宁气不过抓了十几只蟑螂，打算半夜丢进这人被窝里。 偷偷摸摸进去，薛渡正在洗澡，她掀开薛渡的被子，在枕头边看见一封信。 刚捡起来，就被走出浴室的薛渡勒令放下。 薛宁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盒子掉地上，虫子爬得到处都是。 当晚，两人为了不被其他长辈发现，举着拖鞋打了一晚上。 薛宁满怀愧疚地回去，结果发现自己拖鞋里被薛渡藏了两只死虫子，她气得好几天没睡着，发誓要找到薛渡的把柄。 又过了几天，薛宁逮到薛渡总是对着手机发呆，总是若有若无问沈家刚回来那个男孩的消息。 记仇的薛宁逮到机会，把人灌醉，终于得知来龙去脉，从此狠狠拿捏了弟弟的命门。 但因为答应了薛渡要保密，硬是憋到现在。 齐玉英两人脑门上左右来了一下，才拉着沈以南上了楼。 陆植幸灾乐祸笑了声，又怕被他姐踹，速度飞快地跟了上去。 薛老爷子送的礼物就放在薛渡房间。 盒子有些年代了，但锁还好好挂着。 齐玉英找来了钥匙，递给沈以南，让他自己开。 几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盯着看，空气中瀰漫出紧张的氛围。 钥匙插进去，往右边拧了几圈，锁就开了。 钥匙打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两个信封。 沈以南有些疑惑地拿起来，目光一顿。 其中一封字迹稚嫩，一笔一划又格外认真。 这封信，沈以南很熟悉，是十年前的自己写的。 写给「资助人爷爷」的第一封信，格外隆重。 写字的笔是平常只有考试才捨得用的黑色水笔，信纸更宝贵，是他捡了三斤废纸壳拿去卖掉后买的，那时候很流行的款式，带着花纹，清新淡雅。 因为太过于重视，即使不打开。沈以南也能想像到这封信的内容。 那时候他绞尽脑汁，翻遍了图书馆的《好词好句大全》写了一封信，多次在信里问对方的信息，说以后要报答，还被薛老爷子打电话说过不必如此。 第241页 那时候，几乎尴尬得要躲进被子里把自己埋起来，现在想来，却觉得有趣。 沈以南唇瓣不自觉翘起弧度。 「这什么啊嫂子？」陆植不明所以，在旁边凑着脑袋要看。 离得更近的齐玉英先看见是信，往陆植脑门上拍了一下：「去去去，别什么热闹都凑。」 她催着把人赶了出去，将房间空出来给沈以南。 沈以南低头拆开另一封信。 一张卡片掉了出来。 是一张储蓄卡，不知数额。 沈以南的视线落在信纸上。 字是用蓝色墨水写的，比起现在的沉稳，十年前的字迹还留有少年时代的潇洒。 落款的两个字更是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薛渡。 沈以南一愣，又很快理解过来。 这竟然是……薛渡给他的回信。 原来，薛渡给他回过信啊。 在十年前。 明明知道这个结果，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但沈以南感觉自己的眼眶又开始泛酸，滚热的液体浮起，在眼圈里凝集雾气。 又不禁觉得好笑，跟个小孩子一样，这有什么好哭的。 沈以南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极其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读那封很久以前就该收到的回信。 信的内容大意是说那个村子里环境不好，给他一张卡，里面有十几万，让他去买点好吃的，如果要搬进城里，打电话给资助人。 最后，还别扭地画了一个笑脸。 只是看着文字，沈以南眼前就能浮现出一个骄傲又温柔的少年形象。 他忍不住笑出声。 身后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沈以南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过头，正对上薛渡爱怜的目光。 第166章 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看完了吗？」 薛渡关了门走近，坐在沈以南对面，语气温柔。 看起来，他似乎早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沈以南点了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紧闭的弧线。 他现在还不能开口，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有点丢人…… 这时候才想起来好面子的少年红着脸缓缓靠近，然后把额头砸在薛渡心口处。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着这样的姿势抱着对方。 薛渡的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 沈以南用脸颊轻轻蹭着对方，心脏却后知后觉地加速跳动起来，仿佛收穫了丢失已久的糖果。 过了好一会，沈以南才收敛了眼眶的酸涩感觉，仰起脸同薛渡讲话：「你之前……怎么没有寄信给我？」 「我爷爷看见了。」薛渡抬手拨开少年眼前的碎发，唇瓣勾起一个带着点怀念意味的弧度，「他说我这样是害了你，这笔钱可以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这么说也没错。 那么大一笔钱，赵家人拿到后也不会给沈以南，更不会为了更好的生活打算，只会拿去吃喝嫖赌。 现在这笔钱，对沈以南来说，不算多，只要一想到薛渡曾经给他写过回信，他的眼睛就忍不住弯起来，变成两弯小小的月亮。 手臂伸出来，攀着薛渡的肩，沈以南直起身，在薛渡侧脸印下柔软甜蜜的触感。 「谢谢哥哥。」 声音很轻，却一字不差落进薛渡耳中。 秋日夜晚，风还带着温意，从窗外吹进，将一切都烘托得温柔。 薛渡侧脸，正想加深交流，身后突然传来轻微响动。 一回头，对上门缝里露出来的三双瞪老大的眼睛。 从上往下，分别是齐玉英、薛宁以及地位最低被按在下面的陆植。 齐玉英先弹起来，清了清嗓子，揉了揉眼睛，嘴里嘟囔着：「老婆子眼神不好，黑灯瞎火什么都没看见，散了散了……」 说完，背着手脚步飞快熘走。 薛宁反应也很快，一把推开陆植，满脸痛心：「陆植，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我对你太失望了！」 陆植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哥，我只是想知道礼物到底是什么，不是故意看你亲嫂子的。」 薛渡：「……」 他摆了摆手，两人脚底抹油一般跑了。 再度安静下来，薛渡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少年。 因为不好意思，他已经尴尬到整张脸都塞进青年怀里，唿吸刻意格外轻，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才回到房间。 沈以南先洗了澡，围着睡衣出来，白皙的皮肤被热水蒸腾过，还透着晶莹的粉，像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看着就想咬一口。 青年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了两下。 没忍住，捧着沈以南的脸深吻片刻。 废了一定的自制力，才进了浴室。 最近两周，沈以南为了向沈华证明努力的态度，一直努力工作。 薛渡知道少年骨子里也要强，也一直很配合对方，每晚克制地亲亲抱抱，最多也就一次。 但……今天应该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了吧？ 薛渡洗完澡，扯过一旁的浴巾，松松垮垮围在腰间。 他抬眼，镜子里的人也随着他动作。 半湿的发往后拢，露出额头，骨相优越的脸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无可挑剔。 薛渡审视镜中人片刻，拨弄了几缕碎发，那张脸上毫不掩饰的性感味道更重了。 第242页 他又扫了眼自己全身，将浴巾扯开一点，到摇摇欲坠的地步，才走了出去。 沈以南正坐在地板上看那封信。 被人从后面抱着的同时，滚热的唿吸也洒落在耳旁颈侧。 青年温热的温度贴在后背，修长骨感的手臂紧锢在沈以南腰间，慢慢收拢。 另一只手搭在沈以南身侧，冷白皮肤下，青筋隐隐蛰伏，随时预备着一场大战。 薛渡轻车熟路地凑过来，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唇瓣，正欲加深，却被躲了一下。 「等一下，有水。」 沈以南举起手不让薛渡碰到手里的信纸，沿着摺痕很小心地折好放回去。 他格外珍视，薛渡就在旁边很有耐心地等着。 但没想到，沈以南将信纸放在桌上后，还有些担忧：「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要不要找文件袋装起来？」 他说完，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好，于是转而去书桌前找文件袋。 仔细封好袋子口，沈以南拉开脚边的柜子要放进去，动作又停住。 kk喜欢探险，这里正好是一只小狗可以够到的高度，不太安全。 沈以南拿着文件袋，围着房间绕了两圈，犹豫不定。 最后，他转头，很认真地问薛渡：「我可不可以一直拿着？这个放保险箱比较安全吧。」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荒谬，忍不住笑了。 薛渡倒是没说什么，拍拍自己的腿，「过来，哥哥帮你拿着。」 沈以南不疑有他，乖乖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然而文件袋刚递过去，薛渡就单手塞进一旁的书柜，在少年要开口前，另一只手扣住他后脑勺，强硬地压了下来。 齿关失守，柔软的唇瓣纠缠挤压，仿佛炽热的火光在眼前燃烧，沈以南感觉自己也跟着升温。 分开时，少年眼睛眯起，几分迷离。 却又挣扎了一下，发喘的声音还软软的：「信……放那里，会被kk找到……」 话没说完，薛渡将人打横抱起，唇瓣勾起，「确定要现在和我说别的东西吗？」 「我会吃醋的。」 随着这句话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室内也彻底陷入黑暗。 …… 也不知道薛渡是不是真的吃了醋，这一晚上，沈以南有一种自己其实是发条玩具的错觉。 休息一会，就又被拧着发条起来「工作」。 偏偏又无法拒绝，甚至沉沦其中。 后半夜，沈以南实在有些吃不消。 再一次被搂紧的时候，他转了转已经因为太多次而混沌的脑子，终于想出来一个话题，打断了对方的动作： 「薛渡，你……之前说过我对你也有很大的帮助，是什么？」 薛渡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他单手撑在沈以南身侧，薄唇轻勾。 少年的心思很容易猜，但他也乐于配合，哑声问：「想知道？」 沈以南点了点头。 但从恋爱开始，一直都是薛渡给他爱和帮助，教他各种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对薛渡的帮助在哪里。 薛渡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当我失落失意的时候，只要想到，我的出现，让一个人的生活变好，就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有意义的。」 「喜欢上你之后，又有了其他的变化。」 「你变成明亮的月亮，只要想到你，就会有数不尽的喜悦。」 他低头，印上沈以南的唇。 轻柔、舒缓、温热…… 一切幻想中的词彙，在这个吻里具象化。 沈以南听见对方含着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所以，宝宝，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第167章 已经在准备了 「所以，最后还是薛渡跟你先求了婚？」 礼服门店内，池星瑶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扇子，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回头看还干坐着的少年，表情里带着调侃：「一点都不积极啊。」 「他没说求婚，就不算。」沈以南相当严谨，「这件事要我先的。」 在这方面，沈以南很有秩序。 「好吧，那你打算时候求婚？」池星瑶又拿了一条旗袍，对着镜子比划。 「不告诉你。」沈以南眸中闪过笑意，「反正已经在准备了。」 「好啊你，还和我有小秘密!」 她扑上来，佯装生气，摇晃沈以南的肩膀，试图逼他就范。 奈何沈以南的嘴巴实在太严，撬不出来一点信息，只能作罢。 这时，有店员送来新的旗袍，请她试穿。 池星瑶伸手拿过来，比划了一下，问：「对了，你要不要定做几件新衣服？我朋友说这边裁缝手艺特别好。」 再过两个月就元旦了，池家要办宴会，池星瑶在朋友介绍下来了这家店，提前了半个月排队，今天才轮上。 沈以南对礼服之类倒是没多大兴趣，男士礼服就那些款式，他有几件换着穿就行。 店员整理衣物时听见池星瑶催人买衣服，便询问他们想不想现场看衣服。 为了方便客人选择，模特们会穿着新款全方位展示。 沈以南还没来得及拒绝，池星瑶就很感兴趣地一摆手：「可以啊，都叫来！」 跟着店员进了专门的vip休息室，池星瑶往沙发上一歪，「看看呗，这边店里都是中式的，你自己穿也能给你男朋友买几件。」 第243页 嗯……他好像确实很少给薛渡买衣服。 沈以南很容易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接过对方手里的抱枕坐好。 他们没等多久，大概十多分钟，店员就领着几个男模特走了进来。 「姿色还不错啊。」池星瑶的视线在最前面那个模特脸上转了一圈，往后看了几眼，突然顿住。 沈以南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正看见一个人扭扭捏捏地低着头。 那个样子，不是聂在希是谁。 几个月没见而已，竟然跑到这里做试衣模特了。 「我可以羞辱他几句吗？」池星瑶凑到沈以南耳边小声问。 「最好不要。」沈以南说。 「好吧。」池星瑶很失望，但也就是随口一问。 说到底，聂在希和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几个模特一排站开，聂在希原本一直低着头，抬眼后，终于看清沈以南和池星瑶的脸，眼眶瞬间就红了，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但就算再不甘心，在这里，两方身份不同。 沈以南仔细地看了一会，选了几款在他看来很符合薛渡气场的西装和衬衫。 店员请他到二楼房间里测量尺寸，池星瑶就叫模特们先散了。 薛渡不在这，不方便量数据，沈以南就先加了店员的微信，问他们要了捲尺，等自己量完，再给数据。 推门出去，却见池星瑶撑着下巴杵在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子里往外看。 「在看什么？」沈以南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但只看见林荫遍布的小径。 「好像看见表舅了，从前面商场的停车场出来的。」池星瑶觉得挺稀奇，「他那公司真能赚到钱？最近没找你吧？」 沈以南摇了摇头：「他没找我，但前几天有一个女生给我发了沈忠诚的私密照想换钱。」 沈忠诚的私密照…… 池星瑶同情地看着他：「你这算工伤吧？真给了？」 「嗯，她怀孕了，想流产，我让人陪她去了医院，医疗费和营养费肯定要给。」沈以南捏了捏眉心。 他真的不太想管这些破事，但总不能让这些情妇闹到沈华面前，老人家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 沈忠诚那边，他也给了点教训，施压让几个合作终止，气得沈忠诚跑来宏宇找人，但被保安请了出去。 其实可以做得更过分，但至少在沈华还活着的这几年里，他不想弄得太难看。 只要沈忠诚安分守己，他不会赶尽杀绝。 …… 秋叶簌簌落下，转眼间，到了冬至这天。 沈以南下班后走出大楼，薛渡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熟练又自然地凑过去亲了亲薛渡的侧脸。 「这边也要。」薛渡换了一边脸让他亲。 沈以南照做。 车内空调温度打得舒适，沈以南看了眼腕錶，摘掉围巾，「先去一下沈家吧，奶奶让我带些礼物过去。」 今天是冬至，白秀丽带着沈煜真回了娘家，沈家只有沈华和他两个人。 齐玉英远在三亚，也关心这件事，催着薛渡带人回老宅过年。 两家人也算熟悉，沈华本想着晚上带些礼物过去，但陆植太热情了，一早就跑医院去等着，人一检查完就给接走了。 沈华只好让沈以南下班后回家一趟，拿东西。 「晚上家里一起包饺子，你想吃几个？」薛渡捏捏少年的脸，问。 「嗯……要看饺子多大。」沈以南很严谨。 「自己包，想多大就多大。」 「那我要包一个碗那么大的，吃一个就可以了。」 这话因为太可爱，成功被薛渡奖励了一个吻。 两人一路闲聊着，到了沈家。 谁知刚进大门，却发现客厅的门开着。 老远就见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将手里的东西往横在门口的车上搬运。 一边搬动，一边嘴里骂着什么。 最后塞了几个进去，后备箱已经快装不下。 刚要关上车门，骨节分明的手突兀地伸出来，抓住他的手腕。 那人吓了一跳，勐地回头，正对上少年冷冽的双眸。 沈以南冷冷看来，语气发寒： 「你在干什么？」 第168章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场面死一般寂静，沈以南看着眼前人，眸色彻底冷了下去。 「你拿走这些东西，想干什么？」 「你现在真是厉害了啊。」沈忠诚用了抽回自己的手，态度倨傲，「什么时候轮到儿子管老子的事？」 他强硬地关上后备箱，就要去驾驶座。 沈以南沉下脸，扫了眼一旁跟过来的司机老刘。 老刘瞬间会意，几步走过去，反剪沈忠诚的手，强硬地把人按在车门上。 沈忠诚扭了一下身子没挣脱开，火气已经燃烧到顶点：「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沈以南打开后备箱，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沈忠诚今天开的是一辆越野车，后备箱很大，此刻里面满满当当塞着一堆首饰摆件，甚至还有几个古董，为了保护物件，都用玻璃盒子装着，被顶上的灯一照，就反射出刺眼的光。 「搬了很久吧，这么多。」 后备箱的东西加起来，也得有几百万了，一次性搬这么多，看来沈忠诚很缺钱。 第244页 沈以南语气淡淡，但在沈忠诚听来，是成功上位的小人在极尽嘲讽。 沈忠诚一下子火了，扯着嗓子喊起来：「这都是我的东西，我收拾我的东西你管得着吗？沈以南，别他妈跟老子这个态度，老子是你爹！没有老子你今天能站在这吗！」 沈以南原先还只是没什么表情，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没有你，我确实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意味不明。 沈以南打电话给管家，让他带人来把东西收拾好。 张管家很快就来了，叫了几个佣人，赔着笑把东西搬进去。 沈忠诚被捂住了嘴，就算再愤怒，也发不出来一丁点儿声音，只能赤红着眼看他们把东西搬进去。 搬最后几个古董花瓶时，沈以南忽然开口叫住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张管家。」 张管家捧着价值百万的花瓶，本就精神紧张，冷不丁被沈以南这么一叫，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抖了一下，赶紧哈着腰回头，恭恭敬敬问：「少爷，怎么了？」 「您是家里的老人，管了一辈子家，我对您很尊敬。」沈以南上前一步，唇边浮起淡淡笑意。 「这这这……不敢当……」尽管对方带着笑，但张管家总感觉如芒在背。 却见下一秒，沈以南笑意更深了点：「但希望您清楚，现在沈家是谁说了算，不要什么人都放进家里来，不然丢了东西，算谁的疏忽呢？」 张管家闻言，浑身一震，下意识去看了眼被按着的沈忠诚，冷汗险些掉了下来。 这段时间，沈忠诚总偷偷摸摸来拿点东西，这一点，张管家是知情的。 只不过他也是看着沈忠诚长大的，早就习惯了沈忠诚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态。 更多的原因在于，他觉得沈忠诚毕竟是老太太的儿子，以前犯过更大的事，不也是骂几句打几下就让回家了，现在拦着人，以后等沈忠诚回家，他得遭人记恨。 沈以南一直是个胆怯又温和的孩子，估计也不会让他们难做。 但现在，那个印象里胆怯的少年，把自己的父亲轻而易举按在车上，不顾佣人震惊的目光，用温和的语气讲着极具威胁性的话。 张管家呆愣地站了片刻，脑子里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沈以南，不会早就知道沈忠诚做的事了吧？ 毕竟出入这里，门口的监控都有记录，沈忠诚一开始只敢拿一两个小的，没人管束之后，越来越多。 今天，估计是想来一票大的。 却好巧不巧就被逮了个正着。 不，也不一定巧，因为前几次，也是这个时间点。 张管家越发觉得后怕，手里的古董花瓶因为忘了控制手臂而往下坠。 一只手托住瓶底，「小心。」 少年的提示声响起，张管家慌忙弯腰抱住花瓶，连看也没看沈忠诚一眼，就匆忙往里面跑去。 他脚下飞快，好像有什么妖怪在后面追。 沈以南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朝身边的人投去疑惑目光：有那么恐怖么？ 他没开口，但薛渡理解了他的意思，左右看了看，认真点评：「可爱。」 「……」 他严重怀疑，自己就算是拿着把刀冲到大街上捅人，弄的满身是血，薛渡也能摸摸他脑袋说可爱。 真是的。 沈以南抿唇，往旁边看了眼。 视线接触到沈忠诚，马上就冷沉下来，要浮起来的笑也被压了回去。 都不用刻意收敛，他对自己亲生父亲厌恶到极致，就连只是处于一个空间也会感到烦躁。 「这些东西不属于你，宏宇也不是你的所有物，以后不要再来。」 沈以南顿了一下，本来想说些什么威胁，又不知道怎么威胁比较好。 这时，他身侧的青年抬手，将人揽在怀中，俯视着狼狈的中年男人：「沈先生，你最好按照以南说的做。否则……后果自负。」 沈忠诚费力地抬眼。 薛渡的脸在沈以南身后几寸，明明没什么表情，空气中却充斥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只是对视，就让人嵴背发凉。 沈忠诚打了个冷颤，甚至没注意到老刘已经松开了捂住他口鼻的手。 「回话！」 后背被老刘勐地一推，沈忠诚整张脸差点没撞车上。 被一个小辈这么逼着说话，让沈忠诚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被羞辱感。 但他现在的资本，在薛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暗暗咬牙：「知道了。」 但薛渡没立刻说话，而是看了眼沈以南。 沈以南点头，老刘才把抓着沈忠诚的领子，打开车门，把他往驾驶座重重一推，不屑道：「便宜你了！」 沈忠诚几乎是摔进去，他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盯着后视镜里牵着手走进沈家门的二人，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沈忠诚怒骂一声接起来。 对面的男孩声音发嗲：「诚哥，你拿到东西了吗？我这边联繫到买家了，晚上咱们去看房嘛？」 「看看看，就他妈知道看！老子凭什么给你买！你他妈算什么？！你除了图老子钱还能干什么！」 「人家就是说说嘛……我现在也在外面赚钱呀……」那边声音变小。 第245页 「你那也叫钱？！」 沈忠诚本就火大，藉机逮着对面就是噼头盖脸一顿骂。 骂了十几分钟，心情才好了点。 后视镜里，已经没了薛渡和沈以南的身影，倒是来了两个保安，盯着他的动作。 一看就知道是防着他！ 沈忠诚气得把手机往旁边狠狠砸过去，却又不能真的去找薛渡要个公道，只能骂骂咧咧开着车离开。 另一边，沈以南看着佣人们将东西重新摆好，找到沈华让他拿的礼物，和薛渡一起上了车。 沈以南抿着唇打开礼盒，翡翠吊坠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面上，在暖黄灯光下越发美丽梦幻。 「嚯，这么好看！」老刘发动车子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忍不住感慨，「差点就丢了！多亏咱们来得巧！」 车子启动上路，但沈以南现在无心欣赏。 合上盖子，沈以南闭眼，说不清现在什么感觉。 心里有个声音回答了老刘：不巧。 其实今天根本就不是巧合，是他故意的。 视线忍不住瞟向身侧坐着的薛渡，他正低头回復薛家人的消息，冷白的光打在侧脸，将眉目照得深邃。 沈以南的视线从青年的髮丝往下，顺着鼻樑滑到薄唇，又从下巴往上看。 最后，像是下定决心，沈以南深吸一口气：「薛渡，其实今天，我——」 话没说完，薛渡却突然朝他的方向低下头，用唇瓣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几秒后，柔软的触感分开。 薛渡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 「宝宝，我知道。」 第169章 很舒服吗？ 知道……？ 沈以南心口一震，长睫随着动作眨动两下，好像没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意思。 或者说，他没理解薛渡在听到自己的话后还笑吟吟亲上来是几个意思。 他有些迟疑地说：「沈忠诚拿东西去卖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今天我……是故意来抓他的。」 「我知道。」薛渡又重复了一遍，笑意更深。 「你没什么看法吗？」沈以南问。 沈以南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懵的。 但再怎么说，沈忠诚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 如果是突然抓到还好，但他这次是故意放纵沈忠诚贪心，掐着点来抓人的，怎么说都有点设陷阱的意思。 薛渡是个尊敬长辈的人，对他的这些心机竟然没有任何看法吗？ 阴险，恶毒……至少也有点落井下石。 是以纠结了半天，沈以南才敢说出口，已经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但薛渡现歪着头想了一会，才漫不经心似的靠过来：「想法，有啊。」 青年捧着他的脸，又啄了几下，似是感慨：「我们宝宝好善良，好可爱。」 沈以南：？？？ 薛渡用指腹挠了挠少年下巴，低低地笑：「不是么？宝宝，面对那种人还能手下留情，未免太善良。」 如果是他，那种人早就不会存在了。 这世界上，有的是方法能干干净净处理掉一个人。 不过既然沈以南考虑沈华的感受，那薛渡也不会插手。 沈以南微微仰起下巴让对方拨弄，眸子微微眯起，刚才提起来的心也落回原位。 原来他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讨厌自己啊。 这样的认知令沈以南不禁有些飘飘然。 如果有尾巴，这会已经高高竖起，绕着薛渡的手打转了。 薛渡将人抱起来放腿上，从背后环着他的腰，下巴搁在少年身上，慢悠悠说：「不过，有一点，确实让我不太开心。」 「什么？」沈以南的身体不自觉紧绷。 骨节分明的指往下托，薛渡声线微哑：「有些小朋友，做事情之前竟然不告诉哥哥，是不是很过分？」 「过分的小朋友是不是需要一些教训，长长记性？」 说着，指节已经从扯开运动裤的系带。 沈以南知道躲不过，紧张地弓下身，脑袋抵着前座椅背。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清一切。 他唇边始终含着笑意。 好像完全不担心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很轻易地，被拨乱唿吸。 沈以南刚想闭上眼，对方却低笑一声，说：「很舒服吗？抖得好厉害。」 少年本就红透的耳廓更是要滴出血，嘴硬：「没、没有……」 「那……算了。」 薛渡说着，给他系好裤带。 沈以南：「……」 原来这才是惩罚。 把他勾起来，又不满足，简直是……简直是…… 沈以南坐好，泛着水光的眸子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一眼对方，小声说：「坏人。」 「嗯，就是坏人。」薛渡毫不愧疚地认了下来，轻轻咬了一下少年耳廓，灼热唿吸仿佛打在心脏上，每个字都让心跳颤抖，「只欺负宝宝的坏人。」 真的太坏了。 沈以南趴在他肩上，等唿吸平稳。 但薛渡却铁了心要扮演坏人似的，过一会逗一下。 沈以南只觉得自己被人在天堂地狱间来回运转，毫无自主掌控的机会。 这样的折磨，就连老手都会痛苦，更何况初尝情事的少年。 在又一次被逗弄时，沈以南终于来了脾气，扒拉下对方的衬衫衣领，嗷呜一口咬上去。 第246页 「嘶。」薛渡缩了一下。 沈以南顿时清醒，以为自己咬的太重，赶紧去看。 微红牙印在喉结边，与冷白皮肤形成强烈对比，随着喉结上下滚动，更是说不清的暧昧与旖旎。 沈以南碰了一下，想问问他疼不疼，却见白光一闪，咔嚓声响起。 薛渡的手机里，又多了一张脖子上牙印的特写照片。 「为什么拍这个？」沈以南瞪大眼。 留罪证吗？ 「宝宝第一次咬人，值得纪念。」薛渡又放大看了看，很满意的样子。 他们宝宝的牙齿印很整齐，多可爱啊。 沈以南的脸更红了。 这、这有什么好纪念的啊！ 眼见薛渡还要上传云相册，沈以南羞耻心爆棚：「删了吧。」 薛渡刚点了两下屏幕，沈以南就抬手抢过去，捂在心口，得到保证后才把手机还回去。 但看见屏幕，沈以南浑身汗毛都嗲起来了——他竟然不小心把那张照片发到薛渡的家族群里了！ 沈以南赶紧手忙脚乱撤回。 但晚了一步，短短几十秒，已经有人看见了。 陆植：【刚才是不是有什么闪过去了？】 薛宁：【是啊，闪过去你哥的床照。】 沈以南赶紧把手机给薛渡，「你和他们说，不是那种照片……」 「好，我当面说。」 薛渡勾唇，摸摸他发顶。 正好这时，车停在车库里。 薛宁站在门边朝他们晃手机，笑得揶揄。 第170章 哥哥，教我…… 「你们来得也太晚了，饺子都包完了。」 薛宁似笑非笑地扫了扫二人。 「去拿了点东西。」薛渡倒是不怎么在意。 偏头拉住沈以南指尖时，那圈红色咬痕好巧不巧就全然暴露在空气中，在车库的昏暗灯光下，更显暧昧。 偏偏他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似的，用指尖碰了一下，迫使其他人注意力转向那处。 薛宁：「……」 她忍不了：「你是不是知道我昨天分手了故意刺激我？很得意吗你？有男朋友了不起吗？」 她越说越气，说着举起手里的文件袋：「再刺激我，这东西你别要了。」 薛渡完全没受威胁，他早习惯了。 青年拍拍沈以南后背，让他先进去，自己和薛宁还有话说。 一枚吻痕差点惹薛宁发狂，沈以南不免心虚，低下脑袋，加快脚步。 走到门前，也没敢看经过的人，匆匆进了屋子。 屋内温度如春，薛家人零零散散分布在客厅，有几个人围在茶几边，　沈以南把礼物给一旁的佣人，摘了围巾走进去，和众人打了招唿。 沈华正和薛敬山聊天，看表情还挺严肃，沈以南不便打扰，就去了茶几那。 走近看，才发现是薛淮知正和陆植坐在棋盘前对弈。 棋盘上，黑白棋子错落。 薛淮知执黑子端坐，骨骼分明的指节夹着那枚棋子，腕骨松松搭在一旁，便已经是一处赏心悦目的景致。 