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山庄》 第1章 周家山庄 “老爷,今晚怎么安排?”管家钱满粮毕恭毕敬地站在周老爷面前,手里托着帕巾。 周老爷将送在嘴边的大补汤喝光,放下碗,伸手拿过钱管家递上来的帕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问道:“谁还空着肚的?” “回禀老爷,三、五、八姨太还空着肚子。” “半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没结果?”周老爷眉间不悦,略肥胖的圆脸更显的周圆,周老爷将帕巾抛在桌上,声音低沉。 “老爷,二物的药量是不是要加……”钱满粮见老爷不悦,心下慌张,低下头,身子往周老爷面前微微凑近了些,斟酌着话语。 “满粮,放松,这么紧张做什么?事情你去办,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外人了。”周老爷安抚钱管家,并舒开眉,脸上挤出笑来。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钱管家听老爷语气柔缓,也放松下来,恭敬地准备退下。 “满粮,辛苦你。”周老爷伸手抚了抚钱满粮白皙的面皮,眼里泛起慈祥。 “是,老爷……” 钱管家心领神会,脚步轻柔地退下。 钱管家出了老爷的房间,并轻轻关上房门,转身一刻不犹豫地往庄里的客房而去。 周家山庄坐落在周家村的后山腰上,占地十余亩,楼台亭阁,雕栏画栋,富人家的气势。 “笃笃……”钱管家叩响客房的门,并笑着问:“焦大,焦二,你们睡下了吗?” “进来吧,钱管家。”门内的人懒洋洋地发声。 钱管家笑容满面地推门而入,见焦大焦二双双侧卧在榻上,就着案几上油灯,欲死欲仙地吸着烟管。 “焦兄弟,在周家山庄住的可习惯?”钱管家自顾自地在离焦大焦二的榻边椅子上坐下。 “钱管家,我们兄弟来周家山庄已经一年有余了,周老爷对我兄弟的照顾,兄弟感激不尽。”焦大眯缝起三角眼,满足地道。 “呵呵……焦大,我们老爷仁慈,见不得别人受苦。你们兄弟就尽管安心住着,缺什么告诉我,我命下人送过来。” “谢谢钱管家,只要烟供的上,其他的都不缺。”焦二放下手里的烟枪,感激地看向钱管家。 “焦二兄弟见外了,烟放心抽,肯定不缺。”钱管家笑呵呵地道:“我命厨房熬了补汤,一会送来,给两位补补身子。” “谢谢钱管家。”焦大也放下烟管,坐起身来。 “哈哈……别谢我,要谢就谢周老爷。”钱管家打着哈哈。 三人相互奉承地说着一些不疼不痒的客气话。 这时下人也将熬好的汤送了进来,放在焦家兄弟中间的案几上。 “钱管家,这补汤着实是好,上周喝了,我兄弟俩精神气一下子就涨了百倍。”焦二欣喜地捧起案几上的汤碗。 “老爷吩咐过,怕二位兄弟抽烟多了身弱,特意找倪郎中开的补汤,你们就放心喝吧。”钱管家笑着看焦家兄弟将补汤尽数喝进肚子里,才起身告辞。 夜色已浓,山庄也渐渐沉溺在山梁的暗色里。钱管家匆匆回到管家房,婆娘钱莫氏正坐在饭桌边用筷子剔着牙。 钱满粮见不得婆娘邋遢,皱起眉,冷下脸道:“水烧了没有?我要沐浴。” “天气已凉,你少洗一晚又能怎样?”钱莫氏讨厌钱满粮每晚必要沐浴的习惯,不屑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晚也不能少。”钱满粮语带怒气。 “有些个人,从出生到死,大概没沐浴过几次,不也活的个七八十岁,也没见早死。”钱莫氏不悦地将手里的筷子扔在桌上,以示不满。 “你乐意脏死,你脏好了,不要来要求我。”钱满粮往厨房去。 “那你自己烧水呀,何必来指派我。”钱莫氏翻了翻白眼,独眼的眼白翻的连一点黑瞳都见不着,黝黑的瘦长脸在油灯下发出诡异的神色。 “我娶你来我钱家,是供着的吗?一天天无所事事,连水也烧不得?”钱满粮压着怒火。 “哼!当年要不是为救你娘,我也不会失了一只眼睛,这样的大恩,你们钱家不应该供着我么?”钱莫氏咧了咧嘴,站起身,边说边往内室走去:“再说了,我怎么就无所事事了?周老爷给我的佣资,可不比你少。” “你……”见钱莫氏翻旧账,钱满粮竟无话反驳,升起的怒火也瞬间土崩瓦解。 周老爷舒适地仰卧在内室的雕花红木床上,赤着的胸口上盖着龙凤呈祥的绸缎红被,在红烛的光线下,愈发的喜庆艳红。 “笃笃笃……”暗门响起三声叩门声。 周老爷欢喜之色攀上眉梢,伸手按下床柱上的机关,暗门缓缓打开。 周老爷轻语道:“来啦……” “老爷……”来人略带羞涩,亦步亦趋地来到周老爷的床边。 “过来……”周老爷伸出丰满的手指,一把将来人的外袍拽下,那内里,尽是一丝不挂的白皙躯体,周老爷像欣赏古瓷般,不同的是眼里尽是欲火。 周老爷掀开盖被,翻过身趴在床上。 周老爷已年过五旬,身材矮胖,光着上身的背部却疤痕累累,触目惊心地找不出一块平滑的肌肤。 “老爷……” “开始吧……” 灼热的烛油在周老爷不着寸缕的后背上“滋滋”炸裂…… 太阳已上三竿,钱莫氏从沉睡中醒来,恍惚地不知道时辰。缓神片刻,钱莫氏撑起上身坐了起来,揉了揉躺酸的腰背,独眼扫视内室,不见丈夫钱满粮的身影,钱莫氏嘟囔道:“死哪去了?” 钱满粮早早就在周家山庄忙活了,周家家大业大,光大奶奶和姨太太们,就有九口人,加上下人,百十号人口,都要钱管家安排打理。一天忙活下来,钱满粮也是累的够呛,身劳心累。 “钱管家,老爷在厅堂,叫您过去。”小厮过来通报。 钱满粮安排完手里的事,急忙忙小跑着去厅堂见周老爷。 第2章 大饥荒 今年的节令不好,已经连续旱了多月,青苗都已枯焦,大河的水干的见了底,百姓饮水都成了问题。 周家山庄后院却有一口井,水位并没有因为干旱而下降分毫。即使周家上百口人畜,每天用水,都不见水位有减。 钱满粮对周家后院这口井暗暗称奇。 “老爷,您找我有何吩咐?”钱满粮在周家厅堂将身板站的笔直,却低首颔眉着。 “满粮,听说周家村旱灾……”周老爷靠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问钱管家。 “回禀老爷,今年大旱年,连着五个多月未下一滴雨,周河都干涸了。” “哦……今年的租能收齐否?” “老爷,可能……难……”钱管家欲言又止,踌躇着道:“听说很多村民都出乡逃荒去了。” “听说?……莫不是躲了起来,不肯交租吧?”周老爷睁开眼睛,直视钱管家,想在钱管家脸上找到答案。 “老爷,我明天就下山去走一趟。”钱满粮低垂着眼睑,从小就继承父业伺候周老爷,几十年过来,哪怕周老爷挑一下眉头,钱管家都知道周老爷要做什么。 “嗯,去刘铁生家看看,他已经拖欠了大半年的租金,问问他什么时候缴上。”周老爷肉乎乎的短手指轻扣着太师椅的扶手,沉思片刻道:“刘家那女儿,该十八了吧?” “是,老爷,明早我就去办。” 大旱对周家山庄没有任何的影响,钱满粮结束了一天的作业,泡了个澡,擦干身子,着了寝衣上了床。 钱莫氏早已鼾声如雷,那只瘪下去的瞎眼,丑陋地长成一条缝,像结好疤的刀伤口。 钱满粮厌恶地瞥了一眼钱莫氏,无奈地背对着钱莫氏侧身躺下。 钱满粮奔劳了一天,沾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被人抓住,拴上了绳,打了结,悬在房梁上,只觉湿湿滑滑的,一会凉一会热。突见绳的那头一拉,疼的钱满粮一下就醒了过来。 钱满粮抬头一看,只见那钱莫氏,正精力充沛地折腾着…… 钱满粮对钱莫氏说不出的厌恶,抬起脚,大力一蹬,将瘦小的钱莫氏踹下床,并喝斥道:“没羞没臊的东西,暖饱思淫欲,贱婢。” 钱莫氏正欲火难耐,被丈夫一脚踢下床,面门朝下,重重地磕在地上,顿时鼻血挂流,疼的“哎呦呦”惨叫连连。 片刻,钱莫氏缓过神,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大骂道:“姓钱的,装什么孙子,老娘刚嫁进你们钱家,莫不也是一天几宽衣,你热乎了半年,就将老娘束之高阁,你是玩腻了老娘否?” “贱婢,要不是感念你为我娘失了一目,我钱家就是断子绝孙都不要娶你,你这副下作样,邋遢又丑陋……”钱满粮回骂道。 “呵……现在嫌老娘丑陋了,当年我救你娘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该报答你的已经报答了,你来我钱家二十余载,吃穿比谁家婆娘差?老爷给你一份工,高佣资,你上哪做去?” “我要没有接生这个手艺,老爷能给我佣资?这是我凭本事挣的。” “没有我在周家做管家,你能有这份工?” “别和老娘扯这些没用的,就问你,今夜这房同不同?” “莫要欺人太甚,谁愿意与你苟合,你找谁去?”钱满粮厌恶至极地,恨不得将钱莫氏赶出内室。 “姓钱的,老娘今夜就放下话来,这房同也得同,不同也得同。”钱莫氏从床褥下抽出一把匕首,指着钱满粮,独眼里恶光闪闪。 钱莫氏的父亲是草寇,钱莫氏从小被父亲带在身边,接触的人都是些凶恶之人。所以,钱莫氏真发起狠来,钱满粮也是惧怕的。 见钱莫氏手持匕首发狠,钱满粮瞬间怂了,慒了片刻,便往床上一躺,视死如归地道:“来吧,悉听尊便。” 钱莫氏冷冷一笑,将匕首钉在床柱上,跨上床…… 第二天,天还未亮,被钱莫氏折腾了半宿的钱满粮,逃也似的出了周家山庄往山下的周家村而去。 大旱时节,热的连路上的土都是酥的。 钱满粮走在周家村的村道上,几千户的大村庄,却见不到几个人,连牲畜都没了踪影,大概都被饿民吃食了吧。 “钱管家,您咋来了?”周家村族长招呼道。 “哦,族长,我来看看今年的收成。这不,没几个月,我家老爷该收租了。”钱满粮在周家村祠堂里找到周家村族长。 “唉呀,钱管家,今天的年成您也看到了,大旱啊,田地里颗粒不收。”周族长叫苦不迭:“很多人都出外逃荒去了。” “这……也是,我看村上静悄悄的,也没见着几个人。” “钱管家,我也知道您打理周家山庄辛苦。烦劳您和周老爷说一下,今年的租金通融通融,来年年成好,一并缴上。” “族长,这事我也做不了主,我一个下人,也是听我们老爷吩咐。”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还请钱管家在周老爷面前帮我们周家村村民们说说好话,周旋一二……”周族长恳求道。 “这个自然的……”钱满粮这趟来也只是探个路,至于后续如何,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钱满粮告辞周族长,往刘家村的刘铁生家而去。 刘铁生靠打铁勉强养家糊口,又租了周老爷两亩田种,无奈收成不好,刘铁生已经欠周老爷半年田租了,加上今年大旱,看来这租是交不上了。周家山庄也派人来催过租,但刘家实在缴不上,也就一拖再拖着。 钱满粮来到刘铁生家门外,破旧的两间土墙茅草顶房,在烈日下摇摇欲坠。 “刘当家的在家吗?”钱满粮提高声音唤道。 “谁呀?”屋内一声娇巧的回声。 “我是周家山庄的钱管家,今儿个过来瞧瞧……”钱满粮答道。 “哦……”屋内的人沉默了片刻,声音暗沉了下去,道:“您进来吧……” 钱满粮愣了愣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进刘铁生家。 第3章 刘絮儿 钱满粮走进刘家屋内,环顾一周,见刘家真的是一贫如洗,屋内几乎没有家什,只有两张用破木板搭起来的床,床上铺了两床破破烂烂的草席。灶台上四只缺了口的碗,停满灰尘,大概好几天没开火了。 屋内站着一个姑娘,面黄肌瘦,却长的杏眼柳眉,秀鼻樱口,拘束地用手捏着旧的发黄的衣摆,一副娇弱的样子,低声道:“钱管家,您坐……” 屋内连凳子都没一把,坐哪呢? 钱满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心里已经有数,柔声问道:“你是刘铁生的闺女吧?”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絮儿……” “絮儿……”钱满粮重复一句,心下却暗暗佩服起周老爷的眼光来,这刘家的闺女,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周老爷十二年前偶然来刘家村,见到刘铁生六岁的女儿,周老爷回山庄就对钱满粮道:“等刘家姑娘长到十八,就接来山庄。” “你爹呢?”钱满粮问刘絮儿。 “我爹出乡讨食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刘絮儿心下难过,担心爹爹,自己眼下也难生存。 “你爹出门多少时日了?”钱满粮一边巡视着屋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话。 “大半个月了……” “没捎口信回来么?” “没有……” “哦……”钱满粮伸出手指,在灶台上的碗口抹了一抹,手指沾上厚厚的一层灰:“絮儿,你多久没生火了?” “生火也没粮……”刘絮儿怯怯地低喃道。 “那你吃什么?”钱满粮回身望向呆站在屋门边的刘絮儿,不解地问。 “我……挖草根……观音土……”刘絮儿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也垂的越来越低。 钱满粮饶有兴趣地盯着刘絮儿,却是越看越觉好看,心下不禁生出怜悯来,沉默片刻,道:“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 见钱管家停下话来,刘絮儿疑惑地抬头望向钱管家,轻问:“要不如何?您请说……” 见刘絮儿水汪汪的杏眼望向自己,钱满粮心神一怔,差一点就走了神,忙收了收心神,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姑娘跟我上周家山庄,向周老爷讨一份工,以谋生计。” “这……”周家山庄是富人大家,刘絮儿做梦也没想过能上周家山庄谋活。见钱管家这一说,又想想自己当下的难,如见了救命稻草般,眼里竟发出光彩来,惶恐地乞问钱管家:“我可以去吗?周老爷会给我差事吗?” “当然,你随我去,老爷自然会给你一碗长久饭的。”钱满粮承诺道。 “好,那我现在就随您去……”刘絮儿迫不及待,略显激动地欢欣着要同钱管家去周家山庄。 “行,你收拾一下,就随我上山庄。” “我没甚可收拾的……”刘絮儿窘态不安地又用手指缴起衣摆来。 “也是……”这一贫如洗的家,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钱满粮率先往门外走,招呼了刘絮儿:“那就随我走吧。” 刘絮儿欢喜地合上屋门,在钱管家身后一米远的距离,随钱管家往周家山庄而去。 晌午时分,钱管家带了刘絮儿,汗流浃背地回到周家山庄。 “程妈,把这姑娘带下去,给她洗洗换身衣服,再去厨房端点饭菜,给姑娘吃饱。”钱管家吩咐管事程妈:“还有,让絮儿姑娘住十澜轩。” “是,钱管家。”程妈对刘絮儿招了招手,亲切地道:“絮儿姑娘随我来……” 刘絮儿从进了周家山庄的大门,就被周家山庄的富丽堂皇惊的失了神,像个没魂的木偶般机械地跟着钱管家的脚步往前走,眼睛却忙不过来地扫视着周家大院里的林林总总,甚至程妈招呼她同去,刘絮儿也没缓过神来。 见刘絮儿纤瘦却已现风韵的身姿随着程妈越走越远后,钱管家才收回眼光,擦了把汗,往周老爷的上房交差去。 “刘家那丫头已经上山来了?”周老爷正准备上床午歇,见钱满粮来,又坐回椅上,问道。 “是的,老爷,刘铁生逃荒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说不好,客死他乡也难说。” “你怎么和刘家丫头说的?” “老爷,我擅自作主了,想循序渐进,这样,只要刘家丫头心甘情愿留在山庄,外人也就不会垢病了。”钱满粮将带刘絮儿回山庄的前因后果汇报给周老爷,周老爷微微点头,道:“也好,但时间不能拖太久……” “知道了,老爷。” “下去吧。” 钱满粮退出,去饭堂草草吃了碗饭,回到自己房里,冷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长衫,又匆匆出门,往十澜轩走去。 这边,刘絮儿随了程妈摆弄,美美泡了个澡,这是半年多来刘絮儿第一次泡澡。周河都干了,连喝水都成了问题,更别说洗澡了。 刘絮儿出浴后,本身白玉般的皮肤因被水充分浸泡而微微泛红,洗过的长发顺直地披在脑后。大概激动,脸色也有了血色,水灵灵的杏眼竟露出娇羞的春色,连程妈都禁不住夸赞:“絮儿姑娘,你真漂亮。” 刘絮儿见自己被人夸,心底也生出欢喜来,羞答答地抿嘴一笑。 程妈为絮儿姑娘梳洗完毕,吩咐下面的丫头,将饭菜送去十澜轩,并亲自领刘絮儿前往十澜轩。程妈明白,能一来就住进十澜轩的,日后一定不是仆人,自己小心伺候就是。 “絮儿姑娘,我在山庄做了三十多年,你是我在山庄里见过最好看的女子。”程妈开始奉承起来,为以后多个不苛刻自己的人打基础。 “谢谢程妈……”刘絮儿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程妈能这样主动靠近自己,那她就是自己来山庄的第一个朋友,不,是第二个,第一个是钱管家。 想到钱管家,刘絮儿脑里浮现出钱管家那白皙的面孔,星目浓眉,身段修长,用玉树临风来形容钱管家一点不为过。 “噗呲……”刘絮儿想到今天的幸运际遇,不禁轻笑出声。 “絮儿姑娘,看着路,当心绊着。”程妈一边前面领路,一边絮叨着。 第4章 大奶奶周吴氏 程妈领着刘絮儿到十澜轩门外,刘絮儿打量着眼前的十澜轩。 十澜轩,一个独栋的小楼,百十平方的占地,有花院小池,楼四周围上几米的高墙,院门一闭,独门独户很是清雅。 “絮儿姑娘,以后您就住这里。”程妈推开院门,呈现在刘絮儿面前的内院,小巧精致,花草旺茂,刘絮儿做梦也不敢想此生能住上这般高雅的楼房,心内又惊又喜,跟着程妈往楼里走。 屋内的摆饰也可想而知,让刘絮儿这个穷困潦倒家出生的孩子看的眼花缭乱,甚至很多东西都没见识过,更别说叫的出名字了。 “程妈,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您要教教我……”刘絮儿求助程妈。 “絮儿姑娘,您放心,有不懂的尽管问我。”程妈自告奋勇地。 “程妈,这大院内,除了您和钱管家,我谁都不认识,我……”刘絮儿心惶惶,眼里满是焦急。 “絮儿姑娘,您就安下心来,这小院,独门独户,就您一个人住,没人来打扰您,您有什么需要告诉下人,都会一一送来。”程妈扶了刘絮儿在桌边坐下。 这边,送餐的丫头也提了食盒进来,将碗筷饭菜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午餐很丰富,烧鸡,醋溜白菜,腰花炖汤,鱼香茄子,外加一大碗白米饭。 饥肠辘辘的刘絮儿,闻见饭香,肚子不禁“咕咕”作响,却又碍于程妈和丫头在场,不好意思动筷。 程妈识趣,携了送餐丫头,退下,临走前笑着对刘絮儿说:“絮儿姑娘,您慢慢用餐,希望饭菜合您胃口。” 待程妈合上院门后,刘絮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着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似乎太久没吃过饱饭了,刘絮儿这一顿猛吃,撑的胃疼,饱嗝也一个接一个往喉咙外冒。 这时,钱满粮叩响院门叫唤:“絮儿姑娘……” 见是钱管家来了,刘絮儿忙起身迎了出去,开了院门:“钱管家……” 阳光下的刘絮儿,经过一番梳洗打扮,俨然像换了一个人,活脱脱一绝色美人。刘絮儿面色嫣红,眼含秋波,娇艳欲滴。 钱满粮竟看的呆了。 “钱管家,您里面请……”刘絮儿侧身在院门旁,让钱管家进院。 “哦哦……”钱满粮为自己的失态略觉尴尬,忙收回眼光,径直往屋里走去。 “饭吃过了吗?”钱满粮边走边关心刘絮儿。 “吃过了。”跟随身后的刘絮儿应答道。 “好……饭菜合胃口吧?” “很好吃,从没吃过这般丰盛的饭菜……”刘絮儿很诚实。 钱满粮微微一笑,口气轻柔地道:“以后餐餐都能吃到了。” “谢谢钱管家……”刘絮儿立在一边,向钱满粮道谢。 “来,这边坐,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钱管家指了指侧边的椅子。 “我是这的主人?”刘絮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老爷要我做什么工作?絮儿全力去做。” “不急,先养好身体。”钱满粮说完话,又沉默起来。 见钱管家不说话,刘絮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局促不安地端坐在椅子上,望着钱管家。 片刻后,钱满粮站起身来,温和地对刘絮儿道:“你就安心住在这楼里,有什么需要告诉下人,都会送来。但是,山庄有山庄的规矩,你要记下。” “您说,絮儿记住。” “一、无事不能出院门,有事让丫头来告知我,我会过来。二、不可高声喧哗,老爷喜清静。三、不能贪凉,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四、不要向下人打探山庄的人和事。”钱满粮一一列出山庄的规矩。 “行,我知道了。”刘絮儿不假思索地满口应诺。 “你歇个午觉,我忙去了,有事让院门外的丫头送禀。” “送钱管家……”院门在刘絮儿感激的眼光里安静地合上。 钱满粮从十澜轩出来,往山庄后的犬舍而去。 周家山庄的犬舍,养了十数只猛犬,清一色的黑毛,油光顺滑。 见钱满粮过来,这些猛犬竟乖顺地低呜着伏在地上,不停地摇着尾巴。 “乖狗,来,开饭了。”钱满粮从手上提的筐里拖出数块新鲜牛肉,一一扔进犬舍,瞬间,群犬扑肉咬食,白雪的犬牙发出寒光。 钱满粮见犬群凶猛吃食,不禁微微一怔,低叹一声,转身离开犬舍。 “钱管家,大奶奶的檀香快用完了,让你再送些过来。”大奶奶的贴身丫头秋香,追上正走去正厅的钱满粮,道。 “秋香姑娘,我这就亲自送过去。”钱满粮见是大奶奶要东西,不敢怠慢,要亲自送了去。 “那就有劳钱管家了。”秋香客套道。 “应该的,秋香姑娘先回,我马上就来。”钱满粮卑躬地哈着腰。 等秋香走远,钱满粮转身往库房匆匆而去。 不一会,钱满粮提了上等檀香,来到大奶奶居住的慈和轩,恭敬地站在大奶奶周吴氏面前。 四旬开外的周吴氏,却依然有扶柳之姿,慈眉善目地微垂着眼睑,悠悠问道:“老爷身体怎样?” “回禀大奶奶,老爷身体无大碍,除了有些许疲惫,其他的都很好。”钱满粮如实回话。 “药还在吃吗?” “在的,大奶奶,一年四帖,没有落下。” “嗯,幸好遇我师兄,给了这奇方,老爷才逃过劫难,阿弥陀佛……”大奶奶双手合十,低诵起经来。 “阿弥陀佛……”钱满粮也双手合十应和着。 “满粮,听说有人住进了十澜轩?” 见大奶奶消息灵通,钱满粮心下一颤,脱口回道:“是的,是周家村刘铁生的闺女。” “嗯,这小女子颇有几分姿色。” “还行,算个中上。” “满粮,你膝下可有所出?” “回夫人,暂时没有。” “你家内人,可许你再纳一房妾?” “这……恐怕难,内人性格匪悍,在下怕多生事端,所以,也没多生它念……”钱满粮如实相告。 “照顾好老爷,只要老爷安然,我不会亏待你,自会让你如愿,退下吧。”大奶奶闭上眼,轻轻挥了挥手指。 “谢谢大奶奶……”钱满粮虔诚地退出大奶奶府。 第5章 周家山庄的姨太太们 周老爷年过半百,却膝下无子嗣。 大奶奶周吴氏无所出。 二姨太周李氏,是两年前大奶奶周吴氏给周老爷纳的妾,开了纳妾的口,周吴氏似乎给老爷纳妾纳上了瘾,两年多时间,周家山庄的姨太太就已经多达九位。 说来也是争气,姨太太们都相继怀上了身子。可惜的是,她们生下的,都是死胎。 为此,大奶奶周吴氏,住进山庄里的佛堂,日夜敲木鱼念经,为那死胎孩子们超渡。更命下人,加强营养,为月子里的姨太太调补身体,等下一次怀孕生子。 姨太太们感激大奶奶对自己的照顾,也暗下决心,尽快给周家延续香火。 这不,又一轮姨太太们怀上了胎:,周吴氏脸上带笑,木鱼敲的更欢了。 周吴氏派遣了贴身丫头秋香,去到二姨太周李氏、四姨太周冷氏、六姨太周熊氏、七姨太周彭氏和九姨太周曾氏的房里探望慰问。有了身子的姨太太们,日子比往日过得更舒适享受,又有大奶奶的关照,姨太太们愈发觉得周家山庄是天堂日子。 “二奶奶,您身子觉着怎样?”秋香体贴地扶着周李氏在靠椅上坐下,关切地问。 “谢大奶奶关心,都挺好的。”周李氏容貌一般,但性子很软,轻言细语的向秋香表达自己对大奶奶的感谢之意。 “大奶奶日夜在佛堂为姨太太们祈祷,希望周家子嗣兴旺。”秋香将搁在案几上的薄毯盖在周李氏隆的老高的肚子上,问道:“二奶奶,几个月了?” “差两天九个月了。”周李氏娇柔地用手摸着孕肚。 “不多日就要生了,听程妈说,看二奶奶的肚子,必定是个小公子。”秋香又伸手轻轻摸了摸二姨太的孕肚。 “希望吧,能给老爷生个儿子,也是我的心愿。”周李氏经过上一次生产死胎后,心里也落下了阴影,害怕现在这胎也像头胎一样,难免有所担忧。 见二姨太面色忧伤,秋香忙安慰一番,便起身告辞二姨太前往四姨太房里。 四姨太房间摆设和二姨太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周家山庄姨太太们住的小楼,户型装修摆设都是一模一样复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住在里面是不同的姨太太。 四姨太周冷氏,是周老爷外出办事从青楼里赎回来的,经大奶奶周吴氏同意,纳了三房。 周冷氏性格活泼,见大奶奶的贴身丫头代表大奶奶来探望自己,自是感激,忙拉了秋香的手,拖到椅子上坐下,亲自斟了杯香茶,满脸堆笑,亲热地道:“秋香姐,这大热天您不用跑一趟,我这不缺吃不缺穿,承蒙老爷太太关照,都挺好的。” “四奶奶,您现在有了身子,太太可挂记您了,就怕下人们有哪伺候的不好,让四奶奶受苦。”秋香着实也是渴了,端起香茶喝了个尽。 周冷氏忙又给秋香续上茶,“咯咯”笑道:“谢谢大奶奶牵记,我一切都好。” “四奶奶,几个月身孕了?您这身姿真好,不注意都不觉着您有身子了。”秋香会说话,挑四姨太喜欢的说。 “咯咯咯……秋香姐,您真会哄我开心,没几天就五个月了。”周冷氏笑的花枝乱颤,不愧是青楼出来的,着实有几分姿色。 “听程妈说,看四奶奶这肚子,保定是个小公子。”秋香将在二姨太那的奉承话又在四姨太这重复了一遍。 “是吧?我也觉着是,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一条大青蛇。以前听妈妈说过,怀了身子的人梦见大青蛇,必定生儿子,咯咯咯……” “那就先恭喜四奶奶了……” 秋香和周冷氏又愉快的说了会相互爱听的话,喝了几杯水,便告辞去往七姨太的房里。 七姨太周彭氏,出身富家,只是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周彭氏举目无亲,只能随了周吴氏,被纳进周家山庄做了七房。 周彭氏性格古怪,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高。见大奶奶的贴身丫头来了,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自顾看着手里的书卷,冷语道:“你去回大奶奶,我这一切都好。” 秋香原本是个圆滑的人,使惯了左右逢源,却在七姨太这用不上,无论自己如何的往上贴,七姨太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秋香也会在心里啐上一口,暗骂道:“落泊的凤凰不如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七奶奶,大奶奶让我来看看您这缺什么么?我派人送来。”秋香强装恭敬地站在七姨太的书桌前,满脸堆笑。 “不缺,你忙去吧。”周彭氏翻过一页书。 “七奶奶,那你好生歇着,两个来月的身子最容易泛恶心,我一会让程妈送点杨梅过来。”秋香讨好道。 “不必,我不喜酸,下去吧。”周彭氏挥了挥手,依然没有抬眼看一眼秋香。 “是……”秋香心下不快,翻了个白眼退出了七姨太的小楼。 往九姨太的九鸣轩去的路上,秋香心中有气,狠狠对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什么东西,一个妾而已,给脸不要脸,哼!” 九姨太的九鸣轩,自是和其他姨太太的小楼一样,只是名字不同。 九姨太周曾氏,年满十八,十六岁进的周家山庄,被赌徒父亲卖给了周家,周吴氏原本只想让她做个烧火丫头,又见周曾氏身板壮实,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主子,遂给老爷收做九房。 九姨太不幸小产,正在做小月子,秋香进九鸣轩的时候,见周曾氏正赤着足坐在桌前,抱着半只西瓜挖食,忙上前叫道:“我的姑奶奶,您还在做小月子,怎的就光着个脚了?快上床。” “秋香姐,天气太热,光脚凉快呢。”周曾氏年纪小,还是小孩心性,只要凉快,哪管什么小月子。 “不行,赶紧上床养着,您忘了刚来周家山庄钱管家给您说的几条规矩了?要是让钱管家看到了,非罚您不可。”秋香拉了周曾氏的手,推着往床上去。 “秋香姐,我是真躺不住。”周曾氏委屈巴巴地躺下,望着秋香。 “我的九奶奶,您还想不想给老爷生孩子了?” “想……” “想就乖乖把身子养好,养好身子才能怀上孩子,知道了吗?”秋香哄着周曾氏:“您想吃什么就告诉外头的丫头,让她们送过来,赶紧把小月子做完,等老爷来同房,好早日再怀上身子。” “好吧,我知道了……”周曾氏乖顺地应答,眼睛却瞟着桌上未吃完的西瓜。 第6章 舅老爷 6、舅老爷 “老爷……”钱管家急匆匆叩响周老爷的禅房门,声音急促。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室内的周老爷气沉声地发问,语气稍带不悦,他见不得钱管家没有定力。 “回禀老爷。”钱管家听出老爷的不悦,忙收了收急躁,压低声,缓和地道:“吴家舅老爷来了,在正厅,说要见大奶奶。” 钱管家刚说完,只听见房内传出“啪”的一声轻响,大概是周老爷将手里的手串扣在案几上。 钱管家候在门外,凝神等候老爷的发话。 房内沉默了片刻,周老爷缓缓吩咐:“带他去见大奶奶便是。” “是,老爷。”钱管家领命,转身往慈和轩去。 正厅里的太师椅上,周吴氏的堂弟吴实才正翘着二郎腿,喝着周家丫头端上来的香茶。天气炎热,吴实才身短体胖,又赶了十几里路过来,愈发热的难受。 “你……”吴实才指了指站在边上的端茶丫头,不耐烦地命令道:“快拿扇子来,给本老爷扇扇风,热死了。” 丫环虽不情愿,但也只能照舅老爷的吩咐去做。 不一会,被丫环服侍着扇风的吴实才,才消下暑气来。享受地将胖圆的脑袋靠在椅背上,嘴里哼着小曲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节奏,不忘吩咐摇扇丫环:“用力点扇,没吃饭啊?” 盏茶工夫,吴实才昏昏欲睡起来,正当一个鼾声窜出一半到喉眼时,钱管家也回到了正厅,见舅老爷甚是享受,便故意提高嗓门,喊道:“舅老爷,您这边请。” 刚抬了半只脚准备入梦乡门的吴实才,被钱管家这一声吆喝,吓的从太师椅上一下子端坐起来,绿豆般的混沌小眼,惊措地不知往哪寻找,摇扇丫头见舅老爷慌张的样子,“噗呲”笑出声来。 “哦哦,钱管家,走走,这就走……”吴实才站起身,随了钱管家去往后院大奶奶住的慈和轩。 “钱管家,我姐她没恼吧?”吴实才踩着小碎步紧跟在钱管家身后。 “没恼,大奶奶也是刚午歇醒,所以让小的领舅老爷过去。”得到老爷授意,钱满粮又去了趟慈和轩,经大奶奶周吴氏首肯,才去正厅领了吴实才去见周吴氏。 “那就好,那就好,我姐心疼弟弟,怕弟弟等久了……”吴实才叨咕着:“钱管家,你步子开小点,我要跟不上了……” 钱管家当没听见,自顾在前面大踏步领路,吴实才汗流浃背地跟在身后喘着粗气小跑着叫道:“等等,钱管家……” 说话间,二人到了慈和轩,钱管家气定神闲地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舅老爷领到周吴氏面前。 端坐在上首的周吴氏,见堂弟满脸通红,汗如雨下,微皱了皱眉,吩咐秋香:“给舅老爷拿一杯冰镇绿豆汤。” “弟弟拜见姐姐……”吴实才向周吴氏行礼。 “自家姐弟,虚礼就免了吧,坐吧。”周吴氏屏退钱管家和丫环,指了指下首椅子,示意吴实才入坐。 “姐姐,这冰镇绿豆汤是真解暑啊。”吴实才三两口喝完秋香送上来的冰镇绿豆汤,将空碗底朝向周吴氏,问道:“姐姐,还有么?再来一碗。” “少吃多滋味,再说了,这绿豆汤是放在庄后的老井深水里镇凉的,喝多了伤胃。”周吴氏道。 “哦……好吧……”吴实才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碗底,才不舍地将碗放到案几上。 “你这大晌午来山庄,是有什么紧要事么?”周吴氏捻着手里的紫檀手串,半眯着眼问道。 “也无甚紧要事,就是想念姐姐了,来看看姐姐。”吴实才望着周吴氏笑着回话。 “兄弟有心了,家里都好吧?” “好……也不好……” “怎么说?” “老父身体抱恙……” “哦?叔父高寿,我没记错的话,叔父八十九了吧。” “姐姐好记性,老父明年就九十了。” “叔父也是修的好德行,如此高寿。”周吴氏略带伤感:“想我父亲,刚满六旬就已做古,唉……” “姐姐莫要伤心,伯父是上九宵殿做神仙去了。”见周吴氏低叹,吴实才不知道怎么安慰周吴氏,慌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那妹妹怎么样了?”周吴氏有一个孪生妹妹,姐妹俩长的如出一辙,即使是周吴氏的父母,也时常分不清姐妹俩谁是谁来。 “哎呀,说起淑兰姐,在床上躺了近十年了,也不见醒来,多亏淑惠姐您接济,不然淑兰姐早就……”吴实才敬佩道。 “我那苦命的妹妹,也不知道遭了什么魔道?我是日夜念经求佛,就希望她早点醒转过来。”周吴氏将手里的珠串拨的“咔咔”作响:“我那妹夫善待淑兰吧?” “李前忠厚,对淑兰姐照顾的很好,再说了,毕竟是夫妻,李前是赘婿,他们又有一双子女。重要的是淑慧姐您钱财上的帮衬,他们日子过的不错的。”吴实才巴结道。 “淑兰的两个孩子都成年了吧?我也十年未回娘家了……” “大儿娶了贾药铺家的女儿,香凌嫁去顾秀才家为儿媳,都不错的。” “哦……孩子都成家了?我这当姨母的失职,竟不知道。”周吴氏闭上眼,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 “姐姐,您养着他们一家老小,已经很仗义了。” “不说这些了,实才,你今天来有什么事?说吧。”周吴氏睁开眼,望着吴实才。 “姐……咳咳……”吴实才扭捏起来,屁股像沾了油,在椅面上左右蠕动。 “是不是又缺银子了?”周吴氏太了解这个堂弟了,如果不缺钱,那是根本看不到他的。 “淑慧姐,还是您了解我,您看,我那一家十来张口,眼下年成又不好,就差要把九十岁的老父饿死了,呜……”吴实才拿八十九岁的老父说话,抬起袖子擦拭着努力挤也挤不出眼泪的眼睛。 “秋香,将妆台上的包袱拿来给舅老爷。”周吴氏吩咐门外候着的秋香。 片刻,秋香取来包袱,放在大奶奶手边的案几上,转身退了下去。 “实才,这包袱里有些衣物,还有二十两银子,是我孝敬叔父的,你帮我带给他老人家,捎个问候。”周吴氏拍了拍手边的包袱。 “谢谢淑慧姐,弟弟给您叩头了。”吴实才感激地倒身就给周吴氏叩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你拿了包袱去吧,我也不留你了,天热,我命钱管家给你带上一壶水,路上喝。”周吴氏推了推手边的包袱。 吴实才一骨碌起身,嘴里连连道谢。 “去吧……”周吴氏低下头,合眼诵起经来。 吴实才近前,双手去捧案几上的包袱,侧目间,却瞟见周吴氏耳垂后那一小块不太醒目的胎记。 第7章 二姨太临盆 天还未亮,程妈急匆匆来钱管家房里请钱莫氏,程妈叩响钱管家家的房门,高声道:“莫娘子,二奶奶发动了,大概今天要生,大奶奶让我来请您过二览轩伺候二奶奶生产。” 钱莫氏还未睡醒,硬生生回了程妈:“知道了。” “莫娘子,您尽快来……”程妈又多说了一句,却未见房内有回声,庄里的人都知道钱莫氏的脾气,火燥古怪,平时也没人敢和她多交往,钱莫氏可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主。 程妈正要转身离开,钱管家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招呼程妈:“程妈,早啊,屋里坐……” “早,钱管家,打扰您睡觉了,实在没办法,二奶奶发动了,直喊疼,大概快要生了。”程妈脸上堆起笑。 “也到日子了。”钱管家听说二奶奶要生了,睡意也没了,皱了皱眉,对程妈道:“辛苦程妈来跑一趟,我马上叫内人过去二奶奶那伺候着。” “行,我就先过去准备,走了,钱管家。” “好的,程妈慢走。” 送走程妈,钱满粮返回内室,催促钱莫氏:“不要睡了,赶紧起床,洗漱洗漱过二奶奶那候着去。” 钱莫氏被搅了觉,心下烦躁,没好气地道:“着什么急,反正都是死胎,早去晚去有什么区别。” “你住嘴,要是晚去了坏了老爷的大事,你吃不了兜着走,赶紧起来。”钱满粮快速穿衣,二奶奶生产,他也要严阵以待。 听钱满粮搬出老爷说事,钱莫氏也不再贪睡,一骨碌起了身,洗漱着装后,带了接生的用具,出门往二览轩去待命。 钱满粮去了老爷的泰元馆,禀告二奶奶即将临盆的事。 周老爷还未起身,钱满粮不敢扰了老爷的觉,只能候在周老爷的厢房门外,等周老爷醒来。 那边钱莫氏到了二览轩,进二奶奶内室看了一眼,见二奶奶被两个丫环搀扶着,在室内走动,生产前的阵疼使得二奶奶嘴里不时倒吸一口气,见钱莫氏进来,二奶奶感激道:“又要辛苦莫娘子。” “二奶奶不用慌张,看您的样子,临盆也得到日落后了,您走走歇歇,保住力气,到时候好生产。”钱莫氏面无表情地。 “好,都听莫娘子的,您先厅里看茶。” 钱莫氏去到厅里,见程妈带了使唤丫头,送了早饭过来,程妈招呼钱莫氏:“莫娘子,您用早饭,辛苦莫娘子了,今日三餐丫头都会送来。” “嗯。”钱莫氏应了一声,自顾自用起早饭来。 几盏茶的时间过后,周老爷醒了,唤了门外的钱管家进内室。 周老爷着了寝衣,靠在床上,大概昨晚睡的不错,周老爷脸上泛着红光,问钱满粮:“二览轩有动静了?” “回禀老爷,二奶奶发动了,今天应该落地。”钱满粮卑躬地立在周老爷的床边回话。 “嗯,都准备好了?” “回老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黑獒添了否?” “回老爷,又添了四匹,这批的血统更纯。” “嗯,满粮,今晚要辛苦你了。来,我前几日得了一枚玉扳指,成色不错,送你吧。”周老爷从拇指上褪下一枚玉扳指,递给钱管家。 钱满粮受宠若惊,忙伸出双掌去接,连连称谢。 一天的时间,在日斜西山中进入酉时。 二奶奶的阵痛也频繁起来,不断地在床上哀叫。 钱莫氏歪在太师椅上,不知道打了几个旽了,最后一个鼾声过后,钱莫氏醒来,坐正身子,抹了把嘴角的涎水,独眼里一股狠毒劲闪过。 钱莫氏起身,径直往二奶奶内室走去,对照顾二奶奶生产的两个丫头出声道:“热水倒好,你们就出去,关上门。” 两个丫头会意,在木盆里倒好热水,便关了房门退在门外听钱莫氏使唤。 “二奶奶,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钱莫氏弯下身问床上哀哀喊疼的二姨太。 “莫娘子,一阵疼过一阵,疼煞我了……”二姨太汗湿头发,疼的脸色苍白。 “嗯,要生了,您先服药吧,睡着了就不疼了,等您醒来,自当结束生产了。”钱莫氏从工具盒里拿出一粒药,递到二奶奶唇边。 “谢谢莫娘子,我是早就想服这药以减少疼痛了。”二姨太听话地张口含了药丸吞下。 盏茶工夫后,二奶奶沉沉睡去,钱莫氏捋起袖子,在臂上打了结。伸出双手手掌,将二姨太的孕肚从往下推挤,“啪”的一声,二奶奶的下体就流出血来。 钱莫氏见血兴奋起来,独眼精光熠熠,双手也没停地挤压着二姨太的肚子。 片刻,胎儿半个头就被挤出二奶奶的体外,胎儿鼻梁处卡在二姨太的产道口。钱莫氏这才停下手来,坐在一边,悠闲地喝着茶吃着桌上的点心。 戌时,程妈到慈和轩,颤抖着声音向大奶奶禀报:“大奶奶,二奶奶生了,是个小公子,可是……” “可是什么?”大奶奶正要躺下安歇,还是让程妈进内室禀报庄上的事。 “可是……小公子又是个死胎……”程妈声音忧伤,眼里落下泪来:“可惜了,多好的一个……” “知道了,退下吧。”还没等程妈说完,周吴氏便语调平缓地让程妈退下,并念诵道:“阿弥陀佛……” 程妈惶恐地退出大奶奶的内室,并口里复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时,夜空响起几声闷雷来,不一会,倾盆大雨落下,夹着闪电。 丑时,钱满粮还在忙着去庄后的犬舍里喂那些黑犬。黑犬们见钱管家提了食篮过来,兴奋地摇着尾巴,嘴里不住地低呜着。 钱满粮将篮里的肉块,抛进犬舍,群犬疯了般撕咬,只听见一片啃食的声音和骨头咬碎的脆声。 一道闪电照下来,钱满粮白皙的面孔,愈发的惨白。 钱满粮望着犬舍里疯狂噬食的黑犬们,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有不安,有恐惧,想逃避,又似被缚住,挣脱不开。 钱满粮痛苦地闭了闭眼,转身离开犬舍,任大雨淋湿全身。 第8章 暗道坍塌 8、暗道坍塌 “老爷,暗道口塌了。”数月的大旱后,在二姨太生产的那晚,迎来连日的暴雨,以至于周家山庄的暗道口被雨水冲坍塌,钱满粮打了雨伞,全身还是被大雨淋湿,急急来报知周老爷。 “赶紧抢修,不要误了事。”周老爷在书房练毛笔字,头也不抬地吩咐钱满粮。 “我下山去请周三两,他不在家,去外村干活去了,说要半月才回。”钱满粮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雨水,如实回禀周老爷。 “庄上的下人们做不了吗?”周老爷挥毫捺完最后一撇,放下毛笔问道。 “庄里的下人清理土堆石块可以,彻砖拱顶不行。” “周家村就周三一个石瓦匠?” “有五个,不巧的是,逃荒的逃荒,出村干活的干活,都不在村上。”幸好天气热,钱满粮全身湿透,也不觉着凉,只是衣服沾在身上,极不舒服。 “那就去外村请人。” “老爷,这次的暗道口在五福轩,我怕……” “哦?”周老爷听是五福轩的暗道口,沉默片刻后道:“派人去外村催催周三,让他尽快来修,暂时走五福轩的正门。” “是,老爷。” “满粮,你以后下山,套庄里的马车去,看把衣服淋湿透了。”周老爷体贴地望向钱满粮白俊的脸庞,眼里升起一丝欢悦。 “谢谢老爷,下山不远,我紧走几步就到了,不碍事。”不是出远路,钱满粮不敢擅用庄里的马车,那都是老爷和大奶奶的专用,自己一个下人,怎能越矩。 “满粮,你就在里间沐浴换衣吧。”周老爷转身往里间去。 “是……老爷。”钱满粮随了周老爷往书房里间沐浴更衣。 亥时刚起,周家山庄早已在雨雾里熄灯入睡。焦家二兄弟,刚吸完大烟,喝了钱管家亲自送来的大补汤,靠在榻上,美美地享受吃饱喝足后的满足感。 “戴上吧,今晚让你们放松放松。”钱满粮递上两副铁皮带锁的头罩,头罩上只留了两个透气的鼻孔洞。 “谢谢钱管家。”焦家兄弟接过钱管家递过来的头套,开心地戴在头上。 “还是老规矩,没忘记吧?”钱满粮分别给焦大焦二的头罩上锁,问道。 “忘不了,禁声。”焦家兄弟异口同声地回答钱满粮的问话。 “很好,我领你们去,一个时辰后,我再带你们回来。” 钱满粮将一根绸带,放在焦家兄弟手里,自己捏着前端,三人排成一排,朝门外走去。 焦家兄弟似乎对钱管家十万分信任,任钱管家在前头牵了,自管拽着绸带大步跟上。 雨依然下的很大,夜格外的黑,钱满粮借着山庄廊道里的气灯,带着焦家兄弟往庄上右侧方去。 周家山庄姨太太们的小楼,在周家山庄靠右山一字排开,九栋小楼,精致小巧,内设楼阁花园,静雅舒适。各房的姨太太们,自进了楼,钱满粮就给立了规矩,无事不出楼,各守各楼,安生享受。 周家庄的姨太太们,也习惯了这种笼中金丝雀的生活,周老爷的姨太太虽众多,却从未出过事端,其中,也有钱管家管束有方的功劳。 钱满粮将焦家兄弟送到目的地,便在听雨亭坐了下来,静等。 望着亭外的瓢泼大雨,钱满粮一阵惆怅,将思绪拉回远久的回忆里。 钱满粮从出生,就注定是为周家山庄服务的,钱满粮的父亲,还有钱满粮的爷爷,钱满粮爷爷的爷爷,数到钱满粮这一辈,大概要六代人,都是在周家山庄一代接一代做管家的,祖传的事业。 周家山庄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听周老爷说过,周家山庄大门口上挂的那块金字匾牌,是某个当朝王爷亲赐的。 还听周家老爷说,周家最早的大奶奶,是一位王府小姐,周家山庄之所以能长盛不衰,都是那位大奶奶的功绩。 总之,周家山庄到底有多富有,做为周家山庄的管家钱满粮,也没数过来。 钱满粮的爹钱老管家没的早,四十几岁就去阴曹地府伺候周老太爷去了。 钱满粮十九岁就接管了周家山庄管家的职位,幸好钱满粮的爹从小就培养接班人,以至于钱满粮年纪轻轻接手也不会太吃力。 到今天,钱满粮上任已有十五年了,从青涩少年到俊美壮年,钱满粮对周家山庄、对周老爷尽忠尽职,赢的周家上下的尊敬。 钱满粮的人生,似乎都挺好的,唯独对娶的妻子钱莫氏,从来没有满意过,甚至是对钱莫氏心生说不出的厌恶。 命运弄人,钱满粮的母亲钱张氏,从娘家回周家山庄的路上,遭歹人抢劫,幸亏钱莫氏出手相救,和歹人搏斗,才逃过一劫,钱莫氏却被歹徒刺瞎了左眼。 钱张氏感激钱莫氏的救命之恩,得之钱莫氏未许婆家,当下就替儿子钱满粮认了钱莫氏做钱家的儿媳妇,又将自己接生的手艺活传给钱莫氏,好将来自己归西后,儿媳能在周家山庄谋的一份差事。 钱满粮见事已成定局,也不敢忤逆老母亲,即使心下如何的不痛快,也只能应下了。 原以为钱莫氏的性格能像她瘦瘪的身材一样柔弱,却不料。洞房花烛夜,当钱满粮揭开红盖头的时候,钱莫氏翻着黑仁小白仁多的独眼望向钱满粮的那一刻,钱满粮吓的一哆嗦,“啊”的惊出声来。 钱莫氏看出钱满粮脸上的嫌弃和不满,她“蹭”地站起身来,喝斥道:“怎么?嫌弃我独眼?你看清楚了,我原本眼睛也是好好的。” 见钱莫氏咄咄逼人欺到面前来,钱满粮只会摇着手,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进了洞房,我就是你们钱家的人,死也是你们钱家的鬼。脱衣服,上床。”钱莫氏凶悍地逼的钱满粮步步后退。 “不要……”钱满粮对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实在是没有兴趣,见钱莫氏要自己脱衣上床,急的出声拒绝。 “不要?你试试。”钱莫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来,直抵钱满粮的喉结。 钱满粮脑袋“嗡”的一声,身子不听使唤地任由钱莫氏摆布…… 第9章 焦大、焦二 一个时辰后,衣衫凌乱疲惫不堪的焦家兄弟,被钱管家送回到住处。 钱管家一边开锁卸下焦家兄弟的头罩一边道:“焦家兄弟好生歇息,明天我遣下人送补品过来,给你们补补身子。” “谢谢钱管家,辛苦钱管家这么照顾我兄弟俩,大恩大德我兄弟俩没齿不忘。”焦大对钱管家作揖言谢。 “焦大兄弟不必客气,都是托老爷的福,你们就好生享受吧。不早了,你们歇下,我也回去睡了。”钱满粮客套几句,离了焦家兄弟的住处,径直回去睡觉。 “钱管家慢走。”焦家兄弟送出门外,见钱管家走远,才回房关门,又上了榻,相对卧着抽起大烟来。 “哥,您说咱兄弟俩是走了什么大运?遇上这么好的事。您看,咱们之前餐风露宿,流落街头,自从跟了周老爷来周家山庄,咱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大烟抽,更是……嘿嘿……这日子,再过个十年,死都无憾了。”焦二眉开目笑,满脸的满足相,眯上眼,吐了口烟,欲死欲仙的神态。 “我也觉纳闷,周老爷图咱们俩啥?这般好待遇对咱……”焦大接话。 “管他呢,享乐一天是一天,总好过没饭吃的日子。”焦二嘬着烟管。 “今晚那娘们,之前睡过,我嗅出她身上的香味。”焦大吧唧了一下嘴,意犹未尽。 “今晚我睡这娘们,皮肤好粗,摸着磨手,也不知道钱管家哪找来的粗陋货。”焦二对今晚的货色不太满意。 “说来也奇怪,这两年来,钱管家安排我们兄弟俩睡的娘们也有好些回了吧?”焦大问焦二。 “好几十回了,虽然是隔三差五,但也算给我们兄弟解了饥渴了。”焦二吐了口烟回道。 “只是……”焦大在嘴里抿了口烟思索。 “只是什么?”焦二追问。 “你没发觉吗?每次睡那些女人,都是躺在那没有一点动静的,有几次我都觉着在搞死人,没了兴致。” “哎呀,哥,您就知足吧,有女人睡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初,咱们在街头流浪,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更别提睡女人了。”焦二非常的知足。 “道理是对的,就是觉着有点怪怪的……”焦大嘟囔。 “这是我们祖宗保佑,给我们享福来呢,有什么好奇怪的。”焦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伸腰,翻了个身平躺着道:“哥,倦了,睡觉吧。” 焦大也吸完最后一口,放下烟杆:“睡吧,身体弱了,越来越提不上劲,今晚结束后特别的累,要不是等钱管家来领,我早就想回来睡了。” “体力活,哪能不累。没事,明天钱管家送补品来,补补就好了。”焦二困的说话都快吐字不清了。 “我记得那天遇见周老爷时,周老爷问我们有什么特长。我想来想去想不出我们有什么特长,你倒好,脱口而出……” “噗呲……”正要睡进梦乡的焦二,听焦大这一说,笑出声来,接话道:“我回周老爷:‘我们兄弟的特长就是人根长,缺吃缺喝缺女人。'哈哈……” “也就你小子胡咧咧,把周老爷逗的哈哈大笑,还许诺我们兄弟,只要跟着他,不缺吃喝不缺女人。” “对吖,周老爷大善人,说到做到了。” “也是,周家山庄这么大户人家,养我们兄弟俩,周老爷牙缝里剔剔都足够了。” “所以,哥,咱也别多琢磨,跟着周老爷,享受一天是一天。” “我就怕……”焦大思虑更多。 “怕什么?”见今晚哥哥这般思量,焦二又来了精神,翻过身对着焦大侧卧着问道。 “我怕周老爷这般厚待我们兄弟俩,日后会不会要我兄弟俩用命回报?” “不能,如是那般,咱俩兄弟也可以跑路的,岂能坐以待毙?”焦二语气紧张起来。 “许是我多想了,想那周老爷,有的是银子,有银子,要替他卖命的人就不缺。再说咱们俩身无长物,卖命都没本钱。”焦大分析。 “对对……哥,不要多想,咱们烂命一条,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妈明天怎么样。” “睡吧睡吧,实在倦的紧,想刚来周家山庄那些日,使不完的劲,一个小时都嫌时间短了……”焦大倒头便睡,呓语道。 “嘿……明日多吃点补品补补就好……”焦家兄弟相继趟入梦乡。 钱满粮疲惫地回到住处,进房脱了长衫就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偏偏钱莫氏还没睡,大概要来月事了,总有一股欲念从小腹升起。见丈夫回来,大喜,翻身缠上钱满粮,趴在钱满粮身上索欲。 钱满粮忙累了一天,哪有那心思。再说,每每面对钱莫氏的独眼,即使有欲望,也都烟消云散了。他推开钱莫氏,有气无力地道:“莫挨我,累……” “你说莫挨就挨,你是老娘的男人,老娘需要了就得给……”钱莫氏今生大概都学不会柔弱了,恶声恶气地扒扯着钱满粮的裤腰带。 “你这恶婆娘,瘾咋这大?进了钱家门十几年了,也不见你怀个一男半女,你就是只不下蛋的鸡。”钱满粮不愿屈从钱莫氏的淫威,抓着解自己裤腰带钱莫氏的手,尖酸骂道。 “呵……我不下蛋?谁保证是我不下蛋?说不定是你下不了种呐……”钱莫氏甩开钱满粮抓着自己的手,鄙视地回讽。 “只有不下蛋的女人,没有不下种的男人。”钱满粮叫道。 “是吗?要不老娘出去找个男人下个种试试,看是我不下蛋还是你不下种。”钱莫氏翻身坐在边上,挑衅地看着钱满粮。 “你你你……不知廉耻。”见钱莫氏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混账话,钱满粮气的嘴唇直哆嗦,急坐起身来大骂钱莫氏。 “哼!要不是看你长着几分姿色,我才懒得守着你这种一个月没几次房事的男人,还谈下蛋?笑死。”钱莫氏继续嘲讽着。 “我懒得听你满嘴的下流话,莫碰我,我困累至极。”钱满粮实在困了,复又躺了下来,蜷缩起身子。 “睡吧,睡醒了必须给老娘交身子……”钱莫氏暂饶了钱满粮,也悻悻地倒身睡去。 第10章 刘絮儿成了十姨太 翌日,钱莫氏早早醒来,也不叫醒钱满粮,只是起身来,坐在梳妆台前,饶有兴致地打扮起自己。 钱满粮的生物钟提醒准时醒来,翻身坐起,却见钱莫氏描眉画眼地坐在床沿上,笑比哭难看地看着自己。 钱满粮自知难逃钱莫氏的手掌,复又四仰八叉地躺下身,一副悉听尊便的生无可恋模样。 见丈夫又摆出一副死尸的样子,钱莫氏丝毫不在意,挑了挑嘴角,跨步上了床。 正当钱满粮被钱莫氏尽情索取的时候,门外传来叩门后程妈的叫声:“钱管家,您起身了吗?” “嗳……”钱满粮忙应答出声,并想推开跨坐在身上折腾的钱莫氏,被钱莫氏一把锁住咽喉,眼神恶狼狼地示意钱满粮躺着别动。 听见钱管家应答,程妈似乎语带欣喜:“钱管家,您起身了就好,我还怕打扰了您睡觉。” 被钱莫氏压制,钱满粮放弃起身,清了清嗓子,钱莫氏也自觉收回扣着钱满粮喉咙的手,钱满粮提声问程妈:“程妈,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钱管家,絮儿姑娘闹脾气,说要见您呐。” “哦……我知道了,您去回絮儿姑娘,我起身洗漱洗漱就过去。” “行呐,钱管家,我这就去。” 在钱满粮和程妈的对话中,钱莫氏也终于满足地跌下钱满粮的身体。 钱满粮满脸嫌恶地急起身,去淋浴换衣。 听程妈来禀絮儿姑娘闹脾气了,钱满粮也是着急,洗漱完,着了长衫就往十澜轩快步赶去。 十澜轩门外的丫头开了院门锁,钱满粮进到十澜轩,见刘絮儿正焦躁地在厅里来回走动,脸上已有泪痕。 “絮儿姑娘……”钱满粮边往厅里走边招呼刘絮儿。 见是钱管家来了,柳絮儿激动地奔出厅,委屈地喊一声:“钱管家……”泪便流了出来。 “怎么了?絮儿姑娘,受什么委屈了?”钱满粮忙搀了刘絮儿的手肘,回厅里的太师椅上入坐。 “钱管家,我来山庄也有些日子了,周老爷好吃好住地待我,我本该感激。可是……”刘絮儿抹了把泪。 望着哭的梨花带雨般的刘絮儿,钱满粮不禁一阵心疼,忙从袖笼里取了手帕,递给刘絮儿擦泪,柔声问道:“絮儿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下人给您受气了?” “不是,她们待絮儿很好。”刘絮儿接过钱管家手上的帕子,擦了擦泪,娇声道:“我想家了,门口的丫鬟不让我出门,我像是被关在这里的笼中鸟一样……” “絮儿姑娘……”钱满粮见事已至此,也不必拖下去了,决定将真相告知刘絮儿:“絮儿姑娘,我就实话实说了,周老爷决意纳您为姨太太……” “啊?”刘絮儿听钱管家这一说,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好运气会落到自己身上,不禁语调磕巴道:“周老爷纳……纳我做姨太太……” “是的。”钱满粮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般美丽的女子,心神也荡漾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在您六岁的时候,周老爷就相中您了,知道您长大了绝对是大美女。” “我六岁……我怎么没印象见过周老爷……” “您那时候小,周老爷也只是在您家的铁铺里见过您。” “哦,原来如此……” “絮儿姑娘,老爷让我来问下您的意愿,愿不愿意做老爷的妾?” “这……”刘絮儿环视了一遍十澜轩,又想想自己那个家徒四壁、爹爹逃荒不知生死的家,与其穷死,还不如遂了周老爷的愿,入了这富贵人家,好吃好喝好享受着。 见刘絮儿思索不语,钱满粮出声道:“如果絮儿姑娘不愿意,老爷也不会勉强,会差人送姑娘下山回家……” “不……我愿意的……”刘絮儿打断钱管家的话,一口应允下来。 见刘絮儿应的痛快,钱满粮心下生出一丝失望来,转而又心生欢喜,只要刘絮儿留在山庄,那就极好了。 “竟然絮儿姑娘答应给老爷为妾,老爷吩咐,将之前您爹刘铁生的欠账一笔勾销。”钱满粮掏出怀里刘铁生欠周家山庄的几张欠条,递到了刘絮儿的面前。 刘絮儿接过欠条,一张张翻看,心里叠加着每张欠条上的债目,加起来有百十两之多的债。刘絮儿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谢谢周老爷大度。” “您做了老爷的姨太太,您爹这点债就不算什么了。另外,您要在这张契约上按个手印。”钱满粮拿出一份自愿入周家为妾的契约书,逐条念给刘絮儿听。 刘絮儿似乎无异议,自愿在契约书上按下红手印。 “那么,絮儿姑娘,从今后,您就是周家山庄的十奶奶了。”钱管家尊称一声刘絮儿“十奶奶”。 “十奶奶?老爷有十房?”刘絮儿惊诧问。 “是的,十奶奶,这您放心,大奶奶和姨奶奶们没有走动,姨奶奶们之间也不会照面,各住各院,安分守己做自己的姨太太。”钱满粮安抚刘絮儿。 “我可以出院门吗?”刘絮儿生在周家村的乡野地,走家串户习惯了,突然被这样圈养着,一时半会不习惯。 “不可以,除非老爷特准。”钱满粮一口拒绝刘絮儿的要求。 “我什么时候能见周老爷?” “您安下心来,老爷要见您的时候自然您就见着了。” “周老爷多大岁数了?”刘絮儿追问。 “五十有六。” “比我爹爹还大十岁……”刘絮儿咬了咬下唇,低喃道,眼里透出迷茫。 钱满粮又心下一疼,安慰道:“您爹爹连饱饭都给不了您一顿,老爷能给您锦衣玉食,您安下心来,老爷会疼惜您的。” “嗯,我知道了……”刘絮儿不再说话,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巾,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奶奶,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告辞了,您有什么吩咐喊下人去办。”见事已办妥,钱满粮起身告辞,往十澜轩外走去。 “钱管家……”沉思中的刘絮儿在身后喊住将要离开的钱满粮,期待地问道:“周老爷长的有您好看么?” 被刘絮儿这一问,钱满粮一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回道:“老爷的风采岂是我这下人能比的?” 钱管家转身出了十澜轩,院门随即被关上落了锁,刘絮儿怔怔地坐在厅里,不知所谓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院门。 第11章 普慈大师 “老爷,普慈大师的药已熬好,我刚去取了来。”钱管家将手里提的食盒放在桌上,并打开盒盖,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里的碗端出来放在桌上,并摆好筷子。 周老爷从榻上起身,坐到桌边,凑到碗前深深嗅了嗅,满意地道:“普慈大师做的这药膳,的确是香,竟闻不出一丝腥味,关键是入口更是浓香,要不是普慈大师叮嘱,不让多吃,不然的话,我真想多吃两碗,哈哈……” “老爷,好吃是另外,关键对老爷的身体好才是最主要的。”钱满粮立在一边小心伺候着。 “确实有用,我那暗疾,发来就疼的生不如死。自从吃了普慈大师的药膳,两年没发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让我得遇普慈大师的搭救。” “阿弥陀佛……”见周老爷提了筷,在药膳碗里夹食着,钱满粮却觉反胃,一股腥臭味直往喉咙里翻。钱满粮强压着想吐的冲动,低头闭眼,屏住呼吸,等周老爷吃完好清理碗筷退下。 “普慈大师在山上住的惯吧?有没有要补缺的东西?”周老爷嚼着嘴里的肉块问钱满粮。 “我都问过普慈大师了,住的习惯,也不缺什么,只是……”钱满粮停顿了一下。 “额?”周老爷等钱满粮的下文。 “普慈大师说:如有年轻体壮的女子,帮介绍一两个,给普慈院扫院做饭。”钱满粮将普慈大师的原话告知周老爷。 “扫院做饭?不是一开始就安排了两个小厮伺候普慈大师的吗?” “我也问了普慈大师,大师说那两小厮与佛无甚缘分,笨拙懒惰,实在是伺候不了佛祖。” “换两个女厮,方便么?”周老爷微皱了皱眉,疑问。 “普慈大师说了,佛六根清净,男女皆是兄弟姐妹,无妨。”钱满粮一字不漏地回话。 “那就在庄里挑两个壮实的丫鬟送上山去。”周老爷感念普慈大师的医救之恩,普慈大师开口要两个丫鬟,给就是。 “是,老爷,明天我就送去。” 说话间,周老爷喝下最后一口汤,便起身上榻卧着静养。钱满粮将碗筷放回食盒,轻轻地退了出去。 次日,钱管家在周家山庄众丫头里挑了两个年轻壮实的,带了往山庄后山腰上的普慈院而去。 这普慈院,占地两百平米,在周家山庄的后半山腰上,是周老爷为了方便普慈大师给自己治病熬药,而特意为普慈大师建的禅院。 普慈院距周家山庄不远,两里多地的脚程,只是往上走,比平地要走的吃力些。 两盏茶的工夫,钱满粮带着两个丫鬟就到了普慈院,院里的小厮开了院门,唯唯诺诺地缩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 “张二,普慈大师在院里吗?”钱满粮问缩在门边低头垂目的小厮张二。 “钱管家,大师在禅房打坐,您在正厅稍等一下,让刘伍去禀。”张二回道。 “好的。”钱满粮带了丫鬟径直往正厅走,在太师椅上入座,两个丫鬟背着装有换洗衣裳的包袱,安静地立在钱管家身后。 不一会,张二端了茶水上来,恭敬地:“钱管家,您喝茶。” 钱满粮闲着也无聊,便寻声望向张二,却瞥见张二端着茶杯伸过来的双手臂上,大块淤青连衣袖都遮不住。钱满粮脱口问道:“张二,你手臂怎么淤青了?” “没……没什么……”张二见钱管家发问,忙放下茶杯,将手臂尽量缩回衣袖内。 张二和刘伍,是两年前普慈院建好后,周老爷送来给普慈大师使唤的下人。这两小厮上普慈院时,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五岁,虽是少年,却长得也壮实。说实话,周家山庄待下人的饭食,还是可以的。 两年时间里,张二已年满十五,不见壮硕,却长的面黄肌瘦,体态薄弱。钱满粮每次来,也是办完事就匆匆离开,并未对院里的两个厮多加关注。 “阿弥陀佛,有劳钱管家了。”钱满粮正要询问张二,却被急急迎来的普慈大师打断了。 只见普慈大师满面红光,肥头大耳,体态比两年前愈加丰硕了,滴溜的小眼睛里精光闪闪。 “普慈大师,扰你清修了。”钱满粮站起身来,向普慈大师行礼作揖。 “免礼免礼,坐坐……钱管家。”普慈在正首的太师椅上坐下,关切地问:“周老爷药膳服了吗?感觉如何?” “托大师的福,老爷服了大师的药膳,一切都好。”钱满粮回道,眼睛却瞟向立在普慈大师身后的刘伍身上。 刘伍十五岁上的普慈院,今年要十七岁了,十五岁时的少年朝气已不复存在,换之一副面黄体弱的病态样,钱满粮心下疑惑,又不便询问。 “那就好,只要周老爷按季服下药膳,保他长命百岁。”普慈大师捋了捋无须的下巴,脸色因激动愈加的红润起来。 “普慈大师,前日您说要两个使唤丫鬟,今儿个老爷吩咐在下给您带来了,您看看这两个丫鬟的体格可行否?”钱满粮将话题切入正题,命身后的两个丫鬟给普慈大师行礼。 两个丫鬟在普慈大师面前行礼。 普慈大师心情大好,笑呵呵道:“好好好……免礼免礼,可行可行。” 钱满粮见普慈大师满意,也就随意客套了一番,正打算告辞下山,普慈大师却叫住钱满粮道:“钱管家,既然周老爷给我送来两个丫头帮忙打理院内之事,那这两小厮,就请钱管家领回山庄去吧。” 听普慈大师要钱管家领自己回周家山庄,张二刘伍未等钱管家出声,竟“扑通”跪了下来。 “普慈大师,老爷并未吩咐要领回这两小厮,您就留下来,让他们一起伺候您。”钱满粮有些惊讶,普慈院的一切开支,都是周家山庄出,多两个小厮伺候,不是更好。 “不不……”普慈大师摇了摇手道:“有两丫鬟足矣,放他俩下山,也能为周家山庄尽职尽力,甚好。” 见普慈大师坚持,钱满粮也不再多说,带了张二刘伍出了普慈院,回往周家山庄。 第12章 下人命如草介 钱满粮领了张二刘伍,告辞了普慈大师,往山庄下而去。 钱满粮在前面走着,两小厮眼里略带欢喜地跟随在钱管家身后。 离开普慈院百十米后,钱满粮站停,转身命令张二道:“张二,你把双袖捋起来。” 听钱管家要自己捋起双袖,张二不自主地又将手臂往袖笼里缩了缩,连带刘伍也是同样的动作。 “捋开。”钱满粮厉声。 张二颤抖着双手,慢慢将双袖往上捋,映入钱满粮眼帘的,是张二瘦弱的双臂上布满了被棍棒抽打的淤青伤痕。 钱满粮深吸一口气,上前,扳过张二的后背,撩开衣服,张二的后背同样是被棍棒抽打过的累累伤痕。 “刘伍,你呢?”钱满粮放下张二的衣服,转头望向一边瑟瑟发抖的刘伍。 刘伍见钱管家问自己,禁不住“哇”地哭出声来,连同张二,也抹起了泪。 钱满粮心下顿时明白,这两个小厮,在普慈院被非人虐待了。 普慈大师身为佛门中人,本该慈善,为何如此对待两个下人,何况,这两个下人,原本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普慈大师这样对待周家山庄的下人,是太不把周家山庄当回事了,钱满粮压着心里的怒火,问两个小厮道:“普慈大师打你们了?” 张二、刘伍落着泪,双双点了点头回应钱管家的问话。 “是你们事没办好还是偷懒了?”钱满粮继续问。 “不是,都是无端就被一顿毒打。”刘伍抽泣着答道。 “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们不敢,普慈大师说了……”张二接话,欲言又止。 “他说甚?” “他说,我们要是敢背后告诉您或山庄,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刘伍抽泣的涕泗横流,回着钱管家的话。 “混账东西,太不把周家山庄放眼里了。”听两小厮回话,钱满粮愈加的气愤,恨不得马上冲到普慈院,当面责问那恶和尚。 “钱管家,我和张二得以回山庄,已经万分知足了。普慈大师是老爷的贵客,小的们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刘伍懂事,见钱管家发怒,忙规劝道。 见刘伍这一说,钱满粮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暗自思忖:“这天杀的老秃驴,原也不是什么善类,要有朝一日落到我手,定要他好看。” “唉!莫哭,回山庄好好调理调理,在山庄没人会再欺负你们。” 钱满粮有些丧气,蔫着神,带了两小厮下往周家山庄。 这边的普慈院,普慈大师眯缝着小眼,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丫头,两个丫头虽不是绝色,倒也青春秀丽,身子壮实,一看就是能做活的。 普慈大师肥圆的脸上堆满了笑,和善地柔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春花。”左边的丫鬟憨厚,怯怯地回道。 “咯咯……我叫秋月。”右边的小丫头活泼,见普慈大师胖的肥头大耳,满面油光,像极了山庄里养的过年肥猪,不禁咯咯笑出声来。 “好好好……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好名字,不愧是周家山庄送来的丫头。”普慈见秋月娇俏,春花憨实,心下大喜,连连点头称赞。 “从今天起,你们进了这普慈院,就只听命于我,好好做事,我自亏待不了你们。只要你们伺候好佛祖伺候好我,我带你们修禅养生。”普慈大师许诺。 “是……”丫鬟双双应声。 “秋月,你住左厢房。春花,你住右厢房。你们先去沐浴房沐浴,换上院里的禅服,再来我的禅房伺候。”普慈大师安排道。 “是……” “去吧,沐浴房在左厢房的右侧。” 春花、秋月退下,往各自住的厢房放置肩上的包袱,然后去左厢房右边的沐浴房沐浴。 普慈大师见两丫鬟退下,立马起身,急忙忙往禅房而去。 进了禅房,普慈大师掩上禅房门,三两步走到内房的侧室,侧室是普慈大师夜间诵经打禅的地方。 普慈大师跨步上榻,伸手将墙上的佛画像揭了下来。画像的后面,赫然有一处镶嵌着碗口般大的玻璃了望口,隔壁就是普慈院的沐浴房。 春花、秋月见大和尚甚是慈善,也放下心来,原本是不愿意上普慈院来的,无奈被东家选中,必须从命。 两丫头放好包袱,便同去了沐浴房。 沐浴房热水与冷水各自装了两大水桶,只需将水兑了在澡盆里,便可美美地享受一番沐浴的舒适了。 “春花姐,你说这大和尚,会善待咱们下人么?”秋月一边解着衣扣一边问春花。 “会的,普慈大师是佛门中人,慈悲为怀,不会刁难咱们的。”春花兑着水,信心满满地回道。 “我咋看这大和尚不像什么好人呢,刚刚在厅里,他那两只小眼睛看着咱俩,似乎恨不得生吞了咱俩……”秋月剥下外衣,不满地说。 “别瞎说,出家人六根清净,不会的。”春花兑好水,也解起衣扣来。 “哼!我看这和尚像个花和尚。”秋月嘴不饶人。 “你声音轻点,莫要多说了,被普慈大师听到了,怎么是好?”春花嗔道。 禅房这边贴着玻璃了望口偷窥的普慈大师,将两个丫鬟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来,心下叨咕道:“秋月你这个死丫头,等着瞧,我让你知道本和尚的厉害。” 这边,两个丫头衣衫除净,年轻又紧致的躯体,一览无余地被禅房里偷窥的普慈大师尽收眼底。 那青春美丽拱起的起落有致的山峰沆地,在普慈大师的眼里,成了绝色,禁不住喉结下涌动,狂吞咽起口水来。 周家山庄对下人一惯来比较善待,当然,作为周家山庄的管家,也是功不可没。 钱满粮的父亲曾一再叮嘱钱满粮道:“我们同是为老爷服务的下人,一定要尽最大能力去善待和我们一样的下人,都是奴,就不要再相互为难了。” 钱满粮牢记父亲的话,对周家山庄的丫头小厮,都是尽力善待的。 钱满粮一行三人回到山庄,将张二、刘伍安置在院丁房,并许二人一周的假期养身上的伤,张二、刘伍感激涕零,倒身就给钱管家叩了三个响头。 第13章 倪郎中 二姨太自生产后,半个多月来,恶露不净,时常小腹疼痛,加之又是生一死胎,二姨太自是伤心,夜夜啼哭,身子骨越来越弱。 钱满粮将二姨太的现状禀告大奶奶周吴氏。 大奶奶周吴氏吃着碗里的燕窝,漠不关心地道:“请倪郎中过来给二姨太瞧瞧便是,该吃药吃药,听倪郎中的安排。” 钱满粮领了大奶奶意思,驾了马车下山庄去到焦镇上请倪郎中。 焦县县城,离周家山庄十二里地,是方圆百里的中心点,倪郎中就在县城上开了医馆。 倪郎中是祖传的医术,虽才三十出头,但医术精湛,年纪轻轻便独当一面。 晌午时分,钱满粮到的倪郎中的医馆,倪郎中还在接诊,便吩咐小厮,将周家山庄的钱管家领进茶室喝茶稍候。 大概一个时辰后,倪郎中特意来到茶室,向钱管家行礼道歉:“钱管家久等了。” 钱满粮忙起身回礼,道:“倪医师医术高超,来看病的人多,忙是自然,我等等无妨。” “坐坐……”倪郎中在钱管家对面坐下,关心地问:“贵庄是有人身体抱恙?” “回倪医师,是二奶奶,生产已过半月有余,却恶露不净,小腹疼痛。无奈二奶奶还在做月子,不便来倪医师的医馆求诊。所以我家大奶奶让小的来请倪医师辛苦跑一趟山庄,为二奶奶诊治。”钱满粮向倪郎中如实告之二姨太的病情。 “白日恐怕抽不开身,这样吧,我日落后去一趟。”倪郎中是周家山庄的专聘医师,每月无论山庄有无出诊,都领着周家山庄的一份薪资。所以,只要周家山庄来人请倪郎中,倪郎中是必定要去的。 “行行行……那我先回山庄,申时我让下人驾了马车来接您。” “不用,我医馆有车,我自去就是。” “那甚好,倪医师来山庄用晚膳。”钱管家邀请。 “好的。”倪郎中应的爽快,并起身道:“钱管家,我也不留您了,我这还得忙,求诊的人还在排队候着。” “您忙先,我这就告辞,晚上山庄等您,花雕酒给您备好。”钱满粮告辞出了倪郎中的医馆,乘马车回周家山庄。 酉时将过,倪郎中才到达山庄,钱管家想领倪郎中先用晚膳,倪郎中却说已在医馆吃过来的,让钱管家领了自己直接去给二姨太诊治。 二览轩内,二姨太面色枯瘦,目光呆滞,卧在床上有一声无一声地喊疼,整个身躯都蜷缩一团,握着拳头抵着小腹,神情甚是痛苦。 “二奶奶,倪医师来给你诊治了。”程妈去内室通报二姨太周李氏。 “快……快请倪医师进来……”周李氏有气无力地催程妈请倪郎中进内室。 钱管家留在正厅等候,倪郎中自提了出诊箱,随程妈进了二姨太的内室。 倪郎中对着卧病在床的二奶奶行了个礼,便坐在床前开始诊脉,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倪郎中和二姨太一照面,心里就已经有了几分数。等倪郎中把上二姨太的脉搏后,心下便是一惊,却面无表情,垂着眼睑,专心诊脉。 茶盏功夫后,倪郎中收回手指,问二姨太道:“二奶奶,您说说哪些地方不舒服。” “倪医师,自从我生产后,就时常有血渗出来,鲜红鲜红的血,我的小腹绞着般疼,倪医师,您救救我。”二姨太周李氏落下泪来,哀求着倪郎中。 “二奶奶,您好生歇着,我这就去给您开药方,到时候您按时服药,身体很快就会康复。”倪郎中站起身来,拿了出诊箱退出二姨太内室,回到二览轩的正厅。 见倪郎中出来,钱满粮起身迎倪郎中在太师椅上入座,并问二姨太的病情:“倪医师,二奶奶身体无大碍吧?” 倪郎中将出诊箱搁在茶几上,在太师椅上坐下,脸色凝重。 程妈端上来两杯香茶后退了下去。 “二奶奶的病不太乐观。”倪郎中微皱了皱眉,望向钱满粮道:“二奶奶是非自然生产的吧?” “这话怎么说?”钱满粮不解。 “就是说,二奶奶这次生产,是人力助产,吃过什么催产药或迷药一类的药物?” “这……山庄姨奶奶们生产,都是由内人接生的,至于用了什么药,我也不大清楚,不然,我让内人过来,问问她?”钱满粮答道。 倪郎中也是个走了十几年江湖的人,明白大户人家事端多,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听钱管家说接生的人是钱管家的婆娘,倪郎中不想多生事端,摇了摇手道:“算了,我这就为二奶奶开药方,按时给二奶奶服下。但是,钱管家,您要禀明周老爷,二奶奶不再适合生育,如若不然,将有性命之忧。” 倪郎中也不再多言,开了出诊箱,拿了纸笔,写起药方来。 听倪郎中说二奶奶不再适合生育,钱满粮愁上心头,一边不知道怎么去向老爷禀报此事,再个又着实替二奶奶可怜,未来生死未卜。 倪郎中开好药方,告之如何服药,出诊结束,倪郎中告辞回焦镇,钱满粮亲自送倪郎中坐上马车。 送走倪郎中,已是戌时尾,钱满粮知道老爷还未安歇,便去往泰元馆向老爷禀报二奶奶病情。 “满粮,来啦?”周老爷摒退贴身佣人,招手示意钱满粮近前。 “老爷……”钱满粮走到周老爷身后,为老爷捏肩。 “倪医师送走了?” “刚送走,老爷。” “二房什么情况?” “倪师医说,二奶奶的身子不再适合生育,如若不然……” “如何?” “如若再生育,将有性命之忧……”钱满粮低垂着头,手上力道恰好地揉捏着周老爷的肩。 “嗯……”周老爷沉思了片刻,抬手轻拍了拍钱满粮的手背道:“那就换了吧。” “是,老爷。”钱满粮放开揉捏周老爷肩膀的手,顺从地应答。 “事情你去办,至于如何办,你作主就好,不用来禀报了,我乏了……” “是,老爷……”钱满粮扶起周老爷,往床边送去…… 第14章 履行契约 二姨太不再适合生育,周老爷意图明显,钱满粮必须尽快将事情办好。 钱满粮在自己的壁柜里翻出本册子,上面记了一些备忘的事情。 钱满粮认认真真一页页翻看,翻到第五页的时候,乔大柱的名字让钱满粮停了下来。思索片刻,手指在乔大柱的名字上敲了几下,像下定了决心,迅速合上册子放进壁柜,匆匆出门下山庄而去。 为了方便钱满粮上下山庄方便,周老爷为钱满粮配了一匹矮马,这矮马虽没有正常的马匹跑的快,但比起骡子或驴来,脚力却是不错的。 钱满粮骑了矮马,下了山庄直奔乔家村去。 乔家村,和周家村相邻,人口却比周家村少的多的多,周家村大户村,上千户人家,乔家村只有百十户。 乔家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河,按理说生态环境非常好,适合耕种。偏偏乔家村风气不好,多半后生好吃懒做,赌博成瘾。因此,经常有男人在赌桌上输精光欠赌债了,就拿自家的婆娘或女娃子抵债。 半年前,钱满粮路过乔家村,见几个大汉,凶神恶煞地堵在乔大柱的家门口,大声嚷嚷:“乔大柱,把你的婆娘交出来。” 乔大柱哭丧着脸,哀求几个大汉:“各位爷,再宽限我几日,我一定还上赌资。” “前几天你就说宽限几日,今天我们来,你还是没钱,哪怕再宽限,你还是拿不出钱。痛快的,让你婆娘出来,跟我们走。”大汉不依。 “爷,我家婆娘这几日病着呐,等她病好了,我亲自送到刁爷府上,行不行?”乔大柱哈着腰,哭丧着脸,就差给几个大汉跪下来了。 “姓乔的,我们可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招,刁爷的账,没人赖的了。”大汉们瞪着凶眼,警告乔大柱。 “不敢,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赖刁爷的账。再宽限我三天,三天后,如果我再还不上钱,我亲自送婆娘去刁爷的府上。”乔大柱不停地对着几个大汉作揖告饶。 “乔大柱,最后宽限你三天,你好自为之。”大汉们嚣张跋扈地散去。 不一会,乔大柱的婆娘从内屋出来,抹着眼泪,哭道:“这如何是好?让你莫沾赌,你不听,三日后,你从哪筹银子?” 乔大柱接不上话,抱头蹲在地上。 钱满粮出于好奇心,上前问道:“你欠他们多少赌债?” 见有人问话,乔大柱抬起头,一眼认出钱满粮是周家山庄的管家,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扑通”跪了下来,扯住钱满粮的长衫摆,哀求道:“钱管家,救救我罢……” “你先起来。”钱满粮去拉乔大柱。 乔大柱哪能轻易放了眼前的救命机会,哭求道:“钱管家,您要不救我,我就要家破人亡了。” 乔大柱的婆娘也掩了面在一边哀哀哭泣,钱满粮心下一软,应允道:“行,你起来说话。” 见钱管家答应了,乔大柱一骨碌爬了起来,忙将钱满粮迎进屋里上坐,并催了婆娘泡了稀薄的茶水送到钱满粮的手上。 钱满粮坐了下来,将手里的茶水放在桌上,问乔大柱:“你欠下多少赌债?” “六十二两银子。”乔大柱心虚,声音低了下来,苦着脸垂手站在钱满粮面前。 钱满粮沉思片刻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总得有个抵押物吧?” “抵押?