他对面的陆植抓耳挠腮，唉声嘆气。 他旁边摆着的手机正在和齐玉英视频，老太太嘬着椰子水指点江山：「下你左手边那，听我的听我的！哎不是那个是上面一点！」 「外婆您也不早说！」 陆植懊恼地嘆了口气，抓起下错的棋子又下回去。 「哥，你别悔棋啊！」趴在旁边围观的陆晓灵很嫌弃，「大哥都让你好多了，你好意思吗！」 「你声音小点行不行？我就是下那看看效果，什么叫悔棋，讲话注意措辞。」陆植被围观的妹妹教育，涨红个脸，扭扭捏捏把刚才的棋子挪了回去。 薛淮知在他对面看着，始终不骄不躁地等着，对这些玩闹并不在意。 在齐玉英的指导下，陆植很快把棋盘下满，零星剩几个位置时，嘆了口气：「哥，你半小时前就能赢了吧？」 「难得你想玩，陪你下一会。」薛淮知唇瓣勾起。 「你这是折磨我……」陆植委委屈屈地把棋子收起来，「下把谁来？」 「乖崽来，乖崽下一把！」老早就发现沈以南在旁边看着的齐玉英赶紧招唿。 沈以南虽然跟着学了点围棋，但水平和小学生没两样，正要摆手，陆植就兴沖沖把他按着坐下。 「嫂子坐，你喝不喝茶？我去给你倒！」陆植刚才被折磨了半天，这回总算有人来替，顿时喜笑颜开。 「不用了。」沈以南摆手。 薛淮知把棋子给他：「以南，你先。」 「好的。」沈以南拿起一个棋子。 明明薛淮知和平常一样，笑得温和，但沈以南总有一种自己在面对教导主任的错觉，不自觉紧张起来。 「下五子棋吧，你先。」薛淮知看出来他的不自在，温声说。 沈以南点点头，五子棋他还是比较精通的。 两人下了一会，到了饭点。 众人移步到餐厅。 齐玉英不在，沈华便被推上主座，沈以南坐在陆植旁边，中间空了两个位置，是给薛宁和薛渡的。 林秀春转头对沈以南笑了笑：「以南，今天的饺子是我们自己做的，样子不太好看，但味道不会差，白菜猪肉的，你尝尝。」 餐盘里装着十个饺子，模样都怪得很，不是圆润得像包子，就是扁得像帆船，甚至还有歪着的……总之，各有各的特色。 第247页 陆植给他拿了个碟子，倒了点醋：「嫂子你觉得这里面哪个饺子最好看？」 沈以南看他那样子，估计里边有他包的，纠结片刻，指了一下那个鼓鼓囊囊像包子似的饺子。 「这个？」 「有眼光！」陆植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我妈包的，是不是特别像个大胖小子！」 沈以南点头，「你包的是哪个？」 陆植挠了挠后脑勺：「这里边没我的，我家分工是我和大伯和面，我二伯我妈和大哥擀皮，剩下的人包饺子。」 「他包的饺子不破就是好事了！以前爷爷就说他浑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劲！」陆晓灵凑过来揭短，笑嘻嘻的。 「陆晓灵！你见过爷爷几次啊，在这造谣！」陆植没好气地扯了一下妹妹的马尾辫。 陆晓灵捂着后脑勺瞪眼。 陆植嘴还没咧开，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下：「干什么呢？欠抽啊？」 薛宁姗姗来迟，往那一站，陆植就不敢讲话了，唯唯诺诺回去吃饺子，陆晓灵则骄傲地仰着脸：「还是姐对我最好！」 俩姐弟这么一闹，其他长辈也笑起来。 沈以南被氛围感染，唇瓣也忍不住翘起。 却勐地想起来一件事，连忙转头去看坐在身侧的人。 薛渡坐在那，衣服倒还是那件，只是脖子上，围着一条浅色围巾，将咬痕遮盖了个严严实实。 还好，没露出来。 沈以南松了口气。 但到底是在室内，穿着衬衫围着围巾，多少有点怪异。 林秀春问：「薛渡，你不热吗？进屋了围巾就摘了吧。」 她的声音想起来的瞬间，刚咬了一口饺子的沈以南就瞪大眼睛，余光紧张地盯着薛渡侧脸。 青年没握筷子的左手不知何时落到桌下，随意搭在沈以南腰侧。 轻轻捏了一下又收回，慢悠悠解释：「薛宁送的，她让我一直戴着。」 其实只停顿了几秒，但沈以南却觉得有半个小时那么长。 连带着腰都有点发软。 薛宁背锅习惯了，眼皮都没动一下就把锅背了：「是啊是我送的。」 林秀春以为他们闹着玩，也没放心上，转而劝沈以南多吃。 少年忙不迭点头，努力忽视桌子下时不时在自己肚皮上拍两下的手。 吃完饭，薛淮知问沈以南还要不要继续下棋。 「下棋没意思，还是打麻将好玩。」薛宁插进话，「以南你会打麻将吗？大哥，我，薛渡，你，咱们正好四个人。」 「等一下，我呢？」陆植凑过来指着自己，「就这么把我踢出去了？」 「你牌技稀烂，我都懒得说你。」薛宁说，「赢你就像喝水，没有任何成就感。」 陆植：「……」 他退而求其次：「好吧，那我替补行吗？」 陆晓灵双眼放光：「那我可以一起吗姐姐？」 「不可以，小孩回去做作业。」薛宁捏了捏她鼻尖，转身先下了楼。 人都下去后，沈以南扯扯薛渡的袖口，小声说：「我不会打麻将。」 顶着对方的目光，他抿了抿唇，有些羞耻地开口：「哥哥，教我……」 现在倒是学会了主动求教。 楼梯拐角，薛渡趁着没人，倾身亲了亲他唇瓣，「好，保证教会宝宝。」 几人进去时，麻将已经摆好了。 薛渡把位置让给陆植，自己坐在沈以南身后，亲自教学。 刚开始，陆植还咧个大牙傻笑，觉得自己终于能在麻将桌上赢几回。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沈以南前几把还不懂规则，出的也是最慢的，但渐渐了解规则后，就开始了反击。 出牌变快了不说，他运气还很好，玩了两个小时就把牌一推，「清一色」了。 输红眼的陆植：「……」 新手保护期，一定是新手保护期！ 他们不赌钱，薛宁喜欢赌时间，谁输了就给赢家打工。 以往陆植每次打完都得给薛宁当两个星期司机，下班后要顺带把她送回家。 这回从七点多搓到十点结束，陆植一共欠沈以南五天，薛宁三天。 要不是薛淮知让了几轮，从中调和，他还得再欠。 进了房间后，沈以南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赢了欸，第一次打麻将，竟然赢了那么多次！ 虽说他也知道对手们除了陆植都放了水，但还是觉得很开心。 忍不住同刚才指导他的薛渡道谢，一双眼睛弯弯的，盛满亮晶晶的星星。 薛渡喜欢看他笑，指尖点了点他唇角：「没什么难的，只要你想学，以后可以教你更多好玩的。」 「还有什么好玩的？」沈以南来了兴致。 「想知道？」 沈以南肯定地点头。 少年抬眼看来的样子过于可爱，薛渡喉结轻滚，倾身往下压，整个人圈住少年，唿吸就浮在耳侧，痒痒的。 「那……先帮老师解开。」 第171章 啵啵啵 沈以南垂眼，双手环住对方的腰。 往下一点，就是皮带。 这条皮带，是之前他送给薛渡的那一条，薛渡经常用。 沈以南盯着上面巨大的logo看了几秒，想起来前几天和池星瑶逛街的时候，对方指着路过的橱窗说现在那种大logo的衣饰滞销严重。 第248页 他现在一看，好像真的……有点丑。 一想到薛渡大部分时间都穿着这条土土的皮带出门，沈以南不免汗颜。 他赶紧把皮带抽走，丢在脚边。 指节勾住裤子边沿，刚要动作，却被薛渡握住了手腕。 「不是这个。」 薛渡拉着他的手往上，最后盖在围巾处。 声音里含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我的意思是，解开围巾。」 「……」 沈以南会错意，耳根浮起几分热度，又有点恼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薛渡越来越喜欢逗自己，好像这是永远玩不腻的游戏。 他慢吞吞摘掉围巾，那枚齿痕又露了出来。 「解开了，要教我什么吗？」 沈以南轻声说，抬手用指腹抚摸上薛渡颈部的痕迹。 指尖触碰皮肤的瞬间，沈以南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喉结滚动的力道。 薛渡轻笑，上半身下压。 沈以南的手，不可避免地张开，扣在他脖子上。 青年的脉搏就在掌下跳动，这让沈以南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掌控感。 「沈同学想学什么？」 大掌贴在少年劲瘦的腰后，只要轻轻往里一拉，两具身体便会严丝合缝。 门外传来陆植的猴叫声，他似乎在和另外两人打游戏，客厅里游戏击打的声音隐约响动，窗外不知何时放起烟花，嘈杂又热闹。 但这样的环境里，沈以南却耳廓发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地跳动着。 对方的唿吸落在颈侧，碎发被温热指尖拨开，而后落下一连串柔软又酥麻的触感。 沈以南唿吸加重，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指不知何时又勾住了运动裤系带。 眸光暗沉几分，沈以南闭上眼。 少年声线微哑，问：「学什么都可以吗？」 薛渡停下手里的动作，理所应当地回覆：「当然。」 他又笑了笑：「当然，太难的姿势还是先别尝试，会伤到你。」 「下围棋需要什么姿势吗？」沈以南故作不知地问。 薛渡：「……」 他收回手，面上仍是笑着的：「要哥哥教下围棋？」 沈以南弯唇：「嗯，今天看大哥和陆植在玩，也想学一点。」 捕捉到沈以南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薛渡无奈。 小朋友明显还记着来之前在车上的仇，以牙还牙来了。 不过少年现在这样，倒是比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更让他觉得宽慰。 薛渡房间里的东西都整整齐齐收着，因此很快就找到了他小时候学围棋的用具。 他将棋盘和棋子摆在茶几上，旁边放了本少儿围棋教程，像教小朋友一样教沈以南。 沈以南很认真地学了一个多小时，慢慢从里面找到了乐趣，直到快十二点，薛渡抱着他上床，强制关机，这次的教学才被迫停止。 躺了一会，沈以南有些意犹未尽地问：「明天还下棋吗？」 薛渡捏捏他的脸，「宝宝想，什么时候都能下。」 「嗯！」 沈以南高兴了，凑过来，在青年侧脸亲了一下。 因为用力过重，分开时发出「啵」地一声。 此时，屋外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四周寂静，这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 薛渡唇瓣勾起。 忽然觉得，比起沈以南的开心，他那点不满足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 临近年关，公司也越来越忙。 沈以南恍惚觉得自己变成了个机器人，从早到晚不是在开会就是在看文件批反感，休息时间被不断压缩。 好几次吃饭或者睡觉时，会接到下属或者合作商的电话，他来不及转换心情就立刻投入工作。 周五早上，沈以南被一阵铃声惊醒。 他下意识接起电话，与此同时人已经惯性站起来，往衣帽间走。 手刚碰上衣柜里的西装，才发现对面一直没说话。 沈以南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这是沈华打来的电话。 正要挂断，却听沈煜真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 「奶奶住院了。」 第172章 你变了很多 原本还带着一点混沌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沈以南指节捏紧，挺括的西装面料出现道道褶皱。 没听到他的回覆，沈煜真迟疑地问：「你在听吗？」 「在。」沈以南深唿吸，单手撑着衣柜边沿，觉得唿吸有些困难，「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沈煜真说，「奶奶不让我们告诉你，但已经抢救一个小时了，还没动静，我有点害怕她会……所以我就打给你了。」 「为什么会住院？上个月不是还好。」 沈以南捏了捏眉心。 沈煜真停了一下，语气瞬间咬牙切齿：「还不是沈忠诚在外面干的好事……不要脸，我在外面根本说不出口！」 「我马上到，在医院等我。」 沈以南掐断电话，快速套上西装，裹上羽绒服往外走。 薛渡早就出门了，桌上摆着几个三明治，沈以南来不及拿，直接穿了鞋开车往医院的方向去。 好在这个点还算早，没遇上早高峰，沈以南的车速擦着超速的边到了医院。 下车后，他直奔顶楼。 vip病房外，管家站着嘆气，沈煜真蹲在旁边，焦急地咬着指甲。 第249页 沈以南快步走过去，唿吸因剧烈奔跑不稳：「怎么样了？」 「医生刚才出来了，说脱离危险了，但后续情况还要再看。」张管家耷拉着眉毛。 沈以南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后背湿了一大片。 刚结束抢救，家属还不能进去。 沈以南坐在病房外围的座椅上，回过神来给薛渡发信息。 一道阴影笼罩在身前，沈以南抬眼，和沈煜真对上视线。 「哥。」沈煜真声音很小。 「嗯。」 沈以南略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唿。 自从几个月前那次争吵后，两人还是第一次会面。 上次听沈煜真的消息，还是十月份的时候。 池星瑶说沈煜真为了让沈华原谅，跑去外面打工，跟男同事起了冲突，打架后被人拍了照片发网上，说沈家人苛待他。 沈以南搜了一下，放心沈煜真发了动态，说自己就喜欢打架，再拍照就一个个告过去，语气是一如既往拽的二八五万。 后来舆论也没掀起什么波澜，事情就那么算了。 至于他是真心还是想博取同情，沈以南没关注。 他有自己的生活，不想把注意力放在不熟的人身上。 「那个，这是奶奶的病例报告。」沈煜真把手里的单子递过来，另一只手还背在身后，在沈以南身边坐下。 沈以南接过，终于抬眼看向眼前人。 比起之前，沈煜真瘦了不少，也变黑了。 在自己面前，也少了很多从前那种理直气壮的优越感。 沈煜真先开了口：「你变了很多。」 「你也是。」 有变化很正常，现在沈以南是宏宇国际的实际控股人，再也不会怯生生讨好谁，也不会为外人一句话伤心内耗一整晚，整个人的气质也由内而外改变。 沈煜真看了一下四周，把自己手里的信封递过去：「昨天晚上……奶奶收到了这个。」 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瞧见一样。 沈以南打开，唿吸停顿。 沖洗出来的五寸照片，一张张都是沈忠诚酒醉后搂着几个光秃秃的男孩女孩的，几乎每一张都是好几个人，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沈以南对沈忠诚没什么感情，看这些也跟看笑话没什么两样。 但沈华不一样。 即使沈忠诚再噁心，和沈华始终有着亲情血缘。几十年来沈华都在一定限度内纵容沈忠诚，甚至他做出那种事也…… 沈以南闭了闭眼，浓重的疲惫涌上心头，让他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胃里一阵翻腾，他产生生理性厌恶，想吐。 沈煜真看着他的样子，表情有些不忍。 过了好一会，他迟疑着说：「这些照片……我好像知道是谁发的。」 …… 薛渡赶到时，沈以南已经坐在宏宇的办公室里开始吃午饭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吃着白米饭，眼睛还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 心头嘆息一声，薛渡走过去，抱起少年，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奶奶情况怎么样？」薛渡问。 沈以南搁下筷子，他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就简单讲了一下。 除去年纪大不说，沈华年轻时操劳太多，落下一身病，身体经不起太多折腾，以后得好好养着。 沈以南原本直挺挺坐着，被薛渡抱起来后，手臂不自觉环抱着他的颈，整个人靠进他怀里，汲取他的温度。 青年周身的木质淡香让沈以南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 额头抵着薛渡的胸膛，沈以南忽然开口：「这件事，我也有错。」 「之前那个女人来找我要钱，我不应该给的。」沈以南垂下眼，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我给了她钱，才让别人以为如法制炮也能获利。」 「我猜，他一定想的是，奶奶年纪大了，保守，会因为面子给他更多钱……」 沈以南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头顶落下大掌，轻轻揉了几下。 「宝宝，这不怪你。」薛渡轻声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一直沉溺在这种自我反省中，只会让痛苦翻倍。」 「嗯……」 沈以南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宝宝已经有想法了，对不对？」 寒冬里，薛渡的声音却如春日暖风，一点点抚平沈以南心口的褶皱。 「跟哥哥说一说吧，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沈以南眉心紧皱。 「我本来想，如果沈忠诚安分一点，我就按照奶奶说的，以后当他不存在，等他老了找个疗养院送进去，也算是让奶奶安心。但他太不知足了。」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一段话，但薛渡瞬间理解了沈以南的意思。 这件事，说到底，最让沈以南厌恶的不是拍照片的那些人，也不是那些小三小四，而是出轨、欺骗、偷窃的沈忠诚。 「薛渡。」 他声音很轻，好像很脆弱，但抬起头来，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唇瓣开合，每一个字，都冷漠又坚硬： 「我不想放过他了。」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第173章 物归原主 第250页 两周后，沈华的病情有所好转。 在阳光尚好的下午，沈以南走进病房。 病房里，白秀丽正给沈华按腿，见他走进来，表情相当不自然地打了个招唿：「你来了。」 「嗯。」沈以南点了一下头，态度礼貌而疏离，「我有事和奶奶说，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白秀丽看了眼沈华，后者点头后，走出去，关上门。 沈华斜躺在床上，重重咳嗽几声。 她比起之前更瘦了，两颊凹陷，脸上的褶皱蜿蜒蔓延，如同曲折山路。 看向沈以南的目光，慈爱不减，但又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哀伤：「今天，是为了你爸的事情来吗？」 「奶奶，上次买通货车司机撞您车的人，是沈忠诚吗？我刚回沈家时，绑架我的人，也是沈忠诚吧？前段时间跟踪我的人，也是沈忠诚找来的，对吗？」沈以南看着她的眼睛，问。 沈华避开视线，嘆气：「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这些事情不是什么很难搜寻的真相。」 沈忠诚甚至有恃无恐到懒得遮掩，没费多少心思就能查到。 「对不起，南南，是奶奶的错。」沈华闭上眼，深深嘆了口气，「是我管不好儿子，才让你、让你妈妈、让你弟弟都被牵连。」 沈忠诚做的那些事，沈华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越发抑郁和憔悴。 一方面，对沈家其他人感到愧疚，拼命想弥补，另一方面，又狠不下心去揭发亲生儿子的罪行。 也许在外人看来，快刀斩乱麻是轻松又省力的做法。 但身在其中的人是最难挣脱的。 沈以南不想评判任何人的对错。 他站在沈华面前，一字一句说自己的想法：「如果奶奶还要袒护他，那我会离开沈家。」他顿了顿，「宏宇国际和其他产业，有职业经理人打理就好。」 沈华睁开眼，眼眶发红，嘴唇蠕动了一下。 她理解了孙子的意思，就算沈以南离开沈家，离开宏宇，也不会放过沈忠诚的。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经歷过太多事情，为沈忠诚做了太多的妥协，难道这次还要为了沈忠诚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吗？ 空气好像凝固打结。 沈以南没有催，只是静静看着沈华，等她的决定。 很久之后，沈华才长长嘆息：「如果要在你和你父亲里选，那奶奶选你。」 她抬眼往外看。 窗外，冬日风声萧瑟，光秃秃的树枝摇晃下最后一片落叶。 沈华低声喃喃：「也许，我早就该做这个决定。」 「现在也不迟。」沈以南说。 祖孙二人对视，竟都在彼此脸上看到几分释然。 沈以南是一个容易优柔寡断的人。 但好在也有个优点，那就是他决定的事情，怎么都会做到。 …… 走出医院，天已经快黑了。 很意外地看见沈煜真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他出来。 「哥。」 沈煜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过来的十几秒里，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收起来，最后站定在沈以南面前。 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对他说：「我有事想和你说。」 两人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 沈煜真搓了搓手，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每次提起一口气，经过的行人又打断了他的动作。 手握成拳，深唿吸好几次，他才在渐渐浓重的夜色里开了个话头：「以前，我很害怕你抢走我的东西。」 「我怕我又变成没人要的野种，所以我就把你当成我的敌人，针对你，我觉得你走了我就安全了，我就还能跟妈妈在一起……」 「但是这段时间我为了回家，在外面打工摇奶茶，做公益……怎么说啊……就是，我有人照顾，你一直都一个人。」 沈以南看着夜色，声音没什么波澜：「你想说什么？」 沈煜真低下头，手指打结：「就是……我，我一直以为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其实我错了，你没有抢过，是我想抢你的，是我太卑鄙了。」 深吸一口气，沈煜真转过脸，看着沈以南，郑重地说：「对不起，沈以南。」 沈以南微愣。 听过很多次违心的道歉，沈以南很容易辨认出，沈煜真这次是真的想道歉。 过去，每次和沈煜真有小摩擦，沈以南都在想，如果对方道歉，他就当没发生过。 但那时候，沈煜真每一次道歉，都是为了下一次进攻。 而现在，沈以南终于听到沈煜真亲口说道歉。 但他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期待过这个东西了。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通过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和被需要。 所以，他平静地看着沈煜真，说：「我不会说『没关系』。」 …… 薛渡开车到医院门口时，很轻易就在人群里找到了沈以南。 少年穿着白色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但露在外面的脸还是因为低温泛红。 看见车，沈以南快步走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温度适宜，沈以南脱掉外套，才发现池星瑶也在。 池星瑶转过头，不太放心地问：「怎么样了？」 「我在来之前已经让人整理资料，预计下个月就能起诉沈忠诚，数罪併罚，二十年起步吧。」 第251页 沈以南低头，任由薛渡给他解围巾。 在室外待了一会，双手冰凉，薛渡很自然地伸出手，大掌包裹，给他取暖。 「不是说沈忠诚！」池星瑶凑近了点，眉毛担忧地皱在一起，「沈煜真没气你吧？虽然他最近好像正常了点，但我总觉得他会干坏事。」 「没有。」沈以南把手边的文件夹递过去。 池星瑶接过打开，发现是宏宇的股权转让协议，最下面的一行，沈煜真已经签了字。 池星瑶疑惑：「这是……你刚回沈家的时候，分给沈煜真的股份？他还给你了？」 「嗯。」沈以南点了点头。 「他被夺舍了？」池星瑶满脸不可置信。 沈以南摇了摇头。 虽然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但会被还回来倒是在沈以南意料之外。 也许是他真的想通，也许是知道沈以南掌控沈家已成定势，以此表诚。 但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沈以南已经不在意了。 他看了眼腕錶。 「时间不早了，去处理另一件事吧。」 第174章 你很失望吗 城北高级会所，员工休息室。 「哎，别看了，有人点名让你进去送。」 领班把放着一碟糕点的餐盘搁在朝外张望的服务生手上，语气严厉：「大客户，进去放尊重点，别老往人身上靠，再被赶出来，我可保不了你！」 但他的警告，很显然没被听进去。 对方焦急地问：「是沈先生吗！」 领班愣了下：「你认识？」 「我和他关系好着呢。」聂在希抿唇一笑，暧昧不已。 人走后，另外两个服务生露出鄙夷的表情。 其中一个学着聂在希的样子摇头：「我们关系~好~着~呢~」 另一个捂着嘴笑：「真是受不了他一天到晚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前段时间被爆了那么多黑料，现在都跑来这种地方打工了，还把自己当明星啊？」 「那个沈先生是谁啊？真的跟他关系很好？很有钱吗？」 「切，没品位的东西，连他都能看上有什么本事？」 「别乱说！」领班呵斥，「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你没工作！」 另一边，聂在希捧着餐盘，含羞带怯推开包间门钻进去，还没见到人，声音就先嗲起来：「诚哥~好几天没联繫上你，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包间里一片寂静，聂在希正觉得奇怪，一抬眼，对上沈以南的平淡的视线。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该死，怎么会是沈以南？ 聂在希脸上的笑顿时僵硬住。 沈以南切下一块牛排，语气淡淡：「很意外吗？」 聂在希皱了皱眉。 一段时间没见而已，沈以南好像变了很多，周身气场冷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产生了压迫感。 看样子，是冲着他来的。 聂在希干笑了一声，不太自在地开口：「那个……以南哥，你来吃饭吗？我好像走错了，我先……」 转身刚要走，门口却早就站了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聂在希知道躲不过了，熟练地咬了下唇瓣。 他无助又可怜地开口：「以南哥，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不知道哪里可以得罪你。如果是以前的事情，我和你道歉。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得罪人。」 沈以南喝了一口手边的水，唇瓣勾起轻嘲弧度：「沈忠诚不会来的，他半小时前就被拘留了。」 提到沈忠诚，聂在希浑身一僵。 他勐地抬起头看沈以南，瞳孔震颤，要努力控制声音才不会发抖：「你知道我和你爸的事情了？」 「不仅是你被他包养的事实。」沈以南说，「我还知道，你让他针对我，ps我和薛渡的照片发给我母亲，前几天，还把沈忠诚的床照寄到沈家。」 仔细调查一下，沈以南才发现，两人竟然早就勾搭在一起。 沈华险些被车撞那次，沈以南和池星瑶去看望，在地下车库里看见沈忠诚的车动静很大，里面就是聂在希。 后来沈忠诚离开沈家，聂在希也跟了过去。 聂在希咬牙：「你凭什么说我做的？有证据吗？」 沈以南端详着他的表情，答非所问：「分手的时候，管高俊给了你一百万，这么快就花完了吗？」 「关你什么事！」 提起管高俊，聂在希突然暴怒，砸了手里的盘子就要冲上去，却被保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刚和管高俊分手那段时间，聂在希是没多在意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在娱乐圈混出名堂，用不着管高俊帮扶也能往上爬，反正管高俊在他心里就是个舔狗，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很快，聂在希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参与的电视剧电影全部换角，综艺上不去，一些过去的黑料被人发到网上，舆论压力下，代言的牌子纷纷找他解约。 为了赔付违约金，他把名下的房车全卖了，甚至还陪一些以前看不上的老闆待了好几天。 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现在对他敬而远之，那些优质男人更是碰都碰不上。 他沦落到这个地步，凭什么沈以南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样子！ 「沈以南——」 第252页 聂在希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吼出声：「二十多年前是沈忠诚找人把你送给赵家的！你以为沈华真的爱你吗她就是愧疚才对你好！你爸想你死你妈也不要你！你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别人的爱！」 聂在希双目通红，形象尽毁。 他现在已经这么惨了，也不可能让沈以南好过！ 既然沈以南缺爱，为了沈华能忍那么久，那他就用沈以南最在意的来刺激他！ 但没想到的是，沈以南却没像他意料中一般失措。 少年仍然端坐在高座上，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一丝动摇。 静默片刻，沈以南缓缓开口：「我知道。」 知道？他竟然知道？！ 「你知道？不可能！」聂在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想往前扑，却被保镖死死按住，手扭曲地在空中抓挠，「你不可能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回沈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沈以南说。 沈忠诚把这件事藏得很严，直到有一次醉酒，骂骂咧咧地说「当初就应该找人弄死」，才被聂在希知道。 他一直把这件事当做诛心的武器。 但沈以南竟然早就知道了，甚至从来没为这件事闹过一次？ 聂在希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一直小看了沈以南的城府。 他怔愣抬头。 水晶灯下，少年纯白的丝绸衬衫光滑如水，随着搁下餐具的动作轻晃，难以忽视的优雅美丽。 聂在希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粗糙制服，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让他感觉咽喉被人扼住，唿吸困难。 沈以南是故意的，故意抓走了沈忠诚，让他在这里煎熬，又故意光鲜亮丽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后悔痛苦…… 明明两个人刚开始都不招人待见，为什么沈以南就能得到薛渡的喜欢，就能爬上来？为什么他不行？ 种种情绪在心口堆积，最后爆发。 聂在希怪叫一声要冲上来，却被保镖捂着嘴压了下去。 门在眼前缓缓关上，最后一眼，沈以南仍然坐在原处，嵴背笔直。 …… 聂在希的出现，倒也没坏了沈以南就餐的心情。 他动作缓慢地切割眼前的牛排，沉默地吃完了这一餐。 搁下餐具，沈以南后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刺眼的水晶灯，回想到自己少年时代。 多年前，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奋笔疾书的少年，总是趁着课间间隙，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和偶尔飞过的鸟雀，展望未来。 那时候，沈以南设想过最好的生活，不过有所居所，有可以支撑独立的工作，朝九晚五，享受自己的人生。 他还想过，要让丢掉自己的人后悔。 现在这些，基本都实现了。 最意外的变数……是有了想共度一生的爱人。 想到青年弯起的美颜，沈以南眼底浮现浅浅笑意。 指节探入口袋，握住一圈质感微凉的素白戒指。 第175章 泡温泉咯 沈忠诚的案子牵涉较广，最快也要年后起诉。 好在聂在希的事情比较简单，几个律师加班加点，在年前就给送了进去。 看在管高俊的面子上，沈以南收敛了点，没让提交太多，让他把钱还了，又判了几年，算是有个教训。 消息出来后，为了庆祝，池星瑶提出去温泉泡汤。 沈以南算了下时间，年前找了个时间跟着一起出了门。 池星瑶找的地方在郊区山里，开车也得三个小时，干脆问朋友借了大巴车，让他们带上行李就行。 沈以南收拾好行李，和薛渡手牵手在小区门口等着。 远远看着大巴车驶来，忽然生出一种小学生郊游的即视感…… 车停在近处，池星瑶探出脑袋，朝他们晃了晃手里的不知哪来的红色小旗子，「快来快来，就差你们啦！」 说着，还扶了一下鸭舌帽。 这下不是小学生郊游了，是老年人旅游团。 上了车，沈以南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薛宁和韩羽坐在第一批，一段时间不见又和好了，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讲悄悄话。 池星瑶坐在中间，她后面是薛淮知。 往后是憔悴的管高俊，陆植正催他上号打游戏，后面几个人也是之前跟着一起去海岛的熟人，都举手跟沈以南打了个招唿。 沈以南也朝他们挥了挥手，余光瞥见最里面的位置，两个青年靠得很近，呈进攻势的青年兜帽宽大，盖住两人凑近的脸，但那动作，不用猜都知道亲得热烈。 「……」沈以南默默收回视线，坐在池星瑶身边。 薛渡倒是没说什么，他知道两个人很久没见了，肯定得聊天，就自己去后面找了个位置坐。 池星瑶这人容易无聊，带了两个游戏机，给沈以南一个，要联机玩。 沈以南接过来，登入帐号。 游戏页面加载的间隙，池星瑶往后看了眼，啧道：「还在亲啊，真不怕把嘴巴亲烂了。」 沈以南怕被人听见虎狼之词，手肘轻轻碰了碰她手臂，让她小声点。 「我本来没叫韩叙的。」池星瑶按着按键，哼哼唧唧，「不请自来就算了，还说我像小学生，我看他才是小学鸡！」 沈以南：「不用争，你们都是。」 第253页 池星瑶：？？？！！！ 「你变了！你变毒舌了！」她捂住嘴，夸张摇头，「我要找薛渡算帐，让他把我们乖巧可爱害羞内向的沈以南还回来！」 沈以南弯了弯唇，很配合地演戏：「抱歉，现在只有毒舌版沈以南了。」 * 三小时后，车停在温泉度假村外。 司机先开着大巴车回去了，众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度假村。 村子里的木屋高矮错落，竹墙隔开。 每间木屋都有落地窗，窗外是一片私汤温泉，屋后栽种着常青树木，遮挡大半，再往后，山底景色尽收眼底。 度假村门口，工作人员询问他们居住情况，给他们分配房间。 沈以南自然和薛渡住一间。 将行李递过去，他打量着四周，忽然看见不远处一间木屋外，穿着浅色浴衣的青年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这边，看不太清脸，但气质卓然。 池星瑶也注意到，朝他挥了挥手，一脸兴奋。 青年比了个手势，转头进了室内。 两秒后，池星瑶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青年懒洋洋问：「前两天还讲就带三个人，现在怕是有三十个，大小姐，你是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吗？」 「哎呀……也就十几个人。」池星瑶心虚地摸摸鼻尖，「那个什么，叫了这个总不好不叫那个，大家都是朋友呀！」 「……就知道坑你哥。」池愿哼了声。 「对啊，我人缘好嘛！」池星瑶笑嘻嘻，「晚上我们吃饭你来不来啊？我朋友带了自己钓的鱼，贼大！」 陆植自从经歷了网恋失败，就迷上了垂钓，浑身上下使不完的牛劲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他一下班就去钓鱼，整的身边朋友每个人家里都一堆鱼，这次度假还提了一堆过来。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池愿兴致不太高：「我就不过去了，你们玩吧，要什么记我帐。」 电话挂断，池星瑶低声跟沈以南解释：「我前几天说来玩，我哥跟他男朋友闹矛盾，就过来了。」 陆植从旁边挤过来，很着急：「刚才那是谁啊？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你没脱单吧？没有吧没有吧？」 他吃着单身的苦，非常紧张身边人脱单，逼问池星瑶那是不是她对象。 池星瑶紧张地盯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青年，抬手就给陆植一拳：「你闭嘴吧你！那是我哥！」 「真的假的？」陆植不信，「以前那死胖子也叫我哥哥。」 「你去死！敢把我哥跟那种人比你活够了！」池星瑶气得一脚踹他小腿上。 薛宁在旁边煽风点火：「这有水果店吗？待会让他跪榴槤上给人道歉。」 有人接话：「啊那多浪费资源啊，跪键盘吧~」 「这地儿好像没键盘，不然跪鹅卵石吧？」 「你们也太过分了~最多晚上真心话大冒险，轮到陆植惩罚加倍~再多我要心疼了~」 遭到全员迫害，陆植气得猴叫。 一行人热热闹闹在分叉路口告别，推着行李箱进了自己房间。 这边除了私汤还有公共温泉，他们打算吃过饭去去泡一会儿。 房间的床上，已经摆上全新的宽松浴衣。 薛渡勾着少年的腰，含笑问： 「要哥哥帮你换吗？」 第176章 大家一起给沈以南过生日 沈以南穿着浴袍到餐厅时，众人已经围坐在桌边等着开吃。 室内暖气充足，火锅煮得滚沸，热气腾腾，辛香麻辣的味道瀰漫整个室内。 「哥，嫂子，坐这儿！」 陆植拍了一下身边的空位。 一碟碟菜下进火锅，沈以南不太能吃辣，因此只是捞清汤锅里的吃。 雾气瀰漫，将少年雪白侧脸熏出颜色好看的粉。 他低头吃了几口，无法忽视身侧的的目光，唇线抿起，桌下轻轻踢了一下薛渡的小腿。 意思很明显：这么多人呢，别看了。 知道他脸皮薄，薛渡低低笑了声，没继续看，转而给他夹菜。 吃过饭，众人天南地北聊了会，成群结队往公共温泉去。 公共温泉男女分池，由假山和鹅卵石小路隔开。 沈以南和男生们一起去了男汤。 陆植把外套脱了，手臂一夹，跟坐在他旁边的人炫耀：「怎么样？最近撸铁效果很好吧？听说现在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有安全感。」 「还行吧。」管高俊瞥了眼。 「你管这叫还行？！这仅仅是还行？！」陆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这肌肉，结实完美，比网上搔首弄姿的健身男还好吧！」 他情绪激动，管高俊只是「哦」了声，就进温泉了。 陆植：「……」 好气哦。 不过也能理解。 自从分手后，管高俊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好不容易走出来一点，听家里的去相亲，结果聂在希又被送进去，现在更是一蹶不振，眼下青黑吓人。 陆植对此表示同情，转而找其他人炫耀。 手臂一夹，开始展示自己完美的背肌。 展示完，有些疑惑地四周看了看：「你经纪人怎么没跟来？平常你们不是上厕所都一起？」 「不想让人看，就没让他来。」韩叙说，「说了你也不懂。」 第254页 青年从上到下扫了陆植一眼，薄唇勾起，转移话题：「听我一句劝，别往死里练了。」 「你是不是嫉妒我？」陆植鼻子翘老高。 「不是嫉妒。」韩叙散漫地脱掉外套，「你没听说过吗？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陆植：「……」 陆植：「真的？」 「骗你干嘛？」韩叙煞有其事。 陆植沉吟片刻，问：「那我怎么做才好？」 韩叙朝他招招手：「过来，今天心情好，教你几招。」 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交流男性魅力提升术，沈以南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咪咪钻进水里，挪到一个角落。 高于体温单水包裹全身，格外舒适。 沈以南靠在一旁的石块上，彻底放松下来。 身旁的水波动几分，薛渡也下了水，靠在他旁边，大掌隔着细微水流托着他的腰，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擦。 比起平常直接的接触，现在仿佛隔了一层纱，带来的异样触感让人心头髮痒。 沈以南缩了下，没躲开，也就由他去了。 连日的疲惫在浸泡里渐渐消失，心情也越发愉悦。 泡好温泉，众人商议去茶室娱乐一会。 茶室空间很大，推开木门进去，林知易和薛淮知正坐在茶几两边下棋，池星瑶趴在林知易旁边指点江山。 「我觉得这里不太行，这里，下这里吧？不然他下这里你就被吃了……」 正指挥起劲，后衣领被人拽了一下。 池星瑶仰起脸，正对上韩叙紧皱的眉。 「干什么，指导一下你也不准啊？」池星瑶不满。 「就你那小学生水平，指导他？」韩叙皮笑肉不笑，「他以前得过全美大学生围棋竞赛冠军。」 池星瑶震惊地瞪大眼，但在韩叙面前又不想落了下风，哼道：「但人家就想被我指导，他怎么就让我指导不让你指导呢？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韩叙：「……」 他眯了眯眼，抬头看林知易，后者避开他的目光抿了口茶。 韩叙的心顿时沉了几分。 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说不上疼，但也难以忽视。 说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两人现在的关系，明明身体上很近，相处也比之前要缓和。 但他总感觉，身边人没有全身心投入。 现在的林知易就像是游离在边界的一片云，捉不住，困不住。 韩叙脸上的神色冷淡下来，手里的动作也随着表情僵硬。 池星瑶见状不对，悄咪咪把自己衣领扯回来，拽着薛淮知衣袖熘了熘了。 熘到沈以南旁边，薛宁正洗了两盒uno，见他们来了，也把牌分过去：「正好正好，人越多越好玩，一起一起！」 uno的玩法，之前沈以南已经学过了。 池星瑶在沈以南后一个出牌，本来以为以沈以南的护短和心软程度，可以横着走，哪知道这人学坏了，现在是什么牌都往外出。 池星瑶被坑得嗷嗷叫，几轮打下来一次没赢过。 但快乐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在姐姐的哀嚎声里，沈以南笑得很开心。 …… 坑人这件事，一旦进行就很难停下。 牌局结束已经快凌晨。 众人沿着走廊往住处走。 走了几步，沈以南才发现今天众人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 刚才就感觉到了，今天似乎有很多人都盯着他看。 沈以南已经很久没有那种被人明里暗里看着的感觉。 以前那些目光大多不友善，但这次来的都是朋友，应该没人对自己有恶意。 而且其他人也就算了，今天池星瑶也很奇怪，总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的脸看，还问了好几个奇怪的问题。 比如什么拍照喜欢什么拍立得相纸之类，这么高级别的选择，自己什么时候还有决定权了？ 难道是他今天穿得很奇怪？ 还是说脖子上有吻痕？ 进了房间后，沈以南直奔浴室，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少年颈部雪白光滑，没有任何暧昧痕迹残留。 沈以南皱了皱眉心。 奇怪了，没有呀…… 正想着，肩上压下一点重量。 镜中，青年唇瓣勾起，温声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家今天一直在看我，有点奇怪。」、 「不奇怪，宝宝这么可爱，大家都喜欢你。」 薛渡垂头，轻柔的吻一下一下落在沈以南后颈。 沈以南微微眯眼，很受用对方的亲昵。 刚才穿过走廊时，身上沾了一些凉意，但被对方温柔地亲吻，寒冬里的冷意也很快消融。 上午才做过的事情在脑子里翻腾，将温度点燃。 沈以南转了上半身，捧着薛渡的脸回应。 也许是被刚才愉悦的气氛感染，他比平常要主动些，掌心顺着浴衣宽大的缝隙往里。 然而刚进几分，却被对方捉住手腕。 「宝宝，现在不行。」 薛渡声音哑了几分，但还是直起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哄他：「我们宝宝能忍得住吗？就一会。」他说着，余光瞥向腕錶。 「嗯？」沈以南有些疑惑地抬眼，「待会有什么活动吗？」 第255页 「现在有一个换衣活动，要参加吗？」 薛渡轻轻捏他侧脸：「有一件衣服，想看宝宝穿很久了。」 想看他穿的……衣服？ 沈以南顿了下，脸瞬间滚烫，脑子里浮现出旖旎画面。 薛渡说的衣服……不会是那种衣服吧？ 前几周，他们终于把薛宁送的那种衣服消耗完，后来薛渡没提，沈以南也就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还猜测过，薛渡是不是不喜欢那种。 但现在他说要……要看自己穿…… 沈以南指尖发软，盯着自己脚尖，点了点头，小声说：「嗯……可以。」 每次穿那些衣服，薛渡都会夸他好看。 体验……也蛮好的…… 沈以南捏捏自己发烫的耳垂，慢吞吞跟着薛渡走到更衣室。 指节捏在一起，沈以南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分钟后，薛渡将一件衣服举到他面前，「试试尺码？」 沈以南深吸一口气，接过。 却在看清后产生了疑惑。 西装……？ 薛渡拿着一件浅色西装，。 沈以南有点愣。 所以，薛渡想看他穿的就是这件西装？ 虽然款式和做工确实很好，但沈以南嘆了口气。 ……当然，绝对不会是因为失落！ 沈以南接过西装，躲进更衣室。 仔细看了看衣服，做工精緻妥帖，和他之前想的那种，没有任何关联。 沈以南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小小的羞愧。 换好西装，沈以南走出更衣室。 薛渡的视线从腕錶移开，落在他身上。 青年眼里闪过惊艷。 「好看。」 他走过来，在沈以南脸上落下一吻。 而后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走吧。」 现在要出去吗？ 沈以南有些疑惑。 这大晚上的还能去哪？看星星？看月亮？ 但他这人一向不会扫兴，乖乖跟着薛渡走出去。 但薛渡没带他去室外，而是又牵着他的手进了茶室。 这是什么意思？ 沈以南心头疑惑更深。 正要开口问，忽然听见薛渡清了清嗓子。 与此同时，沈以南听见黑暗里，几个声音轻声倒数： 「3——2——1——」 次啦——是火柴在黑暗中被划响的声音。 明亮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 暖黄色烛火照亮围在四周的人，几人推着蛋糕走近，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在沈以南错愕时，薛渡转过头，轻声说： 「宝宝，生日快乐。」 生日？ 沈以南微愣，转而在心里算了一下日期，才发现今天确实是他实际生日。 刚被沈忠诚送去赵家时，距离出生日期已经过去好几天，赵兴徳在家磨蹭好几天才在过年前一天去办证件，因此他的实际生日比证件上要早几天。 以前在赵家也没人帮他过，沈以南很羡慕能吹蜡烛吃蛋糕的同学。 有一年生日，沈以南从厨房里拿了一根只剩下一小节的蜡烛摆在凳子上，悄悄点燃，双手合十想许愿，却被起夜的赵兴徳抓个正着。 蜡烛连带小茶几翻倒在地，火光转瞬熄灭，甚至还没来得及许下愿望。 那之后，沈以南就没期待过生日。 后来回了沈家，为了不麻烦其他人，也一直按照证件上的生日过。 在家里煮点长寿面，生日就那么过去了。 这次出来，原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旅游，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呆呆站着的时候，众人已经把蛋糕推过来。 「嫂子，快点许愿吧！」陆植兴奋地搓手。 「你别催啊，让他好好想想许什么！」池星瑶说。 「我怕这个蜡烛脑袋没了啊。」陆植小声嘀咕。 他们用的蜡烛是池星瑶找人定做的，两只小熊抱在一起，烛心插在小熊举起来的爱心上。 沈以南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闭上眼构思自己的愿望。 真奇怪，明明已经是过了想要许愿的年纪，却还是眼眶发酸，心口滚烫。 在心里默念完愿望，沈以南吹灭了蜡烛。 暖色光点在少年脸上摇晃着，唇瓣勾起的弧度，被摄像机镜头忠实记录。 许愿结束，沈以南睁开眼。 灯重新打开，他也看清了蛋糕的样子。 三层，浅蓝色奶油，最顶端摆着两只靠在一起的小熊，像童话书的封面。 陆植问：「许的什么愿望啊嫂子？」 沈以南弯了弯唇：「不告诉你。」 池星瑶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好笨！」 「我知道，但是这是个固定流程。」陆植一本正经，「你没发现吗？不管是电视还是言情小说，一般过生日的人许了愿望都要有人问一句类似的，完事了还要有个npc回答『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像也是。」 池星瑶点了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抓起一个气球就去砸人：「说谁npc！你不想活了是吧！」 她追着陆植跑了几步，后者抓住一个人就往后面躲。 池星瑶来不及剎车，脚下不稳，被人扶了一把。 「小心。」薛淮知含笑道。 第256页 池星瑶飞快收起自己大幅度的动作，轻咳一声，大嗓门立刻软了下来：「他先惹我的。」 「嗯，不怪你。」 两人小声讲话，旁人好像都融入不进去。 沈以南切蛋糕的时候，池星瑶手里的气球早飞到茶室角落，晃个不停。 蛋糕被平均切分，沈以南坐在中心，被众人包围，心头生出暖意。 沈以南舀了一块奶油塞进嘴里，绵密的甜味在口中化开。 手臂忽然被碰了碰，一个盒子以奇怪的角度塞进怀里。 第177章 不想做第一，只想做唯一 「嫂子，你快拆我的，快快快。」 陆植趁着其他人都在选照片发朋友圈，压低声音，催促沈以南拆礼物。 他这样子让沈以南不禁失笑。 指节刚碰上包扎盒子的丝带，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捂着脖子往后拽。 「不行！先拆我的！」池星瑶恶狠狠收紧力道，「每年都是先拆我的，不准别人插队！」 被她这么一吼，沈以南忽然有一种自己真的当了叛徒的错觉，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态度：「好好好……你先放手。」 脖子快要被勒断了。 池星瑶得到保证，才把自己的礼物塞他手里。 还顺便，把陆植的丢回他怀里。 陆植不高兴了：「干什么啊？我让我嫂子拆礼物你争什么？」 「争？我用得着和你争吗？我是不忍心看你变小丑。」池星瑶得意地扫了他一眼。 陆植窝火，之前在薛家送礼物抢不过薛宁就算了，这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又送不过池星瑶！ 他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眼见小学鸡组合又要掐架，被抢夺的对象生出几分负罪感，连忙安抚两边。 拆了池星瑶的礼物后，又快速去拆陆植的。 礼物拆开，沈以南绞尽脑汁想了词彙来夸赞，陆植瞬间阴雨转晴，简直不要太好哄。 其他人也准备了礼物，一个接一个递过去。 因为是第一次给沈以南过生日，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都比较中规中矩，但寓意和心意都很珍贵。 韩叙送了一张购物卡，他这人送礼一向敷衍，被其他人毫不留情地吐槽一通。 这人一点愧疚都没，反而理直气壮：「送钱不好？谁不喜欢钱？明年不送了。」 说得倒也是没什么毛病…… 池星瑶戳戳身边的林知易手臂，低声问：「这你怎么受得了的？他以前也送你钱？」 林知易想到什么，唇瓣勾起很小的弧度，又被压了下去：「……比这个更糟。」 还能比这更敷衍？ 但还没来得及问，韩叙就把人扯走，从物理方面阻断二人交流的途径。 薛宁的礼物是一个大盒子。 「寻思上次你们应该用完了吧，这我朋友公司的新货。」 看外表，沈以南感觉有点不太妙，连带着拆礼物的动作都慢了点。 丝带扯开一半，薛宁冷不丁开口：「要不你们还是回去再拆。」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我们还不能看？」有人调侃，「不会是什么鹿鞭鹿茸吧？」 「滚，我又没睡他们床底下，我怎么知道薛渡需不需要这东西？」薛宁转了下眼珠，瞥向弟弟，「当然，如果你需要，姐姐也是不会吝啬的。」 陆植身为薛渡的拥戴者，当然不允许有人蛐蛐他哥，巨大声反驳：「姐！你别怀疑哥！」 但转过头，看向薛渡的表情又带着几分担忧。 薛渡皮笑肉不笑：「……我暂时还不需要这些。」 他们旁边，沈以南脸颊微微发烫。 盒子没打开，但从薛宁的言行里，他隐约猜到了薛宁的礼物。 沈以南头皮发麻，小声道谢后把礼物放在最下面，用其他礼物紧紧压着。 管高俊是朋友们里最后送礼物的。 东西递到沈以南手上，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对不起啊以南，之前他闹了那么多事情，我还误会过你，也没和你正式道歉……真是觉得没脸见你了。」 他眼下青黑，沈以南收下礼物，安抚地笑笑：「没事，你也不想的。」 虽然只是几个字，但管高俊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终于露出来到这里来第一个笑。 他有些释然地说：「谢谢。」 所有的礼物拆完，快凌晨两点了。 沈以南被众人簇拥着回到房间。 礼物是拆开了的，又被他仔细装好放回去。 薛渡在旁边陪他整理，满眼温柔。 终于整理完，沈以南起身伸了个懒腰。 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让他腰酸背痛。 薛渡抬手给他按摩。 视线越过玻璃窗，天空不知何时落下轻盈洁白的雪花，覆盖庭院树尖。 沈以南坐在窗边，仰头看着，忽然轻声开口：「薛渡。」 「嗯？」 「我的礼物呢？」少年歪着头看他，眉眼间带着期待和催促，「大家都给我了，你还没有给我。」 说着，眉心有些焦虑地皱起。 他一直在等着薛渡的礼物。 刚才那么多人都在，他没有问，现在看薛渡好像真没有给的意思，难免有点着急。 薛渡觉得可爱，抬手捏捏他鼻尖：「怎么会捨得不给你。」 第257页 只是在沈以南这里，他不想做第一，只想做唯一。 和其他人一起送礼物，难免被忽视。 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是送礼的最好时机。 薛渡摊开手，一枚钥匙静静躺在掌心。 「这是什么？」 「之前宝宝说喜欢海，我也买了一座海岛，以后想度假，随时可以去。」薛渡说着，指了一下钥匙，「这是岛上唯一的房子的钥匙。」 「只有一栋房子还要钥匙吗？」沈以南没忍住吐槽，但唇瓣却翘起很高。 他喜欢蓝色，喜欢海浪，喜欢夏天，更喜欢薛渡送的礼物。 沈以南捧着薛渡的脸，脸颊轻轻蹭着对方的。 很多时候，沈以南都像一只小兽，对他来说，抚摸比亲吻更让人心生愉悦。 薛渡配合地抱着少年，大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像是给小动物顺毛。 沈以南窝在他怀里，唇角勾起满足的笑意。 窗外雪落纷纷。 他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委屈地拿着被踩烂的蜡烛，对着熄灭的烛心许愿。 那时候，许了什么愿望来着？ 嗯……想离开赵家，想有亲人，有朋友，想每一天都开心。 很多年前，他想要的，现在都得到了。 真好。 …… 第二天上午，众人泡温泉时，沈以南和薛渡缺席。 陆植趴温泉里，跟管高俊闲聊：「我哥跟嫂子真甜蜜啊！」 扭头又问韩叙：「对了，你那个经纪人为什么还不来？生病了？」 韩叙语气发冷：「你很想看他？」 他哼了一声就上了岸。 陆植在后面莫名其妙，「干嘛凶我啊？」 下午，韩叙窝在客房，斜躺在床上看庭院里的雪景。 林知易第不知道多少次透过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看他，欲言又止。 韩叙挑眉：「有事？」 林知易眨了眨眼，正要思考怎么开口，韩叙已经大步走过来，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咬了一下他唇瓣，而后进行绵长的唿吸交换。 青年声线沉了几分：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 第178章 他病得不轻 说这话时，韩叙已经在一旁坐下，眉骨扬起，唇瓣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林知易：「……」 他完全没有接吻的打算好吗？ 这人简直把「倒打一耙」这项技能运用得炉火纯青…… 但看这人的样子，估计又是觉得自己在「勾引」。 明明一句话没说，但韩叙总有理由给他「定罪」，偏偏那张俊美的脸又写满无辜，眸光落下时，让人有被深爱的错觉。 好在林知易已经完全免疫。 轻轻抿唇，问：「你还不出去吗？」 「你很想我走吗？」 林知易没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你说呢」三个大字。 韩叙唇瓣微勾，掐着他的腰，把人抱在腿上，下巴搁在他肩上，语气带着点孩童的无赖，「外面冷，不想动。」 林知易无奈，伸手推了他一下：「那你去院子里泡。」 他指的是院子里的私汤。 韩叙手臂懒洋洋圈着他：「一起。」 「我不泡。」 「那我为什么要泡？」 林知易被他的态度气到了：「你是不是槓精？」 那么多反问句。 韩叙被他恼怒的样子逗笑了，捏着他的脸又来讨亲，被不轻不重扇了一下也没在意，唇偏开一点落在脸颊处。 「你说是就是。」 温热的唿吸拂过面颊。 或许是冬日的雪太冷，突然接触到青年滚烫的体温，林知易心跳勐地一顿。 甚至恍惚了一下，不太确定现在的日期。 对上韩叙的目光后，林知易才惊醒，意识到现在并非七年前，两个人的关系也和当初大相迳庭。 林知易强迫自己侧开脸，喉结轻滚一下，声线冷静：「我手机响了。」 茶几上，手机震动个不停。 韩叙长臂一伸，随手拿过电话，只看了眼来电人，就直接掐断电话。 「不准接。」 话音刚落，手机又震动起来。 韩叙「啧」了声，还想挂断。 林知易瞪他，伸手去抓：「给我。」 「亲我一下就给你。」韩叙往下压了点，垂眸，浓密的睫毛近在咫尺，几乎要扫到面上，却被林知易毫不留情推开。 「不亲。」 林知易挣扎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行了，给你。」 怕他真急眼了，韩叙把手机给他。 但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和傻白甜玩多了会被传染。」 已经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池星瑶问：「什么传染，他得病了吗？」 「是啊，他病得不轻。」林知易瞪一眼韩叙，「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茶室，不是那个大的，是隔壁小的，刚才南南把新方案拿来了，你要不要过来看？」池星瑶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在讲什么秘密。 「嗯，我马上到。」林知易在玄关处换了鞋，慢慢往那边走。 他动作的过程中，韩叙都表现得很淡定。 等人一走，他马上从沙发上坐起来，换了身浴衣，踩着拖鞋去了那间大的茶室。 第258页 隔壁小一些的茶室房门紧闭，听不见什么动静。 「哟，大忙人来了。」薛宁正坐在旁边看他们下西洋棋，见韩叙过来，招唿了声。 韩叙坐过去，环顾一圈四周：「我妹呢？」 「她和池星瑶在一块儿。」薛宁没说人在哪。 韩叙很敏锐地发现这一点，挑眉不语。 等薛宁提着茶壶去加水的时候，他跟了过去，低声问：「林知易和我妹在一起？他们在干什么？」 「想知道？」薛宁故弄玄虚，「你妹不让我说。」 韩叙：「……」 这俩人还成一伙了？ 哪有谈了恋爱排挤亲哥的？真是没良心。 他作势要走：「那我自己去看。」 「哎哎别去。」薛宁伸手把人拽回来，压低声音跟他全盘托出，「以南在计划跟薛渡求婚，最近在改求婚方案，我看了图纸，挺用心的。不过他比较重视，正好阿羽帮朋友策划过，就去了。」 反正这事儿韩叙也迟早要知道，说了也没关系。 只要薛渡不知道就行了。 韩叙第一反应是「啧」了声：「这还要计划？在粪坑求都是便宜他。」 薛宁：「……深有同感。」 过了几秒，韩叙又问：「只有他们几个？」 韩叙在心里盘点了一下人数，觉得自己也能去帮忙。 他虽然没求过婚，但参加过婚礼，也可以提出意见。 薛宁一眼看穿他的目的：「……你是去盯人吧？」 韩叙：「……」 韩叙懒洋洋喝了口茶：「是又怎么样？」 但估摸着要是突然过去，又惹人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能上床，这沙发那么硬，算了。 * 几人的小团体行动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第二天晚饭过后，沈以南刚想去旁边的小茶室，有人开玩笑：「你们几个干嘛啊？搓麻将吗？也不用偷偷摸摸，大家一起围观你们搓啊。」 冷不丁被人一问，沈以南大脑宕机，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 这时候，韩羽微笑着开口：「是我有间酒吧想翻新装修，正好瑶瑶门店多，就问问她意见。」 「哪家啊？是海原路那家？不然大家一起看看？」 「你们下棋好了，我这点事很快就解决了。」韩羽笑笑。 陆植热心地想凑过去帮忙，被薛渡拽了回去，「刚才不是说要学？我教你。」 陆植：「啊？我？」 又飞快反应过来，硬着头皮改口：「啊，对，我要学！」 沈以南得以脱身，快步走了出去。 茶室的门关上前，他回头看了眼，却透过缝隙，与薛渡对上视线。 对方的视线一如既往含着笑意，沈以南却莫名有一种被看穿的紧张感。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薛渡，不会已经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吧？ 第179章 到底谁粘人 为了防止薛渡察觉到什么，接下来的几天，集会解散，也轻轻松松过完了这一段假期。 过年前一天，众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池星瑶玩着手里的红色小旗子，偏头问沈以南：「对了，明天你一个人，打算去哪儿过年？」 沈以南抿了抿唇：「先去看看奶奶。」 沈忠诚被拘留后，沈华就精神不济，加上之前的病，一直都住在医院里，也不愿意和人见面。 