……除了这破房一间,就剩下我和我的婆娘了。”乔大柱不务正业,早已赌的家徒四壁,哪来什么抵押物。 钱满粮环顾乔大柱家徒四壁的家。 乔家婆娘在一旁抹泪,这女子,长的倒也周正,丰乳肥臀,确实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钱满粮心下有了主意,转向乔家婆娘问道:“你可愿上周家山庄做活?” 见钱管家这一问,乔家夫妇俩异口同声地连连点头应道:“愿意,愿意……” “这样,你们与我签一份契约,我给你们七十两银子,乔家娘子随我去周家山庄做活五年,如何?”钱满粮问道。 “可行,可行。”乔家夫妻连连应允。 钱满粮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纸墨,写好契约书,乔家夫妇双双按上手印画了押。 钱满粮收了契约书,拿了张七十两的银票给乔大柱,并道:“乔娘子暂住在家,等我通知,到时我来领人。” “好,谢谢钱管家。”原本愁云惨雾的乔家夫妇,此刻喜出望外。方圆百里都知道,能上周家山庄当差,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你莫要再赌了,好生过日子,等我的信。”钱满粮规劝乔大柱。 “不赌不赌,再也不赌了。”乔大柱信誓旦旦。 为乔大柱还赌债到今时,已经过去半年时间,钱满粮今天要去乔大柱家履行契约领人。 一顿饭的时间,钱满粮就进了乔家村,径直去到乔大柱家。 乔大柱家家门大开,屋内静悄悄。钱满粮将矮马拴在乔大柱家院里的椿树上,往屋内喊道:“乔大柱在家吗?” 不一会,乔家婆娘小跑了出来,一见是钱管家,便哭了出声,哀哀道:“钱管家,您今儿个带我回周家山庄吧,不论做什么活,我都跟您去。” “乔家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只半年不见,原本丰润的乔家娘子,身形消瘦枯槁,和半年前判若两人。 “我家男人,赌性不改,半年来,又欠下不少赌债,他东躲西藏,已经多日未回家来了,留我一妇人在家,饥不裹腹,如何活的下去?”乔娘子掩面痛哭。 “莫哭,我今儿个来,就是带你去周家山庄的,你收拾收拾,这就随我走。”钱满粮吩咐乔娘子。 片刻,乔娘子挎了个包袱,门也没锁,头也不回地随在钱满粮的身后,步行往周家山庄而去。 正当钱满粮带着乔娘子出了乔家村村口,乔大柱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拦在钱满粮与乔娘子面前,乞怜道:“钱管家,您这把我婆娘带去,我独自一个人,连个伴都没有,您可怜可怜我罢,再赏我几纹银子,吃顿饱饭。” 乔娘子又气又恨,厉声道:“你继续赌去吧,我与你今后再无关系。” “你是我乔大柱花了十两银子娶回来的媳妇,怎滴没关系了。”乔大柱理直气壮地冲着乔娘子嚷道。 “你花了十两,我现在卖身七十两还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见乔娘子愤恨,乔大柱转向钱满粮,哀求道:“钱管家,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赏我几顿饭钱吧。” 钱满粮见不得这种死不悔改的赌徒,再说了,契约和银子都已两乞,断不可再给这赌徒银两。 钱满粮挥了挥手里的马鞭道:“乔大柱,莫要纠缠。” 见讨银不成,乔大柱恶向胆边生,一把拉住矮马的缰绳,惊的矮马仰脖长厮。 见乔大柱无赖,钱满粮怒从心起,挥起马鞭,劈头盖脸打向乔大柱。 第15章 刘絮儿初为人妇 乔大柱被钱满粮鞭打的满地打滚后,哀嚎不止,大声嚷嚷道:“救命,救命呀……周家山庄的钱管家要杀人呐……” 乔家众村民听见村口有人喊救命,都纷纷围了出来,见是赌徒乔大柱,也不上前询问,都只立在一边看热闹。 “各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我王三妹,半年前就被乔大柱换了银子抵给周家山庄了。他不思悔改,这半年来,又欠下不少赌债;今天,钱管家来领我上周家山庄做活,乔大柱却还要向钱管家索要银两纠缠,不让钱管家走。”不用钱满粮出声,乔娘子已经说出实情,并从衣笼里掏出契约书,展开了绕围观者一圈,以示真相,并继续说道:“今天请乡亲们做个证,从今往后,我王三妹与乔大柱再无关系,各走各路,各求生路。” 面对真相,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地斥责起乔大柱来。 钱满粮对众人行了个礼,带了乔娘子,大踏步离去。身后,是乔大柱“哎呦”叫疼的呻吟声。 回到山庄,钱管家将王三妹交给程妈,并交待程妈:“程妈,带王三妹去落霞居,让丫头好生伺候着。” “王三妹,你和程妈去,好生调养身体,半个月后来见我。”钱满粮对乔娘子道。 “是……”程妈与乔娘子双双应答,并同往落霞居而去。 钱满粮脚停歇,赶去慈和轩,请示大奶奶周吴氏。 大奶奶周吴氏正在敲木鱼诵经,钱满粮虔诚地候在一旁等大奶奶结束。 一刻钟后,大奶奶周吴氏放下木槌,问钱满粮道:“满粮,有事吗?” “回禀大奶奶,昨儿个倪医师来给二奶奶诊脉,说……”钱满粮停顿了一下,似在找合适的措词。 “但说无妨。”周吴氏喝了一口茶,等着钱满粮的下文。 “倪医师说二奶奶已不适合生育,如再生育,恐有性命之忧。老爷的意思是……”钱满粮又停顿了下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传达老爷的意思。 “按老爷的吩咐去办就是。将二奶奶送去念慈庵伺候无悔师太,也算给她寻个好去处。”大奶奶周吴氏面无表情地交待钱管家。 “是,大奶奶菩萨心肠,二奶奶身体还是很弱,是不是调养些时日再送去念慈庵……” “三天后就送去,到时候我会修封书信给无悔师太。她去到念慈庵,也可以调养身体,莫要占了二览轩误了老爷的正事。” “是,大奶奶……” “人选物色好了吗?”周吴氏问。 “回大奶奶,人已安排到落霞居,半月后再入住二览轩。” “为何要半月之久?” “这乔娘子连月来饥一顿饱一顿,消瘦的很,调养半个月应该可以了……”钱满粮小心地回答大奶奶的问话。 “那十澜轩,也该圆房了吧。”大奶奶提到刘絮儿。 “听大奶奶安排……” “就今晚吧,满粮,今晚你准备一下。” “大奶奶,我……”钱满粮惶恐。 “十奶奶是处子之身,不要糟践了,如老天怜你,你能种下一男半女,我准了留下你的后。” “谢大奶奶大恩大德……”钱满粮听大奶奶这一说,感激地跪拜在地。 “你钱氏六代为周家的管家,总不能在你这断了。我也有私心,希望你钱氏后辈,能继续为我周家尽责尽忠。”周吴氏直言。 “谢谢大奶奶恩典,小人铭记于心,如若真得一男半女,小的必教导他为山庄忠心效力。”钱满粮感激涕零,给大奶奶磕了三个响头后退下。 刘絮儿吃过晚饭,百无聊赖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想出乡逃荒的父亲,是否安好。 正当刘絮儿想的入神时,院门被从外面打开,只见钱管家提了食盒,轻盈地跨进院来。 “钱管家。”多日未见钱管家,这一见,甚是开心,刘絮儿欢喜地站起身,喊着迎了上去。 “十奶奶。”钱满粮今晚特意洗漱装扮了一番,显的格外的精神俊朗,见刘絮儿迎了上来,脸露微笑,招呼道:“我来看看十奶奶,怕您闷,特意带了些酒菜,陪十奶奶喝几杯。” “好呀,我整日在这小楼,着实是憋闷的慌。”见钱管家来陪自己,刘絮儿开心不已,脸上笑出绯云来。 二人回到厅里,将酒菜铺在桌上,便对饮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刘絮儿不胜酒力,满脸绯红,在烛光下愈发的美丽动人,话也多了,举着酒杯道:“钱管家,我来山庄也一个多月有余了,却没见过周老爷,周老爷什么时候来……” “就今晚……”钱满粮痴痴地望着娇艳的刘絮儿,话中有话地回道。 “今……今晚?老爷咋还没来?”刘絮儿舌头开始打结。 “老爷马上就来……” “马上来……那我……我赶紧梳妆一下……”刘絮儿摇晃着手要站起来去梳妆打扮迎接周老爷的到来。 “你已经很漂亮了,不用再妆扮……”钱满粮伸出手,一把拉住刘絮儿摇晃着的手,顺势一拉,刘絮儿身不由己地扑进钱满粮的怀里,一时,四目相对,刘絮儿醉眼朦胧的杏目里漾起浓浓春水。 “絮儿,你真美……”钱满粮长年对着钱莫氏那张独眼瘦脸,已经够够的。现在有刘絮儿这美娇娘在怀,钱满粮冲动的恨不得将这小美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钱管家……我……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刘絮儿酒不醉人人自醉地告白钱满粮。 钱满粮听刘絮儿这一告白, 心下大喜,拦腰将刘絮儿一把抱起,大踏步往内室的床上去。 “老……老爷要来……”刘絮儿似乎又清醒着。 “今后,我就是你的老爷……”钱满粮迫不及待地亲上刘絮儿的樱唇。 红绡帐内,春色满溢,钱满粮发泄着从未有过的狂热与激情。 刘絮儿初为人妇,在一阵疼痛中娇羞地嘤咛出声。 十澜轩庭院的气灯,不知何故,“啪”地坠在地上摔的粉碎,在夜色中透出一丝不祥的预兆。 第16章 移花接木 钱满粮回禀完大奶奶三天后,叫来程妈,让她同去二览轩给二奶奶收拾衣物,准备送二奶奶去几十里外的念慈庵。 二览轩冷冷清清,甚至连院灯都没点,守院门的丫头开了锁,钱满粮带了程妈进了二览轩。 钱满粮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坐下,命程妈去内室叫了二奶奶周李氏出来。 服了三天药的周李氏,身体仍然很虚弱,面色苍白,佝偻着腰背,慢步移到正厅,对钱满粮微微行了个礼,开口招呼:“钱管家。” “二奶奶,您坐。”钱满粮起身回礼,抬手示意周李示入座。 “二奶奶,您的病情我已禀报过老爷太太,老爷太太的意思是……让您移居念慈庵休养……”钱满粮如实相告。 “念慈庵在哪?”周李氏虚弱不堪,连说话都没了力气,轻声问道。 “念慈庵在三十里开外的灵木山上,无悔师太是大奶奶的师姐,大奶奶已经修了书信,托师太照顾二奶奶您。” “为何去往念慈庵?庄山不能休养么?”周李氏提出疑问。 “这……二奶奶,这是老爷太太的吩咐,在下也是按主子吩咐办事。” “是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 周李氏见钱满粮口气坚定,也不再多说,斜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道:“什么时候动身?” “程妈为您收拾好衣物,就即刻动身。”见二姨太满脸病容,钱满粮也心下不忍,放缓声调答道。 “好……”周李氏闭上眼,忍着小腹的疼痛,喘着粗气。 不一会功夫,程妈提了两个包袱出来,回禀钱管家:“钱管家,都收拾好了。” “走吧,马车就在院门口,程妈,包袱给我,您搀着二奶奶。”钱满粮接过程妈手上的包袱。 程妈搀着周李氏,一步步挪往二览轩的院门外。 院外,周家山庄的马车早已停在那,程妈将周李氏搀上马车,并接过钱管家手里的包袱,放到周李氏的脚边上。 “刘伍,慢着点驾车,免得颠簸伤到二奶奶。”钱满粮交待驾马车送周李氏去念慈庵的刘伍。 刘伍回到山庄已半月,小青年好调养,几顿饱饭就养回壮实了,精神状态也恢复了朝气,刘伍恭敬地应答:“是,钱管家,您放心,我一定把二奶奶安全送到地方。” “去吧。” 自周李氏走出院门到上了马车,再没出过声,也许是身体实在虚弱,也也许是听天由命的顺从。 隔天,钱管家叫来王三妹,直截了当地向王三妹摊牌道:“三妹,你与周家山庄有五年的契约,这五年里,你一切的行动都要听山庄安排。” “是,钱管家。”王三妹站在钱管家面前,唯唯诺诺地回应。 “既然这样,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爷没有子嗣,需要纳姨太太来生子,得以让周家山庄的香火延续。”钱满粮铺垫完前言,开始说重点:“老爷要纳你为二奶奶,希望你能为周家生一男半女,你意下如何?” 见钱管家如此直截了当,王三妹也懵了,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落在自己身上,惶恐地问 :“我?周老爷要纳我?” “是的,你愿意否?” “我……” “做了二奶奶,只有享福,要是你为老爷生个儿子,往后的荣华富贵,更不用说了。”钱满粮诱惑王三妹道。 想想自己嫁给乔大柱后,没吃过一顿饱饭,还经常遭受被人上门催债的惊吓。如今,被抵债到周家山庄,原本以为会做个烧火妈子,没日没夜地干活,现在却被周老爷看上,要纳自己为妾,多大的富贵砸向自己,自己当然要接了。思量过后,王三妹点了点头,温顺地应道:“我愿意……” “行,那就这样定下来,五年后,如你不愿呆在山庄,老爷自会放你下山,许你自由。”钱满粮承诺,并招来程妈:“程妈,带二奶奶去二览轩住。” “二奶奶?”不明就里的程妈,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从今后,王三妹就是山庄的二奶奶,交待下去,好生伺候着。”钱满粮发话。 程妈这才缓过神来,忙向王三妹施礼:“二奶奶……” 王三妹一时不适应,手忙脚乱地回礼。 “随程妈去二览轩吧,好生调养,老爷会尽快去看你。”钱满粮吩咐王三妹。 “是,谢谢钱管家。”王三妹对着钱管家感激道谢,便随了程妈去往二览轩入住。 事情办妥,钱满粮长长吁了口气,想回房去歇一歇,走到半路,又想起刘絮儿来,这个狐媚子女人,一夜欢娱,让钱满粮念念不忘。 钱满粮想到刘絮儿,顿时来了精神,半路折去了十澜轩,守院门的丫头开了锁让钱管家进院,随后又锁上了院门。 刘絮儿正懒懒地靠在榻上,百无聊赖。 钱满粮径直悄没声地进了刘絮儿的内室,见刘絮儿娇俏慵懒的模样,顿时上了劲,扑了上去,抱住刘絮儿就亲。 “钱管家,您咋来了?”刘絮儿猝不及防地被钱满粮抱住,吓了一跳。 “我想你了……”钱满粮嗅着刘絮儿身上的香味,迷乱起来。 “您不怕被老爷知道?”虽然醉酒后与钱管家一夜尝欢,但自己是周老爷的姨太太,如果自己与管家的奸情被周老爷发现,怕是要被浸了猪笼了。所以,刘絮儿也着实担心的。 “放心吧,有我在,什么事都没有。”钱满粮伸手揉抚着刘絮儿的后腰,柔声道。 初尝男女乐事的刘絮儿,哪经得住钱满粮的撩拨,片刻后,十澜轩的内室,便春光旖旎。 王三妹随了程妈进了二览轩,见小楼内装修精致,家什具备,心下很是惊喜。穷人家出身的王三妹,有种进了皇宫的感觉,虽然她也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的。 “二奶奶,今后您就安心在这调养,有什么需要,您吩咐院门外的丫头,自就给您送来了。”程妈昨晚才送走前二奶奶周李氏,今天就迎来了新二奶奶周王氏,心下也是不是滋味。富人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女人的命真苦。 程妈不愿在二览轩多做停留,送王三妹进了厅,便告辞匆匆离开了,留王三妹一个人在二览轩独自欢喜。 第17章 三姨太周刘氏 大旱过后,雨多了起来,连日的阴雨,出行都不方便。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钱满粮也都尽量留在周家山庄,打理庄内的事务。 又有两位姨太太相隔两个多月怀上了身孕,周老爷还是不满意,催促钱满粮,尽快安排五姨太备孕。 钱满粮亲自去到山庄的厨房,下令厨娘为五姨太和怀了身孕的三姨太、八姨太另开小灶,增加营养。 安排完伙食的事,钱满粮去往三姨太的三香轩看望三姨太。 三姨太周刘氏,本是刘家村刘屠夫的女儿,刘屠夫生养了八个女儿,一心想要个男丁,却未如愿。 刘屠夫对接踵而来的女儿们,一个比一个冷漠,周刘氏排行第五,上不着下不落的,更是在刘家没有一丝的存在感。 钱满粮前往刘屠夫家为周老爷提亲纳妾时,刘屠夫手一挥道:“现在还有五、六、七女未许人家,老八、老九还年幼。如周老爷看上,老、五、老六、老七尽数给周老爷为妾。” 钱满粮得大奶奶周吴氏之命,只在刘屠夫家娶一位女子回山庄。 于是,钱满粮挑了刘屠夫的五女儿周刘氏。 周刘氏年方二十,长得也周正,肌肤偏白,大概长期得不到父母的关注,周刘氏看上去很是冷漠。得知自己被周家山庄选为妾,周刘氏给坐在堂上的刘屠夫夫妇叩了三个头,冷冷道:“从今后,爹娘就当女儿死了,莫要挂记。” 听女儿这话说的如此绝决,刘屠夫的内人当场落下泪来,虽然生了八个女儿,但每一个都是自己十月怀胎身上落下来的肉,哪有当娘的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刘屠夫的内人“哇”地哭出声来,正想上前去搂跪在地上的周刘氏,却被刘屠夫一声吼,生生吓的连哭都忘了。 “滚罢,当没生你这个白眼狼。”刘屠夫正眼都不看五女儿一眼,大声驱逐。 周刘氏倔强地爬起来,眼里满是冷漠,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钱满粮忙将周家山庄给刘屠夫的聘礼钱放在刘屠夫家的桌上,紧步赶上周刘氏的脚步。 刘屠夫家剩下未出嫁的女儿,偷偷躲在内堂的门帘后,看爹爹数钱管家留下来的钱袋里的钱。 周刘氏上山庄也有一年有余了,毕竟年轻身体好,上周家山庄一个月,就怀上了,可惜十月怀胎后,生下个死婴。当大奶奶的贴身丫鬟秋香来安慰周刘氏时,周刘氏冷冷地道:“死了好,何必为人,甚苦。” 从周刘氏生产后,也过去将近半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又再次怀孕,钱满粮代表周老爷,特意来向周刘氏道贺。 “恭喜三奶奶……”钱满粮到的三香轩,向周刘氏请安并道贺。 “有何可喜?小孩子讨人厌恶。”周刘氏冷哼一声,极其不高兴地道:“我宁可不育……” “哎呀,三奶奶,此话不可再讲。老爷纳您来山庄,就是希望您为周家山庄开枝散叶。”见周刘氏口无遮拦,钱满粮忙打断周刘氏的话。 “老爷又不差我这一房姨太太,开枝散叶少我一人有何要紧。” “三奶奶,尽然您已经来了山庄,只能守己本分……” “本分?本分就是为老爷生孩子吗?” “是的……” “哼!我来山庄也快一年半了,到今天为止,连老爷的面都没见过,却要我稀里糊涂为他生孩子。” “三奶奶,此话差矣,您怎的没见着老爷了?没老爷,您是怎么有的身子……” “见你的鬼去吧,我诅咒这胎还是死胎……”周刘氏暴躁地咒骂起来。 钱满粮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道:“三奶奶,您莫要这般咒自己。” “咒自己?我要咒山庄所有的女人,生孩子全是死胎。”周刘氏渐渐焦躁起来,手指甲不停地扣着太师椅的扶手,眼神狠毒。 “三奶奶,您好生养胎,如若您不能为老爷开枝散叶,那……”钱满粮抖了抖长衫下摆,站起身来,语气轻缓地道。 “那又如何?”周刘氏追问。 “那只能将您送回刘家村您父母家。” “不……”见钱管家抛出底牌,周刘氏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嘶叫道:“要送我回刘家,除非我死,抬我的尸身去……” 一想到从小就被无视被抱怨被吆喝来吆喝去的娘家,周刘氏从心底里抗拒,重男轻女全表现在脸上和行动上的刘屠夫,让周刘氏无限的反感厌恶。 “既然您不愿回刘家,您就只能安心做您的三奶奶,本本分分为老爷开枝散叶。”钱满粮拿捏着周刘氏。 “是,我会为老爷开枝散叶,但是……”周刘氏眼底,又聚起恨来:“是活胎死胎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了。” “无妨,即使是死胎,也是您为老爷、为周家山庄尽的职,不怪您。”钱满粮眉眼堆笑道:“我已经按老爷的吩咐,特意为您开了小灶,您安心养胎,保持心情愉悦,对您的胎儿有好处。” “心情愉悦?如何愉悦?”周刘氏又似乎被触到了哪根敏感神经,瞪着眼盯着钱满粮道:“将我圈在这小楼内,院门外的风光从未见过,你让我如何心情愉悦?” “三奶奶,自古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都是在闺阁里养着。再说了,您现如今有了身子,更要静养。”钱满粮安抚周刘氏。 “你去禀报老爷,我想出院门外走走。”周刘氏提出要求。 “不可,您来山庄之前,小的已经将山庄的规矩都告之于您,您是认可了的。别说您让小的去禀报老爷,老爷先骂的就是小人,三奶奶,您就不要为难了在下,安生在这三香轩养胎。您要缺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让院门外的丫头来告诉我,我亲自给您送来,只求三奶奶您,顺顺利利将肚中的孩子生下来。”钱满粮一口拒绝三姨太想出院门的要求,并告辞了周刘氏,出了三香轩。 三香轩院门锁上的那一刻,钱满粮听见三香轩内,传出茶杯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钱满粮冷冷一笑,径直往八姨太的八宝轩而去。 第18章 五姨太周杨氏和八姨太周王氏 钱满粮离开三香轩往八宝轩去,途中经过五姨太的五福轩,顿足犹豫了几秒钟,便拐进了五福轩。 五福轩内的装饰,和另八处楼阁一样,如果不是钱满粮早熟悉了周家山庄九位姨太太们的楼阁,还真会觉得就在一处楼阁转悠了,所不同的是,所养着的姨太太们高矮胖瘦、容貌不一。 院外丫头开院门锁前,大声朝五福轩内喊道:“钱管家到……”于是,楼阁里的五姨太周杨氏,便出了内室,来到厅堂,等钱管家进楼。 “给五奶奶请安。”钱满粮笑着向坐在厅堂上首的五姨太周杨氏请安。 “钱管家有礼,您请坐。”周杨氏示意钱满粮入座。 钱满粮在太师椅上入座,笑盈盈道:“五奶奶可好?” “一切都好,多日未见钱管家,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周杨氏笑脸相迎,并亲自倒了杯茶,送到钱管家手上。 “谢谢五奶奶。”钱满粮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接过周杨氏端过来的茶,并轻言细语道:“老爷让小的来探望五奶奶,看看五奶奶身体可好,如果无恙,老爷这几晚要过五奶奶这来。” “钱管家,我身体无恙,老爷能来,是我的福分……”听说周老爷要来临幸自己,周杨氏脸上飞红,低首害羞起来。 这周杨氏,出身清白,只因父母双亡,被兄嫂排挤,遂送进周家山庄给周老爷做了五姨太。 周杨氏是典型的遵从妇道的妇人,听话、愚忠,自觉进了周家山庄的门,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的鬼,一心一意为周老爷开枝散叶。 可惜头胎就生了个死胎,为此,周杨氏自责了许久,觉得是自己福薄,没能为周老爷生下个活胎。 “只是,五奶奶,依小的看,您还是要多活动活动,不能总躺在床上……”钱满粮意有所指地望着五姨太日渐肥胖的身体。 “钱管家,自从生产过一胎后,我总觉乏力,困累,就想睡;谁知,越睡越胖了起来。”周杨氏面露尴尬之色。 “要不,我请倪郎中来为五奶奶诊诊脉?” “可行。” “好的,那小的先告辞,安排倪郎中来给您瞧瞧,养好了身体,才好为老爷开枝散叶。”钱满粮起身告辞。 “送钱管家……” 钱满粮出了五福轩,嘴里嘟囔道:“这五奶奶,于刚进山庄时相比,真的是胖了一倍了……” 钱满粮快步前往八宝轩。 八宝轩内,八姨太周王氏那瘦成条的脸上,死鱼眼里满是目中无人的神情,使的钱满粮自觉坐在那的是自己的内人钱莫氏,不同的是,周王氏比钱莫氏多一只眼睛。 “八奶奶,您现在是双身子,您可要多歇着,养着。”钱满粮打着哈哈。 “无妨,也不是第一次生养,想我在陆家,也生养了两个娃,虽然来山庄,为老爷怀的第一胎,就生了个死胎。但我相信,那只是意外,我现在肚中这胎,肯定健全。”周王氏自信满满。 周王氏的亡夫陆大嘴,一场重病,不光将家里的积蓄花完,还向周家钱庄借了钱。到最后,落的个人财两空,陆大嘴死了,周王氏也被陆家公婆以身抵债抵给了周家山庄。 这周王氏,原本也体态丰润,却被亡夫陆大嘴的病折腾的骨瘦如柴,以至于在陆大嘴死后,被乡邻暗戳戳说周王氏长着一脸克夫相。于是,陆大嘴的双亲,也相信了起来,费尽心思要将周王氏撵出陆家,以免陆家再被周王氏伤克。 周王氏被抵债的那一刻,却觉如释重负,欣欣然随了钱管家来周家山庄,身后哀哀哭喊的一双儿女,也没能让周王氏回一下头。 “咳咳……那是自然,八姨太定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钱满粮奉承道。 “钱管家,我近来害喜,想吃点酸的东西,特别是杨梅。” “哎呀,八奶奶,杨梅已过季节,这样吧,我去找些酸物,供八奶奶挑选,可行?” “行,酸黄瓜也行,杏脯什么的也行……” “好的,我去置办,办好了立即送来。” “以我的经验,酸儿辣女,我肚中的孩儿,肯定是个男娃。”周王氏抚着肚子自喜起来:“钱管家,您说,如果我为老爷生下男丁,老爷会不会专宠我?” “咳咳……”钱满粮不忍扫了周王氏的幻想,敷衍道:“自然会的吧。” “您看,大奶奶无所出,到我这已是八姨太了,还不知道我后面还有几房姨太太。老爷年事渐高,也是想有个男丁传承周家香火的,如我能为老爷生下一男娃,老爷得多开心。”周王氏继续暗喜。 “当然,自然的……”钱满粮知道周王氏是个喜欢自喜的话唠,便不想多待,刚欲起身告辞,又被周王氏叫住:“钱管家,如我的儿成了周家大少爷,我必会重谢您。” “不不不……八奶奶,小的侍候您都是份内的事,千万不说谢。” “一定要谢的,我的衣食住行都是您给我安排的。再说了,当初要不是您将我从陆家带回山庄,我现今在陆家,还不知道受什么罪呢。”周王氏喋喋不休地自顾自说着。 “八奶奶,您不用客气,都是小的应该做的,您安心养胎,这一切,都是老爷给您的,您要谢,就谢老爷……” “对的,要谢谢老爷,所以,我一定要给老爷生个男丁……” “八奶奶,小的前头还有很多事要办,小的这就告辞了。”钱满粮不愿再坐下去了,他着实受不了八姨太絮叨嘴碎。 “您不再坐一会?多日没来,您多坐会,咱俩说说话。”周王氏极力挽留钱满粮陪自己聊天说话,许是长时间圈在八宝轩,太过寂寞了。 “改日来陪八奶奶闲聊,小的手上还有好几桩事要办,小的告辞了。”钱满粮起身告辞,快步出了八喜轩,周王氏追到院门,力邀道:“钱管家,得空您常来坐坐……” 钱满粮也不回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大踏步远离八喜轩。 第19章 夜衣人 四姨太周冷氏产期将近,钱满粮从周王氏的八宝轩出来后,又折回往四福轩去。 周冷氏吃了下午点心茶,正躺在床上歇养着,肚中即将出生的胎儿,调皮地将周冷氏的肚子踢的凸起一个小鼓包。喜的周冷氏“咯咯咯”笑道:“小祖宗,莫要闹腾,没几日为娘就可以打你的小屁股了,咯咯咯……” 周冷氏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正和肚中的胎儿说着开心的话,就听院门外的丫头高嚷着:“钱管家到……” 周冷氏吃力地起身,想整理好衣服上厅里见钱管家。 钱管家已经大踏步进了四福轩的正厅,见厅里无人,便对着内室道:“小的给四奶奶请安,您就在内室歇养着,不必出厅来。” “钱管家,您请坐,桌上有茶,有劳您自己倒……”周冷氏见钱管家如此照顾自己,便又复依回床上,脆声回应,听的出心情不错。 “四奶奶,小的也没有其他的事,就是过来看望四奶奶。”钱满粮没打算多逗留,站在正厅与内室的交接口答话:“四奶奶快到好日子了吧?” “快了,大概还有个十日左右。”周冷氏手掌抚在孕肚上。 “那快了,我已交待过程妈,每隔一个时辰就来看一下,明日,我再派个丫鬟过来,日夜贴身侍候四奶奶。” “谢谢钱管家,希望周家列祖列宗保佑,让我平安生下肚中的孩儿。”周冷氏虔诚许愿。 听四姨太这一说,钱满粮怔了怔,心下莫名一紧,沉默片刻后,道:“会的,四奶奶,您安心养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让院外的丫鬟来告知我,我立刻给您备好送来。” “好的,辛苦钱管家。”周冷氏还是识大体的,周老爷将她从青楼赎出来,跳出火坑,进了周家山庄为妾,不愁吃喝,再不用在那青楼红尘中脏了身子,周冷氏从心里感激周老爷。 钱满粮看望了四位姨太太,连轴转,已近黄昏,又去泰元馆将四位姨太太的情况一一仔细地禀告给周老爷,周老爷点点头,以示对钱满粮办事的放心与信任。 趁周老爷用晚饭之际,钱满粮也退了下去,回管家房吃晚饭。 钱莫氏一年有大半多的时间闲在家中,钱莫氏不会做女红,又不识几个大字,自然一日日闲得无聊,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折腾钱满粮身上。 钱满粮甚至对管家房有了深深的恐惧和排斥,除了在家三餐饭和睡觉,剩下的时间是能不回家对着钱莫氏就不回家。 钱莫氏吃饭是从来不等钱满粮的,当钱满粮忙完回屋时,钱莫氏已经坐在饭厅里用筷子剔牙了。 钱莫氏瞟了一眼钱满粮,翻了翻独眼。 钱满粮望了望桌上钱莫氏吃剩的饭菜,不痛快地道:“你就不能等我回来了一起吃么?” “哼!等你?我等过啊,哪次不是等到饭菜冰凉你才回来。与其跟着你吃冷饭冷菜,我何不趁热了吃。”钱莫氏满脸不屑。 “你趁热吃也行,可你不能就着一边吃,非要将菜扒的鸡啄般,让我怎么下筷?”钱满粮抱怨。 “你大管家要是不乐意,就去大厨房和他们吃去,何必急巴巴往屋里赶。” “你……老爷太太给我们开了小灶,我再去大厨房吃,象什么样子?”钱满粮怒气燃上眉头,喝斥道。 “你喊甚,爱吃不吃,想吃热乎的,按点回来就是。”钱莫氏对钱满粮的臭脸,根本没放在眼里。 “懒得和你纠缠,不可理喻。”钱满粮忙了半天,也着实饿了,坐了下来,将就着往嘴里扒着剩饭剩菜。 “呵……我不可理喻,饿你几顿,吃甚都香。”钱莫氏站起身来,将手里的筷子“叭”地扔在桌面上,惊的正吃饭的钱满粮一个机灵,望着走去内室的钱莫氏的背影,钱满粮想发作,却又极力忍耐着。 钱满粮匆匆填饱肚子,收拾好碗筷,又听钱莫氏在内室喊他:“今晚要是没甚事,早些上床来歇着吧。” 见钱莫氏露骨的邀请,钱满粮吓的一哆嗦,本打算洗漱的,却转身往门外走去,并重重关上门以示抗议。 “哼!躲的了一时躲的了一世?”钱莫氏在内室嘲讽地提醒道。 钱满粮出了家门,脚步不自觉地往十澜轩而去。 自从刘絮儿在钱满粮身上尝到了男女之欢的快乐后,整个人都妖媚起来。钱满粮刚进十澜轩正厅,刘絮儿便从内室冲了出来,一把搂住钱满粮的脖子,媚眼如丝地喃喃道:“可想你了……” “才一天未见……”钱满粮扶着刘絮儿的细腰温柔地在刘絮儿的樱唇上啄了一口。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滋味我现在懂了。”刘絮儿窝进钱满粮的胸前,轻言细语,尽显小女人的温柔。 见刘絮儿这般可人,钱满粮在钱莫氏那受的气,瞬间也烟消云散了,春宵苦短,钱满粮将怀里的刘絮儿拦腰抱起,往内室走去。 二人正是柔情蜜意期,争分夺秒地欢纵,直到子时,钱满粮将疲惫不堪的刘絮儿哄睡着后,才着好衣衫,出了十澜轩,准备返回管家房去。 子时的周家山庄,鸡犬都早已熄声,除了走廊上的气死风灯,假山楼阁,都笼罩在深深的黑夜里。 经过几轮与刘絮儿的欢愉,钱满粮满足又疲惫,想加快脚步,但步伐却有点飘虚。 正当快走近慈和轩时,却见一个黑影,掠到了慈和轩的外墙上,正要往慈和轩内跳去。 防御的本能性,使的钱满粮对慈和轩的外墙头上的黑影喝声道:“哪来的歹人,来周家山庄撒野?” 墙头上的夜行人,听有人对他喝斥,怔了怔后,便迅速跃下院墙,往山庄侧方的围墙边逃离。 “大胆歹人,留下命来……”钱满粮提气,运用轻功,往夜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子夜虽然黑,廊上的廊灯,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夜行人的体态。 只见前方的夜行人,身着夜行衣,但他那肥胖的身姿,几个跳跃,便身手矫健地跃上了周家山庄丈余高的外围墙,并挑衅地转头看向身后追来的钱满粮。 钱满粮也不甘示弱,脚尖轻点围墙边的石墩,一跃而上,出掌向黑衣人劈去。 第20章 又一死胎 钱满粮隔空向夜衣人劈出一掌,夜衣人似乎不想应战,纵身跃出围墙外。 钱满粮怒喝道:“哪来的狂徒,竟敢夜闯周家山庄。” 夜衣人在围墙外立住身,哑着音,一听就是特意变声了,回道:“听闻周家山庄的大管家身手了得,看你这轻功出手,定是钱管家了?” “哼!莫管我是谁,你今夜夜闯周家山庄,属实大胆,报上名来。” “呵呵……”夜衣人仰头笑道:“小小一个周家山庄,我当然是来去自如了。” “狂妄,看掌……”钱满粮哪能容夜衣人如此猖狂,不再多说废话,直接跃下墙头向夜衣人攻去。 钱满粮打小就和山庄的护院师傅练习武功,听说这护院师傅,是周老太爷花重金聘来的某落没王府的首席武师。 但钱满粮的父亲告诫钱满粮,做人要懂藏,万不可高调,于是,钱满粮一身好功夫,却很少在人前显示,他真正的实力,也无人知晓。 钱满粮与夜衣人五十招过后,夜衣人明显落了下风,正欲抽身罢战,却被钱满粮一招恶鹰掏心,一把抓下夜衣人的头套。 夜衣人顿时慌了,忙从袖里甩出三把飞镖,攻取钱满粮的面门、喉咙和胸口。 趁钱满粮后下腰躲避飞镖之际,夜衣人捂着头消失在浓浓黑夜里。 穷寇莫追,钱满粮轻蔑地冷哼一声,抓着手上的头套,跃上围墙,返回周家山庄。 回到管家房,钱莫氏早已鼾声如雷。 钱满粮将从夜衣人头上抓下来的头套凑近灯下细看,头套顶部被钱满粮的鹰爪功抓破五个洞。头套并无什么特殊的特征,就是普通的夜行衣的头套,不同的是,钱满粮抓伤了夜衣人的头皮,血沾在钱满粮的手指上。 第二日一早,钱满粮拿了头套,去泰元馆向周老爷汇报昨晚夜衣人闯山庄的事。 周老爷大为不满,语气不怒自威道:“山庄的护家师傅们都干什么吃的,竟能让歹人夜闯山庄?” “老爷,这歹人,身手的确不俗……”钱满粮低着头,不敢抬眼。 “哦?”周老爷似乎来了兴致,他见识过钱满粮的功夫,能让钱满粮说对手身手不俗的,定是有一定的功力了,轻笑一声,问:“他与你过了几招?” “回老爷,五十招内,我没能拿下他,惭愧。” “能与你过上五十招,这崇州镇应该找不出两个,这么说,昨晚那歹人,的确功夫不错。”周老爷若有所思道。 “老爷,从今晚起,我会加强巡夜。” “自己不要那么累,让护院师傅们多动动。” “是,老爷。” “你说那歹人被你抓伤了?” “是的,我撕他头套时,抓伤了他的头皮,我手指上沾了血。” “你在慈和轩撞见歹人欲翻墙进慈和轩,他进慈和轩做甚?” “回老爷,不知,大概是随处找一处大院偷盗吧。”钱满粮推测。 “嗯,满粮,庄里庄外,都辛苦你了。来,跟我进来。”周老爷起身,率先往内室去。 “是。”钱满粮顺从地跟在周老爷身后。 “我托关系购了两把西洋短铳,你带一把防身,下次再遇到如昨晚的歹人,格杀勿论。”周老爷交待。 “是,老爷。” 周家山庄一如往日般太平宁静,钱满粮将山庄里十几号护院师傅,编成两队,白天黑夜轮番巡逻,以确保山庄的安保。 不几日,四姨太周冷氏临盆,程妈在日落时分踩着急步来管家房请钱莫氏。 钱莫氏正在吃晚饭,打发了程妈先行,吃好饭,带了接生的工具箱,正出门,钱满粮也刚进门回来。 见钱莫氏提了工具箱出门,也没多问,径直往饭厅走,钱莫氏不乐意了,不满地道:“你也不问问我出门作甚。” “你能做甚?除了姨奶奶们生产能让你跨出这大门,你还能做甚?” 被钱满粮的话一呛,钱莫氏想想也有道理,也不再回嘴,翻了翻独眼,出门往四福轩去。 四福轩内,周冷氏虽时不时产前阵痛,却心情大好,笑颜如花地招呼钱莫氏,并趁程妈和丫鬟们去忙备产前物件,偷偷往钱莫氏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并巴结道:“辛苦钱娘子。” 钱莫氏也是见钱眼开的主,见周冷氏如此识相,也挤出难得一见的笑脸来,好声好气地:“四奶奶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钱娘子,我想与您商量一下,一会我发动了,能否不吃那催产药?我想看着我肚中的孩儿出来。” 周冷氏这一要求,使的钱莫氏抓着银子的手一僵,脸上也没了笑容,冷声道:“四奶奶如能经的住疼痛,可以不吃。” “能能能……”周冷氏鸡啄米般地点头。 虽然头胎生了个死胎,二胎从发动到生,却快的多。 一个时辰后,周冷氏在熬过一波接一波阵痛后,马上就要生产了。 钱莫氏照旧将程妈和照顾周冷氏的丫鬟逐出周冷氏的内室,她独自为周冷氏接生。 在周冷氏最后的努力下,婴儿的头顺利地钻出产道口外。 钱莫氏却将一块麻布大帕巾,一股脑地盖住婴儿的头,一手抓住婴儿的头,一手捏住婴儿的肩颈,使暗劲,只听轻地地的“咔嚓”一声,婴儿的头就垂了下来。 钱莫氏拖出婴儿全身,用帕巾稍稍擦拭后,拍打起婴儿的屁股来,婴儿却没发一丝声音。 “怎么样?是男娃还是女娃?”周冷氏筋疲力尽,满头满脸的汗水,恹恹地躺在枕上问道。 “男娃,可惜,还是死胎。”钱莫氏将手里的死婴放回床上,包了胎盘,收拾了接生的工具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冷氏听说又生了一死胎,顿时气结,惨呼一声,昏了过去。 程妈与丫头,急步跑进周冷氏的内室,却见昏过去的周冷氏身下,又是一个全身乌青的死婴。程妈脚下一软,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里不停地念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回大奶奶,四奶奶生了,是个男婴,可惜又是死胎……”秋香禀报。 “阿弥陀佛……”正在佛堂上诵经的大奶奶周吴氏,将木鱼敲的更响了。 第21章 丫鬟被迷奸 那日,春花与秋月被钱管家带到普慈院,应了普慈大师的要求,去浴房沐浴换衣。 两个丫鬟边洗澡边闲聊逗趣,殊不知,普慈大师在他内室禅房墙上的偷窥孔上,将两个丫鬟的身子一览无余地看个精光。 普慈大师原本油光满面的脸,因亢奋愈发的通红了,恨不得马上冲了过去发泄兽欲。 然而,普慈大师毕竟是周老爷请来的得道大师,对两个丫鬟用强,有失体面。 普慈大师抬袖擦了擦嘴角涏出来的口水,直到春花、秋月沐浴完着好衣裤,普慈大师才意犹未尽地将色眯眯的小眼神从偷窥孔上移开。 一盏茶后,春花、秋月来到普慈大师房门外,向屋内的普慈大师请安等候吩咐。 普慈大师正襟危坐地在禅房里坐着,叫道:“都进来罢。” 两丫鬟领命,进了普慈大师的禅房,垂手站立,听从安排。 “既然你们被周老爷派来普慈院,那就要遵守普慈院的规矩。”普慈大师微眯起小眼,透过眼缝,上下打量着站立在面前的两个丫鬟。 “是,一切听从大师的吩咐。”春花回应道。 秋月生性活泼,虽垂手站立在那,眼睛却四处观望,对普慈大师的禅房内的饰品很是感兴趣。 “你呢?秋月……”普慈大师不动声色,话锋转向秋月。 “哦哦……听从大师安排……”秋月被普慈大师点问,忙收回心神回答道。 “我是普慈院的住持,你俩竟然来到普慈院,就要一心伺候佛祖、伺候好本大师。切不可三心二意,粗枝大叶。” “是……”春花、秋月同声应声。 “院里有院里的规矩,一:一切以本大师为中心。二:每日要按时就餐、入寝。三: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出院下山。四:不可将院内的事说于院外的人知晓。五:不可懒惰邋遢,每日必洗澡换衣。六:每一、三、五日晚戍时,来这跟我打禅一个时辰,本大师带你们修心养性。”普慈大师例出六条规矩,并附加道:“如若你们不守规矩,就不要怪本大师对你们处罚过重,都记下了?” “是,都记下了。”见普慈大师目光凌厉地看向自己,春花、秋月忙接下话应答。 “好,在这院内,见事做事,不用我多交侍,各自忙去吧。”普慈大师合上眼睑,运心打坐。 两丫头退下,出了普慈大师的房门,秋月对着春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春花忙一把拽起秋月,找活干去。 普慈院占地三百多平米,缩小版园林设计,处在半山腰,空气新鲜,有登高远眺的优势。 春花、秋月各自忙着院内的清洁和伙食,一天下来,也是疲惫。 伺候完普慈大师的晚饭,已经是酉时,今天是周三,晚上要随普慈大师打禅。 春花、秋月匆匆吃过晚饭,收拾妥当,便掐着入戍前在普慈大师的房门外候着。 “时辰到,进来吧。”普慈大师在禅房内唤道。 春花、秋月第一次坐禅,手脚不知怎么盘放。 普慈大师和善,亲自上手教两个丫头盘腿坐禅。 春花、秋月按照普慈大师的引导,闭目打禅。 一盏茶过后,忙累了一天的春花,竟昏昏欲睡起来。秋月更甚,直接将头垂在胸前沉沉睡去。 这边的普慈大师,睁着色欲充盈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打坐的两个青春娇嫩的丫头,春心荡漾,恨不得立刻扑了上去。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时辰过后,普慈大师叫醒两个早已在蒲团上睡的东扭西歪的丫鬟:“好了,你们起身吧。” 春花、秋月被普慈大师叫醒,吓得双双伏下身来请罪:“大师恕罪……” “何罪之有啊?”普慈大师拖长声调,故意问道。 “我们不该睡着,对佛祖不敬。”春花率先抢答。 “打坐是个人修为,与敬不敬佛祖无关。你们是初次坐禅,睡着是自然,慢慢就好了,下去沐浴睡吧。”普慈大师慈祥地笑道。 “谢大师不怪罪,奴婢退下。”春花、秋月心下感谢,双双退了下去。 沐浴房内,秋月依然困乏,不满地嘟囔道:“什么破规矩,日日要沐浴……” “莫要抱怨了,刚刚大师没罚我们,已是大善了。”春花懂知足。 “我又不要做尼姑,打什么坐?这和尚,刚才教我盘脚的时候,手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我的胸上撩过去,惊的我一身鸡皮疙瘩。”秋月浇水淋着身子道。 “不要多想,许是无意的,赶紧洗洗睡吧,明早卯时就要起床。”春花催促着,并麻利地冲洗着。 此刻,普慈大师正趴在禅房的偷窥孔上,如饥似渴地望着沐浴房内,两具挂着水珠的白嫩胴体,在灯光下愈发的诱人。 春花、秋月洗漱完毕,已是亥时末。回到下人房,关门脱衣,上床沾着枕头便鼾睡起来。 这边偷窥完丫头洗澡后的普慈大师,欲火难耐,在禅房内躁动地来回走动,抓耳挠腮地不知如何发泄身体原始的欲望。 已入子时,下人房那两个丫头,早已沉睡入梦,普慈大师再也按捺不住,从壁柜里翻出一包东西后,匆匆出了门,往下人房摸去。 春花、秋月的睡房窗户外,只见普慈大师微佝着肥胖的身子,敏捷地用手指将窗纸戳了一个洞,插入手上的吹管,往丫鬟房吹入迷烟。 片刻后,普慈大师用匕首从门外挑开门栓,迅速闪进房内。 普慈院的夜在子时更黑了,除了山鸟偶尔鸣一两声,就是下人房内传出的普慈大师浑厚而急促的喘息声。 翌日一早,秋月在春花的一声尖叫中醒来,头疼欲裂,动了一下身子,却觉浑身酸疼。 “秋月,快醒醒。”春花哭喊着叫醒秋月。 秋月寻声望去,却见隔床的春花,赤条条地抱着被子,蓬头垢面,泪流满面地哭泣。 “怎么了?”秋月动了动身子,下体却传来撕裂般钻心的疼痛,此刻才发觉,自己也同春花一样一丝不挂,床上凌乱不堪,昨晚穿在身上的衣物被抛洒一地,床单上落红点点。 “我们被欺辱了……”春花哭的泣不成声。 第22章 普慈大师露出本来面目 正当春花、秋月在房间里哀哀痛哭时,普慈大师被从睡梦中吵醒,凝神一听,便知事由。 普慈大师睡意正浓,被两丫鬟吵醒,心下不快,正想发作,但转念一想,又咧了咧嘴角一笑,便翻身下了床,披了禅袍,出房门往下人房走去。 “春花、秋月……”普慈大师嘴里唤着,伸手就去推丫鬟的房门,房门也轻易被推开,普慈抬脚就迈了进去,慈善地问道:“丫头们,你们哭甚?” “你个秃驴,玷污了我姐妹俩的身子,这会你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来问。”秋月怒目圆睁,抱着被子遮在裸露的胸口,骂道。 “哎呀,你这小蹄子,此话从何说起呀?”普慈大师睁着色眯眯的小眼,看向秋月雪白的粉肩,刚被丫鬟哭声吵醒的不快,也在两个丫鬟梨花带雨、秀色可餐下烟消云散。 “老秃驴,这普慈院就你一个男人,昨晚不是你玷污了我姐妹还能有谁?”秋月抽泣着怒斥。 春花本性忠厚,见普慈大师推门进房,吓的用被子将自己劈头盖脸全里住,身子不住颤抖。 “你个浪蹄子,怎么能说是本大师沾污你们的身子呢?本大师是带你们修仙。”普慈大师脸露淫笑,一步步向秋月的床边逼近。 “滚出去,老秃驴,你就不怕我回山庄向老爷告发了你。”秋月一边往床里缩着身子,一边怒骂。 “哈哈……告发本大师?小蹄子,你太天真了,山庄送你俩上普慈院,就是来为本大师服务的……”普慈大师得意地大笑道。 “放屁,你枉为佛门中人。” “浪蹄子,看来昨晚本大师没让你舒服明白,那么,现在本大师再带你修仙,好好舒服舒服……”普慈大师淫笑着甩去身上的禅袍,往床上的秋月扑了上去。 “救命啊……救命……”秋月惨叫着救命。 “浪蹄子,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来吧,让本大师好好渡渡你……”普慈大师恶狠狠地一把扯掉秋月用来遮挡的被子…… 秋月哭喊着挥手往普慈大师头上脸上挠去。 普慈大师欲火中烧,一没留神,脸上被秋月挠了几道血槽,疼的普慈大师抬手一掌重重拍在秋月的脸上,秋月顿时晕了过去。 那边春花吓的“啊”地从被子里跳下床,赤身裸体地就往门外冲。 普慈大师虽身在欲池,耳却听八方,见春花往房门外窜,普慈大师抬手一挥,一股内力生生将房门在春花面前关上。 春花也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往后急退,“扑通”跌进秋月的床里。 普慈大师回手一捞,春花惊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一阵巨疼,昏死了过去,任普慈大师在丫鬟房肆无忌惮地发泄兽欲。 之后的日子,春花、秋月从强烈的反抗遭来的毒打,到最后行尸走肉般地默默忍受。 春花、秋月日渐憔悴,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普慈大师说:“即使你俩去山庄告状,我也是不怕的。我是周老爷的救命恩人,周老爷自然信我。到时候,你俩除了被卖去青楼就是被家法打死。所以,安生跟了本大师,伺候好本大师和佛祖,就有你俩的开心日子过。” 窗纸被捅破,普慈大师露出了本来面目,愈发的肆无忌惮,夜夜召春花、秋月伺候。 私底下,春花哭着对秋月道:“我们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个老秃驴,身怀功夫,我等手无缚鸡之力,是奈何不了他了。”秋月心知肚明,只能认命。 “我们逃吧……” “逃?逃往哪?回山庄吗?你没听老秃驴说,逃回山庄也是死路。” “我们就这样被这淫贼戏耍吗?”春花无望地淌下一串串泪水。 “这是我们的命……”秋月哽咽。 “我们求助钱管家,可行?”春花提议。 “钱管家能救我们?”秋月疑问。 “钱管家一贯对我们下人不薄……” 日子在煎熬中慢慢流逝,这日,钱管家上的普慈院来,和普慈大师在厅里闲话。 “普慈大师,院里要缺物件,您吩咐在下,在下命人给您送来。”钱满粮客套道。 “钱管家客气了,周老爷照顾老衲,面面俱到,都有都有,甚都不缺。”普慈大师打着哈哈,将周老爷奉承了一遍。 “两个丫鬟伺候的还好吧?要是丫鬟偷懒,您告诉我,我定会好好再调教调教。” “嗳,周家山庄调教出来的下人,都是规规矩矩、勤勤恳恳的,春花、秋月由其好,甚好,甚好。”普慈大师斜睨一眼立在一旁侍候茶水的春花、秋月,连连称赞。 “如此甚好,山庄事物繁多,在下也不多逗留了,告辞。”钱满粮不再多耽搁,起身向普慈大师告辞。 “钱管家慢走,老衲送送您……”普慈大师见钱管家告辞,也起身来,要相送。 “大师留步。”钱管家婉拒。 见钱管家匆匆离去的身影,春花欲追上去,却又实在怕了普慈大师的毒打,只能眼睁睁看着钱管家离去。 这边秋月收拾了茶具,乖巧地送去厨房洗刷,秋月临出门前,对着满眼焦急的春花使了个眼色。 春花会意,转身往普慈大师身边走去。 钱满粮正出了普慈院院门往山下走,身后传来了急急的低唤声:“钱管家……钱管家,救救我们吧……” 钱满粮心下一愕,忙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看,却见秋月泪流满面地从院门内奔了出来,到的钱管家身前,“扑通”跪了下来。 “秋月,你这是作甚?”钱满粮急忙伸手去拉眼前跪着的秋月。 “钱管家,您素来怜惜我们这些下人,您救救我和春花吧……”多日被普慈大师玷污、威胁、打骂,秋月满肚子的害怕、羞耻和委屈,哭的泣不成声。 “起来讲话,莫哭,有事我禀了老爷,自会替你作主。”钱满粮承诺道。 第23章 刘絮儿有喜 钱满粮从普慈院回到山庄,为春花、秋月的遭遇而闷闷不乐,他并没有贸然去向老爷禀报春花秋月被普慈大师玷污之事。钱满粮明白,即使老爷知晓普慈大师这个老秃驴的本来面目,老爷也不会加难于普慈大师,因为,老爷的病,还要指望普慈大师的医治。 转念想想春花、秋月生活在水深火热中,钱满粮心下愤怒,却又不知如何解救。 一瞬间,钱满粮心生懈怠,真想卸了肩头担,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歇歇。 钱满粮心神溃散,脚步不自觉地往家走去,进了房,偏偏钱莫氏在,钱满粮不愿与其同处一室,便收住脚,欲退出房去。 钱莫氏正在梳妆镜前梳理头发,从镜子里瞥见钱满粮进了又退的身影,不禁尖酸道:“你是掉了魂了么?刚进家门又出去?” “我有事。”见钱莫氏不满,钱满粮心不在焉地回道。 “哼!有事?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想见着我了……”钱莫氏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瘪的独眼,嘲讽地笑道。 “我哪日不曾回来的?”钱满粮自知难逃钱莫氏的念叨,索性不逃避了,抬脚跨过门槛,进房往椅子上一靠,答道。 “身在这,心不知飞去哪了。”钱莫氏梳了梳油光的齐刘海,不满道:“多久没与我相好了,你莫不是我不动,你就决不肯主动的了?” “每日累的身乏疲倦,何来那些心思……”钱满粮自从与柳絮儿好上后,便对钱莫氏更没了胃口。 “行,你身乏,我不乏,我劳力些无妨。”钱莫氏起身,往钱满粮身边来,蹲下,抬手就摸向了钱满粮。 钱满粮虽心生对钱莫氏的无限厌恶,但自知难逃钱莫氏的纠缠,便不再躲避,任钱莫氏如何卖力,我自巍然不动。 钱莫氏涨红着脸,蹲在地上,使了浑身解数,钱满粮都萎靡不振,耷拉着。 “你是要死了吗?这多日来,都不举了。”钱莫氏心下不满,骂道。 “如我与你般每日清闲自在,我也暖饱思淫欲了。”钱满粮嘲讽钱莫氏闲散,就想着男女苟且之事。 “哼!改日遇到倪郎中,让他开上几贴药,我就不信不举了。”钱莫氏放下话,按着膝盖起身,往榻上去。 钱满粮也不再回应,整理好衣裤出门往十澜轩去。 钱满粮悄悄进了柳絮儿的房,见刘絮儿正歪在床上微闭着眼,面色桃红白皙,春色泛滥。 钱满粮看的春心荡漾,扑上去抱着刘絮儿就亲。 假寝中的刘絮儿,早就听出钱满粮的脚步声,见钱满粮搂了上来,正合己意,“咯咯”娇笑着回应钱满粮。 顿时,十澜轩的内室,又上演了一场春光旖旎的床欲戏。 事毕后,钱满粮搂着刘絮儿温存。 柳絮儿满目含春地道:“告诉你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钱满粮满足地回问。 “我有喜了,你的孩子。”刘絮儿娇羞道。 “啊?”这突如其来的好事,惊的钱满粮抚摸刘絮儿手臂的手一僵,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竟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见钱满粮没有回应,刘絮儿疑惑地从钱满粮的胸前抬起头来,望向钱满粮。 “没有,没有,我是太高兴了……”钱满粮被柳絮儿一追问,醒过神来,紧搂着刘絮儿,忙不迭地道:“絮儿,谢谢你,我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肚里的孩子,明是周老爷的,实是你的,怎么办?”刘絮儿明知自己的身份,又与周老爷无床第之欢,现在有了身孕,这个孩子怎么遁形? “我来处理,你不要操心,安心养胎。”钱满粮脑里飞快地运转道,一边安抚刘絮儿。 刘絮儿见钱满粮这样承诺,放下心来,心安理得地窝在钱满粮的怀里。 钱满粮对刘絮儿有了自己的骨肉,内心狂喜。然而,虽然当初大太太应诺过自己,给自己留个后,但真到了这个地步,大太太会履行当初的承诺吗?钱满粮自己也不知道结果。 夜色泛黑,钱满粮心下忐忑,来到慈和轩,向大奶奶请安。 大奶奶正在用膳,便招呼了钱满粮入座,一起晚餐。 “满粮,这鸡丝茄子不错,你吃吃看。”大奶奶周吴氏和善地给钱满粮夹菜。 “谢谢大奶奶……”钱满粮虽然也偶尔被主子叫着一起同桌吃饭,但自己毕竟是下人,还是非常拘束的。 “满粮,你在周家出生长大,我们都像一家人一样,不要拘束,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周吴氏慈眉善目地吃着碗里的饭菜道。 钱满粮愈发的诚惶诚恐,一顿饭,在钱满粮食不滋味中结束。 “满粮,你是有什么事要向我汇报吗?”周吴氏善察人心,从饭桌上钱满粮的忐忑不安,就知道钱满粮有事要报。 见大奶奶发问,钱满粮慌的一下子跪在大奶奶面前,语无伦次地:“大奶奶……” 周吴氏摒退贴身丫鬟秋香,望着伏在脚前的钱满粮,悠悠问道:“十澜轩有喜了?” “回禀大奶奶,是的……”钱满粮不敢隐瞒。 “嗯……好事,我答应过你,给你留个后,如十姨太生下男娃,便给你钱家留后。”周吴氏再次许诺。 “谢大奶奶恩德……”钱满粮感激大奶奶周吴氏,激动的涕泗横流。 “起来吧,你钱家几代为周家山庄效力,为你留个后,也是应该的。”周吴氏很是通情达理。 “大奶奶与老爷对我钱氏的恩德,我定誓死回报。”钱满粮表露自己对周家山庄的忠心。 “言重了,满粮,山庄有你打理,我和老爷才安心,辛苦你了。”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见事已敲定,钱满粮安下心来,满怀欢喜,人也精神了许多,从慈和轩出来,去庄后的犬舍喂食犬只。 犬舍里十多只大型猛犬,清一色的黑毛,没有一根杂毛,毛皮油光水滑,犬牙白雪锋利,不愧是喂生肉养出来的。犬的眼睛,在夜色里凶狠发光,像极了坟地里突然冒出来的白灯笼。 第24章 焦大发病 节气入冬,周家山庄坐落在半山腰,更觉一日比一日冷。 钱满粮忙着操办冬天的取暖物件,当然,也少不了普慈院的一份。钱满粮不愿面对普慈院的春花、秋月,便差了山庄里的壮实家丁,将取暖的物件送上普慈院。 焦大、焦二兄弟,和平常一样,吃饭、抽大烟、睡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足了养在深闺里的待嫁女子。 焦家兄弟常年躲着日光,肌色白的像失了血,加之总卧在榻上抽大烟,身子越来越弱,哪怕钱管家将焦家兄弟送去纵乐,也再贪不了欢。 见焦家兄弟身子亏,钱管家也找来倪郎中,给焦家兄弟配了补药,也似乎不是太有效。 这天早上,焦大突然病了,大喘着气,手脚抽搐,话也说不出来。 焦二慌了,又掐人中又摇着焦大的手臂,都制止不了焦大在榻上的不停抽搐。 焦二忙出门大声求救,不一会,下人通报给钱管家,钱管家匆匆赶来。 此时焦大已口吐白沫,双眼上翻。 “快,把他的嘴撬开。”钱满粮命令焦二,焦二忙用手掐住焦大的腮帮,掰开焦大的嘴,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小药瓶,拔开木塞,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塞到焦大的嘴里,示意焦二放开手,又在焦大的胸口轻拍了一下,焦大嘴里的药丸,就顺着喉咙吞了下去。 抽搐的焦大慢慢平静下来,沉沉睡去。 焦二感激不尽,不停地向钱管家道谢:“谢谢您,钱管家。” “焦二兄弟,焦大兄弟是不是吸烟过量了?”钱满粮微皱起眉头,望着榻上面色惨白的焦大问焦二。 “大概是有点多了,早上我还在睡觉,他就早起来抽上了。”焦二有点心虚。 “嗯,暂时没事了,抽空我找倪郎中来瞧瞧。”钱满粮心里有数,也不再多说,只交待焦二,照看住焦大,便离开焦家兄弟的内室,出了门去。 钱满粮匆匆往周老爷的泰元馆去,周老爷还未起身,慵懒地靠在床上,钱满粮恭敬地立在周老爷的内室门外请安。 “满粮,进来吧。”周老爷唤道。 “是,老爷。”钱满粮轻轻地走进周老爷的内室。 “满粮,过来给我捏捏肩。”周老爷移动身子,方便钱满粮坐在自己身后。 钱满粮忙快步上前,一只手扶住身子往前挪的周老爷,另一只手将周老爷的枕头拿开,在周老爷的后背坐下,并双手轻捏周老爷的双肩。 “嗯……”周老爷的喉咙里,发出舒适的哼声,心情愉悦地道:“满粮,还是你的指法好,按着舒服极了。” “谢谢老爷夸奖。” “这一大早来,没什么好事吧?” 见周老爷发问,钱满粮指下不敢怠慢,恭敬道:“禀老爷,焦大发病了。” “哦……焦二身体如何?”周老爷的心情似乎没受焦大发病的影响,继续眯着眼享受钱满粮的按摩。 “看焦二的面色,可能半年后也会发病。”钱满粮不敢隐瞒。 “焦大这一发作,基本也就废了。”周老爷沉思片刻道:“将那两个备物安排上吧。” “是,老爷。焦大怎么处理?” “容易,既然病了,拉去医治好了,茅头山有郎中,将就着给点汤药,时间也不会太长。” “是,老爷,焦二已接近衰竭,是不是……”钱满粮欲言又止。 “不,你空了去趟普慈院,问普慈大师要了那续力丸,给焦二服下,这样,他还能为山庄效力半年,半年后,自然病发,再送去盐头山。”周老爷谋划。 “是,老爷。”钱满粮将周老爷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手指更加卖力地捏揉着周老爷的肩颈。 “满粮。”周老爷伸出肥厚的手掌,覆盖着钱满粮纤长的手指,话语里满是宠溺地道:“这世上,只有你合我心意。” “不敢,老爷。”钱满粮一阵惊慌,手指在周老爷的手掌里微微颤抖。 “满粮,慌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我真怕哪天找不见你,我怎么过?”周老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伤感。 “老爷,满粮生是周家山庄的人,死是周家山庄的鬼,老爷在哪,满粮就在哪。”钱满粮表明心迹。 “好好好……”对钱满粮的回答,周老爷甚是满意,满面笑容地将头靠在钱满粮的胸口。 午后,钱满粮带了张二、刘伍,将尚在昏睡的焦大抬到马车上,并吩咐张二、刘伍,将焦大送去离周家山庄十里外的茅头山茅舍,那里是周家山庄为庄里下人年老体弱丧失劳力准备养老的地方,周家山庄还特意备了郎中,方便那些老弱病残的下人看病。就冲周老爷为年老体衰的下人专设的茅舍,方圆百里都对周老爷赞不绝口,称赞周老爷能为下人养老善终。 焦二见焦大被抬走,慌的拦住钱满粮急切发问:“钱管家,这是要将我兄长送去哪?” “焦二兄弟,我去请示了老爷,老爷自责山庄没照顾好焦大兄弟,特命在下送焦大兄弟去静闲馆看病调养。”钱满粮一边指挥张二、刘伍将焦大装上马车,一边回答焦二的话。 “周老爷言重了,我兄弟俩承蒙周老爷厚爱,在这山庄好吃好喝这几年。焦大平时不听我的规劝,吸食了太多烟,以至于此……”焦二絮叨着。 “焦二兄弟,你就放宽心,焦大兄弟去的医馆,可是省城数一数二的有名医馆,我保证,明年年中后,焦大就健健康康地回转山庄来了。” 听钱管家这般安心话,焦二感动地倒地就冲门口叩起头来,边叩着头边感谢周老爷的大仁大善。 送走焦大,钱满粮还得去趟普慈山庄取续力丸,虽然不想面对春花、秋月,但老爷吩咐的事,必须得办妥。 钱满粮硬着头皮,往后山上的普慈院走去。 与上趟来普慈院遇秋月哭告普慈大师的恶行到今天,已相隔半月有余,不知道春花、秋月两个丫鬟被普慈大师折磨的怎么样了。 第25章 钱满粮夜探普慈院 钱满粮略带忐忑地上到普慈院,却是普慈大师亲自来开的院门,钱满粮不解地问道:“普慈大师,您怎的亲自来开门,那两个丫鬟呢?” “钱管家,快厅上请,那两个丫鬟去后山挖百合根了,说给老衲补补身。”普慈大师笑眯着小眼,将钱满粮迎进大厅入座,并亲自斟好茶端到钱满粮面前。 “大师客气了。”钱满粮客套道:“春花、秋月做事可勤快?如有偷懒或不合大师心意,我便带了她们回山庄,另外派几个得力的下人过来。” “不不不……钱管家客气了,这两个丫头很会做事,甚合我意,甚合我意。”普慈大师双掌合十,表情十万分的满意。 “哦,那……如此甚好……”钱满粮本想借口讨回春花、秋月,换两个男家丁上来。但是,普慈不肯放手,钱满粮也一时无计可施。 “钱管家,今日来院里,有何吩咐?”普慈大师岔开话题,问道。 “我奉老爷之命,来向大师讨几颗续力丸。” “哦?莫不是那焦家兄弟快丧了?” “焦大已丧,今早发作了,午后奉老爷之命,送去了茅舍。我观焦二,时日也不会太久,所以,想用大师的续力丸续上个半年时间。” “续半年不成问题,只是后续可有人接班?药引子可不能断了?” “大师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钱满粮回道。 “如此甚好,甚好,我这就去取那续力丸来,钱管家你稍等片刻。”普慈大师笑容可掬地起身。 钱满粮欠了欠身,目送普慈大师去往后院。 不一会功夫,普慈大师便取了一个瓷瓶来,递与钱满粮道:“这里面有十粒续力丸,您在焦二每次行事前让其服下,不出意外的话,十粒可保半年有余。”普慈大师胸有成竹,继续交待钱满粮道:“还有,这续力丸服过,焦二会更嗜大烟,您尽管给他加量,这样产出的精气,更有助药引子的功效。” 钱满粮一一答应,接过装有续力丸的瓷瓶,告辞了普慈大师,下山庄而去。 钱满粮回到山庄,因没在普慈院见到春花、秋月,心神总觉不定。普慈大师说两丫鬟去后山挖百合根,只是个说辞,定是囚了二人,不让她们出现在钱满粮的眼前。 吃过晚饭,钱满粮去给老爷和大奶奶请过安,便回了房。 今晚钱莫氏破天荒没闹钱满粮,而是自顾自在太师椅上斜靠着嗑着瓜子,似乎将钱满粮当成了空气般,看也不看一眼。 钱满粮惦记着普慈院里的两个丫鬟,心神不定地坐着也觉憋闷,于是起身,换了件黑色长衫,便出门去了。 嗑着瓜子的钱莫氏,对着出门而去的钱满粮,翻了翻独眼,嘟囔道:“大晚上的,换个黑衫去做贼么?” 钱满粮在山庄内巡视了一圈,正遇大奶奶的贴身丫鬟秋香,提了食盒从十澜轩院门出来,钱满粮忙对秋香作揖招呼道:“秋香姐,这么晚还辛苦送食?” “钱管家,大奶奶听说十奶奶有喜了,特派奴婢来给十奶奶送些合十奶奶口味的点心小吃。”秋香答道。 见大奶奶如此关照刘絮儿和刘絮儿腹中自己的骨肉,钱满粮心内感激莫名,脱口而出道:“谢谢大奶奶的恩德。” “噗呲……”秋香见钱管家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笑出声来,打趣道:“十奶奶又不是您家的莫娘子,您感激啥?” 被秋香这一打趣,钱满粮自知失态,忙调整好神情,恭恭敬敬送秋月离去。 钱满粮还有要紧事要做,便没入十澜轩,而是又在山庄内巡视了一圈。等到近子时,山庄内早已没了人迹,都歇息下了。 钱满粮来到西侧的院墙边,运功提气,纵身上了大院墙,几个飞跃,便消失在院墙外的茫茫夜色中。 普慈院的内室,普慈大师光着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春花和秋月赤条着,微微颤抖地给普慈大师按摩。 春花眼里衔着泪,满脸屈辱地捏着普慈大师的手臂。 秋月咬着下唇,面无表情,手上也没轻没重地揉捏着普慈大师的小腿。 只听“啪”的一声,普慈大师手里捏着的鞭子,就在秋月的背上开了花,疼的秋月一声惨呼。 “你这个浪蹄子,让你给本大师捏捏腿,你一脸死了爹妈的神情,是本大师不够让你舒服了是吗?”普慈大师说完,又狠狠往秋月身上鞭打去。 秋月疼的抱紧身子,滚下榻来,普慈大师不依不饶,坐起身来,要下床追打秋月。 春花见秋月受难,吓的翻身就在榻上跪下,向普慈大师边叩头边求饶道:“大师,您饶了秋月吧,她知错了。” “还是你识相。秋月,你这个浪蹄子,别以为瞒的了本大师,上次你向钱管家告状又如何,周家山庄已然将你俩使给了本大师,一切就都得服从本大师的意愿。”普慈大师用鞭子指着蜷缩在地的秋月叫嚣着,满脸横肉,样子很是狰狞。 “你打死我罢,你这个淫贼老秃驴,干尽恶事,佛祖不会饶过你的。”秋月将心一横,与其被这老秃驴日夜蹂躏玷污,不如求速死,秋月怒目圆睁地骂向坐在榻上的普慈大师。 “嘿嘿……想死,没那么容易,本大师还没享受够呢。”见秋月和自己对峙,普慈大师更来了兴致,举起鞭子,毫不怜惜地向秋月赤裸的身上抽去。 见普慈大师发了狠,春花来不及多想,一跃而起,一把抱住普慈大师的手臂,哀求道:“您饶了秋月吧,您这样打,秋月会被打死的。” 见春花上来阻挠,普慈大师怒从心起,一甩胳膊,春花就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疼的蜷缩起身子,半天出不了声。 正当普慈大师抬手要再次鞭打秋月时,从窗外飞进来一枚暗器,“啪”地击在普慈大师握鞭的手腕上,疼的普慈大师一声闷哼,鞭子从手里脱落。 见被人偷袭,普慈大师来不及察看伤口,便飞身下榻,向门口扑去。 开了门,门外早已不见偷袭人的踪影,只见门上插着一把飞镖,飞镖上订着一张纸条,上书:“莫作恶,天来收。” 第26章 七姨太周彭氏自缢身亡 七姨太周彭氏的产期到了,丑时发动,又是程妈来喊钱莫氏,钱莫氏正美梦中,被程妈拍门喊醒,气不打一处来,摸了枕底下的匕首就甩了出去,“??”地钉在门框上。 程妈听的门着实响了一声,吓的倒退几步,但还是扯起喉咙喊道:“莫娘子,快起身了,七奶奶发动了……” 钱满粮也醒了过来,见钱莫氏不耐烦地一拳捶在床板上,忙高声应和道:“程妈,知晓了,你先去罢,她随后就来。” 程妈收到回应,便也匆匆去往七喜轩准备七姨太生产时的必备品。 钱莫氏见程妈离去,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莫贪睡了,起身罢,别耽误事。”钱满粮见时辰尚早,也复躺下身,口里催促着钱莫氏。 “急甚?”钱莫氏没当回事,继续睡去。 钱满粮心里记着事,睡不踏实,过了盏茶时间,复又催促钱莫氏,钱莫氏却不再回应,自顾自睡着。 钱满粮催了几次,钱莫氏都不搭理,眼看已到丑时未寅时初,钱莫氏还是睡的喷香。 钱满粮按耐不住,一把揭了钱莫氏的被子,厉声道:“你这贱婆娘,睡死了么?要是耽误了老爷的正事,你有几个脑袋赔?” 见钱满粮搬出周老爷来,钱莫氏这才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坐起身来,独眼诡异一笑道:“嘿,看把你急的,倒像是你的小妾产子了……” 钱满粮不想和钱莫氏起口角,便不再回呛,目送收拾妥当的钱莫氏提着工具箱出门,才又倒身躺下,等钱莫氏回来。 钱莫氏一路哈欠不断地走去七喜轩,七喜轩院外的把门丫头,也哈欠连天着,见钱莫氏来了,忙开了门让钱莫氏进院。 钱莫氏刚进院门,就听七喜轩内室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钱莫氏脑袋“嗡”地一声,猛掐一把自己大腿,三步并作两步往七姨太内室跑去。 只见程妈正和另一个使唤丫头,站在七姨太的床边,手足无措地裂着嘴,边笑边着急地嚷嚷:“恭喜七奶奶,是个小少爷。那莫娘子作死贪睡,到现在还没来。” 七姨太已是二胎,自然分娩的快,钱莫氏忽略了这点,贪睡拖延了时间,以至于婴儿已经活着落地。 “都出去……”钱莫氏强装镇定,将程妈和丫鬟轰了出去。 周彭氏刚生产完,虚弱地抬起头看向两腿间啼哭的婴儿,吩咐钱莫氏:“把孩儿抱过来我看看……” 钱莫氏把面色一沉,独眼寒光直射向躺着的周彭氏,回应道:“好的……” 钱莫氏口头上答应着,手里却从接生箱中拿出一小药瓶,拔了瓶塞,将药瓶内的液体,滴在一方帕巾上,旋将瓶塞塞好瓶口,放回原位。 钱莫氏一只手去捞周彭氏胯下的婴儿,另一只手将滴了药液的帕巾捂上婴儿的口鼻,婴儿顿时呜啼着哭不出声来,只片刻便断了气。 钱莫氏拿开帕巾,死去的婴儿已是一脸黑紫。 “你在做什么?”听见婴儿呜啼的声音,周彭氏惊慌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正见钱莫氏用帕巾捂着婴儿的脸,吓的厉声斥问。 “哼……”钱莫氏见周彭氏看到自己的作法,便用手托了婴儿的尸体,凑到周彭氏面前,冷嗤道:“七奶奶,你不是要看你的孩儿么,您请看吧。” 送到周彭氏眼前的婴儿,早已气绝,满脸黑紫,周彭氏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泪便滚了出来,怒目圆睁地盯着钱莫氏道:“你杀了我的孩子?” “七奶奶,您生下的只是个死婴,何来是我杀了你的孩子一说?”钱莫氏勾起嘴角,玩味地看着濒临崩溃的周彭氏。 “我……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用帕巾捂他的脸……” “哦?您看到我用帕巾捂他的脸?莫不是您刚生了孩子犯臆症了吧。”钱莫氏将手里的死婴抛在床上,冷血地回答道。 望着“嘭”的一声被钱莫氏抛在身侧的婴儿,周彭氏的心在滴血,凄厉地哭喊出声:“你这恶妇,还我孩儿来……” 钱莫氏见周彭氏哭喊,一把掐住周彭氏的咽喉,恶狠狠地低声道:“别怪我,要怪怪你命不好,在这周家山庄,您就算生一百个孩子,也只能是死胎。” 听钱莫氏这么恶毒的话,周彭氏一下懵了,脑里一片空白,不自主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是你的命,是周家山庄姨太太们的命。” 程妈在外头听到周彭氏的哭声,焦急地在门外问道:“七奶奶,您没事吧?” 钱莫氏松开掐着周彭氏喉咙的手,自顾自地用纸皮裹好好床上的胎盘,装进接生箱里,边往门口走边招呼门外的程妈:“程妈,进来罢。” 程妈急切地推开门,正与要出门的钱莫氏碰了个满怀,吓的忙闪身一边,不停地向钱莫氏道歉:“莫娘子莫怪,老身眼瞎,撞到了莫娘子……” “将死胎包了,交给老仓。”钱莫氏边出门边交待程妈。 “死……死胎?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程妈听钱莫氏说死胎,心下一啰嗦,嘴也不利索了,忙转身奔去七姨太的床前查看,却见刚刚还“哇哇”啼哭的婴儿,早没了气息,浑身黑紫,已是一具死婴。 程妈吓的“啊”的一声跌坐在地。 大奶奶周吴氏一早醒来,又收到钱管家的汇报,汇报七姨太又生了个死胎。 周吴氏早饭也没吃就进了佛堂,敲木鱼诵经,为七姨太周彭氏的死胎超度。 隔天傍晚,钱满粮和钱莫氏正在吃晚饭,程妈颤颤巍巍地跨步进门,颤抖着声音道:“钱……钱管家……不好了,七奶奶自缢了……” “啊……”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的钱满粮“噌”地站起身来,放下手里的碗筷就往外走,程妈踉踉跄跄地随其身后。 钱莫氏冷哼一声,扒着碗里的饭菜,嘟囔道:“早死早超生,莫要怨恨我,冤有头债有主,您到了阎王殿,自有分晓……” 第27章 吴家舅老爷再访周家山庄 七姨太周彭氏的身亡,让钱满粮又是叹惜又是头疼,叹惜的是周彭氏原本是富家千金,无奈命运不济,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落的上了周家山庄为妾,到今时的香消玉殒。 钱满粮头疼的是,七姨太周彭氏的死,七姨太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老爷已吩咐自己再去寻一女子填补七姨太的空缺。这世道,女子自是不缺,只是上的周家山庄做姨太太,却是另一种畸形命运。钱满粮根本不希望任何无辜的女子,有这样的畸形命运。 周家山庄为周彭氏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这不只是为了周彭氏超度,也是为这几年来那些个刚出生就死亡的婴儿超度。 周家山庄不会因为死了个姨太太就停下运作,日子一切照旧。 钱满粮正从柜子里拿出小册子,认认真真地一页一页翻看,物色哪家女子适合上周家山庄填补七姨太的位置。 门外的小厮来报:“钱管家,吴家舅老爷来访,正在前厅等候。” “哦……他又来作甚?”钱满粮心下嘀咕,这个吴家舅老爷,今夏时节才来过一次,今儿个又来,往年可没来的这般勤快,大概又是有事有求于山庄吧。 钱满粮不紧不慢地走去前厅,吴家舅老爷吴实才正翘着二郎腿,神情自得,悠闲地吃着丫鬟端上来的茶和点心。 “给舅老爷请安。”钱满粮笑脸迎上,给吴实才作揖请安。 “哈哈……钱管家,许久不见,您越发的俊朗了。”吴实才用胖短的手指,抹了抹嘴上的点心残渣,讨好地恭维钱管家。 “舅老爷谬赞了,不知舅老爷今日来,是有何事?”钱满粮立在吴实才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也无甚事。”吴实才说完,又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端茶丫鬟,对丫鬟挥了挥手道:“你下去罢,这里不用伺候。” 丫鬟望了望钱管家,钱满粮抬了抬下颚,示意丫鬟退下。 见丫鬟退去,吴实才忙站起身,一把拉了钱满粮,拖到靠近自己下首的太师椅旁,忙不迭地让钱满粮坐下。 待钱满粮入座,吴实才才一屁股坐回原位,身子前倾,往钱满粮身前凑近了,神秘兮兮地道:“钱管家,问您个事。” “舅老爷,您请问。”钱满粮不知道吴实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道。 “山庄的七姨太亡了,周老爷是不是还要纳妾?”吴实才迫不及待地问。 “这……小人不知,这是主子的事,小的只听主子吩咐。”其实,早在七姨太周彭氏上吊自谥的那个早上,钱满粮向周老爷汇报,周老爷对周彭氏的死,根本是波澜不惊的,他最关心的是,尽快找女子填补七姨太的空缺。钱满粮却不能向吴实才透露周老爷的计划,只装不知情。 “唉……钱管家,周老爷家大业大,却自今还膝下无一子嗣,现如今,七姨太没了,缺了一房,周老爷是肯定要再续上的。”吴实才自说自话地,又眉飞色舞地对钱满粮道:“钱管家,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就是为我的妻侄女冲周家山庄的姨太太的位置来的。” “哦……”钱满粮听吴实才这一说,心下却有股莫名的喜悦,刚刚还在管家房翻小册子找候选人,这会吴实才就送人来了。钱满粮不禁弯起嘴角,半带建议地回道:“这您得去问老爷和大奶奶了。” “自然,自然,我也是想在您这探个口风,看看我姐夫姐姐是否有纳妾的意愿。”吴实才直起上半身,靠进椅背,摇头晃脑地道:“钱管家,帮我去通报罢,我要见见我家姐姐。” “好的,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向大奶奶请示。”钱满粮站起身来,往泰元馆先禀告周老爷。 周老爷正在书房练字,听钱满粮来报,吴家舅老爷来了。 周老爷皱了皱眉头,略带不悦地问:“他又来作甚?” “回禀老爷,刚听舅老爷的意思,是……”钱满粮停顿下来,思量着接下来的话语。 “莫要多虑,照实说就是。”周老爷将手中的毛笔,在墨里沾了沾,又在砚台边匀了匀笔尖的墨。 “舅老爷的意思,是奔七姨太的位置来的,他说是他的妻侄女……”钱满粮如实回禀周老爷。 “唔……”周老爷似在思索,片刻,吩咐钱满粮:“你去回了大奶奶,一切听她安排。” “是,老爷。”钱满粮退出泰元馆,又去往慈和轩,如实回禀了大奶奶,大奶奶点了点头,示意让吴实才来见。 片刻后,吴实才来到周家大奶奶周吴氏面前,并从怀里掏出一支野山参,恭维道:“淑惠姐,这是弟弟上趟去京都,特意采买的千年野山参,孝敬您。” “兄弟有心了。”周吴氏示意丫鬟秋香收下山参,并让吴实才看座,丫鬟端上茶水点心。 “你今儿个来,是有什么事吗?”周吴氏呷了口茶,语气轻缓地问道。 “淑惠姐,我……”吴实才望了望秋香,欲言又止。 周吴氏抬了抬手,秋香知趣地退下。 “淑惠姐,今儿个来,的确是有事。咱姐弟就不绕弯子了,我就直说了。”吴实才打着哈哈,讨好地将上半身往周吴氏的方向凑了凑。 “说吧,自家人。”周吴氏用手里的绣帕轻轻按了按嘴角道。 “淑惠姐,弟弟的妻侄女,年芳十九,待字闺中。弟弟和您弟媳商量了一下,想送侄女来咱周家山庄为妾。”吴实才说明来意。 周吴氏在见吴实才之前,钱管家已告知吴实才的来意,周吴氏放下手里的绣帕,拿起案几上的珠串,一粒一粒地拨弄着,道:“你的妻侄女,岂不乱了辈分?” “哎呀,淑惠姐,外戚,无辈分之分。妻侄女丰润肥臀,定好生养,如能为老爷生的一男半女,咱也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是亲上加亲了。”吴实才嘴里说着,眼睛直瞟向周吴氏的耳朵。 周吴氏沉思片刻,悠悠问道:“你夫妇决意要将妻侄女送来山庄为妾么?” “决意决意……”吴实才头点的鸡啄米般应答。 “既然如此,那就随了你意,待挑个吉日,去接了姑娘来吧。”周吴氏爽快答应。 “啊……太好了,谢谢淑惠姐。”吴实才想不到事情办的这般顺利,欢跃地站起身,向周吴氏连连道谢。 周吴氏垂下头,微闭上眼,送客:“你去罢,等山庄去接人。” “是是……弟弟这就告辞。”吴实才作揖低首告辞间,又看到了周吴氏耳垂后那块不太显眼的胎记。 第28章 接新七姨太进周家山庄 吴实才欢欣地辞了周吴氏,心花怒放地下山庄回吴家村。 周吴氏捻着佛珠,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命秋香去叫了钱管家来。 钱满粮送走吴家舅老爷,心下也松了口气,吴家舅老爷亲自送姨太太的人选来,自己就不用发愁去打山庄下谁家姑娘的主意了。虽然,周家山庄七姨太的位置,必然有人填补,但现在至少不用自己去牵扯一个无辜的女人进来,钱满粮有了一丝欣慰。 秋香迎面寻了来,让钱满粮去见大奶奶,钱满粮谦躬地让秋香走在前头,自己跟随着。 “钱管家,您这一副好皮相,只有莫娘子一房妻,而且到现今,不见莫娘子的肚子有丝毫动静。”