倒是没生命危险，心理方面的问题更严重。 「那从医院出来你去谁家呀？」池星瑶凑近了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伸手指自己，「来我家吗？」 沈以南面露犹豫。 「来吧来吧！」池星瑶晃着手里的小旗子，「自从我哥谈了恋爱，逢年过节就带男人回来秀恩爱，我爸妈也是一直腻腻歪歪，我一个人好孤单~好寂寞~呜呜呜~」 沈以南知道，她是怕自己一个人孤单。 心里暖暖的。 抬手拍拍她发顶，沈以南刚要开口，前边插进来一个声音：「嘿嘿嘿，你来晚一步，嫂子今年到我家过年！」 陆植从前座探头，硬生生把脑袋挤了进来，笑嘻嘻的样子特别欠扁。 突然被截胡，池星瑶心里有火，毫不犹豫往他后脑勺扇了一下：「去你家就去你家，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 「一天到晚这么暴力，你到底是哪个山上的猴子转世？」陆植呲出雪白的一排牙齿，「说白了你就嫉妒呗。」 池星瑶：「……」 「陆植。」坐在陆植旁边的薛淮知看了眼弟弟，声线温和低沉，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坐好。」 在欠揍的反驳说出去之前，陆植已经一屁股坐好，快到自己都震惊了。 无他，唯条件反射尔。 池星瑶得意地哼了声，又看向沈以南，有点生气地拿旗子戳他脸：「你什么时候和薛渡商量好的呀？也不和我说。」 沈以南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薛渡要带他回家过年这件事。 虽然去过薛渡家里很多次，和薛家人也算熟悉，但过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薛家是个大家族，薛老爷子生前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现在都八十高寿了，还活着。他们的子嗣加起来数量也不小，都在各个领域属于顶尖人才。 据薛渡介绍，每年过年，他们一大家子都会去薛老爷子在郊外的一座山庄住下，吃过年夜饭，接下来几天也不用四处走亲戚拜年了，直接在山庄里面按照顺序从头到尾去拜年，大家热热闹闹吃几天，等大年初四再回家。 第259页 林秀春家里重男轻女比较严重，她性格比较要强，家庭关系很僵硬，一般初十左右才带着薛渡去那边吃顿饭。 当时，薛渡还问了句今年过年想不想去山庄那边玩玩。 那时沈以南也很犹豫。 在沈以南的印象里，过年去对方家里，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对比他和薛渡现在的感情状况……是不是太快了？ 再者说，他和薛渡的性别放在这里，也不知道亲戚里会不会有性格比较保守的，他对别人的看法倒是不在意，只是过年的大好日子，如果破坏了别人的好心情，那难免叫薛渡难做。 * 巴士在医院停下，沈以南先下了车。 他想先去看看沈华。 知道沈以南和奶奶想单独相处一会，薛渡没跟着下去，坐在后排盯着对方的后脑勺看。 等他进了医院，才让司机继续开车。 正巧这时有电话进来，薛渡接起电话。 林秀春的声音传了过来：「儿子，晚上就出发了，叫以南跟我们早点过去呀！早上我才叫那边打扫个朝阳的新房间出来，你城城哥就说他女朋友也要睡，这么多年了他还想气你呢。」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薛渡有个堂哥，叫薛城。 薛城比他们大一岁，从小就总是被薛宁骗，两人小时候没少打架闹腾。 因为薛宁和薛渡关系近，薛城连带着也不待见薛渡，虽说没到那种见面就掐的地步，但也喜欢冷不丁刺一下人，抢点无关紧要的东西。 比方说只剩下一间朝南的房间，到底给谁的对象用这种。 庄子本来就是给自家人用的，几十号人，一人一间朝南又宽敞的，剩下的好房间自然就不多了。 林秀春很有理由：「你城城哥的女朋友都来了两年了，每次都和他一起，我们以南还是第一次去过年，安排个好点的很有必要。」 末了，又有点不放心地追问：「对了，他来过年的吧？沈家奶奶最近不肯见他，小孩子一个人多孤单。」 薛渡「嗯」了声，看眼腕錶：「我待会去接他。」 林秀春本来很紧张的，这会松了口气：「行，那你们六点前到，正好陪三爷爷聊聊天，他常和我念叨你。」 「好。」 电话挂断，薛渡侧脸，看向不知何时坐在自己旁边的青年：「有事？」 「你带沈以南回家？」韩叙表情很古怪，像是嫉妒又像是羡慕，「不会就最近吧？你小子命怎么那么好？」 薛渡收回目光，低头看信息：「最近有事情要发生吗？」 「没。」 韩叙怎么可能跟他说要被求婚的事，他才不希望薛渡这傢伙在自己面前炫耀，哼了声就没说话了。 车到薛渡的别墅，他先下车去收拾东西，韩叙坐回最后一排。 林知易已经睡着了，身上搭着韩叙的外套。 到了地方，林知易还没醒。 韩叙抬手捏捏他侧脸，满意地看着对方拧起的眉心，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韩羽的公寓也在附近，正好要去拿点给家里人的礼物，在他旁边慢悠悠走着，问：「哥，过年你还是不回家吗？」 「回家看死老头的脸色？还是看他那个两岁的私生子？」韩叙冷笑，「两岁了还不会走路要人抱，一个字都不会讲，五十多岁的胖子基因也就这样了。」 韩叙和父亲关系一向很差，说起话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韩羽并不意外，本来也就是照例问问。 视线扫过他怀里的人，问：「那你和林知易一起过？」 似乎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林知易蜷缩在胸前的指节动了动，脸往青年怀里缩了点，口中含煳不清说着音节。 韩叙看完全过程，等人安静下来，才挑眉说：「他太粘人了，勉强收留。」 韩羽：「……」 到底谁粘人。 第180章 去哥哥家过年 沈以南从医院出来后，心情不是太好。 刚才主治医师找他聊了聊沈华的病情，觉得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像沈忠诚，沈华看了会难受，劝他最近先别出现。 沈以南嘆了口气。 不至于悲痛欲绝，但也是有点郁闷的。 低头看了眼腕錶，快十二点了。 医院不远处是一条小吃街，穿过巷子，转几个弯就能到。 临近过年，街上的店面大多关了门，热闹的小吃街显得有些冷清。 沈以南找了家还开着的麻辣烫店。 进去时，店里很干净也很空旷，只有一个中年女人，背对着他打扫卫生。 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有些愣。 沈以南问：「现在还能做餐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现在没什么菜了。」 在沈以南点头后，老闆拿起抹布擦了擦手，露出热情的笑，「新鲜的肉没了，不过早上我买了点蔬菜，冰柜里还有丸子之类的，给你打个折。」 沈以南拿起盘子，夹了一些蔬菜和丸子，递给老闆：「要微辣的，谢谢。」 老闆熟练地称重，「好嘞，你先去那坐会，冰柜里面有饮料，你自己拿一瓶吧，当我请你的！马上除夕了！」 「谢谢老闆。」 沈以南抿唇笑了下，老闆夸他：「小伙子长得真俊，跟我姑娘喜欢的明星似的。」 第260页 手机震动几次，是薛渡的电话。 沈以南接起来，同他讲了自己刚才在医院听的话。 忍不住嘆了口气，语调也软了几分，小声讲：「又不是我想跟他长得像。」 「我们宝宝比他好看。」薛渡一本正经。 沈以南脸有点烫，瞥了眼玻璃门后做麻辣烫的老闆，好在没被人注意。 老闆一家似乎是住在这边，中途她女儿下来了一趟，十几岁的小姑娘，隔着玻璃门看他，看了几眼就嘿嘿笑着，心满意足离开。 看着母女二人亲密的互动，沈以南不免生出几分羡慕。 白秀丽倒是让沈煜真问了他一声去不去白家过年，他一秒都没犹豫就拒绝了。 这会，忍不住想，薛渡是不是已经到薛家了，他们晚上吃什么呢，饺子吗？ 沈以南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表里不一，明明就很想去，却开不了那个口。 「宝宝？」似乎是 没听到他的回覆，薛渡喊了声。 「嗯？」沈以南回神，有点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 他好像说了句话，但被客车的喇叭声盖住了。 沈以南一愣，客车的喇叭声似乎不仅仅是话筒里有，店外面也…… 心里浮现出一个可能性，少年唿吸发紧：「你现在在外面吗？」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和现实渐渐重叠，他含着笑的声音靠近，「回头看看。」 沈以南回头。 薛渡站在店门外，羽绒服是和他同款的情侣装。 他走进来，很自然地在沈以南对面坐下。 老闆正好端着做好的麻辣烫走出来，搁在沈以南桌上，问薛渡：「帅哥，你也来吃饭？」 「还有麻辣烫吗？」薛渡温和地问，又看向沈以南，「出门太着急，没带钱包，请我吃好不好？」 薛渡随便一张卡的余额能买下上百个这家店，但他却可怜兮兮似的，想让沈以南请客。 沈以南当然不会不答应：「好，先去选菜吧。」 他怕薛渡没来过这种小店，刚想去帮他拿夹菜的东西，但对方却娴熟地拿起工具，自己去选菜。 把篮子给老闆称重后，薛渡回头看着呆呆付款的沈以南，忍不住笑：「很惊讶吗？」 「有一点。」沈以南说，「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吃这些的。」 青年坐在座位上，长腿微屈，随便一个动作就是赏心悦目的海报。 薛渡单手撑脸，语气难得染上几分埋怨：「你忘了。」 「什么？」 「有一次，学生会真心话大冒险，有个宝宝说，以后要带喜欢的人吃麻辣烫。」薛渡指尖点着沈以南放在桌面上的手背，眼睫垂落，「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沈以南错愕。 又忍不住失笑。 不是……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人竟然一直记得。 但对方看来的眼神，又含着几分幽怨，证明他确实不是一时兴起，这事儿在心里压了挺久，藉机发挥。 沈以南唇角止不住上扬，刚才在医院那点郁闷现在早烟消云散。 悄悄瞥了眼老闆所在的方向，确定对方在低头煮东西后，沈以南飞快抬手，拍了拍对面青年的发顶。 刚要收回来，被对方一把握住。 沈以南猝不及防，眸子瞪大。 薛渡弯唇，拉过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才放过他。 这是在外面欸…… 两人亲密久了，沈以南也不会因为亲一下碰一下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但在外面，还是脸皮薄。 「别闹，在外面。」他小声嘀咕，又悄悄观察四周，唯恐有摄像头。 「没有。」薛渡抿了口沈以南的饮料，「店里除了厨房，其他地方都没开电源。」 聊天的空档，老闆已经做好了薛渡的麻辣烫，端着送过来。 又摸了一听饮料给薛渡：「帅哥，也送你一瓶。」 估计是刚才看薛渡喝了沈以南的，以为他们没钱买饮料。 薛渡没拒绝这好意，点头道谢。 俊美的脸惹得老闆喜笑颜开，又附赠几句夸赞，薛渡照单全收。 沈以南听着，觉得有趣，唇瓣轻轻扬起。 勺子在碗底碰到东西，他舀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两个饺子。 老闆不好意思地笑笑：「嗨！刚才光顾着讲话忘记说了，我家自己包的，白菜馅，你们尝尝，不好吃也不勉强，今天过年呢。」 寒冷的冬日，温热的食物入口后，仿佛将周身的冷意都驱散。沈以南的心也跟着滚热起来。 吃完满满一大碗，沈以南从钱包里取出几张现金，压在碗下，和薛渡起身离开。 出了店门，沈以南有些怅然：「你是不是要走了。」 有点捨不得放开他的手。 走到附近的停车场，沈以南抽了一下手，想自己回家，却被温热大掌紧紧握住。 薛渡另一只手揉了揉他发顶： 「走吧，去哥哥家过年。」 第181章 超受欢迎的漂亮哥哥 薛老爷子的庄子在郊区一座私人山下，开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 一路上，沈以南都处于紧张的状态。 优等生难得冒出很多问题。 「今天有多少人呀？他们现在到了还是待会到？我们会不会迟到？」 第261页 「晚上吃饭敬酒先从谁开始？」 「啊，我忘了带礼物……」 薛渡抽空摸了一下他的脸，安抚地回答他每一个问题。 「二十多人，大部分已经到了，有几个在国外回不来，下次带你见。」 「敬酒，如果按照习俗，应该从我奶奶开始，她在三亚，今天就从我三爷爷三奶奶开始，然后敬四姑奶奶，之后从我爸爸开始敬……不过现在没那么多规矩，只敬两位老人就好。」 「礼物没事，我已经以你的名义先送过去了。」 「哦……」 沈以南点了点头，窝回座位上。 过了几秒，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坐直身体问：「我要换衣服吗？」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白色羽绒服。 总感觉不太正式，毕竟是去拜访，是不是穿着西装比较好？ 「不用。」薛渡捏捏他的脸，「这样就很好，很可爱。」 「但会不会不够正式？」 沈以南很苦恼，但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市，车子驶入山间小路，再回头时间肯定不够了。 在薛渡的安慰下，沈以南还是接受了这一事实。 后半程路，又有些不甘心地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头髮和衣领。 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内心相当在意呢。 * 车进了庄园，老远就看见两个老人并排站在别墅前的石子小径前，似乎在等着他们。 下车前，薛渡低声同沈以南介绍：「是我三爷爷和三奶奶。」 沈以南看了眼，更紧张了：「我、我还是把外套脱掉吧……」 三爷爷三奶奶都穿着正装！尤其是三爷爷，西装革履，一手握着妻子的手，一手杵着拐杖，严肃又正式。 沈以南有些忐忑。 早知道就去换穿西装了。 薛渡笑着揉揉少年头顶：「没事的，别担心。」 两位老人见车临近，上前两步，等薛渡下车，三奶奶伸手握住了薛渡的手。 薛渡含笑喊了声，牵着沈以南给他们介绍。 「哎呦我知道的，玉英跟我说了好多遍了，来之前还打来电话，说以南是个乖孩子，叫我们好好照顾。」三奶奶握着沈以南的手，呵呵直笑。 三爷爷视线在沈以南脸上转一圈，哼了声：「她就知道瞎操心！」 几人往里走，三爷爷倒是没像沈以南想像中那样问一大堆问题，但时不时转过来看人一会又转回去。 老爷子长得又威严，沈以南紧张得嵴背绷直，生怕自己哪里表现不好。 果然真的应该穿西装来的！一定是自己表现得太不正式了！ 这么想着，沈以南有些埋怨地瞥了眼薛渡。 进了屋，佣人过来问晚上的菜，两位老人止步。 薛渡牵着沈以南顺着长长的中式长廊往里走，经过庭院的花草假山，时不时介绍。 这庄园也有些年头了，每年都会过来，自然也留下很多回忆。 沈以南听着，唇瓣微微翘起，紧张也有所缓解。 「漂亮哥哥！」 转弯时，小腿忽然被人一撞，沈以南猝不及防踉跄到退一步，好在薛渡扶住他。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四五岁年纪，头髮梳成公主样式，小脸圆圆的，大眼睛乌黑明亮，正眨巴眨巴看着他。 「哥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你长得好好看呀！」 小女孩看看薛渡，又看看沈以南，露出甜甜的笑，张开手抱住沈以南的腿，仰头看他，很自来熟地感慨：「哥哥，你好高啊！」 「又又，松开。」薛渡走过去，拍拍她后背。 「哥哥！」薛又又听到声音勐地回头，又是一声尖叫，勐地朝着薛渡扑过去，小鸟似的往他怀里钻，「哥哥哥哥！又又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又又呀！」 「见到哥哥就忘了姐姐，小没良心的。」薛宁从后边走过来，下巴一抬，跟沈以南解释，「小丫头学校里洋人多，跟他们学的。」 「姐姐！刚才又又已经亲过你了！」 薛又又脆生生说着，啪嗒一下在薛渡侧脸亲了一下，又转过脑袋去盯沈以南，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又又现在要亲新哥哥！」 小孩子的热情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 沈以南记得薛渡说说，他二爷爷家的堂叔有个小孩叫薛妤希，小名叫又又。 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最喜欢和哥哥姐姐贴贴抱抱，对每个亲人都很热情。 但很可惜，刚说完就被薛宁拉走了。 沈以南还得接着去见其他亲戚，现在没时间哄小孩子。 有些抱歉地朝薛又又挥了一下手，沈以南跟着薛渡进了客厅。 客厅很大，坐着十多个人，有大有小，中年人在打电话或聚集聊天，另一边的年轻人多在看手机或者比划什么，也有打牌下飞行棋的。 场面过于热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不到几秒，众人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转过来，看着他们。 还是薛敬山先咳了声：「来啦。」 林秀春拉着丈夫站起来，走过来挽着沈以南，把他带到几个长辈那介绍见面。 沈以南走过去时，打电话的人都自觉地简单讲了几句就挂断电话，玩游戏的也停下来。 第262页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沈以南身上，让他有一种工作面试的感觉。 好在「面试官们」态度大多温和，沈以南一一打过招唿。 到后面，脸都笑僵了。 「你堂哥和陆植他们在湖那边玩打水漂，待会吃饭就能见着了。」林秀春看出来沈以南有点不自在，让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会。 沈以南应下，迅速在脑子里搜罗还有什么没见过的人。 刚才见的人实在太多，他都有些混乱了。 这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薛宁不知从哪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 「过来，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第182章 带小朋友很有经验的哥哥一枚 薛宁抓着沈以南的手腕，悄咪咪带着人往三楼走。 沈以南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带到了书房门口。 薛宁比了个手势，让他蹲下。 沈以南：「……」 这是要干嘛？偷听？ 他下意识觉得不太好，但薛宁手劲巨大，把人拽着不让走，沈以南只好照做。 刚蹲下，就听三奶奶骂了句「死老头」，后面还说了句什么，没听清。 薛宁悄咪咪把门开了条缝，让沈以南往里看。 这条缝正对着书房最里边，沈以南一眼就看见三奶奶一巴掌扇在三爷爷脑门上，不高兴地训斥他： 「昨晚上就跟你讲亲和点亲和点了！你那个死样子给谁看！在家跟谁摆领导架子哦！」 刚才还威严沉稳的小老头这会畏畏缩缩的，被老婆扇了一巴掌，也不敢吭声，只能低声嘴硬：「我是长辈，要威严的咯！」 「威严？也不知道谁大半夜的不睡觉爬起来试衣服，还学年轻人喷香水！」 「你再威一个我看看！把人吓跑了你怎么跟大哥交代！他临死前一直念叨担心薛渡找不着对象！」 「错了错了……」三爷爷捂住老婆的嘴，「小点声，人都在楼下……」 「现三奶奶沉下脸警告：「跟你讲，等下吃饭必须热情，别搞得大家都不高兴！」 「知道了知道了……」 三爷爷赶紧应下，那卑微的样子，就差没点头哈腰。 沈以南看完全程，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他们没有不喜欢自己，还好还好。 薛宁又悄悄把门关上，轻手轻脚拽着沈以南要往回走。 刚才薛渡找她，说沈以南以为三爷爷不喜欢他，让她帮着说一下，多几个人说小朋友才会信。 薛宁琢磨，眼见为实啊，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偷听多少回墙角了，早就把人摸的一清二楚，正好带人来看看。 刚走到楼梯口，听见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姐姐！你怎么和以南哥哥手牵手呀！」 薛宁瞪大眼睛，一把薅住妹妹的腰把小孩抱起来，捂她的嘴：「别乱讲！我拽的是他袖子！薛又又，袖子和手不是一个东西，你明白吗？」 小孩是个大嗓门，被她误会一下能叫嚷得全家人都知道。 薛宁可不想被薛渡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好几天，怪吓人的。 薛又又眨巴眼睛看看薛宁，又转头看看沈以南，问：「哥哥，你想又又给你保密吗？」 「可以吗？」沈以南轻声问。 牵袖子倒没什么，但被人发现偷听……沈以南光是想想，就尴尬到脚趾抓地。 「可以呀！」薛又又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猾的光，「哥哥抱我我就给哥哥保密！」 薛宁：「……」 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讨价还价。 * 吃晚饭的时候，沈以南见到了传说中和薛渡不对付的堂兄薛城。 薛城继承了薛家人一贯的好皮囊，就是嘴巴不饶人，一坐下就瞥了眼薛宁：「多穿点吧，你露了也没人看，明天就得关节炎，坐轮椅就老实了。」 大冬天的，薛宁就穿了条丝绒黑裙，光着腿。 薛宁：「……」 薛宁看向薛城父母：「大伯，我爱美怎么了，你看他——」 没想到薛宁这么大年纪还告家长，薛城翻了个白眼，转而打量沈以南：「你就是薛渡男朋友？有二十吗？薛渡强迫你了？」 沈以南一本正经：「有的，堂哥，我今年二十二了。」 本来想藉机损薛渡几句的堂哥：「……行吧，看着挺小。」 屡屡碰壁，他保持沉默，退出战场。 沈以南倒是松了口气，之前还以为薛城会就他的性别说事，倒也没被为难。 看来他们兄弟之间虽然表面上有口角，但也算和睦。 除去开头的小插曲，这顿饭吃得相当和谐。 中途有长辈想给沈以南夹菜，被薛宁挡了回去：「叔，桌子上菜这么多，一人夹一筷子不得把人埋了。」 「这么热心，难怪穿那么少。」薛城还见缝插针了句，喜提一个白眼。 吃完饭，长辈们到客厅继续聊天，薛宁朝沈以南的方向招了招手，先上楼了。 薛渡问沈以南：「上次教你的技巧还记得吗？」 技巧？ 沈以南耳根一红。 但又明白对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小声问：「什么技巧？」 「麻将。」 他眼里的笑转瞬即逝。 沈以南：「……」 就知道在故意逗他玩。 第263页 两人刚上楼，就见薛宁正无奈地蹲在麻将室门口，跟抱着粉色兔子的小孩讲道理：「……又又，你是不是小孩？小孩是不是这个点要睡觉了？或者你让柳姨陪你看小鲤鱼小猪小狗的动画片，姐姐现在要办正事。」 「又又才不是小孩子，又又明年就能上小学了！」 薛又又不服气地叉着腰：「又又就要和哥哥姐姐一起玩！」 薛宁捏了捏眉心。 平常训艺人一张口不带重样的人这会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又又只是太久没见哥哥姐姐，她有什么错？ 正纠结怎么说，薛又又忽然叫了声「哥哥」就往旁边跑。 薛渡已经蹲下来，打算抱她。 但薛又又直接越过他扑去抱沈以南的腿，仰着头对沈以南笑：「哥哥陪又又玩！」 薛渡：「……」 她这么可爱，沈以南实在难以拒绝，弯腰把她抱起来，声音温柔：「又又想去哪里玩？」 薛又又笃定他们上楼就是搓麻将，眼珠子一转，笑嘻嘻说：「哥哥玩什么又又就玩什么！」 她倒是聪明，知道薛渡薛宁都不会同意，就把目标对准新来的哥哥。 沈以南弯了弯唇，动作特别轻地摸摸她怀里的小兔子：「那哥哥想看动画片，又又去吗？」 薛又又咬着手指头，很纠结地思考。 她盯着沈以南看了会，最终还是不想破坏自己在沈以南心里的印象，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又又这次听哥哥的！」 薛宁：「……」 呵呵。 沈以南抱着薛又又，在她的指示下找到了影音室。 室内的装修明显符合薛又又的喜好，墙壁是粉色的，地毯是粉色的，白色真皮沙发上还放着几个毛茸茸的小玩偶。 薛又又指着最中间的沙发，刚要指挥沈以南坐过去，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下一秒，薛又又就被一双手抱了过去。 沈以南转头，对上薛渡含笑的眼睛： 「带小朋友这种事情，我比较有经验。」 第183章 你这样会带坏小孩子 暖气充足的房间里，沈以南洗过澡后换了身浅色卫衣，髮丝柔软搭落在额前，低头接过薛又又递过来的遥控器时，黑睫垂落，乖得可爱。 薛又又看得屏住唿吸，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人不动。 一直到眼睛酸了，才捨得超大声喘气。 她双手捧心，夸张地喊：「哥哥！你好好看呀！又又喜欢你！」 说完，张开双手要往他膝盖上爬。 双手刚撑直，就被人拦腰提了起来。 薛又又回头，一向温和的哥哥正微笑看着她：「又又，刚才秦阿姨说要带你去洗澡，忘了吗？」 「又又想先和以南哥哥一起看故事书！」薛又又难得大声反驳，「又又会认好多字！」 她重重咬了「好多」两个字，显然是迫不及待要在沈以南面前显摆自己的文化水平。 但这回，一向依着她的堂哥却没顺着她的意思，笑意不改地抱着她往外走，把她给了保姆秦阿姨。 薛又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影音室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她委屈地看向秦阿姨：「秦阿姨，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和以南哥哥玩呀？是不是不喜欢我？」 秦阿姨也是一直看着她长大的，弯腰把她抱起来，语气温柔：「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又又呢？他只是想让又又洗澡，其他哥哥都洗澡了，我们又又是不是也要干干净净的？」 薛又又是个特别好哄的小孩，一听这话就疯狂点头：「好！又又也要洗白白！和哥哥一样！」 为了让自己香香的，薛又又还翻箱倒柜找到薛宁以前给的儿童香水，格外隆重的样子逗得秦阿姨直笑。 换上自己最喜欢的奶黄色睡裙，薛又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影音室，兴奋地推门进去—— 「哥哥又又来啦！」 薛又又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沈以南吓了一跳，慌忙推开薛渡凑过来的脸，从他腿上下来，鹌鹑似的坐在旁边，强壮镇定。 比起沈以南涨红的脸，薛渡倒是淡定多了，还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让薛又又坐过来。 薛又又点点头，飞快跑过去，一把抱住沈以南的手臂，转头跟秦阿姨挥手。 秦阿姨见她坐好，叮嘱了薛渡晚上小孩得喝一杯牛奶，就先离开了。 薛又又仰着头研究沈以南的脸色：「以南哥哥，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沈以南单手捂脸，唇线抿紧。 他现在害羞地讲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 刚才薛渡把他抱起来，问他想要什么新年礼物，趁着他思考的空，越靠越近，嘴上还说着没关系。 结果呢！ 这哪里是没关系！ 又又才五岁，把她带坏了怎么办！ 沈以南暗暗瞪了一眼薛渡。 薛渡倒是坦然，还想牵他的手。 还没碰上就被薛又又拿开。 薛又又一手拿着兔子玩偶，一手伸直把沈以南护在身后，充当正义法官：「哥哥！你还说你没有欺负以南哥哥！你就有！」 「妈妈说了要对客人……重，什么重！你好过分！」 沈以南在旁边默默点头，顺便补充了她没记住的那个词彙：「是尊重吗？」 第264页 「对对对！就是！」薛又又嘿嘿一笑，「哥哥好聪明！」 一大一小统一战线，薛渡只得配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是哥哥的错。」 嘴上说着是他的错，眸光却始终落在沈以南身上，眼尾笑意像一个小钩子，将人的心神尽数勾走。 沈以南耳朵更红了。 「既然承认错误，那以南哥哥你要不要原谅哥哥？」正义小法官转头问沈以南，小脸板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沈以南点点头：「原谅他了。」 薛又又拉着他们俩的手叠在一起，「嘿嘿，那你们和好吧！」 两人拉着手晃了晃。 薛又又眼珠在他们俩之间转来转去，确认他们关系好起来后笑眯眯问：「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在抱以南哥哥呀？」 她轻轻一句话，沈以南脸上刚下去的温度又浮现起来。 眼睛紧紧盯着薛渡，让他赶紧否认。 薛渡温和笑笑，抬手摸摸妹妹的头顶：「不告诉你。」 沈以南：「……」 这四个字太欲盖弥彰了吧！ 薛又又哼了一声：「你骗人！你明明就在抱！」 小孩子的耐心总是不多，憋了好一会，薛又又图穷匕见：「哥哥！你抱以南哥哥，以南哥哥抱我，我们一起看电视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的提议特别完美。 大家都有人抱，多好呀！ 薛渡刚张口，沈以南已经先一步否认：「你哥哥抱不动我们的，又又，我们现在看电视好不好？以南哥哥抱你。」 他着急转移薛又又的注意力，殊不知已经跳进小朋友的圈套。 薛又又才不管薛渡被谁抱呢，她就是想和沈以南一起看电视，新哥哥跟别的哥哥都不一样，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香，她很喜欢！ 他们选了一部薛又又喜欢的动画片。 灯关上后，视线昏暗下来，只有投影仪散发着光亮。 动画是纯英文的，薛又又有几个词听不懂，刚开始还会问一下薛渡，后来看得入神，完全忘了还有两个哥哥，自己抱着兔子挪到自己的公主凳子上看去了。 她在前面看得起劲，沈以南却格外煎熬。 黑暗里，薛渡握住了他的手，有时凑过来亲一下他的侧脸，有时捏一下他的脸。 每次沈以南都极其紧张，唯恐薛又又回头看见。 不想带坏小朋友的以南哥哥抿着唇，在下一次薛渡靠进来前，没有一丝犹豫地把人推开了。 薛渡唇瓣轻勾，握起他的手，十指交缠。 沈以南正要挣脱，却听薛又又惊叫一声—— 「哇！！！」 平地惊雷的一声，沈以南浑身一颤，差点没站起来。 好在，薛又又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窗外。 薛又又惊喜地跑到两个哥哥面前，指着落地窗外的景象：「哥哥！下雪了！」 窗外，洁白轻盈的雪花飘然落下。 薛又又抱着兔子跑过去，看了一会，回头兴奋提议：「哥哥！我们去堆雪人吧！」 但可惜的是，雪只下了薄薄一层，还堆不成雪人。 薛又又失望又遗憾地嘆了口气，声音巨大。 时间不早了，沈以南摸摸她的头，柔声说：「又又，现在很晚了，你先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雪就会堆很高，可以堆雪人了。」 薛又又歪了歪头：「真的吗？又又很想要一个雪人的，哥哥不要骗我。」 「哥哥保证，你会有雪人的。」沈以南板起脸。 薛又又这才笑了，张开双手让薛渡抱她去楼上房间里睡觉。 为什么是薛渡抱？ 要上三楼呢！才不想让以南哥哥累着！ 薛又又睡觉很乖，不需要什么讲故事，往被子里一缩，就抱着她的小兔子睡了。 