秋香无端挑起这个话题,钱满粮不知她是何意,静听秋香接下来的话。 “钱管家,您就不想再续一房么?也好为您钱家延续香火。”秋香慢下步子,有意等钱满粮趋近。 见秋香放缓脚步,钱满粮忙停下身来,干笑一声道:“秋香姑娘见笑了,我只是一个下人,哪有资格纳妾。” “如若钱管家有意纳妾,我可去求了大奶奶……”秋香抬起手上的素帕,掩了掩面,却遮不住那双眼似深潭的秋水,含情脉脉地驻足回眸,直瞟向身后的钱满粮。 “这……”钱满粮见秋香如此明显示好,脑里浮起柳絮儿的俏脸来,还有柳絮儿那一天天隆起的肚子,怔怔的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秋香的话。 见钱满粮一双俊目,痴痴地望着自己发呆,秋香心下大喜,羞涩地一扭头,抿嘴笑着往慈和轩去。 “满粮,你这两天到账房取一百锭银子,给吴老爷送去,再选个吉日,把吴老爷的妻侄女接上山庄,填补七姨太的空缺。”周吴氏吩咐道:“原本山庄纳妾,用不了这么多聘礼,谁让吴老爷是我的亲戚,自然是要看重点。” “是,大奶奶。”钱满粮静静地立在周吴氏的面前,听候大奶奶的吩咐。 “你和吴老爷说,山庄纳妾,没有酒席礼节,安安静静地将轿子抬进来就好了。虽然是他的妻侄女,但也不能破例。”周吴氏将手里的佛珠放在案几上,悠悠道:“我本无意结这门亲,无奈堂弟要亲上加亲,阿弥陀佛。” 伺候在大奶奶身旁的秋香,满眼含春,火辣辣地瞟向目光低垂的钱满粮。 隔了两日,钱满粮带上聘礼,骑上矮马,下山庄去往吴家村的吴实才家。 吴实才见钱满粮来了,喜的满脸堆笑,忙将钱满粮迎进正厅上座,并让内人泡茶上点心。 “哎呀,钱管家,辛苦您跑一趟。”吴实才两眼放光,直勾勾看着钱满粮放在案几上的钱袋。 “吴老爷客气了,我是奉大奶奶之命,来给您送七奶奶的聘礼的。”钱满粮将手边的钱袋轻轻往吴实才的手边推了推,道:“这是一百锭银子,往年老爷纳妾,都是六十锭。大奶奶说了,吴老爷是自家人,自然要看重些。” “哎呀,您说我这个姐姐,是真的太疼我了。”吴实才毫不客气地将钱袋一把拉了过来,喜的脸都红了。 “吴老爷,您过过目。” “不用不用,钱管家,今儿个中午就在我府上用餐,我已命内人将院里那只大公鸡宰杀了下酒,我陪钱管家好好喝一盅。”吴实才用手掌压着钱袋,与钱满粮客套着。 “吴老爷不用客气,事情办妥我就要回山庄复命,就不吃中饭了。”钱满粮事忙,也不愿留在吴家用餐,推脱道:“大奶奶已选了吉日,就在这个月廿二,届时山庄派花轿来接七奶奶。” “好好好……一切听从我家姐姐的安排。”此刻的吴实才,就想打开钱袋,一锭一锭地数银子,至于妻侄女何时上山庄,都无所谓了,随山庄怎么安排。 “再有,山庄纳姨奶奶的规矩,吴老爷您都知道的吧?” “什么规矩?” “规矩就是,我们老爷无论纳哪一房姨奶奶,都不操办酒席,山庄来了轿子,抬了新人上山庄入住姨奶奶院子便是。” “这……那我们要准备什么吗?比如需要备什么嫁妆……”吴实才最关心的是要自己花多少银子出去。 “不必,山庄不缺任何东西,您只要在吉日那天,让七奶奶梳洗打扮好,等山庄轿子来接便是。” “行行行……”吴实才见白白的赚了一百锭银子,却不用出分毫,心花怒放地连连应允。 “吴老爷,廿二日,山庄轿子要抬到哪接人?”钱满粮问,既然是吴老爷的妻侄女,自当要问清楚七姨太上轿的地点。 “就来我这接。” “您这?”钱满粮不解。 “哎呀,忘了告诉您了,我这妻侄女,她双亲身体不好,从小就在我的府上长大,我也视她如己出。所以,对她的终身大事,格外的上心。”吴实才自夸道。 “哦,原来如此,吴老爷仁义。”钱满粮顺势奉承了一句。 “没办法,都是亲戚。”吴实才摇晃着脑袋,一脸自得。 事已办妥,钱满粮告辞吴老爷回了山庄。 日子转瞬即逝,廿二那天,钱满粮骑上矮马,领了山庄的家丁,抬了四人抬花轿,前往吴家村吴老爷家接新娘。 吴老爷早就等在大门口,见周家山庄的花轿来了,忙燃了一串鞭炮迎接。 鞭炮声过后,盖着大红头盖的新娘子,由吴老爷的内人搀着,缓缓从大门出来,上了周家山庄的花轿。 花轿起时,吴老爷又燃了一串鞭炮相送,吴家娘子,望着渐渐远去的花轿,抬袖一再抹泪,被吴实才一把拉着,回了屋,并合上大门。 轿夫们一路辛劳,终于将花轿抬进山庄,程妈早已等在偏门外。轿停后,程妈撩开轿帘,温言道:“七奶奶,我扶着您,您慢点。” 一只白玉般纤细的手,伸出来放在程妈的手掌上,步态娇弱地下的轿来,在程妈的牵引下,往七喜轩而去,钱满粮也跟随其后。 七喜轩依然和往常的七喜轩一样的布置,只是旧人已逝,换上了新人。 新七姨太在程妈的搀扶下,在七喜轩的正厅上首坐下,程妈柔声道:“七奶奶,奴婢帮您拿了盖头。” “盖头不是等老爷掀的么?”盖头下,七姨太柔柔弱弱的声音,娇脆又好听。 “七奶奶,老爷这几日不在山庄,所以,还是得让程妈帮您把盖头拿了。”钱满粮回道。 “嗯……”七姨太应答一声,不再多言。 程妈笑盈盈地伸出双手,掀下七姨太的大红盖头。 掀开的大红盖头下,是七姨太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凤眼微垂,樱唇轻启,万般的风情,竟让钱满粮和程妈看的呆住了。 第29章 许老四和余多生 随着焦大的送走,焦二的身体也被掏空的差不多了,即使再用大补的汤药,焦二也一日比一日衰弱。 看情况也差不多了,钱满粮遵的周老爷点头,准备启用备胎。 说到这备胎,是周老爷在衙门当差的侄儿周不易给提供的人选。 这两位备胎一个叫许老四,一个叫余多生,本是老实巴结的庄稼人。家徒四壁,兄弟姐妹又多,穷的揭不开锅,别说娶媳妇了,连填饱肚子都是问题,三十好几了,依然光棍一条。 有一天,许老四闲着无聊去赶集,见前面走着一个浪荡富家公子,别在腰间的钱袋鼓鼓喃喃的。许老四大概是饿了,竟贼胆包天,将手伸向富家公子的钱袋,拽了就想跑。 谁知那富家公子,识点花拳绣腿,一把擒了许老四的脖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最后还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许老四拖去衙门见了官,又随手塞了几锭银子给县老爷,许老四便被判了入狱五年。 这下倒好了,虽然牢狱里又臭又脏,还时不时被牢头和犯人收拾一顿,但总算每天能混个狗都难下咽的口粮,再不至于挨饿,许老四却也觉着因祸得福了。 偏偏许老四生理躁动,忍不住了,半夜对着墙角的老鼠洞一阵捅咕,磨得那半尺有余长的人根血淋淋的才罢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老四半夜搅老鼠洞的劣行,被同监犯人拿来当成了笑料。同时,又暗戳戳羡慕许老四那天生的粗长,相比之下,自己的着实自惭形秽。 同一监牢的余多生,在地主家做长工,无意撞破了地主韩老爷的三姨太和韩家长公子的奸情。被三姨太一把揪住余多生,并扒下余多生的破裤,大呼诬陷余多生要强奸自己。 余多生面对裸露雪白胸口的三姨太,脑里早就一片空白,人根却不适时宜地激起头来,怒刺刺地像极了抬起上半身准备攻击的眼镜蛇。 直到韩老爷带了护院冲进三姨太的房来,余多生还是懵在原处,被三姨太又抓又挠。 可想而知,余多生少不了一顿毒打,并被扭送进官府。韩老爷抱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三姨太,恨的老牙都要磨碎了,吩咐管家,给县官送好处,往死里判余多生,余多生从此捞了十年的牢狱之灾。 那天,钱满粮去往集市,正遇见在街上巡逻的周不易,于是,钱满粮拉了周不易,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吃酒闲聊。 “钱管家,我叔婶身体可好?”周不易盛情难却,随了钱满粮在酒楼的包间入座。 “谢周公子惦念,老爷太太身体都很好。”钱满粮给周不易斟了杯茶答道,并唤来店小二,让店小二将酒店最好的酒菜上一桌来。 “我是感激我叔叔婶婶的,不是他们帮我托关系打点,我也进不了衙门,更别说还当上个小头目。”周不易感念周老爷的恩情。 “周公子见外了,都是自家人,您在县衙当差,老爷脸上也有光。常言道,官场有自家人,好办事。”酒菜上桌,钱满粮摒退店小二,亲自为周不易斟酒夹菜。 “莫不是我叔有事吩咐侄儿?”周不易听出钱满粮的话里有话。 “您先喝酒,我慢慢说给您听。” 酒过三巡,周不易吃的相当满意,便催促钱满粮 :“钱管家,咱不是外人,有事直说。” “好的,那我就直说了。”钱满粮放下筷子,思索片刻道:“周公子,能否在县衙的牢里,挑两个年轻力壮的,山庄想买两个家奴。” “小事,人有的事,只要给县老爷送点银子,就能办妥。”周不易一口应允。 “只是,这人要年轻力壮,但……”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 “那,周公子,我们是自己人,我有话就直说了。” “说,钱管家,这没外人,咱自家的事,但说无妨。” “嗯,要求是,此二人生育能力一定要好。”钱满粮说出最终要求。 “哦……这要让我想想了。”周不易又喝下一杯酒,敲了敲脑门,想了片刻道:“有有有……牢里还真有两个人符合钱管家的要求。” “哦?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钱满粮听周不易有人选,也来了精神,忙起身给周不易倒酒。 “一个叫许老四,经常半夜用那半尺有余长去磨老鼠洞,已经成了牢里头的笑话。另一个叫余多生,强奸东家的三姨太未遂,听说东家带人到三姨太房里拿他的时候,那赤裸的下身,怒的都快齐肚脐眼了,我想此二人定合钱管家您的要求。” 听周不易这一介绍,钱满粮喜上眉梢,周老爷让他物色备胎已有些时日,钱满粮愁的不知上哪去找备胎。今天在集市上见到周不易,灵光一现,才想到在牢房里买两个备胎,钱满粮似卸下了千斤重担,连连往周不易杯里斟酒,嘴里不迭的感谢:“哎呀,甚好甚好,周公子,您这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好说好说,只是,县老爷有点贪,一个犯人要价一百三十两银子。” “无妨。”钱满粮从袋里掏出三百两面值的银票,放在周不易面前,道:“这是三百两,剩下的给周公子吃酒。” “哎呀,不用不用,就给两百六十两给县老爷好了。我不要,我替我叔叔办点事,怎能要酬劳。”周不易义正辞严地将面前的银票推向钱满粮。 “周公子误会了,您想,办事咋能少了银子,那牢里的牢头狱卒,总要打点的吧,您就安心收下,我也感谢您,帮我这个大忙。”钱满粮又将银票推到周不易面前。 “这……”周不易听钱满粮这一说,也觉是道理,便不再推辞,将银票折了折,收进口袋里,不客气地道:“那我就收下了,等办完事,如还剩银两,我再还与您。” “不不不……所剩也无几,只是辛苦周公子。”钱满粮给周不易作了一个长揖,以示感谢。 不多日,周公子就派人送信来,让钱管家夜里去接人。 钱满粮带上张二、刘伍,套了马车,深夜将许老四和余多生拉回周家山庄。 第30章 圈养备胎 许老四和余多生被牢头单独喊出牢房,并用黑布带蒙上眼送出牢房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颠簸,在丑时停了下来,大概是到目的地了。 许老四以为将被砍头,吓的双腿打颤,喉咙里忍不住呜咽起来,轻声告饶:“饶命啊,官老爷……” “没人要你性命,莫怕,跟我走。”钱满粮柔声道。 下了马车,钱满粮命许老四双手搭在余多生的肩上,余多生拉着钱满粮塞在手掌里的牵引带,一行三人,排成一字,往周家山庄的暗室走去 许老四和余多生被安置在山庄的暗房里,所谓暗房,就是周家山庄里地下的暗室,和外界不通,基本和坐牢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周家山庄会一天三顿提供好吃好喝的,还提供大烟。 七拐八弯地终于下到周家山庄暗房的正厅里,钱满粮除去许老四和余多生的蒙眼布,道:“里间偏房是洗漱房,你们先去洗漱换衣,洗漱好了来这听指令。” 许老四与余多生,睁开眼就见周家山庄的暗室装修讲究,心下顿时明白,自己是被官家卖给了有钱人家当奴才了。 “快去。”见许余二人站在原处发愣,钱满粮出声催促。 “是,老爷……”余多生在韩老爷府里为奴,只要见着衣鲜亮丽的男人,就尊称一声“老爷”。 “去罢。”钱满粮在太师椅上坐下,静等许余二人洗漱出来。 一刻钟后,许余二人洗漱完,换上山庄准备好的新衣,诚惶诚恐地站在钱满粮的面前听候差遣。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管家,以后你们就叫我钱管家。” “是,钱管家。”许余二人异口同声地应答。 “你们知道,上一刻你们还是囚徒。是我们老爷,花了大价钱,将你们俩从官家那买了过来。”钱满粮铺垫着话语,继续道:“当然,卖你们俩来自然有老爷的用处,所以,今后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是,一切听您的安排……”许余二人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声。 “老爷仁善,从不亏待下人,你俩的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过来,你俩只要在这吃好睡好养好身子即可。” 听钱管家让自己吃好睡好养好身子,许余二人心下大喜,余多生忙问:“钱管家,您尽管使唤我做事,以前我在韩老爷家,也是什么事都会做的。” “呵呵……不用你们做事,要用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们。今晚先这样,我也知道你们在牢里没甚吃的,内室的桌子上,给你们放了酒菜,你们吃饱肚子,也早些睡去。” “谢谢钱管家……”许余二人见天上掉下如此好事,竟感激的“扑通”跪了下来,给钱管家叩了几个响头。 “好了好了,这是我们老爷的恩典,莫要谢我。” “谢谢老爷恩典……”许余二人又多叩了三个响头。 “行了,起来吧,我也乏了,你俩吃饱了早些睡下,安心睡。”钱满粮奔走了半夜,也着实累了,便起身出了暗室,回管家房睡觉。 许余二人,毕恭毕敬地目送钱管家出门,门即刻被严严实实关上。 许余二人在牢里没吃过一顿饱饭,每日都是饥肠辘辘,钱管家一走,立马三五步奔进内室,只见内室的桌上,摆了一桌的丰盛酒菜。 二人饿红了眼,扑到桌前,连坐下都来不及,便双手齐发,将桌中间一盘红烧整鸡,撕扯着往嘴里塞。 一顿饿狗扑食,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酒菜悉数灌进肚里,撑的躺在榻上,加之酒劲发力,不一会,二人就打着呼噜沉睡了过去。 许余二人,好久没睡过这样的踏实觉了,这一觉,只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二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从榻上坐了起来,瞟见圆桌上,早摆齐了丰盛的早饭。 许、余正值壮年,丑时吃的那顿饱饭,一觉睡醒早已消化殆尽。 于是,又是一顿风卷残云般将一桌的早饭全部吃光。 许老四满足地打着饱嗝,在榻上躺下,翘起二郎腿,哼着不入流的小曲。 “兄弟,我叫余多生,认识一下。”余多生满脸堆笑,立在榻前,向许老四打招呼。 “哦,你就是余多生啊,你在牢里很有名,都传你的老二活起来能齐肚脐眼呢。”许老四将听来的和盘说出。 “咳咳……见笑了。”余多生尴尬地干笑两声,难为情地搓着手掌。 “我叫许老四,以后你叫我许哥吧。”许老四愿做大。 “你你……你就是许老四?鼠洞……”余多生惊讶地睁圆了眼睛,磕巴问地欲言又止。 “牢里又没婆娘,老子憋的慌。”许老四无所谓地用小指指甲尖剔着牙。 “许哥神人,您不疼么?” “当时兴起不觉着,事后真的疼,但至少能熄灭几日的躁动。”许老四讲途经验。 “不怕许哥笑话,我至今还是童子身,不识男女之趣。”余多生略带羞躁,低下头,脸也泛了红。 “你不是强奸了韩地主家的三姨太,怎的还装童子身?”许老四呛道。 “打死我也不敢做那欺主之事,我是……” “是甚?” “是……”余多生想说,又不敢说,手指绞着衣襟,一脸的悲喜交集。 “现如今,我们已被富人买了身,你与那韩家已无关系,有甚不敢说的,快快说来。”许老四催促道。 “我是撞破了三姨太与韩大少爷的奸情,被三姨太扯了裤子诬告了。”余多生只要一想到三姨太那雪白的胸脯,余多生就禁不住小腹发热,旋即面红耳赤起来。 “啊?”许老四见余多生是被诬陷了,惊的翻身坐了起来,责问道:“你没长嘴么,不会向韩地主说清真相。” “当时,我见三姨太那雪白的胸脯,我都懵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女人的身子。再说了,我就算说了真相,能有谁信我一个下人的话呢?”余多生轻叹了一声,似留恋三姨太的白胸脯,又似叹息命运的不公。 “没出息,姨太太的胸脯就把你迷的进了牢房。那张寡妇,被我睡的都腻了,要不是老子不小心进了牢,村上那些个骚娘们,我一个个都给睡个遍。”许老四复又躺下,夸着海口。 “许哥厉害。”余多生不禁向许老四竖起了大拇指。 第31章 秋香试探钱莫氏 大奶奶周吴氏的贴身丫鬟秋香,出生在周家山庄,祖上世代为奴,到秋香这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为周家服务了。 秋香打小伶俐,山庄请了教书先生开了私塾,秋香做为第一梯队的丫鬟,也被老爷太太恩典,进私塾读了两年书,也算是个能识字算数的。 同是周家山庄的奴才,钱满粮的父亲和秋香的父亲,都是周家山庄管事的头目,关系自然走的近些。 钱满粮的父亲和秋香的父亲,有一次在一起喝酒,喝到高兴处,钱满粮父亲向秋香父亲提议,两家结个亲家,秋香父亲满口应允。 虽是父辈酒后戏言,当时站在一旁十五岁的钱满粮,冲着同在一旁的秋香笑笑,没当回事。 五岁的秋香却听进了心里,面对已是英俊少年的钱满粮,小小的年纪,认定了这个少年将来是自己的如意郎君。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秋香早已过了出阁的年龄,大奶奶周吴氏也曾问过秋香,想给秋香在山庄的众家丁里找一个过的去的男子,给秋香成个家。 无奈,秋香早已芳心暗许,加之小女儿的羞涩,便找了个借口,回了周吴氏,周吴氏亦就暂时将秋香的终身大事搁浅了下来。 自从钱满粮奉了老娘之命,娶了独眼钱莫氏,秋香一度痛苦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无奈已成事实,秋香纵使对钱满粮再痴情,也只能放在心里,日夜煎熬。 钱莫氏嫁给钱满粮也有十个年头了,却没能为钱家生个一男半女。秋香暗中期待,既然做不了钱满粮的正室,做个偏房也不是不可以。何况,那钱莫氏,长的一副恶人样,钱满粮怎么可能专情正室,到时候,秋香即使做了偏房,也不用担心钱满粮的心不偏向容貌品行好于钱莫氏的自己。 反复思量后,秋香无望的心又复活了,于是,才有了上次对钱满粮的试探。 见钱满粮并无明确的反感之意,秋香便自先运作起来。 首先,要探探钱莫氏的口风,看看钱莫氏是否明知自己不能为钱家延续香火而心生愧疚的情况下,会松口为钱满粮纳一房妾。 这天上午,秋香忙完大奶奶的事,便提了几盒大奶奶周吴氏从佛堂里撤下来赏给下人的糕点,特意来到了钱莫氏住的管家房拜访钱莫氏。 “莫娘子……”秋香人未进门,便提高嗓门向门内招呼。 “谁啊?”钱莫氏在内室问。 “莫娘子,是我,秋香……” “唔……进来吧。”钱莫氏语调冷冷,在这个山庄,除了老爷和大奶奶,其他的人,似乎都上不了钱莫氏的眼。 “莫娘子,我给您送几盒点心来。”秋香笑盈盈地提着食盒跨进门。 “姑娘客气了。”钱莫氏坐在椅上,嘴里嚼着苹果,也不招呼秋香入座。 “咳……莫娘子,您尝尝……”秋香见钱莫娘冷着脸,尴尬地找话题。 “放那吧,我也不爱吃,等当家的回来,看他喜不喜欢吃……”钱莫氏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对这个大奶奶的贴身丫鬟,根本没当回事。 “钱管家肯定爱吃,都是他喜欢吃的。”秋香欢喜地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摆在桌上。 “你怎么知道他爱吃?”钱莫氏敏感地斜睨了一眼忙碌的秋香。 “我当然知道了,我和满粮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秋香不自觉中将钱管家唤成了满粮哥。 “唔……” “莫娘子,我能坐一会吗?”秋香讨好地问道。 “随便坐。” “谢谢莫娘子。”秋香满心喜悦地在钱莫氏侧旁坐下,斟酌着接下来的话。 钱莫氏自顾自吃着手里的苹果,也不出声,就当秋香是个空气。 秋香作为大奶奶的贴身丫鬟,素日里同为下人的家丁丫鬟,见了秋香都恭敬三分,唯有这钱莫氏,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秋香虽心生不快,但也压了下来,便将身子往钱莫氏的方向倾了倾,略带讨好地道:“莫娘子,平日里不忙,一个人在家会不会闷?” “不会。”钱莫氏简单明了地回话。 “您要是觉闷,可以串串门,找山庄里的姐妹们说说话解解闷。”秋香贴着笑脸。 “不必。”钱莫氏不愿多说。 “莫娘子……”秋香欲言又止地。 见秋香说话吞吞吐吐,钱莫氏停下啃食,斜着独眼看着略微不安的秋香,不客气地问道:“秋香姑娘今儿个来,是有事吧?有事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见钱莫氏发问,秋香心一横,也豁出去了,坐正身子:“莫娘子,我有话就直说了。” 见秋香正经地坐正了身子,钱莫氏心下没底,怕是大奶奶有什么差遣,让秋香来传达。于是,钱莫氏将手里吃剩的半个苹果,放在桌上,也坐正了身姿,放缓脸色,望着秋香道:“姑娘请讲。” “您与满粮哥结婚十年了,膝下无子嗣,莫娘子可有想给满粮哥再纳一房?” “哦?”钱莫氏听秋香此话,心下已是不快,眯起独眼,盯着秋香,似在思考什么。 此时的秋香,也不畏惧,挺胸迎着钱莫氏的眼光。 “姑娘是奉大奶奶命来插手我的家事?” “和大奶奶无关。” “那就是说,是姑娘你的意思了?” “我家与满粮哥家,几代交好,我自然要关心满粮哥。” “哦?关心?关心他纳不纳妾?”钱莫氏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内心的怒气开始上升,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背,因用力紧握已经青筋暴起。 “满粮哥本就单传,如莫娘子不能为满粮哥生下一儿半女,岂不让满粮哥绝了后?”秋香晓之以理。 “呵……姑娘说的有理,就不知姑娘想让钱满粮纳谁为妾?”钱莫氏冷笑出声。 “纳谁为妾,自然由老爷和大奶奶定夺。”秋香搬出大奶奶做靠山。 “老爷和大奶奶还管上下人纳妾的事了?” “只要莫娘子有意,我去禀了大奶奶,大奶奶定会操办。”秋香相当地笃定。 “是吗?看来要谢谢秋香姑娘了,这么操心我们钱家的事。”钱莫氏挑了挑稀疏的眉毛道:“姑娘可有人选?说来我听听……” “莫娘子,您是同意满粮哥纳妾了?”秋香喜上眉梢,激动地站起身来。 第32章 大奶奶为秋香做主 钱莫氏问秋香可有人选,秋香满心雀跃地站起身来,欢欣地一边告辞一边道:“既然莫娘子同意了,人选到时候自然知晓,我先告辞,莫娘子好生歇着。” 见秋香欢快地提了空食盒出门,钱莫氏抓起桌上的半个苹果,在掌心上捏的稀碎,嘴角露出狠毒的笑。 趁热打铁,秋香一路小跑回到慈和轩,周吴氏正在抄经,秋香只能按捺住喜悦,等在一旁伺候。 周吴氏何等阅历,见秋香与平时的沉稳不同,今日多了躁动,脸颊泛红,便问道:“秋香,你今年几岁了?” “回大奶奶,奴婢今年二十有五了。”秋香小心回答。 “二十五了?”周吴氏停下笔,抬眼望了望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秋香,若有所思地:“该找个婆家了。” 听大奶奶这一说,秋香忙来到书桌前,“扑通”跪了下来,叩头道:“秋香有事求大奶奶成全。” “说来听听。”见秋香如此大动干戈地跪伏于地,周吴氏猜不透秋香要求什么。 “大奶奶,原本我爹爹在世时,就与钱大伯有口头之约,两家结为亲家。如今,钱管家娶莫娘子,我本也该死了那份心。可是,他们夫妻十年了,也未有子嗣,我也着实中了心魔,对从小我爹爹把我许配给钱家,早把自己当成了钱家的人。今儿个求大奶奶成全,就算进了钱家做小,我也愿意。”秋香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为自己多年来对钱满粮的痴心枉负流泪。 “哦?卫良年把你许配给了钱满粮?这事怎么没听卫良年和钱忠说过。”周吴氏有些诧异。 “当时我才五岁,爹爹与钱伯伯在一起喝酒说过的,钱管家也在场。” “既然有过婚约,钱管家弃你娶莫娘子,就是他的不是了。” “钱管家娶莫娘子,也是无奈,当初莫娘子救了钱管家的娘,奉母之命,不得不娶。” “那莫娘子,可不好惹,如若她不同意钱管家纳妾,就算我出面,也无济于事。” “大奶奶,刚我去过莫娘子那了,她已然同意钱管家纳妾。”秋香如实告知大奶奶刚才自己和莫娘子的对话。 周吴氏沉思片刻道:“你先起来,你从小就跟着我,我当然也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做妾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秋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道:“如若莫娘子能为钱管家生下一儿半女续个香火,我也就死了那份心,不掺和到钱家做个妾。可是,十年了,钱管家还是没有所出,我不能看前钱家绝了后。所以,即使为妾,我也愿意。” “你这丫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周吴氏慈祥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过了出阁的年纪,既然你与钱管家早有婚约,你又如此痴心……” 周吴氏顿了顿,吩咐门外候着的丫头:“去将莫娘子叫来。” 半盏茶后,钱莫氏来到慈和轩正厅,见大奶奶一个人坐在上首,忙低首行礼:“奴婢给大奶奶试安。” “莫娘子不必多礼,看坐。”周吴氏笑盈盈地招呼钱莫氏坐下,道:“莫娘子,山庄姨太太们的生产,有劳你了。” “大奶奶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份内的事,应该的。”莫娘子恭敬地坐正身子回话。 “莫娘子,叫你来,你大概也知道什么事了吧?” “奴婢不知,请大奶奶告知奴婢。” “关上门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打哑谜了。我想将秋香许给满粮做个偏房,不知莫娘子可应允?”周吴氏打开天窗说亮话。 见周吴氏直奔主题,钱莫氏虽然心有准备,但还是惊的身子僵了僵,徐徐回道:“大奶奶关心我家当家的,自是愿意的,只是,不知是谁家姑娘,肯屈尊来钱家做妾。” “莫娘子,你听我道来。”周吴氏将秋香与钱满粮早有婚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钱莫氏听,末了,周吴氏半是同情半是怜惜地:“秋香在山庄出生、长大,在我跟前也要十几年了。尽心尽力地伺候我,如今,早过了出阁的年纪,我也该给她一个好归宿。” 钱莫氏见过秋香后,一直在猜秋香所说的那个人选是谁,这会大奶奶亲自作主,要把秋香配给钱满粮为妾,钱莫氏就算再不情愿,也要给大奶奶面子。 钱莫氏的独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寒光凛凛,旋尽又脸上堆笑,明事理地向周吴氏道谢:“原来是秋香姑娘,那是再好不过了,有大奶奶作主,是钱家的福气。” “这么说,莫娘子同意秋香做满粮的偏房了?”见莫娘子松口,周吴氏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一切听从大奶奶的安排。”钱莫氏恭顺地笑答。 秋香的心愿达成,在屏风后喜笑颜开。 钱莫氏出了慈和轩,脸色骤然变的煞白,回到管家房后,直奔内室,在壁柜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冷笑地拿出一个小瓷瓶,瓶上赫然写着:绝后丸。 纳秋香为妾的事,钱满粮傍晚去慈和轩请安时才知道,钱满粮大惊道:“大奶奶,万万不可,我那内人,众所周知,不是善茬,莫害了秋香姑娘……” “满粮,莫要多虑,我已与莫娘子说过了,莫娘子同意秋香进钱家的门。”周吴氏宽慰钱满粮。 “大奶奶,刘絮儿……”钱满粮心系刘絮儿和刘絮儿肚中的孩子。 “我答应过你的事,依然作数,如十姨太生了男娃,就给你留下,到时你抱了回去,寄养在莫娘子名下。”周吴氏应诺。 “这……”钱满粮左右为难,在他的心里,刘絮儿才是心上的人,秋香只是个妹妹。 “莫要推辞了,要待秋香好,才不枉负她这么多年对你的一片痴心。” 见事已成定局,钱满粮也知推辞不过,只能顺从安排。 隔了半月,秋香着了红衣红裙,进了钱家的门。 偏房跪着向正房敬茶,钱莫氏冷冷一笑,从桌上端了杯酒,道:“既然你愿意来钱家做小,那么,以后这个家,谁是大,心里要有数。” “当然是姐姐为大,一切都听姐姐的。”秋香顺从地。 “算你识相,来,把这杯酒喝了,喝完这杯酒,你才是钱家人。”钱莫氏将一杯色泽暗黑的酒,递到秋香面前。 第33章 翠环被杀 秋香做了钱满粮的偏房,周吴氏体恤秋香,给秋香一周的休息时间,换了另一个丫鬟翠环伺候周吴氏。 已是深冬,周吴氏用过晚饭,诵了一个时辰的经,便洗漱上了床。 子时,周吴氏睡的正浓,却被人拍着手臂叫醒,睁眼一看,脸前却是普慈大师那张肥圆的脸。 周吴氏淡定地问:“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往里睡睡,外面真冷。”普慈三下五除二脱了厚外袍,扔到床边的衣架上,便迅速钻上了周吴氏往里挪了空出来的半张床。 “师兄,你这半夜三更来我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周吴氏侧卧着用手掌撑着头,并贴心地将被子往普慈身上拉了拉。 “兰妹,也没甚要紧的事,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普慈面对着周吴氏侧卧着,深情地望着周吴氏。 “想我?大半年也不见你来……”周吴氏不满地抱怨。 “哎呀,上次来的,刚想翻墙进院,被你们的钱管家撞见,还交了手。啧啧……还别说,钱管家的鹰爪功功夫确实了得,我都胜不了他。”普慈想起上次与钱满粮的交手,又是佩服又是不甘。 “你都胜不了他?”周吴氏不信。 “兰妹,我们俩还能说虚的吗?” “我没见过钱管家的身手,老爷是肯定知道的。” “以后来,我可得打起精神,不能再遇上他了,到时候暴露了身份,那就麻烦了。”普慈心有余悸,又问道:“外头那丫头怎么不是秋香?” “哦,秋香给钱满粮做了偏房了,这几日让她休息,换了外面的翠环,你没惊醒她吧?”周吴氏不放心。 “放心吧,酥骨散闻一闻,能昏睡四五个时辰,妨碍不了咱们。” “山庄把春花、秋月给你使唤,你……”周吴氏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咳咳……兰妹,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等你掌控了周家山庄,周老爷一命呜呼,咱们岂不是神仙日子……”普慈憧憬着未来。 “哪有那么容易掌控,外头的生意和佃户,都只认老爷。暂时,他得活的好好的,才有我们俩的好日子过。”周吴氏分析当下形势。 “嗯,也罢,咱们只好暂时过聚少离多的日子,待时机成熟,自然都是我俩的……”普慈邪笑道。 “师兄,老爷的身子貌似越来越好,但近三年来,却从不在我这过夜,不知他是不是对我有所察觉……” “兰妹,莫要多虑,周老爷服了那药,对女人会越来越没兴趣,所以不来你这过夜,是再正常不过了。”普慈得意地道:“再说了,我可不愿他碰你,你可是我的女人……” 普慈边说着边伸手往周吴氏怀里摸去。 “听说又添了一房新姨太?”普慈手和嘴都不停歇。 “嗯,原七房彭氏自谥了。” “哦?为何自谥?” “彭氏本是大家小姐出身,无奈命运不济,家败又双亲亡故,无依无靠,才上了山庄做了七房。彭氏心气高,自谥是迟早的事。”周吴氏轻描淡写地摸着普慈发亮的光头。 “这新添的七姨太何许人?” “我堂弟的妻侄女,听程妈说,长的倒是国色天香的……” “国色天香?”听说新七姨太长的美,普慈顿时来了兴趣,抓着周吴氏乳房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也未见,本就是个生育工具,管她美丑。”周吴氏不屑。 “如若真的长的国色天香,那真是可惜了……”普慈咂咂嘴,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 “你这是吃着碗里惦记上锅里的了?”周吴氏见普慈这副馋相,不满地将普慈伸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拨了出去。 “怎么会呢,我不也是想釆些纯阴补阳练功嘛。” “你在这方圆十里,采的纯阴还少吗?以至于多少少女在你的酥骨散下失了贞操……”周吴氏醋意大发。 “兰妹,你也知道的,当初师傅传我这门独家功夫,要的就是纯阴之气来助功。”普慈搬出师父来说事。 “邪无子这个老贼,若不是我功夫斗不过他,早就想手刃了他……”周吴氏对师父恨的咬牙切齿。 “兰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最后你还是毒杀了他不是……” “老贼强取了我的处子之身,害我最终只能嫁了一个草包……”周吴氏提起伤心事,愤恨地一掌拍在枕上。 “好了好了……我的兰妹,现在你不是也过的很好,周家山庄的大奶奶,何等尊荣。”见周吴氏怨恨不平,普慈忙一把搂了周吴氏,手口并用地安慰起来:“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去翻旧账了,好好珍惜今晚……” 周吴氏的雕花红木床上,上演着干柴烈火的苟且之事。 半夜的激情贪欢,普慈搂着周吴氏,沉沉睡去。 卯时初,沉睡一夜的翠环悠悠醒来,却感头胀,翠环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收拾好床铺,便去厨房打了热水,准备准时伺候大奶奶起床洗漱。 翠环掐着点进入大奶奶内室,边卷罗账边轻呼道:“奴婢给大奶奶请安……” 卷开的罗帐下,翠环赫然见大奶奶被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抱着睡的正香。 翠环吓的“啊”的一声惊呼,却将床上的二人吵醒,翠环自知闯了大祸,无力地瘫坐在床前的地上。 普慈与周吴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下了床,抬手一掌拍在翠环的头顶,翠环顿时昏死过去,瘫倒在地。 “兰妹,莫要浪费了……”普慈几把扯去翠环的裤子,便当着周吴氏的面,采了翠环的纯阴,翠环也在普慈采阴后在胸口加拍了一掌而香消玉殒。 周吴氏虽心下不痛快,但事已至此,也任由普慈处理了,提醒道:“尸身如何处置?” “我在你房里等到今夜子时,将这尸身带出去,找个地方掩埋了便是。只是,这丫鬟失踪了,得由你自己去编个说头。”普慈提示周吴氏。 第二天一早,周吴氏差了使唤丫头,叫了钱满粮来。 钱满粮急忙来到慈和轩,却见大奶奶满面怒容,吩咐钱满粮:“翠环这奴才,昨夜偷了我十两银子,一支金钗,逃逸了。满粮,派人去找,看看这个贱婢躲去哪了。” “是,大奶奶……”见大奶奶发怒,钱满粮也慌了,领了命,一刻不停地去查找翠环的下落。 第34章 报官查案 钱满粮带着家丁,搜寻了山庄附近的山林,三天后,在一处偏僻的低洼处,挖出了翠环的尸体。 只见被掩埋在泥坑里的翠环,乱发遮面,衣衫不整,已经泛出尸臭,众人掩鼻唏嘘,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钱满粮捂着鼻子,大概检查了一下翠环的尸身,便命家丁们守在原地,自己飞奔回山庄禀报老爷。 “回禀老爷,翠环找到了,但是已经死亡。”钱满粮奔走的急,白皙的额头上挂着细细的汗珠。 正在翻看账本的周老爷,放下手中的账本,神情严肃地道:“你慢慢道来。” “老爷,我略检查了一下翠环的尸身,翠环的头骨被人用内力一掌拍碎,可能就是致命的伤,而且……”钱满粮紧锁着眉头。 “嗯?”周老爷抬头看向钱满粮,等钱满粮说下去。 “而且,翠环被人侵犯了,衣衫不整……”钱满粮说不下去了。 “是何人对一个丫鬟下如此毒手?”周老爷微怒道。 “能一掌拍碎头骨,这个人功夫不差。” “大太太说翠环偷了银子和金钗,可在她身上?” “老爷,我搜过了,未见。” “自是那凶手劫了去了,只是,翠环是与那凶手相识还是翠环偷了钱财出逃时遇上了歹人?” “不得而知……” “报官吧,让官府来查。”周老爷复又拿起桌上的账本,看了起来。 “是,老爷……”钱满粮退了出来,转身去了马厩,牵了匹高大的黑马,上马加鞭,直奔山下的县衙而去。 县老爷派了周不易,带了衙役和仵作,前往发现翠环的埋尸地。 仵作当场验尸,翠环除了头盖骨被击碎,还有胸口也有被掌重击的伤口。当仵作剪开翠环的衣服时,钱满粮一眼就看到了翠环胸口的黑掌印,钱满粮倒吸一口凉气,脑里泛起三个字:“索魂掌。” “尸体死于三天前的卯时,头盖骨被外力击碎,胸口有五指掌印,未绝气前遭性侵犯……”仵作边验尸边说尸检情况,边上的文书在纸上一字不差地笔录下来。 待衙役们抬了翠环的尸身回县衙后,钱满粮火速返回山庄。 钱满粮再度来到泰元馆,向周老爷禀报事情的进展:“老爷,按您的吩咐报了官,官府已经派了周公子和仵作来,验过尸,已经拉了尸体返回县衙了。” “嗯,剩下的就交给县衙去办吧。” “老爷,刚才仵作剪开翠环的衣服,小的看清翠环胸口的掌印,是'索魂掌’……”钱满粮将自己看到的如实禀报给周老爷。 “什么?你看清楚了?确定是‘索魂掌’?”周老爷似乎很惊诧,端在手里的茶杯不禁抖了一下,杯盖发出“咣”的一声响。 “老爷,错不了……”钱满粮面带忧色。 “这么说,终究还是找来了……”周老爷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沉默片刻道:“邪无子该是耄耋之年了吧。” “算起来当是的。” “耄耋之年,还干这种杀人劫财色的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周老爷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如若邪无子尚在人世,翠环是死于他手,指望官府查实,难如登天。” “确实是的,这邪无子阴狠毒辣,又来去无踪。老爷,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何防范是好?”钱满粮更关心如何防御歹人来犯。 周老爷手指撑着太阳穴,思考对策,片刻后道:“既然邪无子找上门来了,我们只能以静制动,加强夜间的巡防,人手不够再去镖局调些身手好的人过来。” “是,老爷。” “命令山庄里的丫鬟们,不准踏出山庄半步,违命者,家法处置。” “是,老爷。” “去告诉大奶奶,翠环已死,翠环偷窃的事就莫要再提,以免坏了山庄的名声。派人给翠环家里送些银两,当是抚恤金。”周老爷顾及山庄的名声,不愿落了外人们的口舌。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钱满粮毕恭毕敬地告辞周老爷,出了泰元馆往慈和轩去。 翠环的失踪,周吴氏再放心不下别的丫鬟伺候,又召了秋香上岗,秋香见自家男人火急火燎地来慈和轩,欢喜的妩媚一笑,便先去通禀了大奶奶。 周吴氏急忙唤了钱满粮进屋,急切地问道:“翠环找到了吗?” “回禀大奶奶,我正为这事来的。”钱满粮匀了匀气息,接着说:“翠环已遭歹人杀害,尸身被掩埋在后侧山坡六里地外的一个洼坑里。” “啊?翠环死了?”秋香惊吓的呼出声来。 “阿弥陀佛……”周吴氏闭上眼,口里念着经。 “已经按老爷的吩咐,报了官了……”钱满粮将事情的经过和周老爷的交代,一一说给周吴氏知道,唯独隐去了翠环身上的致命掌伤的事。 “也好,就交给官家去查吧。”周吴氏似不愿再多谈此事,摆了摆手,示意钱满粮退下。 第二天一早,周不易就来到周家山庄,提了伴手礼拜见叔父周老爷和婶娘周吴氏。 周老爷听下人来报,县衙当差的侄儿周不易来访,忙命下人去叫了周吴氏来泰元馆,一同在正厅接待周不易。 周不易一见叔父和婶娘,便要下跪叩头。 周老爷忙起身拉住,笑脸相迎道:“不易,自家人,不必多礼,坐坐……” “是啊,不用多礼,看茶……”周吴氏也慈祥地应和着。 “谢谢叔父婶娘,侄儿带了几根山参和两罐茶叶,孝敬叔父婶娘。”周不易递上伴手礼。 “哎呀,你这孩子,破费了。”周老爷开心地接过伴手礼,递给周吴氏。 “谢谢不易,下次来,不要破费,山庄什么都有。”周吴氏将伴手礼放在桌上,客套道。 “应该的,侄儿今儿个来,主要是来看望叔父婶娘。”周不易在周老爷前侧的太师椅上坐下,拉了拉袖口:“其次呢,也是为了咱们山庄丫头被害一案,来了解一下情况。” “这个自然要的,这事得问你婶娘,翠环是你婶娘的贴身丫鬟。”周老爷示意周吴氏回答周不易的问话。 “不易,你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之于你。”周吴氏很配合。 第35章 各怀鬼胎 “婶娘,恕侄儿无礼,那我就问了。”周不易起身给周吴氏作了个揖。 “无妨,问吧。”周吴氏大度地示意周不易尽管问话。 “婶娘,翠环一直是您的贴身丫鬟吗?”周不易开始了解情况。 “不是的,她原本是在屋外伺候的。这不,我的贴身丫鬟秋香,这几日正值新婚,我就放了秋香的假,让翠环临时替一下。” “那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翠环不见了?” “四天前的早上,我自己睡醒了唤她,没回应。我立的规矩,秋香、翠环都知道,每日卯时中要叫醒我,给我打水洗漱……” “嗯,那就是说,翠环是在四天前的卯时前失踪的。” “是的。” “翠环来咱们山庄多久了?她平时有没有相处不愉快的人?” “翠环来山庄两年有余了,至于她有没有与其他的下人相处不谐,这得问程妈了。”周吴氏吩咐门口的丫鬟:“把程妈叫来。” 片刻后,程妈踩着急步跑来,跪在周老爷和大奶奶面前,哆哆嗦嗦地请安。 “程妈,不要害怕,起来回周公子的话。”周吴氏和善地安抚吓的颤颤巍巍的程妈。 “是,大奶奶……”程妈爬起来,转过身正面周不易,听侯询问。 “程妈,翠环平时都是你在管束,对吗?”周不易睨了眼眼前害怕的微微发抖的老婆子。 “回周公子,是的,山庄里的丫头,都是我在管束……” “嗯……那么,这个翠环,平时为人做事如何?” “很好的,小小年纪,勤快嘴甜,脑子灵光,学什么都快……” “她可有不对付的人?”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个老婆子可以担保,山庄里的下人们相处的都很和睦……” “你是什么时候最后见到翠环?” “容老婆子想想……”程妈努力回想:“是五日前的戍时中后,她找老婆子要了一床褥子铺床,说夜间冷。” “她找你要褥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和平时一样,笑嘻嘻的。”程妈如实回答。 “可以了,你下去吧。”周不易摒退程妈,转面向周老爷请示:“叔父,咱们山庄的保全谁负责?可否请他来问问情况。” “当然当然……”周老爷差门口丫鬟去喊山庄的护院师傅丁鹏飞。 护院师傅丁鹏飞迅速来到泰元馆的正厅,正气凛然地向周老爷、大奶奶和周不易请安,随后接受周不易的问话。 “丁师傅,在四天前的那夜,夜间是谁在巡查?” “回禀周公子,冬日夜长,从冬至起,亥时到寅时,都由我亲自带队巡逻。” “那么,那天夜里,你在山庄是否有察觉贼人潜入的迹象?” “并无……” “你确定吗?” “确定。”丁鹏飞斩钉截铁地肯定。 周不易挥了挥手,让丁鹏飞退下。 旋即起身,抱拳向周老爷和周吴氏告辞:“叔父,婶娘,我也就是走个过场,这就回县衙向县老爷复命。” “这么着急吗?本意留你吃饭,我们叔侄喝一杯。”周老爷与大奶奶也站起身来,盛邀周不易留下用餐。 “叔父,来日方长,我先将翠环的案子结了,再来找叔父同饮。” “不易,翠环之事,尽量速办,叔父不希望影响山庄的声誉。”周老爷凑前,压低声音交待周不易。 “叔父放心,侄儿明白。”周不易心领神会。 “来,这个收着,需要打点能用上。”周老爷从袖笼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周不易的手上。 “叔父,这这……不用,侄儿去办就是。”周不易捏着手里的银票推辞道。 “不易,你一个月能领几个薪资,拿着,替叔父把事办圆整了。”周老爷按着周不易的手腕。 “谢谢叔父,侄儿定将事情办好。”周不易笑逐颜开,辞了周老爷和大奶奶,欢快地由钱满粮一直送到山庄大门外。 周不易骑上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周不易得了银票,心情相当的愉快,他出周家山庄前,就偷偷看了看捏在手心里的银票金额,整整二百两。 周不易到的县衙,快步去找县老爷禀报案情的进展。 “不易,回来啦?辛苦了,看座。”县太爷方谭财眯缝着绿豆眼。 “禀老爷,我已经去过周家山庄,一一找人问了话。”周不易将在周家山庄的问话悉数回禀给县太爷。 “不易,既然周家山庄没有问题,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县太爷捋着八字须问道。 “老爷,周家山庄没有问题,那一定是翠环在外头被歹人掳了,然后奸杀。” “你刚才也说了,翠环是在戌时到卯时间失踪的,一个小丫头,半夜三更出山庄去做什么?” “许是这丫鬟有人了?半夜出去相好?” “蠢,这丫鬟是周家大奶奶的贴身丫鬟,整夜必须睡在外间听候周大奶奶的差遣,她又如何敢半夜出庄私会相好?再说了,这么富贵的周家山庄,夜间护院,怎会放一个丫鬟出庄。”县太爷思路清晰。 “对对对……老爷分析的对……”周不易竖起大拇指称赞。 “有两种可能,一、外来歹人半夜潜进周家山庄,到周大奶奶房里,掳了丫头翠环。”周老爷摇晃了一下头,继续道:“二、是周家山庄内部人干的杀人灭口之举。” “不不不……”听县太爷举出两点,后一条将周不易吓的连连摆手否认。 “不易,一切皆有可能,不要因为你和周家山庄是内亲,就混淆视听。”方谭财瞟了一眼急的满脸通红的周不易。 “小的怎敢……”周不易吓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扑通”跪伏于地。 “你这是作甚?我们只是在分析案情。快起身……”方谭财示意周不易起来。 “案情得细细推敲,等何师爷回来,我们再好好讨论。”方谭财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周不易坐回椅上,忐忑不安,心下盘算后,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周老爷给的那张银要,割肉般地起身送到县太爷面前,恭维道:“老爷,这是我叔父周老爷让我带来孝敬您的,我叔父家大业大,声誉比什么都重要,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个被歹人害死的丫鬟劳心费神。所以,叔父说,有劳老爷费心,照顾一二。” “哦?”方谭财放下茶杯,接过银票,若有所思地道:“这算不算贿赂?” 第36章 方谭财勒索周家山庄 “老爷,叔父怎会做贿赂之事?确实是叔父为感谢老爷办案的辛劳,特孝敬给老爷的……”周不易吓的跪地叩头。 “哎呀,不易,你多心了,我这也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起身吧。”方谭财绿豆眼贪欲满满,手指弹了弹银票,便收进抽屉里,并正气凛然地道:“周老爷给的银票,权当资助衙门。” 见方谭财收了银票,周不易才略安下心来。 “不易,明日去牢里挑五个瘦弱的囚犯,送去西城郑老爷的矿石山。记住了,老价钱,八十两一个囚犯,如若郑老爷大方,多赏你银两,多下的你留着便是。”方谭财交待,并伸了伸懒腰,哈欠连天。 “谢老爷恩典……”周不易告退。 见周不易退下,县衙何师爷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并道:“老爷,周家山庄这个案子,您看……” “哼!我看就是周家山庄杀人灭口,想拿两百两银了事,太便宜了周家山庄……”方谭财冷哼一声。 “老爷,既然周家山庄欲盖弥彰,那就让他们出个大血……”何师爷附和方谭财。 “自然的,一条大鱼上钩,岂能轻易放过,嘿嘿……” 第二天,周不易从牢里挑了五名瘦弱的囚犯,押上马车,驾了马车往西城郑老爷的矿山奔去。 到了郑家矿山,郑家萧管家出来对接,一手交人一手交钱,见五个犯人面黄肌瘦,萧管家陪着笑脸道:“周官家,这犯人如此饥瘦……” “萧管家,牢里的犯人,怎有强壮的,养养就好了。”周不易奉了县太爷的私下传援,给郑家矿山只挑瘦弱的,犯人累死了,郑家再花银子买,这样衙门才有进账。 萧管家也不再多说,将四百两银票封好交与周不易,另外又拿出十两银子,打赏周不易。 周不易谢过便告辞回了县衙,并将银票与十两的赏银,一并交与县太爷。 方谭财收下后,从袖笼里掏出一两碎银,赏给周不易打酒喝。 周不易千恩万谢捧了碎银告退,却在心里将方谭财骂了百遍,问候了方谭财十八代祖宗。 次日,方谭财另派两名衙役,又去往周家山庄问话,周老爷虽心下不满,还是给足县衙面子,配合衙役问话,并在衙役告辞时给了可观的赏银。 衙役得了周老爷的赏金,又知道周老爷与周不易的关系,回县衙向方谭财复命的时候,自然偏向周家山庄说话。 然而,方谭财似乎并不想就此罢手,每天派不同的衙役前往周家山庄调查问话。 周老爷被搅的不胜其烦,于是,差了钱满粮,召了周不易回山庄了解方谭财此举的目的。 周不易与钱满粮快马加鞭来到周家山庄,正值晚饭饭点,周老爷已备了酒菜,摒退下人,只叔侄二人对饮。 酒过三杯,周老爷将近日县老爷方谭财对山庄的作为告之与周不易,问周不易可知此事。 “叔父,有此等事?侄儿确实不知。”周不易大惊道:“这个方谭财,贪心不足蛇吞象,上次我从山庄回衙门,将实际情况禀告方谭财,方谭财竟说翠环之死是山庄内部人对其杀人灭口。侄儿心下慌乱,私自决定给方谭财一些好处,使他能关照关照咱们山庄。谁料道,我将叔父给我的那张二百两银票送于方谭财,方谭财却说……” “他如何说?”周老爷追问。 “方谭财竟然说:这是贿赂吗?侄儿吓的跪下叩头,方谭财又改口说是玩笑。侄儿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方谭财还是撇了我来山庄搞事。”周不易愤愤不平,又无计可施,沮丧地端起酒杯将酒中的酒一仰而尽。 “原来如此,看来方谭财是为钱财而来了。”周老爷微微一笑道:“无妨,银子有,散财消灾,我再给你二百两银票,你送与方谭财,希望他能见好就收,不会贪心不足。” 分析出重点,周不易与周老爷也就不再多去烦恼,叔侄二人推杯换盏,喝了个尽兴。 周不易喝多了,在周家山庄的客房留宿了一晚,半夜起夜时,仿佛听到山庄某处有“砰砰”作响的声音,凝神去听,却又没了动静。 周不易嘀咕道:“深更半夜不睡觉,谁在剁东西……” 周不易也没当回事,复回床上,倒头就睡。 周家山庄后的狗舍旁,仆人老仓蹲在地上,将板上的肉剁成几块,拿了抛给狗舍内的黑狗啃食,狗群疯了般撕咬着地上的肉,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第二日,周不易早早起了身,见天微亮,叔父婶娘定未醒,便和钱管家说了一声,匆匆返回衙门。 周不易到的县城,天色已大亮,忙先回住所换了工服,急匆匆去衙门报到。 方谭财也早早上了公堂,过了个场,无事便回了内府,周不易也跟了上去,何师爷圆滑,找了个借口避开,让县太爷与周不易单独相处。 “老爷,昨夜我去了我叔父家,叔父感念老爷对翠环一案的重视,特又让我带了二百两钱票,孝敬老爷。”周不易单刀直入,毕恭毕敬地递上银票。 方谭财似乎不太在意,坐在书桌后,眼皮也没抬一下,悠悠道:“想你叔父的周家山庄,家财万贯,区区二百两银子,怕只够周老爷吃一顿大餐吧……” 周不易听出方谭财的话音,是嫌银子给的少了。于是,周不易赔着笑脸道:“老爷,您放心,来日方长,细水长流……” “哼!丫鬟的一条命,就值这点银两?”方谭财黑下脸。 “老爷,上次还有二百两,加上这二百两,已是四百两。再说了,丫鬟是在外面被歹人所害,周家山庄也是受害方……”周不易为周家山庄申辩。 “大胆。”方谭财“啪”地一拍桌子,指着吓得“扑通”跪下的周不易道:“谁敢说山庄没有杀人灭口之嫌,周不易,莫要忘了,你是公家人,切不可徇私枉法。” “小的怎敢,只求老爷指条明路。”周不易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去告诉你叔父,捐一千两银到县衙来,此事就结案。否则,衙役们每天去周家山庄查办,要是查出个子丑寅卯,哼哼,到时别怪律法无情。”方谭财冷笑道。 “老爷,一千两……” “一千两对于周家山庄,九牛一毛。再说了,这一千两是捐到县衙,非我私得。”方谭财重申自己的无私。 第37章 何师爷反水 当周不易惶恐地退出方谭财的内府后,瞬间满脸愤怒,朝着方谭财内府的大门,轻啐了一口,低骂道:“贪财的老鬼,真把我叔父当病猫了……” 这边躲避在偏院廊下的何师爷,将周不易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见周不易急匆匆出衙门而去,何师爷随后追了上去。 清雅酒楼的包厢内,何师爷叫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亲自为周不易斟酒。 周不易受宠若惊,忙起身推辞,却被何师爷按住周不易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边往周不易的酒杯倒酒边说:“周兄弟,你我同为衙门服务,本就如兄弟般感情,不必计较职位高低。” “何师爷……”周不易不知道何师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拉了自己来喝酒。 “哎,周兄弟,以后私下称我何兄,我痴长你几岁,托个大……”何师爷给自己的杯里也倒满了酒,并端起来,邀周不易干杯。 三杯酒下肚,周不易也放开了胸怀,与何师爷兄弟相称:“何兄,今日您请我喝酒,可是有甚高兴事?” “贤弟,当然是有喜事了。”何师爷胸有成竹地捋了捋颌下的山羊须。 “哦?何兄,喜从何来?”周不易不解何师爷的话意。 “兄长要恭喜贤弟高升……”何师爷故意卖了个关子。 “高……高升?”周不易苦笑一声,叹道:“别被贬低就不错了。” “贤弟,你可信为兄?” 见何师爷一副笃定的神态,周不易不自主地点了点头:“信,当然信何兄的。” “那就行,咱兄弟俩联手干一桩大事……”何师爷凑近周不易,压低声音道。 “大事?甚大事?如何干?”周不易一连串发问。 何师爷胜券在握地夹了一块烤鸭,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 见何师爷笑而不语,周不易急了,追问连连:“何兄,您倒是说呀,别让小弟猜。” 何师爷咽下口中的鸭肉,望着周不易问道:“方谭财勒索你叔父多少银子?” “何兄,您怎知道的?”周不易诧异。 “这小小一方衙门之事,还能逃过我的眼睛?你如实说与兄长听。” 见事情瞒不过何师爷,周不易将方老爷要周家山庄一千两银票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末了,不甘又收敛着满心愤怒地道:“我都无颜去见我叔父,唉……” “贤弟,莫要叹气,好事,好事,为兄为你谋划……”何师爷拍了拍周不易的肩膀:“我们酒足饭饱后,带我去见你叔父。” 午时后,钱满粮急急来泰元馆向正准备午歇的周老爷通报:“老爷,周公子携了衙门何师爷来访……” “哦?”周老爷思索了一下,便对着穿衣镜整了整衣容,去正厅见客。 “哎呀,何师爷,什么风将您吹来了……”周老爷一见何师爷,便打着哈哈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道。 “周老爷顺安。”何师爷忙起身,向周老爷请安。 “叔父,何师爷今个来,是有重要的事与您商议,您看……”周不易暗示。 “啊?”周老爷领会忙前:“来来来,书房请……” 一行三人,在钱管家的引领下,转去泰元馆的书房内。 丫鬟端上香茶点心后退下,钱满粮也退出书房,并轻轻关上书房的门。 直到晚饭时间,周老爷与何师爷和周不易才出了书房门,一起去餐厅用餐。 席间,三人推杯换盏,甚是高兴。 周老爷要留宿何师爷与周不易,被何师爷拒绝了,认真道:“周老爷,来日方长,待我将事情办妥了,请周老爷上聚福楼,咱们三再开怀畅饮,哈哈哈……” “好好好……那就静待何师爷的佳音。”周老爷对何师爷敬佩有加,并吩咐钱满粮:“满粮,你亲自送何师爷回县衙。” “是,老爷。”钱满粮忙安排了山庄的马车,并将何师爷和周不易骑来的马,拴在马车后,缓缓地往县城而去。 不多日,朝廷派下来的监察御史,对方谭财彻底查办,抄了方谭财的家,受贿的财物拉了满满几车。 何师爷何仁义举报有功,当场升为代县令,只等监察御史上报后,再转为正职。 周不易摇身一变,成了县衙的师爷。 周家山庄为恭贺何仁义高升,特送上千两银票和一些古玩作为贺礼。 方谭财暂押在县衙大牢里,单独关押,何仁义特意去看望他,并摒退牢卒。 方谭财已知何仁义举报了自己,气的大骂:“姓何的白眼狼,本县平日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加害于我。” “哎……方谭财,你莫要再自称本县了,现在我才是这县衙的主子。”何仁义昂头挺胸,一脸得意。 “姓何的,你为甚要如此待我?”方谭财不解,平日里何仁义对自己可是相当的卑躬屈膝,看不出丝毫要反水的迹象。 “哼!有句老话说的好:自己吃肉,汤也要留点给别人喝。你倒好,吃光抹净。我跟了你六年,你过着富贵生活,我呢?家里老娘生病,都捉襟见肘拿不出钱来。方谭财,是你逼的我。”何仁义轻蔑地冷哼道。 “你你你……你没钱给老娘看病,你可以与我说啊……” “与你说?你何时会体恤下属?你只知道往自己的腰包敛财。” “你这忘恩负义之徒,当初要不是我收用了你,你何来的今日?”方谭财气急败坏。 “当初如若不是我帮你谋划,你早在李财主事件中下台了。”何仁义不屑道:“你觊觎李财主家的千金美貌,强纳李小姐为妾,还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李财主打了六十大板。想那瘦弱的李财主,皮开肉绽,被活活打死。之后,你又借各种由头,搜刮了李家的钱财。李家上告,要不要我让你半途劫杀了上告之人,你头上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见何仁义将自己的罪状又重新提起,方谭财低首沉默,片刻又强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也是,李小姐确实绝色,可惜一朵鲜花被你这堆牛粪糟蹋了。”何仁义咧了咧嘴,向方谭财跟前凑近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轻语道:“李小姐腰肢上那颗胭脂痣,着实是迷煞本官了,哈哈哈……” “你你你……恶徒……”方谭财望着哈哈哈大笑离去的何仁义,气的血气向涌,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第38章 新七姨太准备洞房花烛夜 新七姨太周田氏上山庄也有些日子了,这段时间发生了翠环被杀一事,钱满粮就顾不上安排七姨太的新婚洞房夜。 新县令何仁义上任,立刻着手办了翠环被杀案,定案结果是:翠环出山庄,遭歹人杀害。何仁义还发出悬赏令,通缉杀害翠环的凶手,虽然,谁都没见过那凶手,何仁义还是将五年前一采花大盗尤三郎的画像贴了出去,也等于将翠环被杀案扣在了尤三郎的头上。 翠环被杀案结案,周家山庄上上下下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山庄里的女仆们,更不敢单独擅自出山庄,害怕自己也如翠环一样,被采花大盗尤三郎奸杀了。 钱满粮特意上慈和轩请示大奶奶周吴氏:“大奶奶,七奶奶上山庄也有些时日了,是不是要安排了……” “嗯,听说那田氏长的甚是美貌。”周吴氏念在周田氏是自己堂弟的妻侄女,一丝恻隐之心泛起。 “确实是的。”钱满粮回想起初见周田氏容貌时,心下竟是一阵慌乱,周田氏确实称的上绝色。 “可惜了,本意是不结亲上亲,只是我那堂弟,呵……”周吴氏略感无奈,复道:“既然已填了七房,那一切照规矩办就是。满粮,你去安排,能照顾的就照顾一些吧。” “是,大奶奶……”钱满粮心下也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一切照常规办就是。 钱满粮出了慈和轩,前往七喜轩。 七喜轩内,七姨太周田氏,正坐在院里的廊桥上绣帕子,听的院门外丫鬟通报:“钱管家到……” 周田氏放下手里的绣品,抬头看向院门。 只见管家钱满粮提了食盒,笑盈盈地走进院内,见了廊上的周田氏,躬身向周田氏请安:“请七奶奶安。” “不必多礼,钱管家,厅里坐。”周田氏站起身,往正厅轻移莲步。 钱满粮紧随其后,只见周田氏一袭白裙,裙袂飘飘,风姿清雅,像极了广寒宫仙子。钱满粮瞬间乱了心神,如果柳絮儿的美如春花,那周田氏就是荷池中的清莲。 “钱管家请坐……”周田氏柔缓的语调,让人有春风拂面的舒适感。 “谢七奶奶。”钱满粮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待周田氏在上首入座,才在侧椅上坐下,温和地关心道:“七奶奶来山庄也有些日子了,七奶奶可住的习惯否?” “一切都好,谢谢老爷关照,钱管家费心。”周田氏柔柔弱弱地回应。 “七奶奶,如有丫鬟们伺候不周到的地方,您尽管告之我。需要什么,也都可以告之我,我一一备了送来。” “都挺好的,丫鬟们也都周到,也不缺甚……”周田氏在和钱满粮说话的时候,始终目不斜视,只望着自己脚前的丈尺地,愈发衬托的周田氏矜持中又略带娇羞。 “那就好,那就好……”钱满粮顿了顿,思忖着接下来的话。 见钱管家不语,周田氏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 “七奶奶,因山庄里有事耽搁,所以将您的新婚洞房日推迟了。” “无妨……”周田氏羞怯地将头低垂了下来。 “老爷也回山庄也有些时日了,老爷吩咐,今夜来七奶奶这……”说到这,望着纯美的周田氏,钱满粮心下泛起一丝苦涩。 “嗯,一切听从老爷的安排。”周田氏知道今晚的意义,羞红了脸,低声答道。 “好,届时丫鬟会来给七奶奶梳洗,七奶奶……”钱满粮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感压抑,有想逃离的冲动。 “嗯……”周田氏柔顺地应和。 “七奶奶,我给您带了些点心,您看中意哪种,喜欢的话,改日再给您送。”钱满粮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向周田氏作揖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恭贺七奶奶新婚白首……” “谢谢钱管家,您慢走……”周田氏起身回礼,目送钱管家出院门。 钱满粮出了七喜轩,满心的惋惜和无能为力,沮丧地在自己的大腿外侧用力地拧了一把,强烈的痛感让钱满粮烦躁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钱满粮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摇了摇脑袋醒醒神。多日的劳心劳力,钱满粮心感疲惫,想休息片刻,于是,决定先回管家房睡上半个时辰补充体力。 钱莫氏自从秋香进了钱家为妾,往日冰冷的脸色愈加的难看,再没给过钱满粮好脸色。 钱满粮为了息事宁人,单日在秋香房里过夜,双日在钱莫氏房里。钱莫氏却没了之前对钱满粮的榨取,多半时间是黑着面背对着钱满粮睡。钱满粮也乐得个清闲自在,只要钱莫氏不作妖,钱满粮似乎就满足了。 今天是周二,钱满粮回到秋香房里,秋香在大奶奶跟前伺候,原本是要每日陪在大奶奶外房睡的。大奶奶体恤秋香已成婚,便换了另外的丫头值夜里的班。 此时是下午刚入申时,秋香在慈和轩当班,要夜里戌时中才能回来。 秋香勤快,将偏房拾掇的干净整洁,熏了香,房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钱满粮进得房,笑意浮上嘴角,和衣在床里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正当钱满粮睡的正沉时,院内传来“哐当”一声响,惊的钱满粮一下醒来,凝神聚听,又是重重的“哐当”声响起,钱满粮翻身下了床,快步出了偏房门。 却见钱莫氏手上拿着一个铜脸盆,往地上摔,钱满粮喝斥道:“你做甚?” “你管我做甚,老娘图个乐。”钱莫氏看都不看钱满粮一眼,自得其乐地捡起铜盆又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钱满粮愤恨地用手指指了指钱莫氏,又说不出一个字来,气的一甩衣袖,跨门而出。 刚入酉时,程妈带了两个丫鬟,来七喜轩伺候新七奶奶沐浴梳妆,程妈更是怜爱地对周田氏道:“七奶奶,今晚您初为人妇,您可得忍着点,会疼……” “嗯……”周田氏明白程妈的意思,羞红了脸轻轻应答。 见周田氏芙蓉般娇艳的容貌,程妈叹息一声:“七奶奶,您着实是漂亮。” 周田氏梳妆好,静静地坐在内室的床沿上,等周老爷的到来。 戌时中,丫鬟送来一碗补汤,站在一边看着周田氏喝下,才收了碗退下。 一刻钟后,周田氏困意袭来,不能自制,歪在床上,昏睡过去。 第39章 秋香遇见鬼 钱满粮去到山庄的暗室,见许老四和余多生养的白白胖胖的,想来这二人很善待自己。 “给钱管家请安。”许老四与余多生见钱管家来了,忙起身请安。 “免礼,坐吧。”钱满粮在太师椅上坐下。 许、余二人怯怯地坐在侧椅上,专心地听钱管家接下来的吩咐。 “二位来此也有好几个月了,吃住都习惯吧?”钱满粮开口问。 “都好都好……”许、余异口同声地回答,脸上全是满意之色。 想想之前,许、余二人温饱都成问题,自来到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干活,真是天堂日子。 “嗯,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用你们的时候到了。”钱满粮提醒道。 “钱管家,您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许老四率先表态。 “嗯嗯……”余多生憨厚,不懂阿谀奉承,只能跟着许老四重重点了点头。 “呵呵……你们有这份认知是好事,但刀山火海不至于,反而是极享乐之事。”钱满粮笑道。 “一切听从钱管家的吩咐。” “你们二人,都非童子之身了吧?” “嘿嘿……他还是。”许老四讥讽一笑,指了指余多生。 “哦?你今年几岁了?”钱满粮转向余多生问。 “回钱管家,三十一了。”余多生羞躁地低下头。 “你抬起头来。”钱满粮令余多生抬起头,仔细打量一番,这余多生,长得也算周正,眼睛里有一股纯粹之色,是个憨厚之人。 钱满粮打开带来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两碗汤汁,道:“你们将这碗补汤喝下,一会随我走。” “是……”许、余二人毫不犹豫地端起汤碗,将汤汁喝了个精光。 随后,钱满粮拿出两个带锁的头罩,分别给许老四和余多生戴上,并上了锁,拿出一根布条,放到二人手里,自己牵了前端,道:“随我走。” 许老四和余多生,乖顺地被钱满粮牵引着往暗室门外而去。 冬夜夜色黑沉,七喜轩的院墙边,侧墙一扇暗门被缓缓打开,两条人影悄悄从暗门内出来,进入七喜轩。 秋香伺候完大奶奶上床,和陪夜丫头交接完,便匆匆回往管家房。 山庄的廊道虽有灯,但总让秋香有种鬼影重重的感觉,秋香心下发怵,不禁加快了脚步。 眼看管家房就在前面,秋香松了口气,脚步也轻松起来。正当秋香放松的时候,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鬼脸,直直地从廊檐边垂挂了下来,正与秋香对了个照面。 秋香吓的魂魄出了窍,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只见那鬼脸,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直扑秋香的面门。 “啊……”秋香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引来在附近巡夜的丁鹏飞几人,快速地围了过来。 鬼脸也迅速从廊檐消失。 “卫娘子,怎么了?”丁鹏飞拉起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秋香,关切地问道。 “有鬼……”秋香抱着头不敢睁眼。 “卫娘子,你说笑了,哪来的鬼?”丁鹏飞语带不悦。 “在那廊檐上……刚刚挂下来一张鬼脸……直吐……吐着长舌……”秋香吓的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着廊檐。 丁鹏飞来到廊檐边,探头四下查看,不放心,又一飞跃,上到廊顶,仔细搜寻,也未见秋香所说的“鬼”。 丁鹏飞跃下廊顶,安抚秋香道:“卫娘子,许是您眼花了,我已上下查看过,并未见有什么鬼怪。” 丁鹏飞和随从,护送秋香回管家房后,才转身继续巡查去。 秋香吓的不轻,身子都是软的,瘫在床上,被子蒙头,等钱满粮回来。 上房里,钱莫氏高声哼着小曲,看似心情相当的愉快。 钱满粮子时才回到秋香房里,见秋香不像往常那样出来迎接,而是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秋香,你怎么了?”钱满粮关切拉开被子,并地用手背去贴秋香的额头,怕秋香是不是发烧了。 “啊……”正迷迷糊糊的秋香,惊的翻身坐起,见是钱满粮回来了,扑进钱满粮的怀里,“哇”地哭出声来。 “莫哭,你是怎么了?犯错被大奶奶责罚了?还是上房欺负你了?”见秋香哭的面色浮肿,钱满粮怜惜地拥紧秋香。 “不是,我回来在院门外的廊里遇见鬼了,那鬼披头散发,长长的红舌头直往我脸上伸,吓煞我了,呜……”秋香紧抓住钱满粮的腰间的衣服,越贴越紧。 “哦?鬼?这世间哪来的鬼,莫不你看花了眼,自己吓自己?”钱满粮每夜在山庄行走,也未遇见过鬼,自然不信。 “真有……”秋香见钱满粮不信,哭的泣不成声。 “好好好,莫怕,明天起,我每晚去慈和轩接你,可好?”钱满粮安抚道。 “嗯……”秋香也着实被吓的不轻,心身乏累,在钱满粮的怀里睡去。 七姨太周田氏,一觉醒来,天色已微晓,除了满身的酸疼和床褥上的落红点点,身边早已没了周老爷的身影。 周田氏自责自己昨晚竟沉睡过去,不知不觉就过了洞房花烛夜,不知老爷会不会怪罪自己的不懂礼数。 周田氏轻叹一声,经过昨夜的初为人妇的折腾,周田氏越发的柔弱,躺在床上一时起不了身。 钱莫氏早早起了床,在院内高调地调着嗓子。 秋香早早去慈和轩伺候大奶奶了,钱满粮从睡梦中被吵醒,万分地不痛快。无奈钱莫氏根本不想住声,一声接一声地调嗓子。 钱满粮自知这个觉是睡不好了,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来到院内,气结地道:“你又作什么妖?非要吵我睡觉……” “呵……你睡你的,我唱我的,与你何干?”钱莫氏很是自得。 “你这恶妇,自从秋香进了门,你就没消停过。早知如此,当初你何必同意纳了秋香?”钱满粮面对钱莫氏,气不打一处来,又无计可施。 “要不是那贱婢搬出大奶奶来说事,就算她十个秋香,也枉想进我的门。” “你如此悍妇,大可以不理会大奶奶就是了。” “哼!姓钱的,走着瞧……”钱莫氏冷冷地瞟了一眼钱满粮,转身回房去。 钱满粮被钱莫氏的独眼寒光一瞥,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第40章 老仓酒后说身世 钱满粮被钱莫氏搅的没了睡意,心情也着实郁闷,想想自己相貌堂堂,又是周家山庄的管家,怎的就娶了一个容貌如此丑陋、性格却又凶悍的女人为妻? “唉!”钱满粮叹了口气,回偏房洗漱,秋香出门前就将钱满粮的洗漱用具一一摆好。 钱满粮心下微感欣慰,虽然自己心里想着的还是柳絮儿,然而,柳絮儿终究是周家山庄的十姨太。秋香的贤惠,能得此妻妾,亦是幸事。 山庄琐碎的事务多,钱满粮连轴转地忙碌着,直到傍晚,才停歇了下来。 翠环被杀案那段日子,六姨太周熊氏又生下一个死胎。 周熊氏是个孤儿,流落街头,被周老爷带回山庄,征的周熊氏愿意,做了山庄的六姨太。 和周熊氏少时的生活环境有关,周熊氏孤僻寡言,以至于伺候周熊氏的丫鬟们,都很不待见周熊氏。 包括秋香,偶尔奉大奶奶之命去慰问各房姨太太,秋香都会跳过六合轩,不愿和周熊氏照面。 钱满粮事无巨细地打理着周家山庄整个的事务,也包括姨太太们的日常饮食作息。 钱满粮趁晚饭前的空隙,去六合轩看望六姨太周熊氏。 周熊氏刚坐完月子不久,似是身体还是虚弱,怏怏地靠在床上。 钱满粮在周熊氏内室的门外向周熊氏请安 :“请六奶奶安……” 周熊氏的内室却无回应。 钱满粮知道周熊氏的性格,便继续道:“六奶奶,您身子骨养的如何?如有甚需要,尽管让丫头告之我,我备了亲自送来……” 钱满粮竖起耳朵听室内的反应,却半响也不见周熊氏回一声。 钱满粮自觉无趣,无奈地笑了笑:“六奶奶您好生歇着,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先告辞了,有甚吩咐您差了丫头来告之我便是……” 钱满粮转身离开六合轩,心下嘟囔:“这熊氏,也是个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哑巴,呵……” 钱满粮不想早早回去面对钱莫氏的丑脸,便在半道折去了厨房,用食盒装了两坛酒和几样下酒菜,提了往山庄后面的狗舍去。 狗舍边上有两间矮房,是看犬人老仓的住处。 老仓平时不在山庄的下人房同仆人们一起吃饭,而是自己生火做饭,食材是钱满粮每天安排丫鬟另外送过来的。 狗舍边的两间矮房,本是堆放杂物的,老仓执意要住在狗舍边,于是收拾了出来,一间铺床睡觉,一间起灶做饭。 钱满粮提了食盒来到狗舍时,老仓正在灶台上生火。 “仓爷,莫生火,看我给您带啥吃的了。”钱满粮在房外喊道。 “哎呀,钱管家,您怎来了?”老仓听见钱满粮的声音,忙放下手里的柴火,起身快步出了房外。 “仓爷,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我特意带了您喜欢的高粱酿,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钱满粮拉了老仓的手腕,就往老仓的卧房进。 “钱管家,您看我这邋遢窄小……”老仓随着钱满粮进了房,不好意思地道。 “仓爷,咱们不拘泥这些。来,我把酒菜摆上,咱们今晚不醉不归。”钱满粮将食盒放在地上,老仓忙清整桌子。 不一会,钱满粮和老仓对饮了起来。 “钱管家,您还是叫我老仓,仓爷二字,不敢当了……”几杯烈酒下肚,老仓话多了起来。 “怎的就不敢当了,想当年,仓爷那英姿,望眼方圆百里,谁能能及……”钱满粮满脸佩服之色。 “唉!不提当年,早已是过眼云烟了……”老仓低叹一声,举杯与钱满粮同饮。 “仓爷,恕我冒昧,当年您是振远镖局的首席镖头,风光无限,为什么一夜间,您成了官家通缉的重犯?”钱满粮对老仓,只知道老仓前半生的风光,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老仓沦落到周家山庄养狗,这中间的状况就不得而知了。 “呵……当年自持自己有此本事,心高气傲,得罪了振远镖局东家薛老爷的师爷。”老仓苦笑一声。 “哦?” “那狗师爷,有个内侄也在镖局做镖师,有些功夫,狗师爷想让他坐了我的位置,在薛老爷面前吹风,可是薛老爷并未所动。于是,狗师爷便设计害我……” “既有如此恶人?”钱满粮愤懑。 “自古主子身边多奸佞小人。”老仓连喝了几杯酒,连络腮胡的脸也泛红了起来。 “那恶人如何陷害仓爷?”钱满粮扯了一只鸡腿,送到老仓的碗里,问道。 “那狗师爷,往我押的镖里放禁品,又向官府通风报信,被官府拦截了查证。可恶的是,这趟的镖,镖局里并未有报备留档,我成了私接赃镖的罪魁祸首。” “如此歹毒。”钱满粮不平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满面怒容。 “歹毒的还在后面。”老仓似乎眼底有泪,又猛喝一杯酒,继续回忆道:“这狗师爷,贿赂了官家,将我打入大牢,又买通狱卒,对我严刑拷打,以至于我一身武功尽废。” “见我成了废人,六年后我出狱回到家中,狗师爷早霸占了我的大院,摔死我的幼子,玷污了我的妻子……”老仓说到这,眼泪也流了下来,太阳穴青筋暴起。 “士可杀不可辱,我找狗师爷理论,我的妻见我被恶贼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当场头撞桌角羞愤自尽。” “那狗师爷,叫了家丁,扒尽我的衣裤,按在大门口外,打的我皮开肉绽。当时,街坊邻居都围在周围,却敢怒不敢言。” “我像只狗一般被狗师爷的家丁抛在街头,我以为我将就此命绝。上天怜见,我们老爷经过,救了我,并在客栈包了房间,让我养伤。” “我只知道您来投奔老爷,我那时候尚小,还是我父亲在老爷身边伺候。”钱满粮回想道。 “是的,当初就是钱老管家在老爷跟道侍候,也是钱老管家陪着我在客栈养伤,直到我伤养好,钱老管家才回的山庄。” “原来如此,难怪有段时间,我爹爹一个多月才从外面回来,我娘还甚是担心。” “感念老爷与钱老管家的恩德,我养好伤后,决定报仇。在一个冬夜,我从外墙摸进了我曾经的家,手刃了狗师爷。可笑的是,那狗师爷临死前,吓的尿了裤裆,一个劲地求饶,并承诺将家里的钱财都给了我,只求我留他一条狗命。”老仓不屑地一笑道:“我岂能饶他,我一刀一刀捅在狗师爷的身上,捅了整整八十一刀,狗师爷也一命呜呼了。” “着实该杀。”钱满粮听的愤慨不已。 “一不做二不休,我又去了西厢房,将狗师爷尚在襁褓的儿子,一刀绝命,我杀红了眼,一夜间将狗师爷一家十几口灭了门。”老仓狠辣地眯缝起眼道:“狗师爷死了,我还是不解气,剖开他的胸膛,剜了他的心肝切片,炒了一盘下酒菜,就着一坛高粱酿吃尽,将大院放了一把火,便投奔周家山庄来了。” “唉!仓爷,想不到您的经历如此惨痛。”钱满粮唏嘘不已,对老仓又敬又怜。 第41章 乔大柱上周家山庄找王三妹 自从妻子被自己偿还赌债押给了周家山庄,乔大柱愈发的如孤魂野鬼般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混光阴。 年老的父母也恨乔大柱的不学无术,却又无力挽救,更无力供养,干脆充耳不闻,当没生这样一个混账儿子。 乔大柱赌心不死,媳妇赌没了,最后自家的三间旧瓦房,也悉数抵了债,真正的无家可归,无巢可栖。 乔大柱饿极了,趁老双亲下地干活不在屋,去找口吃的,揭开锅盖,锅里也就半碗玉米糊。又翻了翻装粮食的罐,不见颗粒大米。 乔大柱喝了半碗玉米糊,还是饥肠辘辘,一抹嘴,便在村里做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来。被乡邻发现,看在同村同族的份上,一次两次也就斥责几句就算了。 乔大柱好吃懒做,怎会收手,偷的多了,成了乔家村的众敌,乡邻们将乔大柱绑了,狠狠地杖打了一顿,随后被赶出乔家村,族长警告乔大柱,再回乔家村作恶,就打死了沉塘喂王八。 乔大柱瘸着脚,已无去处,有某个瞬间,也觉自己活的窝囊,想往那河里投身一跳,了结了算了。 求生的本能,又让乔大柱开始绞尽脑汁找活路。乔家村是回不去了,又无亲无眷,何处有依靠? 乔大柱在乔家村外的一个破庙歇了脚,盘算着今后的活路。 躺在庙里的干草堆里,乔大柱望着庙堂上的泥塑菩萨道:“菩萨,都说您法力无边,慈悲救世,您救救我罢,给我指条发财路,如若我发了财,定来给您修庙塑金身……” 许是堂上的菩萨听到了乔大柱的求祷,突一阵大风从破庙的门窗外刮了进来,将悬挂在庙堂上的一块牌匾吹落了下来,“砰”的一声掉在菩萨脚下的长案台上,又滑了下来,“啪”的断成两截。 乔大柱被这突如其来的妖风和砸落在地的碎匾,吓的翻身坐来,跪倒便向菩萨叩头,嘴里不停请罪:“菩萨饶命,小人知错了,再不敢胡诌……” 风顷刻又停了,庙里恢复了寂静。乔大柱壮起胆爬起身,走到长案桌前,却见那断裂的一截牌匾上,赫然写有“山庄”二字。 “山庄?”乔大柱也不去翻另一截盖在地上的断匾,而是盯着“山庄”二字细细思考。 片刻,乔大柱一拍大腿,惊呼道:“对吖,周家山庄,王三妹,哈哈哈……” 乔大柱就如寻到一缸金锭般开心,复又倒头对着泥菩萨拜了又拜,欣喜念诵:“南无阿弥陀佛,谢谢菩萨指路,待我发迹日,定来给菩萨修葺庙堂,塑金身……” 乔大柱有了菩萨的指引,顿感生趣盎然,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尘土,便志得意满地出了破庙,往周家山庄而去。 后填位的二奶奶王三妹,已有数月身孕,正在精心养胎中。 王三妹自从与前夫乔大柱断了关系来到周家山庄,又坐上了周家山庄二奶奶的位置,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也是自己从未享受过的富贵生活。 王三妹有了身孕,周家山庄更是升一级规格好生伺候,恩人钱管家也不定时地上门关心问候,王三妹相当地知足了。 如若瓜熟蒂落时,能生下个小少爷,那二奶奶的地位,将无人能撼的动。 王三妹展望着美好的前景,心情也格外的明朗,在乔大柱那里受的罪,总算苦尽甘来,周家山庄给了她想也不敢想的富足人生。 钱满粮正在库房里取物件,护院家丁气喘吁吁地急奔来,禀道:“禀钱管家,山庄大门外来了一个莽汉,吵闹着说要进山庄找王三妹,守门阿力说没王三妹此人。那莽汉却硬要往山庄里闯,被我们拿下了,绑在山庄外的樟树下,莽汉又说要见钱管家您,所以来禀……” “找王三妹?”钱满粮微皱起眉思索了一下,心里已有数,便对护院家丁道:“莫要理他,赶出山庄就是。” 钱满粮知是王三妹的赌徒前夫乔大柱寻来了,定没好事,见了也是无端的纠缠,干脆不见,让家丁打发了出去便是。 护院家丁领命匆匆跑着去山庄大门处。 周家山庄外,只见那乔大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树上,嘴上却不闲着,伸着脖子叫道:“我叫乔大柱,我妻子王三妹,在山庄做丫鬟,你们通告一声钱管家,是钱管家领的我妻子来的山庄……” 周家山庄的守门人阿力,不屑地一句也不搭理乔大柱,乔大柱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找王三妹与钱管家的话。 不一会,刚才去给钱管家通禀的护院家丁返了回来,指着乔大柱斥责道:“莫要再嚷嚷,我们钱管家说了,我们山庄,没有叫王三妹的丫鬟,钱管家也不认识你。” “怎么可能,我妻就是钱管家领来山庄的……”乔大柱重申。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现在给你解了绑,你赶紧走吧,要是再胡搅蛮缠,拳脚伺候……”护院家丁给乔大柱松了绑,驱赶乔大柱离开。 乔大柱本性就是个赌徒加无赖,不达目的不罢休,竟趁护院家丁不注意,往山庄大门里冲去,势要在周家山庄找到王三妹。 见乔大柱无赖,站在大门内的阿力,抬起一脚踹在乔大柱的腰上,乔大柱吃疼,倒在地上翻了一个跟斗,干脆躺着不起了,口里大呼:“王三妹,快出来救我……” 阿力与护院家丁哪能惯着乔大柱耍泼,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疼的乔大柱像落在灰地上的泥鳅般,一会蜷缩,一会伸展,最后扛不住了,急忙告饶:“停手停手,莫打了,莫要打了……” “赶紧滚,周家山庄岂是你这泼皮耍赖的地方。”阿力两眼圆睁,提了乔大柱的后脖领,拖出大门外,末了,照着乔大柱的臀部,抬腿就是一脚,乔大柱被踢的踉踉跄跄仆倒在丈余外的泥地上,嘴上蹭了一嘴泥,发出“哎呦”的哀嚎声,一时爬不起身,却不死心地压低声嚷道:“周家山庄欺人太甚,走着瞧……” 第42章 钱满粮被状告 乔大柱被周家山庄的家丁一顿暴打扔了出来,趴在泥地上半天起不了身,嘴里喊着疼,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问周家山庄要人。 乔大柱自知自己人单力薄,与周家山庄用强,无疑是以卵击石,必须要好好谋划,智取才有胜算。 乔大柱忍着被暴打后的满身伤痛,从泥地里爬了起来,也无心去掸身上破袄的泥土,便一瘸一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周家山庄往山下而去。 乔大柱已无栖身处,便又回到了破庙,又累又饿,倒在草堆里,望着破庙顶,嘟囔道:“菩萨,那周家山庄太恶,不让我与我的妻相见,还暴打与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乔大柱来回走了十几里路,又被打了一顿,早已饥肠辘辘,此时就想有食物以裹腹,饿的实在躺不下去了,便起身,在破庙里找吃的。 也是天不绝乔大柱,就在乔大柱离开破庙上周家山庄的档口,竟有信徒来奉贡菩萨,长案桌上摆了贡品,是两个玉米窝头。 乔大柱见到食物,眼睛都绿了,一个饿狗扑食,抓起案桌上的贡品,急的直往嘴里塞,干硬的玉米窝头,狼吞虎咽的乔大柱一下子就噎住了。 乔大柱双手用力地拍打着胸口,又蹦又跳,企图将噎在喉管的玉米窝头顺下去。 越是噎,吃在嘴里的窝头越跟着往喉咙里咽,乔大柱似快被噎断气了,急的将案桌上一只落满灰尘的酒盅里不知道何月何日积攒的雨水,端了仰头就喝下,就着水,顺势用力吞咽,终于将噎在喉管的窝头推了下去。 乔大柱虚脱般地瘫倒在地,疲惫又困乏,吧唧着嘴里的残渣,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你这厮,住我的吃我的,着实无理。”坐在案桌后的菩萨,嫌恶地斜睨着躺在地上的乔大柱。 “菩萨,您普渡众生,也普渡普渡小人吧……”乔大柱哀求道。 “你这泼皮,不好好做人,死性不改,如何受得佛家普度。” “菩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呀……”乔大柱抓住救命稻草般苦苦哀求,并随口许诺:“如若菩萨助我翻身,我定来给菩萨修庙塑金身……” “痴人说梦,你是要吃官家饭才会迷途知返了。”菩萨似是恼了,宽袖一挥,一阵狂风,将乔大柱震飞出破庙门外。 “啊……”乔大柱吓的猛然坐起,才知觉刚才是做了一场梦。望望庙里庙外,漆黑一片,早已是深夜。深然寒冷,破庙四处透风,乔大柱身上的破袄,已御不了寒。 乔大柱摸索着钻进草堆,抱起双臂,却已无睡意。 漫长的冬夜,甚是无聊,乔大柱想起刚才那一梦,揣摩着梦中菩萨对自己说的话,似乎说到官家,菩萨是在暗示什么吗? 乔大柱绞尽脑汁,将白日里在周家山庄的遭遇,又细细分析了一下,突然灵光一现,顿悟,欢喜地嚷道:“菩萨,您是指点小人上衙门状告周家山庄……” 乔大柱话音刚落,只听庙堂内某个角落,“砰”的一声响,随后,有老鼠“吱吱”打架的声音。 乔大柱被响声吓的一机灵,听是老鼠作怪,怒骂道:“该死的畜生,吓老子一跳,待老子告官回来,定抓了尔等,扒皮食肉……” 乔大柱骂罢,便臆想着明日去衙门告状的美事。 半宿无眠,天刚微亮,乔大柱便起身去往县城的衙门,临出破庙时,虔诚地在泥菩萨面前跪拜祷告:“求菩萨保佑小人遂愿,定会重谢菩萨……” 乔大柱急撩撩赶到县衙,已是己时末,乔大柱势在必得地拿了县衙大门旁的鼓槌,就往鸣冤鼓上敲,边敲边喊:“冤枉……” 见有人敲鸣冤鼓,何知县升堂。 衙役出来,将乔大柱押进公堂,县太爷何仁义高坐堂上,师爷周不易伴在侧后,众衙役将水火棍往地上边杵边同声唱道:“威……武……” 乔大柱何时见过这排场,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堂下何人?有甚冤情?速速道来。”何县令将惊堂木一拍,威严地道。 “县老爷,父母官……我……我……小民叫乔大柱,乔家村人氏,小民要状告周家山庄和周家山庄的钱管家……”乔大柱被惊堂木拍的心颤颤,哆嗦着跪伏在地,结结巴巴地陈述。 “哦?”听堂下之人要状告周家山庄,何仁义来了兴趣,眼带玩味地转头看向周师爷,周不易顿时慌了。 “堂下所告何事啊?”何仁义语气柔和,拖着慢声问道。 “告……告……告钱管家拐骗小民家娘子上周家山庄为奴。昨儿个……小民去周家山庄寻小民的内人,却被告之山庄无此人,还将小民暴打一顿轰了出来,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还小民一个公道……”乔大柱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周家山庄。 “你空口白话控告周家山庄,可有证据?” “老爷,小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抬起头来……” 乔大柱忙抬起头,昨日被周家山庄家丁打的鼻青脸肿,今日更是肿胀了些,原本不大的眼睛,因脸颊肿胀夹成了一条缝,何仁义见乔大柱这副滑稽相,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 立在县老爷身侧的周不易,见堂下小人状告周家山庄,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陪着何仁义,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 “既然你来公堂状告周家山庄,想必也有事因。你且在衙门外候着,我着人去周家山庄查证后,再升堂办理。退堂……” 何仁义回了内堂,周不易惶恐不安地紧跟其后。 “不易,有劳你去周家山庄走一趟,问问情况,最好将钱管家请来。”何仁义温和地拍了拍周不易的肩膀道:“不要紧张,放心,我们兄弟一条心,周家山庄助我做了一县之主,不管何事,我自会偏护周家……” “谢谢老爷……”周不易感动地要跪谢,何仁义一把拉住:“不必拘礼,速去速回。” 周不易快马加鞭赶到周家山庄,急喊了钱满粮说话。 钱满粮正要回房吃饭,听得家丁急报周不易来了,请钱满粮速见。 钱满粮忙折去前厅,周不易焦躁地在厅上来回走着…… 第43章 自作孽 见钱满粮匆匆赶来,周不易急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钱满粮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钱管家,您是怎的将乔家村的乔大柱得罪了?他到衙门里状告您和山庄……” “哦?这厮竟去衙门告状?”钱满粮没料到乔大柱会来这一招,笑着招呼周不易:“周公子上座,看茶……” 见钱管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周不易急躁地扯着钱满粮:“别坐了,何老爷特派我来了解情况,还让您一会同我回趟衙门……” “周公子莫慌,您且宽心坐着喝茶,我去取点东西就来随您回衙门,您稍等片刻……” 望着钱满粮笑眯眯地出偏门而去,周不易依然放心不下,坐立不安地等在厅上。 盏茶功夫后,钱满粮返回正厅,笑请周不易去饭餐用餐:“周公子,已午时,您就在山庄用了餐,我再随您同去。” “您您您……哎呀,钱管家,祸事临头,我哪还有心思吃饭,走走走,我们这就回衙门……”周不易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扯了钱满粮的衣袖,就要往外走。 “周公子,小的向您保证,小人与山庄,决不会有事。您就放宽心用午饭,刚刚我去禀过老爷了,老爷这几天染了些风寒,不便出房,让小的陪您用餐。” “哎呀,我叔父身体抱恙,那我得去看望一下……”听周老爷染了风寒,周不易担心地要去探望叔父。 “老爷特意交待了,周公子不必前去探望,免的被传染了,让周公子安心用餐。请吧,周公子……” 见钱满粮一副诸事太平的神态,周不易也略微安下心来,加之已到午饭时间,周不易还是随了钱满粮去饭厅用餐。 吃饭间,周不易欲问乔大柱之事,都被钱满粮笑着婉拒了:“周公子尽管享用,等到了公堂上,自会明了。” 一顿饭,周不易吃得不是太踏实,填饱肚子,也不再停留,和钱满粮上了马,快马加鞭往县衙赶去。 到的衙门,周、钱二人下马,门口的守门衙役将马牵开。 只见那乔大柱,正缩在衙门边的石狮子旁,一见钱满粮,便跳将起来,上前就欲扯钱满粮的衣襟,被周不易抬手隔开,喝道:“大胆,有话一会上堂说。” 被周师爷一喝斥,乔大柱连连退在一侧,惊慌地垂头躬身让路。 周不易领了钱满粮,往衙里的内府去。 见钱管家来了,何仁义从内室迎了出来,口里呼道:“哎呀,钱管家,烦劳您跑一趟了……” “小人拜见何大人,让何大人费心了,这是两支上等的野山参,我们家老爷特令小人带来给何大人滋补身子……”钱满粮奉上礼盒。 “哎呀呀……周老爷太客气了,来来来……钱管家,您坐……坐。”何仁义眉开眼笑地收了钱满粮捧到眼前的礼盒,招呼钱满粮入座。 “钱管家,门外那厮,您可认的?”何仁义直切正题,问道。 “认得,乔家村的乔大柱。” “他今来状告您拐骗他内人……” “呵呵……何大人放心,乔大柱乃无稽之谈,在下有凭证证明。” “好好好……那就速决,即刻升堂?”何仁义征询道。 “一切听大人安排……” 再次升堂,钱满粮与乔大柱双双跪在堂前,对簿公堂。 乔大柱又重申一遍自己的诉词,钱满粮也不接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约,呈与何县令。3 何仁义仔细看完契约,怒的将惊堂木一拍,指着乔大柱骂道:“好你个刁民,为偿赌债,将自家娘子做了抵押,今个却来诬陷好人,是何居心?” 乔大柱本意是想讹钱满粮一些钱财,早忘了当初抵押王三妹签过契约一事。现在被何县令一吼,才想了起来,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尿了一裤裆,瘫软在地。 何仁义从令筒里拔出一支令箭,抛到堂前,喝道:“此刁民,心术不正,着实可恨。来呀,将此刁民拉下去,杖责五十……不,杖责三十,关进大牢听候处置,退堂。” 快速结案,何仁义亲自扶起钱满粮,携了钱满粮去内院喝茶,堂外的大院里,响起乔大柱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钱满粮在何仁义的内府坐了一会,便一再道谢后告辞回了周家山庄。 周不易将钱满粮送到衙门外,衙役牵了钱满粮的马来,钱满粮上马而去。 周不易转回县令内府,不解地问何仁义:“老爷,刚才在堂上,老爷为何将杖责乔大柱的数目改少了?” “不易,你这就不懂了吧?”何仁义捋着山羊须,卖着关子。 “老爷明示……”周不易赔着笑脸,躬身在何仁义身侧。 “郑家前几日又差萧管家来买奴才,这次数量多,本还少一名。呶,这不,就送了一个过来。我如将这奴才打成重伤,郑家岂不拒收?”何仁义往前堂方向呶了呶嘴,笑里全是得意。 “哦……原来如此,还是老爷想的周到……”周不易向何仁义竖起大拇指称赞。 “嘿嘿……不易,明天就将人送过去,我已经和萧管家谈好价格了,一个奴才一百两银子,到时候你我五五分……” “不不……老爷,小的不敢,能为老爷效力,是小的荣幸……”周不易怎敢和县老爷五五分账,忙推却道。 “哎呀,不易,私下不要喊我老爷,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初衷。”何仁义煽情地。 “谢谢老爷……”周不易听闻何仁义如此仗义之言,竟感动的热泪盈眶,暗暗表决心,以后唯何仁义马首是瞻。 “不易啊,郑老爷那边需求大,牢里能卖的犯人有限。明日,我发一个禁宵夜令,你辛苦点,带下属多上街巡查,见有违令的、流浪汉等,统统收监……”何仁义谋划道。 “是,老爷……” 隔天,乔大柱就被装上了一辆马车,车上挤满像他一样的牢犯,一并运往郑家矿山。 周不易钱货两乞,收了萧管家的银票,忠心地将钱票如数交给何仁义。 何仁义拿出一半,塞给周不易,周不易坚决不肯要。 何仁义只好又将一半拿出三份,递给周不易,并说道:“为兄就多拿一些,上头也要打点。” 周不易本还是不肯收,何仁义不悦:“贤弟,你这是和为兄生外心了么?” “老爷,不易怎敢……”周不易吓的“扑通”跪了下来。 “那就收下,咱们兄弟一条心,往后好日子长着呢……”何仁义将银票塞进周不易的手心。 周不易捏着银票,千恩万谢。 第44章 焦二暴毙 知道老仓的悲惨过往,钱满粮对老仓敬佩之余,更多的关心起老仓的日常起居。 钱满粮得空时,又去找老仓,老仓正在狗舍喂食。 “仓爷,走,上您屋里,我给您一样好东西。”钱满粮率先前行。 “钱管家,您老给我带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老仓放下手里的盆子,往衣袖上擦了擦沾在手上的狗食,跟在钱满粮身后。 到的老仓房里,二人围着桌子坐定,钱满粮满面欢喜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送到老仓面前:“仓爷,您看看这是甚……” 老仓接过瓷瓶,瓶上贴了标签,上书:玉露回功丸。 老仓大惊,道:“钱管家,这这……从何得来的?” “仓爷,不瞒您说,我师叔的一个挚交,世外高人,他会炼这玉露回功丸。”钱满粮略露得意之色。 “哎呀,我只是听我师傅提过这玉露回功丸。听师傅说,对因受伤废功的特别有用,能恢复八九成功力……”老仓激动的脸都赤红起来。 “是的,上次听了仓爷的遭遇,我特意托我师叔,去他挚友那讨的这瓶玉露回功丸,赠与仓爷,助仓爷恢复功夫。”钱满粮真诚道。 “这……”老仓见钱管家对自己如此恩义,眼含热泪,起身就欲跪倒叩谢。 惊的钱满粮伸手一把搀住,道:“不可,仓爷,您是长辈,怎有给晚辈行此大礼的,折煞我也……” “您钱家两代护我,这份恩情,我老仓就算粉身碎骨,都报答不完……”老仓哽咽,泪流满面。 “仓爷,莫要如此见外,我也是举手之劳,希望仓爷能早日复原武功。” “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的着老仓的地方,您尽管言声,老仓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老仓对着钱满粮作了一个长揖,以示感谢。 钱满粮忙回礼:“仓爷,不要拘礼,这玉露回功丸要每日子时服下一颗,便打坐运功一个时辰,等一个周天后,您再每日子时服下两颗回功丸。七个周天后,就定能见大功效。” “好好好,我今夜就开始服用……”老仓欣喜之神色溢于言表。 钱满粮还有事要忙,便告辞老仓回大院去了。 老仓感激地站在门口,目送钱管家离开。 焦二的身体也一天天虚弱下去,大烟却越抽越多。自从有了许老四和余多生,焦二就搁置下来了。 焦二似乎习惯了囚鸟般的生活,也无日月的概念,只知道自己许多时日未碰女人了,偶尔也有些小冲动,但又似离了水的鱼,光剩张口喘气的力气了。 钱满粮每日忙的分不开身,将焦二都无视了,从老仓屋里出来,突然想起还有焦二这号人存在,于是,钱满粮转去焦二的住处。 “焦二兄弟,多日不见,可好?”钱满粮进的焦二的房里,热情地招呼躺在榻上吸烟的焦二。 见是钱管家来了,焦二迟缓地放下烟枪,慢慢坐起身来,准备下榻向钱管家请安。 “不用多礼,焦二兄弟,你躺着就行……”钱满粮示意焦二不用下榻,自顾在榻前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多日不见,焦二比上一次见更显消瘦了,眼眶凹陷,面色乌黑,像极了一具会说话的骷髅。 钱满粮细观焦二脸色,知此人命不久矣,得报与老爷,是否将焦二送去茅头山。 “钱管家……”钱满粮正在思忖,焦二有气无力地道:“我觉我近日心口憋闷,能否让郎中来给我诊诊……” “自然可行的,这一两日,我便差人请倪郎中过来……”钱满粮满口应允。 “那极好……谢谢钱管家……”许是身体着实虚亏的厉害,焦二连说话都感吃力,复又躺了下来,手颤颤巍巍地去拿烟枪:“钱管家,我还是躺下吸上几口,才觉舒服……” “行行,你吸,我也要忙去了……”钱满粮望着榻上瘦成人干的焦二,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天一早,钱满粮正在吃早饭,程妈哆哆嗦嗦地跑来,似乎吓的不轻,扶着门框颤着声音道:“钱管家,不好了,那厢房的烟客死了。” “什么?死了?”钱满粮忙放下碗筷,随了程妈去往烟客焦二住的厢房。 “钱管家,今早上我让哑奴送早饭去,哑奴发现的,忙拉了我去。妈呀,吓死老身了。那烟客,死在那榻上,张牙舞爪的,手里还紧握着烟枪……”程妈跟在钱满粮身后,边小跑跟上边描述着。 钱满粮来到焦二住处,如程妈描述的一样,焦二死时定是很痛苦,枯瘦的手指呈熟鸡爪状,另一只手还紧紧捏着烟枪。骷髅般的脸,上下嘴唇都收缩了,长长的牙齿黑里透白,凸了出来,像极了开水里煮过的呲着牙的狗头。 “程妈,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讲,你先去忙,我来处理。”钱满粮交侍躲在自己身后探头张望的程妈。 “是,钱管家。”程妈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退去。 钱满粮出了焦二的房并关上房门,匆匆去泰元馆请示周老爷。 周老爷刚用过早饭,见钱满粮匆匆而来,问道:“什么事?” “请老爷安,焦二暴毙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看焦二的尸身,应该昨晚下半夜就死了……” “嗯,打算如何处理尸体?”周老爷想听钱满粮的建议。 “这焦二,无亲无眷,来山庄三年有余,闭门不出,除了程妈和哑奴,也无人知晓有这号人存在。如今死了,小的建议悄悄将尸体处理了便是,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钱满粮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个道理,但如何悄悄处置尸体呢?”周老爷追问。 “等今晚子夜,我背出去寻个偏僻处掩埋了……” “不可,万一被野狗刨出来,让人发现了,必会惊动了官家。”周老爷否决钱满粮的建议。 “是,听老爷决断……” 周老爷沉思片刻,悠悠道:“交给老仓……” 钱满粮心下一凛,嘴上却及时应和道:“是,老爷……” 子时分,老仓正欲服了玉露回功丸上床打坐运气。 钱满粮用麻袋装了焦二尸身,提来狗舍。 老仓听见动静,忙出了屋来,见是钱满粮。 钱满粮放下焦二的尸身,轻声对老仓道:“剁碎了喂狗……” “是……” 钱满粮离开狗舍,往管家房回,身后,是深夜里老仓在“呯呯”剁骨肉发出的声音…… 第45章 钱莫氏除夕夜惊魂 光阴流逝,一年的终点又到来了。 除夕,周家山庄张灯结彩,主仆上下喜气洋洋,一片祥和之气。 钱满粮被老爷和大奶奶召了去共同守岁。 各房的姨奶奶们,都换了红色的新衣裙,各自在自己的小楼里安逸地过除夕夜。 秋香在大奶奶跟前伺候,钱莫氏一个人独守空房,只要一想到钱满粮与秋香在老爷的上房共度除夕夜,钱莫氏就妒火中烧,怒气翻涌,却找不到发泄口,只能憋闷着。 钱莫氏自知和秋香比,不管是相貌和性格都没有优势。钱莫氏有了严重的危机感,就怕哪一天被钱满粮彻彻底底地抛弃了。 钱莫氏顿感万分的孤独寂寞,有了苦心思,便坐立难安起来。 与其一个人在屋里独自守岁,还不如出门走走,去看看山庄的花灯。 钱莫氏难得喜庆,着了一袭红底蓝碎花长裙,披上夹棉外袍,飘飘然出屋去。 富贵人家,大节庆日,都很喜庆,到处灯火通明。 钱莫氏轻移步子,恹恹地走在偌大的周家山庄院里,无心看景。 院里灯光璀璨,却不见人影,大概都结群躲在屋里喝酒守岁了。 钱莫氏心下惆怅,厌烦起院内通明的灯光来,想出山庄走走。 走山庄正门,必会被守门人盘问,钱莫氏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出庄。于是,走到一处僻静的院墙下,脚尖轻点墙面,飞跃上了墙头,再一个纵身,便出了周家山庄的大院。 钱莫氏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全是对秋香的妒忌和恼恨,不知觉便走离了山庄好几里地外。 钱莫氏正失神间,突觉身后有掌风袭来,忙侧身避开,转身抬掌向偷袭者劈去。 “呦……有意思,是个练家子的小娘子,爷喜欢,嘿嘿……”来人戴着一张小丑面具,猥琐地一边笑道,一边抬肘接了钱莫氏的掌。 钱莫氏被来人的肘击震的手腕发麻,却不肯撤离,连续发掌,向对方面门凌厉攻去。 “小娘子功夫不错呀,来,爷陪你练上几招。” 二十招过后,钱莫氏明显处在下风,对方似只用了四五成的功力。 钱莫氏见不是对手,瞧准机会,从袖笼里向对手连发两把飞镖,却被对手口衔一支,手指夹一支一一化解。 钱莫氏心下慌了,知再缠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于是便想走为上策,正要抽身往山庄方向逃离,却觉肩胛处一麻,顿时瘫倒在对手的怀里。 “小娘子,长夜漫漫,你孤身一人在这夜色下徘徊,许是独守空房,寂寞难耐。爷今儿个做个功德事,陪小娘子缠绵守岁,嘿嘿嘿……” “大胆狂徒,你敢……”钱莫氏被点了穴,周身无法动弹,只能喝斥狂徒。 “小娘子莫急,爷这就带你走……”狂徒将钱莫氏瘫软的身体扛在肩上,几个飞跃,便消失在夜色里。 盏茶后,钱莫氏被狂徒带到一间漆黑的破庙里,正欲对钱莫氏行不轨之事,钱莫氏怒道:“我乃已为人妇,你今个玷污了我,我还有甚脸面见我夫君,我绝不苟活……” “哎呦,还是个贞节烈女?无妨,等你尝过爷的阴阳合合术,你就不会说这话了……” 狂徒不顾钱莫氏的叫骂,解了钱莫氏的裤腰带,便强行直奔主题…… 钱莫氏和钱满粮成亲十年有余来,钱满粮在床第时从未主动示好过自己,反而一直是自己强行的夫妻之事。 现在,被这狂徒用强,钱莫氏心底反而生出一丝刺激的欢愉来,钱莫氏由叫骂声变成了贪欢的呻吟声。 狂徒见钱莫氏如此陶醉,便轻拍钱莫氏的后背,解了她的穴道。 钱莫氏解了穴道,手脚不自主地像八爪鱼般缠在了狂徒的身上…… 这一夜,一个采花淫贼,一个寂寞骚妇,旗鼓相当,一再的翻云覆雨,不知疲惫。 直到双方都累到筋疲力竭,方才分开仰卧在破庙的干草堆上。 “你这荡妇,是爷见过最放的开的骚货,嘿嘿……”狂徒似被榨干了般喘着气调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钱莫氏好似终于尝到了男人真正的甜头,轻问道。 “怎么?你还打算和爷长相交好?” “有何不可?” “哦?有意思,你不顾及你夫君脸面了?”狂徒调侃道。 “随你,不说我走了……”钱莫氏作势要起身。 “哎呀,小娘子,我说,我就是尤三郎是也……”自称尤三郎的忙拉住钱莫氏。 “哦……你就是采花大盗尤三郎?”钱莫氏心下一惧,想起了被尤三郎奸杀的翠环来。 “正是爷,爷不是采花,是爱花惜花,就如刚刚爷爱惜小娘子一般。”尤三郎恬不知耻地狡辩。 “上两个月周家山庄的丫鬟被奸杀,是你干的?”钱莫氏心一横,问道。 “胡扯,我只采花,不摧花。爷从不杀女人,那只是官家给爷扣的帽子……”尤三郎一口否认。 “不是你,会是谁干的?”钱莫氏疑惑。 “谁知道,大户人家,为掩悠悠口舌,杀一两个下人灭口是常有的事……”尤三郎不以为然地回道。 “我要回去了,日后如你还要见我,可到周家山庄东侧外的林子里,林里有一棵古柏树,你在树上刻上十字,我便来寻你……”钱莫氏起身穿衣。 “小娘子,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尤三郎思考着钱莫氏的话。 “叫我玉娘就是……” “好,玉娘,我如要见你,白日去留迹,你夜里来此庙找我,可行?” “不用分白日黑夜,你留迹,我便来找你。” 钱莫氏与尤三郎约定好,便各自散了。 回到山庄,已是寅时末,钱满粮睡在秋香房里。钱莫氏一晚不在家,钱满粮都不知道。 钱莫氏心里泛起无名的酸楚,却咬了咬牙,独眼里尽是报复后的嘲讽和得意。 之后,钱莫氏就经常神出鬼没地不见踪影,也无人关注钱莫氏的踪迹。钱满粮只觉钱莫氏变的通事理了,也不再来作贱自己,倒是乐的轻松。 第46章 吴氏姐妹 年刚过几天,还在正月里,周吴氏的娘家就派人来告知大奶奶周吴氏,说周吴氏昏迷在床十余年的妹妹吴淑兰快不行了。 听到此消息,周吴氏正在用早餐,惊的筷子“啪嗒”滑落在桌面上。 周吴氏与这妹妹,本是孪生姐妹,母亲因产后亏虚,一年后便病死了。父亲纳了后母,不能生育,却对周吴氏姐妹俩很是苛刻。 吴父性子懦弱,惧内。为了息事宁人,将五岁的小女儿淑兰送往静虚庵寄养。 这吴淑兰,在静虚庵也没过上安生日子,师太与尼姑们,将吴淑兰当成了使唤丫鬟,稍不如意就会招来一顿打。 吴淑兰在静虚庵熬到十二岁,在又一次被师太狠狠打骂后,吴淑兰连夜逃出了静虚庵,便失去了音讯。 直到七年后,吴淑兰又自己回到了吴家,此时,吴家小女儿,早已长成了明媚的大姑娘,还学的一身功夫。 吴家姐妹俩虽是孪生,却分开了整整十四年,望着如照镜子般的彼此,吴家姐妹紧紧抱在一起流眼泪。 姐姐吴淑慧,虽留在父亲与后母身边,后母避了吴父,对淑慧稍不如意也会打骂。只是淑慧忠厚老实,对后母逆来顺受。 后母屈氏之所以在吴家嚣张跋扈,只因她母亲的娘家是周家山庄。 也就是攀着这层关系,后母屈氏在周家山庄周老爷死了正妻后,积极攀附,将十八岁的吴淑慧订与周老爷填房,已选好吉日,年后吴淑慧就要嫁去周家山庄。 后母屈氏见淑兰水灵灵地回来吴家,满面堆笑,亲热地上前搂住淑兰的肩膀道:“二小姐总算回来了,我和你爹可想煞你了……” 见后母屈氏一副谄媚嘴脸,淑兰往肩上暗输内力,震开后母屈氏的手,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屈氏却不恼,当夜便在吴父耳边吹风:“老爷,你看淑兰也大姑娘了,该寻个婆家了……” “嗯,托吴媒婆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入赘吴家。”吴老爷道。 “入赘?为何入赘?你看那丫头片子,骨子里忤逆的很,要入赘也得淑慧,她从小在我们身边养大,听话……”屈氏一想到今天淑兰对自己的那个白眼,就恼的牙痒。 “淑慧已聘给周家了……”吴老爷提醒。 “淑兰这丫头,不会与我们同心的……”要留淑兰在家招上门女婿,屈氏一万个不情愿。 “莫要再多言,就这样定了。”两个女儿大了,吴老爷在屈氏面前,腰杆似乎挺直了些。 屈氏见吴老爷意已决,知道难改,便翻过身仰躺着,瞪着眼望向帐顶盘算起来。 第二天,屈氏在梳妆镜前正准备妆容,打开胭脂盒,里面却盘着一条碧绿的小蛇,朝着屈氏直吐鲜红的信子。 屈氏吓的往后仰去,连人带椅翻倒在地,大呼道:“来人呐……” 在院内练功的二小姐淑兰,听见房里屈氏的惨叫声,邪魅地一笑。 屈氏被小蛇吓的半天才缓过神来,思忖着,恨的咬牙切齿地道:“肯定是那个死丫头干的,等着瞧……” 屈氏重整妆容,打起精神出门找吴媒婆。 吴媒婆热情地接待屈氏,并请屈氏上座。 屈氏说了自己的来意:“吴娘子,我今个来是为我府上的二小姐……” “哦?二小姐回来了?”吴媒婆问道:“二小姐多年在外,这次回来已是大姑娘,该出阁了吧?” “是啊,我和我家老爷商量了,要留二小姐在家招上门女婿。您也知道,我家大小姐,我给许配给了我娘家弟弟。” “知道知道,能嫁入周家山庄,何等的荣光。若不是吴大奶奶的血亲关系,吴大小姐也没有这么幸运……”吴媒婆极力奉承屈氏。 屈氏得意地用绣帕轻拭了拭嘴角,道:“那是自然,虽说我家大小姐也是不差,但想我周家弟弟,那是何等身价。退一万步说,我周家弟弟,就是想娶官家千金,都是可以的。” “那是自然,所以,吴老爷娶了您,真是旺夫兴家啊……” “唉!唯一不如意的,是我这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终是吃亏……”屈氏叹息。 “哎呀,吴大奶奶万不可这样自轻了自己,吴家两位小姐嫁的出息,也定会让你享福的。”吴媒婆劝慰。 “唉!”屈氏自知从未善待过吴家姐妹,也定不指望吴家姐妹会孝敬自己,岔开话题道:“说正事,吴娘子手上可有人选?帮我家二小姐参谋几个。” “有有有……吴大奶奶您稍等,我去取了簿子来,上面有记着一些要嫁娶或入赘的……” 吴媒婆取来簿子,一页一页翻看,有适合的便念与屈氏听:“吴大奶奶,这个刘公子,家里有些田产,只是兄弟众多,他又是偏房所生,因此打算出来入赘。” “这个万公子,祖上是官宦,可惜家道中落,但这万公子有志气,在备考,如若祖上护佑,保不准又能及了第。他孤身一人,父母早亡,有意找个能扶持他考第的人家入赘……” 吴媒婆一连挑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屈氏都未接腔。 吴媒婆略带不解地问:“吴大奶奶,这几个可有中意的?” “吴娘子,您看我们家老爷,性子本就软,我们只想招个本分老实的,在我们吴家安安生生过日子便好。不要求他要如何的出息,出息后万一留不住,与我们生了歹心,我们岂不自寻烦恼?” “也是也是,还是吴大奶奶考虑的周全。”吴媒婆继续往下翻,指着簿上的记录道:“这个不知合吴大奶奶意不?” “念来听听……”屈氏呷了口茶,用绣帕压了压残留在嘴上的茶水。 “这个人叫李前,孤儿,现寄住在他远房的表舅家。他表舅娘嫌他常住不走,便央我给李前找个人家入赘了……”吴媒婆介绍道。 “嗯,他表舅妈可有细表李前的人品相貌?”屈氏似乎对这个李前有些兴趣。 “说了,他表舅娘说李前人很老实,基本就是你说东他绝不往西,忠厚听话,只是……”吴媒婆顿了顿话,似在犹豫怎么说下去。 “只是什么?”屈氏追问。 “吴大奶奶,我就直说了。” “说吧。” “只是那李前,相貌粗俗,个子也不高,怕是配不上你家二小姐……” “哦……”屈氏听吴媒婆这一介绍,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道:“就这个了,烦劳您保个媒,选了吉日将这桩喜事办了。” “这……吴大奶奶,您确定就选这李前了?”吴媒婆确定一遍。 “确定这个了,有劳吴娘子,事成后给您加酬劳……” “谢吴大奶奶……”吴媒婆听到加酬劳,两眼放出光来。 第47章 送子丹 隔天,吴媒婆上吴家来,进门就见吴家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姐在院里,一个绣花一个逗猫。 吴氏姐妹虽非绝色,但也着实算的上美人胚子。柳叶眉,红樱唇,特别是那双深水潭似的大眼睛,灵动又聪敏。只是,绣花那位小姐,眼神清亮,逗猫小姐的眼神,凌厉中带着狠辣。 吴媒婆夸张地惊呼道:“哎呀呀,二位吴家小姐,真得似天仙般美貌,而且还长得一模一样……” “嘻嘻……那您猜猜我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逗猫的小姐调皮地问吴媒婆。 “看相貌,老婆子着实是猜不出来。但是……”吴媒婆将二位小姐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转着圈打量了一番。 “但是甚?”逗猫小姐饶有兴趣地问。 “但是,如老婆子没猜错的话,绣花的小姐是大小姐,您呢,就是二小姐了。”吴媒婆讨好地冲逗猫小姐笑道。 “算您有眼力见,只是,您怎分辨出来的?”二小姐抱起猫,捋着猫背。 “大小姐绣工,吴家村谁不知晓……”吴媒婆面带得意。 “那您是觉得我不会绣花喽?”二小姐柳眉一挑,语带不悦。 “二小姐会不会绣花,老婆子真不知道,只是之前见过大小姐的绣品,所以侥幸猜对了。” “哼……”二小姐轻哼一声,便不再理会吴媒婆。 屈氏在房里听到吴媒婆的声音,便迎了出来,请吴媒婆厅里坐。 吴媒婆似乎对吴家双生子姐妹很是喜欢,边随屈氏身后边称赞道:“吴大奶奶,吴家二位小姐真如天仙般漂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小姐淑兰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日子和大小姐淑慧同一天,一嫁一入赘,双喜临门。 没人征求淑兰的意见,淑兰似乎也无所谓,对谁入赘来吴家,没有丝毫的关心。 定了亲事后,淑兰似乎变的忙碌起来,经常出去,回来时手里总提着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屈氏懒得过问,问了淑兰也不买她的账,干脆睁只眼闭只眼,随了淑兰。只要淑兰不时不时将死老鼠、癞蛤蟆、蟑螂放在屈氏的茶杯或衣橱里,就阿弥陀佛了。 将自己关在房里几日的淑兰,不知道在做什么,吃饭都由丫鬟送了进去后马上就被赶了出来。 连姐姐淑慧去叩门关心,淑兰都不开门,只是隔着门应和道:“姐姐,我好着呢,过几天就出去了……” 见淑兰无碍,淑慧也放下心来。 一周天后,淑兰兴高采烈地开了房门出来,手里拿着一盒药丸,高声喊着姐姐淑慧:“姐姐……姐姐……” 淑慧正在院里的廊下绣嫁衣,应道:“妹妹,我在这里,你来……” “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淑兰边往院里走边大声嚷嚷道:“我炼出送子丹了,哈哈……” 听淑兰欢快的笑声,淑慧停下手里的绣花针,抬头柔柔地问:“何为送子丹?” 淑兰似在故意地提高嗓音:“姐姐,送子丹就是吃了能怀胎生子……” “哎呀,你这丫头,还未嫁人,就弄这劳什子东西……”淑慧羞红了脸,轻斥淑兰。 “姐姐,这可是从我师傅那偷学来。”淑兰来到廊下,神秘兮兮地对淑慧道。 此时,淑兰的大嗓门早惊动了在内室闲闷的屈氏,听淑兰说炼出了送子丹,便着实动了心。想想自己嫁来吴家多年,却没能生下一男半女,实是遗憾,如若淑兰真炼成了送子丹,那自己不是就有希望生个一男半女了么? 屈氏竖起耳朵,将淑兰和淑慧的话尽听进耳里。 “姐姐,我特意炼了这送子丹,是给我们姐妹俩备着的,万一……”淑兰勾起嘴角,暗示淑慧道。 “你想什么呢?大姑娘家家,就……也不害臊……”淑兰羞的低下头,继续绣花。 “姐姐,这嫁衣真漂亮……”淑兰由衷地称赞道:“可惜我不会绣花……” “知道你不会绣,你的嫁衣,我给你准备好了,两件一样……”淑慧笑道。 “真的吗?谢谢姐姐……”淑兰有一瞬间被姐姐感动到,从五岁被父亲送去静虚庵,就再也没感受过亲人的关爱,淑兰眼底潮湿起来。 “这些年,你受苦了,妹妹……”淑慧拉住妹妹的手,无奈又疼惜地抚着妹妹的手背。 “没事,姐姐,我们都长大了。”淑兰笑笑,眼里尽是苦涩。 “给淑慧姐、淑兰姐请安。”堂弟吴实才从外面进来,见吴家姐妹都在,便忙上前请安。 “实才,你学成回来了?”淑慧关心道。 “是的,淑慧姐。” “你学什么?去哪学了?”淑兰对这个堂弟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当年三人时常在一起玩,淑兰总要捉弄他,然后栽赃给姐姐淑慧。吴实才绕着姐妹俩看了看,却总能指着淑兰道:“明明是你,莫想推给淑慧姐姐。”淑兰纳闷,问吴实才:“我爹爹都分不清我与姐姐谁是谁,你怎分清的?”吴实才老实答道:“你耳后有一小块胎记,淑慧姐没有。”至此,淑兰才知道,吴实才是怎么分清自己和姐姐的。 “淑兰姐,我去廖庄学编织去了。回到家,听父母说您回来了,忙来给两位姐姐请安。淑兰姐,您一切都好吧?”吴实才关切道。 “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么?”淑兰在吴实才面前转了一圈,笑盈盈地道。 吴实才随着淑兰身子的转动,看见淑兰耳后的胎记,比小时候大了一些。 这边在屋内偷听的屈氏,对淑兰的送子丸心痒难耐,想着用什么办法得到送子丸。 屈氏心生一计,整了整衣容,吩咐丫鬟将大小姐叫来。 廊下正相谈甚欢的姐弟三人,被屈氏的丫头来传淑慧进房见屈氏。 淑慧忙起身,谨小慎微地随了丫鬟去屈氏屋里。 淑兰翻了个白眼,对屈氏说不出的讨厌。 “淑慧,坐坐坐……”屈氏一反常态,未等淑慧开口,便迎了上去,热情地拉着淑慧在软椅上坐下。 “母亲,您叫淑慧来,有何吩咐?”淑慧端正坐着,小心问道。 “淑慧,虽然我将你们姐妹视如己出,但是,马上你们就各自成家了。我嫁与你父亲,这么多年,也未得一骨肉。”屈氏说起自己的软肋,心下着感酸苦,竟掉下泪来。 “母亲……”淑慧见屈氏掉泪,惊慌地站起身来,又不知如何安慰屈氏。 “不碍事,坐……”屈氏擦了擦泪,示意淑慧坐下,淑慧只好惶恐不安地又坐了下来。 “淑慧,刚才我在屋里听淑兰说炼成什么送子丹,可真有此事?”屈氏直切主题。 “回母亲,淑兰是说炼成了,但也不知道丹药是否有效。”淑慧憨厚,如实回复屈氏。 “淑兰这些年在外面,定也结交了高人,我相信她炼的送子丹有用。淑慧,你帮母亲问问淑兰,给母亲些送子丹,也让母亲圆了生子的愿想。”屈氏哀求道。 “母亲,您确定想要那丹药么?” “确定,这些年,我服了上百种药,都不见效,也不差淑兰这一剂丹药了。”屈氏满眼渴求。 “既然母亲要,我去问妹妹要了送来母亲便是。” 见淑慧应允,屈氏愁苦的脸上,顿时开出花来。 第48章 姐妹同榻诉往事 淑慧回到院内,淑兰与吴实才还在相聊。 淑慧轻咳一声,对吴实才道:“实才,你多月未在家,是不是该回家陪叔叔婶婶说说话?” 见淑慧意有所指,吴实才也圆滑,忙向两位姐姐告辞,出院门而去。 见吴实才走了,淑慧拉起淑兰的手,同在廊里的椅上坐下。 “淑兰,刚才继母叫了我去,意思是……”淑慧斟酌着接下来的话。 “姐姐,她又为难你了?”淑兰眼里聚起杀意。 “没有,淑兰,姐姐说了你不要生气,我知道继母对你不好,你……”淑慧也知难为了妹妹,先安抚道。 “说吧,姐姐,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淑兰大度,笑着看着姐姐。 “继母想让你送她些送子丹……” “她做梦,休想……”还未等淑慧说完,淑兰便“蹭”地从椅上跳了起来,大嚷道,并气鼓鼓地拿了装着送子丹的盒子,转身往自己房里快步而去。 “妹妹……”淑慧见淑兰如此生气,懊恼又着急地起身要去追上淑兰,却被早已尾随在侧门偷听的屈氏赶上来一把拉住。 淑慧被人从后面突然拉住,吓了一跳,转身见是屈氏,忙垂头轻唤:“母亲,我……” “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这个淑兰,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唉!看来吴家注定无男丁续香火了……”屈氏一副疼心的神态。 “母亲莫要难过,妹妹说过,等我出嫁日,会送我一半的送子丹,到时我转送母亲便是。”淑慧孝顺,愿意借花献佛。 “真的吗?如此甚好,我儿年轻,用不上那送子丹。”见淑慧愿意将淑兰送的送子丹转送与自己,顿时心花怒放,笑逐颜开:“慧儿,那我就等着你给我送丹药了……” “嗯,母亲放心,一定送与母亲。”淑慧许诺。 “好好好……慧儿,你绣你的嫁衣,我去厨房看看,让巧娘给你做些好吃的菜。”屈氏心情大好,愉快地扭着腰肢离去。 “谢谢母亲……”淑慧不放心妹妹,频频往淑兰的房门张望。 回到房里的淑兰,关上门,却立马用手指沾了口水,将窗纸捅破一个窟窿,趴在窟窿上往廊里看。屈氏与淑慧的对话,被淑兰听的一清二楚,淑兰不怒,反而是邪魅一笑。 日子过的飞快,年后,吴氏姐妹一娶一嫁的吉日就在眼前。 成亲前一晚,淑兰拿了一盒送子丸,挤上了姐姐淑慧的床。 小时候两姐妹一直同榻而眠,相亲相爱,事隔十余年,再次同榻而卧,童年时温暖的感情又重新在吴氏姐妹间再次呈现。 “姐姐,明天你就要嫁去周家山庄了,大户人家,你日后想回个娘家都不容易,我们要再见面,也是有回数的了。”淑兰抱着姐姐的一只手,将脸埋进淑慧的胳膊里。 “妹妹,要是娘亲尚在世,我们姐妹,也不至于分离十余年……”淑慧想亲娘了,想到这些年姐妹俩因后母的不容而艰难苟活,不禁哽咽出声,潸然泪下。 “姐姐莫要伤心,我们已经长大,以后就不会有苦日子了。”淑兰安慰姐姐。 “妹妹,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淑慧知道妹妹的不易,但还是想知道淑兰这些年的遭遇。 “五岁那年,爹爹送我去了静虚庵,虽然爹爹每年有给庵里银两,但是,庵里的师太与女尼们并未善待我。她们将我当成使唤丫头,洗衣做饭扫院子,还要给师太倒夜壶。稍有做的不好,就会遭她们一顿打骂。”回忆起在静虚庵的日子,淑兰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我可怜的妹妹,虽然我在家没受妹妹这么大的磨难,但屈氏也是稍不如意,就背了爹爹打骂我……”淑慧抽泣地侧过身,将妹妹拥进怀里。 “十二岁那年,我扫佛龛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师太最宝贝的玉瓶,我知如不逃出静虚庵,势必会被师太活活打死。于是,我沿着静虚庵茅厕的矮墙爬上厕顶,攀上围墙,逃命而去。”淑兰继续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在山里转了两天,却不知去往哪。只到遇见了一个青年和尚,他带我上了一间破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形同鬼魅,阴恻恻地看着我。” “青年和尚向老和尚说了在山林捡到饿累的脚步飘忽的我,并请求老和尚收留我。” “老和尚盯着我看了片刻,便邪魅一笑,答应将我留下,并要收我为徒。青年和尚喜的一把按住我肩膀,示意我叩头拜师。” “于是,我就这样拜了师,跟随老和尚学功夫。这老和尚功夫很高,并会炼制各种丹药,但丹药多半是毒药,一小粒便能致人于死地。” “师兄对我很好,得空就陪我练功,带我在山林里猎飞禽走兽裹腹。” “那老和尚总是神出鬼没,经常不在破庙,师兄说老和尚出外修炼去了。” “四年过后,我的功夫大有修为,便想起在静虚庵受的罪,决定前去报仇。” “当我到得静虚庵,正与出门洗衣服的无悔师姐碰了个正面。无悔师姐是静虚庵中唯一对我好的人,只是她自己也经常被别的女尼为难排挤,也无力护我。” “无悔师姐见我回来静虚庵,急的扔下手里的衣篮,拉着我就往外跑,边跑边道:‘小兰,你怎还敢回来?赶紧跑,师太不会饶过你的。’” “无悔师姐以为我回来送死,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扯住师姐,停下身来,对她道:‘师姐莫怕,我是回来报仇的……’” “我杀光静虚庵所有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当然,包括那个师太,意想不到的是,我在师太房里的暗柜里,搜的不少金银,这个老秃尼,贪婪该死。” “我将静虚庵改名念慈庵,并让无悔师姐做了住持,留下些银两,便重回了破庙找我师兄……” 淑兰平静地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遭遇,淑慧早已听的心疼不已,痛哭失声。 这一晚,姐妹俩紧依着彼此,陪伴着彼此。 第二日,周家山庄来接亲,淑慧跪别父亲与继母,洒泪上了周家花轿。 李前正式入赘吴家,与淑兰拜了天地。 屈氏捏着淑慧临上轿时偷偷递过来的丹盒,心里早已是雀跃狂喜。 第49章 屈氏有喜 屈氏将丹盒用袖口盖住,趁众人注意力都放在新娘子身上时,快速回到内室,迫不及待地打开丹盒。 丹盒内整整齐齐地码着一盒乌黑发亮的丹丸,盒盖内写着:“内服,一日一颗。” 屈氏激动地搓着手掌,笑的眼眉多飞了起来,得意地道:“淑兰你这个死丫头,不肯给我,老娘还不是得到了……” 吴家姐妹各自成了家,一个生活在高枝上,一个虽不在泥地里,但比起周家山庄的富有,吴氏家只能算个中产阶层。 李前老实的像块木头,淑兰吩咐什么就做什么。淑兰似乎不在意,男人只要听话就好。 春去秋来,天气渐渐转凉。 一大清早,屈氏洗漱完毕,正准备和吴老爷一同吃早饭,不料屈氏刚坐下,就被桌上的春卷味熏的直泛恶心,禁不住干呕了起来。 “美玉,怎么了?”吴老爷关心问道。 “老爷,有点犯恶心。”屈氏脑里思索着,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来。 “莫不是夜里贪了凉,胃寒,叫顾郎中来看看。”吴老爷交待。 “是,老爷,我一会就让下人去请顾郎中。”屈氏将桌上的春卷,往吴老爷面前推,娇声道:“老爷,您尝尝这个,是巧娘做的新式点心。” “唔,一起吃……” “我今儿个胃不舒服,喝点白粥就好。” 早饭后,吴老爷上自家的米店去了。 屈氏恭敬地送老爷出了门,立刻也出门去找顾郎中,她等不及下人去请,还要等顾郎中抽空上门,时间太久了。 “吴大奶奶,您今天这么早?”顾郎中刚开医馆的门,就见吴家大奶奶屈氏,满面带笑地急急而来。 “顾郎中,我来请您给我号号脉。”屈氏进了门,在问诊桌前坐下。 “吴大奶奶是哪不舒服吗?您稍等,我刚下了门抽,先去洗个手。”顾郎中去到后室洗手。 “我今个吃早饭,直泛恶心……”屈氏提高声音,朝在后室洗手的顾郎中道。 “哦,怕是着了凉了……”顾郎中太知道屈氏了,这些年为了想怀个一男半女,已经是顾郎中医馆里的常客了。屈氏中药吃了无数,就是怀不上,顾郎中对屈氏的不育症,也束手无策。 “您先号号脉再说。”屈氏已经急不可待地想知道结果。 “好的,来了……”顾郎中擦干手,在问诊桌后坐下,伸指号上屈氏早已放在桌上的手脉。 号完右手的脉,又换成左手。 屈氏紧盯着顾郎中的脸色,急切地想知道内容。 片刻后,顾郎中收回手,嘟囔道:“不对呀,像喜脉又不像喜脉……” “喜脉?顾郎中,您确定我是喜脉了吗?”屈氏只将“喜脉”二字听进了耳里,忙不迭问。 “吴大奶奶,您月事可正常来?”顾郎中问。 “已经一个半月未来了……”屈氏欢喜地道:“今早突然干呕,心想莫不是有了身子,所以才来向您号脉确定一下。” “哦,您最近有吃什么药吗?” 见顾郎中问,屈氏转了转眼珠,肯定地道:“未吃,之前一直服的您开的药,可能有效了?” “嗯嗯……如果是这样,那恭喜吴大奶奶,您终于怀上了。”顾郎中听屈氏说是服了自己开的药怀了身子,心下也是得意,连声恭喜吴大奶奶。 “哎呀,老天垂怜呀,当然,也谢谢顾郎中您……”屈氏抚着肚子,娇笑道。 “吴大奶奶,我给您开些安胎药,您煎了服下。静养,莫操心劳力……”顾郎中提笔写处方。 “谢谢顾郎中,等我儿出生,定送红喜蛋来感谢您。” “好好好……” 屈氏让顾郎中特意在中药包上写上“安胎药”三个大字,提了走在街上,得意地挺起肚子慢悠悠往回走。 “哎呀,这不是吴大奶奶吗?老婆子给您请安了……”迎面走来吴媒婆,见到屈氏,讨好地向屈氏请安。 “吴娘子不必多礼。”屈氏停了下来,故意晃动着提在手里的药包。 “哎呦,吴大奶奶,您这安胎药是给二小姐准备的吗?哎呀,恭喜恭喜,二小姐这么快就有喜了……”吴媒婆眼尖,看清药包上的字,惊喜地叫道。 “吴娘子,二小姐才成亲半年不到,哪有这么快有身子。”屈氏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暗示。 吴媒婆圆通,见屈氏不停地手抚肚子,立马上前搀住屈氏的手臂,献媚道:“感情是吴大奶奶您自己有喜了?哎呀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来年吴大奶奶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那可不得把吴老爷高兴坏了。” “借您吉言,届时定请您来府上喝酒。” “一定的,一定的。吴大奶奶,我搀着您,您走慢点。您现在可是双身子,万不能快走。” “自然的……” “来,老婆子送您回府……” 吴媒婆小心翼翼地搀着屈氏,送到吴家,才自行离去。 屈氏将药包放在内室的桌上,丫鬟伺候着在床上躺下,静等吴老爷回来吃中饭。 吴老爷午时准点回家吃饭,见屈氏不在饭桌上,问丫鬟:“太太呢?” “回禀老爷,大奶奶在床上歇着。” “哦?她是不舒服吗?饭也不来吃……” “大奶奶……”丫鬟欲言又止。 吴老爷担心屈氏,便起身回内室,去叫屈氏吃饭。 听见吴老爷的脚步声往内室来,屈氏假装闭上眼,就等吴老爷。 “美玉……”吴老爷人未进门,便出声唤道。 “美玉,你哪不舒服?顾郎中没来吗?”吴老爷到的床前,关切地轻推了推屈氏的肩膀问道。 “噗呲……”屈氏娇笑着睁开眼,伸出手臂,一下圈住吴老爷的脖子,吴老爷不留意,重心不稳,扑倒在屈氏身上。 “哎呀,老爷快起身……”见吴老爷扑在自己身上,吓的屈氏连忙松开手,将身上的吴老爷往上推。 “你这一惊一乍的是作甚。”吴老爷爬起身,愠怒道。 “老爷……”屈氏翻身坐起,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安胎药,媚眼如丝地撒着娇 :“老爷,您看看那是什么?” 吴老爷整了整衣袖,不悦地走到桌前瞟了一眼,见药包上的大字,吴老爷似乎不敢相信,遂忙弯下腰,仔细看,“安胎药”三字没错。 “你你你……这这……”吴老爷老来得子,喜的指着药包望向床上的屈氏,等屈氏给答案。 “老爷,我有喜了……”屈氏得意地重重点了点头,嘴笑的都快咧到耳根下了。 第50章 一场空 屈氏有了身孕,吴家上下一片喜气,吴老爷发话了,从今后,吴家唯大奶奶屈氏之命是从,府里上下都必须小心伺候着。 屈氏坐在正厅上首的太师椅上,昂起头,并故意将尚未出怀的肚子一挺再挺,屈氏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趾高气昂。 坐在下侧的李前,唯唯诺诺地点头应允。 淑兰却翻了个白眼,不知轻重地道:“什么了不起的,谁不会生孩子,轮到你,倒像怀了太子般……” “老爷……”屈氏听了不乐意了,拖长声音向吴老爷告状:“您看淑兰都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肚中的吴家小少爷,不是吴家的太子么?” “淑兰,你母亲好不容易怀上了,你就莫要再气你母亲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妹。”吴老爷知道淑兰与屈氏间相互不待见,只能半哀求地向女儿说好话。 “父亲,女儿知道了……”淑兰算是答应了下来,不再同屈氏过意不去。 屈氏见淑兰服软,得意地挑了挑眉,心满意足地抚着肚子。 屈氏第一次怀胎,自是高调,就算孕吐,也要到院里的廊下,大声地干呕着,意在向全吴家的人,更是向住西厢房里的淑兰彰显。 房里嗑着瓜子的淑兰,邪魅地冷笑:“等着瞧,有你作死的时候……” 见妻子这般说继母,老实的李前木讷地劝道:“娘子,你就不要和母亲置气了,她也不容易……” “你懂个屁,闭上你的嘴,安安分分做好你的赘婿。”没等李前说完,就被淑兰一顿斥责。 李前吓的忙应允道:“娘子莫要生气,我听你的便是。” 如水的光阴,一年一年的流逝,屈氏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屈氏在吴家耀武扬威了十个月,终于到生产期了,但总不见发动。 预产期已过一周,屈氏与吴老爷着急了,忙请了镇上最好的接生婆查娘子来。 查娘子在屈氏圆如吃饱草料的牛肚般的肚皮上又摸又拍又按的,边问屈氏道:“吴大奶奶,肚子可有痛感?” “按着疼……”屈氏如实回答。 查娘子又趴下贴耳在屈氏大如斗的肚子上听,又问:“平时肚中的胎儿可有踢您?” “嗯……”屈氏回想了一下,道:“我儿子乖,心疼为娘,似乎未曾闹腾过……” “这……”查娘子立起身来,脸色严肃,似乎有话又不敢说。 “查娘子,您有话尽管说便是。”屈氏见查娘子这般神态,心里隐隐不安,催查娘子接着讲。 “吴大奶奶,您先好生歇着,我出去一下。”查娘子不等屈氏回声,便抬脚出了门,并将房门关上。 “嗳,查娘子……”见查娘子离去,慌的屈氏直叫唤。 查娘子出了内室,往吴家厅上而去,吴老爷正在厅上坐等内室来传好消息,却见查娘子匆匆出来。 吴老爷忙起身迎上去,急切问道:“查娘子,内人母子怎么样?” “吴老爷,您先坐下,听我说……” 查娘子等吴老爷坐下,才在下首的椅上入座,悠悠道:“吴老爷,恕老妇直言。” “查娘子请讲。”见查娘子神情严肃,吴老爷忐忑起来。 “吴老爷,大奶奶肚中并未有胎……”查娘子如实告之。 “什么?内人肚大如簸,并且顾郎中几次号脉,都是喜脉……”吴老爷不肯相信。 “吴老爷,老妇刚才检查过大奶奶的肚子,并未摸到胎儿,亦未听到动静,大奶奶应该是得了病……” “怎么会如此……”吴老爷如五雷轰顶,不敢接受。 “吴老爷,老妇建议,您还是请医术好的郎中,来给大奶奶诊断。老妇不叨扰了,先行告退。”查娘子不忍心见吴老爷心碎的神态,起身告辞离去。 吴老爷不敢告诉欢天喜地的屈氏实情,便强打起精神哄骗屈氏,要另请高明的接生婆来为屈氏接生。 隔天,吴老爷亲自到县城将县里的倪郎中请到家里。 倪郎中诊过屈氏的脉象,又翻了翻屈氏的眼睑,并查看了舌苔,问了屈氏一些症状,便回到了吴家正厅。 吴老爷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躬身将倪郎中请到上座,自己陪同坐下。 “吴老爷,大奶奶得了一种怪病,并不是有孕在身。”倪郎中如实相告。 “哎呀,这……空欢喜一场……”吴老爷失望地掉下泪来,问倪郎中:“可有药医否?” “无药可医……”倪郎中见吴老爷老泪纵横,也是于心不忍,但只能如实告知。 “我吴家做了什么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吴老爷哭泣道:“倪医师,内人无药可治,以后会怎样?” “只能任其发展,大奶奶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可能会撑破内脏,气绝……”倪郎中不忍再说下去,起身告辞。 吴老爷虽悲痛欲绝,但还是吩咐家丁,套了马车送倪郎中回县城,并付清倪郎中的出诊费。 回到内室,吴老爷实在不忍心将实情告知屈氏,擦干眼泪强颜欢笑的骗屈氏,只说胎儿还得养些日子。 “哎呀,我这是怀了个哪吒吗?咯咯咯……”屈氏打趣道。 屈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一个月后,屈氏已经躺在床上喘不上气了,屈氏看着那大的怪异的肚子高高地隆在自己的眼前。 “老爷……”屈氏说话都变艰难了,胸口被大肚挤的似要窒息。 “美玉,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见屈氏的状态恶化,吴老爷知她时日不多了,禁不住掉下泪来。 见吴老爷落泪,屈氏似乎明白了什么,牵了牵嘴角,却笑不起来,虚弱地道:“老爷,美玉对不起您,没能为您留个一儿半女……” “美玉,不要这么说,你陪了我将近二十年,我也感谢……”毕竟夫妻一场,面对死别,吴老爷对屈氏万般不舍与怜惜。 “老爷,将淑兰唤来,我想与她说说话……”屈氏交待。 片刻后,淑兰来到屈氏面前,吴老爷知趣地掩上房门避去。 “淑兰,你坐……”见淑兰来了,屈氏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招呼淑兰。 “不用,你找我来作甚?”淑兰站在屈氏的床前,眼神玩味地看着屈氏大的吓人的肚子。 “那送子丹……是毒药?”屈氏此刻异常清醒。 “是的。”淑兰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屈氏见已证实了自己过晚的猜测,眼角流下泪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拜你这恶毒的后母所赐,毁了我十五年光阴。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你贪婪,你该死。”淑兰笑着说最狠的话。 不知屈氏是悔过还是愤恨,竟一口气没上来,喉咙里“咕噜咕噜”直作响,只听“呯”的一声闷响,被子下屈氏的大肚子,像放了气的球,瞬间瘪了。 屈氏顿时气绝,房里弥漫着浓浓的恶臭味…… 第51章 吴老爷病亡 屈氏的死,带给吴老爷沉重的打击,心情郁结,人也日渐衰老下去。 尽管吴媒婆多次上门要与吴老爷说亲,吴老爷都拒绝了,自觉自己命里克妻,就不要再害人了。 淑兰五年里生下一儿一女,也是圆满了。 嫁与周家山庄周老爷的淑慧,肚子却没有动静,吴老爷为此也是愁闷。 吴老爷郁郁寡欢,时间长了,也病倒了。在床上瘫了几年,李前悉心照料,也没见吴老爷好转,终还是死了。 周家大奶奶吴淑慧接到娘家的丧报,哭的几近昏厥,禀了周老爷,带上贴身丫鬟暖香,上了周家山庄的马车,即刻往吴家村的娘家赶去。 淑慧跪在父亲的床边恸哭,淑兰怕姐姐伤了身子,忙拉了姐姐上了自己的房里,让悲伤过度的姐姐躺在床上,平复情绪。 吴家老爷过世,搭了灵堂请了道场,吹拉弹唱好些时日,才在选的吉日里将吴老爷入土为安。 吴家双生姐妹,披麻戴孝,跪哭送别老父。 淑慧让吴家家丁给周家山庄送信,书禀周老爷,自己要在娘家为亡父守灵七七四十九天。 周老爷应允,并关照淑慧,照顾好自己。 淑慧与淑兰每日着孝服,在厅上跪着为亡父诵经念佛,虔诚之至。 两姐妹同吃同住,同在厅上诵经念佛。 吴父亡去的第四十八天夜里,淑兰却突然失踪了,吴家上下打着火把到处寻找,却在隔天的早上,发现淑兰衣衫凌乱地晕倒在吴家的大门外。 众人忙将淑兰抬到床上,无论淑慧怎么叫唤,都叫不醒昏迷的淑兰。 第二天,周家山庄派了马车,钱老管家亲自来接周大奶奶回山庄。 淑慧将李前叫到厅上道:“妹夫,淑兰不知何时能醒,你务必要照顾好她。” “姐姐,您放心,我会悉心照顾好淑兰的。”见妻子一夜间成了植物人,李前也是伤心,抹着泪应答。 “我会请郎中来给淑兰医治,相信淑兰定会醒来。”淑慧抬袖抹了抹眼泪,并拿出一沓银票,递到李前面前:“这些银票收好,莫乱花,但别亏了两个孩子的吃穿,正长身体。” “不用,姐姐,家里还有些银两……”李前忠厚,不肯收妻姐的银票。 “莫要推辞,你且收好,照顾好淑兰和孩子,以后我会差人不定期送银两来。” 淑慧又唤了淑兰的一双儿女来,一手一个搂在怀里,万般不舍地道:“宝瑞、香凌,要听你爹爹的话……” “娘亲,你莫哭……”香凌年幼,分不清娘亲与大姨娘谁是谁,见淑慧掉眼泪,伸出稚嫩的手,为淑慧擦眼泪。 “香凌,她是大姨娘……”淑兰的大儿子宝瑞,难过地低下头,纠正妹妹香凌。 “宝儿们,要乖……”淑慧万分不舍地又去屋内看淑兰,摸着淑兰的手背道:“赶紧醒来,你醒来我便回来……” 淑慧带上贴身丫鬟暖香,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周家山庄的马车,掩面低泣,往周家山庄而去。 淑慧回到山庄,暖香搀引着淑慧回到慈和轩,洗漱更衣,又由暖玉搀引着去泰元馆拜见老爷。 只见那周老爷,虽个不高,但毕竟豪门出身,富贵的气质是佯装不出来的。 “请老爷安。”淑慧给周老爷行礼,周老爷虽然比淑慧大了十几岁,但对这个周家大奶奶,还是和颜悦色、以礼相待的。 “夫人回来了?多日辛苦,去歇着吧,不用陪在我这。”周老爷体谅淑慧。 “是,老爷……”淑慧遵了周老爷的意,回慈和轩休息。 “暖香,我回娘家多日,竟健忘起来,你将我平时常戴的发饰和常穿的衣裙拿来。”淑慧吩咐贴身丫鬟暖香。 “是,大奶奶。”暖香按大奶奶吩咐,将大奶奶常用的发饰与衣裙,都挑了出来,摆在桌上。 望着桌上的衣物,淑慧竟一时失了神,呆呆地眼里全是伤感。 一个月后,大奶奶周吴氏体恤贴身丫头暖香到了出嫁的年纪,将暖香配了出去,并暗里给了暖香一笔贴己钱,暖香感激地跪在大奶奶面前叩头谢恩。 大奶奶又在山庄里挑了秋香做自己新的贴身丫鬟。 淑慧回周家山庄已快两个月了,却未曾与周老爷同寝过。 这晚,淑慧沐浴熏香,又精心打扮一番,摒退秋香,提了食盒,独自来到泰元馆。 周老爷还未睡觉,屋里依然点着灯,等在门口伺候的小厮见是大奶奶来了,便准备回屋禀报老爷。 却被淑慧制止了,轻声道:“你且退下,我自己进去……” “是,大奶奶……”小厮知趣地退下。 淑慧轻移莲步,悄然进入周老爷的内室,见周老爷正坐在灯下专注看书。 “老爷,我给您送冰糖燕窝来了……”淑慧柔声唤着周老爷。 周老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唤过神来,似是惊了一下,见是提着食盒的淑慧,语带不悦地道:“何必亲自送来,让下人送来便是了。” “老爷,夜将深,喝了燕窝,您该歇下了。”淑慧提示。 “知晓了,你回去休息吧。” “老爷……今晚能与您否同枕……”淑慧目光炯炯地看着周老爷。 “夫人,你这是何意?”周老爷抬起头,迎上淑慧灼热的眼神,竟皱起眉头,不悦地问。 “老爷,淑慧嫁来山庄,也快十年了,膝下却未有所出。淑慧大胆,恳求老爷让淑慧有个一儿半女……”淑慧大胆地向周老爷说出心里的愿想。 “夫人,你莫不是忘了?当年洞房花烛夜,我与你已有约定在先。”周老爷压低嗓音,有些烦躁。 “时间太长,淑慧真忘了,请老爷见谅。”淑慧似乎是故意逆着周老爷的意思。 “你……”周老爷想发作,却还是压下了怒气,缓缓道:“那我再重复一遍,你记住了。当年洞房花烛夜,我已与你说明,我不近女色,娶妻只为给山庄立个女主人。我与你约定,往后日子,相敬如宾,各自住在各自的院里,只做名义夫妻。” “啊?”听周老爷此话,淑慧当场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竟说不出话来。 “以后,莫要再做这等蠢事,你只需做好你的大奶奶,自享你的富贵。回吧,早些歇息。”周老爷命令道。 “是,老爷,淑慧知错了,下不再犯,淑慧告退……” 望着淑慧出门的背影,周老爷不高兴地嘟囔道:“回了一趟娘家,怎的性子都变了……” 第52章 揭开真相 周吴氏回想起往事,似历历在目,十年前回娘家为老父奔丧,十年后,再返娘家,却还是奔丧。 周吴氏流下泪来,收拾妥当,去泰元馆向周老爷禀明回娘家之事,周老爷应允了。周吴氏未带伺候丫头,独自坐上马车,往山庄下的吴家村急奔而去。 昏迷了十余载的淑兰已经瘦的脱了相,再看不到当年的丰润容貌。 “我回来了,你却还未醒……”周吴氏望着床上毫无知觉的人,滴下泪来。 “姐姐,您也莫要过于伤心,淑兰命不好,唉……”李前比十年前也憔悴了不少,大概长年累月照料病人,也身心疲惫。 “我和淑兰单独待会…”周吴氏让李前下去。 李前识趣,关门退了出去。 “姐姐,是我害了你……”周吴氏喊一声姐姐后,顿时泪如泉涌,扑在床沿上,泣不成声。 吴家又搭起了灵堂请了道场,比之十年前吴父的葬礼更显隆重。 “淑慧姐,您来一下,我有话讲。”吴实才悄悄对周吴氏道。 “嗯,你随我来。”周吴氏避开正厅嘈杂的奔丧人群,往内室走,吴实才紧随其后。 来到内室,待周吴氏入座,吴实才“扑通”一声,在周吴氏面前跪了下来,口里喊道:“淑兰姐,我实在憋不住了,您与淑慧姐到底怎么回事?” 周吴氏痛苦地闭上眼睛,轻声对跪着的吴实才道:“你先起来,我慢慢讲与你听……” “我十二岁那年逃出静虚庵后,遇上了我后来的师兄普慈,他带我投奔了他的师傅邪无子。我本以为逃离了苦海,却实则进了狼口。” “虽然邪无子传授了我武功和调制各种毒药的本事,但那邪无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淫僧。在我十八岁那年,他强取了我的贞洁,因此,我才又回的家来。” “本以为离开邪无子,我便能安生过平常日子。岂料,十年过后,邪无子在我与我姐姐为亡父守灵之夜,悄然将姐姐当成了我捋走,并将拼死反抗的姐姐用内力震伤脑袋,之后玷污了姐姐后又送回吴家大门口。” “我本还不知是邪无子对姐姐作恶,直到有一天,我师兄来山庄找我,说邪无子在一次酒后说:‘淑兰怎的还是处子之身?她十八岁的时候我已经采了她的纯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我才知道,姐姐是邪无子所害。我让师兄将邪无子约到周家山庄后的破庙里,事先在筷子上抹了剧毒,假意与他喝酒相好,亲手毒杀了邪无子为姐姐报仇。” “我之所以替姐姐上周家山庄,实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家需要依仗周家山庄过日子。再者,我姐姐嫁入周家山庄十余年,却还是处子之身,我必须要替姐姐问周老爷讨个说法。” “这个世界,只有实才你才分得清我与姐姐谁是谁。”周吴氏叹息一声:“如今,姐姐也去了,我却不能同去,我还要替姐姐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听完淑兰的陈述,吴实才唏嘘不已,抹着泪道:“淑兰姐,苦了您了。” 周吴氏轻轻摇了摇头:“我苦惯了无妨,只是此事,你千万莫对他人吐露只字,不然,吴家与我,都将不保。” “淑兰姐,您放心,就算刀架上我的脖子弟弟也决不泄露一字。”吴实才保证。 吴实才旋即又想起不久才送上山庄为七姨太的妻侄女田氏来,焦急地忙问道:“周老爷十年未与淑慧姐圆房,那我那妻侄女田氏,在山庄如何自处……” 见吴实才提周田氏,周吴氏心下苦笑,只能安抚吴实才:“你不用担忧,我自会护着她……” “那就好,那就好……”吴实才见淑兰担保,也放心不少。 吴家的丧事结束,香凌带了家眷回了夫家。 宝瑞见大姨娘传唤,放下手里的活,急急来到周吴氏面前请安。 “宝瑞,坐。”周吴氏面露微笑,慈祥地招呼宝瑞同坐。 宝瑞乖顺地坐在周吴氏身侧。 “贾家女儿可贤惠?”周吴氏柔声问道。 “娘子很好,对爹爹孝顺,对我更是好。”宝瑞如实回答。 “嗯,那就好。你们有孩子了吗?” “回大姨娘,有一子,尚在襁褓中……” “是吗?真好,可否抱来我看看?”见自己已有了孙儿,周吴氏激动地热泪盈眶。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叫梅儿抱了幼子来,大姨娘稍等……”宝瑞小跑了出去。 周吴氏急切想看到孙儿,伸长脖子往门口张望。 不一会,宝瑞携了妻儿,来到周吴氏跟前。 宝瑞的娘子贾冷梅,怀抱孩儿,对着周吴氏盈盈一拜请安。 “不必多礼,将孙侄儿与我抱抱。”周吴氏渴望地伸长双臂,接过贾冷梅怀里的孙儿。 “哎呀,多福贵的长相啊,这孩子,好好培养,日后定能给吴家光耀门楣。”周吴氏对怀中的孙儿赞不绝口,偏偏这小儿,冲着周吴氏“咯咯”笑出声来,周吴氏疼爱的不知怎么表达,欢喜的落下泪来。 周吴氏从项上取下一块碧绿透光的玉牌,塞在孙儿的怀里,问宝瑞:“这孩儿叫什么名字?” “回大姨娘,只取了小名,叫祥儿。如大姨娘不嫌弃,烦请大姨娘为祥儿取个大名。”宝瑞诚心向大姨娘求名。 “也好,让我想想……”周吴氏思索片刻,脱口而出:“墨翰,笔墨之墨,翰林之翰,吴墨翰,可行?” “好名,此名再好不过了。”宝瑞夫妇大喜,双双向大姨娘谢赠名之恩。 “以后,墨翰所有的开销,我来给,直到他功名及第,成家立业。”周吴氏对孙子着实疼爱到骨子里。 “谢谢大姨娘……”宝瑞拉了冷梅,跪地向周吴氏叩头谢恩。 到了回周家山庄的日子,钱满粮亲自驾了马车来接周吴氏。 周吴氏又抱着孙儿,看了又看,不舍地与吴家道别,这一别,又不知何年再见。 “大奶奶,您坐稳了,我们回山庄。”钱满粮轻鞭马背,马车平稳地驶向周家山庄。 第53章 尤三郎偷看两大高手切磋武功 这天一早,老仓特意到大院找到钱满粮,拉着钱满粮就往狗舍走。 “仓爷,怎么了?”钱满粮被仓爷牵住手腕,急切快走。 “钱管家,您随我来便是。”老仓语调愉快,似有什么高兴的事。 不一会,二人来到狗舍老仓的房内,老仓将钱满粮拖到椅上入座,便退后几步,跪倒就行大礼。 惊的钱满粮弹跳起身,忙要扶起跪地的老仓:“仓爷,使不得,折煞我也……” 老仓眼含热泪,仰头望着钱满粮,真诚地道:“钱管家,您坐下,接受我的叩谢,如若不然,我死了也不会安心。” 见老仓如此执着,钱满粮思索片刻,便又坐回椅上,接受老仓的跪拜大礼,以了老仓的心意。 老仓对着钱满粮叩完三个头,道:“这三个头,是给钱老管家叩的,感谢他当年对我悉心的照料。” 老仓说完,又叩三个头,脸上浮现兴奋之色:“这三个头,是给钱管家您叩的,您费心给我寻来回功丹,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八成功力,着实是令我有重生的希望,谢谢您的大恩……” “快起,快起,这点小事,仓爷不必放在心上。”钱满粮见老仓行完礼,忙立起身扶起老仓,同在房里坐下。 见老仓功力恢复,钱满粮便提议,来一场比武试功,老仓欣然答应。 二人兴致盎然,相随着出了门,运功上了屋后的院墙,又蜻蜓点水般几个飞跃,双双落在山庄东侧边的林子里。 林里有棵老古柏树,树下正好有一块空地,钱满粮与老仓对立站定,也不言语,微微一笑,伸掌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仓不知自己功力到底恢复的如何,急切想试一试。于是,也不再谦让,运功发力,挥掌向钱满粮的下盘攻去。 钱满粮见老仓掌劲凌厉,攻向自己的下盘,脚尖猛点地面,提气腾起丈余高,避开老仓的攻势,轻轻地落在老仓的身后,并抬掌攻向老仓的后背。 老仓耳听脑后有掌风劈来,忙缩下身,后仰发掌,攻向钱满粮的胸前。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钱满粮与老仓,你来我往,过了百余招,才尽了兴地停了下来。 “钱管家,您的排云掌与鹰爪功,在当今江湖里,着实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老仓与钱满粮过完百招,愈发地敬佩钱满粮。 “仓爷谬赞了,仓爷的独门武功分心掌,才是绝世高手。”钱满粮眼里全是对老仓的赞赏:“想当年仓爷全盛时期,谁能在您的分心掌下过满二十招?” “哈哈……英雄不提当年勇,早已成过眼云烟了。钱管家,如我的功力能恢复到九层之上,我们再过百招,到时候,您可不要再如今日般只用七层的功力。”老仓心知肚明,如钱管家用了十层功力,自己走不过五十招。 “仓爷,您才恢复了八成功力,又多年未使分心掌,我用七成功力应对,是公平的。” “好好好……钱管家,大恩不言谢,走,我们回去喝几杯。” 钱满粮与老仓,心情大好,出了林子,还从东侧院墙飞跃进周家山庄。 两大高手在古柏树下愉快切磋,却将早躲在树上的尤三郎看的大气都不敢出,吓的直冒冷汗。心知自己这点功夫,树下两位高手,要弄死自己,简直像捏死只蚂蚁般轻易。 尤三郎在钱满粮与老仓进林前,正在古柏树上刻十字,以留给钱莫氏约见的信号。 尤三郎听见林外传来轻功飞跃的风声,忙跃上古柏树,躲在枝叶繁荗的枝桠处往下偷看,欣赏到树下两大高手的对垒。 钱满粮与老仓的对话,尤三郎也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里,暗暗思忖:“这个叫老仓的,莫非就是当年振远镖局的首席镖头仓万山?当年仓万山灭了振远镖局师爷全家,被官家悬赏通辑,想不到他竟藏身在周家山庄。” 见钱满粮与老仓离去,尤三郎纵身下树,沉思片刻,便也转身离开林子。 酉时,钱莫氏应约来到第一次被尤三郎捊来相好的破庙。 尤三郎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堆里,闭着双眼,似在睡觉,但翘起的二郎腿却没闲着,抖着脚尖。 “咳咳……”钱莫氏轻咳几声,示意自己的到来。 这是隔了一个多月后第一次见尤三郎,钱莫氏有些羞怯。 听见咳声,尤三郎忙睁开眼,见是玉娘来了,一骨碌爬起身,上前就将钱莫氏搂进怀里,急不可耐地就往玉娘脸上亲。 “如此猴急作甚?”钱莫氏再见尤三郎,心里竟泛起一丝情愫来。自从除夕夜被尤三郎捊来这个破庙,两人干柴烈火,钱莫氏每每回味,心痒难耐。每天都会去古柏树下看尤三郎有没有约自己,却总是失望而归。 