两人轻手轻脚出了门。 门刚关上，沈以南整个人都被拦腰抱起。 少年猝不及防低声惊唿，唇瓣忍不住勾起，相当配合地勾着对方的颈。 两人的房间在二楼，薛渡抱着人，极稳地下楼。 却在楼梯口看见三爷爷正训薛城：「跟女朋友打牌也能把人气哭，不中用的东西！还不去哄！」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她自己让我别手下留情……」 「她叫你去死你去不去？」三爷爷冷笑，「一点规矩都没，你还有理了？」 薛城辩不过，重重嘆了口气，转身要走，差点撞上薛渡。 看俩人抱在一起那个甜蜜的样子，他瞪大眼睛，火就上来了。 他一动不动，三爷爷疑惑地回过头。 却见沈以南慌张地从薛渡身上下来，因为太紧张，还朝他深深鞠了个躬：「爷爷好！」 「嗯，晚上好。」 老头摸了摸拐杖，视线从二人身上飘过，沉稳地点了点头，转头离开。 只是脚步，止不住变得轻快。 薛城：「……」 这就走了？平常谁天天把「规矩」挂在嘴边，这俩人大晚上搂搂抱抱的，也不说几句？ 薛城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且证据确凿。 偏偏薛渡那傢伙还跟毫无所知一样，牵着沈以南的手就进了房间。 门关上。 没开灯的房间昏暗一片。 炽热的唇瓣沿着耳根缓缓上滑，细小的电流从嵴柱攀岩…… 第265页 第184章 会被人听见 黑夜里，温度疯狂攀升。 沈以南感觉自己喉咙发痒，总忍不住想冒出点声音。 他躲了一下对方的动作，伸手托着他的下巴往外推，气音细软：「别……」 「别怎么样？」薛渡凑近，轻蹭少年的鼻尖，大掌看似随意地搭在腰上，却是越收越紧。 两具身体紧密无间。 「……别在这里。」 他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架势，轻而易举撩拨思绪。 沈以南气息不稳地后仰拉开距离，这才补上后半句：「会被人听见。」 知道他的性格，薛渡低声应下，单手将人抱起来。 沈以南的腿下意识缠上他的腰。 后背陷入柔软的床榻间，檯灯亮起，暖黄光线照亮少年被亲得红润的唇瓣。 他眸中闪动着几分水光，睫毛翘起的弧度像是一把小钩子，将薛渡的心勾起。 青年倾身，半跪着压下，将对方笼罩在由身躯打造的牢笼之中。 却不急着享用，而是极有耐心地逗弄着恋人。 唇瓣沿着腰线往上，轻轻啄下柔软触感。 一点点，吞吃殆尽…… …… 念着次日还要拜年，薛渡没太过分。 结束时，还有几分钟零点。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从公司到学业，从小时候到现在……好像和他在一起，沈以南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零点刚过。 窗外隐约响起烟花点燃的声音。 沈以南摸着黑钻进薛渡怀里，被牢牢抱住。 「新年快乐。」沈以南小声说。 「新年快乐，宝宝。」 额头印上温热触感。 他温和声线，一字一句： 「新的一年，也要多多爱我。」 * 次日清晨。 薛又又一早起来就很不安分地往外面看，被秦阿姨按着穿衣服时，也是焦急难耐。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薛又又迅速跑出衣帽间，趴着落地窗的玻璃往外看。 在看到一片薄薄的白时，她哀嚎一声，两条眉毛耷拉下来，看着可怜兮兮的。 小朋友踩着新鞋子，啪嗒啪嗒往外跑。 出门就撞上薛宁。 「去哪呢？跑那么快？」薛宁弯腰把小孩抱起来，逗她问。 小姑娘把嘴巴一撅，不高兴地说：「雪化了，又又没有雪人了。」 她把昨天晚上看到雪的事情告诉了薛宁。 薛宁一听，恶魔因子作祟，就开始挑拨离间：「啊，原来是你以南哥哥骗人呀？要不要姐姐带你去抓毛毛虫，丢到你哥哥被子里？我们吓吓他们好不好？」 说着，就要带人往楼下走。 薛又又眉毛皱起来：「才不要呢！姐姐，爷爷和我说了，不能跟你学抓虫子，会被虫子骂的！」 「而且！」她超大声说，「以南哥哥才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可能……可能是忘记了！」 对，一定是忘记了。 那么漂亮可爱的以南哥哥怎么会骗她！ 薛又又双拳紧握，一副捍卫者的样子。 薛宁不放弃，继续循循善诱：「姐姐也觉得以南哥哥不会，其实……有没有可能是薛渡哥哥故意的？他不想你和以南哥哥好，我们给他点教训吧？」 薛又又神色有点动摇：「……真的吗？哥哥不会那么坏的吧？」 薛宁还想说什么，身后传来青年低沉的声线：「……薛宁，别教坏小孩。」 被发现了。 但薛宁丝毫没觉得羞愧，她自己都不知道给人被窝里塞多少次毛毛虫了，被发现教唆也没什么。 以前也不是没教唆过其他人，虽然就只有陆植上钩…… 「雪人呢？」薛宁先发制人，「你们可别骗小孩，曾子杀猪的故事听过没？」 「……」 薛渡瞥了她一眼，伸手想抱过薛又又。 小孩往后缩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真的骗又又了吗？」 薛渡摸摸她的脑袋：「没有骗你，别听你姐姐乱说。」 「又又想要雪人对不对？」沈以南抱起又又，给她理了理衣服，「以南哥哥昨天给你堆了一个雪人，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呀？」 「真的吗！有雪人！」薛又又振臂高唿，「又又要粉色的雪人！」 两人几人一起下了楼，进了储物室。 薛渡打开冰柜，里边躺着一个和薛又又那么大的雪人，纽扣眼睛，胡萝蔔鼻子，戴着粉色的围巾。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雪人，脖子上挂着个小铃铛。 这是两人半夜爬起来堆的。 做完后身体又酸又累，薛渡的意思是堆几个小的，但沈以南想堆个大一点的，让小朋友开心。 于是，两人在庭院里堆了一个和薛又又差不多高的雪人。 薛渡去室内找装饰的时候，沈以南顺便堆了两个小的，一个给又又，一个给薛渡。 看到雪人，薛又又超级夸张地瞪大眼：「哇——！！！」 「雪人！」 她在动画片里面才看过这么可爱的雪人。 薛又又让薛渡把大雪人抱到室外，自己捧着那个小的，小心翼翼地跟着。 外面的雪化了很多，但气温还不高，雪人可以保存一段时间。 第266页 薛又又抱着雪人，让薛渡给她拍照，各种摆pose，鼻头冻得红红的也没在意。 「你也太宠这小丫头了。」薛宁在旁边看着，打趣道，「有你比较，以后我们在她心里都得往后排了。」 沈以南笑了笑。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喜欢又又。 昨天晚上和薛渡一起堆雪人的时候，他想到了很久以前，在冬日里瑟瑟发抖、不敢玩乐的幼年时期的自己。 现在，他可以放松地在半夜堆雪人，不用担心被任何人责备，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也有能力，为别人带来愉悦。 和雪人单独拍完合影，薛又又仍然不满足，拉着其他三个哥哥姐姐也拍。 正好薛城路过，把人抓来当劳力，几人狠狠拍了一大堆。 沈以南其实是不太习惯镜头的，他从小到大最经常拍照的时候就是拍证件照，也没几张正儿八经的照片。 就是池星瑶给他拍，大多数时候也都是偷拍比较多，很少摆拍，难免不自在。 但薛又又小公主从小就因为长得可爱被家里人各种拍，早就习惯了闪光灯，甚至还能指导沈以南的姿势。 薛城就一个姿势蹲着，身体都麻了，无奈地催促他们快点。 薛又又左手搂着薛渡，右手搂着沈以南，靠在薛宁怀里，四人和雪人开开心心拍了大合照。 合照拍完，也差不多到了该给长辈拜年的时间。 第一个拜的，是三爷爷。 第185章 万里挑一 小辈们依次进到长辈的房间里，说些吉祥话。 薛淮知是兄弟姐妹里年纪最大的，先进了房间。 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红包。 薛宁故意问：「怎么是两个啊大哥，还有一个给谁？我怎么没听说你还分裂了一个人格？还是你帮谁领？」 「……」 猜来猜去，就是不猜他有女朋友。 很明显，恶趣味的薛大小姐等着哥哥自己主动坦白。 薛淮知抿唇，耳根浮起一点红：「宁宁。」 语气压低，但没什么震慑力。 薛城插话：「薛宁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淮知哥年纪这么大了，平常还要给你们当爹，这么辛苦，拿两个有问题吗」 薛淮知唇线抿得更紧了。 完全没有被薛城的话安慰到，反而感觉心情复杂。 年纪……那么大了…… 薛宁憋不住笑，正好另一位堂姐走出来，她趁薛城不注意，一脚把他踹进房间里去。 薛城脚底下一个踉跄，还好女朋友笑着扶了手臂，不然差点给两个老人家跪下。 那走路不稳的样子，被三爷爷逮住，又要教他规矩。 薛城走出来时，脑子里已经灌满了老人家的唠叨，气得瞪了薛宁好几眼。 偏偏薛宁跟他女朋友关系还很好，两个人凑在一起聊得开心。 他觉得孤单，去找薛淮知，想组成受害者联盟。 但一向温和的大哥，这会却对他态度有点冷。 薛城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只能归结于是薛宁在背后讲自己坏话，捂着心口嘆气。 受伤，太受伤了。 几人在外边聊天的功夫，沈以南和薛渡进去又出来，手里的红包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以南哥哥，你怎么拿了个砖头呀？」薛又又盯着他手里的红包，满脸疑惑。 其他人也都瞬间看了看自己的红包。 三爷爷玉石生意做得大，时不时就会送他们很多价格不低的礼物，压岁钱就是个寓意，一般一个红包里是一万多加上一块平安扣。 但沈以南手里的红包……足足有一个砖头那么厚！ 更别提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巴掌那么大的玉牌。 薛城有点酸：「这玉原来是给你的啊，之前我问爷爷要了好几回都不给我，还骂我。」 薛宁走过去掂量了一下，问：「十万左右？」 「嗯。」沈以南点了点头，脸颊因为不好意思发烫。 准确地说是十万零一。 寓意万里挑一。 刚才进去，老人家端坐在高堂上，把着手里的玉珠串子，声音低沉： 「你也不必有负担，一般来说，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带回来，做长辈的肯定要给个吉利的数，薛城带小李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大哥去世得早，不过我们几家亲，礼数上都不会委屈了你。」 三奶奶在旁边呵呵笑：「小南是个乖孩子，我早就听玉英说了好多遍，以后没事到苏市找奶奶玩，带你吃好吃的。」 沈以南心中感动。 之前还担心，会因为自己的性别产生不愉快，现在看来，是自己担心得太过了。 薛家人，对他和对薛城的女朋友，是一视同仁的好。 是真的认可他。 这边结束，沈以南又跟着薛渡去向别的长辈拜年。 一圈下来，光是红包都拿不动了，更别提那些礼物。 沈以南的心放松了很多，与其他人对话也更放松。 他抱着东西上楼放好，薛渡也跟了上去。 指节勾着他小拇指，晃晃悠悠的，没有过分的肢体接触，但也亲密又温馨。 其他小辈坐在沙发上喝茶。 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位堂姐嘆气：「什么时候我也能找个男朋友，一天到晚吃狗粮的日子受够了！」 第267页 「姐，什么男朋友，小声点，又又还在。」薛城指了指旁边的妹妹。 堂姐满不在乎：「嗨，小屁孩懂什么？」 「我知道！」薛又又被cue，突然超大声喊起来，「以南哥哥是渡渡哥哥的男朋友！是要结婚的那种！」 小孩骄傲地挺着胸脯，好像一个懂很多的小大人。 「噗——」 薛城一口茶刚喝进嘴里，一听这话差点没呛出来。 咳嗽好好几次，才板着脸对薛宁喊：「你看看你把小孩都带什么样了！又又本来很单纯的！」 薛宁莫名其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薛城，你上次和女朋友亲嘴没关门这件事又又已经告诉我了，是你带坏了小孩才对吧！」 「你……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薛城暗暗咬牙，「孩子面前什么亲不亲嘴的！」 「呵呵，管不住嘴的东西也好意思叫。」 「你——你别逼我在大家面前揭发你以前逃课出去找韩羽的事实真相！」 「羡慕了？你小时候长那么丑，没机会享受青春吧。啧啧啧，真可怜。」 「你你你——薛！宁！」 …… 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到楼上，沈以南正清点礼物。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到楼上时，沈以南正清点礼物。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接起电话，池星瑶的声音传了过来：「哼，我要找你兴师问罪，你也太敷衍了！」 沈以南愣了下，又勐地想到什么，连忙点开手机。 聊天界面，池星瑶昨晚刚过零点发来转帐红包，下面跟着个可爱的玩偶照片，说是给他做的新年礼物，全球仅此一个。 沈以南转了一个红包，然后回了句：【新niankuail】 后面的……被薛渡的动作打断了，连字都没发出去。 屏幕上只有池星瑶的问号：【？？？】 过了两个小时，她又发了个问号：【你不会享受夜生活去了吧？】 很可惜，那会沈以南堆完雪人，冰凉的手指被薛渡按在腹肌上取暖。 无暇顾及手机信息，等手上的温度恢復，人也被哄着滚入被褥深处。 耳根发烫，沈以南愧疚地抱歉。 好在池星瑶本来也就是逗他一下，酸熘熘打趣几句就让他快把红包收了。 沈以南收了红包，回答她各种问题。 知道他在薛家很受欢迎，池星瑶放心不少，又想起一件事，说： 「对了，上次你让我定做的那个东西，做好了。」 第186章 不许说那两个字 薛家人待到初五，差不多就各回各家了。 初六这天，沈以南很早就醒了。 薛渡出去接电话，他闲着没事，就起来收拾东西。 整理好行李箱，一回头，瞥见栗色马尾一闪而过。 「又又，来找哥哥玩吗？」沈以南笑着问。 安静几秒，薛又又的小脑袋从旁边探出来：「以南哥哥。」 小朋友声音低低的，眉毛耷拉着，没了前几天的兴奋活力。 她捏着小裙子的边边，很纠结的样子。 「怎么了？」沈以南放下行李箱走过去，蹲在薛又又面前，温柔地看着她，「有什么不开心吗？」 「以南哥哥和哥哥姐姐要走了，所以不开心。」薛又又扁着嘴，「又又还想和你们玩儿，又又没玩够。」 这几天，薛又又和几个哥哥姐姐玩得特别开心，尤其是新来的以南哥哥！ 现在突然要分开，薛又又特别捨不得，纠结了好久才跑到楼下来。 沈以南很理解小孩子的心情，摸摸她脑门，承诺以后有机会还会带他一起玩的。 薛又又拽着他的袖子，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眨巴：「真的吗？以南哥哥，你不会和我哥哥分手吧？」 这小傢伙，竟然连「分手」的意思都理解了。 沈以南被她逗笑了，弯了弯唇瓣，给她一针强心剂：「跟你保证，分手了也找你玩，好不好？」 「好！」薛又又欢唿一声，往沈以南怀里扑，结结实实抱着他。 小朋友也很懂礼尚往来，大声承诺：「以南哥哥，你放心！就算你和哥哥分手了，我也把你当哥哥！」 这么一哄，小孩心情明朗不少，还主动要帮沈以南收拾行李。 沈以南推着行李走出去，薛渡坐在二楼阳台，低头看手里的书页，长腿屈起，碎发垂落在眼前，阴影盖住眉目间情绪。 听到动静，也没和往常一样抬头。 在沈以南察觉到不对之前，薛渡走过来拿走沈以南手里的行李，另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虽然没说话，但沈以南总觉得薛渡好像心情有点低落。 回去的路上，薛家几个小辈坐在一辆车上，薛淮知坐前排，薛宁和沈以南他们一起坐进车子后排。 沈以南靠着窗坐，手仍然被薛渡紧紧握着。 但青年却没和往常一样时不时拨弄他指尖耳垂，说些话逗他。 这让沈以南觉得有些闷，心情也有些低落。 薛宁在车上打了会游戏，也感觉有点奇怪：「不对啊，今天你们怎么没腻腻歪歪，眉来眼去？」 她又起了挑拨离间的心，手越过薛渡，碰碰沈以南肩膀：「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要不要姐姐给你报仇？」 第268页 沈以南摇了摇头。 薛渡抬手把她的手拿走，声线低沉：「有空管我，不如想想怎么复合。」 其他人还没反应，薛淮知担忧地回过头：「宁宁，又分手了？」 薛宁：「……」 薛宁：「还没分，只是在冷战，谢谢。」 薛淮知嘆了口气，捏捏眉心：「这次是为什么？」 「我洗衣服忘记把耳机拿出来，把她最宝贝的耳机弄坏了，怕她发现就买了个一样的，结果被发现了……」薛宁无奈，「我现在在想要不去买十个耳机补偿。」 薛淮知一针见血地说：「你不该骗她的，这是态度问题。」 被万年单身狗指导，薛宁有点不爽，「啧」了声：「大哥，开窍挺快啊，你老师蛮厉害的，什么时候让我们都膜拜下？」 「有机会的话。」 薛淮知转回脸去看前面，语气淡定，但耳根肉眼可见变红。 沈以南想到件事。 池星瑶最近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鲨鱼，而薛淮知把原来的日落平原换成了大海。 下了车，薛渡去搬行李。 沈以南跟着下了车。 进了门后，薛渡提着行李箱，打算上楼，手腕却被握住。 「薛渡。」沈以南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心情不好吗？」 他也不太会安慰人，好像在两人之间，主动的一直是薛渡，哄人的也是薛渡更多。 角色调换之后，沈以南不太适应，抿了抿唇，学着对方的语气讲话：「或许……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薛渡放下行李箱，心里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以南也学会了安慰和帮助。 他成长了很多。 点了点少年柔软的唇瓣，薛渡垂着眼睛说：「听到了让人不喜欢的话，亲我一下好不好？」 「好。」 沈以南踮起脚，将唇瓣印了上去。 唿吸靠近的瞬间，像是被人下了蛊，不由自主加深纠缠。 记不得什么时候被抱起来，到了沙发上，空调打开，衣襟也打开，迎接即将到来的颤慄。 中途，沈以南还不忘断断续续问对方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话音未落，耳廓就被咬了一下。 带着一点惩罚性质，微痛，却刺激出更别样的感受。 沈以南唿吸一滞。 青年眸色渐暗，扣着沈以南指节，唿吸洒在他耳廓：「宝宝，不会分手的。」 突兀地一句话惹得沈以南很费解。 分手？谁说要分手了？ 薛渡是因为薛宁又分手产生了担忧情绪……吗？ 少年抬起酸软的指尖，轻轻抚摸男友嵴背，小声安抚：「别多想啦，她们是特殊情况……」 除非薛渡提，不然他不会分手的。 好不容易在一起，才不要放手。 少年认真的样子格外可爱。 薛渡看着，没忍住说自己是偷听到他和薛又又的对话才吃醋。 哄小孩的话，何必较真。 但听到他那么说，难免后怕。 不想听沈以南说那两个字，开玩笑也不可以。 指腹下的皮肤开始升温，青年喉结轻滚。 这样不乖的小朋友，要长长记性，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但又不忍心真的「惩罚」，真的让他疼。 最后，薛渡只是垂首咬了一口少年雪白的颈部。 不出意料，得到一声闷哼。 修长骨感的指节顺着少年颈部往下，锢住他的腰，额头埋进对方颈窝。 「说给我听好不好？」 青年的唿吸扫着皮肤，带来温热的湿润和痒意。 沈以南微微失神：「是什么？」 「不会分手的承诺。」 …… 「啧啧啧，脖子怎么啦？不能看吗？」 次日去池家拜年时，趁着池家父母没注意，池星瑶凑过来，笑眯眯扒拉沈以南的围巾，一脸揶揄。 「室内温度这么高，摘了嘛。」她嘿嘿笑，「不然我妈该关心你身体了。」 少年脸上浮起一片薄红，「……我不热。」 说着，还把围巾往上拢了拢。 欲盖弥彰。 好在池星瑶也没继续开玩笑，说了几句就跑去厨房看饭做得怎么样了。 沈以南松了口气。 昨晚薛渡按着他，让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不分手」已经听不清了。 最后哭得嗓子发哑，浑身的红好久才褪去，但眼眶还是有些泛红。 一直到被抱着在浴缸里亲，沈以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到底是因为哪句话生气。 他赶紧解释。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薛渡又找到了继续讨伐的理由。 简直是…… 沈以南连想都不敢回想。 连忙把围巾拉了拉，盖住半张脸。 吃午饭的时候，池家父母果然劝沈以南脱掉外套和围巾。 室内温暖如春，他还全副武装，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沈以南连连摆手，还是池星瑶帮他解围，说他最近感冒了，要多穿点。 多亏了这个善意的谎言，沈以南的脸面保住了。 看他生病，池家父母也没多留他，吃过饭就让池星瑶去送，怕他这个情况不好开车，还叮嘱一定要送到家门口。 第269页 沈以南一顿饭下来，已经是热得满身是汗，上了车才敢摘掉围巾。 遮挡去除，池星瑶一眼就看见他雪白细颈上的暧昧痕迹。 配合这少年那张脸，看上去格外可怜。 池星瑶轻轻戳了一下：「疼不？」 「不疼。」 薛渡没用什么力气，就是看着吓人。 池星瑶啧啧道：「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以前不都很有分寸的？」 「……」沈以南摸摸鼻尖。 这……也确实因为他说话有点问题。 说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想想，如果是自己，估计更难受。 下午没什么事情，池星瑶就提议去林知易家里玩玩。 「韩叙不在家吗？」沈以南觉得韩叙应该不会让他们进家门的。 「那肯定啊，他跟个狗一样——我可不是骂人，真的是准确形容，那傢伙连知易身上沾了其他人的香水味都能闻出来！他在家我可不敢去！」 池星瑶说起来就有气，她觉得林知易总被管着真的很可怜。 到门口，还回过头，愤愤不平：「说真的，你不觉得他应该去医院看看吗？敏感多疑到这个地步应该算是病吧？」 沈以南视线扫过门口，突然顿住：「……」 「你怎么不说话？」池星瑶疑惑。 又忽然感觉不太对劲，转过头，正对上韩叙挑起来的眉骨。 青年倚在门口，双手抱臂，懒懒散散的： 「说谁有病呢？」 池星瑶：「……」 池星瑶倒打一耙十分熟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说完，提着一堆东西就要往里走。 韩叙哼笑了声，长腿一伸，挡住去路。 「手里提的什么？」 「给知……给你经纪人拜年的东西。」池星瑶和其他朋友来趁着韩叙不在来过好几回，轻车熟路换了鞋，往里边儿走。 韩叙微微眯眼，抬手拽着她卫衣的领子把人往后扯：「以后别叫经纪人，前几天开始他就不是我的经纪人了。」 池星瑶没反应过来：「那你经纪人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韩叙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以后少问他八卦。」 「这我给林知易的，你看什么？」池星瑶不高兴地按着自己的礼物。 「我帮他检查一下。」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池星瑶带来的一大堆东西，提着进了屋，跟保安门卫似的。 林知易端着刚切好的果盘走出来，问他们要喝什么饮料。 韩叙散漫开口：「我喝可乐，他们随便。」 「……没问你。」林知易瞥他一眼。 他正好榨了橙汁，给两位客人各倒一杯，顺手在冰柜拿了瓶可乐丢给韩叙，让他自己玩去。 「行，千金小姐聚会私密性要保障。」韩叙拧开汽水喝了口，慢悠悠上楼去了。 池星瑶满脸黑线：「总感觉他很阴阳怪气，是我的错觉吗？」 「他不这样才奇怪。」林知易见怪不怪。 「……」 念及林知易和韩叙的关系，池星瑶愣是把嘴里的吐槽咽了回去，转移话题：「刚才他说你不是经纪人了怎么回事？你被开了？」 林知易动作一顿：「算是吧。」 「韩叙开除的？」 「……嗯。」 林知易也是昨天看到助理髮来的交接信息，才知道自己没了工作。 他也问了韩叙，对方当时正忙着在他身上留印子，喘着气说给他更好的。 更好的是什么，林知易也不知道。 「他干嘛开除你啊！你工作水平那么高他又在发什么疯！」池星瑶忍不了了，「还有说话那个语气！啊啊啊！好想揍他！」 「习惯了。」林知易勾唇，又在心里轻声嘆息。 以后听不见，会不习惯的吧。 …… 从韩叙的住处出来，天色也不早了。 两人找了地方吃饭，池星瑶把之前沈以南托她定做的东西给他确认了一下。 见他眉心紧皱，问：「怎么了？不满意？」 「不是，只是在想他会不会不喜欢。」沈以南有些紧张地捏捏自己指尖， 毕竟求婚这种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就干一次了。 他也没有之前的经验，怕弄不好，对每个步骤都很紧张。 「你还不了解薛渡？」池星瑶乐了，「你就是在粪坑跟他求婚，他都会觉得空气里充满了爱的味道。」 「……」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不过反过来想想，沈以南也觉得，不管薛渡在哪里和自己求婚，自己都不会遗憾或者难过。 因为早就确认了彼此，当然不会过分在意形式上的东西。 现在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只差一点点。 第187章 毕业季 冬雪消融，春日降临。 年后，沈忠诚的案子正式提上日程。 这些年，沈忠诚在公司和生活方面犯事太多，随便一挖就是一堆案底，沈以南没顾及任何人的面子，直接把所有证据提交，让律师往大了争取。 宏宇已经走上正轨，公司不需要其他人来坐镇，沈华在医院静养即可。 判决书下来后，对手公司也试图利用舆论战证明沈以南的不孝，但沈忠诚这人什么品性大众早就一清二楚，加上沈以南早有防备，舆论也没掀起什么风浪。 第270页 倒是因为这件事，沈以南的名字被很多人知道，有人扒出他参加活动的照片，宏宇的社交媒体下瞬间多了不少留言，想看沈以南多露脸。 这一点，当然没被满足。 这年，沈华的生日也如期而至。 入春后，沈华身体好了很多，完全接受沈忠诚入狱的结果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精神大不如前。 沈以南还是和往常一样，去那家手作蛋糕店，给沈华做了生日蛋糕。 原本薛渡想推掉会议陪着去，但池星瑶先插了进来，只好后退一步，说等他们好了来接。 做蛋糕时，池星瑶放在桌上的手机持续震动，都快产生残影了。 沈以南扫了眼屏幕上的数字，觉得有些眼熟：「是大哥吗？」 「不是，是韩叙。」池星瑶慢悠悠捏手里的糖画。 沈以南眉心微皱：「知易出什么事了吗？」 「哦，就他前两天出国念书去了，没告诉韩叙地址。」池星瑶疑惑，「上次他好像在咱们三人群里发过呀，上个月我们还一起吃了顿散伙饭沈总大忙人，这么快就忘了？」 沈以南当然没有记性差到那个地步：「……我知道他要去念书，只是不知道韩叙不知道这件事。」 他以为林知易至少会告诉韩叙一声。 「之前他好像是要说，不知道怎么没说，韩叙昨天半夜打来我才知道没说，然后我就被韩叙问了一大堆问题，吓得我直接把电话挂了。完事了又大半夜一直转钱给我！我还以为被犯罪集团盯上了！」 池星瑶滔滔不绝地说着。 不过她是绝对贊成朋友一举一动的：「不说也挺好的，谁让韩叙总欺负人。」 正说着，手机又勐地震动起来。 池星瑶没接。 开玩笑，这会韩叙心情必然爆炸，接他电话不得被他骂死！ 坚决不接！ 电话响了几秒挂断。 池星瑶松了口气，和沈以南一起完成最后的步骤。 请老闆来包装的时候，池星瑶的手机又响了。 沈以南正好摘掉手套，看了眼屏幕，见是陆植，就按下了接听键。 青年疲惫的声线传了过来：「池星瑶，你在哪？」 是韩叙的声音。 沈以南愣了下才确认。 在他的印象里，韩叙的声音一直都是散漫低沉，还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刻。 不过沈以南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直接地说：「她在扎蝴蝶结。」 韩叙沉默几秒，反应过来：「沈以南？」 「是。」 「你……算了，她方便接电话吗？」 韩叙非常清楚，沈以南嘴巴比池星瑶难撬开多了，因此也不白费力气，只把目标对准池星瑶。 沈以南没立刻给，而是用眼神询问池星瑶是否要接。 纠结好一会，池星瑶伸出两根手指头，夹起手机，「餵」了声。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叉腰，勉强架起气势来。 未曾想，对面的语气却格外低落。 池星瑶听着听着，表情变幻莫测，嘴上仍然很坚持原则：「你想查航班还不简单？信息都有吧。」 韩叙说：「我找过，没有找到。」 林知易很聪明，下了飞机转了好几道车，没什么行李，消失在人海不用费什么力气。 池星瑶耸肩：「那说明人家不想让你知道，你还找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会，没吭声了。 电话挂断，只余忙音。 * 枝桠新叶迅速抽条生长，六月初夏，毕业季来临。 夏日蝉鸣阵阵，昭告离别与新生活的序章。 沈以南顺利毕业。 回学校拍毕业照时，沈以南发现自己出名了很多。 刚进学校就有人大话，拍毕业照等待时，更是很多人都来找他聊天。 大学前三年，沈以南一直处于半透明状态。 虽然绩点高，但除了前两年参加了学生会，从不参加其他社团或者组织，也很少参加活动，除了同班同学和偶尔搭讪的学姐学妹，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突然因为在宏宇的职位出名，还是有点不自在。 拍完毕业照，沈以南找到自己的班级入座，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毕业典礼了，他在学校没什么聊天的朋友，便打算坐在原位等毕业典礼开始。 座位上摆着一袋礼品，是学校发的纪念品。 其中有个小动物，据说是学院的吉祥物，呆呆的很可爱。 沈以南拍了一张发给薛渡，正想再发给池星瑶，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回过头，是几张陌生的面孔。 几个学弟有些扭捏地问沈以南能不能合影，说很崇拜他之类的。 沈以南扫了眼，他们后面还有几个人等着，座位之间本来就狭窄，造成堵塞就不好了，况且他也不是很习惯和陌生人拍照，便婉拒了。 婉拒的话说出口，沈以南看见站在最前面的人脸色瞬间就沉下去，暗骂几句，带着其他人走了。 他们转过身，沈以南才发现其中一人都手机页面显示正在直播中。 「他们不止找了你，还在找其他出名的校友。」 身侧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沈以南转头，那人已经坐在自己旁边。 天色暗了一点，但还是能看清少年的样貌。 第271页 「江旬？」沈以南叫了声他的名字。 「难得你没忘记我的名字。」江旬好像是松了口气，「看到我也不用这么惊讶吧？我们好歹是同班同学。」 沈以南心说确实惊讶。 他没忘记江旬成绩一直垫底，没想到还能拿到学位证书。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礼貌又疏离地问：「找我有事吗？」 对方眼里含着几分警惕，江旬尽收眼底，摸摸鼻尖： 「放心，我这次不是缠着你，我说几句话就走。」 第188章 我骂人难听让我来 江旬语气比起以前那种拽的二八五万的好了不少，但沈以南没放松警惕。 之前这人留下的印象就不太好。 江旬嘆了口气，直接切入正题：「之前我姐应该找过你吧？对不起，她那样其实是因为我……我……」 他抬起头，看着沈以南说：「我以前欺负你，对不起。折腾顾宴还觉得你会跪谢我，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对不起。」 