总算今日等来了信号,钱莫氏特意妆扮一番,水灵灵地来破庙与尤三郎寻欢。 “哦哦……玉娘莫怪,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来来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尤三郎扶着钱莫氏在草堆里坐下。 已是傍晚,庙里无灯光,愈发的暗。尤三郎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黄昏色,看清了钱莫氏的脸和钱莫氏的独眼。 尤三郎常年混迹江湖,什么样奇形怪状的长相都见过。对钱莫氏的独眼,并无惊讶,只是装着怜惜地样子,抚上钱莫氏想要躲避的独眼,温柔地问道:“玉娘如此娇好的容貌,是哪个歹人,竟下得了这般毒手……” 钱莫氏见尤三郎不嫌弃自己的独眼,心下感动不已,钱满粮嫌弃了她十年有余,让钱莫氏对自己的容貌万般的自卑。 今被尤三郎如此温柔以待,钱莫氏落下泪来,扑进尤三郎的怀里低泣起来。 “好好好……我不问,莫哭,我的好玉娘。”情场高手尤三郎,拿捏如钱莫氏这样的人妻怨妇,简直是信手拈来。 两人又是几番云雨,力竭后,相拥着躺在一起。 “玉娘,周家山庄是不是有个叫老仓的人?”尤三郎漫不经心地问钱莫氏。 “是有此人,三郎认识?”钱莫氏反问。 “不认识,只是江湖上有他的传闻。” “什么传闻?” “传闻他武功高强,能以一御百。” “呵呵……可能山庄的老仓,非江湖传闻中的老仓。”钱莫氏轻笑道。 “何以见的?”尤三郎不解。 “周家山庄的老仓,根本不识功夫,他只是个为山庄养狗的仆人。” “哦?他在周家山庄多少时日了?” “很长了,大概要二十余年了……”已将近亥时,钱莫氏起身,整理好衣裙,和尤三郎依依不舍拥别,便回往周家山庄。 尤三郎独自躺在草堆里,自言自语念叨:“老仓……老仓……” 第54章 刘铁生上周家山庄还债 “钱管家,山庄外有一个自称是刘家村的铁匠刘铁生,要求见您。”家丁来报,钱满粮听的“刘铁生”三字,心里“咯噔”一下,吩咐家丁:“让他进来,带去偏厅。” “是,钱管家。”家丁退去。 本以为刘铁生客死他乡的机率大,却没想到刘铁生又回来了。 钱满粮皱起眉头,犹豫要不要先去禀报老爷,转念一想,自己先去看看刘铁生的态度再说。 钱满粮回了一趟管家房,拿了点东西,便去到偏厅。刘铁生正局促地站在厅里等,乡里人胆怯,不敢擅自在有钱人家的雕花红木椅上坐下,只是站着。 刘铁生逃荒的半年多回来,整个人又瘦又苍老,大概在他乡风餐露宿艰难活着。 刘铁生见钱管家进厅来,忙移了移步子,怯怯地躬身给钱满粮请安:“给钱管家请安。” “刘叔,不用多礼,来,坐吧。”钱满粮招呼刘铁生坐,又唤了丫鬟,上了两杯茶:“刘叔,您请喝茶。” 冲着自己与刘絮儿那层关系,钱满粮对刘絮儿的父亲刘铁生,自然要多几分客气。 刘铁生受宠若惊地将半边屁股搭在椅面上,生怕自己破旧的袄子弄脏了有钱人家的椅子,当然,茶是更加不敢喝了。 刘铁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拿出几锭大小不一的银锭子,放在案几上,对钱满粮道:“钱管家,我今儿个是来还欠山庄的钱的,也不知够不够,如若还缺,容我晚些月,我去做了工,领了薪再来还上……” “刘叔……”钱满粮看刘铁生的神态,应该还不知道女儿刘絮儿已经抵债进了周家山庄做了十姨太,钱满粮望着刘铁生倔强又憨实的脸,思量着怎么说刘絮儿的事更妥当。 见钱管家停住在思考,刘铁生安静地等着。 片刻后,钱满粮似是下定了决心,对刘铁生道:“刘叔,您之前欠山庄的钱,都清账了,您不用再还了。” “不用还?清账?这……我没懂,我没还过山庄钱……”刘铁生有点懵。 “刘叔,是这样的。我们老爷,纳了您家姑娘。所以,您的账,我们老爷都给免了……”钱满粮如实告诉刘铁生事实。 “什么?”听说自己闺女被周老爷纳了妾,惊的刘铁生“蹭”地将半拉屁股离了椅面,不敢相信地问:“就是说,周老爷拿我家闺女抵债了?” “不不不……刘叔,您别误会,没有拿您家姑娘抵债一说。是我家老爷遵询过您家姑娘,您家姑娘愿意来山庄给老爷做小。既然您家姑娘成了山庄的姨奶奶,我们老爷怎可能不给您清账呢。”钱满粮委婉地解释。 “我不同意,不同意,我就这一个闺女,我怎舍得她给人做小……”刘铁生激动起来,涨红脸挥着双手叫道。 “刘叔,您不要激动……” “我怎能不激动?我的絮儿,两岁丧母,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她就是我心尖尖上的肉,我决不能让她受委屈……” “刘叔,您家闺女在山庄,没受委屈,而且很好……” “不行,坚决不行,我要见我的絮儿,我的絮儿呢?”刘铁生狂躁起来,眼睛开始充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刘叔,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您冷静一下……”见刘铁生开始狂躁,钱满粮心里反而少了丝歉疚,语气冷冷地道。 “什么?你说什么?”刘铁生不敢相信钱管家说的“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大声问道。 “我说,您的闺女刘絮儿,已经是周家山庄的十姨太了,无法改变。”钱满粮眼神凌厉地看着刘铁生。 “十姨太?十姨太……你们……你……你们……为富不仁,强霸良家女子……” “刘叔,您莫要乱言,十姨太是心甘情愿嫁与我们老爷的。” “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们借我欠周家山庄的钱,强迫了我女儿以身抵债……”刘铁生颤抖着手,指着钱满粮无助地吼道。 “刘叔,我给您看一样东西。”钱满粮从袖笼里掏出一张契约书,抖开,起身拿到刘铁生面前,问:“您可识字?如不识字,我念与您听。” 钱满粮将刘絮儿自愿进山庄给周老爷做十房的契约书,逐条逐字地念了出来,最后,还将刘絮儿按的红指印,又展在刘铁生面前,证明契约书的合法性。 “我不相信,我的絮儿不会愿意给人做小老婆的……”刘铁生虽声调降了下来,却倔强地依然不肯相信。 “刘叔,事早已成实,您莫要怀疑,一切都征的十姨太的同意。”钱满粮收起契约书,又对刘铁生道:“当时您出乡逃荒去了,不在家,就没法与您商议。如今,您也回来了,我今儿个自作主张,给您老一百两银票,就当是十姨太的聘礼……” 念着自己与刘絮儿的关系,钱满粮自己拿出一百两,当孝敬刘铁生。 “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的絮儿,我要见我的絮儿……”刘铁生又狂躁起来,冲出偏厅,就往山庄后院跑。 钱满粮见刘铁生软硬不吃,顿时心头火起,飞身上前,拦住刘铁生,喝斥道:“你当周家山庄是什么地方,让你随便撒野?” “你让开……”见钱满粮拦住去路,憨实的刘铁生恶向胆边生,伸拳就往钱满粮脸上砸去,却被钱满粮一把捏住刘铁生的拳头,稍一发力,只听刘铁生“哎呦”惨叫连连,疼的蹲了下去,拳头也被钱满粮捏的“咯咯”作响。 见刘铁生吃痛瘫跪在地,钱满粮松开手掌,冷“哼”一声,抬声吩咐家丁:“将他拖出山庄。” “是……”守在偏厅大门口的两名家丁,上前擒了刘铁生,就要往山庄大门处拖去。 刘铁生毕竟是打铁出身,有一身力气,他甩开家丁的擒拿,老泪纵横地翻身就冲钱满粮跪拜,边叩头边哀求道:“钱管家,您发发善心,让我见见絮儿,求求您了……” 钱满粮厌烦极了刘铁生这般的油盐不进,此时正恼火中,根本听不进刘铁生的哀求,喝斥家丁道:“还不拖下去?” “是……”两个家丁见钱管家发怒,吓的一人擒了刘铁生一只胳膊,用力将不停哀求的刘铁生,拖往山庄大门外。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钱满粮甩了甩衣袖,恼怒地转身而去。 第55章 父女相见 刘铁生被周家山庄的家丁强拖到大门口,架起来扔了出去。 刘铁生摔的四仰八叉,后脑磕在地上,顿时头昏目眩,半晌才爬起身来。欲再进周家山庄,然而,周家山庄的大门,早已关的严严实实。 刘铁生无望地拍着周家山庄的大门,精疲力竭。 为了尽早将在外挣的钱还上周家山庄的债,刘铁生回到家乡,却一刻不停地直奔上庄,家还没来的及回。 刘铁生见拍不开周家山庄的大门,便抱一丝侥幸:絮儿可能还在家里,钱管家只是哄骗了自己。 有了这一想法,刘铁生忙转身离开周家山庄,踉踉跄跄地往周家山庄下的刘家村奔去。 刘铁生不留余力的奔回刘家村,还未到家门口,便极力喊道:“絮儿……絮儿……爹回来了……” 刘铁生的呼喊,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自家的两间破败的土墙茅草房,就在眼前,闭合的大门中间的门缝,大的可以穿进一只猫。 刘铁生一边唤着“絮儿”,一边推开大门。 原本一贫如洗的家,覆满灰尘,厅里的茅草顶,已经塌了桌面般一大块,落在厅下的茅草,早已烂成一堆黑渣。日光从破房顶上如圆柱般照了下来,加上四周旧败的茅草顶上星星点点的穿射下来的日光,刘铁生的家,破败的摇摇欲坠。 “絮儿……絮儿……爹爹回来了……”刘铁生跨步进内室找女儿刘絮儿,内室也空无一人,刘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此刻的刘铁生,似失去了唯一的念想,又累又伤心,一下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隔天,刘铁生又来到周家山庄,表情平静,客气地请守门的周家家丁帮忙通报钱管家,自己有事与钱管家商量。 守门家丁原本还想轰走刘铁生,刘铁生郑重其事地道:“我是你们十奶奶的亲爹爹,如若你再敢轰我,当心老爷责罚。” 守门家丁被刘铁生这一说,也愣住了,半信半疑地看着昨日还被架出山庄的刘铁生。 “烦请小哥去通禀钱管家,就说十奶奶的亲爹有事求见。”刘铁生面无表情地重申一遍。 守门家丁见刘铁生不像打诳语的样子,心下也虚了,万一真是十奶奶的亲爹,自己可是得罪不起。 “等着吧。”守门家丁扔下一句,便去禀报钱管家。 钱满粮听守门家丁复述了刘铁生的话,心下冷嘲:“这个乡野人,终是屈服了。” “让他去偏厅,我一会就去,派人看着,别让他乱跑。”钱满粮吩咐道。 “是。”守门家丁急速退去。 钱满粮要再磨磨刘铁生的倔劲,将刘铁生晾在偏厅一个时辰。 刘铁生似乎也不急,只是在雕花红木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个时辰后,钱满粮慢悠悠进了偏厅。 见钱管家来了,刘铁生条件反射地欲站起来,刚抬起屁股,顿了顿,复又坐了下来,目视着前方。 钱满粮将刘铁生的举动,尽收眼底,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招呼道:“刘叔……” “上茶……”钱满粮见刘铁生边上的案几上空无一物,故意提高声音吩咐侧门外的伺茶丫头,佯装愠怒:“太不懂事了,十奶奶的爹爹来山庄,连茶都不知道上。” 侍茶丫头吓的哆嗦着即刻端了茶来,毕恭毕敬地放到刘铁生身边的案几上。 “刘叔,您今天来,又有何事?哦,对了,这是您昨日遗忘在这的银两,现在如悉交还,您清点一下。”钱满粮将拿在手里的银锭,放在刘铁生手边。 “不必。”刘铁生看都没看一眼案几上的银锭,语气平稳地道:“钱管家,烦请您叫絮儿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这……”钱满粮并未表现出赞同刘铁生要求的神态,而是换上一副为难的表情。 “亲爹要见亲闺女,天经地义,我女儿是嫁进来,不是卖进来的。”刘铁生似在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微颤着。 “道理是如此。这样吧,我先去禀了老爷,老爷应允了,我就去请十奶奶来厅上见您。”钱满粮也不愿多为难刘铁生,毕竟他是自己心上人刘絮儿的亲爹。 “如此甚好,我就在这候着……”见钱管家松了口,刘铁生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钱满粮去到泰元馆,将刘铁生的事如实禀报给了周老爷,周老爷不假思索道:“他态度好,好商好量,就让十姨太去见他一面。” “是,老爷。” 钱满粮得了周老爷的应允,心下也替刘絮儿高兴。 钱满粮疾步到得十澜轩,刘絮儿见钱满粮来了,开心地上前,用双臂圈住钱满粮的脖子,娇嗔道:“你几日未来看我了?” “当心肚子。”钱满粮小心地扶住刘絮儿的腰,关切地道。 “你眼里现在只有我肚中的孩儿了么?”刘絮儿满脸写着不满。 “不闹,我来是告诉你一件好事。”钱满粮拿开刘絮儿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宠溺地在刘絮儿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刘絮儿顿时笑开了颜,娇声道:“什么好事?” “你爹爹回来了,现在就在山庄,要见你。刚才我已回禀了老爷,老爷应允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爹爹……”钱满粮温柔地告诉刘絮儿她爹来找她了。 “是吗?我爹爹回来了?”刘絮儿又惊又喜,不相信地追问。 “是的,走,这就带你去见他……” 刘絮儿欣喜万分,钱满粮搀着刘絮儿,一起往山庄的偏厅而去。 “爹爹……爹爹……”刘絮儿人未进厅,便喊了起来。 坐在厅上的刘铁生,听见门外熟悉的喊声,弹跳起身,就往门口迎了上去,唤道:“絮儿……” 父女俩时隔半年多再见,抱头喜极而泣。 “爹爹,您先坐下,我们细说。”刘絮儿用绣帕擦了擦泪道。 “絮儿,让爹爹好好看看你。”刘铁生收住眼泪,看向女儿。 刘絮儿比之在家中面黄肌瘦时丰润了很多,加之挽起富家奶奶的发髻,描眉涂脂,显的原本就漂亮的刘絮儿更加明艳美丽。 刘铁生又看向刘絮儿的衣裙着装,这才发现刘絮儿的孕肚已显怀,指着刘絮儿的肚子,惊诧道:“絮儿,你你……” “爹爹,我已有五个月身子了……”刘絮儿娇羞地瞟了一眼陪在一边的钱满粮。 “絮儿……是爹爹害了你啊……”刘铁生悲痛欲绝,顿时哭出声来。 第56章 绝望求死 “爹爹,此话怎讲呀?莫哭,来,厅上坐。”刘絮儿扶着爹爹刘铁生,往厅里上座的椅上坐下,轻柔道。 “絮儿,若不是爹爹欠了周家的债,你也不会被以身抵债,爹爹对不起你啊……”刘铁生心疼女儿,泪流满面。 “爹爹,女儿是自愿的。您看,女儿如今是不是过的比在刘家村好?”刘絮儿笑着道。 “絮儿,爹爹懂你,为了爹爹,你委屈自己,爹爹该死……”刘铁生始终觉得自己害了女儿,自责不已。 “爹爹,真不是您想的这样,我在周家山庄过的很好,老爷对我也好,钱管家又非常照顾我,您不用担心女儿。”刘絮儿一再强调自己过的很如意。 无奈刘铁生只字听不进,一把拉住刘絮儿的手腕,就往门外拖,边走边道:“走,絮儿,爹爹这就带你回家。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草窝,咱不做人家的小妾……” 刘铁生这一拉拽,吓的刘絮儿和钱满粮脸都白了。刘絮儿使劲要挣脱爹爹的牵制,钱满粮忙伸手把住刘絮儿的双肩,稳住刘絮儿的身子,以免动了胎气。 “爹爹,您莫拽……”刘絮儿急得怕伤到自己肚中的孩子。 “絮儿,听话,跟爹回去。”刘铁生力气大,只一会,就将刘絮儿纤细的手腕捏的红紫了。 “爹爹,我已有了身孕,如何跟您回去?”刘絮儿不断想挣脱爹爹的手,却徒劳,怎么都挣脱不开。 碍于刘絮儿在中间,钱满粮即使内心着急,怕刘铁生拖拽刘絮儿伤到胎气,也没好出手去掰开刘铁生扣着刘絮儿手腕的手。 刘铁生似是魔怔了,嚷嚷着要带刘絮儿回家。 直道刘絮儿被拽疼了手腕,“哎呦”叫出声来:“爹爹,您放手,拽疼我了,赶紧放手……” “我不放,跟爹走……”刘铁生不管不顾往厅外拉刘絮儿走。 “钱管家,救我……”刘絮儿疼痛不已,出声向稳住自己身子的钱满粮求助。 钱满粮见刘絮儿开口求援,伸出五指,一下扣住刘铁生那只拉拽刘絮儿手的手腕,猛一运力,只听“咔嚓”一声,刘铁生的手腕生生脱了臼,此刻,刘絮儿才得已将手挣脱了出来。 “来人,将十奶奶送回十澜轩。”钱满粮吩咐侧门候着的丫鬟。 “十奶奶,您请先回屋休息,这我来处理。”钱满粮对刘絮儿道。 见爹爹如此癫狂,刘絮儿也着实担心伤到肚中的孩子,便点头同意回十澜轩。临出侧门前,又转身朝爹爹喊道:“爹爹好生保重,等絮儿生产后,便求了老爷,让我回家看您……” 这边的刘铁生,手腕虽已脱臼,却不知疼痛,依然声嘶力竭地要扑向刘絮儿,嘴里喊道:“絮儿,爹爹带你回家……” 钱满粮拦住刘铁生,见刘絮儿被丫鬟搀着出了偏门,便一掌击向刘铁生的胸口,刘铁生顿时跌倒在丈余开外,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射了出来,昏厥在地。 钱满粮护刘絮儿和她肚中的孩子心切,怒从心头起,出掌重了。这一掌,大概将刘铁生的五脏六腑伤的不轻。 见刘铁生昏死过去,钱满粮上前,拿起刘铁生脱臼的手,一拉一捏,便对接好了臼。 “来人,叫刘伍套了马车来,将此人拉回刘家村。”钱满粮很是恼火,连着两天被刘铁生挑起怒气。 等刘铁生悠悠醒来时,已身置自家中的破木板床上。 刘铁生动了动身子,只觉浑身断了骨般的疼痛,半撑起身子,却胸口一紧,喉咙泛甜,“哇”的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刘铁生艰难下了床,却发现床上放着带回家还债的银锭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刘铁生回想起这两天的遭遇和女儿絮儿的态度,不禁悲从中来,伏在床上,泣不成声。 送走了刘铁生,周家山庄又归复了平静。 钱满粮担心刘絮儿的情绪和她肚中的孩儿,天天抽时间往十澜轩去,安慰笑了后又为了爹爹落泪的刘絮儿。 一周后,周家山庄的大门卯时准点开门,清晨,夜雾似未散尽。轮值的阿力眼尖,看到山庄大门外的大樟树下,似挂着一个人。 阿力走近细瞧,才发现刘铁生在周家山庄大门外的樟树下上了吊,早已气绝,舌头被勒的长出嘴外一截,舌尖上挂着血痰,却已凝结成了暗褐色,也不知道刘铁生昨晚什么时辰在这上的吊。 阿力沉稳,并未惊慌失措,而是转身跑去管家房。钱管家还未起床,睡在偏房秋香的屋里。 听到阿力的声音,钱满粮心下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上脑门,忙起身披衣开门。 阿力附在钱满粮的耳边,轻声道:“钱管家,那个刘铁生在山庄门外的樟树下上吊死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钱满粮大骇,压低声问道。 “我刚开的门,就看到了。” “走,马上去看看……” 钱满粮脚下生风,阿力小跑着紧跟其后。 到的山庄外的樟树下,突起一阵大风,刮很刘铁生干瘦的尸身,在绳上前后荡悠。 钱满粮从袖笼里射出一支飞镖,精准地割断吊着刘铁生脖颈的麻绳,刘铁生的尸体,直直地坠了下来,刚好落在樟树下一个两尺深的小土坑里,刘铁生的尸身,竟直直地站着。 就算钱满粮艺高人胆大,还是被眼前这诡异的画面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来不及细想,钱满粮吩咐阿力,一同将刘铁生垂直站着的尸身从土坑里拔了上来,放平在地。 “阿力,先将尸体抬到林里。”钱满粮与阿力合力,将刘铁生的尸身,藏进山庄侧边的树林里。 “没有其他人看到吧?”钱满粮一边折着树枝盖住尸体,一边问阿力。 “应该没有,这个时辰来大门口的人很少。”阿力确定。 “行,这事万不可走露一丝口风。”钱满粮交待。 “是,钱管家。”阿力坚定的眼神,钱满粮信的过阿力的忠诚。 午夜,钱满粮叫了老仓,一同扛了刘铁生僵硬的尸身,运起轻功,向刘家村悄悄潜去。 第三天,邻居来刘铁生家串门,喊了半天不见刘铁生来开门,便好奇地趴在大门缝上往里张望,却见刘铁生,早已吊死在厅里的房梁上。日光从那塌掉的茅草房顶照下来,呈一个大圆柱般的光柱,照在悬挂在梁上刘铁生的尸身上,诡异地荡荡悠悠着…… 第57章 入土为安 刘铁生在自家厅里上吊死了的消息,瞬间在刘家村炸开了锅,全刘家村在家的乡邻,都涌进了刘铁生的家里。 顿时,刘铁生破败的土墙房下,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铁生才回来几天,就自寻了短见,到底是为什么呀?” “谁知道啊,他的闺女絮儿也不见了大半年,是不是絮儿出了什么事,铁生想不开……” “絮儿是刘叔的命,刘叔的死,也许和絮儿有关……” “絮儿会出什么事,她都十八九岁了,又不是小孩,还能被人贩卖了?” “可怜啊,铁生,以前是什么身板,出外逃荒大半年,瘦成这样……” 刘铁生的尸身被大家从梁上放了下来,几个人将里屋用破木板搭的床挪到厅里,在厅中央摆好,抬了刘铁生的尸身,放到木板床上。 “族长来了……”有人叫道。 刘家村的族长刘长根,在众人自动让开一条小道的人缝里走了进来。 刘长根走进刘铁生的尸身,见刘铁生死相难看,忙问道:“谁家有麻布,拿一块出来,给铁生盖盖脸。” “没有……” “这年头,衣裳破了都没布补,哪来的麻布……” “没有的……” 村民们回应道。 “唉!”刘长根往自己的衣服上瞧了瞧,便翻起对襟内里,将内襟下摆撕了手掌大一块布下来,盖在刘铁生的脸上。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寻了短?”刘长根嘟囔,又问道:“你们有没有检查一下尸身?是不是有别的伤什么的?” “没有,谁敢检查?就铁生这死状,着实让人背脊发凉。” “对,不敢看……” “是的,太吓人了,害怕呐……” 将刘铁生尸身放下来的那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应答着。 “唉!说你们这些人,胆子小成这样,怕甚?真是的。”刘长根撸起袖子,就要亲自给刘铁生的尸身验伤。 众人都屏住呼吸,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外围看不到的,又使命推着前面的人往前挤。 围观的圈子越收越紧,将最里层的刘长根等人,挤的就要扑到刘铁生的尸身上了。 “挤甚挤?散开。”刘长根怒吼道。 见族长发火,众人又“呼”的纷纷退后,圈子又大了起来。 刘长根强作镇定,哆嗦着手指,将刘铁生的破袄衣扣从上到下一个一个解开,解开第三个衣扣的时候,刘铁生棉袄内的暗袋里,鼓鼓囊囊的。 “那是啥?”一边的人好奇地问。 “莫吵……”刘长根出声,手却不自主地伸向刘铁生胸口的暗袋,掏出一包东西。 刘长根将这包东西放在刘铁生的肚子上,解开布包,里面赫然是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哇!铁生原来这么有钱?” “他哪来这么多钱的?” “是啊,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众人惊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人声顿时像上百只苍蝇般,“嗡嗡”的刘长根头昏脑涨。 “都别吵了,听我说。” 族长发话,大家都闭了嘴安静下来。 “既然铁生有钱,现在又没有他女儿絮儿的消息,我们只能替铁生的闺女,将铁生入土为安了。”刘长根见安葬费只多不少,便主张先将刘铁生发丧葬了。 “可行……” “只能这样了……” “这么多钱,用不了吧?剩下的怎么安排。” 人们开始打起了银子的主意。 “这是铁生的钱,安葬铁生后剩下的钱,暂时放在我这,如若铁生的闺女回来了,我再交给她。”刘长根决策。 “放您那是可行,但是,如果他闺女不回来了呢?” “对呀,他闺女不回来,这银子总不能一直放着吧?” “是啊,好处大家沾些,可别肥了一家……” “放你娘的屁,谁说这种丧良心的话?谁说的?站出来……”刘长根恼的赤了脸脖,眼光凌厉地扫向人群。 族长发火,人群又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的眼睛,都盯着刘铁生肚皮上的那包银锭,贪婪又迫切地想占为己有。 “人死为大,大家先合力将铁生葬了,再议其他的事。”刘长根包起银锭和银票,又将刘铁生解开的衣扣,又重新扣上。 “刘大,你上镇上,买口好点的棺材回来,账叫棺材铺送到了来我这结算。”刘长根开始点名叫人办事。 “是,我这就去。”刘大老实忠厚,挤出人群去镇上张罗刘铁生的棺材。 “刘富贵,和你家婆娘说一下,照铁生的身骨,赶缝一身新衣出来,越快越好。”刘长根指着刘富贵道,刘富贵的婆娘会做裁缝。 “族长,您得先给我钱买布料针线啊,这些人家可不会赊账。”刘富贵的老婆在人群里,接了话:“还有,衣服要什么颜色?这身骨怎量?我可不敢量……” “哎呀,钱我可以先给了你,你买了让布料店写个金额凭证。至于衣服的颜色和大小,你看着办就是了。”刘长根没功夫扯闲,随了刘富贵老婆去办。 “唢呐队我们自己有,到时候用上就是……”刘长根又点了几个后生,吩咐他们在刘铁生家守夜。 “守夜也得准备点嚼裹的东西吧?这长夜漫漫的,不吃点,哪守的动整晚……”有个后生争吃食。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一会给你们装些黄豆来,你们生火烤了吃。”刘长根提起装银锭的布袋,叫开围观的人:“让开让开……”径直走了。 “哼!铁生的血汗钱,又不知好了谁啰……” “是啊,谁让咱们不是族长呢……” “别光说了,盯紧点……” 见族长提了银子走了,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不中听的话来。 第二天上午,棺材铺就将刘铁生的棺材送了过来,刘长根当着众人的面结了账。 第三天,刘富贵老婆将刘铁生的冥衣也做出来了,只是做的大了些。刘长根命人将新冥衣套在刘铁生的破袄外,穿好后,刘铁生整个尸身都似胖了一圈,装殓订棺盖。 第四日,刘长根指挥村上的唢呐队,八个后生抬了刘铁生的棺木,一路吹吹打打抬到了刘家坟地,将刘铁生埋了。 刘铁生的葬礼结束后,刘长根召集刘家村的老老少少,在刘家祠堂开会,当着大家的面,清算刘铁生的丧葬费,还剩下多少银两。 最后,刘长根表态:刘铁生的银子先放在他这,等刘絮儿三年,如刘絮儿三年还未回来,就把银子按户分了。 众人纷纷赞同,开心地鼓起掌来。 第58章 秋月跳崖 刘絮儿靠在钱满粮的胸前,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态。 “怎么了?”钱满粮关心地问道。 “想我爹爹了……”刘絮儿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絮儿,不要难过,我给了你爹爹一百两银票,套了山庄的马车,送他回刘家村了……”钱满粮违心地宽慰刘絮儿,明知刘铁生已死,却万不敢让刘絮儿知道,刘絮儿有孕在身,要是有个闪失,追悔莫及。 “你确定我爹爹回刘家村了?”刘絮儿止住眼泪,安心了不少。 “我能哄骗你么?傻瓜。”钱满粮温柔地用下巴蹭着刘絮儿柔软的发顶。 “谢谢你……”刘絮儿感激地拉过钱满粮的手,贴在胸口。 有一刹那间,钱满粮心里充塞着深深的负罪感。 春花与秋月,来普慈院也将近一个年头了。 普慈对两个丫鬟的新鲜感早就过了,无奈又不好张口再问周家山庄要丫鬟,只能凑合着让春花、秋月伺候。 这一日,普慈找了个由头,又将两个丫头鞭打了一顿。 春花、秋月被打的伏在地上满身伤痕,春花哀哀哭泣。 秋月将嘴唇都咬破了,也不喊一声疼,双眼仇恨地怒视普慈。 “你这个贱婢,不服气么?”普慈猫捉老鼠般地挑衅道:“你生来低贱,就是给老子糟蹋取乐的,哈哈哈……” 普慈得意的丑陋嘴脸,仰天大笑。 秋月从袖口里抽里出一把剪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握紧剪刀,疯了般撞向普慈。 只听“扑哧”一声,秋月手里的剪刀,直直地插进普慈的大圆肚里。 普慈完全没料到秋月敢行刺自己,大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肚子上插入的剪刀,脑里一片空白。 “哈哈哈哈……你这个淫贼,死有余辜。”秋月怒拔出扎进普慈肚子里的剪刀,癫狂大笑着往院子侧门外的悬崖上跑去。 还没等普慈反应过来,秋月已经大笑着纵身跳下悬崖,秋月的笑声久久在悬崖下回荡。 “秋月……”见秋月投了崖,春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就要随了秋月一起去。 普慈大骇,秋月投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和周家山庄交代,如春花再投崖,自己在周老爷面前,大概就要没了信义了。 普慈忍着肚子上伤口的疼痛,提气跃到春花身后,捞起春花,回到丫鬟房,将春花扔进房,关门上锁,任春花在里面拍门哭喊。 普慈伤口直往外渗血,疼痛也越来越吃紧。 普慈深吸了口气,忍着疼,回禅房脱衣上药包扎伤口。 秋月已无生还的可能,就算尸骨,都没办法找。 普慈边处理伤口边自认倒霉地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却吃了这个贱婢的亏。” 普慈包扎好肚子的伤口,换了干净的衣服,倒在榻上,想着如何向周家山庄交代秋月的死。 那边丫鬟房里,春花已经哭喊累了,只剩抽泣声。 普慈忍着伤口的牵疼,吃力地起的身来,到壁柜里找出一盒丹丸,打开丹盒拿了一颗丹丸在手里,便出门往丫鬟房去。 普慈开锁进到春花房里,见春花蜷缩在门边的地上,瑟瑟发抖。 普慈上前,捏紧春花的腮帮,春花被迫张开嘴,普慈将丹丸塞进春花的嘴里,出指点了春花的穴,春花喉咙“咕噜”一声,吞下丹丸,人也昏睡过去。 普慈将蜷缩在地的春花提了起来,已昏睡过去的春花,身体绵软的像剔了骨的肉,晃晃荡荡地被普慈拉着扔进床上。 普慈拍了拍僧袍上因拖拽春花沾上的灰尘,便出门往周家山庄下去。 普慈到的周家山庄的大门口,守门阿力见是普慈大师,忙让进大门,并叫了一边的小厮:“去禀报钱管家,普慈大师来了。” 小厮得今,急急往山庄内跑去。 “普慈大师,您正厅请。”阿力前面引路。 钱管家之前就交代过守大门的家丁,如普慈大师来山庄,不必先通报,可直接领去正厅看茶。 普慈对周家山庄给自己的特殊礼待,很是满意。 到的周家山庄的正厅,普慈在上首次位坐下,丫鬟端上茶。普慈见这个伺茶丫头长的周正,心下又躁动起来,正要问丫鬟的名字年龄,钱管家已从厅侧门进来。 “普慈大师,什么风将您吹来了?”钱满粮自从知道普慈对春花、秋月做的恶事,心里对普慈相当的反感,又碍于普慈是老爷重用的人,表面只能对普慈客客气气。 “钱管家,多日不见,您愈发的俊朗了。”普慈对钱满粮欠了欠身,奉承道。 “过奖了。”钱满粮在下首侧椅上坐下,丫鬟上了茶退去,普慈闪着精光的小眼神,紧随伺茶丫鬟的身影,直到伺茶丫鬟出了侧门,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钱满粮将普慈的举动尽收眼底,嫌恶地轻皱起眉,刻意招呼道:“您请喝茶……” “唔唔……喝茶喝茶……”普慈咧嘴笑道,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 “大师今儿个亲自来山庄,想必是有重要的事吧?不如我去禀了老爷,您去跟老爷商议……”钱满粮试探的口气。 “不不不……不必惊动周老爷,老衲与您说便可……”普慈放下手中的茶杯,思忖着如何说秋月跳崖之事。 见普慈踌躇,钱满粮也不催促,只顾端起茶杯,悠闲地品起茶来。 普慈停顿了片刻,复道:“今早,丫鬟秋月失足跌落院侧的悬崖,老衲欲下崖寻找,无奈根本无路下崖。因此,老衲只能来山庄告之……” “甚?秋月落崖了?”听普慈大师说秋月落了崖,生死未卜,惊的手一哆嗦,端在手里的茶杯,茶水荡了出来,溢在杯托里。 “是的,离秋月落崖到现在,已过去两个时辰,多半凶多吉少了,唉……”普慈假装难过地叹了口气。 “她怎得就会落崖了?她去那崖边做甚?”钱满粮放下手中的茶杯,脑里飞速地运转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顿时拉下脸,厉声追问道。 “老衲也不知,老衲正在房里坐晨禅,就听春花在院侧外悲哭,老衲急出房去看,才知秋月落了崖……”普慈面露悲色地讲述。 第59章 春花被灭口 钱满粮听完普慈的陈述,心下顿时明白。自从秋月私下挡了自己哭诉告状普慈,到钱满粮夜探普慈院看到的事实。而如今秋月落崖,定事有蹊跷。 见普慈面不红耳不赤地一副大慈大悲的伪善模样,钱满粮怒从心头起,一掌拍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惊的普慈“蹭”的站起来,惊讶地看着钱满粮,正要开囗问。 “我先失陪一下,你随意……”钱满粮站起身,也不看普慈一眼,黑着脸径直往侧门出厅去。 普慈见钱管家愤懑而去,心下也虚,坐回椅上,暗暗盘算对策。 钱满粮去到泰元馆,躬身给周老爷请安。 周老爷在看书,见是钱满粮来了,问道:“有事?” “老爷,普慈大师来了。” “他突然来作甚?” “他为山庄派去伺候他的丫鬟秋月来的。” “哦,怎么说?” “他说今早丫鬟秋月失足坠崖死了。” “好好的怎会坠崖了?”周老爷似在看书,语气却加重了。 “老爷,前段时间我去普慈院,临回山庄的时候,丫鬟秋月偷偷追了出来,跪地哭诉。” “她哭诉甚?” “她说她与另一个丫鬟春花,被普慈大师强行玷污了,还虐打她们……”钱满粮如实回报。 “普慈大师是出家人,怎会做此下作之事?那丫鬟的话可信否?”周老爷不悦地将手里的书扔在书桌上,似在压制怒气。 “春花、秋月都是山庄里严格调教好的,定不会撒谎……” “岂有此理,不看僧面看佛面,普慈是要作甚?” “老爷,这普慈,虽有些本事,但本性也许就是恶的……”钱满粮隐去自己夜探山庄的事,怕周老爷说自己擅作主张。 “如若不是要依仗他为我熬汤药治隐疾,这种恶行,必诛杀之……”周老爷面露嫌恶之色,道:“满粮,你去处理,留他几分面子,但也要给他点告诫。” “明白,老爷。”钱满粮得到周老爷的指示,心下稍感宽慰,从泰元馆退出来后,又回到了正厅。 普慈正在思索应对手段,见钱管家去了又复返,忙换上笑脸,道:“有劳钱管家。” “老爷说了,派山庄家丁到崖底寻秋月尸身。春花受刺激不易留在普慈院,过几日接回山庄。”钱满粮不想多看普慈那副丑恶的嘴脸,下了逐客令:“我要带家丁去崖底,大师你请先回。” 听钱管家说要去崖底寻秋月的尸身,普慈顿时慌了,道:“那崖如此之深,如何下到崖底?”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要办事去了,失陪。”钱满粮不再搭理普慈,匆匆往厅外走,边走边大声吩咐门口的小厮:“送普慈大师出山庄……” 普慈感觉到钱管家对自己的不待见,略带狼狈地随小厮出了山庄大门。 普慈心下慌张,知道万一周家山庄找到秋月的尸身,秋月身上的鞭痕,定会暴露了自己虐打丫鬟的行为。加之刚才钱管家说要接回春花,如若春花回到周家山庄,将自己如何强霸并虐打她与秋月和秋月行刺后跳崖的事,这桩桩件件都告之山庄,普慈将无法再在普慈院立足。 普慈心事重重地回到普慈院,想着对策,却又毫无破局的办法。 普慈院静的像一座鬼院,春花还在昏睡,秋月死在崖底。 普慈肚子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加之担心恶事败露,普慈烦躁起来。 回到禅房,服了两颗疗伤丸,便盘腿打起坐来,以此让自己静下心来想对策。 月上三竿的时候,普慈院内树影重重,山风吹的瓦片“咯咯”轻响。 春花悠悠醒来,睁眼见房内漆黑一片,便叫道:“秋月……秋月……” 却无人回应,春花翻身下床,摸索着要点灯,一道月光从门外洒了进来,春花抬头见秋月背对房内站在门口。 “秋月,你站在那作甚?”春花问。 “快跑……快跑……”秋月喃喃着,也不转身,只往门外飘去。 “秋月,你去哪?带上我……”春花追了出去。 普慈在禅房打坐,听院内春花叫着秋月,忙起身出禅房看个究竟,却见春花往院子大门处跑去,边跑边叫着秋月的名字。 普慈见春花癫狂,顿时眼露凶光,飞跃上前,一拳拍在春花的脑顶,春花顿时气绝扑倒在地。 “找死。”普慈狰狞着脸,拿了铁锹,拖了春花的尸身,开了院门,往后山而去。 普慈院后山有一个山洞,掩在树木之中,不是刻意寻找,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山洞。 普慈也是阴差阳错知道这个山洞的存在。 普慈扛了春花的尸身,穿过树林,钻进山洞,点着火捻子,找了块泥地,扔下尸身,挖起坑来。 半个时辰后,坑挖好了,普慈将春花的尸身扔进坑里,正准备填土。想了想,拿了铁锹,跳进土坑,拉正尸身,让春花仰躺在坑底。 普慈举起铁锹,对准春花的脸,用力拍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将春花的脸拍的血肉模糊,连脑袋都拍扁了,普慈才停下手。 普慈喘着粗气爬上土坑,转念一想,复又跳进坑里,将春花的衣衫尽数除去。 此刻,春花雪白的躯体与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刺激着普慈瞬间躁动起来。 “老子伺候你一回,也算对得起你了。”普慈褪下裤子,往春花的裸体上趴去…… 半刻钟后,普慈整理好衣裤,满足地爬上土坑,卖力地将春花躺着的坑填平了,末了还在回填好的土面上撒了一泡长长的尿。 普慈卷起从春花身上扒下来的衣裤,拿了铁锹,吹灭火捻子,回到普慈院。关严院门,去到厨房,将春花的衣裤,点着火放进灶膛里。 普慈等到春花的衣裤在灶膛烧成灰烬,才拍了拍手上的灶灰,长吁一口气,回房睡觉。 亥时,突然下起了暴雨,大风刮的门窗“咯叽”作响。 普慈正睡在梦里,听见房门被拍的“砰砰”声响,惊的普慈一下子醒来,喝问道:“谁?” 门外却息了声…… 第60章 钱满粮郁结求醉 钱满粮带了十来个家丁,绕道进入普慈院侧边崖悬底,搜寻秋月的尸体。 崖底地势广袤,异常潮湿,树木葱郁,一行人搜寻了几天,都一无所获。 第六天,钱满粮抬头望向看不到头的崖壁,不知道秋月落在了哪个地方,钱满粮只能无奈地放弃继续搜寻。 钱满粮带了家丁回到周家山庄,心里烦躁,憋着一口气,想起那日秋月跪在自己面前绝望的眼神,钱满粮万分内疚,责怪自己没能救她。 钱满粮换了身衣服,径直去往普慈院。 普慈院院门紧闭,钱满粮大力拍着院门,将满心怒气发泄在大门上。 普慈大师正在禅房运功疗伤,听见院大门被拍的“砰砰”作响,思忖片刻,便起身出房,边往院门走边嚷道:“来了来了……” 普慈开了院门,见是钱管家,忙满脸堆起笑,闪在一边请钱管家进院:“钱管家,您来啦,里面请。” 钱满粮实在见这恶僧反感,并未给普慈好脸色,自顾住普慈院内走,叫道:“春花……春花……收拾东西,随我回山庄……” 尽管钱满粮提高了嗓门,但依然没听到春花的回应,普慈院似一座鬼院,静悄悄的泛着诡异。 “钱管家莫嚷,您先厅里坐。”普慈心虚,陪着笑将钱满粮往厅里引:“我有事同您说,来,厅里坐。” 见普慈话语躲躲藏藏,钱满粮问道:“怎不见春花?” “钱管家稍安勿躁,咱们厅里坐下来细说。”普慈再次邀钱满粮去厅里坐。 钱满粮压了压心里的怒气,率先往普慈院的厅里去。 “坐坐……钱管家请上坐。”随后的普慈,讨好地请钱满粮上座。 钱满粮坐定,正要再次问春花在何处。 陪在一侧坐下的普慈先开了口:“钱管家,秋月找到了吗?” 见普慈问秋月,钱满粮略一思索,反问道:“您希望找到还是没找到?” “这这这……看您说的,我……我当然希望找到秋月了,呵呵……”普慈干笑道。 “找秋月是周家山庄的事,我今儿个来,是要带丫鬟春花回山庄,她亲眼目睹秋月落崖,定受刺激,我带她回山庄调养。”钱满粮不愿将没搜寻到秋月的事告知普慈,话锋一转,要要回丫鬟春花。 见钱管家并未正面回复秋月的下落,普慈心下便有了底,秋月暂时还没找到,只要时间拖的久,秋月的尸体一腐烂,她身上的鞭伤,就一起随尸身腐烂了。普慈有些得意,笑着道:“钱管家,我是乐意让春花随您回周家山庄的,只是……” “只是如何?”见普慈欲言又止的样子,钱满粮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唉!”普慈叹了口气,道:“只是春花福薄,自她亲眼见秋月落崖,便神志不清起来,疯疯癫癫的,昨日还在院里到处找秋月,今早起来到现在,都不见春花的踪影。不知她跑去哪了,院里我找遍了,都不见人,大概是跑出院外去了。” “什么?您的意思是春花失踪了?”钱满粮听普慈说春花不见了,“蹭”地站起身责问普慈。 “钱管家,我也没说春花失踪了,幸许她只是跑出去玩了,玩累了就回来了。或她会不会自己跑回山庄去了呢?”普慈推理道。 “你……”钱满粮见普慈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心下顿时明白,春花定是被这恶僧灭口了。钱满粮一刻也不想再在普慈院待着,满面怒气地拂袖而去。 “钱管家慢走,老衲就不送了……”普慈邪魅地咧嘴一笑,语带嘲讽地拖长音话送钱满粮。 “哼,一个小小的管家,就想压制老衲?荒唐。”普慈仗着周老爷的隐疾离不了自己熬制的汤药,周家山庄便不会难为他。 是钱满粮亲自将春花、秋月两个丫鬟送上普慈大院的,现如今,双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钱满粮为两个丫鬟感到痛心和深深的歉疚。 钱满粮心情郁结,无处发泄,便来到狗舍老仓的住处。 老仓见钱满粮神情苦闷,忙请钱满粮坐下,关切地问:“钱管家,您气色不好,是哪不舒服了吗?” “不是。”钱满粮摇了摇头,道:“仓爷,满粮心里堵的难受。” “遇到糟心事了?说来听听……”老仓端上一杯茶,放到钱满粮面前。 “仓爷,有酒吗?”茶解不了烦,钱满粮向老仓索酒。 “有有……”老仓忙将茶撤了,端上酒坛,拿了碗,一人一碗倒上。 钱满粮端起酒,“咕咚咕咚”一口喝完。 “钱管家,慢点,您这样容易醉。”老仓再将酒倒满钱满粮的酒碗。 二人你来我往,一会就将坛里的酒喝的个精光。 钱满粮有心事,几碗酒下肚,便泛起醉意来。 “钱管家,您有什么不快的事,说来我听听,看我可否能开解开解。”老仓再问。 “仓爷,这人世间,披着人皮的恶魔真多啊……”钱满粮语带对人生的失望,撑着头道。 “正常,人性本就恶。”老仓接话。 “仓爷,就拿那普慈院的普慈老贼僧来说,简直就是猪狗不如。”钱满粮因为秋月的死,憋屈了几天,现趁着酒劲,将普慈对春花、秋月所做的恶行,一五一十说与老仓听。 老仓本就是个仗义之人,听普慈恶僧如此作恶,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钱管家莫生气,待我去宰了这个秃驴,提了他的狗头来给您解气。” “万万不可,他是老爷重用之人,不可杀,杀了坏了老爷的事。”钱满粮阻止。 “不可杀?留此恶僧,天理不容。” “仓爷,您的功力恢复到几成了?”钱满粮人醉心不醉,问道。 “回钱管家,恢复九成了。” “很好。仓爷,后日就是清明节了,清明节晚上,我带您去会会那个恶僧,试试您的功力。” “甚好,甚好,我非废了这个恶僧……”老仓兴奋地撸起衣袖。 “不可废,给他一些教训,割其一只耳朵回来喂狗……”钱满粮顾及老爷需要普慈熬制汤药,不然不用老仓出手,自己都要取了普慈这个贼僧的狗命。 “一只秃驴耳朵,都不够黑子们塞牙缝,哈哈……”老仓大笑。 “慢慢来,总有一日,将他那满身的肥肉,给黑子们饱餐一顿。”钱满粮眼里,全是杀意。 第61章 普慈清明节遭伏击 清明时节雨纷纷,老仓在狗舍旁,为亡妻和死去的幼子烧纸祷告。 每年的这个断肠节,活着的人,都痛苦地将放在心上已故的人翻了出来缅怀,天各一方,无限的惆怅与唏嘘。 “素媛,你在那边可好?我们的儿子是不是长的很高了?”老仓喃喃道,将手里的黄纸一张一张放进火盆里。 火光照着老仓连络腮胡的脸,刚毅又沧桑,两行清泪,从老仓的眼里流了下来。 “素媛,我本不愿苟活,无奈周老爷与钱管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得报恩。” “素媛,仓某对不起你,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羞辱,还有我们的儿子,我对不起他,没能护他周全……”老仓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禁不住泣不成声。 周家山庄祭祖结束,钱满粮回到管家房,也在院内支起火盆,祭奠自己的亡父亡母。 “人都已死多年了,烧这些劳什子有甚意思。”钱莫氏出的房来,倚靠在门边,看钱满粮忙活。 “莫要胡言,对先人不敬。”钱满粮训斥钱莫氏。 “哼!我说的是实话,并非不敬。”钱莫氏用手拢了拢发鬓,不屑地道。 “你若无聊,进房睡觉去,莫在这纠缠。”钱满粮懒得搭理钱莫氏,催她进房。 “呵……嫌我碍眼,行,我躲着就是,您和您的妾快快乐乐过吧。”钱莫氏转身回房,并将房门甩上。 “唉!”钱满粮叹了口气,这钱莫氏,自过完年后,似是变了个人,也不再纠缠钱满粮同房,更不去与秋香作难,而是一到天黑,就紧闭了房门,就算轮到钱满粮上她房过夜,钱莫氏也不开门。 钱满粮见钱莫氏变了心性,也不知是喜是忧,总觉怪怪的,白天也很少见钱莫氏出门露面。 钱满粮尽管心有疑虑,但也着实感到轻松,不用经受每日面对钱莫氏的痛苦。 钱满粮接了秋香下夜值,一起回到房内。 秋香一边洗漱一边问道:“满粮哥,你不洗漱吗?” “我一会还有事要办,你先歇着,我忙完就回来。”钱满粮体贴地将秋香洗漱过的水端到门外泼掉。 将近子时,秋香早已睡去。 钱满粮换上夜行衣,悄然出了门。 老仓早已换好夜行衣等在房里,见钱满粮来了,立刻会意,吹熄桌上的灯火,蒙上面,随了钱满粮翻院墙出山庄而去。 自从春花、秋月死后,普慈院就剩普慈大师一人,时值清明,山风阴森,冷雨纷飞,普慈院冷清的让普慈心里莫名的发慌。 没有丫鬟伺候,普慈只能自己动手,做饭洗衣,打扫庭院。 普慈脱了衣服,查看被秋月捅伤的肚子。伤口基本愈合,再抹几次创伤膏,就完好如初了。 “秋月这个贱婢,着实是该死,如若她不自行跳崖了断,我非活剥了她的皮不可……”普慈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道。 “只是可惜了春花,要是姓钱的不来讨回春花,我也不用杀春花灭口。如留着春花,我还有个陪床丫鬟,唉!可惜了……”普慈咂巴着嘴,以示惋惜。 普慈的喃喃自语,被翻院墙潜入普慈院的钱满粮和老仓贴在窗下听的一字不漏。 老仓怒从心头起,窜到普慈的房门口,大力一脚,踢破房门,压低声骂道:“老秃驴,速来受死……” 普慈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和骂声惊的一个飞旋,从榻上一跃而出,向门外的夜衣人扑去,喝斥道:“哪来的狂徒,来我普慈院撒野……” 见普慈攻来,老仓急退,掠到院内,方便施展拳脚。 这边的钱满粮,早纵身上了房顶,静观即将上演的对决。 普慈追到院内,指着老仓,怒喝:“报上名来,明年的今日,老衲给你烧纸。” “哼!你这老贼僧,口出狂言,看老夫如何灭你……”老仓不愿与普慈多废话,直接一掌向普慈的胸口劈去。 见夜衣人掌风凌厉,内功不相自己上下。普慈忙打起精神,侧身躲过,抬腿直踢对方面门。 老仓见普慈扫腿到前,双手一把抓住普慈的脚,大力一拧,普慈另一只脚又跟了上来,直扫老仓的太阳穴。 普慈招招毒辣,老仓放开扣着普慈脚踝的手,身子下坠,低头躲过普慈的进攻,改成一招分心掌,从普慈的腋下,直拍向普慈的胸口。 普慈大骇,忙一个后空翻,惊险地避开。 “分心掌?你是何人?”普慈稳住身子,语气微颤,盯着面前的黑衣人,问道。 “哼!老夫是谁,你这贼秃驴还不配知道。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老仓实是不屑与这种下作的恶人过招,只想速战速决,催促普慈出手。 普慈微喘着气,语带央求地道:“老衲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来找老衲缠斗?” “路见不平,你这贼僧,作恶多端,老夫要替天行道。”老仓不愿多和普慈多说,主动向普慈攻去。 普慈见夜衣人不打算放过自己,只能全力接招,只可惜自己武功不及夜衣人,在斗到五十余招后的时候,普慈只觉右耳一凉后,泛起一股钻心的疼;普慈用手一摸,右耳已经没了,定睛一看,自己的右耳,赫然被夜行人夹在双指间。 “哎哟……”普慈惨叫连连,知道再战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于是,忍住疼痛,从怀里掏出迷烟弹,往老仓面前投去。顿时,一大股浓烟迅速腾起,弥漫了半个院子。 在房顶观战的钱满粮,见普慈伸手进胸口掏东西,怕老仓被普慈暗算,在普慈投出迷烟弹的同时,往普慈的下盘发出一支飞镖。 浓烟里,只听普慈再一声惨叫,便逃遁的没了踪影。 钱满粮跃身下到院里,与老仓相视一笑,便从普慈院的院墙飞跃出院回山庄去。 普慈带伤逃进普慈院后山的山洞内,摸出火捻子点亮。才发现捂着右耳部的手,满手鲜血。 更疼的却是裆部,一支精巧的小飞镖,穿过普慈的僧袍,钉在人根下的一只蛋上,顿时,蛋碎血流。 “哎呀,这是毁了我一半的修炼啊……”普慈倒地惨呼。 第62章 刘絮儿临盆 普慈在山洞躲到天亮,伤口疼痛难忍,再不回普慈院上药疗伤,自己恐怕命不保矣。 普慈忍着疼,将裤子尽数除去,张开腿,尽量不碰到裆部的伤口,罗圈着腿走。 普慈一手抱着脱下来的裤子,一手提起僧袍的下摆襟,往普慈院挪去。 普慈摸到院子侧门,贴耳在门上细听片刻,便折了枝树杆,伸进门缝,挑开门栓,轻推开院门,伸头往里张望,普慈院内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见。 普慈保持十二分的警惕,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一再确定,昨晚那夜衣人已经走了。才长吁一口气,忙回到禅房,翻出疗伤丸和创伤膏,给伤口上药。 普慈上好药,找了干净的衣裤换上,又将疗伤药和创伤膏一并打包,再上厨房翻了些干粮带上,抱了床被褥,又张着腿罗圈着返回后山山洞。 普慈不确定昨晚的夜衣人还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因此,自己还是在山洞躲避几天为好,等自己伤好些了,再回普慈院去。 普慈在埋春花的土坑上铺上被褥,躺了下来,自嘲道:“春花,老子待你不薄吧,特来给你守几天坟,嘿嘿……” 教训了普慈老贼,钱满粮出了口恶气,心情舒畅多了。 老仓见自己的分心掌已能发挥自如,也是暗喜,加之摘了那普慈秃驴的耳朵,也是痛快。 刘絮儿的生产期到了,大奶奶周吴氏差人叫了钱莫氏去。 钱莫氏到的慈和轩,恭敬地给大奶奶请安。 “莫娘子坐,看茶。”周吴氏早将秋香支了出去,侍茶丫鬟端上茶水。 “谢大奶奶……”钱莫氏毕恭毕敬地坐着,静听大奶奶吩咐。 “莫娘子,秋香进了钱家,都能知礼敬你吧?”大奶奶关心地和钱莫氏拉起家常。 “秋香姑娘很好,我们相安无事……”钱莫氏自从有了尤三郎,心早已不在钱家,钱家的事亦无兴趣关注。 “如此甚好,如若秋香有不懂事的地方,你是大房,有权训斥,不必顾虑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我自是偏向你的。”周吴氏和颜悦色地望着钱莫氏。 “谢谢大奶奶关心。”钱莫氏心里有一丝感激,脸上也浮起笑意来。 “莫娘子,十姨太就要临盆了,如若十姨太生的是男胎,就留下。”周吴氏暗示。 “明白,大奶奶……”钱莫氏将大奶奶的吩咐记在心里。 “莫娘子,我这有支金钗,我看你戴着好看,送与你了。”周吴氏从案几上的托盘里,拿起一支金钗,递与钱莫氏。 “大奶奶,奴婢不敢……”钱莫氏见大奶奶赏赐这么贵重的金钗,惊的忙站起身来,垂首不肯去接。 “莫娘子,山庄里姨太太们的生产,都辛苦你了,这支金钗,你放心收下就是,权当对你辛苦的奖赏。”周吴氏站起身来,走近钱莫氏,亲自当金钗插在钱莫氏的发髻里,左右欣赏了一番,笑着道:“这支钗很配莫娘子,好看。” “谢谢大奶奶恩赏。”钱莫氏心中欢喜,拜谢大奶奶的赏赐。 “钱娘子,我也不留你了,十姨太那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是,大奶奶,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先行告退。” 钱莫氏退出慈和轩,急急往家里赶去。 回到房内,钱莫氏对着镜子,看大奶奶亲手给自己插在发髻上的金钗,金灿灿摇曳着耀眼的黄色金光,钱莫氏目光一刻不停地欣赏着头上的金钗,由衷感叹:“多漂亮的金钗啊,只有富贵家的大奶奶才能得到做工考究、款式又这么新颖的金饰……” “莫娘子,十奶奶发动了,请您过去。”程妈在院里喊钱莫氏。 钱莫氏得了支金钗,心情大好,柔声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千载难得一回听到钱莫氏如些温和的话语,程妈立在院里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心地讨好道:“莫娘子,老身为您提箱子吧?” “不必了,我自己来,您先过去烧水准备吧。”钱莫氏轻言细语。 “好好好……莫娘子,您不用急,慢慢过来便是……”程妈终于在钱莫氏这里捡了个好脸色,乐的咧着嘴出院去往十澜轩忙活。 钱莫氏心情愉悦,提了接生工具箱,来到十澜轩。 十澜轩的主子十奶奶,着实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钱莫氏甚至嫉妒起十奶奶的美貌,如若自己也如这般漂亮,钱满粮是不是也会爱自己入骨呢。 “给十奶奶请安,看十奶奶这情景,还需一个时辰才会生。”钱莫氏放下工具箱,检查了一下十奶奶刘絮儿的产道口,只开了两指。 “十奶奶,这是钱管家的内人莫娘子,山庄专职接生的。”程妈向十奶奶介绍钱莫氏。 “哦?钱管家的娘子……”躺在床上的刘絮儿好奇地抬起头望向钱莫氏,上下仔细打量后,盯着钱莫氏的独眼,“噗呲”笑出声来,眼里全是嘲讽,道:“莫娘子发髻上的金钗好漂亮。” “谢谢十奶奶褒奖,这金钗是大奶奶送奴婢的。”钱莫氏笑着抬手托了托发髻。 “哦,钱管家风度翩翩,莫娘子嫁的真好……”刘絮儿一语双关。 听十奶奶这话中有话,钱莫氏瞬间冷下脸来,回道:“自然是奴婢高攀了……” 见钱莫氏有自知之明,刘絮儿不屑地收回视线,阵痛袭来,痛的“哎呦”直叫。 钱莫氏在一旁坐下,挑了挑眉,冷冷一笑。 钱满粮得知刘絮儿要生了,忙赶到十澜轩,想进院门,又退了回来,知道这时钱莫氏必在十澜轩,自己与刘絮儿的关系,如自己再进去,难免尴尬。 钱满粮心神不定地在十澜轩周边走动,就等刘絮儿生下肚中胎儿。 一个时辰后,刘絮儿产道开了十指,钱莫氏将程妈与伺候丫鬟逐出门外,程妈自觉地关上门。 钱莫氏拿出一粒药丸,递到刘絮儿嘴边,道:“吞下,能减疼……” 刘絮儿听话地吞下药丸,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胎儿很顺畅地生了下来,钱莫氏见这刚出生的婴儿,粉嫩干净,满亮的像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 婴儿漂亮归漂亮,大奶奶吩咐的事,还是要上心办。 钱莫氏拨开婴儿的腿,见是个女婴,轻叹一声:“莫怪我,我也是依命行事。” 钱莫氏将帕巾捂上女婴的口鼻,只一会,落地才两分钟不到还没来的及哭一声的女婴,便窒息而亡。 第63章 钱满粮被派去南山沙厂 “钱管家,老爷请您过去。”正当钱满粮在十澜轩外附近转圈,焦急等刘絮儿生产,小厮急急跑来传话,周老爷要他过泰元馆去。 钱满粮回望了一眼十澜轩,便匆匆去见周老爷。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钱满粮到的周老爷的书房,躬身请示。 “满粮,你带上几个护院家丁,去一趟南山沙厂,沙厂出了点状况。你到了南山,看情况,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顾虑。”周老爷神色凝重,递给钱满粮一本册子。 钱满粮打开册子,被册子上的账目惊的脸都变了色。 “是,老爷……”钱满粮合上册子,装进怀里,尽管牵挂着刘絮儿和她肚中的孩子,无奈老爷的事为先,只能先去办正事。 “你马上出发,挑山庄里最好的快马。” “是,老爷,我这就去。” 钱满粮快速出了泰元馆,去护院家丁房找护院师傅丁鹏飞,要了五名身手不错的家丁,挑了六匹快马,翻身上马,往山庄大门外奔去。 今天阿力轮值,见钱管家一行驰马而来,忙开了大门。 见到阿力站在大门边,钱满粮心念一动,叫道:“阿力,随我走。” 钱满粮示意身后的护院家丁下马,让阿力替上。 阿力心下大喜,能跟钱管家出门见世面,那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 钱满粮一行六人,快马加鞭,直到傍晚,才到的南山沙厂。 沙厂在南山河边,地处偏僻,有点山高皇帝远的意境。 沙厂守门的见钱管家一行到来,趴在小窗口上问:“前来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周家山庄的钱管家,还不开门?”阿力喝斥道。 “周家山庄?稍等片刻,我去通报我们乔爷……”守门人关了小窗,没了声息,大概是去请示去了。 “你这狗奴才……”阿力欲叫骂,被钱满粮抬手阻止。脑里思忖着,之前自己来沙厂,只要听见“钱管家”的名号,都会立刻开了门迎接,今天似乎不正常。 南山沙厂,是周家山庄的产业,由周老爷一个远房的表侄儿汪东乔任厂头,底下人都尊称汪东乔一声“乔爷”。 片刻后,汪东乔随着守大门的人不急不缓地从沙厂内走来,到的门口,汪东乔打着哈哈道:“哎呀,钱管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守门人开了沙厂大门,汪东乔腆着大肚腩迎了出来。 钱满粮一行六人下马,钱满粮对汪东乔作揖道:“汪厂头,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来,钱管家,里面请……”汪东乔大声吩咐下人:“将马牵下去照料好。” 钱满粮随了汪东乔进入沙厂会客厅。 “呦,汪厂头,这厅重新装修了?够豪华。”钱满粮打量着沙厂会客厅的豪华装修,比之周家山庄的正厅装修,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我之前在周家山庄我表舅的正厅看到那装修,着实喜欢,所以就照葫芦画瓢,也将沙厂的会客厅重新装修了一下。”汪东乔面带得意之色,请钱满粮上座。 钱满粮在上首侧位坐下,阿力与另四个家丁,在钱满粮身后站成一排。 汪东乔在上首主位上坐了下来,招呼侍茶丫鬟上茶。 “钱管家,您今儿个来,是路过还是……”汪东乔端起茶杯,示意钱满粮喝茶。 钱满粮微微点头回敬,端起茶杯,用杯盖隔了隔水面上的茶叶,呷了一口,赞道:“汪厂头,好茶,好茶……” “钱管家是行家,这茶是江南的极品碧螺春,我是托朋友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汪东乔炫耀之色溢于言表。 “汪厂好品味,我们老爷,都没品尝过这么极品的茶。” “不难,我还有几盒,您回山庄带上,给我表舅尝尝。” “谢谢汪厂头……”钱满粮面带微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汪东乔道:“汪厂头,我今儿个来,是遵了老爷的吩咐,和汪厂头做个沙厂的账目交接。” “账目交接?钱管家,沙厂每年的账目交接,不都是在年底的么?”汪东乔听钱满粮是来交接沙厂账目的,当即冷下脸来。 “不瞒汪厂头,老爷觉得汪厂头在沙厂待的太久,必会乏腻,老爷打算给您换一个地……” “我在沙厂做的甚好,换地作甚?不换不换……”汪东乔一口拒绝。 “汪厂头,这可不是您说了算的。”钱满粮依然笑着望向汪东乔。 “砰”的一声,汪东乔一掌拍在桌上,赤着脸怒吼道:“也不是你钱管家说了算的。” “汪厂头,何必动怒,这是老爷的吩咐,您说算不算数?”钱满粮眼中聚起冷意,脸上的笑也冷了起来。 “周家山庄是要卸磨杀驴吗?”汪东乔怒目对视钱满粮道。 “汪厂头,周家山庄待您可不薄,想当年,您可是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如今,老爷给了你比周家山庄还富贵的日子,您敢说周家山庄卸磨杀驴?”钱满粮语气刚硬,责问汪东乔。 “这南山沙厂,可是我汪东乔一手操持的,现在要我走,是何道理?”汪东乔不甘心。 “汪厂头,您可别忘了,这是周家山庄的产业,非您汪东乔的私有。” “我决不走,我是这南山沙厂的头,谁能动我……”汪东乔开始耍横。 “您看看这个。”钱满粮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扔在汪东乔的手边。 汪东乔拿过手册,打开逐条看着,越看脸色越难看,额头上也渗出汗珠来。 “这……这……你是从何得来的?”汪东乔颤着声问。 “呵呵……您的一举一动,怎逃的过老爷的眼睛。老爷念在亲戚一场,让你主动离开沙厂,便既往不咎。” “我……我……我不甘心。”汪东乔怒从心头起,跳将起来,几把就将手里的册子撕的个粉碎,并朝厅外喊道:“来人……” 见汪东乔要狗急跳墙,钱满粮身后的四名护院家丁和阿力,迅速围成一个圈,将钱满粮保护在中间,钱满粮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不一会,从厅外涌进来十余名壮实的大汉,手持钢刀,虎视眈眈地冲进厅里,站在汪东乔身后,听侯汪东乔的指令。 “汪东乔,这就是你养的沙厂打手吧。”钱满粮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 “呵呵……只要将你等六人杀了沉河,谁知道你来了我南山沙厂?”汪东乔狠毒地要毁尸灭迹。 “汪东乔,你大可以试试……”钱满粮挑衅地望向汪东乔。 第64章 阿力奉命斩杀汪东乔 “姓钱的,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我那表舅,让你来送死,哈哈哈……”汪东乔张狂地指着钱满粮,得意地仰头大笑道。 “汪东乔,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的打手散了,你自行离开沙厂,定留你一条生路。”钱满粮挑起嘴角,一丝冷酷的轻笑后,最后一次劝告汪东乔。 “做梦,这沙厂以后就是我汪东乔乔爷的了,谁敢让我走,谁就得死。”汪东乔眼露凶光,指了指身后的十余壮汉道:“实话告诉你,姓钱的,我身后的这帮兄弟,都是我从盘龙山请下来看沙厂的好兄弟。” “盘龙山?你和山匪勾结?”钱满粮鄙视地扫了一眼汪东乔和他身后的那十来个山匪。 “山匪又如何,他们可比周家山庄讲义气多了。姓钱的,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兄弟们,给我上,杀了这六人,每人赏银二十两……”汪东乔对身后严阵以待的山匪发出指令。 “杀……”十余山匪,挥着钢刀,嚎叫着凶狠地向钱满粮和护着他的家丁扑杀了上来。 周家山庄的护院家丁,虽不是一流高手,但个个武功扎实,对付山匪,绰绰有余。 钱满粮身边的四名家丁,抽出插在身后的武器,冲出去迎战山匪,沙厂的会客厅,顿时一片打斗声。 阿力手持一把匕首,紧紧地护在钱满粮的身前。 钱满粮心中有底,便退回到椅上坐下,气定神闲地品起茶来。 阿力亦步亦趋地护在钱满粮的身侧。 汪东乔见钱满粮带来的四位家丁强悍,十余名山匪对战,已显吃力。汪东乔心下紧张,紧盯着厅中央的局势。 一阵混战后,十余山匪,已被砍杀五人,还剩六名山匪,勉强抵抗。 汪东乔见己方失利,心生一计:擒贼先擒王。先将钱满粮杀了,局势就扭转了。 汪东乔目露凶光,瞥见钱满粮正坐在椅上悠闲喝茶,心里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汪东乔一跃而起,一招霹雳掌隔空向钱满粮劈去。 钱满粮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将手里的茶杯,用内力射向汪东乔的掌心。 只听“啪”的一声,茶杯在汪东乔的掌心里碎成瓷渣,四处散开。汪东乔只觉手腕被震的发麻,忙收住脚步,在钱满粮丈余外站定,不由自主地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被震麻的手腕。 “阿力,攻他下盘,挑断他的脚筋。”钱满粮授意阿力。 “是……”阿力提了匕首,扑向汪东乔,挥刀攻向汪东乔的下盘。 汪东乔本就肥胖笨拙,见阿力刺向自己的双脚,忙急闪倒退,手掌抬起,欲发掌攻击阿力脑门。 阿力灵巧,一转身,闪到汪东乔身后,挥刀就向汪东乔的小腿扫去。 汪东乔大骇,忙提气跃起,躲过阿力的匕首。 阿力岂容他躲闪,如灵蛇出洞,滑步上前,一招飞燕探水,将汪东乔的双脚脚筋尽数割断,疼的汪东乔扑倒在地,惨呼连连。 阿力顺势骑上汪东乔的后背,挥刀直取汪东乔的咽喉,汪东乔瞬间气绝,喉咙里“咕咕”作响,鲜血像杀了猪般从刀口处流了出来。 汪东乔死不瞑目,两眼定定地望向钱满粮。 这边余下的山匪,也被四个家丁一一斩杀,沙厂的会客厅,顿时血流成河,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钱满粮连夜召集了沙厂所有的工人和管事人员,命几个工人,将汪东乔和十余山匪的尸体抬到厅外,一字排开。 “汪厂头被这十余山匪谋害,山庄来的护院师傅们拼死抵抗,也没能救下汪厂头。幸好,这十余山匪,已尽数被我们剿灭。”钱满粮对众人道:“谁是二工长,出列。” “钱管家,是我。”二工长肖长春举着手站到钱管家面前。 “是肖工长你啊,我认的你。”钱满粮和善地道:“你暂时接管汪厂头的位置,等我报了官,将汪厂头被山匪谋害的案了结了,周家山庄自会另派厂头来与你交接。” “是,钱管家。”肖长春接令。 “辛苦肖工长。”钱满粮很是客气。 “钱管家客气了,这是小人应尽的本分。”肖长春退回到人群中。 见汪东乔和他的那帮山匪打手已死,底层的工人窃窃私语起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这恶霸终于死了……” “死的好,欺压了我们这么些年,他再不死,就是我们死了……” “痛快,死的好……” “死的好,恶人自有恶报……” 钱满粮听着工人们七嘴八舌的低语,才知道汪东乔早已引起了众怒。 钱满粮指挥工人,连夜合力将厅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第二日一早,钱满粮派去报官的小厮带了官府的人来了,是县衙的周不易师爷带了衙役过来。 “钱管家,出什么事了?”周不易边随了钱满粮进厅,边问道。 “周公子,沙厂的汪东乔你认识吗?”钱满粮请周不易上坐。 “认识,他是我周家远房的一个表兄。” “嗯,我昨日奉了老爷之命,来让汪东乔打包走人。” “为什么?汪东乔在这做厂头,不是做的挺好的。” “他自然是好,沙厂的利润,全进了他的私人腰包,年年报给山庄的,都是不盈利。” “有这等事?这厮心也太黑了,这沙厂,一年的利润少说要五个指头了吧?” “确实,老爷暗查后,你知道汪东乔私吞了多少银子吗?”钱满粮故意卖关子道。 “多少?”周不易十分想知道数目。 钱满粮伸出五指,将手掌翻了一翻。 “我的天呐,这厮着实太贪了……”周不易倒吸一口凉气。 “老爷念在亲戚一场,想放他一条生路,他却非选了条死路,养了盘龙山的山匪,欲杀我等灭迹。幸好老爷谋划,让我带的护院家丁,拼死抵抗,才将他们一一斩杀。”钱满粮脸露怯意地道。 “该死,杀的好。”周不易愤愤不平地怒骂:“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贪了我叔叔这么多银子,着实可恨。” “周公子,汪东乔在县城梅花弄6号,养了一个偏房,银子多半也在那存着……”钱满粮点到为止。 “哦?汪东乔勾结山匪,理应抄家查办。待我回衙门,禀了县太爷,还我叔一个公道。”周不易嘴上要秉公办事,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那就有劳周公子了……”钱满粮微微一笑,招呼周不易:“周公子,喝茶喝茶,这可是汪东乔高价购的极品碧螺春茶……” 第65章 痛彻心扉 南山沙厂的事告一段落,钱满粮分配好沙厂的管理人员,便带上护院家丁与阿力,返回周家山庄。 钱满粮回到山庄,立刻去泰元馆向周老爷细禀南山沙厂的处理情况。 周老爷频频点头,赞许道:“满粮,你办事一向谨慎稳重,我是很放心的。” “谢谢老爷认可。”钱满粮又递上两盒茶叶,略带戏谑地道:“老爷,这是汪东乔让我带给老爷的江南极品碧螺春,汪东乔说是托了关系,花了大价钱才购得的……” “哦?有这么好的茶,那不可错过。来人,将茶叶拿下去,泡一壶上来。”周老爷笑道:“满粮,来,过来坐,一会一起品品汪东乔的极品茶。” “是,老爷。”钱满粮在周老爷的下侧位坐下。 不一会,侍茶丫头端上茶来,好茶就是好茶,盖着杯盖,都茶香四溢。 “闻香味的确是好茶,来,满粮,一起品品。”周老爷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那茶香,直钻进鼻腔内,周老爷顿感神清气爽。 周老爷掀开杯盖,茶香更浓,禁不住赞叹道:“果真是好茶,这汪东乔比我还懂享受。” 周老爷呷了一口茶水在嘴里细品,赞不绝口:“值当,值当,十万两银子得了两盒极品好茶,哈哈哈……” 见老爷自嘲,钱满粮请示道:“老爷,是否派人去汪家搜查一下,将银两追一些回来。” “不不不……满粮,你做的很对,让不易请示了何县令,官家去抄查,顺水人情让给何大人,以后用的着官家的地方还很多,从长计议……”周老爷又品了一口茶,苦笑了笑。 “是,老爷。” “那普慈的伤怎么样了?不要耽搁熬汤药。”周老爷更关心自己治隐疾的汤药。 “回老爷,只是摘了他一只耳朵,一点外伤,以他的功力,伤口应该已快愈合了。”钱满粮推断。 “两个丫鬟已死,普慈没了下人,定会问山庄再要人伺候。你且应允了他。但是,只能给他两个小厮,丫鬟再不能给了。”周老爷对送去普慈山庄的两个丫鬟的死,并不是人命可惜,而是觉得普慈太过轻视周家山庄,没将他这个周家山庄的主子放在眼里。 “明白,老爷。” “满粮,你也辛苦了这些天,回去歇个半日,调整一下。”周老爷体贴钱满粮。 “是,谢谢老爷,在下告退。”钱满粮站起身来。 “满粮,把茶喝了。”周老爷提醒。 “是,老爷……”钱满粮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将茶水喝尽,道:“的确是好茶……” 钱满粮心里惦记着刘絮儿和她早几天就生产的孩子,从泰元馆出来,就直奔十澜轩去。 十澜轩内室,刘絮儿躺在床上,肿着眼皮,似刚哭过。听见院里急奔而来的脚步声,知道是钱满粮来了,便从床上撑起上半身,哀哀地唤道:“冤家,你怎么才来啊?” “絮儿……”钱满粮急步奔近刘絮儿,一把将刘絮儿拥进怀里,歉疚不已:“絮儿,老爷派我出山庄办事,上午才回来,去了老爷那,刚从老爷房里过来……” “呜呜……我们的孩儿,没了……”刘絮儿痛哭出声。 “我们的孩儿没了?怎么没了,去哪了?”钱满粮拉开扑在自己怀里哀哀哭泣的刘絮儿,急问。 “等我生产完醒来的时候,程妈告诉我,说我生了个死胎,是个很漂亮的女儿,呜呜呜……我连女儿的面都没见着一面……” 听着刘絮儿的哭诉,钱满粮的心,似被利器狠狠地戳穿般,钻心的疼,禁不住红了眼眶。 此刻,钱满粮才回想起大奶奶周吴氏的话来:如若是个男孩,就留下。 刘絮儿生的是女孩,自然就不留了。 一瞬间,钱满粮感觉从未有过的无助与无奈,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保全不了。 钱满粮更知道那没见过面的女儿尸骨,最终葬身在哪。钱满粮愈加的痛苦,推开刘絮儿,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夫君……”任刘絮儿如何哀哀召唤,钱满粮头也不回地出了十澜轩。 回到管家房,刚进院门,迎面撞见正要出门的钱莫氏,钱莫氏似乎心情大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钱满粮双手一把捏住钱莫氏的手臂,冷声喝道:“十奶奶的孩子,是你掐死的吗?” “不是掐,是捂住口鼻,那女娃,是真漂亮,没办法,她命该如此。”钱莫氏轻描淡写地描述。 “你这恶鬼……”钱满粮提起瘦小的钱莫氏,往院中央的地上掷去。 见钱满粮双眼通红,发狠将自己架离地面,钱莫氏心下一凛,在钱满粮将自己扔出去的瞬间,钱莫氏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怒骂道:“你是撞了鬼了么?回来就要吃人……” “你这个毒妇,老子迟早要你偿命……”钱满粮怒火攻心,指着钱莫氏,恶狠狠地怒目而视。 “偿命?偿谁的命?偿命也是主子们去偿,关我甚事?”钱莫氏回呛道:“莫名其妙,发什么狗疯,哼!” 钱莫氏似要急着出门,便不再与钱满粮纠缠,将手上的绣帕一甩,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而去。 钱满粮心里悲痛,又无处发泄,脑袋胀痛的像要裂开般。加之这几日的辛劳,钱满粮哀嚎一声,跪伏在地,无声哭泣。 钱莫氏上午就在山庄外的古柏树上看到了尤三郎的刻印,便心情愉悦地返回房内,洗漱更衣,又精心地描眉抹粉,插上大奶奶送的金钗,准备出门去破庙幽会尤三郎。 谁知刚要出院门,就被外面回来的钱满粮来了这一出,着实是扫兴。 钱莫氏原本大好的心情,也受了影响,便赌气不越院墙出庄,改从大门招摇出去。 “莫娘子,您这是要出山庄吗?”守门家丁好声问。 “我出哪要你管么?”钱莫氏没好声气地回道。 “不敢,您慢走……”守门家丁不敢得罪钱莫氏,脸上堆起笑。 钱莫氏冷着脸,独眼翻了个白眼,瘆的守门家丁一个激灵,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第66章 两小厮送进普慈院 钱莫氏到的破庙,尤三郎早已躺在草堆里等着,见钱莫氏来了,便眉开眼笑地一把将钱莫氏拉进怀里。 钱莫氏半推半就,扑倒在尤三郎的身上。 “玉娘,你今天好漂亮。”尤三郎盯着钱莫氏发髻上金晃晃的金钗,赞道。 “死相,就会甜言蜜语哄我……”钱莫氏相当受用尤三郎的甜言蜜语。 “这金钗,做工考究,一看就不是俗品。玉娘,是你家夫君送给你的吗?”尤三郎伸手要去摸金钗,却被钱莫氏抬手拍开,道:“他哪有那用心,是周家山庄大奶奶送与我的。” “哦?周家山庄大奶奶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你是那大奶奶跟前的红人吧?”尤三郎试探。 “尽心尽力伺候好主子,主子高兴了就赏,常事。”钱莫氏敷衍道。 “这么好的主子真不多,一高兴就赏值几桌山珍海味的值钱物,不错不错……” “你又是没银子吃饭了吧?”钱莫氏坐起身来,从袖袋里掏出一包银锭,扔到尤三郎的胸上。 “哎呀,知我者玉娘也。”尤三郎大喜,拿了银子,翻身就将钱莫氏压在身下。 各自的欲望得到彻底满足后,两人并排躺在草堆上,尤三郎搂着钱莫氏:“玉娘,那周家山庄的钱管家,可是个能做主的?” 听尤三郎提到钱满粮,钱莫氏心里“咯噔”一下,沉思片刻,回道:“你认识钱管家?” “有过一面之缘,见此人气质不俗,想了解一下。” 见尤三郎夸钱满粮气质不俗,钱莫氏心里有几分得意,悠悠道:“那是自然,钱管家是周家山庄长的最俊的男子。” “哎呦,玉娘,莫不是你也喜欢钱管家吧?”见钱莫氏夸赞钱管家,尤三郎调侃。 “山庄喜欢他的人多的去了,唯独我不喜欢他。”钱莫氏说着违心话。 “你不喜俊男吗?”尤三郎侧脸看了看钱莫氏的独眼。 “我只喜欢三郎……”钱莫氏报以羞答答的笑。 “甚好,三郎就是你玉娘的……”尤三郎哄着钱莫氏开心,再问:“那钱管家在山庄做主么?” “做主的,除了老爷和大奶奶,就是他最大了,山庄大小事物都由他管,甚至……”钱莫氏欲言又止。 “甚至什么?”尤三郎追问。 “老爷大多数事情都交由他去打理,可以说,他就能代表老爷。”说起钱满粮在周家山庄的地位,钱莫氏还是觉得挺有面子的。 “哦?想不到这钱管家,年纪轻轻,模样又好,本事还这么强……”尤三郎若有所思地道。 “说他作甚,我们且快活我们的。”钱莫氏又性起,翻身伏上尤三郎的身子…… 普慈静养了一个周天,耳伤已经结痂,裆部的独蛋孤单地无依无靠,瘪下去的那一边,伤口也已无大碍。 前几日周家山庄送上来的药引子,普慈正熬制着,今晚就能熬好,就等周家山庄来人取了。 钱满粮虽悲痛欲绝,却无力改变,昏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小厮来请,说老爷让他去一趟普慈院。 钱满粮心下一算,才发觉今夜是要上普慈院为老爷取汤药的。 钱满粮不敢耽误,要赶在亥时前将汤药给老爷取来服下。 钱满粮略洗了把脸,便出门去往普慈院。 普慈叉开腿去开了被拍的“砰砰”作响的院大门,见是钱管家来取药,便道:“钱管家,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取了药来。” 只见普慈头戴一顶布帽,将耳朵处遮的严严实实。钱满粮心下冷笑,故意拖延时间:“大师不急,我也走的急了,讨杯茶喝。” “哦哦……钱管家厅上请,我这就去沏了茶来……”普慈本不打算让钱管家多逗留,偏偏钱管家要茶喝,只能沏茶作陪了。 不一会,普慈端了茶水来到厅里。 钱满粮见普慈叉开腿走路,便问道:“大师,您腿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腿根处长了一毒疮,走动就疼,只能叉开腿走,以免磨到……”普慈尴尬地笑笑,将茶杯放在钱满粮手边的案几上。 听普慈这一说,钱满粮心下有数,想必清明夜那晚,自己的飞镖扎伤了普慈的大腿。 