「好的，我知道了。」沈以南没什么表情。 据他所知，江父从薛渡那里知道江旬欺负同学的事情后，把他安排去公司的运输部门当搬运工，还让年轻力壮的同事欺负他，折腾了三个多月，隔段时间就问问薛渡满意没，一直到薛渡点头才把人放出来，算是让这位大少爷也知道了被霸凌的滋味。 那之后，江氏资产缩水不少，江月的公司也被撤资，几近倒闭。 这事在沈以南眼里早就翻篇了，今天江旬还来找他道歉倒是奇怪，他不觉得他们还有交流的必要。 江旬见他没生气，眼睛有点亮：「你原谅我了？」 「你觉得可能吗？」沈以南反问。 他唇瓣勾起轻嘲的弧度，和薛渡竟然相似。 江旬在这一刻再次发现，自己和沈以南是两个世界的人，对方只是因为自己也遭罪，才懒得计较，不是原谅。这么想着，脑袋又耷拉下去，很识趣地说：「对不起，我先滚了。」 他站起来离开，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沈以南看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初夏的夜晚，蝉鸣一阵高过一阵。 江旬离开后，沈以南把刚才拍的玩偶发给池星瑶，被对方吐槽：【天还亮着拍的，天黑了才给我，呵，已经和你男朋友聊过一轮了吧？】 沈以南：【……】 他把刚才遇见江旬的事情说了。 池星瑶和他的反应如出一辙：【那傢伙还有戏份啊？我以为他早就杀青了！】 池星瑶：【你骂他没有啊！】 沈以南：【没有。】 池星瑶很不甘心：【你也太善良了！人呢？走了没？我骂人难听让我来！】 沈以南弯了弯唇，打字：【他走了。】 正聊着，沈以南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沈煜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小心翼翼坐在他旁边，喊了声：「哥。」 「你怎么来了？」沈以南问。 「我朋友在你们学校的艺术学院，我顺便过来看一下有没有你。」沈煜真低声说。 半年多没见面，就是朋友也会陌生，更别提两个人关系也就熟人程度，就是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聊的。 沈煜真挠了挠眉心，跟他汇报：「那个，我打算出国了，奶奶上次说我没正儿八经上过几天学，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读书，就报了个学校。」 「嗯。」沈以南点头，想想，补了一句，「这次别逃课了。」 这话说的，沈煜真想到自己上大学因为逃课太多被挂科，辅导员打电话给沈以南的场景……记得那天还下雨了，沈以南打了把伞，伞面朝他倾斜。 想起来，也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沈煜真嘆了口气，说不清什么感觉：「好。」 两人并排坐了会，见沈以南没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沈煜真也不自讨没趣，就起身打算离开。 原本他们也不是什么可以推心置腹的关系，最好的结局就是熟人，逢年过节问候一下，知道对方还好好活着也差不多得了。 走出几步，沈煜真又回过头，看还在原地的少年：「哥。」 沈以南抬眼。 沈煜真朝他摆了摆手：「毕业快乐！」 *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身边的空位渐渐坐满了人，只有沈以南右手边的座位还空着。 椅子上摆着一个盒子，看上去是有人占了位置，路过的人来回看了好多次。 沈以南的好奇心没那么重，只是安静等着开幕，偶尔低头回復助理的信息。 发呆几秒，一道甜美声线响起：「沈学长。」 沈以南抬眼，穿着白色衬衫和格子裙的女孩朝他挥了挥手，露出漂亮的笑容。 学校礼堂今晚要容纳几万人，座位之间本就狭窄，两人就算是正常距离也会显得很近，更别说女孩子脸上的笑格外热情。 不少人都关注着沈以南那边，见状神色莫变。 二楼贵宾室内，陆植哀嚎一声，脸差点没贴玻璃上看着。 「哥——」他扯着嗓子，回头压低声音在薛渡耳边讲话，「有个妹妹跟嫂子搭讪！」 薛渡视线扫过落地窗，语气没什么波澜：「我看见了。」 「那你还不去看看吗！」陆植大为震惊，又反应过来，「对，嫂子还不知道我们今天来了。」 第272页 每年学校的毕业典礼都会邀请优秀校友，陆植本科毕业后没考研，不过今年弄出点名堂，也收到了邀请，就跟着薛渡一起来了。 学校专门把礼堂的贵宾室腾出来给他们用。 陆植还是第一回 俯视礼堂，坐下来就伸长脖子找熟人，好巧不巧，看见沈以南和一个漂亮的妹子在聊天。 不过看薛渡淡定的样子，陆植表示佩服。 看看他哥，这才叫信任，真的活该有老婆！ 他转过头，正想和薛渡表达敬佩之情，却只看见他走远的背影。 陆植：「……」 毕业典礼很快进行。 沈以南捧着毕业证书走上台，站定在院长面前，微微低头，请对方为自己拨穗。 站定在台上，沈以南的视线不自觉落在自己的座位方向，却一瞬顿住。 他座位旁边的位置上，坐着不久前还和他发信息的人。 薛渡含笑往台上看着，视线对上，他轻轻鼓掌，表情像骄傲的家长看着自己的孩子。 被他的情绪感染，沈以南眸子也浮起笑意，唇瓣勾起，整张脸也像是瞬间绽放鲜活温柔的气息，恰好被镜头捕捉。 下台后，沈以南回座位的脚步轻快不少。 他坐回原位，小声问：「你怎么来啦？」 「不想错过沈先生的毕业典礼。」 在外面，薛渡语气十分正经，仿佛两人是单纯的前辈和后辈关系。 但在看不见的地方，薛前辈的指尖轻轻在后辈手心转圈。 沈以南收掌，将对方的手指握在手心。 而后更进一步，在喧闹的礼堂里，与他悄悄十指相扣。 毕业典礼结束后，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礼堂，有人拥抱，有人拍照，有人欢唿，热闹异常。 两人并排走在人群里，感受青春末尾的气息。 沈以南想在学校四处走走，带薛渡去了学院附近的小路。 四下无人，光线昏暗，沈以南牵着薛渡的手，偏头看他：「不问我吗？那个女生的事情。」 第189章 和我结婚吧，薛渡 薛渡弯唇。 沈以南旁边的座位，他早就用礼盒占了位，对方应该也猜到了自己会注意到。 这些小伎俩，已经很难瞒过现在的沈以南。 不过对薛渡来说，被发现那些心思也没那么重要。 相反，心机深沉的薛先生，最近学会了更高超的技巧。 「刚才想问的，但怕会影响你的心情。」薛渡轻轻晃了一下沈以南的手，温声问，「你愿意告诉我吗？关于那位女同学。」 示弱的手段用起来毫不避讳，偏偏在沈以南这里出现，百试不灵。 沈以南勾唇，指尖轻轻挠着对方掌心：「她是大三的学妹，想去宏宇实习，问我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宝宝给了吗？」 「我把hr的联繫方式给她了。」 二人轻轻晃着手，穿过学院的竹林小径，慢悠悠走出校园。 中途，薛宁打电话来：「好了没啊？等你们半天了，再不来烧烤我一个人吃完了！」 为了庆祝沈以南毕业，薛宁他们说要在海边烧烤，吃顿好的。 「香菇留一点。」薛渡叮嘱。 沈以南爱吃。 「好重的酸臭味，你们快点不就行了。」薛宁催个不停。 两人聊天的时候，沈以南拿过薛渡的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薛渡系好安全带，发现沈以南脱了学士服。 白衬衫熨帖笔挺，衬得少年身形挺立，领口解开两枚纽扣，露出喉结与锁骨，低头启动车时，有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气质。 他成长了很多。 但转过头来，又可以清晰地辨认出眸中的笑与爱意，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单手打开电台广播，温柔的情歌流淌在车内，路灯明明暗暗透过玻璃落在车内，将氛围薰染成浪漫的暖橙色。 海边的风带着微咸的味道，薛渡按照薛宁给的定位往沙滩深处走。 奇怪的是，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沙滩此刻空荡荡的，只能听见海浪拍击沙滩的声音。 回过头，沈以南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看他：「他们好像没来，要不要坐一会？」 「好。」 两人脱掉鞋子，坐在沙滩侧面的礁石上。 深蓝海面一望无际，起伏的海浪打碎月亮的倒影，将温柔揉进浪花。 风轻轻地吹着，似乎早该如此。 「薛渡。」 沈以南转过脸来。 那双眼睛，最初见面时，是怯生生的吗，担忧又警惕的。 现在却含着饱满的爱意与无限期待。 沈以南唇瓣弯起，每一个字都清晰如宣誓—— 「以前，我总是放弃求救，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对抗我讨厌的一切。但遇见你之后，我学会了爱自己。」 「一开始，我觉得我们是不相配的。但现在，我只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以正大光明的身份。」 沈以南深吸一口气，托起薛渡的手，像无数次在想像中排练的那样，将那圈素银戴上他的无名指。 抬眼，沈以南无比郑重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和我结婚吧，薛渡。」 「我会让你幸福的。」 第273页 望着眼前少年的眼睛，薛渡心跳无可抑制地加速，胸腔里的情绪要努力压制才不至于疯狂。 他捧起沈以南的脸，在他唇瓣上落下颤抖的触感。 「好。」 薛渡轻声回答。 他闭上眼，和沈以南额头相贴，感受对方的心跳。 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以至于真的来临时，几乎没有真实感。 但又清晰清楚地知道发生的事实并非做梦。 经年等待暗恋，在这一刻好像终于走到终点。 砰—— 海面上绽放绚烂的粉色烟花。 流光溢彩的光短暂照亮彼此，沈以南也由此，窥见薛渡发红的眼圈。 他似乎哭了。 沈以南想笑，但他的眼眶比薛渡更红。 闭了闭眼，干脆环住对方的颈，唇瓣印了上去。 …… 不远处的快艇上，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显示屏前叽叽喳喳吵架。 「你往左边点，那边烟花比较完整。」陆植指着天上飞着的无人机指挥。 「你懂什么摄影？」池星瑶一掌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我找的角度明显拍人比较好看！求婚重要的是人！」 「这烟花是我辛辛苦苦弄来的，这颜色可是我哥和嫂子的幸运色！我找算命大师算的！图案也是找人算的！」 池星瑶懒得吐槽他成天信的那些东西：「那你自己再弄两台无人机，这是我带来的，就听我的。」 陆植倒吸一口气，寻找外援：「姐——」 薛宁拿着望远镜看得小情侣打啵正起劲，才不想搭理他，懒洋洋说：「对啊，你干嘛不自己带个？下次记得别忘了。」 求他不行，陆植转而看另一人：「大哥。」 薛淮知目光柔和：「听瑶瑶的吧，她经常拍照，比较懂这些。」 陆植：「……」 自从前段时间这俩人恋爱后，他那冷静睿智的大哥就变了，再也不能主持公平了。 好在船上还有单身狗可以懂他。 陆植转头，问从上船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韩叙：「叙哥，你觉得应不应该拍烟花图案？是不是很好看？」 韩叙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比被死了十年怨气还重：「都快放完了，还拍什么？」 陆植：「……」 哦，忘了，这位自从上次经纪人跑路，情绪就不太稳定，工作不要了不说，三天两头跑国外。 要不是今天是薛渡的大日子，这人估计还不肯回来。 昨天见面他差点吓一跳，韩叙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就是说话还是那么欠兮兮的，让人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来。 但他不说话时，周身笼罩着浓重的落寞气息，近看远看都有点吓人。 也不知道那个经纪人到底欠了他多少钱，把人折腾成这样了。 烟花落幕，池星瑶拍完，调出视频，开始现场p视频和图片。 待会要发朋友圈的，得加班加点弄完。 陆植凑过去看，才发现后面还有个机位拍了大全景，正好能看清烟花形状和颜色。 嘴立刻就咧开：「嘿嘿，我就说好看吧！谢啦！」 薛宁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植啊，称唿也该变变了，换个大嫂子什么的~」 一句话，成功弄红两个人的耳朵。 边上韩叙的脸更黑了。 陆植还傻乎乎问：「你们不是才谈吗？这么快就结……」 后面的话没说完，被池星瑶一巴掌拍在背上，直接物理消停了。 迅速修了几张好看的图，池星瑶发给沈以南，问他有没有什么地方想改改的。 但很遗憾，沈以南现在没有功夫理会手机的震动。 车内，唿吸急促，温度迅速升高…… 第190章 结婚准备事项 后脑勺被青年的大掌保护着，隔开和玻璃的距离。 干净雪白的衬衫随着动作被揉皱，温热的唿吸融化在耳侧，晕染暧昧。 雾气因为断断续续的唿吸涌上眼睫，沈以南喉间闷哼一声，腰往上送，却被对方的掌按了下去。 「咔」 在沈以南反应过来前，薛渡已经后退到驾驶座，安全带结结实实扣上。 沈以南的唿吸还没稳下来，含着水光的眸子有些疑惑地抬起，奇怪对方为何突然停下。 「这里不好，会被看见。」薛渡闭了闭眼，「回家吧。」 他极其有忍耐力地启动车子，驱车回了别墅。 一路上，薛渡的表情都相当淡定，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偶尔和沈以南闲聊几句。 沈以南因为他一句话憋得脸色通红，脑子里完全空白，都不知道回了什么话。 到别墅后，沈以南瞥了眼薛渡淡定的神色，想他应该是没什么兴致了，正打算下车，对方却俯身过来。 下一秒，车座被放平。 灯下，沈以南因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脸颊更红，犹如森林中熟透的浆果，待人採撷。 「宝宝……」 后背紧紧贴着真皮座椅，微凉的感觉和青年灼热的唿吸形成强烈对比反差。 青年双臂撑在两侧，犹如牢笼，将沈以南捆住。 熟悉气息笼罩，细密的柔软触感落下，一点点带起酥麻电流，点燃沈以南的心和灵魂。 「继续吗？」 薛渡的指节顺着他喉结往下，声音低哑，撒在耳垂。 第274页 沈以南点头，语调软下来，小声喊他：「哥哥。」 独属于二人时间的亲密暱称，已经表达了沈以南的态度。 双手手腕被对方大掌扣住，拉高…… …… 池星瑶的消息，沈以南是第二天下午才看见的。 他没什么力气，趴在枕头上，一边让薛渡给自己揉腰，一边有气无力地存图。 池星瑶的摄影技术确实很好，海上那么远的距离，那么昏暗的距离，也很清晰地可以看见他和薛渡的脸。 海上的夜，月下勾着手指的青年对视着，氛围感十足。 沈以南选了一张发朋友圈。 这朋友圈一发，他为数不多的好友就炸了。 好友纷纷点赞，有几个在下面评论：【原来我真的没有被屏蔽……】 下面一堆【+1】。 更多的是祝福和祝贺。 沈以南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朋友圈里的第一条动态。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那里套着昨晚薛渡给他戴上的戒指。 唇瓣勾起，忍不住想，以后朋友圈会有更多和薛渡的共同回忆吧。 …… 汉堡店。 齐玉英盯着手机屏幕，嘴角都快咧上太阳穴。 「真的？真的要结——」左右看了看，齐玉英把兴奋的声音压低了点，眉毛却没控制住地跳起舞来，「真的结婚啊？真的啊？你们没骗我吧？」 「这有什么好骗您的。」芳姨也忍不住笑，「视频和戒指都看见了，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您得早点准备礼物才是。」 「礼物肯定啊！得好好想。」 齐玉英把薛淮知发来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笑开了花，嘴上还强烈谴责：「哎哟，这小子，做事情悄无声息的！也不把他奶奶接去见证一下！」 芳姨无奈地笑：「老夫人，咱们这走几步就累的身体素质，哪能上海，您想被大少爷唠叨吗？」 这么一说，齐玉英耳边立刻浮现薛淮知的声音。 老太太肩膀一缩，不吭声了。 年纪大了也怕被人唠叨。 咬了口汉堡，老太太幸福地眯起眼，嘿嘿笑道：「为了庆祝，咱们打包点炸鸡腿回去吧！」 芳姨很为难：「不了吧……咱们本来就是偷偷出来的，被大少爷逮到怎么办？」 齐玉英撇嘴：「那小子三天两头的不回家，在外边儿谈女朋友潇洒呢，哪有时间管其他的，这会不吃还等什么时候？」 说完，也不等芳姨拒绝，就赶紧去柜檯买了俩炸鸡腿。 两人坐车回了家，却老远就看见本来应该在外面的薛淮知，在门口站着。 齐玉英：「……」 齐玉英赶紧擦了擦嘴巴，把炸鸡腿丢给司机，两手空空下了车。 「看什么呢？」齐玉英凑过来，没事人一样问。 薛淮知的视线落在老太太身上，平淡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教导主任的惊悚感：「奶奶，您吃汉堡了吧？」 「胡说！」齐玉英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吃！我就是和你芳姨去热闹热闹！」 「真的吗？」薛淮知微微勾唇。 「……」 齐玉英心说这小子到底哪里那么多门路知道，明明是拿现金买的，不该有消费记录啊。 「你怎么知道？」齐玉英瞪眼。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薛淮知嘆了口气，「奶奶，医生说了，您要少吃……」 又开始了！ 齐玉英飞快转移话题，「对了，南南和你弟弟求婚这事儿你怎么也不会和我说一声？出海也不带我一起，真是不孝啊！」 薛淮知只好停下长篇大论，跟齐玉英道了个歉，话回到正轨上：「奶奶，以南和沈奶奶都来了，在客厅，想和您商议结婚的事情。」 「都来了？」齐玉英眼前一亮，快步往里走去，走出几步又绕了回去，「淮知，你先代替我进去，我去换身衣服。」 说着，飞快从另一边上了楼。 结婚不仅是一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虽然沈以南和薛渡办证可能要出去一趟，但双方家长的重视程度和所有家长都没有差别。 齐玉英脱掉吃汉堡穿的日常衣服，指挥着芳姨从衣柜里翻出自己一套很少穿的正式礼服，又戴上几个翠绿的手镯，这才下了楼，往客厅走。 走一半又折了回来，小声跟芳姨讲：「你去给之前那个大师打电话，约个时间，找他算算日子。」 她乖孙要结婚，那自然是要算个重要的黄道吉日，绝对不能敷衍的。 芳姨笑着应了。 安排好这事儿，齐玉英才拍拍衣角，进了客厅。 第191章 喝了多少？好烫 沈以南和薛渡在一起，两家长辈乐见其成。 沈华和齐玉英对孩子们的事情也都上心，对婚礼，两个老人家是没什么意见的，这次见面也就是聊聊天，问问对方的时间，算个好日子，具体的细节还得看两个人自己的意思。 齐玉英找的大师千算万算，最后的日子确定在八月末。 日子定下来后，需要准备的事情就很多了。 第二天，几家品牌收到消息，送了一大堆西装礼服到薛家，衣帽间被一排排服装塞满，人经过都有些拥挤。 下午池星瑶和薛宁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堆配饰，让沈以南一起试试。 第275页 看着两人乐此不疲地在一堆衣服里挑挑拣拣，沈以南有头大。 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啊！我姐妹结婚的时候，试了至少半个月的婚纱！我做梦都是在看婚纱！」池星瑶举起一件西装朝他比划了一下，「你应该庆幸，男的款式没那么多，不然两个月时间哪够备婚啊。」 沈以南正要讲话，手里又被塞了两件：「快去把这个试了。」 换好衣服，沈以南站直，面朝衣帽间隔间的镜子。 镜中人也随着他的动作动了一下。 窗外的阳光落在侧脸，为少年的脸和纯白西装镀上一层浅金色。 不知为何，沈以南总不太好意思直视。 好像不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到了这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外间的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池星瑶翻着品牌发来的模特图看来看去，严肃认真，旁边的人单手搭在沙发上，懒懒散散。 「说说呗，哪一步了？」薛宁跷着腿把玩手上的胸针，还不忘八卦，「跟我说说，帮你参谋啊？」 池星瑶从海量照片里转头，怒视她：「你跟过来是不是就想问八卦！说好的参谋呢！就知道摸鱼！」 「我是在参谋啊，刚才不都选了几件了。」薛宁喝了口饮料，不经意似的转移话题，「大哥很体贴吧？」 「你不是说不问了吗！」池星瑶的脸更红了，拿起旁边的衣服一把捂住薛宁的脸，「不正经！我要告诉韩羽！你完了！」 「好好好我错了，别讲啊别讲啊……」薛宁赶紧求饶。 池星瑶重重哼了声，把衣服拿开。 「脸那么红，我又没说在哪体贴。」薛宁视线扫过，笑得像作恶多端的坏人诡计得逞。 池星瑶突然反应过来，再次暴起：「啊——薛宁我要杀了你！」 薛宁哈哈大笑，侧身躲过去，抬头看见沈以南站在不远处，推推池星瑶：「别闹了，来活了，快去看看。」 池星瑶转头，看清沈以南的样子后，眼里满是惊艷：「好看！」 纯白英式西装剪裁挺括，头髮是睡醒刚洗过的，还带着轻微湿意，浓密眼睫低垂，是不带攻击性的美。 薛宁也点头：「好看。」 沈以南：「那……就这件？」 「那怎么行？还有这么多没试呢。」 池星瑶从旁边抱起来厚厚一叠衣服塞进沈以南怀里，都是她刚才和薛宁选的，「拿去试，每件试完拍张照，然后进行下一轮筛选。」 还有下一轮？ 薛宁在后面笑：「比选秀节目花样还严格呢。」 「那肯定啊，不出意外你这辈子就结一次婚。」池星瑶把人推进隔间，让他去试穿。 各大奢牌送来了一百多件，经过三人的严格审查筛选，最后有三件成功入围最终决赛。 沈以南第一次知道换衣服也是能把一个人累到不想说话的。 池星瑶联繫奢牌那边让人按照沈以南的尺寸定做礼服，转头看见人坐在旁边，下巴搁在抱枕上，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 她走过去，揉揉少年的脑袋，「在想什么？」 「真的不能让薛渡看见我穿这些衣服的样子吗？」沈以南歪过脑袋问。 「提起看了还有什么惊喜，就是要到时候惊艷他嘛。」池星瑶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很流行婚礼的时候新娘站在新郎后面，然后来个『first look』。」 「对啊，搞不好还能看见薛渡哭。」薛宁歪嘴一笑，「你们想不想看薛渡哭？可有意思了，真想再看一次。」 池星瑶：「……」 沈以南：「……」 婚礼的伴郎和伴娘也定了下来。 伴郎是陆植和韩叙，伴娘是池星瑶和薛宁，花童的任务交给了薛又又，送戒指的是kk。 「有没有搞错，一只狗真的能准确地把戒指送到……」 晚上聚餐时，陆植瞪着企划书疑惑。 话没说完，就被薛宁狠狠踹了一脚在腿上。 「你怀疑我女儿的智力水平？」薛宁冷笑，「它比你聪明多了，饿了能吃饭，渴了会喝水，下雨知道往家里跑。」 「就是啊！kk很聪明的，而且我们kk长得漂亮，哪里不方便了？」池星瑶晃了一下沈以南肩膀，「你说是不是？」 沈以南对kk担任重责没什么意见，他本来就很喜欢kk，点头表示贊同。 当事人都没意见，陆植原本想说的那句「还不如让我送呢」只能老老实实咽了回去。 为了让他表示歉意，训练kk送戒指这件事，就落陆植头上了。 …… 第二周，两人接到齐玉英的电话。 她虽然没插手，但对小两口的安排也相当关注，说前几天在朋友家看过朋友孙子孙媳妇儿的婚纱大照，很喜欢，发来一笔钱，催着薛渡也去拍。 为了筹备婚礼，两人的工作基本转为线上，流程和基本内容已经确定，薛渡便提议和沈以南去远一点的地方旅拍。 正好也放松放松心情。 出行前一晚，沈以南公司团建。 酒席上，难免敬酒。 好在下属也很识相，见沈以南脸上温度上去，也就收了手没继续敬酒。 聚餐结束后，沈以南拒绝了几个下属带着一起的邀请，独自去了地下车库。 第276页 纯黑的车已经在车库等候多时，后座的车窗摇下一些，露出青年线条凌厉的下颌线。 沈以南慢吞吞走过去，从另一边打开车门爬上座位。 「喝了多少？」薛渡抬手捏捏他耳垂，「好烫。」 「嗯……喝了七八杯？」沈以南歪头，低头数自己的手指，比了几个数字。 薛渡从边上拿了醒酒汤，让他先喝一点。 沈以南喝完，把杯子递迴去。 「回家，哥哥。」沈以南靠过来，抱着薛渡的手臂，另一只手够长了亲升起挡板，隔绝后座的声音。 车窗升起，薛渡摸摸怀里人柔软的发顶，「好，回……」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柔软的触感便覆盖上来，将后面的字压了回去。 酒精混合着气息袭来，独特的甜味从舌尖瀰漫。 沈以南仰着头，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将自己的心跳全然奉上。 喉结轻滚，掌不自觉顺着爱人的腰线下滑。 薛渡眸色随着动作不断加深…… 第192章 哥哥在 被抱下车时，沈以南脑子里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他现在的酒量比以前好了很多，但酒精作用下，不可避免有些醉。 额头在对方心口蹭了蹭，沈以南小声喊他：「哥哥。」 「哥哥在。」薛渡抱着他，步子不小，但气息却很稳，没有任何颠簸，让人感觉格外安心。 沈以南仰头，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对方正上下滚动的喉结。 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他忽然借力支起上半身，轻轻咬在那处。 抱着他的人忽然闷哼一声。 沈以南以为弄疼了他，连忙松开去看他的表情。但光线太暗，看不清。 沈以南只得小心翼翼亲了一下。 这么几个动作，薛渡的步子有些乱了。 「宝宝，你喝多了。」薛渡已经走到卧室门口，手搭在门把上，语气是克制后的温和，「先泡澡？哥哥帮你洗。」 「不要。」 沈以南借力往上够，唿吸散在他耳侧。 「薛渡，我想做。」 这话说完，不到三秒，沈以南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转瞬之间，他们进了卧室，他被薛渡放在地毯上，后背抵着门。 还未来得及对木门冰冷的触感作出反应，深深的吻就压了下来。 似乎有什么被撕裂的声音，对方掌心包裹时，沈以南已经来不及缩起，他感觉自己肺部的所有唿吸都被掠夺，近乎窒息的感觉涌来。 好在，在沈以南的手无力推搡几次后，薛渡拉开距离，允许他稍有分心。 沈以南急促唿吸着，脑子里浮起「活着真好」之类的话。 然而还没放松几秒，下巴又被捏着转回去。 再度失去自主权。 有时候，人需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沈以南今夜深刻体会了这个道理。 …… 次日醒来，人已经在去目的地的车上了。 眼睛不太能适应眼前刺眼的白，沈以南喉咙里冒出模煳的音节，有些茫然地扫了眼窗外：「我睡了多久？」 一开口，沙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到了。 「从四点开始算，睡了六个小时。」薛渡抬起左手，给还困着的小朋友看腕錶上的时间。 「哦……」 沈以南点了点头，看上去完全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他呆呆的样子也很可爱，薛渡越看越喜欢，干脆低头在对方唇瓣上亲了又亲。 一直到唇瓣水润，他才心满意足放过。 抬手揉揉对方因睡得不安分而弄乱的柔软髮丝，薛渡声线温柔：「睡吧，宝宝，再过三四个小时就能到了，再睡一会吧。」 沈以南「嗯」了声，懵懂地点点头。 而后脑袋往下，枕在薛渡腿上睡过去了。 薛渡拉了拉他身上的空调毯，调整坐姿，保证对方能睡得更舒服。 十一点，沈以南总算彻底醒了。 窗外已经是另一座城市的景色，沈以南看了会，第一反应是去摸摸自己的腰。 昨晚，浴室的门有点滑，好几次没按住，被薛渡单手捞起来，等他站定了又继续。 想不起来多久又多少次。 睡过去的时候，还没那么难受。 现在彻底醒了，才发现腰疼得难受。 看来以后要加强锻鍊了，不然年纪大一点不是更吃不消了。 沈以南很严肃地在思考可持续发展的事情。 吃过午饭，他们继续开车朝目的地前进。 婚纱照的拍摄地点选在大草原。 其实齐玉英的意思是去国外拍拍，也顺便旅游，但沈以南想先在国内玩几个地方。 很多地方他都只是听说过没有去看过，不免有些遗憾。 想和薛渡一起补齐以前的遗憾。 * 到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暗。 夕阳将要落下，暖色阳光洒落，微风拂过，将草吹起漂亮的波纹。 摄影师的车跟在他们的车后面，建议他们这时候拍几张。 两人手牵着手顺着草原之间轻微的起伏慢慢走，中途沈以南不小心踩到牛屎，被薛渡背着走到旁边去换。 摄影师在旁边羡慕，将他们换鞋的场景也拍了下来，留作纪念。 两人一共在草原待了一周。 第277页 除了拍照，他们也在草原上拥抱新鲜的阳光，每一张照片都洋溢着笑；夜里，自己动手做了烤全羊，用小刀切下来分食；还去尝试了一下池星瑶强力推荐的滑草坪项目，沈以南玩了三次。 这地方实在太好玩，以至于临走前一晚，沈以南收拾完给亲友的礼物，还有些念念不忘。 他趴在薛渡膝盖上，小声说：「想和你一直在外面玩，不想回去上班了。」 再敬业的人也有讨厌上班的时候。 沈以南就像课间休息玩得太起劲的小朋友，对繁忙的工作产生了一些牴触情绪。 薛渡弯了弯唇，指节屈起，轻轻地挠了挠他下巴，逗小猫似的，「那以后我们经常出来玩，好不好？」 「好。」 「那想想度蜜月去哪里玩？」薛渡将人抱起来，面对面坐着，轻轻揉他的腿。 沈以南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心安理得享受对方的服侍。 他掰着手指，仔细算自己想去的地方。 有点困了，所以他说这些时，也很随意，声音软软的，有时候很小。 但薛渡听得很认真。 好像在他心里，沈以南说的话没有一句不重要。 在薛渡身边，沈以南的睡意来得总是很快。 不一会，他就窝在青年怀里睡着了。 薛渡轻手轻脚将人放平，掖好被角，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正要起身，手机震动一下，收到一条新信息—— 【薛总，人已经送走了。】 第193章 一家人 「谁呀？」 手臂压上轻微重量，沈以南的脑袋凑了过来，他迷迷煳煳问着，柔软的髮丝轻轻蹭着皮肤，带来轻微痒意。 薛渡盖上手机，「没什么，不重要的人。」 他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等他唿吸平稳后，才单手拿起手机，看助理髮来的详细信息。 最上面的信息是一张地图上的红点，显示在非洲，那是顾宴的位置。 另外还有一张是赵家人，位置更是偏僻。 之前顾宴妄图通过投资翻盘，没得到沈以南的贊助后直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去投资，最后负债上亿，赶在起诉前全家逃去了非洲，估计后半生都要在躲债中度过。 另一边，赵家父子上次没讨到钱，灰熘熘回了老家，倒是没敢再犯事。 婚礼将近，薛渡干脆就找人盯着赵家几人，不给他们再折腾的机会。 想到即将举行的婚礼，薛渡唇瓣勾起笑意，侧耳贴着怀中人的心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格外安心。 …… 婚礼前十天。 「……具体的数据，那边还没算下来，想请您再给点时间，宽容到下午！最多下午！」何助理心情忐忑地捧着企划书，结束汇报。 薛渡接过书，看了会，却没像何助理想像中那样生气，只是弯了弯唇瓣，温柔地说：「企划书挺好的，下午再送来吧。」 说着，又喝了一口水：「先把那个拿过来，尽快。」 何助理瞳孔紧缩。 什、什么？！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领导为什么突然这么温柔？！ 是不是因为办事不力，自己很快就要被开除了？是不是完了？ 「那个」是哪个啊？！ 不会是辞职信吧？！ 意思是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辞职还能顺利离开，不然就要辞退他让他留下污点无法去别的公司吗？ 不怪何助理脑洞大开。 实在是他们领导最近太不同寻常了。 前段时间从草原回来就变了样。 不仅跟下属们说话变得温柔有耐心，就连犯了错误也没什么处罚。 但私下里，何助理又不止一次听见领导嘆气，有时候也能看见他撑着头，或者盯着某一处看，很紧张的样子。 极大的反差甚至让一些员工担心总裁是不是在草原被什么巫术给迷惑了。 何助理两腿战战，回去在网上搜了一篇辞职信模板，改个名字，含泪列印。 拿着辞职信进去的时候，薛渡正低头回信息，唇瓣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何助理更胆颤心惊，正要双手奉上自己的辞职信，却听薛渡说：「对了，你再联繫那边多准备一些款式，可以加上风铃草。」 何助理一愣：「什么？」 「手捧花的方案，昨天让你准备的。」薛渡难得有耐心地解释。 何助理一愣，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昨天他已经让花店做好了，刚才被那么一刺激忘了。 原来只是要那个方案啊。 还好还好，工作保住了！ 何助理欢天喜地把方案发给薛渡，又去拿了花店送来的样品。 数十款或精美或优雅的手捧花在黑色天鹅绒面布料上一字摆开，薛渡一个个拿起来仔细观察，然后放下。 其实他们的婚礼安排很简单，但这个流程是陆植强烈要求加进去的，他说要体验一下接到手捧花的感觉。 一把年纪了还信这些，但沈以南心软，就同意了。 何助理见薛渡挑剔地看着花，感觉气氛很尴尬，没话找话：「薛总，您有朋友要结婚了吗？」 「不是朋友。」薛渡弯唇，眼尾是盖不住的笑，「我要结婚了。」 「啊，哦……啊？！」何助理低头又震惊，「您要结婚了？！和沈先生？！」 第278页 「还有别的人选吗？」薛渡不冷不淡看了他一眼。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只是为您高兴!」何助理震惊到不行。 难怪最近薛总这么开心，原来是好事临近。 薛渡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请帖递过去：「八月二十二号，在我爱人的海岛举行，那天你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 何助理赶紧接过，有空啊当然有空了，领导结婚能没空吗？ 刚要道谢，又听薛渡说：「份子钱就免了，人到就行。」 多么善解人意的领导，何助理要哭了。 他以前竟然还觉得领导要求太高，他真该死啊！ 何助理抹抹不存在的眼泪，特别感情饱满地问薛渡喜欢哪个手捧花，他好安排那边准备。 薛渡微笑：「都不喜欢，换一批。」 既然婚礼上准备了这个环节，那就必须完美。 何助理：「……」 * 婚礼前三天。 两家亲戚相聚薛家老宅。 婚礼在薛渡送给沈以南的那座海岛上举办，因为还要布置，明天上午就要出发。 除了自己出发的宾客，基本都来了老宅，方便明天一起乘包机出发。 家里好久没来这么多人，热闹非凡。 齐玉英笑得合不拢嘴，喝了好几杯白酒，脸上红光满面，拉着沈以南的手让他扶自己去房间。 沈以南扶着人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柔声问：「奶奶，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齐玉英笑眯眯瞧着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我去给您倒点热水。」沈以南不太放心，刚要转头出去，却被喊住。 「乖崽，来。」齐玉英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沈以南坐下后，齐玉英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递过去，「你看看。」 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看了看，沈以南眉心紧皱：「这是……」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合同。 齐玉英将转让薛氏10%的股份，被转让人是沈以南。 「嫌少了？」齐玉英故意板起脸，「听说你前几天把你自己一半的股份给了薛渡，薛渡也给你，你们俩50%、50%的可以换，老婆子的10%看不上了？」 「不是……」沈以南摆手，「奶奶，这……不太一样。」 他和薛渡互换，是爱人之间信任的加深，从此以后事业也捆绑在一起。 但……薛氏的股份，哪怕1%都是庞大的数字，更何况这么多。 拿到这10%的股份，沈以南就是薛氏拥有话语权的大股东了。 「你这年轻人怎么比我一个老婆子还磨叽？」齐玉英从旁边拿了根笔，自己先把字签了，而后笔往桌上一拍，语气豪迈，「签！」 沈以南只得拿起笔，但还有些犹豫。 「你犹豫什么啊？」齐玉英眯了眯眼，表情沉了下去，「难道你不想和我孙子在一起？你玩儿我们全家的？」 「当然没有！」沈以南被她冷下来的态度弄得心跳忐忑加速，笔下飞快签了字。 齐玉英这才笑了：「这才对嘛！等你们结完婚，咱们去把后面手续办了，以后你就是咱们薛家人了，共进退。」 沈以南点了点头，心头微暖。 共进退，他记住了。 第194章 婚礼前夕 距婚礼还有两天，新浪二人和宾客共同抵达海岛。 紧张又忐忑的心情中，婚礼如期而至。 沈以南和薛渡都不是喜欢炫耀的人，因此没请太多宾客，只请了双方比较亲密的朋友和亲人。 婚前一晚，两人分开住。 音乐声在地下室的音影室里迴响，震耳欲聋。 薛渡坐在角落里，单手拿着酒杯，目光落在虚空，好像在发呆。 肩膀被拍了下。 「哎，真不去管管那几个酒鬼？疯疯癫癫的。」薛宁下巴指了指不远处几个人。 沙发上并排坐着三个男人。 最边沿的是韩叙。 这人一开始被人劝着喝酒时还懒得搭理，但几杯下肚就收不住了，自己跑去勐喝谁劝都不停，喝多了抱着沙发上的抱枕窝在角落里面，垂着眼睛低低呢喃，不知在干嘛。 坐中间的是陆植，他看韩叙喝那么多那么勐，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劲，也跟着勐喝，最后扛不住了冲到厕所呕吐不止，现在浑身虚脱。 陆植旁边是管高俊。虽然生意蒸蒸日上，但好像还没走出前一段感情，酒一杯接着一杯喝，眼泪一泡接着一泡流。 边上有人在唱情歌，陆植突然跳起来，大喊一句「请赐我可爱的女朋友」就站上茶几开始唱歌，魔音穿耳，周围人都捂住耳朵，呲牙咧嘴。 …… 「什么东西在叫，吵死了！」 三楼客厅，池星瑶捂住耳朵，面目狰狞：「我的灵魂都要被吵散架了！」 婚礼前一晚，一般都是娘家人陪着，池星瑶很自觉地过来了，结果没说几句话，楼下就吵得要死。 「我让他们声音小一点。」 沈以南低头髮信息，但那边一直没回，估计是被人拽走了，他只好带池星瑶进了书房。 书房隔音很好，杂音被隔绝在外。 「先来看看这个吧。」 池星瑶把电脑也带来了，她正在剪辑婚礼时要播放的视频。 视频里，大多都是他们出去玩时池星瑶拍的视频和照片。 第279页 刚开始恋爱的照片还是很青涩，轻微触碰就会脸红，越到后面，越是熟稔和谐，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情和想法。 「时间过得好快啊。」 池星瑶忽然嘆了口气，把脸搁在膝盖上，很感慨地说：「还记得你以前说不想谈恋爱，不要结婚，但是转眼间就变成更成熟的大人，获得了幸福……这不就是游戏的happy ending结局吗！」 沈以南学她的样子把脸搁在膝盖上，弯唇轻轻地笑：「是啊，我很满意现在。」 心中一层层荡漾起暖意，沈以南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 身体健康，有相知相恋的爱人，有为他着想的朋友和亲人。 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正聊着，门被轻轻敲响，沈以南起身开门。 「谁呀？」池星瑶问。 「知易。」 「他回来了？」 说话的空档，沈以南已经开了门，林知易走进来，朝池星瑶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吃吗？还是热的。」 「你怎么回来了——！」 池星瑶一个勐子扑过去，撞得对方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着。 她围着林知易转了两圈，眉心微皱：「你瘦了，腰更细了，最近很忙吗？」 「有点，但很充实。」林知易按着要伸手比划的人，几人坐在沙发上。 池星瑶一边吃他带回来的特产，一边生气：「前几天还说不来，突然就出现，你们俩骗我！」 「我也是半小时前才知道知易有空。」沈以南撇清罪责。 林知易唇瓣微勾：「给你们个惊喜。」 吃完特产，池星瑶把自己剪的视频给林知易看。 「看看看看，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他们的恋爱气息！」池星瑶哼哼，又突然想起件事，问沈以南，「我帮你们剪辑，你是不是要给我点报酬啊？」 「你想要什么？」 「就是那个，一把花，包起来那种！」池星瑶比划着名暗示，「婚礼上都有的那种！哎呀，你懂的！」 沈以南故意说：「我不懂。」 「有丝带扎起来的！白色的！」池星瑶急了。 林知易很直白地揭穿：「她想要手捧花。」 沈以南：「你也想要啊，有点难办。」 「也？」池星瑶一愣，「还有谁？」 「陆植。」 池星瑶不屑：「他上个月相亲气跑了四五个女孩，就他那不争气的样子，给他不会灵验的。」 开始拉踩了。 沈以南憋着笑说到时候背过身投，气得池星瑶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说儿大不中留。 十点左右，楼下的声音停了下来。 婚礼在九点整开始，但化妆迎亲都得很早开始，池星瑶和林知易也起身告辞。 走之前，池星瑶还特别叮嘱：「不能给他开门哦，薛奶奶说了结婚前一天晚上不能见面！」 送走两人，沈以南洗了个澡，早早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每晚都被人抱着睡，此刻身边忽然空下来，总感觉不习惯。 但又不能见面…… 沈以南翻了个身，捞起枕头抱紧，试图把枕头当成薛渡。 紧紧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总是浮现出婚礼的仪式流程和薛渡的脸。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沈以南嘆了口气，掏出手机，点开和薛渡的聊天界面，从下往上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薛渡发来新信息：【宝宝。】 他也没睡？ 沈以南慢慢敲字：【怎么了？】 【想你了。】薛渡发来一只小兔子独守空房的表情包，【宝宝想我吗？】 明明恋爱很久了，但看到这行字，沈以南还是有点脸热，翻了个身才回：【嗯。】 【想你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沈以南的手机很快响了，薛渡打来电话。 沈以南按下接听键，「餵。」 「宝宝想我了？」薛渡的声音含着笑意，「我不信。」 「那怎么你才信？」 「亲口说给我听。」 沈以南无奈，这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逗他，但又难以招架，小声说了一遍。 电话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好可爱。」 两人聊了一会，沈以南的睡意就冒了出来。 真奇怪，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安心，困意也随之而来。 察觉到沈以南声音变慢，薛渡放轻声音： 「睡吧，宝宝。」 「再睁眼，就能见面了。」 第195章 只属于他的月亮（正文完） 婚礼当日。 热烈暖阳照亮沙滩，海浪拍击在海岸礁石上，激起纯白浪花。 海岛中央，纯白的玫瑰铺满道路两旁，空气中满是浪漫气息。 陆晓灵穿着纯白长裙弹奏坐在钢琴前，优雅的音乐流淌穿梭。她旁边，薛又又捧着一花篮的玫瑰花瓣，费力撒在四周，一片片雪白纯洁，犹如童话的美好开场。 沈以南蒙着眼睛，被伴娘推着走到正中心站定。 他对面，薛渡也被伴郎推了过来。 宾客们轻声倒数：「10、9、8、7——」 心跳声像是鼓点，越来越紧密急促。 「3、2、1——！」 眼前蒙着的丝绸被抽走，沈以南迫不及待睁开眼，视线里猝然闯入薛渡的身影。 第280页 从备婚到结束，薛渡和沈以南试穿礼服都被刻意隔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彼此穿婚礼西装的样子。 几乎是一瞬间，沈以南看到薛渡的眼角红了。 青年垂眸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眸光闪烁。 「好看。」薛渡顿了顿，声音很轻很轻，「宝宝，这一天我想了很久。」 沈以南抿唇，鼻尖发酸。 「我也是。」他小声说，又忍不住笑起来，「薛渡，终于。」 以前很多次，都是薛渡先牵起他的手。 这一次，沈以南先牵起薛渡的手，十指相扣，走到证婚人面前。 两人在海浪声中站定。 证婚人讲话时，沈以南的心跳就没停下过跳动。 毛茸茸的小狗跑到他们面前，将嘴里叼着的花篮放下，「汪汪」叫了两声，提醒他们注意。 铺着纯白蕾丝的篮子里，摆着两个戒指盒。 沈以南拿起戒指，握着薛渡的手，缓慢地将拿圈素白推着套入对方无名指。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他却觉得唿吸紧促。 戒指套牢，像是锁住心上人，沈以南的心也落了下来。 他吐出一口气，任由薛渡给自己戴上戒指。 出乎意料，平日里冷静自持的薛先生，在戴戒指这件小事上，竟然出乎意料地慢。 沈以南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指尖颤抖的幅度。 泛酸的眼睛浮起笑意。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紧张啊。 证婚人微笑地看着他们：「好了，现在两位先生可以接吻了。」 钢琴声和四周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两位新人，屏住唿吸。 在祝福的注视中，薛渡捧起沈以南的脸，低下头去。 唇瓣触碰，爱意瀰漫。 砰—— 礼花轰鸣，满天花瓣从天而降。 不知谁先开始，鼓掌声如浪潮袭来，带着祝福包裹拥吻的二人。 * 婚礼末尾，几个伴郎伴娘站成一排，紧张地盯着眼前背对着他们的沈以南……手里拿着的捧花。 池星瑶和陆植更是跟猴子一样，左右移动，生怕错过。 「准备好了吗？」沈以南问。 「好了好了！」池星瑶和陆植异口同声，又同时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沈以南闭上眼，往后勐地一抛！ 几人同时冲上去抓，池星瑶的手最先碰上花束，但被陆植推了把手，脚下不稳，往另一边倒去，还好薛淮知眼疾手快将人抱住。 花束因为池星瑶失手再次飞向高空，陆植伸长了手去抓，花束却被薛宁坏心眼一碰，飞到另一边，直直撞进端坐着的青年怀里—— 全场寂静无声。 另一只手在旁边逗狗的林知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拿起怀里的捧花，疑惑地看过去：「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你要走桃花运啦！」池星瑶兴奋地嚎了一嗓子，同时收穫两道哀怨的目光。 一道来自陆植，一道来自韩叙。 林知易视线在众人脸上绕了一圈，笑着说：「那我就收下了。」 池星瑶凑过去：「嘿嘿，给我吸吸好运嘛！」 脚步还没挪，后颈就被人捏了一下。 薛淮知低声问：「吸桃花运？」 「啊……吸、吸幸福。」池星瑶缩了缩脖子，声音软下来，「他没对象我才说桃花运嘛。」 这倒是可以，薛淮知松开手，放池星瑶过去了。 陆植也跟着凑热闹：「我也想走桃花运……」 两人刚走几步，就被沈以南叫住了。 他走到旁边，从一旁的花坛后拿出两把一模一样的漂亮花束，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 他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两只小学生兴奋地跳来跳去。 kk从凳子上跳下去，摇着尾巴跟他们一起玩儿。 沈以南看着，唇瓣也不自觉勾起。 海风也浸满愉悦。 * 午宴和晚宴都在沙滩举行。 宾客一轮一轮灌酒，薛渡挡了大半，这人今天也是真的高兴，别人怎么敬酒都笑眯眯的，一点脾气也没有的样子。 结果就是，步子不稳地被沈以南扶了回去。 刚进门，沈以南想去开灯，却被按着腰抵上墙。 唇覆上柔软的触感，混合着微甜的酒香，缠绵不休。 沈以南怕他醉了会摔倒，分心去扶他的腰，却被轻轻咬了一下唇瓣。 「洞房花烛，专心。」 专心…… 沈以南听话地闭上眼，但直到被抱进浴室，才发现……这人气息沉稳，解开衣服的动作丝滑流畅，哪里有醉了的样子！？ 亏自己刚才还那么担心。 沈以南难得生出点小怨气，咬了一下薛渡的耳尖。 薛渡却顺势将人压着，低声诱哄： 「别生气，哥哥补偿给你，好不好？嗯？」 「宝宝，好乖……」 灼热唿吸落在耳根，温度不断升高…… …… 从浴室到卧室，沈以南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今天薛渡没留一点情，完完全全将他压榨干净。 * 结束后，两人互相依偎着看窗外的景色。 明天有雨，视线里黑压压一片，但沈以南的唇瓣却止不住扬起。 「今天开心吗？」薛渡捏捏沈以南脸颊。 第281页 「开心。」沈以南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很开心，宝宝。」 薛渡用脸颊轻轻蹭着少年的，笑意掩盖不住。 停顿片刻，感慨一般说：「我好幸福。」 「真的很幸福。」薛渡忍不住碰了一下对方的唇瓣，「宝宝，谢谢你和我在一起。」 最圆满的结局莫过于与暗恋的人终成眷属。 从注视着他的笑容到拥有他的笑容，现在想来仍害怕是梦境。 所以，他发自内心感谢。 沈以南鼻尖发酸，忍不住抱住薛渡，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也要谢谢你，薛渡。」 「谢谢你教我爱，给我爱。」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沈以南侧头，唇印上薛渡的。 从前，沈以南以为自己是残缺不全的人，不会拥有幸福和爱，偷偷羡慕着其他人热烈的太阳。 但现在已不必艷羡任何人。 他早已拥有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月亮。 -正文完- * 还有蜜月哦~~(*n_n*) 蜜月（1） 婚礼后第二天中午，沈以南趴在床上浏览世界名胜的帖子，时不时做个标记。 出来前，沈以南和薛渡就已经将重要工作提前做完，因此婚礼后，空出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用以休假，俗称「度蜜月」。 但对于地点的选择，沈以南却一直没定下来。 他没去过的地方太多了，薛渡去过的地方又太多了，很难选。 他看向坐在床边敲键盘的青年，眨了眨眼：「薛渡，你还有没有没去过但是很想去的地方？」 薛渡弯唇，将人捞进怀里，亲了亲他的侧脸，声音温柔：「去哪里可以，只要和宝宝一起，就是新的体验。」 沈以南心口微甜，但更纠结了。 薛渡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佣人送了午餐过来。 齐玉英还特别叮嘱，不用下楼不用下楼，要什么让人准备着，最好在里面待够三天再出来。 简直体贴过了头。 午餐摆好，沈以南起床洗漱，眼睛还盯着手机。 薛渡切好他的那份牛排，见他还在对着帖子思考，只好叉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我自己吃就好。」沈以南下意识摆手，视线还盯着。 「不吃的话，我用嘴巴餵你？」薛渡弯唇，开玩笑似的说。 沈以南连忙张口：「……」 才不是开玩笑，这人是真的可以做出来。 半碟牛排餵下去，薛渡说：「要不要抓阄决定？写下还在纠结的地点，抓哪个就去哪里。」 沈以南摇头：「不行，没有抓到其他的我也会纠结。」 尤其是蜜月这么有意义的旅行，才不能随便抓一个。 薛渡也不着急：「那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下午，两人去海滩玩。 沈以南和薛渡穿着防晒泳衣，除了脑袋和手脚，其他地方都结结实实被黑色布料包裹。 一到海滩，就收穫了朋友们热烈的起闹声：「哦~~~」 沈以南耳尖发烫，薛渡倒是神色淡然地问身边人是否要下海玩玩。 后者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椰子树阴影，他想休息会。 树荫下，林知易正慢条斯理剥荔枝，见他过来，抓了把递过去。 「昨晚还好吗？你喝得有点多。」沈以南接过荔枝，剥开皮，晶莹的果肉露了出来。 林知易动作顿了一下，不太自在地垂眼：「睡得很好。」 「那就好，昨晚……」 沈以南正要问韩叙昨晚有没有打扰，池星瑶就扶着她的小鸭子游泳圈沖了过来,挤在他们旁边坐下。 「你们在聊什么？」池星瑶伸手拿走林知易剥了一半的荔枝，凑过来问。 林知易扫了眼她后肩难以察觉的一点红，慢悠悠说：「在奇怪昨天晚宴进行到一半，有些人怎么就消失了。」 这话指向性很强，池星瑶的脸瞬间就红透，支支吾吾：「谁、谁啊，我不知道，可能是有事吧？」 「对，有事呢，好大的事情。」林知易笑眯眯，「不能告人的事情……」 「啊啊啊你知道就别说了啊！」池星瑶抓了颗葡萄塞他嘴里，又想到什么，立刻理直气壮起来，「你还说我，昨天晚上是谁！是谁跟前任一起进了房间！还好久没出来！里面还有哭声！」 「你们情侣在一起的娱乐活动是偷听吗？」林知易挑眉。 「我那是担心你！」池星瑶重重一哼，「你就说有没有吧！」 两人互揭老底，沈以南昨晚只顾着敬酒和应付周围人的调侃，完全不知道，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但对比起来，显然是林知易的事情更严重。 沈以南看向林知易，也很疑惑：「复合？」 「没有。」林知易说，「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哭的人是谁？」 「他。」 他……？ 韩叙？？？ 也就是说，昨晚韩叙进了林知易房间，然后哭了？ 池星瑶谴责的目光立刻变为敬佩：「你反攻了？知易你怎么这么厉害！他是不是哭着求你停下来？」 林知易：「……」 第282页 林知易抬手敲她脑门：「在想什么，都说了没有发生任何事，怎么可能有亲密行为？」 「行吧。」池星瑶挺遗憾的。 见林知易不太方便说，两人也没问，一人抱着一个椰子喝椰子水。 池星瑶又把话题转回新婚燕尔的新人身上：「对了，你选好了吗？蜜月地点。」 「还没。」沈以南嘆了口气，「还在想第一个地方要不要去冰川。」 「去冰岛呀。」池星瑶说，「八月可以在冰岛看见极光，还能冰川徒步，泡泡温泉什么的。」 「这个时间，也可以去非洲大草原看动物迁徙，很有生命力。」林知易也给出建议。 三天后，薛渡的私人飞机降落冰岛。 飞机降落时，是冰岛的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 沈以南在飞机上就酝酿睡意，好不容易快睡着，飞机就落了地。 被子的脑袋费力冒出来，人还懵着就被薛渡抱着穿了一层又一层，衣服穿好又放他在凳子上，给他套上厚厚的鞋。 被牵着手下飞机的时候，因为身上的衣服太厚了，走起路来难免有点摇晃，手臂也不能完全贴着身体，沈以南有一种自己是企鹅的错觉…… 酒店位置观景极佳，房间通着私人温泉，隐蔽性很高。 刚从飞机上下来，又自行驱车到酒店，沈以南身体能感觉到疲惫，却因为时差问题，完全没有睡意。 薛渡临时接到电话，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文件，一一回復。 沈以南在旁边等得无聊，干脆就下了温泉，浸泡放松。 他趴在温泉边沿的岩石上发呆。 从薛渡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黑夜里一抹雪白。 雾气瀰漫，引人无限遐想。 沈以南下巴搁在手臂上望天，正想着今夜能不能看见极光，忽然感觉到水面荡漾着圈圈涟漪。 几秒后，被人从后面抱住。 什么东西，抵过来。 蜜月（2） 次日，沈以南醒来时，已是落日时分。 暖色日光倾洒，温泉水面折射粼粼波光。 天空从蓝色到橘黄，犹如艺术家的画布，美到失真。 沈以南看着，脑子里浮现出昨晚发生的事。 水波和闷哼，一个个撕开的包装袋，以及青年落在耳侧的性感低吟。 最让他难忘的，是昨晚他摇着头含煳不清抓着床单躲开的时候，对方说的话—— 「抱歉，现在是持证上岗，不能退回了。」 持证上岗…… 沈以南脸颊发烫，下意识把脸塞进被子里。 在里面闷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好像没看见薛渡的身影。 沈以南从被子里钻出来，又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赶紧钻了回去。 想起来了，昨晚薛渡是要给他穿睡衣的，但他太困了，非要缩着睡觉，薛渡来哄，还被他捏了一下、 晚上还好，现在天还没黑，这样多少让人有点尴尬。 沈以南迟疑了一会，披着厚实的被子站了起来，先拉上窗帘，才去衣帽间找衣服。 将手里的被子丢在沙发上，沈以南抬手拿了一件衬衫套上。 穿到一半，才发现这件衬衫有点大了。 衣袖将手掌笼了一半，下摆盖过大腿跟，露出修长雪白的双腿，以及腿根和脚踝处的暧昧痕迹。 衬衫散发着干净好闻的气息，让人很轻易想到它的主人。 纯棉面料摩擦疲惫的皮肤，带来粗糙的奇异触感，沈以南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低头想解开扣子，门就在这时候打开了。 薛渡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吃食。 呆了一秒，他迅速进入房间。 目光灼灼盯着沈以南，几乎要把人吃了。 沈以南第一反应是钻到床上的被子里去，但床上的被子被他丢去了沙发上，床上这会一点遮挡物都没有，跳上去就跟食物主动跳进餐盘没什么两样。 薛渡倒是没第一时间冲上来，反而冷静地将打包的食物摆在桌上，「先吃饭。」 语气也没什么变化。 沈以南「哦」了声，先去洗漱。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沈以南耳尖有点热，突然想到之前池星瑶池星瑶发来的「如何令男友欲罢不能」的帖子，里面有一条，是说穿上男友的衣服，对方绝对会发疯。 但看薛渡淡定的样子……那个帖子也不是很准。 沈以南洗漱完，踩着毛茸拖鞋走到窗边的餐桌坐下，昨晚实在太累，确实需要补充体力。 窗帘又被薛渡拉开，窗外是金粉色落日余晖，他叉起一块牛肉，慢慢咀嚼，咽下。 随着肚子填满，因为剧烈运动迅速消耗的体力慢慢回笼，沈以南也放松下来。 薛渡坐在旁边，单手撑头看着沈以南吃。 对于对象总是喜欢看人吃饭这件事，沈以南已经习惯了，因此也没阻止。 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吃着吃着，薛渡的手就搭上后腰。 刚搁下餐具擦嘴，那只手又顺着薄肌向下…… 不知碰到哪里，沈以南嵴背瞬间挺直，指节攥紧。 「等、等一下……」他有些慌，「还没收拾……」 「待会再收。」薛渡声音哑了。 他直接将人抱上腿，指尖轻轻顺着衬衫边沿比划，痒又躲不掉。 第283页 「宝宝，吃饱了吗？」薛渡问。 「吃饱了。」沈以南点头，以为可以拖延时间。 薛渡弯唇：「很好，宝宝吃饱了，就该我吃了。」 他的手指还带着一点室外的微凉，在灼热的空气中，一点点融化，分解…… …… 蜜月第一天，旅游地点：酒店房间。 睡觉前，沈以南看着备忘录里满满当当的行程，不免有些郁闷。 本来按照计划，今天他们已经看完火山，去邮局写过明信片，这会应该在室外等着极光在头顶变幻。 结果…… 「唉……」沈以南轻轻嘆了口气，在心里盘算着明天一定要完成计划。 但很可惜，第二天沈以南看火山的时候被一个旅客撞了一下，扭了脚，结束时是被薛渡背着回去的。 第三天，因为脚踝还有点疼，薛渡不许他出去。 不出去，能有什么娱乐？ 唇瓣纠缠在一起是很轻易的事情，追逐最原始的娱乐让人神魂颤慄。 当天下午，沈以南刚结束又一轮，腿还发着颤，就接到了池星瑶的视频电话。 他赶紧从薛渡怀里钻出去，套上旁边的t恤，谨慎地拉高领子，盖住锁骨上的痕迹，才敢接下电话。 薛渡失笑：「她又不是教导主任。」 「……有点那个。」沈以南小声说。 知道爱人脸皮薄，薛渡亲了亲他的唇瓣，起身穿衣出门：「没有零食了 ，我去买一些。」 说完就走出房间，给沈以南留下和朋友聊天的空间。 电话接通，沈以南余光忽然瞥见床头还放着两盒计生用品，赶紧调转了一下镜头。 所幸，池星瑶正低头打字没注意。 发完信息，池星瑶巨大的痛苦的嘆气声就迴响在房间。 沈以南问：「怎么了？」 「不是我，是薛宁，她又分手了！」池星瑶捏了捏眉心。 这次轮到沈以南有点惊讶了：「你还没有习惯吗？」 连他都习惯了。 虽然最近三个月，薛宁和韩羽都没分手，但迟早的事情。 「我习惯了她分手，但薛渡和你去度蜜月，薛淮知出差，陆植去搞不知道什么投资去了，我一直怀疑他网恋奔现……啊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薛宁现在来找我了！」 「这几天，天天喝，现在看到酒瓶就想吐，谁懂？」池星瑶比了个数，「刚才我给韩羽发了两个小时信息，终于让她们和好了。」 她脸皱在一起，沈以南勾唇：「辛苦你了。」 「不过我要找你的不是这个事情。」 池星瑶喝了杯可乐，左右看了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上次知易不是因为要祭奠妈妈，跟我一起回国了吗？今天我去找他，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沈以南：「韩叙。」 「……」池星瑶「啧」了声，「猜这么准我怎么说。」 「好吧，我不知道。」沈以南很配合。 池星瑶瞬间兴奋起来：「看见韩叙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做的事情啊！」 她清了清嗓子，说：「我看见韩叙下跪了！」 韩叙……下跪？ 给林知易？ 沈以南愣了一下。 池星瑶摸摸下巴：「我离得太远了，也没听清说什么，但是我感觉吧……他们要复合了，就是可能韩叙得多追一段时间。」 沈以南眨了眨眼，还在为刚才的听到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但知易上次说不复合。」 「情侣说话你就信吧。」池星瑶撇嘴，「韩羽每次分手都和我说她再也不会复合了，我信么？还有你以前说和薛渡就是睡一觉的关系，说不准就分手了……然后呢？」 沈以南弯了弯唇：「有些人也说过，和薛淮知才不可能呢。」 最后一句话，还明显模仿了池星瑶的语气。 池星瑶嗷嗷大叫，脸又涨得通红。 她算是发现了，沈以南和薛渡在一起学坏了，换成以前哪会反过来调侃人，随便说一句就脸红害羞。 内向腼腆的小男孩已经变成心机男的形状了。 池星瑶泪目，转移话题：「那个什么……你们这几天玩得怎么样？去没去我之前给你推荐的那个地儿啊？」 说到这几天的行程，沈以南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他含煳不清地说：「嗯……就去了一些地方，昨天上午去看火山了。」 表情倒是冷静，但耳尖突然冒起来的红，清晰暴露了主人的情绪。 呵。 池星瑶一眼看穿：「你们不会除了昨天上午看过火山以外，其他时间都在干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沈以南：「……」 沈以南：「……也没有都。」 池星瑶说：「99%。」 「……」沈以南抿唇。 无法反驳。 床单每天都要换好几次，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沉溺追逐，有时候甚至连吃饭都在…… 沈以南清了清嗓子，「时间不早了，晚安。」 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震动。 池星瑶发了个兔子捂嘴狂笑的表情包：【不打扰你们了，加油给我生个外甥玩玩。】 沈以南看到这条信息，只觉得脸颊连带着手指都在发烫。 什么生、生…… 第284页 脑子里迴响着有一次从后面，薛渡按压他的肚子时说的玩笑话。 ……太羞耻了。 沈以南把手机丢一边，打开电视看当地新闻。 没过一会，薛渡提着一堆零食回来，给他开了瓶牛奶递过来。 沈以南的心情本来平復了很多，但看到薛渡手背微微起伏的青筋，睫毛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视线往下，落在薛渡的灰色休闲裤上。 「怎么了？脸好红。」薛渡轻轻碰了碰对方的侧脸。 沈以南恍然回神，瞥了他一眼，眸子又垂下去，声音也小小的：「没什么，就是……薛渡，我的脚已经不疼了，明天去看瀑布吧。」 「好。」 薛渡应下。 沈以南喝完牛奶，刚丢掉瓶子，薛渡的唇瓣便轻轻贴过来，描摹沈以南唇瓣的形状。 「喝到这里了。」青年低声解释，「哥哥帮你清理。」 但他这样子，怎么看，都不是简单帮个忙的样子…… 「我膝盖疼。」沈以南小声说。 昨晚跪了一会。 其实平常也会那样，但酒店的地毯没有家里的柔软，膝盖磨得发红。 「不用膝盖。」薛渡的眼眸直勾勾看过来，声音却温柔哄着，「宝宝，坐这里，嗯？」 「嗯……」 在薛渡这里，沈以南总是格外缺乏意志力。 …… 当晚，沈以南对自己的抵抗力很生气，连带着也有点气总是勾自己的薛渡。 平常不加节制也就算了，难道蜜月真的要一直待在酒店？那还出来干嘛。 他有一点不开心，薛渡立马察觉，哄着他绝对完成任务，沈以南这才消了气。 之后的几天，薛渡有所收敛，沈以南终于如愿以偿完成了自己的行程规划。 他们一起去看了壮观的蓝冰，行走在纯色世界里，仿佛宇宙都安静下来；壮观的瀑布下，阳光透过水珠，折射出绚丽壮观的彩虹，他们请人拍照，留下合影；也和很多游客一同出海，幸运地看见鲸鱼游过…… 唯一遗憾的是，这几天的夜晚他们一直没见过极光。 池星瑶吐槽：「你们一直待在床上能看见才怪吧。」 沈以南被说得脸上直冒热气。 离开前最后一晚，在沈以南的强烈要求下，两人驱车到小镇边缘，等待极光降落。 四下空旷寂静，两人望着黑色的天空，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和薛渡在一起，聊什么都不会觉得无聊。 从公司聊到学业，聊到彼此未曾见面的过去，每一点都非常有趣，就算是说过很多次的往事，也总感觉新鲜。 等了一会，沈以南觉得有些闷，打开车门想散散心。 森林里的空气微冷，脚下泥土冷硬结实。 薛渡也下了车，牵着他的手，温暖的触感包裹手指，沈以南感到一阵安心。 其实出发前，沈以南非常坚决想看见极光，毕竟是着名打卡点，不看见总觉得损失了什么。 但现在突然觉得，和薛渡这样手牵手走着，感受彼此体温，也很好。 看不见极光也没关系。 身边人还抬着头试图找寻极光，沈以南突然停下脚步，侧身抱住他，轻轻喊他：「薛渡。」 「嗯？」薛渡抬手回抱他，温声应着。 「有点冷，回去吧。」沈以南脸颊蹭蹭他的冲锋衣外套，「明天还要坐飞机去非洲看动物迁徙。」 「要不要去车里睡一会？」薛渡还记得他说要等极光的样子，腮帮子鼓鼓的，看不见肯定很失望，「等极光出现，哥哥再叫你。」 「那就多待一天，明天晚上来看。」沈以南不想他一直熬。 「那计划不就耽误了？」薛渡捏捏他鼻尖，「我家沈先生的计划可不能打乱。」 「……」 显而易见的调侃，让沈以南耳尖都红了。 他闷闷哼了声，拿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对方的胸膛。 小朋友一样。 薛渡弯唇，视线随意一瞥，又忽然定格。 大掌托着沈以南的脸，「抬头看。」 沈以南顺着他的方向仰头，唿吸骤然顿住。 在他们头顶，条带状的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舞动，犹如女神裙摆。 宇宙在此刻闪烁。 沈以南屏住唿吸，好一会才重新眨动眼睛。 他侧过脸，想看薛渡的表情。 但视线偏移，才发现，薛渡一直在看着他。 如同每一次。 握着对方的手指紧了紧。 沈以南说：「薛渡，极光好好看。」 「那以后有空多来这边，陪宝宝看。」 「好。」 沈以南弯唇。 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薛渡都会陪着他。 林知易x韩叙（1） 避雷：本番外包含追妻火葬场、、年下等元素，双洁，先虐后甜 具体的看作话 * 林知易没想过还会见到韩叙。 更没想过是这么难堪的局面。 「倒酒啊，愣着干什么？」 五光十色的包间里，有人嚷嚷一声，催促道。 林知易的视线从韩叙脸上移开，给他倒了半杯红酒，而后走到一边，继续面无表情地充当服务生的角色。 第285页 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难以忽视。 林知易垂着眼避开，听到包间内其他人的话，大概猜出来，刚才让他倒酒的是一个导演，想请韩叙出演他新剧的男主角。 但看韩叙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出演，导演说得天花乱坠，他除了偶尔「嗯」一声，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不过跟他也没关系，他只是替班的。 林知易无聊地看着虚空，在心里算一瓶酒能提成多少。 几人聊了会，韩叙喝了好几杯，眼见红酒要见底，王导赶紧招唿林知易：「服务员！再去拿一瓶来！」 「等下。」韩叙忽然开口。 王导赶紧问：「怎么了？」 韩叙沉声说：「这么多人，就我一个喝酒，无聊。上十瓶。」 十……十瓶？1 王导瞪大眼睛，一瓶酒上万，这一晚上得花多少……王导脸上浮现出肉痛。 但一个韩叙带来的票房和收益哪是上万可以衡量的。 制片人让林知易去拿了酒来。 林知易站在桌边，开完酒后，一瓶瓶倒进醒酒器。 全程垂着眼，睫毛也没抬过。 倒完十瓶，正要离开，青年冷沉声线响了起来：「坐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王导愣住，边上的制片人马上反应过来，使了个眼色，让韩叙身边的人站起来，给相貌清越的服务生让位。 制片人呵呵笑着对林知易说：「站那么久，累了吧？一起喝一杯哈，别紧张。」 跟刚才使唤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才三天，林知易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但毕竟酒卖出去都是有提成的，他点了下头，没说话。 韩叙也不管他什么动静，直接倒了一杯酒搁在他面前，转过头跟王导讲话，完全把他晾在旁边。 林知易指节发僵，视线不自觉落在身侧的人身上。 青年修长的手就在旁边搭着，左手虎口处的小痣在灯光下极其晃眼。 复杂沉重的情绪在心头聚集，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抓住挤压，林知易从来不知道空气会这么重，几乎将人压垮。 林知易仰头喝完那杯酒，搁下时韩叙的手正好动了一下，他心里发慌，握着酒杯的手失力，酒杯落地，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韩叙眉头瞬间皱起。 王导本来就因为韩叙的态度不高兴，现在遇到这种意外，可算找到怒气宣洩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既然是我们这的服务员，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这么一搞，谁还有兴致？」 林知易唇瓣动了动，尽力不往韩叙的方向看。 他压着心头的不适，语气平淡：「好的，非常抱歉。」 这种态度，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敷衍。 王导一拍桌子：「哎你什么态度——」 眼见事态即将升级，制片人赶紧把人拉下，但语气也很重：「我也是这里老客户了，和你们老闆很熟……」 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但没说完，韩叙突然站起身。 高大的青年随手一摆，凳子在地上拖拽出刺耳的声音。 「走了。」韩叙抬腿往外走，一个眼神也没给林知易。 王导赶紧跟上去，「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待会我们去隔壁酒……」 「王导。」韩叙突然停下，单手插兜，漫不经心瞥了几人一眼，「好男友是要在十一点前回家的。」 好男友…… 也是，最近韩叙和某位流量小花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应该是在一起了吧。 林知易思绪漂移，垂在身侧的指节不自觉紧扣泛白。 制片人在旁边打趣：「都说你宠小女友，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了才发现你是真好男人，和你恋爱真是享福啊！」 「是吗？应该挺折磨。」韩叙挑了挑眉，若有所指。 林知易无意识抿唇。 六年前，他对韩叙也说过「折磨」这个词。 但又觉得自己有点自恋。 他和韩叙恋爱，已经过了那么久，韩叙后来的绯闻对象少说有十几个，怎么可能是说他。 说不定，刚才都没认出他来。 「哎呀，他们那都是瞎了眼睛，是傻x，不懂你的好！」王导赶紧安慰，帮忙啐了口。 他连着骂了好几句，以为这样能让韩叙心情好点。 但韩叙阴沉沉看了他一眼，语调没变，却有很明显的不悦：「王导，文明点。」 王导：「……」 帮你说话也不高兴，神经病！ 主人公不想吃，聚会自然解散。 员工更衣室和出口方向相反，林知易转身前，看见韩叙举起手机，对电话那边温柔又亲昵地开口：「亲爱的，我喝多了，来接我吧，嗯？」 周围人赶紧夸赞韩叙和女朋友关系好。 林知易在原地站了一会，四周空无一人时才恍然惊醒般，慢慢往回走。 有些麻木地想，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就当是个插曲吧。 反正以后不会有交集了。 …… 下班后，林知易换掉衣服，把自己的东西装进背包里，从后门出了会所。 会所在市中心，车水马龙，繁华耀眼。 林知易站在街边，看了一会夜色，转头钻进另一边的巷子里，绕了几圈后，停在一个老小区门口。 第286页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钻进隔壁便利店，站在监控下的贩卖机前，过了好一会，才扫码买了一瓶可乐。 余光往后看，马路空荡。 林知易松了口气。 刚才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希望是错觉吧。 「还挺警惕的。」 不远处的路口，驾驶上的男人吹破个泡泡糖，问：「这谁啊？」 「关你屁事。」韩叙靠在副驾驶上，单手撑头，「少打听有的没的。」 「刚才还叫我亲爱的~现在就这个样子？你真的是好残忍啊，亲~爱~的~」 魏俊单手捂着心口，嘤嘤几声。 韩叙骂了句脏话，「把嘴闭上。」 他反应这么大，魏俊反而来劲了：「啧啧啧，大半夜不回家，跟踪人家服务生，你是不是真被前经纪人搞得心理变态了？刚才我女朋友听见你喊我那一声，直接就抽了我两巴掌，你得赔我损失费啊。」 韩叙眉骨挑起：「你们玩这些就别拿我当藉口了吧，我能不知道你多爽？」 魏俊无语死：「……我服了，你应该让薛渡来接你的，就他才能治你这鸟嘴。」 「他追人呢，单恋久了被人看一眼跟疯狗一样就上去了，哪敢惹他。」韩叙低头，轻车熟路在他车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那是，他可不像你，隔三差五就换绯闻对象。」魏俊终于找到个损他的点，「上次我看网上有人说你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网红流量花打卡点。」魏俊一说这个就嘎嘎乐，「我女朋友还说让我离你远点，不然给我带坏了。」 韩叙散漫笑了声，没回话。 呲—— 火焰一闪而过，猩红亮起，在深沉深黑夜里，格外刺眼。 韩叙看着窗外夜景，深吸一口烟。 魏俊觉得韩叙今天很不对劲。 这人留学中断回来后，除了工作能提起兴趣，其他时候，都是懒散又无所谓的样子，嘴巴还贱的要死。 今天晚上，却莫名其妙一点就燃，这会又突然安静地过了头。 怎么也是同学，魏俊想了想，问：「你没事吧？不会是被黑粉骂出精神疾病了吧？」 「我没把他们骂出病都算失误。」韩叙懒懒地回。 魏俊点了点头。 嗯，挺好，还活着呢。 「过几天那个谁搞聚会，你去不去？」魏俊问，「顺便问下温青青去不去，我女朋友还挺喜欢她演的几个偶像剧的。」 温青青就是韩叙近半年的绯闻女友，新晋流量小花。 韩叙咬着烟，指尖点了点屏幕，「微信推你了，自己问。」 魏俊：「搞什么，你们不熟啊？」 「你猜。」 回到家，韩叙脱了鞋，直接躺上沙发。 他闭眼，脑子里却全是刚才的场景。 烦躁的心情像是有人拿着钢丝球在上好的木器上疯狂刮，刺耳又尖锐。 韩叙翻了个身，眉心紧皱。 片刻后，又响起重重的冷笑声。 林知易。 还敢回来。 * 三天后，张扬的蓝色跑车停在会所门口。 巧的是，正是上次遇到林知易的那家。 韩叙看了几秒眼前的会所，才缓步下车。 抬手理了一下领结，边上传来一道甜甜的声音：「阿叙哥哥~」 长相可爱的女孩正歪着脑袋看他，笑得乖甜。 韩叙对她的笑熟视无睹，转头跟司机讲了大概的接人时间，单手插兜往里走。 「牵个手呗，阿叙哥哥~」温青青跟上去，眨巴着眼睛，那可爱的样子，经过的人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真羡慕你，随地大小演。」进了电梯，韩叙靠在墙面上，散漫勾唇，「我就不行，我演戏很贵的。」 「呵呵。」温青青撩了下头髮，美眸里含着明晃晃的嘲笑，「你就怕被老情人看见吧？」 她凑过来，笑嘻嘻地八卦：「是哪个啊？听说你还跟踪人家？总不会是谍战片演多了吧？」 说着，又绕着他转了一圈，口中惊嘆：「哇塞，韩影帝今天穿得好帅呀~西装暴徒~哇还喷香水了欸，上次谁说聚会穿正装脑子冒泡的呀？」 韩叙：「……」 阴阳怪气谁呢。 电梯到了顶楼，他也懒得解释：「待会识相点。」 「知道了，今天的目标是三个热搜词条！」温青青打理了一下头髮，撇嘴，「不过注意下啊，上次照片错位，明明没碰上，但远看好像咱俩牵手了，我女神三天没理我，差点连舔狗都当不了了。」 「该注意的是你。」韩叙说，「我是你老闆。」 「切，老闆~」温青青不敢明目张胆阴阳怪气，小声嘀咕。 这关系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去年她大学毕业，非要进娱乐圈，温家和韩叙家算是有点生意上的往来，温母便托韩叙好好照顾一下，也有拉媒的意思。 温青青当然是不同意，她暗恋一个学医的姐姐好久了，天天雷打不动当舔狗，怎么可能跟男人搞上。 没过几天她就坦白了，没想到韩叙沉吟片刻：「正好，我这缺个人，你挺符合。」 他把温青青签到自己公司里，给了点资源，所谓的缺人，就是缺绯闻炒作对象。 一开始，温青青以为对方在玩什么霸总戏码，韩叙还缺热度？绯闻只会搞臭他名声，有什么好处？ 第287页 后来，温青青发现韩叙对自己确实非常嫌弃，天天搞绯闻上热搜，是为了气不知道分手多少年的旧情人，让人家知道他现在过得多潇洒。 ……真是老土到不知道怎么吐槽的小学生心理。 但，有钱不赚王八蛋！ 电梯打开，韩叙先迈了出去，他今天穿了身浅灰色休闲西装，头髮往后梳，露出额头和优越眉目，气场十足。温青青跟在他旁边，笑容甜美得像偶像剧里的女主，两人强大的美颜攻击实在很难让人移开眼睛。 进了包间，两人就收穫了不少羡艷目光。 虽然很烦老闆，但温青青演技还是可以的，在没碰到韩叙的情况下，硬是用眼神戏和借位，让两人看上去处于恋人未满的状态。 但这场戏最大的失误在于……观众压根没到位！ 温青青留意了，那个据说清秀好看的服务生根本没露面！ 好傢伙，演来演去，都演给空气和吃瓜群众看了。 聚会之初，韩叙尚且装作若无其事，但后面没见着人，脸色越来越沉，握着杯子的指节紧到发白，温青青赶紧给他倒了点酒。 刚才进门看韩叙表情还挺好的，她才敢开玩笑，现在任务完不成，语气都变弱了：「那个什么，《春风错》的ost还给我唱吗？」 韩叙一见红酒就想到那天林知易倒酒的表情。 不交汇的视线，刻意躲开的手……冷淡得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当他是空气？ 当年明明就是他林知易先……他有什么资格冷淡？ 韩叙单手撑头，咬牙切齿，气得胸膛大幅度起伏，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好吧，我先滚了……别忘了我的ost啊。」 温青青不敢待了，小心翼翼跑远。 她刚躲进角落，却见韩叙接了个电话，脸色大变，直接沖了出去。 林知易x韩叙（2） 昏暗室内，浓郁甜香涌动。 林知易从散落的头髮缝隙里抬眼，艰难地看着坐在自己床沿，居高临下看来的人。 长久的寂静里，韩叙一言不发，视线阴沉可怖，酝酿着狂怒风暴。 可偏偏，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烫。 林知易闭上眼，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到底是为什么。 又见面了。 比上次更难堪的局面。 被捆着双手，链条延伸着锁在床头，挣脱不开，浑身发烫，供人随意享用的样子。 他低下头，想避开对方的视线，但脸刚垂下去，就被冰冷的手扼住下巴抬起来，被迫对上韩叙冷沉的视线。 「卖酒还不够。」 韩叙嗤笑，短短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折磨的刺。 林知易早已绵软的指节攥紧，他咬着嘴唇。 他以为心脏不会疼了。 原来还是会觉得难受。 他闭上眼睛，唇瓣小幅度动了动：「那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那又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韩叙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林知易。 床上的人穿着衬衫西裤，双手捆紧，如待宰羔羊祭品。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电话，对方语气焦急：「韩先生，林先生进了会所的房间，现在还没出来……我去查了一下，发现林先生的父亲在昨天收到了五百万打款……」 后面的话不用说，韩叙已经知道了意思。 一个人，一个晚上，用不了五百万。 但一条人命可以。 这样的场所，哪怕出了事，家属出面和解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赶到的时候，正遇见一个男人拿着鞭子进电梯。 韩叙认识他，是某个帮会的少爷，没折腾死过人，但弄残废的也有好几个。 他走过去，从那人手里花了十倍价钱买下林知易。 那人倒是挺开心能让韩叙欠人情，笑呵呵问：「没想到你也开始玩这些了，要我借你点工具吗？」 韩叙站到门口时，后背还有未散的冷意。 再晚一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韩叙没敢往下想。 本来打算看一眼就走，但林知易这样子，韩叙心里又冒起火，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翻过来，狠狠抽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来这种地方上班。 林知易被他看着有些不自在，又因为难受，唿吸不稳地问：「你花了多少钱？」 这话不出意外又激怒了韩叙。 「谁想要你，给钱就可以？」 林知易只是重复问：「你花了多少钱？」 韩叙捏着他的下巴，几乎要讲不出来话。 怒意疯狂翻滚着，燃烧他的理智，折磨他的神经。 凭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林知易还能这副表情。 真不怕自己弄死他吗？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东西塞到林知易嘴巴里去，堵得他一个字说不出来。 林知易侧开脸，又被他强硬地掰了过来。 「你做不做？」林知易意识到对方的执着，不再重复，换了个问题，「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韩叙。 有的人是哪些人？ 是那个该死的导演前男友，还是那些觊觎他的男人？一个还是很多个？ 只要想到有其他人碰过林知易，韩叙就气得牙根发酸。 第288页 他在心里排查人的功夫，林知易已经快被药折磨疯了。 理智分崩离析，却又不肯在韩叙面前露怯，只能苦苦支撑。 唇瓣洇出血痕。 下巴又被人捏住。 韩叙压了下来，带着怒意的巴掌声响起，清脆又沉重。 林知易浑身一颤，闭上眼睛。 韩叙似乎笑了一声，声音发寒：「怎么？不是你说的吗？给了钱，什么都可以，这是你待客的态度？」 林知易疲惫地说：「爱做不做。」 他还挺拽。 韩叙更气，直接把人翻过去，压了下来。 …… 林知易再度醒来，已经是天亮。 腰酸背痛，好像被人拆解重组。 没穿衣服，身上还算干净，但空气中还瀰漫着浑浊的味道，林知易思绪涣散，好一会才回想起碎片细节。 昨天是从后面。 他还记得，韩叙以前最讨厌那个姿势。 有一次，在满是阳光的窗台，年轻的韩叙压下来解释：「不面对面，怎么欣赏这么好看的表情？」 唇瓣和侧脸被一下下亲着，他声音里含着恶劣的笑意：「哥哥，睁开眼睛看我。」 「不看的话，就在这里做。」 那天，韩叙逼着他睁眼。 所以他现在都忘不掉，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好烦。 林知易手伸进枕头，却没摸到记忆里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 昨天意识到被亲爹出卖，林知易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来的时候，在枕头下藏了一把瑞士军刀，现在却没了。 当时已经烦透，干脆鱼死网破算了。 只是他没想到买家会是韩叙，还那么熟练的样子。 这些年，韩叙经常买卖这些？ 林知易眉心紧皱，又意识到什么陡然松开。 韩叙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呆了一会，忽然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韩叙穿着崭新的衬衫，手里端着一碟食物，肩膀夹着手机在讲电话，语气很不耐烦：「……还用我教你怎么和我妈说？这都办不好，你有……」 视线接触到林知易，韩叙突然一顿，语气非常自然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温柔沉溺：「有时候，你真的很会气人。青青，喜欢什么包不用说，直接刷亲密付。」 说完，没管对面的动静，直接挂了电话。 走近窗边，韩叙直接把食物搁在桌上，语气冷硬：「吃。」 餐碟上摆着奶黄包和豆浆，以前两人在国外时，林知易经常会做。 韩叙坐上沙发，翘起腿，还抽出时间来挤兑他：「就这个了，你比猪起的还晚。」 「……」林知易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还是热的，「是你昨晚太能折腾。」 「你要学会适应，以后这样的晚上还很多。」 韩叙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瀰漫，模煳了他的表情。 林知易眉心皱起，咽下食物，严肃地说：「郑立群没有资格买卖我的身体，昨晚……」 「谁有资格我管不着。」韩叙打断他，「钱我已经给出去了，五千多万，他现在人联繫不上，只能你还。」 林知易实话实说：「我没钱还你。」 「那就用身体还。」韩叙就在等他认输，眉骨愉悦地挑起，「或者，你也可以让你父亲把钱再交出来。」 林知易：「……」 郑立群那个德行他是知道的，别说五千万，给他十个亿也能转身就去赌博。 忽然觉得好烦躁。 这六年他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终于还清了郑立群用他母亲身份欠下的赌债，没轻松多久，又欠了这么多钱。 几百万尚且还能还上，五千万……把他器官全卖了都没有五千万。 但他和郑立群近也有五六年没见面，谈不上亲情，更没有义务为他还钱。 昨天和韩叙的事情，就当是意外吧。 更何况……他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 林知易垂眼，声音很轻：「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韩叙顿了一下，缓缓靠上沙发：「是啊，但是她那么单纯，我怎么捨得碰她。」 他眼珠死死盯着林知易，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点情绪。 但林知易只是「哦」了声：「那我不能陪你玩。」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弯腰去捡自己落在床脚的衣服，态度冷漠又麻木。 韩叙忽然一阵火大。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突如其来的暴躁情绪是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人重新按在床上。 林知易剧烈挣扎起来：「别碰我！」 「操。」 韩叙本来也没用力，被对方勐地一推，后背撞上柜角，怒气压抑不住：「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别忘了昨晚是谁说，有钱什么都可以！接一次接一百次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有女朋友的不接。」林知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意，一张脸冷冰冰的。 「行，出来卖还挺有原则！」韩叙快气死了，拿起手机就给温青青打电话，「老子现在分手行了吧！」 他噼里啪啦敲手机，气得手都在抖，好几次输错号码，好在林知易一直低着头，没看见。 对面接通后，温青青的声音传了过来：「餵？怎么……」 第289页 「分手。」韩叙就说了两个字，不等对面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摔桌上，冷冷道：「你现在满意了吧？」 林知易：「……」 来不及开口，林知易就被扛起来，直接扔上床。 韩叙又压了下来，态度强硬：「我现在没女朋友了，你怎么赔我？」 不容拒绝的吻落了下来。 将所有呜咽堵回去。 …… 从中午做到晚上，最后的地点是浴室。 韩叙把人从浴缸里洗干净抱出来，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林知易睡着的时候也很不安分，眉心紧紧皱着，苍白的皮肤好像一碰就碎的琉璃。 指节轻轻碰上对方消瘦的侧脸，顺着往下滑。 手机里，助理髮来银行卡流水，一笔笔大大小小的金额，是林知易这些年还钱的数目。 最开始的两年，什么都干过，代写论文、英语辅导、钢琴陪教…… 后来用笔名给网红写歌，倒是火了几首，名气上来后，赚钱也多了，上个月还清最后一笔债款，银行卡交完房租就剩三千多。 三千块。 六年前他带林知易吃饭，随手给服务员的小费都不止这个数。 韩叙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垂着眼看对方，黑眸看不清情绪。 良久，微哑的声音响起： 「还以为过得有多好。」 离开他，就混成这样。 值吗？ * 接下来的两天，林知易也是在会所里度过的。 韩叙人没出现，但也不准他离开。 理由很充分：「你走了我的钱问谁要？」 对此，林知易没反驳，也没离开。 他现在拧不过韩叙，还是别硬刚，不然疼的是自己。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工作，也没有朋友。回不回家，没人关心，住这里还能省几天水电费，挺好。 第三天，林知易接到合租室友打来的电话，是告诉他上次在会所兼职的报酬发下来了。 「还好有你帮我代班几天，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报酬我转你银行卡啦。」室友又问，「对了，你要不要继续上班啊？我们老闆说你挺会推销的。」 「不了，我最近有点事情。」林知易说。 「备考雅思吗？」对方感慨，「你是我见过精力最牛逼的了，那几天下班都半夜了，还要背完单词再睡，你肯定会实现梦想的。」 「借你吉言。」林知易笑笑。 六年前，他突然回国，不仅和韩叙断崖式分手，也中断了学业。 所以在面对韩叙时，他其实是有点愧疚的，不告而别的是他，韩叙恨他也正常。 但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短暂的恋爱不过是镜花水月，就算那时候他不离开，也一定会分手。 现在他只想攒够钱，再继续中断的学业。 手机响了一声，是约曲的歌手问进度。 林知易找到房间里的本子和笔，将韩叙的事情抛到脑后，一笔一划地写音符。 与此同时，酒吧。 韩叙仰头喝下一杯颜色漂亮的酒，哑声问电话对面：「分手的消息怎么样了？」 「上热搜了。」温青青的声音很小心翼翼，「而且我和媒体说咱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呢，我还给自己买了黑热搜，说我倒贴你,你是看在我妈面子上才没有戳穿我。」 「嗯。」韩叙还算满意。 但接下来，温青青的话让他眉峰紧皱。 「那个什么……你爸问我，你为什么和一个男的一起进了会所。」温青青欲哭无泪，「我和他说，你是在找新的经纪人。他问我……什么时候能见见。」 韩叙：「……」 韩叙：「ost别唱了，要你有什么用。」 …… 林知易写完基本谱子后，听见了开门声。 他转过身，韩叙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随手丢在桌上。 林知易看了眼，发现是一大堆冰淇淋，且全是草莓味，他最讨厌的味道。 青年似乎喝了酒，声音发哑：「这几天在干什么？」 林知易没回答，只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说：「韩叙，我要离开。」 他的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却轻而易举激怒了韩叙。 「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韩叙冷笑着走过来，站在林知易面前，单手捏着他的脸，语气不容置疑： 「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