钱满粮玩味地一笑,道:“现如今大师一人独居普慈院,着实是有点孤单。” “是啊,自春花、秋月去了,老衲什么事都自己做,着实是苦。”普慈愁苦着眉:“钱管家,您看能不能禀了周老爷,再给我送两个使唤丫鬟来……” “大师,再送两个人来使唤倒是可以,但是,男女有别,您要丫鬟,不可取,诸多不便。”钱满粮奉了周老爷的指示。 “这……那如何是好?钱管家您看,如没个使唤丫鬟,我给老爷熬汤药都没人搭把手,万一汤药出点差错,周老爷那怎么交代?”普慈拿周老爷的汤药来说事。 钱满粮假装思考,片刻后,道:“明日我还选两个乖巧灵利的小厮来伺候大师。” “这这……”普慈的本意是还想要年轻的丫鬟,尽管自己失了一蛋,但总不至于影响睡女人吧。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不早了,大师把汤药给我,我好回山庄复命。”钱满粮起身向普慈索汤药。 “好好……我去取了来……”普慈叉着腿去取汤药。 “哼!”钱满粮冷哼一声,心里骂道:“该死的老秃驴……” 周老爷在亥时喝下汤药,便躺下睡去。 钱满粮出了泰元馆,去慈和轩接秋香下值。 越走进慈和轩,钱满粮的心越难受,他着实不愿去想大奶奶的那句话:是男孩就给你们钱家留个后。 秋香出了慈和轩,见钱满粮面色憔悴,关切地问道:“满粮哥,你哪不舒服?” “没事,回吧……”钱满粮虚弱地牵了秋香的手,回往管家房。 次日,钱满粮在山庄里挑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厮,私下交代了一番,便领了去往普慈院。 普慈虽心下不情愿要小厮,无奈也只能收下,有人伺候总比没人伺候好。 “大师,这两个小厮,一个叫马富,一个叫马康,兄弟俩,是在下内人的表侄儿。大师多多关照,如若这两兄弟不服管教,您尽管告之我,我自会教训他们。”钱满粮的话外之音,普慈自是听的懂的。 “岂敢岂敢,钱管家的内侄,老衲怎敢……”这两位小厮,是钱管家的内侄,普慈心里犯起难来。 “大师,他俩来到普慈院,就是您的仆人,您尽管使唤……”钱满粮笑道。 普慈皮笑肉不笑地,不知该如何应答。 第67章 梅花弄6号 周不易从钱满粮那知道汪东乔私贪了沙厂十万两银子,大多藏在梅花弄6号汪东乔的小妾那。 周不易并未告诉何仁义实情,只说汪东乔被山匪所杀,山匪又被周家山庄的护院师傅们剿灭了。 何仁义对没有盈利的官司不感兴趣,让周不易草草结案了事。 周不易下了值,匆匆回住处稍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便精神抖擞地往梅花弄6号行去。 这梅花弄,在县城的北街,是个富人区,有钱人养外室的地方。 周不易轻车熟路地来到梅花弄6号,拍响院门。 许久都没人来开门,周不易四下张望,见院墙能攀。于是,寻了个院墙边有树的,左脚撑着树,右脚抵着院墙,一步一步往上攀去。 正当周不易双手攀上院墙顶,收了左脚,使劲将身子骑上墙顶时,墙外传来一声娇斥:“哪来的登徒子,趁夜黑爬人家院墙?” 周不易一惊,扭头往院墙下看,只见一妖艳美妇,杏眼圆睁,怒视挂在院墙上的周不易:“贼人,你要翻墙入室偷劫吗?” “不不不……误会……”周不易正想解释,却见那美妇,持了树下一根枯枝长杆,对着周不易的屁股就捅。 “哎呦……”周不易被那美妇一阵乱戳,正中肛门,屁眼上立马传来又麻又酥又酸又胀又疼的感觉,周不易顿时失去了力气,不自觉松开扒着墙头的手,“啪叽”从院墙上摔了下来,屁股重重着地,疼的周不易“哎呦”惨呼出声。 “你这贼人,让你爬墙头……”美妇二话不说,抡起枝杆对着坐在地上的周不义劈头盖脸打去。 “别打了,你这恶妇,停手……”周不易被抡的呲牙咧嘴,一把擒住枝杆的另一头,用力一拉,美妇被拽的一个踉跄,伏倒在周不易的脚边。 “来人呐……”美妇张口就要喊救命,被周不易伸手一把捂住美妇的嘴,警告道:“不要叫,我是……哎呦……” 还没等周不易说完,美妇张口就死死咬住了周不易的虎口,疼的周不易挥起另一只手掌,照着美妇白皙的脸狠狠扇了上去。 美妇被周不易这一大巴掌扇的牙血直流,松开了周不易的虎口。 周不易望着虎口上被咬出的血痕,气的又抡起巴掌重重扇了美妇一个耳光,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泼妇,我乃县衙周师爷,是出来办案的。” 被周不易两耳光扇懵的美妇,蜷缩在地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听周不易自报家门,颤着声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不易出师不利,恼火的很。 “周师爷,我听我当家汪东乔说过,说他的表弟周不易在衙门做师爷……” “什么?你就是我表哥的偏房?”周不易不相信地望着眼前被自己扇的牙血直流的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嗯,我就是你的小表嫂卞翠兰……”美妇委屈地捂着脸,朝一边吐了口嘴里的血水,眼泪汪汪地望着周不易。 “哎呀,这叫怎么回事……”周不易忙站起身,去搀伏在地上的表嫂卞翠兰,连声道歉:“表嫂莫怪,是不易鲁莽了……” 卞翠兰柔弱无骨般地抓住周不易的手臂,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又“哎呦”一声,手扶额头,瘫进周不易的怀里。 “怎么了,表嫂?”周不易慌忙架住卞翠兰,关切地问道。 “表弟,我头晕,您扶我进屋吧。”卞翠兰娇滴滴地靠在周不易的胸前。 “好好,走,我扶您进屋……”周不易扶着卞翠兰,开了院门,往屋里去。 自进屋里来,周不易就被房内富丽堂皇的装修惊的张大了嘴,磕磕巴巴问卞翠兰:“我……我表哥是发了大财了么?这屋子装修的比我叔叔周家山庄还富丽……” “您表哥就喜欢这样,说穷了半辈子,再不享受就亏了……”卞翠兰被周不易扶着在湘妃榻上斜靠着,揉着太阳穴:“表弟,桌上有茶,烦劳您自己倒。” “不客气,不渴……”周不易羡慕地在厅堂里转悠,又从厅堂侧门探身出去,侧门外是个小院,院里假山鱼池,花草廊道,别有一番雅致。 “哎呀,表嫂,我表哥品味不俗呀,这花园,清雅恬静,真好……”周不易由衷地夸赞。 “你表哥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花园。”卞翠兰揉了揉手臂道。 “为何?”周不易不解。 “他嫌太素雅了,说过段时间,就让人来改造一下,做什么琉璃廊桥,黄金池,我也没往耳里听……”卞翠兰用绣帕擦了擦嘴角,见绣帕上沾上血迹,惊叫道:“哎呦……” “怎么了?”听见卞翠兰在厅里惨呼,周不易忙从侧门外缩身回厅里,快步走近卞翠兰,急切地问。 “您看您把我打的……”卞翠兰将沾有血迹的绣帕伸到周不易面前,楚楚可怜地望着周不易,嘟起红唇娇嗔道。 “表嫂,是不易的错,不该动手……”周不易尚未娶妻,虽然也常光顾烟花地,然面对娇滴滴的美艳表嫂,周不易心里,生起一股别样的情愫来。 “也不全怪您,是我动手在先。”卞翠兰善解人意,面对年轻有为的周不易,相比起汪东乔的肥胖油腻,周不易却让卞翠兰赏心悦目。卞翠兰热辣辣地望着周不易,撒娇央求道:“表弟,我口渴了,您能帮我倒杯茶吗?” 卞翠兰婉如夜莺般的声音,听的周不意心猿意马,忙接话:“可以可以……” 周不易倒了杯茶,送到卞翠兰手上,卞翠兰勾魂的眼眸,娇俏的声音,还有那伸手过来接杯子时有意无意摸到周不易手背的纤纤玉指,无一不让周不易乱了心神。 “表弟,您坐呀。”卞翠兰拍了拍湘妃榻,示意周不易坐到自己身边。 “咳咳……”还要办正事,周不易稳了稳心神,神情严肃地在卞翠兰对面的琉璃椅上坐了下来,轻言细语道:“表嫂,我今天来是有正事……” “噗呲……什么正事呀?”见周不易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的卞翠兰用绣帕掩着嘴娇笑出声,这一笑,着实如芍药花开,美艳动人,周不易竟看的呆住了。 第68章 一箭双雕 见周不易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卞翠兰心里已经有数,媚眼如丝地娇唤着发呆的周不易:“表弟……表弟……” “啊……表嫂……我我……是这样的……”周不易见自己失态,尴尬到语无伦次,眼光也躲闪的不知看向哪里。 “表弟,不急,您喝口茶,慢慢说。”卞翠兰将自己刚喝过的茶杯递给周不易,柔声细语道。 周不易不自主地伸手接过卞翠兰递来的茶杯,一口就将茶水喝尽,还意犹未尽地伸舌尖舔了舔嘴唇。 望着眼前美艳的表嫂,周不易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案几上,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望着卞翠兰道:“表嫂,今天我来找您,是来告诉您一件不好的事……” “有什么不好的事?表弟,您请说吧,您这会太正经了,咯咯咯……”卞翠兰调笑。 “表嫂,您莫笑,您要挺住……” “哎呀,表弟,您就说吧……”卞翠兰急切地甩了甩绣帕,催促周不易。 “汪东乔死了……”周不易盯着卞翠兰,看看卞翠兰什么反应。 “什么?您别瞎说,前几日……”卞翠兰停顿了一下,微皱起眉头,抬起手指细数了数日子,惊呼道:“哎呀,这个死相,要十来天没回来了,他一定又死外面鬼混去了。” 见卞翠兰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样子,周不易重申一遍:“表嫂,汪东乔死了。” “啊……你说什么?他死了?好好的他怎么会死?”卞翠兰抬起头,不解地问周不易。 “汪东乔勾结盘龙山的山匪,私贪沙厂十万余两银子,在与山匪内讧中,被山匪杀了。” “什么?他私贪沙厂十万两银子?十万两?他给到我的只有区区一万两多点,那剩下的银子呢?他给谁了?”卞翠兰没有关心汪东乔的死,而是关心汪东乔的银子,惊愕地尖声道。 “会不会都给回靖县的家里了?我那大表嫂毕竟是大房,还有儿女……”周不易试探。 “不可能,你大表嫂还住在靖县乡下的老房子里,您表哥几年没回去过,怎么会给他们那么多银两……”卞翠兰一口否定。 “那他剩下的那么多银两,会去哪呢?”周不易追问。 “吃喝嫖赌呗,样样都沾,我也是命苦,除贪了他些衣食享用,其他的啥都没图上。”卞翠兰自觉委屈,禁不住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诉道:“他在外面吃喝嫖赌,回来了往那一躺,与我的床等之欢都少的可怜……” “咳咳……”见卞翠兰将与汪东乔的房中事都说了出来,周不易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表嫂,现在沙厂东家要追回被汪东乔私贪的赃银,所以,我事先来您这了解了解情况。” “那他们去追好了,与我又没干系的了。”卞翠兰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表嫂,怎的会与您没干系呢?您住的这房,是汪东乔的吧?” “嗯。”卞翠兰诚实地点了点头。 “刚才您说汪东乔给了您一万余两银子,对吧?” “那是他给我的,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卞翠兰急辩。 “不……只要是汪东乔手里出来的,都是赃银,都要如数退给沙厂东家。包括这房和你那一万余两的银子,沙厂东家都可以收回……”周不易实话实说。 “不不不……收了我的房我住哪?把我的银子都拿走了,我怎么活?”卞翠兰吓的花容失色,从湘妃榻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急的哭出声来。 见卞翠兰跌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周不易心疼地忙起身去扶卞翠兰,安抚道:“表嫂莫哭,再想想法子……” “有什么法子可想,我一个妇人家,汪东乔死了,我无依无靠,能有什么法子?”卞翠兰越说越伤心,禁不住大哭起来。 “表嫂,还有我呢……”周不易毛遂自荐,体贴地拉起卞翠兰重又坐回湘妃榻上:“来来来,先起来,坐榻上,地上凉。” 听周不易这一自荐,卞翠兰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即止住了哭声,一把抱住周不易的手臂,仰头央求道:“表弟,救我……” 见美人满面泪痕,周不易抬起手,为卞翠兰轻柔拭泪,低叹一声道:“我不救你谁救你,谁让你是我的表嫂呢……” 卞翠兰见周不易应允了,开心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周不易的腰,在周不易嘴边吐气如兰地轻语道:“如若表弟不嫌弃,以后就让翠兰伺候您……” 心照不宣,周不易美人在怀,还有美人那一万余两的银子,哪来的嫌弃,只觉是老天开眼,给了自己如此天大的好事。 也不知是卞翠兰将周不易往湘妃榻上拉,还是周不易将卞翠兰往湘妃榻上推,两个人抱着倒在湘妃榻上,干柴烈火,欲罢不能…… 事后,周不易搂着卞翠兰,意犹未尽地夸赞道:“表嫂,你真是女人中的极品,汪东乔选女人和他选茶叶一样独道,哈哈……” “讨厌,别提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以后叫我翠兰……”卞翠兰在周不易年轻的身体上,体会到汪东乔没有的激情与耐力,满足地直往周不易的怀里钻。 “叫你小兰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周不易望着屋内豪华的摆设,摸着怀里风骚的表嫂,心里暗讽汪东乔:“汪东乔,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的了,你不过是替我做了嫁衣衫,哈哈……” “不易,汪东乔贪银一事怎么解决?”卞翠兰还是忧心沙厂东家会上门要房要银子。 “小兰,你且拿五千两银子出来……” “什么?五千两?拿了我一半……”卞翠兰见周不易开口就要五千两,惊的从周不易怀里挣脱坐起身来,不置信地看着周不易。 “你听我把话说完。”周不易耐心地又将卞翠兰拉进怀里,温柔地摸着卞翠兰的头发,道:“花五千两去打点关系,就能保住这个房子和你手上另一半的银子,你想想,划不划算?再者,我将县老爷哄好了,把案子一结,你也就高枕无忧,心安理得地与我相好过日子,一举两得的事。” “可是,我着实心疼银子,五千两啊……”高翠兰不甘心。 “小兰,不要因小失大,你就当汪东乔少给了你五千两。我也要尽力去周旋,不光是我们县令何老爷,还有上边,都要去打点,以防再起祸事。”周不易苦口婆心地劝说卞翠兰。 卞翠兰想了又想,也无它计可施,只好认了:“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周不易见卞翠兰同意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第69章 勒索信 自上次从十澜轩出来,钱满粮就没再去过,他心里的伤痛,还没缓过来。 原以为自己与刘絮儿的孩子,在大奶奶那能得到例外的对待,却不曾想,都是一样的,没有例外。 时隔一个月有余,刘絮儿几次让守院门的丫头来请钱满粮过十澜轩,钱满粮都没有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是不愿再重蹈覆辙。 钱满粮心情是压抑的,无处排泄。 “钱管家,您的信。”小厮跑来,递给钱满粮一封封好口的信,上书:钱管家亲启。 “哪来的?”见是小厮来送信,钱满粮接过信问道。 “禀钱管家,有人将此信塞在山庄大门缝下,早上被守门的人捡了,让小的送过来。”小厮如实回禀。 “哦……下去吧。”钱满粮微皱起眉头,拿着手里的信,回到管家房。 钱莫氏早就不允许钱满粮去上房了,钱满粮也无意与钱莫氏起冲突,更乐意在秋香的偏房住。 钱满粮进的偏房,在桌前坐下,折了信封的封口,抽出信笺,展开阅览。 钱管家亲见: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替周家山庄保守一桩天大的秘密,您让山庄出钱封我的口,公平交易,皆大欢喜。 如若您同意,请到离周家山庄外五里地的城隍庙,将留言写在纸上,放在城隍菩萨右脚下的缝隙里,我自会去取。 不必问我是谁,我却知道,仓远山躲藏在你们周家山庄。话不多赘述,你我心知肚明。 没有署名,这是一封赤裸裸的勒索信,钱满粮将信“啪”地拍在桌上,脑子里思量着怎么办? 老仓是上了官家通缉榜的,虽说事已过去二十余年,但如果有人将老仓躲藏在周家山庄的事捅去官府,周家山庄必会背上窝藏逃犯之罪,此罪只大不小。 钱满粮细思极恐,忙将信叠好放进信封里,拿了去找周老爷。 周老爷看完勒索信,紧锁起眉头道:“尽快将此人查出来,杀……” “是,小的这就去办……” 钱满粮匆匆出门,周老爷将信与信笺,在烛火上点燃,望着手上渐渐烧成灰烬的信,周老爷气恼的脸都变了形。 想要查出信是何人所写,就得先引蛇出洞。 钱满粮将写有“同意交易”的纸条,装进袖袋,骑上矮马,去往五里外的城隍庙。 这城隍庙年久失修,早已是破败不堪,庙里的墙角处,堆了一堆干草,想必是乞丐或赶夜人暂栖之地。 城隍菩萨脸上和身上的彩漆,脱落的七零八落,蜘蛛网织了很大,从城隍菩萨的发髻连到城隍菩萨头顶的梁上。 长案桌上倒着烛台,厚厚的灰尘裹盖前桌面。 这是个荒弃很久的庙堂,钱满粮望着庄严的城隍菩萨塑像,虔诚地合掌拜了三拜,才从袖袋里拿出纸条,走到城隍菩萨脚边,将纸条塞进菩萨右脚下的缝隙里。 放好纸条,钱满粮退回原位,又虔诚地对着城隍菩萨拜了三拜,才出庙门,骑上矮马回周家山庄。 当钱满粮骑着矮马跑出两里地的时候,城隍庙内,从后窗跳进来一个人来,直奔城隍菩萨右脚下缝隙的纸条而去。 来人掏出纸条,展开,见上书:同意交易。顿时喜的连翻几个跟斗,轻呼道:“发财喽……” 勒索信一事未决,钱满粮心里不定,在脑里谋划着将要面对的种种不确定的因素。 秋香来请,说大奶奶要见钱满粮。 钱满粮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去见大奶奶周吴氏。 “给大奶奶请安……”钱满粮面无表情,恭敬地垂首站在周吴氏的面前。 “满粮,看座。秋香,上茶……”周吴氏招呼道。 “谢大奶奶……”钱满粮在下侧首坐下。 秋香上完茶,被周吴氏遣了出去,并命秋香关上门。 “满粮,希望你不要记恨与我……”周吴氏望向钱满粮,诚意地道。 “大奶奶言重了,小的不敢……”钱满粮心内五味杂陈,强忍道,面色却平静如水。 “满粮,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答应你的事依然作数,只要十姨太生下男孩,定给你留后……” “不……”钱满粮站起身来,似下了很大的决定,道:“钱家子嗣的事,以后就由秋香来完成吧。” “那十姨太……”周吴氏欲言又止。 “回禀大奶奶,十姨太月子期已满,这几日,我就安排上……”钱满粮垂下眼睑,回道。 “满粮,你说的是心里话吗?你舍得?”周吴氏似看不懂钱满粮,问。 “事无圆满,得舍都是公平的。” “我不勉强你,你自行考虑,如你还需要十姨太……” “谢大奶奶,小的意已决,不更改……”钱满粮此刻的心,痛到无法呼吸:“如大奶奶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先告退,前院还有事要打理。” “好吧,你忙去吧……” 钱满粮逃也似的出了慈和轩,连秋香唤他,钱满粮也没有回应。 钱满粮决意舍弃刘絮儿了,尽管自己和刘絮儿相爱着。但是,自己也只是个下人,哪有资格与老爷的十姨太谈情论爱。一切就让它过去吧,各人各命,刘絮儿自踏进周家山庄,就注定了她今后的命运。刘絮儿改变不了,钱满粮也改变不了。 钱满粮强忍内心巨浪般的痛苦,拼命摇了摇头,稳住自己的情绪。 “钱管家,您脸色咋这么不好?”迎面而来的程妈,见钱满粮脸色煞白,惊问。 “没事……”钱满粮只觉一股血直冲脑门,“哇”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随即栽倒在地。 “哎呀,快来人呐,钱管家昏过去了……”程妈的呼救声响彻周家山庄。 当钱满粮在秋香的床上悠悠醒来时,已是夜里子时,秋香和衣趴在床边打着盹。 “秋香……”钱满粮口渴了。 “啊……满粮哥,你醒了?”秋香即刻醒来,忙起身。 “我口渴……”钱满粮撑起手肘要坐起身来。 “你躺着别动,我去端茶来……”秋香安抚钱满粮躺下后,转身去倒茶,道:“你下午在慈和轩外吐血昏倒了,幸好大奶奶给你喂了药丸,叫什么九转回什么丹的。大奶奶说了,这丹药可是稀罕东西,你吃了,会强身益寿呢。” “九转回魂丹?”钱满粮心下一颤,向秋香确认。 “对对对……就叫九转回魂丹。”秋香愉悦地答道。 第70章 引蛇出洞 钱满粮在服过大奶奶周吴氏的九转回魂丹后,试着盘腿运气,只觉周身气血通畅,内功似又增强了些。 钱满粮想起师傅任仲达来,当年师傅与仇家决斗,受了极重的内伤,急需九转回魂丹疗伤。 可是,九转回魂丹的主子邪无子,却视周家山庄为敌,怎肯给身为周家山庄总护院头的任仲达九转回魂丹呢。 师傅任仲达,终因没能得到九转回魂丹疗伤而不久撒手西去。 如今,自己却如此轻易地得到了当年能救师傅一命的九转回魂丹,钱满粮忆起往事,心绪难平。 三天后,又有一封“钱管家亲启”的信塞进山庄大门,守门人捡了,亲自送到了钱满粮的手上。 钱满粮拆开信封,展信。 钱管家亲见: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做这笔交易,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周家山庄准备两万两银票作为封口费。 两万两银子对周家山庄来说,九牛一毛。但比起被官府判周家山庄一个窝藏死犯的重罪,实在是太划算的一笔交易了。 交易地点和时间,等我再书信通知。 “可恶……”钱满粮见书信人如此狮子大开口,一股杀意在钱满粮的眼里聚起。 以静制动,自己和周家山庄在明处,在不确定谁是勒索者前,都不宜轻举妄动。 钱满粮将信烧毁,出门去打理山庄的各种琐事。 月朗星稀夜,钱满粮安排完许老四与余多生的作业,已是入子时。 钱满粮从院墙飞跃出了周家山庄,往五里外的城隍庙奔去。 城隍庙内,漆黑一片,钱满粮从怀里摸出火捻子点亮,在庙内巡视一圈,发现墙角边的草堆,似乎又新添了干草。 钱满粮蹲下身,伸手去摸被人躺压下去的草窝,却有余温。 钱满粮思忖片刻,站起身,走到城隍菩萨面前,合掌拜了三拜,道:“城隍菩萨在上,弟子今深夜来扰,实是弟子私心,想求菩萨保佑弟子,了弟子一桩心愿。” 钱满粮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块足足有十两的银锭,双手奉上,供在菩萨面前的案桌上。 随后,钱满粮退回原位,又虔诚地对着城隍菩萨拜了三拜,便熄了火捻子出庙门返回周家山庄。 城隍庙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中,然而,那案桌上的银锭,却闪着银白的微光,从案桌边伸出一只手,一把抓起银锭缩进黑暗里。 第二天夜里子时,钱满粮又来到城隍庙,依旧打着火捻子在庙内巡视了一圈,蹲在干草堆边,伸手探草窝的余温。 随后,钱满粮拜起城隍菩萨来,喃喃自语道:“菩萨,保佑弟子心愿达成。” 末了,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锭,虔诚地奉贡在菩萨面前的案几上。 钱满粮并未停留,熄了火捻子出庙门回往周家山庄。 庙堂内,那只手,又从案桌边伸了出来,一把抓了银锭,复又缩回黑暗中,只听的庙内响起“嘿嘿嘿”的奸笑声。 第三日夜里子时,钱满粮准时来到城隍庙,点了火捻子,照旧巡视和探草窝的余温,拜菩萨,念叨着:“菩萨保佑,助弟子达成心愿。” 钱满粮掏出一包银锭打开,一锭一锭地摆在案桌上,足足有五十两。 钱满粮摆好银锭,复又拜了拜菩萨,熄了火捻子便出庙门走了。 庙堂内,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后,便又传来得意的“嘿嘿”笑声,这笑声,在子时的破庙内,显得又贪婪又蠢笨。 钱莫氏一早醒来,睁开眼便是惦记着古柏树上有没有尤三郎的留痕。 钱莫氏梳洗一番,便迫不及待地从院墙掠了出去,去山庄东侧外小树林的古柏树下。 已经有十余日未见尤三郎的刻印了,今天依然没有,钱莫氏失落地在古柏树下徊徘,不肯离去。 自与尤三郎相好后,钱莫氏犹如枯木逢春,焕发出一个女人该有的妩媚与柔和。 尽管钱莫氏心里依然装着钱满粮,但是,钱满粮从始至终,都对钱莫氏带着某种嫌弃和无视,这使的钱莫氏对钱满粮心生满腹的恨意和怒火。 而尤三郎对于钱莫氏来说,算是一种身体欲望的补偿,也是精神空虚的另类填充。如饮鸩止渴,明知有毒,却甘之如饴。 钱莫氏失落之余,也没了心思,准备返原路回山庄,却被脑后掷来的小石子,敲在发髻中的金钗上,发出“吭”的一声,惊的钱莫氏忙转身,低喝:“谁?出来……” 一声“玉娘……”尤三郎从古柏树上跳了下来,嬉笑着上前,一把搂住钱莫氏,心情大好地道:“玉娘,想我了吧?” 见是多日未见的尤三郎,钱莫氏失落的心情立马好了起来,贴在尤三郎的怀里,娇嗔道:“这些天,你去哪了?” “你猜……” “不猜……” “猜猜嘛。”尤三郎对钱莫氏撒起娇来。 “又是去采谁家千金富太的花了吧……”钱莫氏酸溜溜地道。 “哎呀,玉娘,天地良心,自从有了你,我就改邪归正了,再没干那采花之事。”尤三郎信誓旦旦。 “哼!信你鬼话。”钱莫氏嘴上说不信,眉眼间却笑开了花。 “玉娘,看我给你买什么了。”尤三郎从怀里掏出一把金丝圆绣扇,举到钱莫氏眼前。 “好漂亮的圆扇,你哪得来的?”钱莫氏喜欢的独眼里闪着愉快的光。 “玉娘,这可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特意买给你的。”尤三郎随口就来,这把绣金扇,是尤三郎前夜去留香院嫖宿,顺手牵羊偷了留香院花魁的,借花献佛,送给钱莫氏,哄钱莫氏开心。 “三郎,你有心了。”钱莫氏拿着绣金扇,爱不释手。 “玉娘,等我有钱了,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尤三郎画着大饼。 “噗呲……等你有钱了,还能有玉娘的份?”钱莫氏调侃道。 “有有有,我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尤三郎一把抱起钱莫氏,急不可待地往树林深处钻去。 钱满粮连着八个晚上在子夜时分去城隍庙拜菩萨上贡,贡银也由最初的十两到最后的二百两,全是白花花十两一锭的银锭子。 “钱管家,这是忘忧酒舍送来的银锭。”阿力在管家房的偏房内,向钱满粮呈上一锭银子。 钱满粮望着捏在指尖的银锭,看着银锭标识内不明显的刻印,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 第71章 决斗暗香楼 尤三郎身上有银子,便在县城的烟花地暗香楼,包了个上房。 老鸨见金主来了,忙招呼了院里没接客的姑娘,来尤三郎的房里,一字排开,搔首弄姿地等尤三郎挑选。 尤三郎喝了一盅酒,斜睨了一眼面前的一众姑娘,问老鸨:“妈妈,我可是奔着媚姑娘来的。” “哎呀,大爷,今儿个不巧,媚姑娘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老鸨赔着笑脸,给姑娘们使了个眼色。 姑娘们一哄而上,围着尤三郎,捶背的捶背,捏腿的捏腿,倒酒的倒酒,叽叽喳喳娇喊道:“大爷,我们陪您,也是一样的呀。” “是呀,大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姐妹一定都满足大爷。” 尤三郎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抛在桌上,看着老鸨道:“爷今晚就要媚姑娘伺候。” 老鸨望着桌上的银锭,皮笑肉不笑地:“哎呀,大爷,我们媚姑娘眼高,这点银子她恐怕是看不上呦……” 见老鸨嫌少,尤三郎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各十两的银锭,抛在桌上,老鸨还是没表态。 尤三郎似要定了媚姑娘,不停地将银锭从怀里掏出来,扔在桌上。 直到尤三郎扔出八十两银锭时,老鸨才将手一挥,房里的一众姑娘便自觉出了门散去。 老鸨满面堆笑,抱了桌上的银锭道:“大爷稍等,我这就叫了媚姑娘来……” 半个时辰过后,正当尤三郎等的要火起的时候,门被老鸨从外推开,亲自送了院里的头牌媚姑娘来。 “媚姑娘到,大爷,您可要怜香惜玉,对我们媚姑娘温柔一点。”老鸨退下,并自觉地关上了房门。 “媚儿给客官请安。”面蒙轻纱的媚姑娘,清冷的独特气质,轻盈而来,站在房中央,宛如水仙仙子般,只可近观,不可亵渎。 尤三郎采花无数,浪女居多,第一次见媚姑娘这般淡雅脱俗的女子,不禁怦然心动。忙起身快步走到媚姑娘跟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媚姑娘轻纱后的明眸皓齿,柔声道:“媚姑娘仙子也。” “客官过奖……”媚姑娘对着尤三郎盈盈一拜。 “媚姑娘不必多礼,来,这边坐。”尤三郎伸手去搀媚姑娘,却被媚姑娘灵巧避开,自行走到桌边坐下。 尤三郎搓了搓手指,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笑着坐回桌边,给媚姑娘倒了一杯酒,道:“媚姑娘,喝酒。” “客官,媚儿不胜酒力,媚儿为您弹几首曲子助兴吧。”媚儿起身,坐到房中的琴桌边,伸出白玉般的纤指,弹起琴来。 尤三郎无心赏曲,直勾勾地盯着仙气飘飘的媚姑娘,恨不能搂了媚姑娘到红凌帐下共度春宵。 尤三郎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也是七分醉意,对媚姑娘道:“媚姑娘,不要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歇下吧?” 媚姑娘听尤三郎这话,骤然停下琴声,站起身道:“客官,媚儿只卖艺不卖身,客官自重,媚儿告辞。” “什么?卖艺不卖身?这青楼姑娘,谁还能不卖身?”尤三郎借着酒意,起身往媚姑娘走去。 “客官,您醉了,媚儿去叫人给您端醒酒茶来。”媚姑娘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哪里走?”尤三郎飞身上前,伸手就去扣媚姑娘的肩。 媚姑娘往边上一闪,避开尤三郎的擒拿,反手一掌向尤三郎的面门拍去。 “哎呦,又是个练家子,爷喜欢……”尤三郎抬手隔开媚姑娘的手掌,另一只手顺势直取媚姑娘的面纱。 媚姑娘下腰后仰,躲开尤三郎的手指,抬脚直攻尤三郎的下盘。 尤三郎纵身跃起,出爪去扣媚姑娘的脚踝。 媚姑娘缩脚后空翻,避开尤三郎,斥道:“无礼之徒,你是要在暗香楼闹事不成?” “媚姑娘,爷垂慕您已久,今花重金,就是要一亲芳泽。您一句卖艺不卖身,让爷情何以堪?今夜您就休想离开这个房间……”尤三郎岂能将到嘴的鸭子轻易放了,浪笑着攻向媚姑娘。 “你做梦……”媚姑娘并不惊慌,冷笑着接尤三郎的招。 “哎呀,媚姑娘竟会鹰爪功?可以可以。”尤三郎在与媚姑娘过到二十招的时候,见媚姑娘使出鹰爪功中的鹰爪捕食,将尤三郎胸前的衣衫抓下一大块,幸好尤三郎后撤的及时,不然定会挂彩。 “如没认错的话,你就是采花大盗尤三郎吧?”媚姑娘停手,问道。 “哦?媚姑娘怎会觉得我是尤三郎?”尤三郎心下一凛,收掌回问。 “你使的是偷香掌吧?” “媚姑娘好眼力。” “偷香掌是尤三郎师傅于娘子自创的独门掌法,于娘子本是用于自娱。却不承想,被她的徒弟尤三郎,用来做采花淫邪之事。”媚姑娘婉惜道。 “媚姑娘年纪轻轻,还知道这些事,佩服。敢问媚姑娘,师承何人?”经过一番打斗,尤三郎的酒也醒了,见媚姑娘说出自己的师门,心下也有几分佩服之意。 “我师承何人,你自不用知道。只是提醒你一句,你可是衙门张了榜悬赏要抓的逃犯。如若你再纠缠不清,只要我喊一嗓子,你自难逃出这暗香楼。”媚儿姑娘并非吓唬尤三郎。 尤三郎也明白,自己采花大盗的恶名,在县衙已经上了黑名单,加之上次周家山庄丫鬟被奸杀案,又栽赃到自己身上。如媚姑娘出声喊叫,自己就算能逃脱,也并非轻易之事,何况面前这媚姑娘,功夫就不在自己之下。 “呵呵……媚姑娘息怒,我尤三郎也着实是慕你芳姿,并无他意,媚姑娘莫要误会。”尤三郎权衡利弊后,干笑着向媚姑娘示好。 “你走吧,我亦当不认得你,原本我也不认得你。”媚姑娘下逐客令。 “既然如此,好吧,后会有期。”尤三郎打开后窗,跃身穿窗而去。 “来人……”媚姑娘低唤。 一个小厮装扮的人,应声从门外推门而入。 “多派几个人跟着他,莫让他发现了,要小心……”媚姑娘吩咐。 “是,媚姑娘……”小厮得令,急急下去安排。 钱满粮正在管家房翻记有各项事务的册子,阿力来报:“禀钱管家,媚姑娘差人送信来了。” “哦,快偏厅请,我立刻过去。”钱满粮合上册子,随后出门去往偏厅。 第72章 暴露身份 钱满粮到的偏厅,媚姑娘派来的小厮,递上媚姑娘的信和八个银锭。 “有劳小哥……”钱满粮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碎银,赏给小厮的茶水钱,小厮拜谢后退去。 钱满粮拿了信与银锭,匆匆回房,展信。 师兄见字如面: 小妹已调查清楚,拿着这个银锭来暗香楼买欢的人,就是于娘子的徒弟尤三郎。 昨夜小妹与这厮交手的时候,这厮用的就是偷香掌。小妹提到于娘子,这厮也承认了他就是尤三郎。 小妹已派人盯住这厮,师兄有事尽管吩咐。 小妹:如媚 钱满粮看完媚姑娘的信,眼里泛起欣赏之色。 尤三郎自上次躲在古柏树上偷听到钱满粮与老仓比试后的对话,便打起周家山庄的主意来。 当年仓远山一案,震惊方圆百里,师父于娘子还为仓远山直呼可惜。 尤三郎问师傅于娘子:“师傅,这仓远山是何人?” 于娘子道:“仓家祖上可是皇上御赐的皇家护镖总镖头。只可惜历经朝代更换,仓家也一代代没落了。到了仓远山这里,虽身怀祖传的独门武功“分心掌”,却落到做私家镖局的镖头,到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着实可惜了仓远山那一身好武功了。” 尤三郎当年年少,感受不到师傅的扼腕叹息,只知道官家张榜悬赏捉拿逃犯仓远山,那诱人的赏银,让尤三郎垂涎了多年。 没想到二十年后,竟让尤三郎误打误撞发现了仓远山的藏身处,真是老天爷赐给自己要发一笔横财的机会。 尤三郎激动难眠,谋划着如何利用仓远山挣一把大的。 如若自己不是如仓远山一样,被官家张榜悬赏通缉,自己大可以大摇大摆去县衙,将仓远山藏身在周家山庄的事告发了。 无奈尤三郎亦也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所以,去县衙告发仓远山领赏这条路行不通。 尤三郎苦思冥想了几日,又从玉娘那旁敲侧击打听了钱管家在周家山庄的地位。于是,心生一计,以仓远山的事,通过钱管家勒索周家山庄。 当然,尤三郎知道,周家山庄做为本县的首富,窝藏重犯这一行为,要是捅到官府那坐实了,定会倾家荡产,性命甚忧。 因此,尤三郎在周家山庄大门缝下塞给钱管家的信,谈交易,并狮子大开口要周家山庄两万两银子封口费。 钱管家与仓远山那日比武,尤三郎有自知之明,自己绝不是他俩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尤三郎盘算着在确保自己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何时何地与钱管家交易银票。 所以,尤三郎如没有十足的把握,要面对面去接钱管家的封口费,心里着实是害怕的,怕钱管家来个杀人灭口。 正当尤三郎还没想到如何与钱管家交易银票时,钱管家却送银锭上门来了。 钱满粮第一夜到城隍庙,尤三郎正躺在下午新添了干草的草堆里,翘着二郎腿绞尽脑汁想怎么拿周家山庄银票的事。 却听庙外传来马蹄声,尤三郎忙翻身起来,从后窗跃了出去,隐在窗外,看是谁子夜还来这破庙。 来人进的庙来,点着火捻子,尤三郎趴着破窗往庙堂中间细瞧,才发现是周家山庄的钱管家。 尤三郎心下一惊,忙蹲下身,在脑里琢磨道:“莫非被他知晓我在此庙,前来杀我灭口?” 尤三郎只觉脖颈一凉,顿时吓的一个激灵,慌的用手摸了摸项上人头,还在。 正当尤三郎准备趁黑逃跑时,却听钱管家在对菩萨念叨:“城隍菩萨在上,弟子今深夜来扰,实是弟子私心,想求菩萨保佑弟子,了弟子一桩心愿。” 尤三郎见钱管家半夜是来求佛的,稍稍安心了些,又躬起身从破窗往里看,却见钱管家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供在案桌上。 尤三郎见到银锭,顿时乐开了花,上次玉娘给的银子,已经花完了,正寻思明日找玉娘再要点银子,想不到钱管家就送银子来了。 等钱管家熄了火捻子出了庙门,骑上马走出两里地后,尤三郎才翻窗进庙,到案桌前摸了银锭就揣进了怀里。心下嘲笑钱管家:“半夜求佛,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嘿嘿……” 之后,连着八夜,钱管家都在子时来城隍庙求佛上贡,贡银也越放越多,喜的尤三郎眉开眼笑,怀揣几十锭银子,到县城吃喝嫖赌。 不曾想,钱满粮早在银锭的标识里做了记号,并通知县城周家产业下的酒楼、茶馆和青楼,凡收到有此记号的银锭,立刻通知山庄。 钱满粮在收到媚姑娘的信后,决定开始收网,擒拿尤三郎。 尤三郎被媚姑娘识破身份,心下也是恐慌,从暗香楼的后窗跃出,沿着后街悄悄离开。 尤三郎摸摸怀里,还剩一个银锭,这几日,四五十个银锭都花的所剩无几了。 尤三郎将剩下的银锭,在掌心里掂了掂,自语道:“就这一个了,不如去博一把,保不准能赢个百十来两。” 打定主意,尤三郎便往暗香院后巷边的胡同钻去。胡同深处,有一家私赌坊,尤三郎也曾去过,只是输多赢少。 私赌坊的赌桌边,围满了人,因为没有申报官府,是私设的赌坊,赌坊老板一一告诫众赌徒们:不要大声喧哗。 尤三郎挤了进去,看了看赌桌上的局,便毫不犹豫地将银锭压了大。 开局,大。 尤三郎赢了,望着庄家递过来的赔付银锭,尤三郎乐的心花怒放。 继续押大,还是赢。 尤三郎直呼,今夜手气旺。 庄家在连输几局后,换了人上来做庄。 尤三郎乘胜追击,推出手里所有的银子,还是押大。 随着庄家骰子摇响,桌边所有跟押大的赌徒都压低声喊道:“大……大……大……” 庄家入定开局,小。 尤三郎一局输的精光,眼见庄家伸手过来搂自己面前的一堆银锭,尤三郎急眼了,抱起银锭,转身左右肘一抵,挤出人群就往外跑。 却被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去你的……”尤三郎飞起一脚,直踢大汉的面门。 大汉也不是吃素的,重拳迎上尤三郎的脚心,尤三郎轻敌,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将抱在手里的银锭悉数装进怀里,嬉笑道:“不错,有两把刷子。” 见尤三郎抢赌银,赌坊的老板和看场的打手,共七八号人,“呼啦”一下将尤三郎围了起来。 第73章 赌坊脱险 尤三郎自恃武功高,根本没将赌坊老板和打手放在眼里,邪魅一笑道:“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赌坊老板也曾遇到过输了银子抢赌资的,也都被看场的打手擒了,教训的口鼻出血,再将奄奄一息的赌徒扔到街头,生死由命。 见尤三郎刚才与门口的打手过的那一招,赌坊老板也知今天遇上硬茬了,先礼后兵,出声问:“您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报个名号来,趟若真有困难,我可以资助一二。但您不能抢赌资,坏了行内规矩。” “我不懂甚规矩,今天这些银锭,我是拿定了。”尤三郎拍了拍装进怀里的银锭,挑衅地道。 “哦……既然如此,那也休怪我不客气了。”赌坊老板见尤三郎无赖,心下着实气恼,一招推山填海,向尤三郎攻去。 见赌坊老板使出硬功铁砂掌,尤三郎不屑地一笑,心下道:“我的偷香掌是软功,正治铁砂掌。” 尤三郎微步轻移,躲开赌坊老板的攻击,并柔柔地划出一掌,向赌坊老板的腰上拍去。 看似尤三郎出掌绵软,实则内力后至,结结实实地击在赌坊老板的腰上。 疼的赌坊老板一声闷哼,踉跄着往一边倒去。 众打手见老板吃亏,相视会意后,便一窝蜂地向尤三郎攻去。 面对这几个无名小卒的打手,尤三郎根本不放在眼里,跃身扫腿,将冲在前面的三个打手踢翻在地。 跟在后面的打手,顿时慌了,收住腿,攻也不是,退也不是。 尤三郎朝呆站着的打手们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出招。 “给我上……”倒在地上的赌坊老板不服气,对打手们吼道。 打手们又一哄而上,向尤三郎攻去。 尤三郎使出幻影摘香手,将一众打手全部拍翻在地。 尤三郎走到赌坊老板身边,一脚踏在赌坊老板的胸上,问道:“还打么?起来继续打……” “不不不,大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爷饶命……”赌坊老板被尤三郎拍闪了腰,现在又被尤三郎踩在脚下,动也动不了,只能一个劲地告饶。 “你这铁砂掌,初学的吧?也使出来出丑,辱了铁砂掌祖师爷的脸。”尤三郎嘲讽道。 “是是是……是小的造次,小的以后再也不使铁砂掌就是……”赌坊老板知今日遇到硬茬了,为了保命,只能先当孙子。 “今个爷高兴,不然,爷一把火点了你这私赌坊。”尤三郎摸了摸怀里的银锭,甚是得意,正欲将踩在赌坊老板胸上的脚收回,门外却传来呼声:“快跑,官家巡查来了……” 赌坊内看热闹的赌徒,听说官家查巡来了,吓的全往门外挤,逃生要紧。 自何仁仪上任后,立了新规:青楼和赌坊,一律要到衙门申报,交年费得官家批文,才可经营。如私设青楼赌坊,一旦查实,但凡在青楼和赌坊内的人,通通带走,关进县衙大牢,听侯处置。 赌徒们怕被抓进大牢,疯了般往门外挤,包括打手和赌坊老板,也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门跑。 尤三郎最是听不得官家这两个字,心下也慌了,四下张望,跟在赌坊老板和打手后面,往赌坊后门奔去。 岂料,打手开了后门,七八个衙役早守在了门口,见赌坊内有人涌出来,提了烧火棍劈头盖脸就是一阵乱打。 打手们吃疼,又纷纷缩回赌坊内,并关上后门,又往前门涌去。 尤三郎也只能跟着前面的人往前挤。 前门早被十几个衙役团团围住,别说人,苍蝇都难飞出去。 尤三郎心下着急,自己和赌坊内的赌徒不同,一旦被官府抓了,对上通缉榜的画像,自己就在劫难逃了。 尤三郎恶向胆边生,用力挤到前头,提气运功,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试图运用轻功从衙役们的头顶掠出去。 众衙役见有人试图逃出,便同举烧火棍,向尤三郎打去。 尤三郎面对乱扫过来的烧火棍,着实头疼,躲闪过两根烧火棍后,还是被另一个衙役一棍子扫在脚上,摔了下来。 尤三郎毕竟是习武之人,落地后一个前滚翻,伸手掏出怀里的银锭,仙女散花般向衙役们扔去。 衙役见突如其来的银锭飞来,忙扔了烧火棍去抓银锭。趁这空档,尤三郎“嗖”地从人缝里窜了出去。身后一众赌坊的赌徒们,也跟在尤三郎后面,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拼了命四下逃散,只剩衙役们争抢着地上的银锭。 “钱管家,媚姑娘着人来报,说人跟丢了。”阿力急匆匆来报。 “哦?在哪跟丢的?” 钱满粮皱起眉头,问。 “说是在暗香楼后的胡同里,有一家私赌坊,那厮去赌,输钱抢赌资,还和赌坊老板打了起来。又刚好官家巡查,堵了赌坊,这厮撒银锭趁乱逃脱,就跟丢了……”阿力将听来的一一禀报给钱管家。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钱满粮紧锁眉头,尤三郎一日不除,都将是周家山庄的致命隐患。 尤三郎趁乱狂奔,见巷子就钻,七拐八拐的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尤三郎停在一处矮墙下,四下环顾,便纵身越墙而入,一屁股坐在墙下,喘着气叹道:“唉!虎落平阳被犬欺……” 正当尤三郎哀叹命运不公时,一声娇责声响起:“你是谁?怎得翻人院墙?” 尤三郎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声吓了一惊,忙寻声望去,见一村妇,手持扫帚,怒目以对。 “哎呀!小娘子误会了,在下刚刚被恶犬追咬,情急之下,便翻墙进来躲藏片刻。并无他意,请小娘子通融一二。”尤三郎随口就编了个借口。 “原来如此。”村妇见尤三郎狼狈样,也信了他的话,并善心地请尤三郎进院:“既然如此,你就上院里坐吧。” “哎呀,谢谢小娘子,可否讨口水喝?”尤三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村妇在小院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嗯,你且等片刻,我去端茶给你。”村妇放下手里的扫帚,转身进屋去。 尤三郎望着风韵犹存的村妇,扭着丰臀,竟一下子欲火难耐,想也没想,起身就跟着村妇进屋去。 “你不在院内等,为何跟了进来?”厅内,村妇发现跟在身后的尤三郎,不悦地问。 “嘿嘿……”尤三郎将袖笼一拂,一阵迷香,直扑村妇口鼻,村妇还没反应过来,便酥了骨头,软绵绵地往地下瘫去。 尤三郎一把捞起绵软的村妇,拦腰抱起,往内室而去。 第74章 提前准备 钱满粮派暗哨在县城搜寻尤三郎几日,都一无所获,尤三郎象凭空消失了一般。 周老爷叫了钱满粮去,问进展如何。 钱满粮如实禀报周老爷,周老爷下令:“不惜任何代价,尽快将这厮找出来灭口……” 就当钱满粮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尤三郎又开始行动了,这次是直接将信扎在飞镖上,从院外高处射进周家山庄的大院里,钉在院中的廊柱上。 正巧有家丁经过,发现了飞镖上的信,上书:钱管家亲启。 拿到信,钱满粮既兴奋又紧张,知道最后的较量来了。 钱管家亲见: 今夜子时,带上钱票,到城隍庙来,只能您只身前往,不要耍花招,如若我有不测,定会有人将仓远山之事报与官家,切记切记。 “哼!雕虫小计之徒。”钱满粮将信烧毁,去马厩牵了匹快马,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县城而去。 自从周不易从表嫂卞翠兰那财色双收后,着实是得意了好一阵子。 这边卞翠兰还将周不易当成了救世菩萨,对周不易伺候周道,百般温柔相待。 周不易陷在温柔乡里,也是乐不思蜀。 钱满粮赶到县衙时,已近午时,周不易正下值准备回梅花弄6号与卞翠兰共进午餐,见钱管家来了,笑着道:“钱管家,您今儿个找我,定是有事吧?” “请周公子安,的确有紧要事,要麻烦周公子。”钱满粮如实回答:“走,周公子,醉湘楼请……” “这……”周不易有些犹豫,今早答应了卞翠兰中午回去陪她吃饭,现在钱管家来了,若和钱管家去,卞翠兰那就要食言了。 见周不易犹豫不决,钱满粮小心问道:“周公子不方便么?” “不不不……什么事都没我叔叔的事要紧。这样吧,我去买几个卤肘子,打包了去我家里吃。”周不易想了个两全之策,要带钱管家去梅花弄6号和卞翠兰一起吃饭。 “周公子,不必麻烦,就上醉湘楼,周公子想吃什么点什么。” “钱管家……”周不易笑嘻嘻地凑近钱满粮的耳边,轻声道:“不瞒钱管家,我置了一房外室,带您去见见……” “哦,恭喜周公子。只是,周公子还未立正室,怎得先置外室了?”钱满粮费解。 “不妨碍日后娶正室,趁年轻,先快活再说,嘻嘻……”周不易自得地咧着嘴笑。 “有道理,还是周公子想的通透。”钱满粮恭维道。 “走,带您去认认门,下次方便找我……”周不易带了钱满粮,往梅花弄而去。 卞翠兰见周不易带了男客来,而这位男客,用清风俊朗、玉树临风来形容实不为过。 卞翠兰最见不得好看的男子,见钱满粮如此养眼,着实心动,娇笑着招呼道:“哎呀,不易,这位爷面生呐……” “小兰,这是我叔叔山庄的大管家钱管家,你没见过,当然面生。”周不易介绍道:“钱管家,这是小兰,我的……咳……” 周不易不知道给卞翠兰什么身份的称呼,竟一时卡住了。 钱满粮圆滑,接话道:“小的给周太太请安。” “哎呀哎呀……不必见外,钱管家,坐坐,都是自家人。”钱满粮一声“周太太”,叫的卞翠兰笑的花枝乱颤,心里是极度的开心。 见钱满粮替自己解了围,周不易不自然地咧了咧嘴,将提在手里的卤肘子递给卞翠兰,让卞翠兰拿去厨房装盘上桌准备开饭。 “周公子,这房装修的真豪华,要不少银子吧?”钱满粮打量着房内的摆设,随在周不易的身后去餐厅入坐等开饭。 “钱管家,就我那点薪资,住的起这种房?”周不易朝厨房呶呶嘴,压低声道:“都是她的……” “哦?看不出来,周太太如此有钱,周公子有福了……”钱满粮还真替周不易高兴。 “咳咳……凑合……”周不易似在掩饰什么。 卞翠兰端了肘子上来,开了坛酒,三人推杯换盏,吃的很是高兴。 卞翠兰有俊男在桌,自是兴奋,不自觉贪杯,饭没吃完,就醉的被周不易扶进内室睡觉去了。 周不易回到饭桌,问钱满粮:“钱管家,山庄又出什么事了?” 钱满粮放下筷子,对周不易道:“周公子,近日有人勒索周家山庄。” “哦,谁人这般胆大包天?”周不易惊诧地瞪起眼。 “现在还不知道,在下正在调查。此人猖狂,书信山庄,意思山庄不给他银子,必密信给衙门,告周家山庄。”钱满粮大概说了山庄的处境。 “钱管家,我叔叔要我做些什么?”周不易对周家山庄,必须极力护卫,这样,自己才能背靠大树好乘凉。 “周公子,您只要留意往后衙门收到的密告信,如有关周家山庄的,一律拦截销毁便可。” “这没问题,我师爷一职,就包括收览各种各样的密告信。钱管家回去告诉我叔叔,让他尽管放心,有不易在,谁密告山庄的信都到不到何老爷的手里。”周不易笃定地许诺。 “那就太好不过了,有劳周公子了。” “无妨,自家的事,我岂能不上心?”周不易举杯,邀钱管家同饮。 酒足饭饱,钱满粮向周不易告辞,要返回周家山庄。 周不易送钱满粮出到院门外,相互作揖别过,钱满粮不经意看到院门外的墙上,贴有一块名牌,上刻:梅花弄6号。 钱满粮心里顿时明白,周不易是怎样一夜间就住上豪宅拥着美妾了。 钱满粮看破不说破,在心里嘲讽地笑了笑,翻身上马,返回周家山庄。 衙门那边有周不易把着,尤三郎要向官家密告仓远山的威胁解除了,接下来只用专心对付尤三郎即可。 钱满粮稍稍放下心来,思忖着今夜子时的行动和分析将会发生什么样状况的不确定因素。 钱莫氏又多日没等来尤三郎的召唤,心下很是气恼,每日多次去往古柏树下看刻印,却总一无所获。 天色渐晚,钱莫氏站在院中,望着西边的晚霞红透了半边天,心下惆怅,愈发烦躁起来,坐立难安,不自觉往山庄院墙边走,轻车熟路地跃出墙头,往小树林而去。 第75章 子夜约见城隍庙 晚饭后,钱满粮去泰元馆见周老爷,把事情的进展和将在子时去会尤三郎的事逐一禀报给老爷听。 “满粮,你独身前往,有把握吗?一定要保全你自身的安全。”周老爷关心钱满粮的个人安危。 “老爷放心,媚姑娘与这贼人交过手,小的对付他,绰绰有余。”钱满粮宽慰周老爷的担心。 “那就好,就按你的计划,你放手去办。”周老爷放权钱满粮。 “是,老爷,您早点安歇,明早小的给您送捷报来。” “嗯,满粮,辛苦你了。” “不敢,老爷,小的分内之事,小的先告退。” 钱满粮从泰元馆回到管家房,时间尚早,钱满粮上床,调息打坐,静思今晚可能发生的任何状况。 子时如期将至,钱满粮换上夜行衣,摸了摸秋香熟睡的脸,便轻轻出了门。 望望钱莫氏住的上房,早已熄了灯,窗内一片漆黑。钱满粮莫名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来,自从纳了秋香,自己与钱莫氏的共处就少了,到后来,根本是已经几个月没夫妻之实了。 钱满粮心下一酸,自责自己对钱莫氏过于忽视了,本是结发夫妻,现在却形同陌路。 钱满粮低叹一声,出了院门,从院墙跃出了山庄,往五里外的城隍庙奔去。 钱莫氏傍晚去到古柏林下,见到尤三郎的刻印,欣喜万分,忙回了房里,洗漱妆扮,抹脂涂粉,戴上大奶奶送的金钗。悄然出门,前往城隍庙会多日未见,想念到心痒的尤三郎。 钱莫氏到的城隍庙,尤三郎早等在庙内,干柴烈火,自是先翻云覆雨一番,再相拥躺在草堆里诉情话。 “你这多日,都去哪了?也不见你来找我……”钱莫氏语带幽怨。 “玉娘,别提了,你差一点就见不到我了,唉!”尤三郎长叹一口气,愁苦着眉。 “怎么了?说得这么严重。”钱莫氏从尤三郎的胸前抬起脸,关切地望着尤三郎问道。 “我银子用完了,就想去赌坊赢些银子,刚开始我赢了甚多。后来庄家作弊,将我所有的银子全赢了去,我岂肯吃亏,就与赌坊的打手打了起来……” “噗呲……赌坊的打手,能是你的对手?怎的就说的那么严重了?”钱莫氏与尤三郎交过手,知道尤三郎的武功,区区几个赌坊打手,都近不了尤三郎的身。 “那几个打手,自然是奈何不了我的,最可恶的是,官家来巡查,我要是落到官家手里,还能活命?”尤三郎想起那日的惊险,仍心有余悸。 “你没银子可以问我要,何必去冒险。”钱莫氏心疼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到尤三郎怀里。 “玉娘,你对我真好,不过,我很快就有一大笔银子了,嘻嘻……”尤三郎笑开了眉眼。 “你哪来的一大笔银子?”钱莫氏不在意,以为尤三郎在说痴话。 “玉娘,你我也相好了半年有余了,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别骗我。”尤三郎侧过身来,手撑着头一本正经地望着钱莫氏。 “你问吧……”钱莫氏微笑着回道。 “你的夫君是周家山庄的钱管家,是不是?”尤三郎盯着钱莫氏的脸,细观钱莫氏的脸色变化。 见尤三郎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钱莫氏瞬间变了脸色,翻身站起,就要走。 尤三郎心里已有了数,一把拉住钱莫氏,装着可怜状:“玉娘莫要生气,我只是随口一问,下次不再提便是……” 拿捏钱莫氏,尤三郎早就信手拈来,在尤三郎狂热的拥吻下,钱莫氏再一次沦陷在尤三郎的身下。 “玉娘,今晚不走了,陪我,我太想你了……”尤三郎轻吮着钱莫氏的耳垂,深情表白。 钱莫氏心甘情愿地紧抱住尤三郎的腰,只往尤三郎怀里贴。 庙堂内尤三郎特意点起的红烛,发出耀目的光。 几番云雨后,钱莫氏困倦难抑,尤三郎体贴地给钱莫氏穿好衣裙,轻抚钱莫氏后背,钱莫氏沉沉睡去。 已入子夜,尤三郎听到庙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伸指点了熟睡中钱莫氏的穴位,起身抓了一大把干草,盖在钱莫氏身上,钱莫氏被掩盖在草堆下。 “钱管家,你很守时。”尤三郎站在草堆旁,笑着对走进庙里的钱满粮道。 钱满粮在尤三郎前方丈余处站定,轻笑问道:“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采花大盗尤三郎?” “哈哈……承蒙江湖朋友们看的起,送了此名号。”尤三郎自得地打了个哈哈。 “问您一件事。” “您是想问年前奸杀周家山庄丫鬟一案的事吧?不是我做的,我只奸不杀,官府要扣我罪名,我也没办法。”尤三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 “嗯……您是如何知晓仓远山在周家山庄?”钱满粮再问。 “那日您与仓远山比武,我正在古柏树上。”尤三郎回道。 “原来如此。” “银票带了吗?”尤三郎直切主题。 “周家山庄银子很多,就看您能不能拿走。”钱满粮淡定地笑望着尤三郎,眼里聚起杀意。 “哈哈……我信里说过,如若您要杀我灭口,不出三日,衙门必上周家山庄搜查……” “我也告诉你,县衙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来抄查周家山庄。再者,仓远山的功夫您也见识过了,即使衙门来查周家山庄,仓远山出周家山庄随便一避,谁有证据周家山庄窝藏逃犯?”钱满粮风轻云淡地一一表述周家山庄处于优势。 听钱满粮这一说,尤三郎面色一下变的难看,气急败坏地道:“您这就是打定主意要杀我灭口了?” “是又如何,杀你,如捏死一只蝼蚁般轻易。如您有自知之明,许你自戕,也免我出手沾血……”钱满粮轻移步子,冷笑着逼近尤三郎。 “你……莫要欺人太甚……”尤三郎见银票要落空,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道。 “好一个欺人太甚,勒索周家山庄,您是嫌活的命长了,作死……”钱满粮缓缓抬起掌,就要攻向尤三郎。 “住手……”尤三郎跳到草堆里,一把将躺在草堆下瘦弱的钱莫氏如提小鸡般提了起来,手指扣在钱莫氏后脖的死穴上,狰狞地对钱满粮叫道:“你看看这是谁……” 第76章 钱莫氏痛刃尤三郎 见尤三郎从草堆里提溜出个女人来,钱满粮定睛一看,才看清原来是自己的内人钱莫氏。 钱莫氏在钱满粮进庙来时就已醒来,穴道却被封了,钱莫氏动弹不得,心下慌了神。面对自己的夫君钱满粮,钱莫氏自觉惭愧,只想躲在草堆里,不要被发现。 却不曾想,钱莫氏被尤三郎一把提了起来,当作了要挟钱满粮的筹码,钱莫氏望着脸色铁青的钱满粮,心里觉疼,又有一丝报复般的微喜。 “退后,快把银票拿出来,不然,我捏死她……”尤三郎叫嚣道。 “你……挟持一个女人,算什么好汉。”钱满粮见钱莫氏捏在尤三郎手里,着实是没料到会出此状况,彻底乱了计划,钱满粮脑里飞速运转着对策退到丈余外。 “不用激将我,我本亦非什么好汉,快将银票交出来,我放你夫人活命。”尤三郎恐吓道。 “你觉得你能逃出这庙门么?”钱满粮拖延时间,脑里想着对策。 “呵呵……只要钱夫人在我手上,我不信出不了这庙门。”尤三郎有人质在手,相当的自信。 “如若……”钱满粮停顿片刻,凝视着钱莫氏道:“娘子,如若为了周家山庄,我舍了你,你可会怨恨于我?” 钱莫氏望着面前这个同床共枕了十余载的男人,读到了他眼神里的痛苦与左右为难。 钱莫氏深深看了钱满粮一眼,轻声对尤三郎道:“三郎,你解开我的穴道,我配合你出这个庙门。” “玉娘,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莫要怪我,我也不舍得伤你……”尤三郎靠在钱莫氏耳边低语回应。 “三郎,我如此在意你,怎会怪你。你看,他并不想救我,我与你合力杀了他,拿了银票远走高飞……”钱莫氏冷静地合计。 “当真?”尤三郎知道钱莫氏痴迷自己,只是要确定钱莫氏是不是决心与自己共进退。 “千真万确,我对三郎的真心,三郎还用得着怀疑么?”钱莫氏反问。 尤三郎脑里思忖,见钱满粮并未有救钱莫氏之意,听钱莫氏这一游说,便动了心,假装深情道:“玉娘,我怎会不信你呢,我这就给你解开穴道,你我共同进退。” 尤三郎解开钱莫氏的穴道,另一只手却仍扣在钱莫氏的死穴上。 “钱管家,你想好了吗?是交银票还是替钱夫人收尸?”尤三郎阴毒地叫道。 钱满粮望着钱莫氏那瘦小的身子,无助地被尤三郎扣在手里,十余年的夫妻之情,怎会没有,一股酸涩泛上钱满粮的心头。 钱满粮心内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思考后,他还是决定先救钱莫氏,冷静地对尤三郎道:“行,你放了我的内人,我给你银票。” “银票放在地上,你退到案桌前,我拿了银票,自会放了钱夫人。”尤三郎见钱满粮屈服,眼里闪着狂喜的光,催促钱满粮:“快点……” 钱满粮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放到地上,退到庙内的长案桌前。 尤三郎扣着钱莫氏,往银票挪去。 正当尤三郎弯腰伸手去拿地上的银票时,钱莫氏瞬间一个前扑转身,挣脱出尤三郎扣住自己死穴的手;同时,从袖内抽出一把匕首,往尤三郎的喉咙割去。 尤三郎防不胜防,被钱莫氏一刀割喉,血顿时如箭般射了出来,喷在地上的银票上。 尤三郎用手捏住喉咙上的伤口,望向钱莫氏,眼里全是不相信。 望着慢慢瘫倒在地的尤三郎,钱莫氏独眼里的泪,瞬间倾落了下来。 钱莫氏最后看了一眼在自己眼前抽搐的尤三郎,转身往庙外走去。 这瞬息间的突变,钱满粮还没来的及反应,钱莫氏已经消失在庙外的黑夜中。 尤三郎已被灭口,钱满粮收了被尤三郎的血喷湿的银票,返回周家山庄,从马厩牵出快马,翻身上马,向县城奔去。 到县城梅花弄6号,已是寅时,钱满粮拍响院门。 周不易半天才来开门,睡眼惺忪地嘟囔道:“这么早是谁呀?觉都不让人睡……” 开了院门,见是钱管家,周不易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不安地问道:“钱管家,这是出什么事了,快,里面请……” “周公子,就这里说,好事,你附耳过来……”钱满粮贴在周不易耳边低语。 周不易听的连连点头,脸上全是喜笑。 钱满粮告辞周不易,回周家山庄。 回到山庄,天色已泛晓,经历了子夜的惊险,钱满粮身心疲惫不堪,回到管家房的院里,望着上房,心里五味杂陈,走上前去叩钱莫氏的房门,轻柔唤道:“开开门……” 然而,钱莫氏的房里,没有任何回应。 钱满粮低叹一声,转身回偏房,秋香已经醒来,正要起身,见钱满粮进屋,体贴地下床给钱满粮倒水洗漱,关切地道:“满粮哥,累了吧?” “嗯……”钱满粮心情极度低落,不想说话,洗漱完,脱了衣上床,倒头便睡。 秋香倒掉洗漱水,收拾好洗具,到床前看了看已沉沉睡去的钱满粮,便轻手轻脚地出门上慈和轩上值去了。 周不易一早便跑去衙门,直奔何仁义的内府,站在何仁义内室的窗外,禀道:“老爷,在下收到线报,采花大盗尤三郎,在周家村外的城隍庙藏匿,在下是否带了衙役去将此贼擒了来?” 何仁义正搂着方谭财的妾李小姐不愿起身,听周不易说发现了采花大盗尤三郎,顿时来了劲头,忙道:“当然要去,此贼作恶多年,上头下了暗文,哪个县府擒了此贼,定有嘉奖。不易,带上衙里身手最好的衙役,速去擒了那厮来。” “是,老爷……”周不易得令,匆匆回到外院,召集六名衙役,牵了马匹,上马加鞭,往周家村外的城隍庙奔去。 周不易一行到的城隍庙,下马提刀,听周师爷指挥。 周不易抽出背上的钢刀,压低声对众衙役道:“你们守住庙门,没我的召唤,不准进庙。待我进去,擒了这贼人。” “是……”众衙役迅速在庙门口蹲守伏击。 周不易提了钢刀,躬身轻步摸进庙内。 片刻,只听庙里传出钢刀劈杀和周不易与贼人打斗发出的怒喝声。 守在门口的衙役,一个个听的热血沸腾,蠢蠢欲动,直想冲进庙去助师爷擒贼。 当庙内静下声时,周不易才唤了在庙门口蹲守的衙役们进庙。 尤三郎已经被周不易斩杀,血都凝固了,尸身也僵了。 众衙役心照不宣,齐声恭维周不易:“师爷威武……” 周不易挑了挑眉,得意地吩咐衙役,抬了尤三郎的尸体,扔到马背上,凯旋返回县衙府。 第77章 夫妻缘尽 周不易拉了尤三郎的尸体,趾高气扬地回到县衙,县令何仁义亲自到县衙大门迎接,直夸周不易勇猛。 何仁义想到马上可以到上级邀功请赏,心下大悦,大声指挥衙役们,将尤三郎的尸体挂在衙门外的公示墙上示众三日,并张贴通告:采花大盗尤三郎,被县衙周师爷亲自捕杀,从此太平。 尤三郎被曝尸示众,百姓们都涌了来,里三层外三层,对着尤三郎的尸身,吐口水,砸臭鸡蛋,扔菜叶子,以此发泄对淫贼尤三郎的愤恨。 周不易站在县衙门口,昂首挺胸,志得意满。百姓也都过来给周不易作揖,感谢周师爷为民除害,大赞周师爷神勇。 钱莫氏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天后,瘦的脱了相的钱莫氏,去到慈和轩,给大奶奶周吴氏请安。 周吴氏见钱莫氏只月余间,就瘦的像个纸片人般,体恤地让钱莫氏看座,并关切地问道:“莫娘子,你这是生病了么?怎么瘦成这样?” “禀大奶奶,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吃不下饭,所以就瘦了些。”钱莫氏面色憔悴,经历了亲手刀刃尤三郎之后,钱莫氏的心,似也死了,再没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我传倪郎中来给你瞧瞧吧?”周吴氏知道钱莫氏在周家山庄的重要性。 “谢谢大奶奶关心,我身体无碍。”钱莫氏回道:“今天来,是有事求大奶奶成全。” 钱莫氏说完,便站起身,在周吴氏面前跪了下来。 “莫娘子,你这是作甚?起来说话……”周吴氏见钱莫氏这般动作,也不知道钱莫氏要求什么要紧的事。 “大奶奶,您就让奴婢跪着说吧。”钱莫氏坚持跪着。 “唉!莫娘子,何苦呢?说吧,所求什么事,只要我能为你办,定成全你意。”周吴氏应允。 “大奶奶,我所求两件事,一:请求大奶奶另配一间偏房给奴婢,容奴婢搬出管家院。二:请求大奶奶作主,许我与钱管家和离。”钱莫氏说完,伏下身,将头叩在地上。 “莫娘子,你这是要作甚?你与满粮十余载夫妻,又没吵没闹,怎的就要分家和离了呢?”周吴氏不解地追问。 “请大奶奶成全。”钱莫氏伏地不起,再次请求周吴氏。 “莫娘子,你先起身,我这就着人叫了满粮过来,问问满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周吴氏起身,亲自上前,去扶钱莫氏。 “奴婢恳请大奶奶成全。”钱莫氏势要周吴氏应允,才肯起身。 “你这般固执,是何苦呢?”周吴氏拉不起跪伏于地的钱莫氏,也知钱莫氏铁了心,思考了片刻,便应允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谢大奶奶恩……”钱莫氏叩了三个头谢周吴氏成全。 次日,钱满粮去接秋香下夜值,被周吴氏叫进了慈和轩,并递上一纸和离书,上书:今莫玉娘自愿与钱满粮和离,从此,互不相欠,互不打扰。见证人:周淑慧。 钱满粮拿着和离书,满脸的不置信,轻声道:“她何至于此?” “我也觉的奇怪,再三劝说,都没能让莫娘子改变决定。”周吴氏轻叹一声:“满粮,是你做了什么让莫娘子生气的事么?” “没有,我与她,多月未曾吵过架,平时也难得碰面……”钱满粮看不透钱莫氏所为,既然离合已成事实,也只能是夫妻缘尽了。 从后,莫氏深居简出,虽在同一处大院内,钱满粮却再没见过莫氏。 十余载的夫妻,一朝便已是路人,钱满粮不知该喜该痛。喜的是对莫氏从始至终不侍见,今后的生活里终于不再有她。痛,似乎心底有一丝隐隐的痛,不知是为莫氏,还是刘絮儿。 刘絮儿又有喜了,却以为是某个夜半,趁自己熟睡了,钱满粮偷偷来了十澜轩种下的胎。 刘絮儿又喜又恼,从上次钱满粮冲出十澜轩,刘絮儿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到钱满粮了。 刘絮儿思念钱满粮的同时,又着实恼他,如此狠心,竟能这么多日不来看自己。 刘絮儿伤心地落下泪来,来到院门边,隔着院门对门外的丫鬟喊道:“叫钱管家来一趟,我有了身子,需要些东西。” “是,十奶奶,奴婢这就去禀钱管家。”门外丫鬟踩着脚步声远去。 半个时辰后,十澜轩门上响起开锁声,一直等在院门里的刘絮儿,激动的心怦怦直跳,终于要见到钱满粮了。 然而,院门开时,来的却是程妈,见十奶奶杵在门内,吓了一跳,忙给刘絮儿请安:“给十奶奶请安,您需要什么告之老身,老身去办了给您送来。” “钱管家呢?”见不是钱满粮,刘絮儿瞬间失望到心寒,此刻,她隐隐明白,钱满粮在刻意躲避自己。 被刘絮儿顶在院门间的程妈,回道:“回十奶奶,钱管家忙,让老身过来……” “忙,又是忙,你起开……”刘絮儿将程妈往里一拉,自己便冲出十澜轩的院门,等守门丫鬟和被刘絮儿拽的踉跄扑进十澜轩的程妈回过神来时,刘絮儿已经跑出百米外了。 “哎呀,十奶奶,您不能擅自出院子呀,您快回来……”程妈忙招呼守门丫鬟一起去追刘絮儿,对着刘絮儿的背影叫道。 刘絮儿凭着刚来周家山庄随程妈进十澜轩的路径记忆,往山庄大院奔去。 钱满粮正在大院检查长廊上的廊灯,隐约听的后院程妈的呼声。钱满粮不明就里,放下手里的廊灯,往后院快步走去。 钱满粮刚走到后院入院口,迎面就撞上了狂奔而来的刘絮儿。 见刘絮儿擅自出十澜轩,钱满粮低喝道:“谁让你出十澜轩的?” 刘絮儿匀着气,望着面前这个让自己日思夜盼的男人,眼泪疯了般涌了出来,哽咽道:“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钱满粮见刘絮儿落泪责问,心却似石块般冷硬,毫无波澜,冷着脸道:“十奶奶,请您立即回十澜轩。” “你……什么意思?”见钱满粮如此冷漠,刘絮儿惊愕的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曾经对自己千般柔情的男人,此刻判若陌生人。 “程妈,送十奶奶回十澜轩去……”钱满粮吩咐从后面追上来的程妈和守门丫鬟。 “是,钱管家……”程妈喘着气,和守门丫头一人拽着十奶奶一只手臂,规劝着往十澜轩拉:“十奶奶,走,我们送您回十澜轩。” 刘絮儿绝望地望着钱满粮,似要碎了,喃喃道:“我又有身子了……” 望着被程妈与守门丫鬟架走的刘絮儿,钱满粮已无感知,心掏去了般的空,闭了闭眼,转身往大院去。 第78章 青菊服毒 七姨太周田氏来周家山庄也大半年有余了,肚子却没有动静。 周吴氏叫了钱满粮来,让钱满粮请倪郎中上山庄给周田氏看看什么原因。 钱满粮忙完手头的事,便让刘伍套了马车,亲自驾了马车去接倪郎中。 到的倪郎中的医馆门口,却见医馆边上停了一顶花轿,门口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个个推挤着伸长脖子往里看。 钱满粮不明就里,拍了拍前面的一个小哥肩膀,问:“小哥,医馆出什么事了?” 小哥扭过头来,看了看钱满粮,回道:“一个姑娘喝了毒药,倪郎中正在抢救。” “哦?姑娘为何喝毒药?” “姑娘叫青菊,被继母逼迫与万家换亲。”小哥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万家,虽家境不错,但那万公子,却是个三寸丁的粗丑之人,青菊自然不肯。” “姑娘既然不肯,那就不嫁便是了……”钱满粮接小哥的话。 “呀,爷您说的轻易,青菊的继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亲事,青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长的倒是标致,只可惜青菊家穷,所以青菊的继母就想到与万家换亲。”小哥继续讲述:“听说那万小姐却和她的哥哥不同,个高漂亮,万家也是愁万公子娶不到妻,才欣然同意青菊继母的提议,两家换亲。” “今日本是两家的大喜之日,谁曾想,青菊的花轿还没抬进万家,就喝下早已藏在身上的毒药,口吐白沫,被接亲的抬到倪郎中这,看能否救活。”小哥请完,又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医馆里张望。 钱满粮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扒开人群,边招呼着边往医馆内挤了进去。 医馆内,只见一个身穿新嫁衣的女子,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泛青,口角涏出白沫。 倪郎中正用探口的扁木条,去撬姑娘紧咬着的牙齿,却试了几次没有成功,急的倪郎中额头渗出汗珠来。 “倪医师,我来试试……”钱满粮对跪在地上忙碌的倪郎中轻声道。 倪郎中抬起头,见是周家山庄的钱管家,忙爬起身作揖:“钱管家,您是有事找我吗?您看我这……” 倪郎中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姑娘,无奈中带着惋惜。 “倪医师,您把闲杂人先遣散了,将这姑娘抬到诊房床上去,我来试试……”钱满粮道。 见钱满粮语气真诚,倪郎中也全当死马当活马医了,便着医馆里的伙计,将围观的人都轰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接亲的见此情景,看新娘子多半活不了了,便抬了花轿,匆匆回万家复命去。 医馆伙计将青菊抬到里间的诊床上,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药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让伙计端了半碗水来,将白色药丸放入碗中融开。 钱满粮一只手捏住青菊的下颌,稍用力,青菊的嘴便张了开来,钱满粮端起碗,将融有药丸的水,尽数倒进青菊的嘴里。 这时的青菊,已不知吞咽,嘴里的水一滴也没入喉,看的倪郎中着急。 钱满粮却不慌不忙,出指点上青菊的喉穴,只听“咕咚”一声,青菊口里的水,像塌了坝般一下子进了喉咙。 钱满粮收了手,吩咐医馆伙计:“小哥拿个大盆来。” 倪郎中示意伙计照钱管家说的办,心下着实对钱管家能否救这姑娘半信半疑。 “倪郎中,我们去堂里静等半刻钟。” “行行行……钱管家堂里请。”倪郎中擦了擦额头的汗,引着钱满粮往医馆堂上坐,并吩咐伙计上茶。 “钱管家,不瞒您说,这人要是喝了毒药,基本上就无药可救了。”倪郎中每年都会被迫接几例喝毒药的寻死之人,却无一例外没救活过一例,今天这青菊,也不会是例外。 “自然的,别说普通人,就算有内力修为的习武之人,要是中毒了,也着实费解。”钱满粮应和道。 “哎,这姑娘叫青菊,可怜姑娘……”倪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叹息一声。 倪郎中与钱满粮在堂上喝茶闲聊时,半刻钟很快到了,只听诊房内,传来大声的呕吐声和呕吐到盆里的水声。 “哟……”倪郎中顿时眼里闪出光来,指了指诊房望着钱满粮,一脸的不可置信。 钱满粮点了点头,微笑着道:“这是我恩师援我的解毒药,一般的毒药,还是可救的。” “哎呀,您师父高人啊……”倪郎中竖起大拇指大赞:“这解毒药能救人性命,可否请尊师多炼制一些,造福百姓?” “倪医师,恩师已不在人世……”钱满粮的伤心点,不愿多提。 “抱歉抱歉,可惜了……”倪郎中一脸的可惜。 待诊房内青菊的呕吐声停下后,钱满粮吩咐店内伙计,给青菊调一盆醋水,比例是四比一,凉井水四醋一,让青菊喝下去。 伙计照办,青菊喝下一盆醋水后,沉沉睡去。 正当钱满粮与倪郎中说上周家山庄给姨太太们看诊之事时,医馆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门外传来悲戚的唤声:“青菊……青菊……我的闺女啊……” 见是青菊的家人寻来了,倪郎中命伙计开了门,一个老汉扑了进来,泪眼婆娑地四下寻找,口里叫道:“我的闺女青菊在哪?” 倪郎中站起身,却被钱满粮拉住,轻声道:“倪医师,一会莫要提我,还有一事相求……” 倪郎中俯下身,问:“何事,您说。” “倪医师,我这药虽能救这姑娘的命,但有一个缺点,但凡喝过这药的人,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这姑娘也难幸免,您一会要告知她的家人。”钱满粮一本正经地道。 “嗯,能救命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还去管其它。”倪郎中说完,走到老汉面前,厉声道:“你们将青菊逼到喝毒药,这会来哭找闺女?” 老汉被倪郎中这一责斥,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 门外又闯进来一妇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人未进声先到,尖细的嗓子刮的人耳膜刺痒,极不舒服,妇人叫嚷道:“死丫头,给老娘来这一出,你今天要是没死透,你都得给老娘嫁去万家……” 钱满粮见不得这种刁妇,怒从心起,从案几上的点心盘中,摸了两粒瓜子捏在指尖,使出内力,向那刁妇射去…… 第79章 人性之恶 刁妇正叫嚣着,突觉门牙一紧,“啪”的一声,刁妇的两颗门牙,齐根断开,掉在地上,又蹦了蹦,滚落在倪医生的诊桌边。 “哎哟……”刁妇痛的叫出声来,牙血直流,不一会,刁妇的下巴就挂满了血和口水。 “这这……”刁妇失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无故断掉两颗门牙,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看你,老天爷都在暗罚你了,牙齿好端端断了……”倪郎中手指着刁妇,满面嫌恶。 刁妇用衣袖擦着下巴,抿起嘴,血又往嘴里流,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忙跑出医馆,趴在医馆门边的桦树下吐嘴里的血水。 “廖老二,起来吧,别蹲在那。”倪郎中不耐烦地喊抱头蹲在地上的青菊她爹,鄙视地道:“青菊可是你的亲闺女,你怎能如此将她往死路上逼呢?” “我我……我有什么法子,青林要娶媳妇,家里没家底,只能走此下策……”廖二依旧蹲在地上,抱着头嗡声嗡气地回话。 “青林要娶媳妇,就不顾青菊的死活?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万家那三寸丁的儿子,矮倒也罢,还丑,那头大如寸,眼如铜铃,谁个看到不说吓人,你倒好,将青菊这么好的闺女,往火坑里推。”倪郎中心里有气,指着廖二数落。 “倪郎中,你莫要说了,谁家女子,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青菊怎么就例外了?”刁妇吐完口里的血痰,复返回医馆,见倪郎中数落自己的丈夫廖二,便不服气地接话道。 “你……一妇人,我懒得和你说。”倪郎中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又转向廖二,道:“廖二,今天我用我祖传秘方救了青菊,我能救她一次,救不了二次三次,你好自为之。” “啊?倪医师,你是说青菊得救了?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万家来抬人。”听倪郎中说青菊救过来了,刁妇顿时喜形于色,拔脚就跑出了医馆,大概是通知万家去了。 “这这这……”倪郎中指着刁妇跑出去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倪医师,您莫生气,过来坐……”钱满粮起身走到倪郎中身边,搀着气的发抖的倪郎中到椅子上坐下,轻笑道:“倪医师,何必动气。” “哎呀,钱管家,您是不知道,青菊这姑娘命苦,两岁死了亲娘,三岁继母进门,就没被善待过,四岁时继母生了儿子,青菊就成了继母的使唤丫头,稍不如继母意,还会招来一顿打骂,她爹廖二……”倪郎中指着蹲在医馆中央的廖二,喝斥道:“廖二,你蹲大门外去,别蹲在我眼前碍我眼,这是要气煞我也……” 廖二被倪郎中一喝斥,听话地站起身,蔫吧地走出医馆,蹲在医馆大门外的边上。 “这廖二,就是个软骨头,怂包。被那刁妇拿捏的死死的,连自己的亲闺女都护不了。”倪郎中越说越生气。 钱满粮端起案几上的茶杯,递给倪郎中,温和劝解:“倪郎中,莫气莫气……” “怎能不生气?青菊这姑娘,是街坊邻居看着长大的,姑娘可怜,懂事……”倪郎中接过钱满粮递过来的茶杯,大口喝了个尽,放下茶杯,长长叹了口气,神情里尽是无奈和痛心。 “倪医师,您先平复一下情绪,我有法子,可使青菊姑娘不嫁去万家。”钱满粮笃定地笑着道。 “哦?说来听听……”倪郎中听钱管家有法子,顿时来了精神。 “您附耳过来……”钱满粮将自己的主意,附在倪郎中的耳旁,轻声道尽,倪郎中渐渐露出笑来,连连点头应允。 钱满粮也不急着走,坐等刁妇带万家的人来。 半个时辰后,医馆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倪郎中伸脖看去,见刁妇正带了万家的妇人,后面抬着花轿,叽叽喳喳地往医馆门里进。 “青菊呢?叫她出来……”刁妇进门就嚷嚷着要人。 倪郎中站起身,不急不慢地走到刁妇与万家妇人面前,对着万家妇人作揖招呼:“请万夫人安。” 万家妇人忙回一礼,道:“倪医师万安,亲家母说青菊救回来了,我特来接她回万家与我儿拜堂成亲。” “万夫人,青菊确实是救回来了,但是,她现在尚还在昏迷中,何时能醒不确定。”倪郎中将青菊的现状说与万夫人听。 “这……”万夫人望了望身边的刁妇,问:“亲家,您不是说青菊已经好了么?” “他说青菊救回来了,那就是好了,怎么又昏迷呢?我不信,青菊在哪?我要见她。”刁妇缺了两颗门牙,一开口说话就从缺牙的地方喷出唾沫星子来,差点溅到倪郎中脸上,幸亏倪郎中离刁妇稍远。 “青菊就在里面的诊房躺着,你们尽管去看。”倪郎中指了指身后侧的诊房。 刁妇与万家妇人,急不可待地冲去诊房,果见青菊紧闭双眼,躺在诊床上。 刁妇急了,去大力摇青菊的手臂,叫道:“死丫头,你给我起来……” 可是,不管刁妇如何摇动青菊,青菊都没有反应。 刁妇急了,又返回堂上,万家妇人紧随其后,也是焦急万分,口里嘟囔道:“这如何是好?” “倪师医,你想法子把青菊弄醒吧。”刁妇对着倪郎中,一副指使人的架势。 “你一边站着去,我不愿与你说话。”倪郎中对刁妇着实嫌恶,看都不愿看刁妇一眼,转头对万家妇人道:“万夫人,我与你讲……” “倪医师,您看青菊,可有法子让她醒了过来。”万家妇人满面焦急,央求倪郎中。 “万夫人,您听我给您说。青菊服毒,本是救不了的,我用了祖传的解毒丸,才将青菊救了回来,然而,这解毒丸有副作用。” “倪医师,什么副作用?”万家妇人忙问。 “副作用就是,青菊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倪郎中答道。 “什么?不能生育了?”在一旁旁听的刁妇,与万家妇人,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对,不能生育了。青菊会在三天后醒来,这三天,青菊还是要留在医馆,由专人看护,我还要给她用药清身体里的余毒。”倪郎中继续道:“三天后,你可以来接青菊,但我这的医资要先付一下,一共是八十两银子……” “什么?八十两银子?你这是坐地起价,打劫吗?”一听要八十两医资,刁妇跳了起来。 “万夫人,您看,我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要了个药和人工的成本价。如换了别人,救回一条人命,怎么说要百两出头的医资了。”倪郎中对万家妇人道。 “这……”万家妇人沉默片刻,对着倪郎中行了一礼,道:“倪医师,我万家与廖家这门亲不结也罢,青菊的医资,您还是让廖家付吧,叨扰了……” 万家夫人黑下脸往医馆外走,边走边大声吩咐门外抬轿的:“去廖家,将小姐接回……” 见这突然的变故,刁妇急的不知道怎么办,跳着脚追了出去,叫道:“亲家,您不能这样,我儿已与万小姐拜过天地了……” 第80章 七姨太被下药 见刁妇与万家人尽数离去,倪郎中走到门外,对还蹲在门边的廖二斥道:“万家去你家抬万小姐了,你还蹲在我这做甚?还不速去?” “哦……”廖二木讷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问倪郎中:“青菊……” 倪郎中不耐烦地对廖二摆摆手,催他赶紧离开。 廖二离去,倪郎中长叹一口气,回到医馆内,苦笑着对钱满粮道:“钱管家,今天真的多亏您了,不然青菊必死无疑。” “不必客气,碰上了,正好我有解药,青菊姑娘命不该绝。”钱满粮站起身,看看天色已暗,遵询倪郎中:“倪医师,今日如您觉累了,我明日再来接您去山庄……” “不不不……就今晚去。还有,青菊几时会醒转来?”倪郎中问。 “毒药已侵入青菊姑娘的胃里,虽有我的解毒丸释解毒性,但还是有个过程,青菊姑娘下半夜当能醒来。这几日让她喝些薄粥,先调理,三日后我再来,给青菊姑娘拿复原丹来,她服下,就无碍了。”钱满粮交待。 “好好好……走,我取了医具箱就随您去……” 忙乱了一个下午,钱满粮终于将倪郎中在酉时末将倪郎中接到周家山庄。 两人都没吃晚饭,钱满粮本要邀倪郎中先吃晚饭,倪郎中却坚持要先替姨太太诊脉。 钱满粮只好依了倪郎中,带去七喜轩给七奶奶周田氏把脉诊治。 钱满粮等在七喜轩的厅里,盏茶工夫后,倪郎中出到厅里,招呼钱满粮边走边说。 钱满粮忙接了倪郎中手中的医具箱,领着倪郎中出了七喜轩。 “钱管家,这姨太太是新来的吧?”倪郎中问。 “是的,年前老爷纳了填七房的。” “之前的七奶奶呢?我记得她,很清冷的一个女子……” “之前的七奶奶没了……” “哦,原来如此,我说这七喜轩的新奶奶面生。”倪郎中接着道:“我刚把了这位新奶奶的脉象,虚渺无力,又不似天生如此,却似……” 见倪郎中欲言又止,钱满粮说道:“倪医师,有话您但说无妨。” “如此虚象的脉,我之前也诊过一个,他是中了毒。我在想,这新奶奶,是不是也中了毒?” “中毒?”钱满粮不解。 “这种情况,新奶奶即使中毒,也不会伤及性命。只是,无法怀胎。”倪郎中道。 “哦?您确定吗?”钱满粮更不解了,七奶奶周田氏,来周家山庄才半年有余,谁都不认识,谁会给她下药? “基本是可以确定的。”倪郎中给出答案。 钱满粮来不及细思,领了倪郎中,一起餐厅用晚饭。 吃完晚饭,钱满粮差刘伍送倪郎中回医馆。 送走倪郎中,钱满粮百思不得其解,谁会对七奶奶下药,下药的目的是不让七奶奶生育。 钱满粮要赶去慈和轩禀报大奶奶。 大奶奶正在诵晚经,钱满粮等在门外。 等周吴氏理完佛后,叫了钱满粮,去厅里说话。 “禀大奶奶,倪医师刚给七奶奶诊过脉。”钱满粮回禀周吴氏。 “秋香,你先下去。”周吴氏摒退秋香后问:“怎么说?” “倪医师说七奶奶脉象极虚,怕是很难生育……”钱满粮隐瞒了周田氏被下药一事。 “哦,既然不能生育,就不要占着位子了。”周吴氏轻描淡写地道。 “让她搬去佛堂,抄经念佛伺候佛祖。”周吴氏似早有安排。 “是,大奶奶。”钱满粮只是个下人,主子怎么吩咐,自己照办便是。 “念慈庵的无悔师姐,过几日便会送一个女子来,到时候让她住进七喜轩便是。” “是,大奶奶……”钱满粮不敢多去揣测,一一领令。 “时候也差不多了,你领了秋香回去歇着吧。”周吴氏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 “大奶奶,小的告退。” 钱满粮叫上秋香,一同回管家房。 自莫氏搬出管家院,钱满粮为方便起见,带了秋香搬进上房居住。 夫妻二人回到上房,洗漱脱衣上床。 钱满粮脑子里还在想着七奶奶被下药之事。 秋香见钱满粮默不出声,体贴地问:“满粮哥,你是不是累了?” “还好,秋香,问你个事。” “问吧,我们是夫妻,不用见外,尽管问便是,我知无不言。”秋香温柔地将下巴靠在钱满粮的肩上。 “大奶奶对七奶奶有没有什么特殊照顾?” “有呀,大奶奶说了,七奶奶与大奶奶沾着亲戚,理当照顾些。” “嗯,那大奶奶是如何特殊照顾七奶奶的?” “大奶奶特意吩咐厨房,每天炖两碗上等燕窝,端到慈和轩,再由我送去七奶奶那。”秋香羡慕地道:“山庄九房姨太太,只有七奶奶独一个能得大奶奶这般的对待。” “是每日如此吗?”钱满粮再问。 “是的,如我没记错的话,七奶奶到山庄后半个月,大奶奶便着我开始往七奶奶房里送燕窝,而且……”秋香思索了一下道:“而且大奶奶特意叮嘱,要我见着七奶奶吃完燕窝,收了碗才能回来。” 听秋香这一说,钱满粮心下顿时明了,却实在不明白,大奶奶对七奶奶下药,意欲何为? 钱满粮心里有事,半梦半醒地睡着,梦里却见死去多年的父亲,七窍流血,直勾勾地望着他,吓得钱满粮大喊着“父亲”,一下子惊醒。 三日后,钱满粮之前答应倪郎中送复原丹给青菊。 钱满粮安排好手头的事,便骑了矮马,往倪郎中的医馆去。 钱满粮本可以牵了马厩的快马,早些时间到医馆,但钱满粮心中有未解开的疑惑,便想骑在矮马背上,慢慢走静静思考。 倪郎中早在医馆门口几番张望,看钱管家来了没有。 青菊在那日下半夜就醒了过来,见自己还活着,悲喜交加,痛哭不已,跪地就对着倪郎中叩拜:“倪叔叔,您不该救我,我只有一死,才免受人间苦难……” “青菊,赶紧起来,你莫哭,倪叔自有办法解你烦忧。”倪郎中搀起青菊,好生安慰,并将青菊服毒后发生的事一一讲与她听。 青菊又落下泪来,道:“我这命是钱管家给的,日后,我定以命相谢于他。” “哎呀,傻姑娘,钱管家既然救了你,怎会图你回报。你且好生养着,三天后,你自然就见着你的恩人钱管家了……” 第81章 怒扇刁妇 三天的日子很快过去,倪郎中与青菊都在等钱满粮的到来。 钱满粮骑着矮马,溜达到了倪郎中的医馆。 倪郎中早已在医馆门口迎接,钱满粮下了矮马,医馆伙计立即把马牵去后院喂草料。 “钱管家,您终于来了……”倪郎中激动地忙将钱满粮迎进医馆里,上等的好茶已泡好。 “青菊姑娘怎能样了?”钱满粮问。 “除了虚弱,已和常人无异。钱管家,多亏了您的神药。”倪郎中再度称赞。 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倪郎中:“倪医师,这是复原丹,您让青菊姑娘服下,便无碍了。” “好好好……钱管家,您先坐,我这就去让青菊服下。”倪郎中招呼钱满粮入座,自己兴奋地小跑去后院找青菊。 自那晚下半夜青菊醒来后,倪郎中就将青菊安排到后院偏房暂住,以便静心养息。 钱满粮坐下喝茶,静等倪郎中。 不一会,倪郎中满面笑容地领了青菊来前堂,指着钱满粮对青菊道:“青菊,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钱管家。” 青菊话未出口,先“扑通”跪了下来,伏地叩了三个响头。 惊的钱满粮忙起身要阻止,倪郎中却道:“钱管家,您就安心受了青菊这三个响头,不然青菊心下过不去。” 听倪郎中这一说,钱满粮也只能随了青菊。 “恩人,您的再生之恩,不知如何报答……”青菊啜泣出声。 “青菊姑娘,起来吧,我也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钱满粮示意青菊起身。 “起来吧,青菊,来日方长。”倪郎中搀起青菊,安慰道。 青菊起身来,抬起衣袖拭了拭泪,对倪郎中道:“倪叔叔,我今儿个是个已死过一次的人了,但之前的恩怨我还是要回去了结一下。” “青菊,你确定要回家去吗?”倪郎中不放心,满脸写满担忧:“要不,倪叔陪你一起去?” “不,倪叔叔,我自己去……” “倪医师,青菊姑娘说的对,该了结的终要了结。”钱满粮接话道:“青菊姑娘,你放心大胆回去,如若廖家不肯收容你,你再回来倪医师这,我给你另谋生路。” “哎呀,有钱管家这句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倪郎中大喜。 “谢谢钱管家一再的救助,青菊无以为报,以后,青菊的性命就是您的了。”青菊感激又坚定地对钱满粮盈盈一拜。 “言重了,青菊姑娘,我在此侯你……” 青菊出了医馆,往西街尽头的家走去,经过这次生死劫,原本性格刚烈的青菊,更是无所畏惧了。 步行二十分钟,到了廖家的小院前,青菊推开院门,往院内的三间旧房中的厅里走去。 青菊的继母正坐在厅里的矮凳上唉声叹气,听见外面院门响,抬眼去看,见有人背着日光而来。 刁妇看了又看,等青菊快走到厅门时才看清来人是谁,见是青菊,气的“嗷”的叫着跳了起来,追出厅扯住青菊劈头盖脸就打。 青菊受了刁妇十余年的欺压,之前有所顾忌。现如今,被这刁妇逼到喝毒药,死里逃生,自己还有何顾虑的。 青菊抓住刁妇两只手,大力甩出去,刁妇本就瘦小,哪经得起青菊这般的用力。 只听“砰”的一声,刁妇干瘦的身躯,被抛起撞在门框上,再滚落在门槛边,痛的刁妇惨叫连连。 “你这恶妇,欺我多年,将我往死路上逼,若不是我命大,今儿个早已埋入黄土堆中。”青菊指着在地上蠕动的刁妇,骂道。将压在心中十余年的恶气,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你这个天杀黑良心的白眼狼,我养你到二十岁,你没为这个家做过任何贡献。现如今,青林好好一桩婚事,也被你搅黄了,你这个扫把星。”刁妇大概撞到腰了,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缺了门牙的嘴,一张一合,像极了吃了屎又被屎塞了牙的蛆,不停地张合着嘴。 “呵……你养我?你自从嫁来廖家,你挣过一两银子么?你逼我给富人家洗衣服,绣花帕上街叫卖。你将我当使唤丫鬟,你何时养的我?”青菊心里有恨,俯下身,回呛刁妇。 “你你你……你怎的没死了呢?你死了,我还能问万家要个说法。现如今,你又活了,还不能生育,往后,谁还能娶你这种不下蛋的光脚鸡?你该死啊,你不应该活……”刁妇叫骂道,蛇形眼恶毒地盯着青菊。 “哈……我不想死了,为了你这个毒妇了断我自己的性命,我九泉之下的娘亲,该有多难过啊。”青菊直起身子,想起自己早逝的亲娘,禁不住用袖襟掩面,流下泪来。 “你那死鬼的丑娘,怎滴生出你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出来……”刁妇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但下一秒。 青菊弯下腰,“啪”的一巴掌,扇在刁妇嘴上,警告道:“别辱我娘亲……” “丑娘生癞女……”刁妇从没被人抽过嘴巴,不知死活地继续秃噜嘴骂。 “啪啪”两声响起,青菊又扇了刁妇两耳光,话如刀子般道:“你再满嘴喷粪,我就打到你不喷粪为止。” “你你……哎呀,快来人呐,杀人啦……”刁妇此刻才明白,青菊是来真的了。自己力薄,又撞闪了腰,根本不是青菊的对手,除了呼救,别无他法。 “哼!”望着在地上呼救的刁妇,青菊冷哼一声,挺直腰抬脚跨过刁妇的身体,走到厅堂,坐在椅上,等亲爹廖二回来。 廖家独门独户,在西街尽头的边缘上,左右都是荒废的破房,刁妇平时也不做人,不与街坊四邻来往,活得与世隔绝般孤立。 刁妇躺在地上呼嚎,也未见院外有人来,知是徒劳,便缩起身子,“呼哧”喘着气,不甘心地叫嚣道:“你等着,等你爹和青林回来,必打死了你……” 青菊也不接话,只静静坐在厅里等。 半个时辰后,院外传来青林生气的喊声:“我说买那只蛐蛐,你偏要贪便宜买这只,这只瘦的身上没二两肉,叫我如何拿出去与人斗蛐蛐?” “哎呀,青林,抓些虫子与它吃,养上些时日,就壮了。”廖二哄青林的声音。 “烦死了,早知道我不带你同去了……” 父子二人边嚷着边走进院子。 “天杀的,你爷俩才回来啊,我都要被人谋害了性命了……”刁妇见廖二和青林回来了,放声哭嚎…… 第82章 师妹如媚 廖家父子寻声望去,见刁妇躺在大门口哀嚎,惊的忙冲过去,蹲下身一边去扶刁妇,一边连连问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问厅里坐着的祖宗,她干了什么遭雷劈的忤逆事。”刁妇指着厅里的青菊。 青林抬眼看向厅里,见青菊端坐在椅上,不禁怒火中烧;自己才拜了堂还没来得及入洞房的新媳妇,就因为青菊服毒自杀,搅黄了自已的婚事,媳妇也被万家人抬回万家去了。 青林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窜进厅里,对着青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重拳乱捶。 青菊无力抵挡,只能躬起身抱着头,一声不吭地任凭弟弟青林的拳头雨点般地砸在自己头上背上。 “你这个贱人,坏我好事,看我不打死你……”青林叫骂道,手丝毫没停下来的意思。 “青林,打死这个贱人,她害的我们成了街坊邻居的笑话,害你那么漂亮的娘子也没了……”刁妇抓着廖二的胳膊,站了起来,还不解气,脱下一只鞋子,向青菊身上扔了过去。 “别打了,青林,你别打了,她是你姐姐啊……”廖二被刁妇拽着,分不开身,急的跺脚直喊。 “你给我闭嘴,你没看到,她是怎么打我的,连扇我几个耳光,我可是她的继母,她如此以下犯上,天理不容。”刁妇现在有了帮手,又嚣张起来,拍着自己猴腮般的脸,瞪着廖二,喝斥廖二闭嘴。 廖二惧怕刁妇,只能闭上嘴,焦急地看着青林打青菊,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青林直到打累了,才喘着粗气停下手来,恶狠狠地指着抱头蹲在地上的青菊吼道:“贱人,你给我滚……” 青菊站起身来,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轻蔑地笑了笑,走到廖二面前。 刁妇被青菊的耳光扇的心有余悸,见青菊近前,忙松开抓着廖二的手臂,闪到一边,扶着大门,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警惕。 青菊在廖二面前跪下,叫一声:“爹爹。”便拜了下去,重重叩头。 廖二看着青菊被青林打的鼻青脸肿的脸,心疼的两行老泪流了下来,颤抖着手去扶跪在地上已叩了三个响头的青菊。 “爹爹,女儿今日从廖家大门出去,就再不会回来了。女儿谢谢爹爹的养育之恩,爹爹,您多保重。”青菊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廖家。 廖二痛哭流涕,欲追上青菊,却被刁妇喝斥道:“你若敢追去,你就与她一起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廖二怕了,不由自主地收住了迈出去的脚,泪眼婆娑地眼睁睁看着青菊的裙袂消失在院门外。 青菊蓬头垢面、鼻青脸肿地回到倪郎中的医馆,倪郎中正陪着钱满粮喝茶,见青菊这副惨样,就知道青菊被廖家人打了。 “岂有此理,这廖家人是缺了大德了,这般的没人性。”倪郎中将青菊搀到椅子上坐下,气愤不已。 钱满粮看了看青菊的惨样,笑道:“青菊姑娘,现在是不是已解脱,了无牵挂了?” 青菊正垂泪,听钱满粮这一说,细细品味,收了泪,起身对钱满粮施了一礼,眼里满是感激:“青菊懂了,谢谢钱爷指点……” 青菊将钱满粮的称呼改了,是打心底里敬重、敬佩钱满粮。 “青菊姑娘,你先去后院洗漱一下,就随我走。”钱满粮见青菊悟性好,心下赞许。 “是,钱爷……”青菊转去后院洗漱。 片刻后,青菊重新来到堂上,对倪郎中施礼谢恩:“倪叔叔,青菊就此拜别,日后再来报答倪叔叔的大恩大德。” “青菊,倪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要和倪叔见外。你放心跟了钱管家去,他定会将你安置好。” 倪郎中又转向钱满粮,作揖感谢他解救了青菊:“钱管家,青菊就拜托您了。” “倪医师放心,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带了青菊姑娘走,先告辞了。” 青菊随在钱满粮身后辞了倪郎中,医馆伙计将钱满粮的矮马牵了过来。 钱满粮接过缰绳,牵了矮马,带上青菊,往东街四里外的暗香楼去。 已近黄昏,暗香楼正在上客,钱满粮将缰绳交与暗香楼看门的小厮,便带了青菊往暗香楼的大堂里去。 老鸨眼尖,一眼见进门来的钱满粮,忙小跑过来,恭敬地道:“钱管家,您好久没来了,来,楼上请……” “鲍妈妈,您气色不错,越来越年轻漂亮了。”钱满粮极少说奉承话,却对暗香楼这个鲍老鸨,每次来都会恭维几句。 “哎呀,钱管家,您说笑了,老身只会越来越老,咯咯咯……”老鸨笑的合不拢嘴,心里乐开了花。 钱满粮边随着老鸨往楼上走,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鸨手里,亲切地道:“鲍妈妈辛苦,拿去打酒喝。” “哎呀呀,钱管家每次来都给老身银子,老身真的受之有愧呀。”老鸨嘴上说着,手里却紧紧握着银锭,连声道谢。 “鲍妈妈莫要客气,会显生份。” 钱满粮与老鸨说话间,到了二楼的隐香阁,老鸨轻叩房门,柔声轻唤:“媚姑娘,钱管家来了。” 只片刻,房门便开了,媚姑娘开心地出现在门口,见到站在门外面露微笑的钱满粮,媚姑娘顿时眼里发出光来,开心地叫道:“师兄,你许久没来了。” 见媚姑娘笑颜绽放,钱满粮也顿觉心情晴朗起来,宠溺道:“太忙了,师妹莫怪。” “我怎会怪你,就是甚是想念你,快里面请。”媚姑娘愉快地招呼师兄进房。 老鸨知趣退下,青菊跟在钱满粮身后进了媚姑娘的房间。 “师妹,我先给你介绍一下。”钱满粮指了指身后的青菊,向媚姑娘介绍:“她叫青菊。” “青菊姑娘,这是媚姑娘。”钱满粮向青菊介绍媚姑娘。 “媚姑娘万安。”青菊对媚姑娘盈盈一拜。 媚姑娘笑笑,回青菊一礼,望了望青菊脸上的伤,问钱满粮:“师兄,你带青菊姑娘来暗香楼,是?” “师妹,我们坐下来细说。”钱满粮率先在桌前坐下,并招呼媚姑娘与青菊入座。 “师妹,我饿了,可有好吃的?”钱满粮在媚姑娘这,比在家还自在。 “当然有,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酥肉和炸藕盒。”媚姑娘始终在笑,是那种从心里发出来的快乐。 第83章 郑家公子 酒菜上桌,三人围坐桌前。 青菊从未见过这样满桌的好菜,拘谨地低着头不敢提筷。 媚姑娘看在眼里,柔声对青菊道:“青菊姑娘,既然是我师兄带了你来,我自也视你如姐妹般。到了我这隐香阁,就不必拘束,大胆吃喝便是。” “青菊姑娘,不必见外,媚姑娘是个极好的人,来,一起提筷,你也该饿了……”钱满粮微笑着示意青菊提筷吃起来。 “是,钱爷,谢谢媚姑娘。”青菊放下拘谨,提筷同钱满粮与媚姑娘一起开心用餐。 青菊不会饮酒,师兄妹二人,兴致盎然,频频碰杯,喝的尽兴。 酒足饭饱后,下人将碗筷撤了去,泡了一壶香茗上来。 媚姑娘倒茶,递于钱满粮和青菊,问道:“师兄,青菊姑娘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钱满粮端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连连夸赞:“好茶好茶……师妹,什么时候得的如此好茶?还有没有?给我带几盒回山庄喝。” “噗呲……师兄,你可真贪心,还要几盒?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的两盒,原本就要给你一盒,一会你带上……” “哎呀,还是我师妹对我好。”钱满粮不失时机地对媚姑娘说好听话。 “尽说好听的,说正事吧。”媚姑娘知道钱满粮定有事相求与自己,便不再绕弯,催师兄快讲。 “师妹,青菊姑娘刚刚死里逃生……”钱满粮将青菊的遭遇一五一十都讲与媚姑娘听。 媚姑娘望着低垂着头落泪的青菊,同情地道:“青菊姑娘莫要伤心,以后你就跟着我,有我如媚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着。” 钱满粮还未表态要媚姑娘收留青菊,媚姑娘就已懂师兄用意,很爽快地收下青菊。 “还是我师妹懂我心……”钱满粮满眼赞许之色,对媚姑娘抱拳以示感谢。又转面向青菊道:“青菊姑娘,这虽是青楼,但并非是大恶之地。如你愿意,今后你就随了媚姑娘,做媚姑娘的贴身丫鬟,你意下如何?” 青菊忙离坐,对着媚姑娘就跪了下来,道:“媚姑娘,青菊今后定一心伺候您。” “起来起来,莫跪,你就安心跟随我。日后如有好人家,我也会为你留意,你要是想成家过日子,我都会成全你的。”媚姑娘拉起跪在地上的青菊。 “青菊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姑娘,伺候姑娘,其他的不去想……”青菊被所谓的亲人亲情伤的太深了,根本无心去想其他。 “很好,既然事情已经圆满,我也该回山庄了。”钱满粮满意当下的安排。 “师兄稍等,我有事与你讲。”媚姑娘唤了门口的使唤丫鬟:“将青菊姑娘领下去,叫妈妈给青菊姑娘配两身衣服和生活用品。” 使唤丫鬟带了青菊下去并掩上房门。 “师兄,我可能查到当年伤我爹爹的那个仇家了。”说起已离世的父亲,媚姑娘面如冰霜,眼神里交织着仇恨与忧伤。 “在哪?是谁?”钱满粮追问。 “他叫郑迁安,就在城西。” “那个郑家矿山的郑迁安?”钱满粮不敢相信,他随周老爷与郑迁安同过一次饭局。那郑迁安,纤瘦文雅,谈吐不俗,彬彬有礼,当时钱满粮还在心里颇为欣赏郑迁安。 “是的,师兄,重伤我爹爹的大概与这郑家有关。”姑媚的眼神暗了下去。 “你是怎么查到的?”钱满粮还没缓过神来,这么多年追查重伤师父的仇家,都一无所获。当年无论怎么追问师父,师父也不肯说,只是嘱咐钱满粮:莫要追查,怨怨相报何时了? “师兄,你听我细细道来。”如媚提起瓷壶,为钱满粮的茶杯加了茶水。 端午那日,暗香楼来了一位金主,年龄二十出头,穿戴奢华,长相倒也不差,但行为举止飞扬跋扈,一看就是权贵人家从小被娇惯坏的富家公子。 鲍妈妈见来了金主,忙上前招呼。 “你是这的老鸨吗?”金主眼睛四下张望,问道。 “是的是的,公子楼上请……”鲍妈妈赔着笑脸。 “听闻你们暗香楼的头牌媚姑娘,有几分姿色,叫她出来接客。”金主很是嚣张。 “这……公子贵姓?”鲍妈妈周旋。 “你这老鸨眼是瞎了,我们家郑公子你都不认得?”金主的随从接话骂道。 “哎呀,老身眼拙,郑公子莫怪。”鲍妈妈连忙赔罪。 “也不怪这老鸨,要不是听王家那个败家子说媚姑娘姿色尚可,我怎么会来这种小青楼。”郑公子不屑地一笑。 “是是是……公子您说的对极了,也不知那王公子所说属实否,说不定那媚姑娘不过也就是个胭脂俗粉……”随从哈着腰应和道。 “要是王庆宗敢骗我,回头我拆了他的骨头。”郑公子摇了摇握紧的拳头,又对鲍妈妈叫道:“老鸨,赶紧叫那媚姑娘出来。” “呵呵……郑公子要见我们媚姑娘不难,只要郑公子出的起银子……” 鲍妈妈话音未落,郑公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锭,扔到鲍妈妈怀里,鲍妈妈忙接了细看看,乐的打着哈哈引郑公子楼上贵宾房招待,招呼小厮:“迎春阁上好茶、点心。” 鲍妈妈将郑公子带进迎春阁,安排好茶水,便来叫我,并嘱咐我要小心,看那郑公子,是个粗莽之人。 我等了一刻多钟才过迎春阁去,那郑公子,早已不耐烦了,在房里吼叫:“那娼妓怎的还不来?” 我站在门外,静等着那郑公子发飙。 果不其然,只片刻,那郑公子便摔了茶杯,大骂起来。 我推门而入,道:“客官好大脾气……” 那郑公子见了我,似被点了穴般,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手却对着他的随从猛摆,随从识相,忙哈着腰出了房,并关上房门。 “客官,我可否坐下?”我走到桌旁,轻问。 “啊……当然,坐坐坐……”郑公子涏着笑脸,忙招呼我坐,问道:“你就是媚姑娘?” “客官,正是小女子……” 郑公子上下左右前前后后转着圈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咂着嘴着:“这小小的县城,仅有媚姑娘如此绝色?不可思议。” “客官过誉了,您请坐……” “我说的是实话,我去京城的大青楼,那的花魁,见上一面要一千两银,当时觉着那花魁是绝色。如今,与媚姑娘比起来,她们只能算是个美人,媚姑娘才是人间仙子。”郑公子不吝夸赞之词。 从那之后,郑公子几乎每日都来暗香楼,此人虽粗莽,却从未对我不敬过。 直到一日,我陪他喝酒,不小心酒洒在了我的纱袖上,我撩起纱袖时,郑公子见我腕上戴的手环,觉好奇,让我将手环脱下给他瞧瞧。 我便褪下手环与他,他拿着手环看了又看,自语道:“这手环,为啥与我娘手腕上那只一模一样?” 第84章 恩怨情仇 “哦……郑公子,郑老夫人有与我一样的手环?”我问郑公子。 “是的,我仔细看了,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你这手环内刻的是“澜”字,我娘那只刻的是“仲”字。 “大概与我这手环相同的很多吧,只是刻字不同。”我心下明白,我这手环内刻的字,是我娘亲的名,郑公子娘手环上的字,便是我爹爹的名。这手环本就是一对,是用稀有的合金所铸,世上仅此一对。 郑公子自然不知其中的实情,我便敷衍了他几句。 郑公子想想道:“也是,这也就一普通手环。媚姑娘,改日我去京城,给你带一对漂亮的翡翠手镯送你……” 如媚讲完郑公子的事,轻叹一声,脸上全是哀伤,不愿去触及伤心的往事,却无可避免。 “师妹,你如何猜测重伤师父的人与郑家有关?”钱满粮不解,就单知道郑老夫人有一只刻有“仲”字的手环,就觉得是自己的仇家。 “那只刻有“仲”字的手环,小时候我曾见我爹爹戴过,我还问过我爹爹这手环的来历。我爹爹说,这手环是一对,还有一只在我娘亲那。我娘亲那只,就是我现在所戴的这只。”如媚抬起手腕,看着手腕上的手环,心酸不已。 “师娘在你三岁时就离家出走了,当时定是连手环也一起带走的吧,你什么时候又得了师娘的手环?”钱满粮不解地问。 “爹爹与那仇人决斗前一个月,爹爹给了我这个手环,并嘱咐我一定要戴在手腕上,不可丢失了,说这是我娘亲给我的。”如媚幽幽地道:“然而,爹爹的手环,我却没再见过,直到爹爹过世,我翻遍了房中所有的地方,都不见另一只手环。” “难道?”钱满粮一个疑虑闪过脑子。 “师兄,你是想说,那郑老夫人,是不是就是我娘亲吧?”如媚冰雪聪明,怎能不知师兄的疑问。 “嗯……”钱满粮心情沉重起来,他不愿往糟糕处想。 “我也这样想过,我想夜探郑府。但是,我三岁时娘亲就离开了我与爹爹,我根本记不得她的样貌。” “我记得师娘的相貌,我去一趟郑家……”钱满粮似有期待,又心怀忐忑。 “师兄,容我再考虑考虑……”如媚用手撑着额头,神情痛苦。 钱满粮理解如媚的心情,当年师娘一声不吭地离开师父,便是多年都没有音信,师父也曾找过,却似大海捞针,一无所获。 师娘出走的毫无征兆,就似人间蒸发般消遁无踪。当时如媚才三岁,天天拉着爹爹哭着要找娘亲,师父只能暗自落泪。 “师妹,你想好了通知我,我去郑家证实一下……”钱满粮不知道如何安慰如媚。 “师兄,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吧。”如媚体贴。 “好,师妹,你莫再多想,也许只是……” “巧合对吗?如果这郑老夫人不是我的娘亲,就必是我的杀父仇人……” 钱满粮站起身来到如媚身边,轻轻将如媚拥在怀里,心里泛起说不出的酸楚和疼惜。 钱满粮离开暗香楼,骑上矮马,加鞭快赶,在戌时回到山庄。 钱满粮心情低落,刚回到管家房,程妈就慌慌张张跑来禀报:“钱管家,十奶奶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现在有了身子,这样饿下去怎么得了啊……” 钱满粮为了师娘的事本就心烦意乱,听程妈说刘絮儿闹脾气不吃饭,头顿时就疼了起来,压住怒气道:“随她,饿了自然就吃了。” “钱管家,她可是有身子的……”程妈顾及十奶奶肚子里的孩子。 “你去对她说,如若她不识好歹,伤了肚中的胎儿,后果自负。”钱满粮烦躁地摆摆手示意程妈退下。 程妈见钱管家动怒,忙退出管家房,往十澜轩去。 刘絮儿自从见钱管家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漠,伤心的不能自抑,日夜沉溺其中,茶饭不思,今日,更是一口饭也吃不下了。 程妈小跑着进的十澜轩内室,规劝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十奶奶:“十奶奶,您好歹起来吃点东西吧,您不在意自己,也要想想肚中的孩子啊……” 刘絮儿微闭着眼,一声不吭。 “十奶奶,您就行行好,别难为了我们这些下人,刚刚我还被钱管家训斥了……”程妈委屈地道。 听到钱管家三字,刘絮儿睁开眼,眼神空洞,声音无力地轻问道:“钱管家说什么了?” “他说……”程妈犹豫着要不要将钱管家的原话告知十奶奶。 “程妈,但说无妨。”刘絮儿想知道钱满粮的态度。 “十奶奶,钱管家也是为了您好,您想啊,老爷有九房姨太太,大家都在争着给老爷生孩子。您现在又有喜了,来年生下个小少爷,您不就抬起头来了么。”程妈好言规劝道。 “钱管家说什么了?您原话告诉我。”刘絮儿只想知道钱满粮说了什么,追问道。 “钱管家说……他说……”程妈也着实为难,知道钱管家那句话伤人,但又不得不传话,何况十奶奶还一再追问,程妈叹了口气,道:“钱管家说,让你不要不识好歹,若伤了肚中的胎儿,后果自负……” 听完程妈的传话,刘絮儿再次失望地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滚了下来。 “十奶奶您莫哭,别伤了身子,您现如今只要好好养胎,瓜熟蒂落时,您自当母凭子贵……”程妈见十奶奶流眼泪,心下也难过,红了眼眶一再的劝慰。 这一刻,刘絮儿对钱满粮已彻底死了心。没了钱满粮,自己还是山庄的十姨太,如程妈说的,一朝分娩,如得一儿,自当母凭子贵,自己何必为一个负心汉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刘絮儿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找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片刻后,刘絮儿坐起身来,对程妈道:“程妈,烦劳您给我拿点吃的来……” 见十奶奶终于想通了要吃东西,喜的程妈擦了擦眼眶,连声应和:“好好好……十奶奶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端了饭菜来……” 第85章 田氏脱离周家山庄 钱满粮听从大奶奶周吴氏的吩咐,前往七喜轩,让七姨太周田氏腾出房来。 钱满粮琢磨着措词,想表达的委婉一些。然而,但凡进了周家山庄的人,不管是姨太太还是下人,都得遵从老爷和大奶奶的意思行事,这就是任何一个富贵人家千年不变的死规矩。 钱满粮到的七喜轩,守院门的丫鬟大声向院内通报:“钱管家到……” 钱满粮走进七喜轩,进了厅里,却不见七奶奶周田氏出来厅堂。 钱满粮在厅里朝着内室给七奶奶请安。 周田氏在内室轻声回道:“钱管家稍等,我这就出来……” 片刻后,周田氏拖着羸弱的身子,一步一步移到厅里。 见周田氏面色煞白,额冒虚汗,身子微微颤抖,扶着墙从内室出来。 钱满粮忙跨步上前,搀着周田氏的手肘,问道:“七奶奶,你这是怎的了?” 周田氏在钱满粮的搀扶下在厅里的首座上坐下,并轻声道:“钱管家,您坐……” 待钱满粮入座,周田氏勉强打起精神,虚弱的似随时都会晕倒,有力无气地道:“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概是无福享这周家姨太太的位置了。如还这般下去,我将时日无多……” “七奶奶,不至于,前日倪郎中给您诊脉,只说您脉象虚弱,只要多多调理便无碍……”钱满粮望着周田氏那绝世的容貌,现在更添了一份病态的美。 钱满粮心生怜惜,在心里低叹一声:“唉!红颜薄命啊。”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钱管家……”周田氏喘了几口气,气若游丝般地道:“我有一事相求……” “七奶奶,您说。”钱满粮于心不忍,又无可奈何,语调轻柔地回应。 “请您帮我向老爷求件事,送我回田家,我想在我父母身边死去……”周田氏直觉自己时日不多了,想回到父母身边。 见周田氏像交待身后事一般,钱满粮着实觉得心酸。也不知大奶奶给周田氏下的什么药,是否会伤及生命,钱满粮不得而知。 “七奶奶,大奶奶听说您身子抱恙,便让小的来接您去佛堂住。一来,佛堂供有菩萨,能护佑七奶奶。二来,佛堂清净地,七奶奶平时诵诵经,抄抄经书,对您的身子也有帮助……” “不……钱管家,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父母身体不好,我几岁就被寄养在姑母家中,姑母姑父待我虽好,可我还是想我的双亲。我想在死之前,陪陪我的父母,也了我这些年对双亲的牵挂……”周田氏想起自己的身世,眼里落下泪来。 用梨花带雨来形容此刻的周田氏,都有些屈了周田氏的美貌。周田氏这一病西施般的落泪,钱满粮顿时心软,忙应允道:“七奶奶,您莫哭,我这就去禀了大奶奶。” “有劳钱管家,我就坐在这等您回信。”周田氏极其虚弱,身不由己地将身子靠进椅背,喘息着。 “来人……”钱满粮朝院外喊。 守门丫头即刻推开院门进来,听候钱满粮的差遣。 “扶七奶奶进房躺着。”钱满粮吩咐丫鬟,又对周田氏道:“七奶奶,您回房躺着歇养,我去禀了大奶奶立刻就来告知您。” 望着周田氏疲软地依靠在丫鬟的肩上移步进内室,钱满粮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钱满粮出了七喜轩,匆匆到慈和轩,将七奶奶的现状和七奶奶的请求禀告给大奶奶周吴氏。 周吴氏沉思了片刻,道:“依了她吧,即刻送她走,拿一百两银子给她,当给她调养身子……” “是,大奶奶……”钱满粮正要退下,周吴氏又叫住他:“你去拟一份自愿脱离周家的协议书,让田氏签字画押。” “是,大奶奶,小的这就去办。”钱满粮退出慈和轩回管家房写协议书。 一切就绪,钱满粮从回到七喜轩厅上,命守院丫鬟去内室搀了周田氏出来,在上首位上坐下。 “钱管家,老爷同意了吗?”周田氏轻问。 “禀七奶奶,后院都由大奶奶管制,我已禀告大奶奶,大奶奶应允了。”钱满粮答道。 “如此甚好,谢谢大奶奶仁慈。”周田氏宽慰道谢。 “大奶奶命小的给您拿了一百两银子,让您回家买些补品调养身子。”钱满粮递上银票,放在周田氏手边的案几上。 周田氏看了看银票,苦笑了笑:“用不上了……” “另外……”钱满粮拿出协议书,委婉地道:“大奶奶的意思是,您是自愿离开周家山庄回田家去的,大奶奶让您在这协议上签字画押,以免日后有争端……” “嗯,应当的,您拿来,我签……”周田氏明事理。 “七奶奶,您看一下协议的内容……”钱满粮将协议铺在周田氏边上的案几上。 “不必了,周家仁义,我信的过。”周田氏签上名,并用大拇指在钱满粮带来的朱砂印上沾了红,在协议书自己签名的地方按下指印。 “七奶奶,我让程妈过来给您收拾一下,下午就送您回田家。”钱满粮收好协议书,道。 “好,麻烦钱管家了。”周田氏靠在椅上,吃力地向钱满粮道谢。 钱满粮退出七喜轩,脑里全是周田氏那副柔弱到让人心疼的样子。 钱满粮回到管家房,在柜里拿出一瓶丹药,药瓶的标签上书:琼露丸。 这琼露丸的功效:滋阴补阳。钱满粮怕周田氏一口气上不来,死在送回田家的半道上,那就着实麻烦了。 钱满粮转去山庄厨房,令厨娘做了一盅银耳羹,避了人,将琼露丸放进银耳羹内。叫了程妈,着她端去七喜轩,让七奶奶吃下。并交待程妈,将七奶奶的衣物收拾打包。 钱满粮又去了下人房,叫刘伍套马车。 一切按部就班,钱满粮回到七喜轩,周田氏还坐在厅里,案几上的银耳羹却未动。 钱满粮柔声对周田氏道:“七奶奶,这银耳羹是我刚刚去厨房让厨娘做的,您吃了吧,回去马车一路颠簸,您吃些东西,提提精神。” “我实在没有胃口……”周田氏浑身无力。 “您就当在周家山庄吃最后一次点心,吃了吧。”钱满粮语带央求。 “好吧,有劳钱管家……”周田氏坐直身子,吃力地端起汤盅,一口一口慢慢吃下钱满粮放了琼露丸的银耳羹。 第86章 普慈收徒 自马富、马康被钱管家送到普慈院伺候普慈大师后,普慈对这两个小厮客气相待,尽管普慈心下很不痛快,无奈这马家兄弟是钱管家的内侄,总有些顾虑,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钱管家面子。 这马家兄弟两,虽是一母所生,然哥哥马富,秉性憨厚,干活卖力。 弟弟马康就不同了,滑头滑脑,攻于心计,能省力的绝不费力,聪明,却都用在旁门左道上。 这天,马康趁普慈大师在房内坐禅,草草扫过院子,就鬼鬼祟祟溜出普慈院,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马富挑满两缸水,到院里一看,见院子根本没扫干净。马富又提了扫把,认认真真扫起院子来。 普慈打完坐,出了房,见马富在扫院子,却不见马康的身影,便问马富:“马康呢?” 见普慈大师发问,马富忙放下手里的活,老老实实地答道:“刚刚还在院里扫落叶,这会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这孩子,不会又淘气去了吧?一会见到他,让他来房里见我。”普慈交待完,又转身回了房。 “是,大师……”马富见大师找弟弟,心下着急,怕大师责罚马康。 马富急急扫完大院,便到处寻马康,可是,在普慈院寻了个遍,也不见马康的身影。 “这不省心的东西,又出院去了……”马富急的跺脚,趁院里暂时空闲无事,便从院侧门出了普慈院,去院外寻马康。 “小康……”马富一路轻唤一路找。 正当马富寻不到弟弟准备放弃回普慈院时,马康却从侧边林里窜了出来,手提一只野兔,在马富面前抖了抖,开心地道:“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马富看着马康手上的野兔,不悦地道:“你擅自出普慈院,大师知道了定会责罚你,赶紧跟我回去,带你从侧门偷溜回院里……” “哥哥莫怕,我是出来打野味,又不是贪玩。那和尚不能将我怎样,放心吧。”马康说完,率先往普慈院回。 两兄弟回到普慈院,正从偏门探进头,就被普慈大师堵了个正着。 马家兄弟二人,被普慈叫进厅里,普慈坐在上首,黑着脸,道:“你们擅自出院,意欲何为?” “大师,我……”马富憨直,见普慈动怒,吓的话都回不利索了,“扑通”跪了下来。 见哥哥吓成这样,马康将头一昂,道:“大师,莫怪我哥哥,他是去寻我出的院。” “你这厮,自身难保,还护你兄长?”普慈小眼睛不屑地瞪了马康一眼。 “大师,我兄弟俩临来普慈院之前,我姑父特意交待,要我兄弟尽心尽力伺候好大师您。小的不敢忘记,特去院后的林里,打了只野兔,给大师您打打牙祭。”马康自豪地将手里的兔子高高提起,还炫耀般地摇了摇。 “你……”见马康搬出钱管家来说事,普慈压了压心中的不快,道:“你姑父有没有告诉你,普慈院佛门之地,不可杀生。” “大师,我并未在普慈院杀生,我是将兔子在林里杀死了才带回来的。”马康振振有词。 见马康巧舌俐嘴,普慈气的翻了个白眼,厉声道:“你姑父有没有告诉你,佛门弟子,不食荤腥……” “大师,济癫佛爷说了: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马康不以为然地回应。 “你这厮,是要害本大师毁了几十年的修为么?”普慈一忍再忍。 “大师,这已经是我猎的第十只兔子了,之前的兔肉,我都剁碎了,熬了汤,给大师喝了补身……”马康坦白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普慈听马康这一说,垂下眼睑,口里念诵着,心里却明镜似的。马康猎的第一只兔子,普慈就从汤里吃出荤来了,着实是鲜美。周家山庄每日送上来的,全是素菜,已吃了将近三年了,普慈实在熬不过的时候,就着了俗人装,戴了帽子,偷偷下了山,去县城的酒楼里开一顿荤腥慰劳自己。 “大师,明日我去猎一只山鸡来,那肉,比兔肉好吃多了。”马康喜形于色地计划道。 普慈听马康说山鸡肉,馋的立马睁开小眼,又觉不妥,忙复垂下眼睑,语气也轻柔起来,道:“你这厮,坏了我在佛祖面前的修为。” “大师,和尚吃荤,您又不是第一人,佛祖不会怪您的。佛祖要怪也是怪我,杀生的是我,剁肉炖汤的也是我,就让佛祖罚我马康吧。”马康一副仁义慷慨的神态。 “你这厮,下去吧下去吧……阿弥陀佛……”普慈心里还是受用的,有了马康,最起码自己可以天天吃到荤腥了。 见普慈不再责难自己,马康拉起跪在地上的马富,边退出厅堂边道:“谢谢大师不怪罪于我,我这就给大师炖兔子肉汤去。” 见马富、马康退下,普慈巴咂着嘴,嘟囔着:“红烧兔肉更美味……” 之后,普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马康出院去后山树林打野味开荤,普慈也旁敲侧击,要马康将野味做些红烧的,以便吃肉解馋。 马康机灵,知那普慈和尚嘴馋,日日去林里狩猎,以慰普慈的口舌之欲。 普慈吃的开心,见马康聪明,思忖起收徒的好事来。 如收马家兄弟为徒,便是一箭双雕的好事,自己得了徒弟,又巴结了钱管家。 当年师父邪无子,教会了自己不少旁门左道的武功和炼制药丸的技能。 自己如不收徒弟,等年老身死,一身本事都将埋没了,着实是可惜。 普慈想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马康猎回来一条大蛇,喜的普慈指着蛇吩咐马康:“去,将院里的橘猫杀了,再将昨日的山鸡,一起炖了,大补。” “是,大师……”马康得令,满院追杀橘猫。 马富不忍,这橘猫是自己每日喂养的,又不敢忤逆普慈,只能任马康捉了橘猫,颈上套了绳,生生勒死。 普慈心情大好,着马家兄弟同桌吃肉,并从内室拿了一坛好酒,各倒了一碗给马富、马康。 酒足饭饱时,普慈满面通红,醉醺醺地指着马康道:“马康,本大师与你有缘,决意收你俩兄弟为徒,你们可愿意?” 见普慈大师要收自己和弟弟为徒,喜的马富忙跪了下来,又拽了拽马康的手臂,示意他同自己一起拜师。 马康却不太情愿,怕拜了师后,被普慈管的更严。 普慈眯起小眼,看了一眼马康,抬手从袖陇里发出一支飞镖,直射院内五十米外的气灯,只听“啪”的一声,镖至灯碎。 马康见普慈显露身手,顿时有了兴致,起身跪地,同哥哥一起叩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个响头……” 第87章 鸡飞狗跳 普慈收了马家兄弟为徒,便开始专心授徒,当然,潜移默化地套用了自己师父邪无子的授徒方法:棒棍出高徒。 想当年,普慈十三岁就被师父邪无子收为徒弟,普慈本是个孤儿,流落街头,饥一顿饱一顿的。 也是缘分,当年邪无子遭人追杀,受了重伤,便躲进山里一处洞穴中。 这处洞穴,也正是普慈长年的栖身之地。 普慈乞讨回来,发现洞穴中多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丑人,吓的不敢靠近。 那丑人便是邪无子,有力无气地招呼普慈近前:“小娃莫怕,你过来……” 普慈尽管害怕,却无他处可栖,便听了丑人的话,一步一步挪近。 “小娃儿,有吃的么?”丑人问。 普慈看了看嘴唇发白的丑人,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薯,是自己没讨到食物,在人家地里偷偷刨来的。 丑人微微一笑,递过来几块碎银,对普慈道:“小娃,来,你拿了这些碎银,去买些酒和烧鸡回来,我们同吃。” 普慈怯怯地接过丑人手里的碎银,想了想,将自己手里的红薯送到丑人手上,便出洞穴下山打酒买鸡去。 普慈脚程快,来去都是跑的,半个多时辰后,普慈便回到了洞穴,将酒与烧鸡都放在丑人面前的地上,自己却缩在一边。 丑人招了招手:“小娃,过来,一起吃。” 丑人邀请再三,普慈才犹豫着慢慢靠了过去。 丑人扯下一个鸡腿,递到普慈面前。 普慈渴望又胆怯地伸手接过鸡腿,却看着面前这个身上血也凝固的丑人。 “吃,小娃……”丑人扯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咀嚼起来。 普慈也许久未见荤腥了,闻着烧鸡的香味,早已是饥肠辘辘,见丑人大口吃鸡喝酒,也将手里的鸡腿送进了嘴里。 “小娃,你叫什么名字?”丑人喝了一大口酒问。 普慈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意在告诉丑人,自己没有名字。 “小娃,我暂住你这疗伤,你每日帮我下山打酒买肉,我们同吃,可好?”丑人道。 普慈点了点头。 之后,丑人便在普慈栖身的洞穴里住了下来,疗伤养息。 普慈每日拿了丑人给的碎银,来回跑着下山去买酒和吃的。 有一次,普慈在回洞穴的路上,捡到一只死了的山鸡,开心地提了回来。 丑人将山鸡里了泥巴,挖了个洞,埋在洞里,又在上面烧起了柴火。 普慈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烧鸡,那香味,能传几里地。 丑人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去,临出洞穴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普慈,见普慈孤零零地缩在一边,带着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 丑人停下身来,转头问普慈:“小娃,你可愿跟随我做我徒弟?” 普慈从记事起,就是孤单一个人,面对饥饿寒冷和黑夜,普慈很害怕,也想有个伴,有人给自己一点依靠。 与丑人相处的这半个多月的日子里,普慈终于第一次体会到吃饱肚子有人作伴的踏实感觉。 见丑人要收自己为徒,普慈想也没想,跪下来对着丑人就叩了三个响头,叫道:“师父……” 丑人“呵呵”一笑:“好,今后,你就是我的徒儿了,我给你取个法名,叫……” 丑人想了一会,邪魅一笑:“你就叫普慈吧,普渡众生,仁慈悲悯,不正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所标榜的么?我邪无子就偏要与他们背道而驰,名为普慈,实为……哈哈……” “走,徒儿,随为师走江湖去。”丑人带了普慈,离开洞穴,往山下走去。 邪无子对普慈授功非常严苛,普慈稍有懈怠,邪无子便棍棒伺候。 普慈悟性不错,学了邪无子八成的武功和制丹药本领。 现如今,普慈也为人师了,便也严苛要求马家兄弟,特别是对聪敏机灵的马康,普慈是寄予厚望的。至于资质平平的马富,普慈也就当马富是给马康做陪练的了。 然而,马康对习武却不感兴趣,觉得太累。对制丹药却相当的痴迷,整日钻进制丹房捣鼓。 普慈却要强制马康练武,并语重心长地道:“日后你行走江湖,没有功夫傍身,是很容易被人干掉的。” 马康却不以为然:“师傅,只要我擅长用毒,杀人于无形,谁敢伤我?” “糊涂,那些武林高手,杀人快如闪电,还没等你使毒,你已经入黄泉路了。”普慈苦口婆心地规劝马康。 马康见师傅坚持己见,也只能每日里敷衍练练功,只要普慈不监督,马康立马停下来偷懒。 普慈见马康懒散,气的拿了棍子追着马康就打,马康吃疼,惨呼:“师父莫打脚,打瘸了捉不到山鸡了……” 普慈听马康这一嚷嚷,想想也有道理,便改攻马康的背部,马康灵活,蹲下身避开普慈抡过来的棍子,一把抱住普慈的手臂,嬉皮笑脸地哄道:“师傅莫打,我昨日在后林装了捕猎器,我一会还得去收。” “你装那捕猎器,就确保能捉野货?”普慈不信。 “当然确保了,徒儿还在四周洒了新炼制的毒丸,一击不中,还有二击。”马康保证。 “你这厮,心思就全用在这上了,练功却一点不上心。”普慈甩开马康的缠抱,不悦地皱了皱眉。 见师父不再抡棍,马康一溜烟边往院侧门跑边叫道:“师父,我去收野货,等着,今晚让师傅饱餐美味……” 普慈将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叹道:“孺子不可教……” 当晚,马康将捕杀到的一只半大的野猪和几只斑鸠打理干净,普慈亲自掌勺,烹煮了一锅香气四溢的肉。 师徒三人,围在饭厅的桌前,大快朵颐。 马康油滑,不停夸赞普慈:“师父,您的厨技太好了,徒儿从未吃过如么好吃的肉。” 普慈喜听奉承话,洋洋自得地道:“这算什么,当年我做叫花鸡,那才叫一绝,我师父都赞不绝口。” “哎呀,师父,徒儿猎了多次山鸡,您怎得不露一手,做个叫花鸡呢?”马康不满师父藏着掖着。 “哼!想吃为师做的叫花鸡,你先将我传授于你的武功,学上一半。”普慈想激将马康学武。 “那就算了吧,红烧山鸡也不难吃。”马康接话。 “你说什么?你这孽徒……”普慈听了马康脱口而出的话,气的想拿筷子打马康。 “师父息怒,我学武功,我学就是……”马康见普慈动怒,忙假意服从。 一锅肉,在师徒三人说话间,吃的连汤都没剩几滴。 普慈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回房坐禅去了。 马康偷懒,将碗筷一推,便离桌而去。 马富勤快,毫无怨言地收拾桌子,洗刷碗筷。 月亮当空时,正熟睡的普慈,被肚子钻心的疼痛惊醒,只听自己肚内“咕噜”作响不停,一阵屎意,立马窜到肛门,普慈还没来的及下床,便窜了稀,拉了一裤裆,稀屎又从裤子里渗了出来,糊在床褥上。 普慈顿觉满房间浓浓的屎臭味,急的跳下床,稀屎又顺着腿流了下来…… 第88章 师徒三人被药倒 普慈只觉肛门关不上闸,不住地往外窜稀,房间的床上地上,早已拉成一滩一滩的。 普慈忙脱了裤子,光了下身开了门就往茅房跑。 普慈一路洒屎地蹲到茅坑上,哗啦啦地拉稀。 普慈没拿手纸,正想高呼了徒弟送纸来。 这时,茅房的门帘被掀开,马康呲牙咧嘴地用手捂着屁股,就要挤进来,却被人一掌推了出去。 马康正要问是谁,茅房里传来师傅的声音:“给我拿些手纸来……” “师父,是您啊,您稍等,等我拉完屎就给您送手纸。”马康边说边捂着屁股夹起腿跑去院子侧门,开了门就钻去树林解决。 普慈正一泄千里,马富抓了一把手纸也来蹲坑,普慈听见马富的脚步声,掀开布帘,伸出手,叫道:“手纸给我……” 马富借着月光,见是师傅蹲在茅房里,忙叫声师父,便听话地将手上的手纸多放在普慈的手掌上。 见普慈拿了手纸缩回手,马富想回房再去取些手纸,只是肚子不听话,屎就快挤出肛门。 马富也顾不上再去房里拿手纸,四下张望了望,便往开着的院侧门飞奔了出去。 师徒三人,窜稀了一个下半夜,直到连水也拉不来为止。 普慈蹲的双脚发麻,加之脱水,整个腿都颤抖了。 房里是没法睡了,当下也别指望同样严重窜稀的马家兄弟伺候自己。 普慈去到沐浴房,舀了几勺水,草草将下半身的屎冲洗了洗。也实在没了力气,又口渴,便到的厨房,用碗舀了缸里的山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个饱。 普慈肚子里有了水,又去茅房蹲了几次坑,拉了些水出来。 普慈从未像今晚这样窜稀过,想想不对劲,摇摇晃晃回到饭厅,见马家兄弟也在水缸边喝水,看二人面色,蜡黄无血色,可想而知也是窜稀窜的不轻。 马富见师父进餐房来,有力无气地一屁股坐靠在椅上,便对师父道:“师父,我们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普慈被马富这一提醒,忙问马康:“昨夜的野猪与斑鸠,你是如何捕的?” 马康放下碗,走到普慈边上的椅子坐下,趴在桌上道:“师父,徒儿那捕猎器没捕到,是徒儿洒的毒丸毒的野猪与斑鸠……” “那野猪的内脏你没扔了?”普慈追问。 “没扔啊,师父您说的,内脏也可食,味美……”马康恹恹答道。 “你这个孽障,我等的性命迟早要断送在你的手里。”普慈大怒,想吼,却又实在没力气,语调似不痛不痒地。 “师父,您咋这样说徒儿?徒儿对您,可是忠心耿耿……”马康不明就里,向普慈表忠心。 “你这混账东西,你毒杀了野物,那野物内脏已有毒,我们再食了,也中了毒。”慈普气不过,又无可奈何。 “师父,原来如此啊?哎呀,拉死我了……”马康惨呼。 “你这孽障,害的为师拉了一床一房间都是……”普慈想想就觉臭。 “噗呲……”马康听普慈这一说,顿觉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来,道:“师父,你怎的就没憋一憋?” “孽障,你还笑……”普慈气的作势要打马康。 “师父莫要生气,下次我就知道了,毒死的野物内脏去除莫食。”马康反省。 “还有下次?再有我先劈了你……” “师父,吃一堑长一智,徒儿没有经验,师父您也没教我……” “你……” “再说了,师父,您丹药那么多,为何不服药止泻,非得拉得走不动路?”马康反问。 “你这孽障,为师窜成这样,也来不及细寻原因对症下药。再说了,肚内的毒不排尽,服止泻药也只会积毒……”普慈虽心下恼火,却也随口解答马康的疑问。 马富见普慈黑眼圈厉害,知道师父内耗的不轻,体贴地去搀普慈,道:“师父,你先到我们房里躺着歇养,我去给您将房间打扫干净。” “马康,你惹的祸,你去打扫,要是弄不干净,看我怎么罚你。”普慈被马富搀着,去下人房歇息。 马康毕竟年轻,趴在饭桌上睡了一个时辰,体力便恢复过来了,想起师父的命令,不情愿也要干。 马康来到普慈房门口,一股浓重的屎臭味便扑面而来,马康忙抬袖捂了口鼻,嘟囔道:“这老和尚拉的屎着实太臭了……” 七喜轩腾了出来,田氏也送回了田家,钱满粮去慈和轩向周吴氏复命。 “过五日,我师姐就会将新人送来,满粮,你到时候安置好……”周吴氏吩咐。 “是,大奶奶……” “暂时不用给她配,先养一段时间,到时我再通知你。” “明白,大奶奶。”钱满粮一一记下。 五日后,一辆马车进了周家山庄,钱满粮得到通报,忙去大院迎接。 车帘掀开,从马车内钻出来一个女子,黑衣黑裙,头戴一顶罩有黑纱的大沿帽。 车夫伸手去搀女子,被女子挡开,自顾自轻盈跃下马车。 钱满粮冷眼旁观,便知这女子是个练家子。 “给姑娘请安。”钱满粮上前,作揖施礼。 “嗯,我住哪?”女子也不客气,大咧咧问钱满粮。 “姑娘请随我来……” 钱满粮前面引路,将黑衣女领到七喜轩。 刚进七喜轩院门,还未等钱满粮开口,黑衣女便下了逐客令:“行了,你出去吧,勿让人来打扰我,每日饭菜放在这院内门口便可,我自会来取。” 见黑衣女这么快就反客为主,钱满粮心下错愕,一时弄不清这个新七奶奶是什么来头。 钱满粮应答着退出七喜轩,七喜轩的院门便在自己的面前迅速关上。 钱满粮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怪女人,心里很是不痛快,却又无计可施。 钱满粮去往慈和轩,禀报周吴氏新七奶奶已经入住七喜轩。 周吴氏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使在思考着什么。 马康用布里了口鼻,给普慈满地是屎的房间打扫,又将普慈沾了屎的床褥和脱在地上的裤子,用一个长柄铁勾勾到院内,点着火,焚烧了起来。 正在下人房睡觉的普慈,被一股浓浓的烧焦味熏醒,忙翻身下床,出门去寻烧焦的源头。 却见马康,正在院内烧一堆东西,火势熊熊。 “你烧甚?”普慈问道。 “师父,您沾了屎的被褥和裤子……”马超答道。 普慈顿觉一股血往脑门上涌,气的跳脚,骂道:“你这孽畜,我还没死,就烧我的衣物……” “师父,您的屎实在太臭了,洗不干净,只能一把火烧了……”马康辩解。 普慈四下找棍棒,决心要好好收拾马康这个孽徒。 马康机灵,早窜出院去,叫道:“师父,我去山庄问我姑父讨要些熏香来,给您的房里好好熏熏……” 第89章 华阳寺 如媚着小厮送信给师兄钱满粮,请师兄在下月初一日辰时,与自己同去一趟华阳寺烧香拜佛。 日子转眼即逝,初一日一早,钱满粮安排好山庄的事务,便骑了快马去往暗香楼。 见师兄来了,早已梳洗收拾整齐的如媚,带了贴身丫鬟青菊,青菊见到恩人钱满粮,盈盈一拜。 三人同上了暗香楼的马车,往华阳寺去。 华阳寺香火极旺盛,佛门净地,虽香客接踵摩肩,也让人觉得敬畏与净心。 “师妹,你怎得突然想来拜佛了?”钱满粮与如媚并肩而行,轻声问。 “兄师,那郑公子前几日透露,说每月的初一日,他都要陪他的娘亲来华阳寺礼佛。”如媚道。 “哦,我明白了。”钱满粮知道师妹叫自己来,是帮认郑老夫人是不是如媚的娘亲。 钱满粮不再说话,紧随师妹。 华阳寺分大殿、中殿、和后殿三个殿,如媚随着香客往前走,眼睛却四下找郑公子。 钱满粮陪着师妹,在寺里三个殿前前后后转了几圈,也未见郑公子。 如媚急躁起来,轻语:“难道他们没来?” “师妹莫急,像郑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大夫人来礼佛,寺庙会不会特殊对待?比如,另有单独的禅房静修……”钱满粮分析。 “也许是的,如果这样,我们怎寻?”如媚微锁起眉头。 “我们只要在大门口守着,定能见到郑老夫人……”钱满粮笃定。 “如果他们走的其他门呢?”如媚不放心。 “师妹,你且在那廊下坐着等我片刻,我去探探便来。” 见师兄要去探华阳寺的后院,如媚点了点头默许。 钱满粮径直往寺庙的后院去。 华阳寺的后院,比钱满粮想象的要大,给人一种寺中寺的错觉。 后院也有供着佛像的大殿,却无香客,很是清静。 钱满粮如入无人之地,从僧人的禅房边一间一间凝神聚听地走过。 钱满粮正要进后院大殿,却被殿内出来的一个僧人拦住,唱了声“阿弥陀佛”,问:“施主怎得走到后院来了?” “师父有礼,我见这后院清静,不由自主走进来了,看这也有佛堂,便进来拜拜佛……”钱满粮答道。 “施主莫怪,这佛堂,是私人捐造的,不对外开放,请施主回到前殿。”僧人解释。 “原来如此,请问师父,这佛堂是谁家捐造的?” “是郑迁安郑老爷家……”僧人如实回答。 “哦……原来是郑迁安老爷,我与郑老爷可是忘年之交,呵呵……”钱满粮笑道。 “请问您是?”僧人见钱满粮的气质着装,也不像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人,便好奇问。 “我是从周家山庄来的……” 还未等钱满粮说完,僧人忙满脸堆笑,讨好地道:“哎呀,是周家山庄来的贵人,得罪得罪……” “师父客气了……”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双手奉到僧人面前,虔诚地道:“出来的匆忙,也未带多少银两,小小意思,贡奉佛祖。” “好好好……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您……”僧人迅速接过钱满粮手上的银锭,塞进袖袋里,四下张望了望。 “师父,常言道,见庙上香,见佛拜佛,既然我到的郑老爷家的私殿,我也理应进殿拜拜佛祖……”钱满粮道。 “那是自然,不过,您还得先等上一等,等郑家大奶奶礼完佛出了大殿,方能进去,可行?” “甚好,我就在这殿外等着吧。” “那就辛苦您了,我还要进去伺候香火,就暂不能陪您了……” “师父,您忙您的便是……” 僧人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回去大殿内伺候香火去了。 确定郑老夫人就在殿内,钱满粮心下一阵激动,想即刻去告诉师妹,又不敢走开,怕万一错开了郑老夫人,自己岂不悔死。 钱满粮稳了稳心绪,微闭起眼,立在殿门外,静等郑老夫人出殿。 一个时辰过后,殿内响起三声木鱼声和一声引罄声,礼佛结束。 从殿内出来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出头,穿戴奢华。女的轻纱帽罩面,虽看不清面貌,但看身段,当是半老徐娘的年龄了。 很明显,这是一对母子,如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郑老夫人与郑公子。 钱满粮刚要近前,却听那搀着娘亲的郑公子叫道:“马车……” 只一刻,郑家的马车就来到了大殿外,郑公子搀了郑老夫人,往马车旁而去。 “郑夫人请留步……”钱满粮跟上,唤道。 正要上马车的郑夫人,听有人喊自己,怔了怔,对身后的儿子道:“经儿,我累了,不管是何人,都不见。” “是,娘亲。”待郑老夫人进了马车,郑公子道:“回府……” “郑公子,留步……”钱满粮快步上前,欲拦下马车。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阻我郑家的马车?”郑公子喝斥。 “郑夫人,在下是周家山庄的钱满粮,求见郑夫人……”钱满提高声音,对着马车内的郑老夫人喊道。 “你这是要找打么?”郑公子见钱满粮纠缠,招呼手下:“给我打……” 顿时冲出来四名郑家的家丁,握了拳就往钱满粮面门招呼。 钱满粮抬脚一个飞踢,将冲在前面的两个郑家家丁踢出丈余远。 郑公子见钱满粮是个练家子,忙往身后挥了挥手,又窜出来五名家丁,和之前的两名家丁,将钱满粮团团围住。 郑公子见钱满粮被自己的家丁围了,叫嚣道:“给我打,打残了,回府有重赏。” 郑公子一边叫着,一边上了马车,指挥马夫赶紧走。 眼看着郑家的马车绝尘而去,钱满粮急了,欲追了上去,却被郑家家丁缠住。 钱满粮一招饥鹰戏鼠,一一将郑家的家丁击翻在地。 摆脱了郑家家丁,钱满粮追出去,已不见了郑家马车的踪迹。 钱满粮懊恼地回到前殿,师妹正坐立不安地等在廊下,见师兄回来,忙迎上前,询问的眼神望着钱满粮。 “师妹,回暗香楼说……” 回到暗香楼,钱满粮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与师妹听,道:“我已经自报名字了,然那郑老夫人,却只字未说。师妹,她衣裙宽松,头遮面纱,我也实在不能确定她就是师娘……” 如媚心下委屈,落下泪来,泣涰道:“如娘亲还活着,也定会去周家山庄寻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并未有过,大概她真的已不在人世了吧……” 第90章 盘龙山山匪 盘龙山,山高林密,易守难攻,最适合山匪盘踞。 盘龙山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匪首名叫雷霸天,原是个有些身手的拳师,因与人斗勇,失手伤了人命,被官家缉拿。雷霸天一把火烧了自家那间破草房,带了十来名徒弟和乡村里的地痞懒汉,躲进盘龙山,竖竿为匪。 雷霸天亲自带了匪众,夜里下山,偷抢拐骗,拉人入伙。短短一年时间,盘龙山上的山匪人数就达百十余人之多。 雷霸天手里有了人,用偷抢来的财物,换了兵器,日日操练众匪。 有了人,有了兵器,雷霸天便打起了有钱人的主意。有钱人开办的工厂,只要雷霸天手能伸到的地方,都会强制收保护费,周家山庄的沙厂就是例子。 一般工厂,不想节外生枝,只好乖乖送上保护费给盘龙山山匪,图个破财消灾。 周家山庄的沙厂却不同,汪东乔有野心,想独吞了沙厂,所以与雷霸天合作。汪东乔出钱,雷霸天出土匪,常驻沙厂,名为护卫,实则是汪东乔养了土匪预备对付周家山庄的。 又到了一年一度缴保护费的时候了,雷霸天在盘龙山山寨等了汪东乔三天,都不见汪东乔来上贡。 雷霸天也觉奇怪,往年汪东乔可是准时带了银票来盘龙山交费的。今年没准时来,还迟了三天,也不见汪东乔的人影。 雷霸天憋不住了,召集山匪在山寨的聚义厅开会。 雷霸天拍着面前的案桌怒道:“南山沙厂的汪东乔,到现在还未来交保护费,缴银日期已过三日,这厮是要造反了么?” “大当家,是不是这汪厂头有事拖住了,分不开身来山寨……”军师诸葛智摇了摇手上的羽扇,认为。 “他分不开身,可以派我们的兄弟回来一趟。”雷天霸很是恼火。 “就是,大哥,这汪东乔不会反水了吧?”二当家怀疑。 “他敢,借他一百个胆他都不敢。”雷天霸对汪东乔似乎很了解。 “与其在这猜,不如派兄弟去沙厂找汪东乔问问。”三当家建议。 “三当家说的对,大当家,还是先派两个兄弟去沙厂看看。”诸葛智向雷天霸请示。 “嗯,老三,你找两个机灵点的,去沙厂跑一趟。”雷天霸发令。 “是,大哥,我这就去安排。”三当家领命,挑了两个山匪,一个叫黄瓜田,一个叫白李下,三当家交待一番,要他俩早去早回。 黄瓜田与白李下,领了三当家之命,骑上快马,下山往南山沙厂奔去。 偏偏这两个山匪,非当地人,是从外省流浪到此,见盘龙山招兵买马,为了一口饱饭,便加入了雷霸天的山匪队伍中。 三当家交待去南山沙厂,这二位骑了马一阵猛奔,下到山脚,却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南山沙厂。 黄瓜田四下望了望,问白李下:“我们该走哪条路?” 白李下也很迷茫,左右看看,自作聪明地道:“既然是南山,那一定要往南走了……” “有道理,那我们就往南走。”黄瓜田赞同白李下的见地。 于是,二人便选了南面的路,快马加鞭飞奔而去。 谁知,南山沙厂根本不在南面,而是在北面,至于为什么叫南山,谁也追溯不到此名的由来。 黄瓜田与白李下,赶了半天路,也不见有河,三当家只说南山沙厂在河边。 “白兄,我怎么觉得不对劲,我们跑了半天,也不见一条河。”黄瓜田叫停跑在前面的白李下。 白李下勒住马缰,也是满脸迷茫。 马儿跑了半天,也累的直喘气,白李下下马建议:“黄兄弟,我们歇歇吧,也让马儿歇歇吃会草。” “行……”黄瓜田也下了马,放开马缰,随马儿走到路边的草地上吃草。 二人在马背上颠簸了半日,也是筋骨疲惫,便寻了一棵树,坐在树下,靠着树干半躺着歇息。 这一歇,困意顿时袭来,黄瓜田与白李下沉沉睡去。 等二人一觉醒来,天色已暗,黄瓜田抬袖擦了擦嘴角睡出的口水,推了把白李下,道:“白兄,天都黑了……” “哎呀,我们要误事,赶紧走。”白李下一骨碌爬起来,催促黄瓜田。 二人忙去寻马,却怎么也找不到,马儿多半是被贼人偷了。 “这这这……如何是好?”黄瓜田急了,事还没办,马也丢了,就算回到盘龙山能保住小命,也得脱层皮。 白李下心里也慌,他在盘龙山虽待的时间不长,但大当家雷爷的家法,可是厉害的很。 黄瓜田求助地望着白李下,白李下思考了片刻,坚定地道:“走,我们逃命要紧,万不可再回盘龙山了。” “嗯嗯……白兄明智……”黄瓜田欣然赞同。 于是,黄、白二人结伴,继续往南走,消失在夜色里。 又过了三日,三当家还不见黄、白二人回来,心下没了主意,忙去禀报大当家雷霸天:“大哥,我派去南山沙厂的两个兄弟,去了三天了,还不见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雷霸天正要开口,门外手下来报,山寨大门口来了两匹马,不知道是谁的。 雷霸天与三当家,忙出门去山寨门口看。 这一瞧,三当家叫了起来:“这不正是我那两个手下骑去的马么?” 老马识途,两匹马见无人骑驭,便吃吃停停,走了三天回到了山寨。 “哎呀,看来我那两个手下已遭不测了。”三当家惊呼。 “召集众兄弟开会。”见事态严重,雷霸天一边往聚义厅疾走,一边喊道。 聚义厅内,各当家、小头目都到齐了,众人见大当家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也都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前日老三派去南山沙厂的兄弟,三天了不见回来,人没回,马回来了,看来事情不简单……”雷霸天紧皱眉头,眼里尽是杀气。 “大当家,如此看来,那汪东乔是要与我们盘龙山为敌了。”军师诸葛智神情凝重。 “嗯,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们派驻沙厂的十一位山寨高手,可能也被谋害了不然,汪东乔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也会回山寨来报告情况了。”雷霸天着实担忧。 “大哥,我们杀下山,直取了汪东乔那厮的狗头,祭我们被他谋害的兄弟。”二当家当即就跳了起来,暴躁地叫道。 “莫要冲动,我们先谋划……”雷霸天抬手作示,让二当家稍安勿躁。 第91章 山匪来犯 众山匪七嘴八舌,纷纷出谋划策,雷霸天听的脑瓜子疼,道:“都别吵了,听军师的。” 众人见大当家发话,息了声,眼睛都望向了军师诸葛智。 诸葛智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掐着指故作沉思。 雷霸天急躁,见军师半天不出声,急得催促:“哎呀,军师,你倒是说话啊?急煞我也。” 诸葛智微微一笑,道:“大当家莫急,听我调遣。” “众人听令,谁愿意领兵前往南山沙厂?”诸葛智望向众人,问。 二、三当家踊跃出列,争着要领兵去荡平南山沙厂。 这时雷霸天急了,叫道:“别争,我亲自带兄弟们杀去。” 见大当家表态,大家都不敢有异议。 诸葛智道:“既然大当家亲自去,也行。那么,谁留守山寨?” “你……”众人和雷霸天,齐刷刷指着诸葛智,因为诸葛智只是文将,不适合打打杀杀,只适合留守山寨。 见众人都指向自己,诸葛智干笑两声,摇了摇羽扇道:“可行。至于大当家带多少人,留寨多少人,就听大当家安排了。” “我们这次是要去荡平南山沙厂,汪东乔那厮,连三当家派去的人都敢杀,定是做好准备与我们盘龙山厮杀的了。留十人与军师守寨,其他的全跟我下山。”雷霸天安排人数分配。 “杀……杀……杀……”山寨的聚义厅,响起振奋人心的喊杀声。 “今晚,命厨房杀鸡宰羊,众兄弟好好吃一顿,明日有力气杀汪东乔。”雷霸天吩咐。 “好……好……好……”众人兴高采烈地高呼。 第二日,天色刚亮,雷霸天便骑上马,带领百来山匪,杀下山,直奔南山沙厂。 许久没来南山沙厂,雷霸天见沙厂紧闭的大门都加固了,自己要带众匪冲进去,一时半会是办不到的。 “喂,那守门的,让汪东乔速滚出来迎接爷。”雷霸天对守门人喝道。 守门人趴在小窗往外看,见一众人,手持钢刀,来势汹汹,知不是善茬,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我自会去通报厂头。” “瞎了你的狗眼,盘龙山雷爷你也不认得?”二当家见守门人有眼无珠,气得骂道。 守门人听是盘龙山的山匪来了,吓得忙关了小窗,火烧屁股般跑去报沙厂的厂头肖长春。 肖长春听盘龙山的山匪来犯,忙召集沙厂护卫和工人们,共两百多号人,拿刀的拿刀,提棍的提棍,抄铁铲的抄铁铲,往大门口涌去。 肖长春示意大家噤声静候,打开了望窗,往大门外探察,见一众山匪,凶神恶煞地守在大门外丈余远处。 那领头的,黑面唇厚,狼眼牛鼻,一脸恶样,想必就是盘龙山的山匪头子了。 山匪头身后那一众山匪,个个如郊狼般,呲牙咧嘴,似要食人肉一般。 肖长春心下也惊怕,但作为厂头,自己是决不能露怯的。 肖长春壮了壮胆,向门外的山匪道:“不知各位好汉来我沙厂,有何指教?” “你是何人?叫汪东乔出来。”雷霸天见小窗上的人面生,便点名要汪东乔出来。 肖长春思忖,汪东乔与山匪勾结,被钱管家带了护院剿杀。这山匪头子却嚷嚷着要见汪东乔,看来他是还不知道汪东乔与那些山匪已死。 肖长春叫来助手汪成双,附耳交待,汪成双点头,急速往沙厂后门跑去。 肖长春复又趴到小窗,提高声音道:“汪厂去芜城了,还未回来……” “哦……”听小窗的人说汪东乔去外地了,雷霸天心下一松,暗思道:“难怪汪东乔没来山寨交银票。” “他何时回来?”雷霸天问。 “在下不知……”肖长春已派汪成双从沙厂后门骑快马去周家山庄急报,故当下首要就是稳住山匪,拖延时间。 “把汪东乔的护卫叫来,我有话问他们。”雷霸天继续要求。 “汪厂头的护卫队,都被汪厂带走了。”肖长春回道。 “大哥,问问我那两个手下的踪迹。”三当家提醒雷霸天。 “问你,前几日,我派了两个兄弟来你们沙厂,到现在还没回山寨,是不是被你等扣押了?速放他们出来。”雷霸天叫道。 肖长春被雷霸天说的一头雾水,自从汪东乔被灭,钱管家就吩咐加固沙厂大门,还从山庄调派了十门护卫来沙厂,并送来几箱刀棍,就是防山匪来寻仇。 钱管家交待过肖长春,如果山匪来寻仇,尽量不与其正面冲突,紧闭厂门,拖延时间,派人来周家山庄报信,钱管家自会领了护院家丁们前来支援。 见雷霸天问两个山匪的下落,肖长春如实回道:“这位好汉,沙厂并未来过您说的两位兄弟。” “怎会没来?明明派他们快马加鞭来的。”雷霸天不信。 “好汉,我何必与您扯谎呢,确实未见过您的兄弟。”肖长春表情诚恳。 “老三,你也听到了,他说你那两个手下没来过沙厂。”雷霸天压低声,对三当家道。 “不可能啊,我明明交待他们来沙厂的。”三当家不信。 “老三,你那两个手下,莫不会迷了路,跑了吧?”二当家提醒道。 “怎会?”被二当家这一说,三当家也迷糊起来,当时领命出了聚义厅,正遇上黄瓜田和白李下,就交待了二人来南山沙厂。二人也应答的爽快,自己当时说了南山沙厂在河边。现在回头想想,这黄、白二人,如没来沙厂,那必是潜逃了。但是,二人要逃,为啥又没将马匹骑走? 三当家想的百思不得其解,黄、白二人,到底是死是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进沙厂要银票。 于是,三当家凑近雷霸天的耳边,轻声道:“大哥,且不管我那两手下有没有来沙厂,都权当他们来了,被沙厂扣了。我们以此为借口,进沙厂要银票。” “三弟说的有道理,今天既然来了,就要把银子带回山寨。不等那汪东乔了,谁知道他何时回来。”雷霸天欣然接受三当家的主意。 “我那两个兄弟,定是被尔等扣押下了,速速开了大门,让我与众兄弟们进去搜查……”雷霸天叫嚣…… 第92章 缓兵之计 一波刚平,又起一波。汪长双快马加鞭赶到周家山庄急报钱管家:“盘龙山百余山匪来犯,正在沙厂大门外……” 钱满粮听闻,转头疾跑到泰元馆禀周老爷。 周老爷紧皱眉头,道:“满粮,派人即刻通知衙门,让何县令派人去沙厂剿匪。” “禀老爷,县衙那些个衙役,平时打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可以,让他们去和山匪对阵,无疑是以卵击石。”钱满粮实话实说。 “嗯……也是,我们庄上有多少护卫?”周老爷问。 “现有二十二名,如加上护院师父丁鹏飞,二十三人,沙厂那边还有十名护卫。” “山匪来了多少人?” “大概有百十号人。” “我们的人手不够,虽说护院们功夫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周老爷思考着。 “老爷,擒贼先擒王,我先将那山匪头子斩杀了……” “满粮,我们要做有把握的准备,不能让你冒险,再说了,那土匪头的功夫到底如何,你也不知道……”周老爷不同意钱满粮冒进。 “听老爷安排。”钱满粮恭敬地垂手听候老爷发令。 周老爷思索片刻,道:“我即刻修书一封,你亲自去颜书齐老爷府上,问颜老爷借五十名护卫,随你前往沙厂杀匪。” “是,老爷。” “另外,派人急速通知何县令,让他派人去沙厂支援,届时剿匪的功劳,全给何县令。”周老爷深思熟虑。 “是,老爷,我现在就去办。” 钱满粮接了周老爷的亲笔书信,揣进怀里,便辞了周老爷退出泰元馆。 钱满粮跑到前院,叫了阿力,命他速去县衙报信。 又召集了护院家丁和丁鹏飞,带了兵器,上了快马,往颜书齐的府上而去。 到的颜府,守门人领了钱满粮去见颜老爷。 颜老爷正在书房看书,见是周家山庄的管家来了,笑着问:“钱管家风风火火而来,定是有要紧事吧。” “小的给颜老爷请安。”钱满粮给颜老爷作揖请安:“颜老爷,这是我家老爷给您的信,您请过目。” 颜老爷接过钱满粮递上来的信,展开看阅后,道:“哎呀,真不巧,大院的人都安排出去了,要凑人,可能只凑的齐十余人。钱管家,您看要不要?” 见颜老爷给不了五十人,钱满粮来不及思考,道:“十余人也要……” “只是,钱管家,颜某人先小人,后君子,借人可以,但万不可暴露是我颜府之人。您也清楚,我与你们周老爷,都是做买卖的生意人,能不惹上山匪,就不多生事端……” 见颜老爷喋喋不休地讲他的一套处世之法,钱满粮心下明白,这个颜老爷,内心是不想借人,怕万一山匪胜了,走露了风声,日后自己岂不招灾。 “颜老爷,谢谢您的接见,在下告辞……”钱满粮转身就走,沙厂那边山匪逼在门外,自己耽误不起时间,必须赶紧去支援。 “哎呀,钱管家,您怎得就走了?人还要不要?”颜老爷假意叫道。 钱满粮懒的搭话,边往外跑边盘算着如何召集人手。 钱满粮匆匆出了颜府,上马带了丁鹏飞与众护院,往南山沙厂急奔而去。 这边的南山沙厂厂门外,雷霸天叫嚣着要肖长春开了门,让他和众山匪进沙厂。 肖长春与之周旋,道:“好汉,沙厂是私人之地,不便接待众好汉。” “你这厮,你们的汪厂头,每年都给爷交保护费,今年也到日子该交了。”雷霸天张口要银子。 “甚保护费?我未听汪厂头说。” “你是何人?汪厂头做事还是跟你这厮说……” “非也,只是汪厂头不在,您来要银子,我总得问清楚了。” “问清楚你就能给?”雷霸天反问肖长春。 “我总要知道吧?” “汪东乔不在,是不是就由你说了算?” “嗯……小事可以,大事就得回报我们主子了。”肖长春如实道。 “交保护费算大事还是小事?”雷霸天冷笑。 “那要看银子数额大小了,如十余两银,我自就能作主给好汉您了。” “哈哈……这厮,怕是没见过银子,十余两也算保护费?”雷霸天仰天大笑。 众匪也笑的七嘴八舌地骂将起来。 肖长春意在拖延时间,等周家山庄的人来支援。 “你这厮,站稳了,爷说出来别吓得你摔跟斗。”雷霸天得意地道:“你们沙厂每年要给盘龙山山寨缴一万两银子。” 听山匪说出这么大数额的银子,肖长春倒吸一口凉气,心下默默盘算了算,汪东乔在职五年,就给了盘龙山山匪五万两银子的保护费。这盘龙山山匪,都被汪东乔养着了。 “如此巨额,好汉,您莫不是在说笑吧?”肖长春故作不信。 “你这厮,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还是汪厂头识大局。”雷霸天嘲笑道。 雷霸天到南山沙厂大门外,也将近一个时辰了,本意是要荡平沙厂,见沙厂内的人说汪东乔带了护卫队出远门了,也就改了主意,以要一万两保护费为主。 火热的日头快斜上头顶,又喊了半天话,雷霸天口干舌燥,沙厂门也不给开,雷霸天烦躁起来,怒喝道:“少废话,快给爷打开门,好酒好菜招待,如若不然,爷定杀进沙厂,灭了尔等……” “好汉莫要动怒,我这就命厨房备了酒菜,给好汉们送出去。”肖长春回应。 “呸,你这不长眼的厮,你开了门请爷进去吃喝,岂不更好?” “好汉,您有所不知,我们汪厂头临出门前再三交待,万不可给生人开门……” “爷与汪厂头可是老相识,怎的是生人?” “汪厂头与好汉熟,在下却不识好汉。好汉想进沙厂,只能等汪厂头回来才行……” 见肖长春油盐不进,三当家眼珠一转,对雷霸天道:“大哥,我看这厮是铁了心不开门了。” “是啊,大哥,别与他废话,我们直接撞开大门,冲进去,还怕拿不到银子?”二当家恶狠狠地建议。 “既然汪东乔只是外出了,定会回来,如现在杀进沙厂,等汪东乔回来,是不是面子上过不去?”雷霸天顾及到汪东乔。 “大哥,那姓汪的,他还敢与您作脸色?给他一百个胆都不敢。何况,万一汪东乔多月不归,那欠我们的银子何时能收回来?”三当家忧心。 “是啊,大哥,三弟说的对,再说了,我们山寨还等着这笔银子开支呢。我们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二当家附合。 第93章 易方圆笑劈三当家 雷霸天被二、三当家一怂恿,想想也对,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一则:不知道汪东乔何时回来。二则:自己兴师动众来了南山沙厂,若又灰溜溜回山寨,那岂不让人耻笑? 雷霸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收了沙厂的保护费再回山寨。 打定了主意,雷霸天大喝一声,指前小窗内的肖长春怒道:“呔,你这厮,休再与爷废话,今儿个爷既然来了,就必须将保护费收了。识相的,开门迎了爷进沙厂,好酒好肉招待,乖乖奉上银票。爷自饶了尔等,如若不然,爷率了众兄弟,定荡平这沙厂……” 见匪头急了,肖长春心里也直打鼓。算算时间,已过去一个多点时辰,汪成双快马加鞭也该到了周家山庄了。算上周家山庄召集人马,一个半时辰是定能到的了沙厂了。自己只要再拖一个半时辰,沙厂定有救。 肖长春打定主意,便绞尽脑汁找借口拖延山匪,见山匪头子要银子,道:“好汉,您这一开口就是一万两,我也做不了主。再说了,沙厂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你们这么大一个沙厂,一万两银票会没有?”雷霸天不信。 “原本是有的,只是我们东家有规矩,三天一交账,银子都交给东家了。您来的不巧,昨日东家才派账房的人来,交了账提走沙厂所有的银子银票。” “那好办,你去告诉你们东家,再将银票送来便是。” 沙厂离东家住的地方甚远,来去要两个多时辰……” 肖长春的话还没说完,雷霸天就接话道:“两个多时辰就两个多时辰,爷等着便是。” “好汉,您确定要等么?”肖长春假意问。 雷霸天地要接话,却被三当家叫住。 “大哥,万一他去报官?”三当家心眼多,不放心。 “是啊,大哥,虽然说咱们也不怕那些个没用的衙役,但是,也莫要节外生枝。”二当家接话。 “那你们说怎么办?”雷霸天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心下不悦,瞪起眼问道。 “大哥,要不我们派一个兄弟跟了他们的人去拿银票……”三当家脑子转的快。 “甚好。”雷霸天与二当家异口同声地赞同,二人对视后一起看向三当家,雷霸天立刻下令:“三弟,就辛苦你一趟,你与他们的人同去,拿了银票即刻回来……” “是,大哥,小弟在所不辞。”三当家见只是与沙厂的人同去拿银票,这么轻松又能立功的好事,当然当仁不让了。 三兄弟商量好了,雷霸天冲着趴在小窗内的肖长春叫道:“以防你们耍诈,爷也派我们盘龙山的三当家,与你们的人同去取银票。” 见山匪头子来这一招,肖长春例一思索,便爽快答应了:“行,好汉稍等,我这就修书一封,着人送往东家那里取银票。” 肖长春说完,关了大门上的小窗,叫了周家山庄派在沙厂的护卫易方圆同去账房,其他的人还是静守在大门内,以防山匪冲击沙厂大门。 肖长春与易方圆来到账房,肖长春写了一张字条,上书:禀东家,今派下人来取银票一万两,以付盘龙山的保护费费资。署名:肖长春。并按上红指印。 “易师傅,这个条子,一会是用来糊弄山匪的。你放心领了那个三当家去,如不出所料,半路上定能遇上钱管家带人来沙厂支援。到时,你将这三当家斩杀了……”肖长春谋划道。 “是,肖厂头。”易方圆领命。 肖长春安排妥当,便让易方圆将字条揣在怀里,去马厩牵了马,一同回到厂门口。 肖长春复打开厂大门上的了望窗,对雷霸天道:“好汉,我已修书,派下属送去东家那,我现在就让他出去……” 肖长春示意守门的将大门开了四尺来宽的门缝,易方圆骑着马窜出沙厂大门后,大门又即刻关上。 “好汉,您莫要难为了我的下属,他只是沙厂的一名普通工人,您叫上三当家,与我的下属同去我们东家那要银子吧。”肖长春假惺惺道。 见沙厂派了人出来,等易方圆到了面前,雷霸天伸手道:“将信与爷瞧瞧。” 易方圆听话地从怀里掏出肖长春写的字条,递与雷霸天。 雷霸天看完,很是满意,又将字条传给三当家,二当家不识字,又好奇,问道:“大哥,他们写的甚?” “写的是问他们东家要银票的事。”三当家满意地将纸条揣进怀里,道:“信放我这,大哥,我这就去了,等我带银票回来。” “好,三弟速去速回。”雷霸天脸上终于绽露出笑来,目送三当家与易方圆绝尘而去。 见事已落定,只等三当家拿银票回来,雷霸天放松下来,示意兄弟们一同下马,就地歇息等待。 肖长春见稳住了山匪,也松了口气,趴在小窗上道:“好汉,您且歇着,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您了。” 雷霸天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答话,自顾自解了腰上的酒袋,又从怀里掏出一包肉干,吃喝起来。 易方圆领了山匪三当家,往周家山庄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易方圆眼尖,见两里地开外,钱管家率了一队骑众迎面奔来。 易方圆大喜,又猛加了两鞭,甩开紧随身后的三当家,与钱管家会合。 只片刻,钱满粮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易方圆,忙勒住马缰,喝停马匹,大声问道:“易师傅,您怎来了?” “哈哈……钱管家,稍后与您细说。丁总护,借您的钢刀来一用。”易方圆勒住马缰,向丁鹏飞伸手。 丁鹏飞立即将手里的钢刀抛向易方圆,易方圆接了钢刀,掉转马头,往后面骑马奔来的三当家冲去。 三当家正一门心思猛追甩开自己半里地的易方圆,根本没看前方的突变。 只听一声怒喊:“杀……”,易方圆手起刀落,对着对冲过来的三当家,手起刀落,一刀劈在脖颈上,三当家顿时气绝落马。 雷霸天与众山匪,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悠闲地晒着太阳昏昏欲睡,马匹也零散在各处吃着肥美的鲜草。 突从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的雷霸天与山匪们从地上弹跳了起来,纷纷转身往后方看去。 只见一队二十余人的马队,正往自己这边提刀冲杀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半个小时前沙厂派出来的那个去送信的人,只见他的手上,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颗人头,正是三当家的,眼睛都没闭上,睁的滚圆…… 第94章 夹击决杀 肖长春在沙厂大门内,听见外面喊杀声起,忙开了小窗探视。见钱管家带了人已杀到,便一声令下,开了大门,大门内待命护卫和沙厂工人两百余号人,举着刀、棍、铲子,大喊着冲杀了出去。 肖长春配合钱满粮,两面夹击,将百余山匪包夹在中间。 众山匪哪见过这种阵势,被这突如其来的突变惊愕的四散逃窜。 丁鹏飞喊道:“众山匪听着,趴下降者生,顽抗者死。” 山匪本就是乌合之众,听丁鹏飞这一喊,趴下求生的占了一半,另一半大概还处在懵圈中。 钱满粮与众护卫,冲进匪群,手起刀落,将逃散的山匪一一斩杀。 雷霸天与二当家迅速反应了过来,狂奔到草地上吃草的马匹旁,翻身上马,抽出身上的兵器,就向钱满粮和护卫队杀去。 丁鹏飞见雷霸天冲杀过来,提了提马缰,掉头向雷霸天迎战。 “呔,你们这帮屑小之徒,竟搞偷袭。”雷霸天握着手中的钢刀指着丁鹏飞怒喝。 “你这山匪,作恶多端,对你们这些个贼人,还用的着什么仁义之术?人人得而可诛之。”丁鹏飞回呛。 “废话少说,吃老子一刀。”雷霸天挥刀冲了过去,只取丁鹏飞的人头。 丁鹏飞冷笑,将手里的长矛,抖动着向雷霸天刺去。 兵器一寸短一寸险,雷霸天见对手使的是长矛,忙挥刀格开,只听“咣当”一声,自己的钢刀刀刃上就缺了一个口。 雷霸天叫道:“尔如有胆,敢与爷下马拳头上见高低否?” 雷霸天原本是拳师,自觉拳头有优势。 “你这厮,我就成全了你,让你死的心服口服。”丁鹏飞下的马来,将手中的长矛插在地上。 见对手入了自己的圈套,雷霸天心下暗喜,扔了钢刀,也跳下马来。 那边的二当家,上的马,使一把关公刀,挥刀冲向易方圆。 另一个护卫见山匪冲向手无寸铁的易方圆,便叫道:“易师傅,给你长棍。”说完,便将自己手上的长铁棍抛给易方圆。 易方圆伸手接过同伴抛来的兵器,笑着道谢。另一只提了三当家脑袋的手,一把将三当家的长发绕在脚蹬上,便提了铁棍,迎战二当家。 二当家挥着关公刀,一招横扫千军,向易方圆劈去。 见山匪刀势汹汹,易方圆往马背上一趴,躲过二当家扫来的关公刀,反手一棍,直打二当家的后脑。 二当家听的脑后有风,忙将上身往前一伏,避开易方圆的钱棍攻击。 第一个回合,战平。 双方勒转马头,再冲向对手出招。 二当家又一招泰山压顶,直直向易方圆的头顶劈下。 易方圆笑嘻嘻地双手举起铁棍横架住山匪劈下来的关公刀,道:“有点本事。” 两人比耐力纠斗片刻,易方圆大喝一声,抵开山匪的关公刀。 第三个回合冲杀,易方圆的铁棍,击戳山匪的面门。 二当家后仰身躲过,提起关公刀,向易方圆的腰横扫过去。 那边的雷霸天与丁鹏飞,已拳战了二十回合。 雷霸天的通背拳对抗丁鹏飞的八仙拳。 雷霸天一招反八手,直攻丁鹏飞。 丁鹏飞用铁拐拦腰招式迎击,再一招膝拐双节,直取雷霸天的胸口和下阴部。 雷霸天见丁鹏飞攻势迅猛,一时无法化解,忙倒地一招驴打滚,惊险躲开丁鹏飞的致命一击。 丁鹏飞见雷霸天这般狼狈样,笑骂道:“你这贼匪,还不拿命来?” 丁鹏飞一招醉八仙卧肘击向雷霸天的咽喉,只听的“咔嚓”一声骨碎声,雷霸天的喉颈便塌了下去,顿时口喷鲜血,气绝身亡。 二当家与易方圆纠斗到第十招时,余光瞟到雷霸天喷血而亡,惊的大呼:“大哥……” 易方圆趁二当家走神之际,一棍子直捅二当家的心窝,二当家随即落马。易方圆照着二当家的天灵盖又补上重重一棍,二当家顿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众山匪喽啰,见三个当家均已被杀,纷纷抛下手中的钢刀,跪地降服。 见山匪已灭,沙厂众人高声欢呼,个个激动地满面通红。 这时,阿力也带了周不易和三十余众衙役,急急赶来。 钱满粮招呼了周不易,耳语道:“周公子,您代表县衙清点战场。” 周不易会意,忙叫了众衙役,清点死伤和降伏的土匪。 清点过后,衙役报给周不易的数目:“三个山匪头子已死,加上四十二具山匪的尸体,共四十四具尸体和一个头颅,活的山匪共计六十一人。” “将三个山匪头子的头砍下带走,去那边山脚挖个大坑,尸体一坑埋了。活的山匪尽数押回县衙,关进大牢。”周不易下令。 看着六十余活着的山匪,周不易搓着手心,暗里狂喜,又有银子进账了。 肖长春招呼了工人归位,便将钱满粮与周不易迎进沙厂大厅,并吩咐汪成双,招待好山庄来的护卫和众衙役。 钱满粮叫上丁鹏飞与阿力,一起回到沙厂大厅就座。 小厮上了茶后,钱满粮道:“来沙厂的山匪已一网打尽。但是,盘龙山上还有留守山寨的山匪,我们必须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钱管家言之有理,必须将盘龙山的山匪连根拔起。”周不易接话。 “我刚才已审过一个山匪,他也都交待了。盘龙山上大概还剩十到二十名山匪,为首的是他们的军师,叫诸葛智,是个书生,不会武功。如上盘龙山,捉拿十几二十余残匪,轻而易举之事。”钱满粮已将盘龙山的现状打听清楚了。 “我带衙役们上盘龙山剿尽残匪。”周不易怎肯轻易错过这么轻松就能立功表现的好机会呢,立刻表态。 “周师爷,您带衙役去也可行。”钱满粮思考片刻后,道:“这样吧,我让阿力与您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行行行……那是再好不过了。”周不易头点的如捣蒜般,欣然同意。 钱满粮转向阿力,笑着道:“阿力,你同周师爷上盘龙山,一切听从周师爷的,一定要确保周师爷的安全。” “是,钱管家。”自己刚错过了一场大战,阿力直觉可惜,这下被钱管家安排去盘龙山一展身手,阿力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掩不住眉开眼笑。 第95章 火烧盘龙山山寨 “周师爷,今天天色将晚,明日再去收服盘龙山。”钱满粮也觉疲倦,今天过的紧张又刺激,一下放松下来,疲劳感立刻充满全身。 “行,我这就将山匪押解回衙门,明日午时后再杀上盘龙山。”周不易兴奋异常,起身拱手告辞准备回衙门。 “行,周师爷,明日我让阿力午时前去衙门找您。”钱满粮也起身,道:“走,我送您出去。” 其他三人,也站起身来,向周不易作揖相送。 钱满粮与周不易出了大厅,钱满粮微微一笑,道:“周公子,我有个请求……” “钱管家,您尽管说,你我不要见外。”周不易和善地回应。 “这也是老爷的意思。” “哦……我叔叔的意思,我绝对照办,您说吧。” “我们老爷的意思是,周公子回了衙门后,向何老爷禀报的时候,就说山匪是您和众衙役剿灭的……”钱满粮隐晦地暗示周老爷要将剿匪的功劳都给了衙门。 “哈哈……这不好吧?”周不易听钱管家这一请求,直接乐的笑出了声,又故作谦让地道:“剿灭这么大的功劳,我怎好意思独享了……” “周公子,您是老爷的侄儿,功劳给您,和给周家山庄有何区别,您说对不对?”钱满粮圆滑地解释。 “当然当然,只是这功劳我受之有愧,我没动一刀一枪的……” “无妨,只要周公子在衙门的位置坐稳固。” “好好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回头我上山庄看望我叔叔婶婶去……”周不易白捡了一个大功,乐得合不拢嘴,对钱满粮深作一揖,由衷感谢:“钱管家,不易也谢谢您的成全……” “周公子不必客气,能给周公子助攻,也是在下的荣幸。”钱满粮向周不易还了一礼,目送周不易兴冲冲离去。 周不易集合了众衙役,道:“今日由我与众同僚共同剿灭了山匪,等回到衙门,每人各奖银三两,以慰辛劳。” 众衙役面面相觑,心下暗忖,自己也没参与杀匪,怎的还有奖银了?但不管怎样,只要上头发银,总是开心的事。众衙役随即高喊:“师爷威武……” 周不易得意地满面红光,频频点头。 第二日午时后,周不易请示过县令何仁仪,将衙门所有的衙役和闲帮,召集了五十余人,各持钢刀,。阿力在前面领队,周不易在后面断后,一行人,斗志昂扬地向盘龙山开进。 盘龙山的聚义厅里,军师诸葛智,正坐在大当家的寨主大位上,轻摇羽扇,双目微闭,臆想着自己成了盘龙山的大当家。 正当诸葛智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时,一小喽啰屁滚尿流地闯进聚义厅,惊慌地叫道:“军军军师……” 见有人叫唤,诸葛智眼睛还没睁开,慌的忙从大当家的座椅上跳了起来,睁眼一看,见是个小喽啰,便怒道:“作甚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军师,大大大事不好了,官家杀杀上山来了,见人就抓……”小喽啰吓的小腿直抖。 “什什什么?官官官官官家杀杀上来了?”诸葛智听说官家杀来了,吓的手中的羽扇“啪嗒”掉在地上,手脚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口中念道:“怎么办?怎么办?” “军师,我们快快快逃吧……”小喽啰建议。 “对对对……我们赶紧逃……”诸葛智忙往聚义厅外跑去,小喽啰紧随其后。 盘龙山山寨后崖有个只能容一人躲藏的小山洞,一般人不知道,只有诸葛智和大当家雷霸天知晓这个山洞。二人都曾在这个山洞里思忖过:万一哪天官家杀上山来,躲进洞里,可免被官家捉拿。 诸葛智慌忙往后崖逃窜,身后紧随那个报信的小喽啰。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崖,诸葛智正想拔开一人多高的杂草躲进山洞。转念一想,这山洞只能容一人,身后这小喽啰要是被官家擒了,万一将自己的藏身地告之官家,自己也将遭杀身之祸。 诸葛智停下步子,转身对身后的小喽啰道:“你看,身后是不是有追兵?” 小喽啰不知有诈,转身伸长脖子张望,却被诸葛智从后面用手臂一把勒住脖颈,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匕首,便往小喽啰腰间捅去,捅了一刀又一刀,只到小喽啰倒地气绝,诸葛智才停了手。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喽啰,诸葛智眼珠一转,又心生一计。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穿在小喽啰的尸身上,将沾了血的匕首在小喽啰的脸上一阵乱划,毁其容貌。 望着被自己割的面目全非的小喽啰,诸葛智满意地将匕首在尸身上擦干净,随后拔开洞口的杂草,闪身躲了进去。 周不易上山前就交待了众衙役和闲帮,山匪要抓活的。 五十余人,上的盘龙山来,如入无人之境,留守山寨的土匪,见官家来抓,吓的没作任何抵抗,便个个束手就擒。 收服盘龙山山匪,只用了短短十几分钟,十五个留寨山匪,就被绑了手腕,全带到聚义厅,却唯独少了军师诸葛智。 周不易命衙役,将盘龙山寨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只在山寨的后崖找到一具尸体。 周不易看了一眼被诸葛智捅杀的已无法辨出容貌的尸身,让绑在厅里的山匪们来辨认尸身是谁。 十五个山匪看那尸身上的外袍,异口同声道:“是军师诸葛智……” “此人就是诸葛智,已畏罪自杀了。来人,将他的头颅割下,带回县衙。”周不易吩咐道。 周不易又带人抄了山寨,将值钱的一并带走,并点了一把火,盘龙山山寨,在滚滚烟火中被焚成废墟。 周不易趾高气扬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阿力断后,心下只觉无趣,就像逛了一趟集市般,闲的发慌。 一行人,招招摇摇回到县衙,县令何仁仪在县衙门口满面欢笑地迎接,见又绑了十五个活山匪,喜的连连吩咐将山匪押进县衙牢里。 命将诸葛智的头颅,与土匪头子们的头颅挂在一起。 又差了两个衙役,敲着锣上街喊:“盘龙山山匪已被周师爷领众衙门同僚尽数剿灭,山匪头子的头颅示众五日,以示警告。” 民众们将县衙门口的公示墙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着公示墙上血肉模糊的四颗人头,议论纷纷。 周不易站在衙门大门口,抬头挺胸,接受民众的敬仰与追捧。 第96章 无意赏婉园 自上次与师兄从华阳寺一无所获回来后,媚姑娘一直闷闷不乐。鲍妈妈体谅,将来找媚姑娘的金主一一回拒,对外只说媚姑娘身体有恙,暂不见客。 青菊已由媚姑娘作主,改名为“茗香”,茗香一心一意伺候在媚姑娘身边。 “姑娘,您总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对身体不好,不如我陪了姑娘,出去走走散散心吧。”茗香见媚姑娘锁眉轻叹,想陪媚姑娘出去散散心。 “不去……”媚姑娘托腮斜躺在湘妃榻上,似有千般心事。 “姑娘,我知道东郊外有一处花圃园,栽有各种各样的花,现在正是开放季,可漂亮了,姑娘去看看吧。”茗香一再建议。 媚姑娘想想,出去透透气也好,便应答着起了身,蒙上面纱,带了茗香,去往东郊花圃园。 暗香楼的马车在东郊花圃停了下来,茗香交代车夫:“你先回暗香楼,两个时辰后来这接姑娘。” “是。”车夫驾了马车退去。 这处东郊花圃园,占地不广,花的品种却有上十余样,都是当季开放的。特别是那大月季花,还有黑色与浅紫色,媚姑娘从未见过。 “这花圃也不知是谁家的,能这般有心,觅来各种颜色的花。”媚姑娘轻步前移,欣赏着眼前的繁花似锦。 “姑娘,是郑迁安郑老爷家的,郑老爷特意命人为他的夫人种的。”茗香紧随媚姑娘身后,答道。 “哦……这个郑老爷有心了,还能如此浪漫……”听到关于郑老夫人的事,媚姑娘又感兴趣又觉心酸,不禁多问几句。 “坊间传这个郑老爷,对夫人极宠爱,郑夫人只说了一句喜欢花儿,郑老爷就造了这花圃园。平时都对外开放,如郑夫人来赏花,就会关闭花圃园入口,仅供郑夫人专赏。”茗香将知晓的都轻柔地说与媚姑娘听。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如若郑老夫人是自己的娘亲,那么,她在郑家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女儿如媚?媚姑娘想着想着,又伤感起来,瞬间红了眼眶。 茗香跟在媚姑娘身后,并未察觉媚姑娘的伤感,继续说道:“听说当年郑老爷娶郑夫人,可是从荣华街头铺红毯到郑府,两旁还摆满了鲜花。” “荣华街到郑府,要十余里路了……”媚姑娘不经意地接话。 “是的,当时轰动了整个县城。郑老爷还命人特意在郑府外摆了素人席,但凡不相识的,路过的,都可以去吃席。这素人席整整摆了三天,上万民众去吃素人席……” “郑家大手笔……” “郑家有矿山,自然不缺银子。但都说,郑老爷对郑夫人,着实是爱到骨子里了,因此才会如此用心。” 媚姑娘似在听,又似没听茗香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郑夫人和娘亲。 见媚姑娘垂头不语,茗香搀起媚姑娘的手,关切地问:“姑娘,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媚姑娘轻轻摇了摇头,答道:“有些累了……” 茗香抬眼四下张望,指着前面的凉亭道:“姑娘,去那边歇歇。” 主仆二人来到亭里,茗香拿帕子铺在石凳上后,才让媚姑娘坐下。 凉亭内的石圆桌面边,刻了一个“婉”字。 “婉?为甚在这石桌上刻此字?”媚姑娘不解,自言自语。 “忘了告诉姑娘,这个花圃园名就叫婉园,是郑老爷用郑夫人的名字命名的。”茗香解媚姑娘惑。 “郑夫人叫什么名字?”媚姑娘多次想问郑公子,却鼓不起勇气,怕听到那个从爹爹口里知道,自己在心里念了二十余年的名字。 “郑夫人叫上官慕婉。” “上官慕婉……为何叫上官慕婉?而不是上官慕澜?”四字姓名,对上三个字,就是后面一字不对,媚姑娘紧锁眉头,魔怔般地轻念着。 “姑娘,您怎么了?”见媚姑娘魂不守舍的样子,茗香焦急地问。 “婉……澜……”媚姑娘反复读这两字,被茗香一问,醒过神来,回道:“没事……” 主仆二人,一坐一立,在凉亭内静歇。 花圃园里偶有游人,或走动,或驻足赏花。 一孟浪男子,大概为了讨女伴欢心,伸手摘了一朵百合花献给身边的女伴。 女伴还没来的及欢喜,就被花圃园内巡查的管事追了上来,扯了摘花男子就打,边打边训斥道:“园外竖的禁止摘花的石牌,你看不到么?竟还敢伸手摘花……” 孟浪男被花圃园管事教训了一顿,罚了五两银子,才得以脱身,鼻青脸肿地带了吓得捂面发抖的女伴,狼狈地逃出花圃园去。 “唉!煞风景,不看也罢。茗香,我们回去。”媚姑娘起身来,已无心情继续在这郑家花圃园里赏花。 “姑娘,现在就回吗?那边还有一片荷花池,还未去看……”茗香想陪姑娘多散会心。 “不看了,回吧……”媚姑娘抬脚向凉亭外走去。 “姑娘,楼里的马车要两个时辰后才来接您。”茗香拿了石凳上的帕子,追上媚姑娘。 “无妨,出园雇一辆马车回……” 媚姑娘与茗香,往花圃园大门走去。 快到月季圃时,却见两个花圃园管事,正在花圃里剪黑色和紫色的大月季。 茗香好奇,以为管事们要将黑、紫月季剪除,就想讨些,拿回暗香楼媚姑娘房里插瓶。 “管事大哥,您这花剪了不要了吗?”茗香问道。 花圃园管事抬起头,斜睨了一眼茗香,没好声气地道:“想什么呢?这是我们公子要的……” “哦……”茗香被花圃园管事的怼了,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什么了不起的……” “走了,茗香……”媚姑娘听在耳里,叫上茗香,返回暗香楼。 媚姑娘回到房里,又窝进湘妃榻,茗香泡了茶来,端到媚姑娘手边,半哄着媚姑娘喝了几口。 半个时辰后,正当媚姑娘昏昏欲睡时,听的房外鲍妈妈的嚷叫声:“郑公子,您不能进去,媚姑娘身体抱恙,您改天再来。” “你这老鸨,怎的如此不懂事,金锭也给了你了,你为何还要阻挡?”郑公子气极,责斥老鸨。 鲍妈妈拦住郑公子的去路,将手里的金锭递给郑公子,赔着笑脸哀求道:“郑公子,金锭还给您,今儿个媚姑娘真的不见客……” 鲍妈妈话还没说完,郑公子手往身后一招呼,怒道:“给我将这个不识抬举的老鸨架开……” 媚姑娘听的真切,不怒,反而唇边绽出笑来,提高声音道:“鲍妈妈,让郑公子进来……” 第97章 闲话隐香阁 媚姑娘示意茗香开门,茗香会意,忙放下手里的绣扇去开房门。 “还是媚姑娘好……”郑公子人未进声先到。 郑公子满脸得意地跨进隐香阁,关切地问道:“媚姑娘,身体怎样了?要不要让我府上的傅医师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郑公子看座。”媚姑娘坐直身子,茗香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湘妃榻前,请郑公子入座。 “媚姑娘,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郑公子转头朝门外叫道:“拿进来。” 随后,郑公子候在门外的两个随从,一人抱了一大束花进来,正是媚姑娘在婉园看见过的、茗香想问花圃园管事讨要的黑、紫大月季。 “噗呲……”茗香见郑公子随从手上的花,笑出声来。 媚姑娘和茗香对视一眼,也抿嘴一笑。 “媚姑娘,你笑甚?这可是我娘亲婉园里的稀有月季,我着人剪了来,给媚姑娘欣赏……”郑公子见媚姑娘主仆相视一笑,不解地问。 “郑公子,半个时辰前,我们姑娘正从婉园赏过花回来。我见那管事在摘剪这两色的花,以为要铲除了,还问他们讨要,却被呲了。想不到半个时辰后,这花就来到了我们姑娘的隐香阁……”茗香笑道,招呼了郑家随从,去问鲍妈妈要瓶子插花去了。 “哦……原来如此。”郑公子也笑了,问媚姑娘:“这倒是巧了,媚姑娘,我娘亲的婉园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当然漂亮,一如那个‘婉’字,也很柔美。”媚姑娘慵懒地靠在湘妃榻上,微笑地与郑公子闲话。 “哈哈……那是我娘亲的名,我娘亲全名叫上官慕婉,慕名的慕,是我外公取的名。” “好名字,姓氏也好,复姓,不多的姓氏。”媚姑娘由衷称赞。 “媚姑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娘亲的上官家族,可是易容术世家,易容术简直是登峰造极。如果我娘亲易容成我坐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破绽。”郑公子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哦……原来是名震江湖易容术界的上官世家?”媚姑娘心下一惊,这个上官世家,父亲也曾零碎提过,说上官家的易容术,是江湖上最顶级的,简直到了鬼神难辨的地步。 “媚姑娘也知道上官世家?”郑公子见媚姑娘也知道自己的娘亲家族,开心地问。 “早有耳闻,但从未见识过上官家的易容术。郑公子,你可也会易容术?” “我不会,娘亲娘家有祖传的规训,易容术只传授上官姓氏,外亲一律不授。” “嗯,郑公子可见过你娘亲使易容术?”媚姑娘问道。 “小时候见过,我哭闹着要找我爹爹,娘亲为了哄我,易容成我爹爹的模样,和我爹爹一模一样。等我爹爹回来,我望着两个爹爹,都懵了。”郑公子说起小时候的事。 “你娘亲的易容术着实是厉害。”媚姑娘口里赞称着,心里却想起爹爹曾说过,自己的娘亲也会易容术。 “郑公子,你娘亲是否有兄弟姐妹?” “有呀,我娘亲有一个兄长。”郑公子答道。 “没有姐妹么?”媚姑娘追问。 “没有,堂姐妹倒不少。” “难怪你爹爹郑老爷,如此宠妻。能娶到上官家的女儿,着实是非常荣幸的。”媚姑娘的爹爹也曾说过这句话。 “那是自然,当然,我们郑家,也不差,虽不是江湖人士,但我们郑家的矿山,也是远近闻名的。”郑公子骄傲地昂起头。 “是的,郑家与上官家联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媚姑娘想到到爷爷那一代就没落了的任家,心里生出无限的伤感。 “说到门当户对,我是烦极了。我奉我爹爹之命,娶了颜家的千金,我着实是不喜欢了……”郑公子一提到自己的内人,便蔫了神,靠进椅背,叹了口气。 “颜书齐老爷家的千金么?”媚姑娘问。 “是的。” “听闻那颜如意小姐,美若天仙,琴棋书画、女工茶艺,无所不能。郑公子怎得不喜欢了呢?”媚姑娘不解。 “就是她太过完美了,完美到我挑不出一丝缺点,开始还觉得自己如此幸运,能得此娘子。可是……唉!”郑公子又叹一口气。 “呵……郑公子,你这是在炫妻么?”媚姑娘见郑公子唉声叹气的样子,着实觉的好笑,打趣道。 “否,我并非炫妻。而是时间长了,内人那过于循规蹈矩的言行,让我觉得无趣又压抑。回到家里,面对她,就让我想到华阳寺里的菩萨,庄严的让人不敢近前。”郑公子似有满腹的委屈,道:“我还得按她的那一套循规蹈矩生活,实在是无趣至极。所以,我宁愿逛青楼,也不想回去。” “郑公子,你当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媚姑娘轻轻一笑,端了茶杯,示意郑公子喝茶。 郑公子喝了口茶水,复又开朗起来,邀媚姑娘:“媚姑娘,我看你不似身体有恙,而是心情郁结。我带你去我们家马场骑马去,发泄发泄,心情就好了,如何?” 媚姑娘总觉郑老夫人与自己的娘亲有关,自然将郑公子潜意识里当成了同母异父的弟弟,见郑公子提议带自己出去散心,也欣然同意:“好是好,可是我没有骑马服……”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骑马服包在我身上,我回府去问我娘亲要一套便是,你与我娘亲身高差不多。”郑公子起身,催促媚姑娘快动身。 “我现在就同你一起去吗?”媚姑娘边下榻边问。 “对呀,坐我的马车同去,先回我府上,我取了骑马服,就去马场。”郑公子规划道。 “行,郑公子稍等我一下,我叫茗香给我补下胭脂水粉就去。”媚姑娘往梳妆台去。 “媚姑娘,别补了,就你这貌,不上妆也无人能及,快走,可以多玩一会。”郑公子等不及了,一把拉了媚姑娘的手腕,拖了就往房外走。 “你这急性子,总得让我戴上面纱吧。”媚姑娘见郑公子毛毛躁躁的着急样,轻笑道。 “不用,一路马车,马场是我家的私家地,没生人,放心吧。”郑公子边走边道:“对了,媚姑娘,以后你就叫我经弟吧,我称你媚姐,这样不生份。” 听郑公子这一说,媚姑娘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来,侧过头看向郑公子的脸庞轮廓,总觉似曾相识般的亲切…… 第98章 媚姑娘受伤 媚姑娘任由郑公子拉着,唤了茗香,一同上了郑家的马车,往郑府奔去。 半炷香过后,马车在郑府门外停下。 郑经边下马车边对媚姑娘道:“媚姐,你先在车内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好的,有劳经弟。”媚姑娘微笑回应。 见郑经下了马车往郑府去,媚姑娘伸手将车窗上的纱帘轻撩起一角,往外望。 只见那郑府,大门口两边各立一只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用金色的铆钉装饰加固,门头的牌匾上刻着两个金色大字:郑府。 郑经被下人迎了进去,随即闭了大门。 此刻媚姑娘的心,却想穿透郑府大门,飞到郑老夫人面前,听郑老夫人亲口告诉自己,她就是自己的娘亲。 媚姑娘望着郑府大门,臆想到眼眶发红,落下泪来。 坐在一侧的茗香见媚姑娘落泪,慌的伸手扶住媚姑娘,轻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媚姑娘见自己失态,松开撩着窗纱的手,拿绣帕轻拭了拭泪,道:“没事,风沙迷眼了。” 郑经回到郑府,径直往娘亲的内室去,边进门边乖顺地道:“经儿给娘亲请安。” “经儿,你不是出去玩了,怎的又回来了?”郑老夫人宠溺地问道。 见娘亲正坐在梳妆镜前准备描眉,郑经卖乖地急步上前,抢过娘亲手上的眉墨:“经儿给娘亲描眉。” “这些个丫鬟,手越来越笨,与她们说了只描个眉尾,却怎么都描不好。”郑老夫人不满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眉毛。 “娘亲,她们手笨,以后经儿每天来为娘亲描眉……”郑经专注地为郑老夫人描眉尾。 “你?一天都见不着你的人影,可不指望你给我描眉。”郑老夫人轻笑:“你这急燎燎地来我这,又有什么事吧?” “娘亲就是厉害,每次都逃不过娘亲的法眼。”郑经描好眉尾,退后一步,细看娘亲左右眉尾是否一样粗细,检查无误,放下手中的眉墨,道:“娘亲,您看看,经儿描的如何?” 郑夫人在镜中仔细看后,甚是满意:“不错。知子莫若母,说吧,今儿个又有何事要为娘给你办?” “没甚大事,经儿今天临时约了个朋友,去马场骑马,需要借娘亲一套骑马服。”郑经如实告诉娘亲。 “又是女的朋友?”郑老夫人用梳子轻梳了梳鬓角的头发,问。 “娘亲,经儿与她,就是纯粹的朋友,娘亲放心,经儿做事有分寸。” “既然这样,不如带了如意同去,岂不热闹?”郑夫人建议。 “娘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意,她怎肯去马场骑射?她说那是男人玩的……”郑经委屈地鼓了鼓腮帮。 “好了,别满脸不高兴了,我这就叫晴儿去取骑马服来与你。告诉你那朋友,不用还回来了,送与她就是了。”郑夫人唤了在门外伺候着的贴身丫鬟晴儿,令她去取一套新的骑马服来给公子。 “谢谢娘亲。娘亲,改天经儿特意陪您去骑马……”郑经立在郑老夫人身后,给郑老夫人轻捏肩颈,讨好地道。 “改日再说,你今天玩的尽兴就好,要注意安全。” “是,娘亲放心,我的骑马功夫,可没几个人能比的……” “你呀,自夸……” 母子俩说话间,丫鬟晴儿取来骑马服,递到郑经面前:“公子,骑马服取来了。” “娘亲,我这就去了,等马场回来,再来给娘亲请安。”郑经拿了骑马服,开心地从郑老夫人房里跑了出来。 “这孩子,二十几岁的人了,心性还如同少儿般贪玩……”身后,郑夫人无比宠溺地望着儿子欢快奔走的身影,满脸带笑。 郑经抱了骑马服,一路跑着出了郑府大门。来到等在路边的马车旁,跨上马车,钻进车里,将手上的骑马服往茗香的怀里一扔,笑着对媚姑娘道:“我娘亲送媚姐一套新的骑马服,不用还。” “这……怎么好意思……”媚姑娘有些难为情。 “无妨,我娘亲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郑经说到自己的娘亲,总是很自豪很开心。 “回头代我谢谢郑老夫人……”媚姑娘见郑经一脸的幸福样,不禁又高兴又伤感。 马车往郑家的马场奔去。 郑家马场与郑家矿山相邻,处于郊外,万顷草地,还有一处人工湖。 媚姑娘听郑经介绍他自家的马场,到马厩看名贵的汗血宝马,还有那没有一丝杂色毛的纯白的白马。 “这匹白马真漂亮,我可以骑它吗?”媚姑娘问郑经。 “媚姐好眼力,这匹叫银雪的马,可是我娘亲最喜欢的马匹。只是它性子有些烈,怕媚姐骑驭不了。”郑经实话实说。 听郑经这一说,勾起了媚姑娘的胜负欲,道:“就它了,我试试。” “行,媚姐,你先去换骑马服,那边有更衣间。”郑经指了指左侧方的房子。 茗香抱了骑马服,伺候媚姑娘去更衣房换衣服。 郑老夫人送的是一套白色暗花的骑马服,媚姑娘换上后,柔媚中带着英气,郑经忍不住点头赞道:“媚姐,你穿骑马服,和我娘亲一样英姿飒爽。” 媚姑娘笑了笑,并不接话,走到一旁小厮牵着的白马旁,踏着马蹬上马。 “媚姐,我让小厮先给你牵着马,等你适应了,再由你自己控缰绳……”郑经为了媚姑娘的安全,体贴周到。 “不用,我爹爹以前带我骑过马,经弟放心。”媚姑娘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自觉区区一匹马儿,自是能轻松骑驭的。于是,让小厮将马缰递给自己,双脚夹了夹马肚,一声娇喝:“驾”。白马如急风闪电般窜了出去。 “媚姐,慢点,等等我……”郑经也跨上一匹黑马,加鞭去追赶媚姑娘。 正当白马飞速跑出三里地时,媚姑娘以为驯服了白马,又听郑经在后面叫自己,便一勒缰绳,想叫停白马。 白马却不服,嘶叫着抬起前腿高高站起后,重重落下,又猛踢后腿,不停地颠簸着马背上的媚姑娘。 媚姑娘一下没稳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为防被白马踏伤,媚姑娘就地一滚,滚出一丈开外。 “媚姐……”见媚姑娘掉落马下,急的后面赶来的郑经忙跳下马,去扶躺在草地上的媚姑娘,急问:“没事吧?媚姐?” “我肩胛可能脱臼了……”媚姑娘笑着道。 “走,我带你去歇息间。”郑经扶起媚姑娘,并大声吩咐马场小厮:“快去请傅医师来。” 茗香眼见媚姑娘落马,吓的惊叫着跑了上来,与郑经一起扶了媚姑娘,往马场的歇息间去。 郑家马场的休息室,内饰豪华,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一女子,着紫色骑马服,骑一匹白马,驰骋在草地上。画中女子那绝美的面貌,贵气逼人。 “好美的女子啊……”媚姑娘望着画像,由衷赞叹。 第99章 许老四开锁 许老四与余多生被卖到有钱人家已经一年有余了,日子过的相当的舒服,好吃好喝,还有大烟和女人。 又一个被钱管家蒙了头罩并上锁带出去快乐的夜晚,许老四与余多生被牵到不同的房里。 听钱管家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后,许老四摸索着上了床,床上已躺了一个香喷喷绵软的女人。 钱管家交待过,不能出声,好好办事就是。 许老四用手去摸,床上的女人却没有反应,许老四又推了推,依然没有回应。想想之前钱管家带自己睡的那些个女人,也是怎么折腾都没反应,睡的死沉。 许老四伏在女人身上,闻了闻这女人的香味,很是熟悉,确定自己睡过。 只是,每次寻乐,女人们都睡得死沉,光自己忙活,少了很多乐趣。再说了,自己的头又被锁在头罩内,着实少了感观上的刺激。 回想起自己与村上那个骚娘们张寡妇,虽然张寡妇长着一张马脸,身上还有一股狐臭味。但在床上,着实是又主动又风骚,带给许老四强烈的快感。 许老四想着张寡妇,顿时对现在床上的女人充满了好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相貌的女人呢?是美还是丑? 尽管头罩上了锁,这似乎难不倒许老四,许老四之前干的就是偷鸡摸狗、开锁撬门的勾当。 晚饭时,许老四掰了帐勾上的一小截细铜丝,藏在鞋里,这会正派上了用场。 想到就干,许老四摸出鞋里的铜丝,反手捏住锁在后脑上的铜锁,摸索着将铜丝插进锁眼,探了探,轻轻一拨,铜锁立刻开了。 许老四凝神听了听房外,没有动静,便轻轻取下头罩。 展现在许老四眼前的,是一处装修讲究的内室,室内的摆饰一看就是女子住的香房。 许老四紧张的心“呯呯”直跳,转过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肌肤雪白,丰满漂亮的女人,看那身上穿的丝绸睡衣,就像是大富人家的姨太太。 许老四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内室和床上的女人,心里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 床上的女人胸口起伏着,呼吸均匀,睡得很沉。许老四像是欣赏一图画般,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女人。 许老四唯一一次见到女人却没有起色心,只是静坐一边,胡思乱想,想的脑里一团浆糊。 一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了,许老四忙起身,把头罩罩回头上,正要上锁。又一想,忙摘下头罩,来到床边,将床上女人的内衫掀起,衬裤褪到大腿上。 做好现场后,许老四连忙带上头罩,上了锁,静立在床边,等钱管家来领。 回到暗房,钱管家卸下许老四与余多生的头罩,便提了头罩离去。 见许老四似有心事,余多生问:“许哥,你是累了吗?” 许老四满脑子里都是刚才床上的那个女人和村上的张寡妇,连余多生的问话都没听进去,只是靠在榻上发愣。 见许老四没回应,余多生也上了榻,拿起榻上的烟管,装上大烟,凑到灯火前,贪婪地吸了起来。 许老四怎么也想不通,这大富人家,买了自己一个囚徒来,就是给自己供吃供喝供女人和大烟的。 过了一周,许老四与余多生,又被钱管家领了去享乐。 钱管家将许老四送到地方,便走了。 许老四等了半盏茶后,用同样的方式开了头罩的锁,取下头罩。环顾内室,和上次同样的装修,房里同样摆着女人的饰物,。不同的是,床上躺的女人,比上次那个要丑很多,皮肤粗黑。但女人身上的丝绸内衫衬裤,却能彰显这个女人不可能是个下人。 许老四面对床上沉睡的女人,却又没了性趣。便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里觉的有些可惜,上次那婆娘,比现在床上这个漂亮多了,自己却鬼使神差地没有享受一番。 转念又想,再等下次,看看有没有比上次那个女人更漂亮的。 许老四胡思乱想,又觉无聊,起身走近床边,俯下身去嗅女人身上的香味,却嗅到了一丝咸腥的怪味。如没记错的话,这股怪味,自己在半个月前睡女人的时候就闻到过。 原来,这个粗黑的女人,自己也已经睡过了。 望着床上女人肥厚的双唇,许老四竟感到反胃,轻啐一口道:“倒胃口。” 许老四又坐回椅上,环视着房里的摆饰,静等一个时辰过去。 媚姑娘被郑经和茗香搀进休息室,一进门,媚姑娘就被正面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 见媚姑娘夸赞画中的骑马女子,郑经调皮地让媚姑娘猜:“媚姐,你猜这画中人是谁?” 媚姑娘扶着脱臼的手在椅上坐下,再细看画上的女子,越看越觉的此女子美的不像凡品,便道:“这定是尊夫人颜如意吧?” “哈哈……媚姐,你猜错了,颜如意可不来马场。这画中人是我娘亲,我爹爹特意请京城的名画家来马场为我娘亲画的。”郑经得意地道。 “哦……原来是郑老夫人。”听郑经说画中女子是郑老夫人,媚姑娘心狂跳,盯着画上的女子,努力搜寻自己三岁前记忆。可惜,记忆里娘亲的容貌只有一片空白。 “是的,我娘亲年轻时,可是绝色,可惜我长得像我爹爹,所以相貌一般。”郑经一脸惋惜。 “郑老夫人真的是倾国倾城的貌……”媚姑娘眼里溢出忧伤来。 “别说,媚姐,你与我娘亲,眉宇间还真有几分相像呢。如走在一起,旁人定会说你与我娘亲是亲娘俩。”郑经看了看媚姑娘的容貌,笑着道。 “经弟说笑了,如媚怎有这般好福气。我的娘亲,在我三岁那年突然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媚姑娘轻蹙眉头,伤感地垂下眼睑。 “竟有这事?媚姐莫要伤心,你将你娘亲具体相貌、身长、特质说与我听,我派人帮你打探……”郑经仗义。 “当时我才三岁,根本记不得我娘亲长相。我爹爹找了多年,都未找到,不找了,随缘吧,如我与我娘亲还有缘,自会再相见……”媚姑娘话语尽是无奈。 郑府的专用郎中傅医师匆匆赶来,给媚姑娘接好臼。 见已无法骑玩,一行人又乘了马车败兴而归。 郑经将媚姑娘送回暗香楼,会回了郑府。 隐香阁内,如媚正吩咐一小厮:“你速去周家山庄,告诉我师兄钱管家,让他今晚务必来暗香楼一趟。” 第100章 夜进郑家马场 钱满粮黄昏时接到媚姑娘的传话,便将山庄的事务安排好,又去慈和轩告知秋香,自己可能要晚些回来,让秋香莫等,下了值早些睡觉。 钱满粮晚饭也没吃,便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快马,上马加鞭往县城赶去。 半个时辰后,钱满粮到的暗香楼,把缰绳给了门口的小厮,急急往暗香楼里进。 鲍妈妈不在大厅,钱满粮也无需领引,大步往楼上的隐香阁去。 媚姑娘心细,知道师兄接了小厮的传话,必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于是,早早让茗香去厨房要了几个炒菜,摆在房内的桌上,等师兄来。 钱满粮叩响隐香阁的门,唤道:“师妹……” 媚姑娘忙起身,示意茗香,自己去开门迎师兄。 媚姑娘开了门,笑着引师兄进房:“师兄,还没吃饭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来,坐……” “给钱爷请安……”茗香施礼,语调里满是崇拜和感激。 “青菊姑娘不必多礼。”钱满粮微笑回应,并在桌前坐下。 “她现在叫茗香,我给改的名。”媚姑娘拿了酒壶,在酒杯里斟满酒,送到师兄面前。 “茗香……好名字。”钱满粮接过媚姑娘递过来的酒杯,一仰而尽,奉承道:“还是师妹这的酒香。” “尽说好听话,师兄,吃几口菜再喝酒,空腹喝伤身。”媚姑娘站在钱满粮旁边,亲自给师兄夹菜。 “师妹,你坐,一起吃……” “我是早吃过了,这桌酒菜是特意为师兄准备的。” “哦……这么有心,是有什么好事么?”钱满粮嚼着嘴里的菜,问师妹。 “等师兄吃饱了,如媚再告诉你。” “行……” 钱满粮是真饿了,一顿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饭菜吃的所剩无几。 钱满粮满意地将身子靠进椅背,道:“饱了饱了,师妹,每次来你这,我都吃到撑。” “难不成暗香楼的伙食比周家山庄的好?”媚姑娘打趣。 茗香笑着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端去厨房。 “师妹是专给我做我喜欢吃的……”钱满粮打了个饱嗝,问道:“师妹,饭也吃饱了,说吧,甚好事?” 媚姑娘泡了杯香茶,端给师兄:“师兄,喝口茶解解腻……” 钱满粮接过茶杯,放在桌上,眼睛却望向湘妃榻边案几上的黑、紫大月季,道:“这黑色和紫色的月季,我与老爷去京城的时候见过,当时很觉惊讶,怎会有此颜色的月季?师妹,你是从何得来的此花?” “这是郑公子从他娘亲的婉园里采来的。”媚姑娘望了眼月季,发现这月季,插在琉璃花瓶里,是着实好看。 “哦,原来如此。” “师兄,今晚同我去一趟郑家马场。” “去郑家马场作甚?”钱满粮好奇。 “去看一幅画……” “画?什么画?” “到了你就知道了。”媚姑娘笑的神秘。 “师妹,你干脆告诉我,何必跑去……” “我形容不来,必须师兄亲自去看。”媚姑娘认真地看着师兄道。 见师妹如此较真,钱满粮觉察到什么似的,脱口而出:“是郑老夫人的画像么?” “嗯……”媚姑娘点了点头,眼里起了水雾。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钱满粮“蹭”地站起身来,激动地道。 “师兄,现在尚早,马场有人看守,我们子时在去。”媚姑娘懒懒地斜靠进湘妃榻。 “现在才是戌时……”钱满粮似等不及了。 “师兄,稍安勿躁。” 钱满粮知道,也不急这一时,见时候尚早,便想出街去给秋香买些稀罕物,以便打发时间。 “那我去街上走走消消食,亥时后回来。”钱满粮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师兄,要不要如媚陪你去?”媚姑娘只是嘴上说说,也不愿去逛街。今天已经很累了,手还脱过臼,趁子时前,要赶紧打坐调息,恢复精力。 “不用,我走走就回。” 钱满粮在夜市街漫无目的地逛着,看看走走,给秋香买了一支玉簪,一只银镯子。 正当钱满粮觉着无聊时,经过一外暗角,暗角处蹲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轻声道:“白兄,幸亏听了您的,如若不然,我们俩兄弟这会早蹲在那里面了。” “黄兄弟,我们是福大命大,才逃过此劫。”那个被称白兄的,重重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们兄弟,现在没了栖身之地,得尽快找到营生,不然要露宿街头了。” “白兄,你们已经在这县城内找了多日,也没找到事做,如何是好呀?”姓黄的焦急地唉声叹气。 见是两个流浪汉在对话,钱满粮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往前走。 “白兄,那日我们偷偷去衙门前看那四个人头,军师的人头貌似是牛蛋的人头,牛蛋耳朵上有颗大瘊子,我是清清楚楚记得的。” “哦,这么说,军师漏网了?”白兄陷入了沉思中。 听二人说到盘龙山山匪军师诸葛智,钱满粮警惕地停下身来,心思一转,便知这两人必是盘龙山漏捕的山匪。 钱满粮毫不迟疑地转身走到黄、白二人面前,道:“二位是要找事做么?” 见有人来问自己,黄、白二人忙站起身,道:“是的是的……” “跟我走吧,我给你们事做。”钱满粮抬脚先行。 黄、白二人见这么轻易就有人给自己饭吃,忙跟了上去。 “这位爷,谢谢你给我兄弟俩事做。”白兄讨好地追在钱满粮的身后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钱满粮问。 “回禀爷,我叫白李下,他叫黄瓜田。”白李下忙答道。 原来当日,这黄瓜田与白李下,丢了马匹误了山寨的事,便干脆不回山寨,两人结伴潜逃了。走了几日,又鬼使神差地转到县城来,见衙役敲着锣逐街喊:已剿尽了盘龙山山匪。吓的黄、白二人,用袖捂了脸,躲在人群里,看衙门公示墙上四颗血淋淋的头颅。逐一认出是三位当家的,另一个被刀割的面目全非的头颅,只有黄瓜田认出是小喽啰牛蛋的头颅。 “瓜田李下,名字不错。”钱满粮领了黄、白二人,往梅花巷六号而去。 钱满粮将黄、白二人交于周不易,附在周不易耳边轻语了一番话后,便回了暗香楼。 子时如期而至,钱满粮与媚姑娘骑上快马,往郑家马场急奔而去。 子时的郑家马场,早被浓浓的夜色笼罩,马场的楼院,也是漆黑一片,守场人早已入了梦乡。 师兄妹二人,将马栓在离马场一里地处的树上,跃过马场的栅栏墙,往歇息房潜去。 二人很顺利地到的歇息房,房门却从外上了锁。 媚姑娘从发髻里拔下银簪,借着月光,用尖的一端塞进门上的锁眼里,轻轻一撬,锁便开了。媚姑娘慢慢地将门推开一人宽门距,闪了进去,钱满粮随后。 媚姑娘领着钱满粮来到挂画处,从怀里掏出火捻子点亮,郑老夫人骑马的画像,顿时出现在媚姑娘与钱满粮眼前。 第101章 萧红玉养毒物 只见画像中的郑老夫人,在火光的照映下,越发显的雍容华贵,钱满粮与媚姑娘,顿时看的呆住了。 片刻后,钱满粮率先回过神来,微颤着声音轻喊道:“师娘……” 听师兄喊画中人“师娘”。媚姑娘的泪瞬间倾落,低泣道:“她为何如此狠心,这么多年,竟一次也不来看我……” 钱满粮鼻子一酸,轻拥着师妹的肩膀,无声安慰。 媚姑娘从带师兄夜进郑家马场后回到暗香楼,便一病不起,鲍妈妈请了倪郎中来给媚姑娘诊治,都不见效。 媚姑娘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只是闭着眼,像昏迷了一般,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茗香见倪叔叔对媚姑娘的症状都束手无策,伤心地哭了起来。万一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必跟着姑娘去,姑娘去哪自己就伺候姑娘到哪。 鲍妈妈也是一天多次进隐香阁看躺在床上的媚姑娘,急的热锅上的蚂蚁般。媚姑娘三岁时被任仲达抱来暗香楼,是鲍妈妈一手带大的,与亲女儿无二。 茗香“扑通”跪在鲍妈妈脚下,哭求道:“鲍妈妈,想想法子,救救姑娘吧。” “你这傻孩子,我也着急呀,快起来,我想办法……”鲍妈妈拍着额头,在媚姑娘床边走来走去转动脑筋。 片刻,鲍妈妈冲门外叫到:“小顺子,小顺子……” 不一会,叫小顺子的小厮,高声应答着迅速来到房门口,立在门外听候鲍妈妈的吩咐。 “你赶紧骑了黑风,去周家山庄找钱管家,请他务必赶紧来暗香楼一趟,就说媚姑娘病了。”鲍妈妈急急下令。 “是……”小顺子灵俐,接了鲍妈妈的令,转身就跑。 钱满粮自那晚见过师娘的画像后,便显的有些魂不守舍。想了很多,就是想不明白,师娘明明就在焦县,为何能这么多年都不来见见师父和师妹? “钱管家,七喜轩那主子,也不知道她从哪得的灶具,生火在熬煮……”程妈气喘吁吁地赶来禀报。 “胡闹……灶具?她是如何得来的灶具?”钱满粮边问边往七喜轩赶去。 “我也不知道啊,问了下边的人,都说不知道……”程妈跟不上钱管家,停了下来,直喘气。 老远就见七喜轩院里腾起的灶烟,钱满粮急跑到七喜轩,守院丫鬟忙开了院门锁,钱满粮不等守门丫鬟吆喝通报,便推了院门闯入。 只见那新住进七喜轩的黑衣女,依旧穿一身黑,像极了评书里描述的黑寡妇。 这黑衣女,正在廊下支了一个炉子,炉子上架着一个大瓦罐,她正趴在炉子前添柴火。 “姑娘,您怎可在七喜轩生明火?您这炉子从哪来的?”钱满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压怒火,语气柔和地问道。 “这有何难,我自己去你们厨房拿的。”黑衣女爽快地答道。 “您自己去拿?是门外丫鬟放您出去的?”钱满粮不解。 “呵……愚蠢之人,这院墙岂能困的住我萧红玉?”自称萧红玉的,嘲讽地瞟了一眼钱满粮。 “您……您怎能翻墙偷盗?您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自会送来……” “打住,何为偷盗?本姑娘只是拿来用,东西没出这个山庄,还是这山庄的物件。”萧红玉打断钱满粮的话,双手叉腰,斥责道。 上次萧红玉刚来,脸上罩了黑纱,也看不出相貌。现在,钱满粮抬眼看去,还是被萧红玉带着英气的美貌吸引的愣了愣神。见萧红玉杏眼圆睁,便好声气劝慰:“萧姑娘,我们老爷有规定,七喜轩不能生明火,如您要煮食物,您通知院外的丫鬟,她会转告……” “不必,我所煮的东西,你们煮不了。”萧红玉再次打断钱满粮的话,不屑地又蹲下身往炉子里添柴火。 “萧姑娘,您煮的甚?我们厨房会煮不了?”钱满粮见萧红玉如此任性,耐着性子问。 “你要是感兴趣,自己揭开盖看便是了。”萧红玉邪魅一笑,挑了挑眉。 见萧红玉如此赤裸裸地挑衅,钱满粮想也没想,上手就将瓦罐的盖子提了起来。 还没等钱满粮细看,从瓦罐口内“嗖”地窜出一条活蛇来,吐着鲜红的信子,往钱满粮的手腕咬去。 钱满粮忙射出手里捏着的瓦罐盖,打向蛇的七寸,蛇吃痛,又瞬间缩回罐里,罐盖也正不偏不倚盖了回去。 “哟,身手不错,还能躲过七灵蛇的迅攻。”萧红玉眼里闪出一丝欣赏的光。 “萧姑娘,您在山庄弄这种毒物,万一……” “嘻……不止七灵蛇,罐里还有上十种别的毒物。所以,你和外面那些人,不要靠近这楼,不然,成了它们的食物,就别怪我了。”萧红玉指了指瓦罐,自得地笑了笑,告诫道。 “您……”钱满粮想发作,转念一想,这萧红玉是大奶奶的人,自己控制不了她,只能先去禀报大奶奶,让大奶奶发落。 “赶紧走吧,别耽误我烧火。”萧红玉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钱满粮强压住怒气,铁青着脸出了七喜轩,往慈和轩去。 大奶奶周吴氏见钱满粮一脸不悦地来慈和轩,笑问道:“满粮,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请大奶奶安,那七喜轩的萧姑娘……”钱满粮缓了缓脸色,微笑着向周吴氏请安。 “你说红玉,她是不是又胡闹了?”周吴氏笑眯眯的,似乎心情不错。 “禀大奶奶,萧姑娘在七喜轩支了个炉子生火,炉子上的瓦罐里,全是毒蛇和其他的毒物……” “满粮,你定是去揭那瓦罐盖子了吧?” “是的,大奶奶……” “哈哈……这丫头,就是顽劣。不过,以满粮你的身手,那毒蛇,自是伤不到你的。”周吴氏眼神带着欣赏地望着钱满粮。 “大奶奶谬赞……”钱满粮谦卑地将双手垂放身体两侧,恭敬地站着。 “满粮,这红玉,是我师姐无悔师太的干女儿,性格刁钻古怪,又喜研究毒物,你不用管她,随她去。命七喜轩的守院丫鬟,锁好院门便是。”周吴氏发话。 见周吴氏默许萧红玉胡闹,钱满粮自是照主子说的去做了。 钱满粮出了慈和轩,心下郁闷,正打算找老仓喝点酒解闷,却被阿力带了暗香楼的小顺子前来。小顺子告知钱满粮:“钱管家,媚姑娘病了,三天滴水未进,鲍妈妈让您即刻去一趟……” 第102章 痛哭泄恨 钱满粮听小顺子说师妹三天滴水未进,急的奔去马厩,牵了马上马加鞭,出山庄往暗香楼狂奔而去。 钱满粮火速到的暗香楼,跳下马往楼上的隐香阁跑去。 鲍妈妈正在媚姑娘床边,六神无主地直搓手心,见钱满粮来了,带着哭腔求助道:“钱管家,媚儿病了三天了,请了倪郎中来,他说媚儿是急火攻心,思虑过甚。开了药,可是药灌不下,媚儿一直没醒……” “师妹……”钱满粮急步到媚姑娘床前,唤道。只见躺在床上的媚姑娘,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鲍妈妈示意站在一边抹泪的茗香,随自己出房外,让他们师兄妹单独待一会。 茗香会意,跟了鲍妈妈出了房,并带上隐香阁的房门。 “师妹,不要睡了,醒醒……”钱满粮见师妹迅速消瘦的没有血色的脸,心脏骤然疼了起来。 这个师妹,师娘在师妹三岁的时候悄然离开,师父无心照看女儿,便听了周老爷的建议,抱来暗香楼,请鲍妈妈帮忙抚养。 暗香楼是周家的产业,鲍妈妈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鲍家家道没落,鲍妈妈沦落风尘。幸好得遇了周老爷,周老爷为鲍妈妈赎了身,带回焦县,特开了暗香楼,交由鲍妈妈打理。 媚姑娘从小美丽聪慧,在鲍妈妈的精心调教下,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之钱满粮亦师亦兄地暗里教媚姑娘鹰爪功,媚姑娘成了文武双全的可人儿。 自从师父任仲达重伤去世后,钱满粮更将这个师妹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守护着。 如今,见师妹因师娘而郁结成疾,更是说不出的心疼。 “师妹,你醒来,师兄带你去见师娘,你心里有什么不满,你当面去问她。”钱满粮轻抚师妹的额头,痛苦地低语道:“师妹,你不要吓师兄,师兄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钱满粮刚说完,只见媚姑娘的眼角,流下泪来,媚姑娘虚弱地呻吟一声,道:“师兄,如媚想不通,娘亲就在焦县,为何能二十余年都不来看看如媚?是如媚不好,还是如媚是多余的……” 媚姑娘想到娘亲的绝情,心如死灰。自记事起,就未享受过父母双亲的关爱,除了鲍妈妈和师兄的爱,媚姑娘在心底,早已觉得自己就是个孤儿。 见师妹没了求生欲,钱满粮滴下泪来,恳求道:“媚儿,你还有我,还有鲍妈妈。现在师娘已经找到,我们去见她,听她如何说。” “没有意义了,只有我日思夜想地想她,她却身置富贵地,早想不起我这个女儿了。”媚姑娘的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 “媚儿,或许,师娘有什么苦衷。” “苦衷?你看那画中的她,笑的多好,她怎会有甚苦衷……” “媚儿,师父的仇还未报,你怎能消沉?”钱满粮伸手去擦媚姑娘眼角不停淌下的泪。 “爹爹临终前说过,要我们不要去追究,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许伤爹爹的,也是无意如此……”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想知道真相。”钱满粮执意道。 媚姑娘睁开眼,望着师兄,轻轻摇了摇头,似在劝慰师兄,又似在劝慰自己:“不重要了,他们都能弃我于不顾,我又为何要去追查他们的什么真相呢?” “媚儿,当年师父并未弃你,只是师父因为师娘的离开,而没有精力照顾你,所以……”钱满粮为师父开解。 “所以他将我弃于这暗香楼,任我自生自灭。” “不是的,是老爷见师父无力照顾你,建议师父将你托付给鲍妈妈,我教你武功,也是师父授意的。师父也时常抽空来暗香楼看你……” “既然生了我,又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媚姑娘伤心地由无声流泪变成放声痛哭。 钱满粮知道,只要师妹大声哭出来就好了。 钱满粮俯下身,将师妹拥在怀里,无声地陪着师妹流眼泪。 媚姑娘痛哭过后,郁结的心情也稍得到发泄。 “媚儿,你靠着,我去给你煮蛋花粥,等我……”钱满粮温柔地轻揉了揉师妹的发顶。 “师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媚姑娘歉意地低下头。 钱满粮重又拥住师妹的,在师妹耳边低语道:“师兄的命,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好好的。” 见师兄如此呵护自己,媚姑娘心里一酸,又落下泪来,向师兄保证道:“媚儿以后再不会犯傻了,师兄放心。” “嗯,师兄相信你。乖,等着,我煮好粥就来。”钱满粮宠溺地用手抹去师妹脸上的泪珠。 钱满粮出了隐香阁,示意焦急等在门外的茗香进去陪媚姑娘,自己直奔去暗香楼的厨房。 半个时辰后,钱满粮端了蛋花粥回到隐香阁,亲自喂到师妹嘴里,见媚姑娘乖乖地咽下蛋花粥,钱满粮欣慰地笑了。 吃了粥,媚姑娘精神好了许多,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鲍妈妈难过地瘪了瘪嘴,心疼地摸着媚姑娘的手,道:“傻姑娘哟,你这是要心疼死鲍妈妈呀。” “鲍妈妈,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妈妈……”媚姑娘靠在鲍妈妈怀里,真情流露。 “哎呀,媚儿呀,有你这句话,鲍妈妈得多活好几年,哈哈……”鲍妈妈开心地拥紧媚姑娘。 “鲍妈妈长命百岁。”媚儿娇巧地哄鲍妈妈开心。 “好好好……大家都长命百岁……”鲍妈妈笑的花枝乱颤,转过头向钱满粮道谢:“钱管家,让老身给您叩一个吧,真的谢谢您……” “鲍妈妈,您是要折我的寿吗?都是我应该做的。也谢谢您,媚儿多亏有您的照顾……”钱满粮真诚地谢鲍妈妈。 “哎呀,都是自家人,谢来谢去就见外了,哈哈哈……你们聊着,我下楼忙去了。”鲍妈妈见媚姑娘已无碍,心情大好。 “鲍妈妈辛苦了……” 送走鲍妈妈,茗香也拿了碗去厨房。 “媚儿,过几日,我带你去见师娘,当面问问清楚。”钱满粮要解开师妹的心结。 媚姑娘蹙起眉,满脸迷茫,眼神里一片空洞之色…… 第103章 朱吴用 盘龙山山寨被周不易一把火烧成残垣断壁。 躲在洞中的诸葛智,不敢轻易出洞,在壁洞中整整缩了三天。实在饿了,半夜里趁黑摸出洞,去烧毁的厨房翻找些还能吃的,拿回山洞,胡乱填填肚子。 直到等四天,诸葛智确定空无一人的盘龙山没了危险,才缩紧脖子,鬼鬼祟祟地下了山。 诸葛智在这三天里,已想好了出路,去县城投靠在颜府任管家的学长曾祖佑。 诸葛智生怕被人认出自己是盘龙山山匪的军师,惶恐不安地避开人多的地方,摸到颜府大门外,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对颜府守门的小厮作揖:“烦请小哥帮通报一声曾管家,学弟朱吴用特来拜访。” 颜家的看门小厮,见诸葛智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本是要将他轰走的。听诸葛智自提是曾管家的学弟,便也不敢随便得罪,上下打量了一番诸葛智后,道:“你且等着……” “有劳小哥。”诸葛智对小哥赔笑着作揖答谢。 诸葛智原名朱吴用,吴用这名的由来,是朱父喜听水浒评书,对梁山军师吴用,崇拜至极,因此,给刚出生的儿子取名“朱吴用”。 朱吴用与曾祖佑是同窗,二人也曾是先生眼里勤奋好学的好学生。曾祖佑学成后,拜了颜家账房先生为师,学起了账房知识。 朱吴用好高骛远,加之朱父对他耳濡目染地灌输梁山军师吴用如何的神奇强大,使的朱吴用也一心想当一名如吴用那般了不起的军师。 机缘巧合,朱无用在街上遇上了雷霸天,二人聊的投机,成了朋友。 之后雷霸天落草为寇,便邀了朱吴用一起上盘龙山。朱吴用觉得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来了,便义无反顾、热血沸腾地随了雷霸天上山,并自荐任山寨军师一职,改名诸葛智,意喻自己的智谋,能比肩三国的一代名军师诸葛亮。 朱吴用手持羽扇,摇身一变,做起了盘龙山山匪的军师,朱吴用的名字,除了雷霸天知晓,其他山匪都不知道。 现在,盘龙山山匪被官家尽数剿灭,朱吴用的军师梦,也就此破灭。 诸葛智的名字是不敢再用了,朱吴用心虚,为了找一处庇佑地,换回原名,来投靠学兄曾祖佑。 盏茶功夫后,小厮出来,带了朱吴用进颜府见曾管家。 朱吴用见曾祖佑坐在颜府的偏厅里,忙跨步上前,深作一揖,热泪盈眶地叫道:“学兄……” “吴用,你从何而来?怎的如此狼狈?”曾祖佑惊讶地问。 几年未见,曾祖佑还是那般的春风得意,反观朱吴用,落魄的如街边的饥民。 “学兄,吴用惭愧……”朱吴用作揖不起,以示自己内心的悲伤。 “免礼,看座吧。”曾祖佑示意丫鬟上茶。 “谢谢学兄……”朱吴用在下侧首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下,口里连连称谢。 待侍茶丫鬟上了茶退去后,曾祖佑问朱吴用:“吴用,你怎得混成这般模样?” 朱吴用早已想好了编词,痛心疾首地道:“我本在一富人家做私塾先生,没曾想,做的好好的,却被那家的姨太太给辞了。我不依,要去让老爷评礼,那姨太太二话不说,命下人将我一顿打,赶出府来。” “你做私教好好的,那姨太太为何赶你?”曾祖佑不解。 “因为那姨太太,有一亲戚,想替了我的位置,所以……”朱吴用努力挤出一滴眼泪,抬起袖擦泪。 “姨太太也能如此跋扈?那家老爷不管么?” “那老爷,都已七十岁有余了,这姨太太,偏又得老爷宠,因此恃宠而骄……” “哦,原来如此。”曾祖佑信了朱吴用的话,道:“你今日来找我,是想谋个差事么?” “还是学兄知我,我已多日未饱腹了……”朱吴用可怜巴巴地望着曾祖佑。 曾祖佑想了想,道:“这样吧,粮仓缺一个管事,主要是负责看管粮仓工人干活,如你觉得能做,那么我去禀了颜老爷,让你去粮仓。” “哎呀,学兄,吴用能做能做……太感谢您了,我可以马上上任……”朱吴氏迫不及待地表态。 “行,你且先在这候着,我这就去禀了老爷,老爷应允了,我马上带你去粮仓。” “学是颜家的大管家,颜老爷肯定能应允,吴用就在此等学兄佳音……”朱吴用站起身,又对曾祖佑深深作了一揖以表感谢。 曾祖佑往后院去了,朱吴用坐回椅上,环顾颜家偏厅布局和摆饰,那是比盘龙山的聚义厅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 朱吴用没想到事情能进展的这么顺利,不禁从心底里泛起得意来。翘起二郎腿,哼着曲调,身置在富人的偏厅里,这感觉,真的比落草盘龙山的荒野地舒服多了。 侍茶丫鬟从侧门进来给朱吴用续茶,惊的朱吴用忙放下二郎腿,嘴里客气地道:“有劳姑娘……” 侍茶丫鬟续好茶水,回了一礼,便又从侧门退了下去。 望着侍茶丫鬟那婀娜的身姿,朱吴用心里一阵躁动,这富人家的丫鬟,都如此的细皮嫩肉。盘龙山虽也有几个女子,可惜一个个被山风吹的肤黑粗糙,毫无女人的阴柔之美。 朱吴用正设想回归人间后的前程似锦时,曾祖佑从后院返回偏厅。 朱吴用忙站起身,见曾祖佑的脸色,事情应该是办妥了。 果不其然,曾祖佑笑着对朱吴用道:“成了,走,我这就带你去粮仓……” ““哎呀,谢谢学兄……”朱吴用乐的心花怒放,连连道谢,就要随了曾祖佑去粮仓。 曾祖佑又停了下来,上下打量朱吴用,微皱了皱眉:“不行,你这行头得换。” “我我……学兄,我现在窘迫,身无分文……”朱吴用为难,自己哪有银子换行头。 “进了颜府做事,就不用你自己花银子办行头了。来,跟我走,我带你去下人更衣房,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去粮仓。”曾祖佑率先往厅外走。 “好好好……谢谢学兄……”朱吴用大喜,忙疾步赶了上去,哈着腰,卑躬屈膝地跟在曾祖佑身后…… 第104章 颜家粮仓 朱吴用在颜家的下人沐浴更衣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上颜府特制的胸口绣有“颜”字的下人服,轻松愉悦地出了更衣房。 几日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朱吴用早已饥肠辘辘,肚子“咕咕”直响。 曾祖佑心细,早命丫鬟拿了点心茶水来,放在案几上,见朱吴用出了更衣房,便指着案几上的点心对朱吴用道 :“吴用,先垫垫肚子,粮仓那有食宿,到点就开饭,到时候你再多吃点。” “学兄照顾吴用太周到了……”朱吴用一边感动的热泪盈眶,一边狼吞虎咽地将案几上的茶水点心一扫而光。 见朱吴用吃完,曾祖佑正要领了朱吴用去颜家粮仓,小厮来报:“曾管家,大奶奶请您过去一趟。” 曾祖佑应答着,吩咐小厮:“你带了这位朱先生去粮仓找孙立秋,就说这是老爷新请来的粮仓管事,让他协助孙仓长打理粮仓。” “是,曾管家。”小厮领令。 “吴用,你随了他去就是,我抽空去粮仓看你。”曾祖佑要去颜大奶奶那,没时间陪朱吴用去粮仓。 “行行行……学兄,您忙您的。”朱吴用目送曾祖佑快步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羡慕。 “朱管事,您这边请。”小厮前面领路,带朱吴用去侧院乘坐马车。 “敢问小哥,粮仓很远吗?”朱吴用边爬上马车,边问小厮。 “离这有二十里地,有些远。”小厮也上了马车,交代车夫:“去粮仓。” 朱吴用没享受过坐马车的待遇,马车才跑出三四里地,朱吴用被颠簸的竟晕起车来。 朱吴用只觉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呕了出来,忙用手捂住嘴,将涌到口里的还未消化的茶水点心,嚼了嚼,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颜家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朱吴用忙掀开车帘子,来不及等马夫放马凳子,便跳了下来,跑去道旁的草地边,大声呕了起来。 见朱吴用如此不堪,小厮与马夫都捂起鼻面露嫌恶之色。 朱吴用将刚才在颜府吃下的茶水和点心,全数吐尽后,才用袖口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脚步飘浮地走到小厮边,有气无力地道:“有劳小哥领路。” 小厮见朱吴用吐完起身,便放开捂鼻的手,换上笑脸,等朱吴用过来。 “朱管事这边请……”小厮前面领路,往颜家粮仓的院大门走去。 跟随在小厮身后的朱吴用,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颜家粮仓。 从粮仓外院墙顶看去,颜家的粮仓如春笋冒尖般立在粮仓大院内,看上去规模不小。 “我是奉了曾管家之令,送朱管事来粮仓任职。”小厮对守粮仓院大门的小哥道。 “哦,进来吧。”守门小哥开了门,放朱吴用与小厮进院。 “孙仓长在哪?”小厮问守门小哥。 “你去账房找找,应该在那。”守门小哥边关院门边答道。 “谢谢小哥……”朱吴用向守门小哥作揖道谢。 守门小哥点点头作回应。 朱吴用跟着小厮往里走,来粮仓账房,小厮上前叩了叩门,唤道:“孙仓长,我是小福,您在里面吗?” “小福,进来吧。”房里有人回应。 小福推了门进去,笑嘻嘻地道:“小福给孙仓长请安……” 房里的人正是孙立秋,四十开外的年纪,一眼看上去便知其是个谨慎严肃之人。孙仓长正坐在案桌前埋头理账,头也不抬地问小福:“小福,你来这作甚?” “孙仓长,曾管家让我带朱管事来,协助您打理粮仓。”小福往边上闪了闪,让出道,以便身后的朱吴用上前。 “朱吴用见过孙仓长……”朱无用上前来,向孙立秋拱手作揖。 孙立秋抬起头,不苟言笑地打量了一眼朱吴用,便又埋头到账本里,边理账边道:“朱管事,你来粮仓所要做的事,曾管家都告知你了吧?” “我学兄都告知朱某了,让我来监管工人上工干活。”朱吴用赔尽笑脸应答。 “嗯,粮仓人手不够,我也忙的抽不开身。这样吧,小福,你领朱管事去院里熟悉一下,然后送他去院右侧的管事房。朱管事就住那,明日开始上工。”孙立秋一板一眼地交代小福。 “是,孙仓长……我中午可不可以在粮仓吃烧鸡?”小福嘴馋,试探着问孙立秋。 “你要在粮仓吃饭自然没问题,你得确定颜府那边是不是能让你闲一个多时辰。”孙立秋漫不经心地道。 “好吧,我一会就回去……”小福有些不情愿。 “你去厨房,就说是我说的,打包一只烧鸡,你带着在马车上吃。” “太好了,谢谢孙仓长……”小福瞬间笑的眉飞色舞,乐开了花。 “去吧……”孙立秋摆摆手。 “朱某告退……”朱吴用随在小福身后,出了账房。 小福领着朱吴用,在粮仓大院转悠。 “小哥,这大院内有多少粮仓?我都看花眼了。”望着林立高大的颜家粮仓,朱吴用惊讶地问。 “回朱管事,这院内的粮仓,有六十八个,可以储存几万担粮食。”小福答道。 “这么多啊?”朱吴用赞叹不已。 “我们老爷做的粮米生意,自然要储粮了。” “是的是的……颜老爷粮米大王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那都是江湖人给封的,我们老爷可不在乎这些个虚名。” “那是当然,颜老爷如此身价,怎会在意那些个虚名。” 小福带朱吴用在粮仓外转了一圈,便往管事房去。 管事房里一应俱全,小福道:“朱管事,您就住这间房,有事你找孙仓长,我就先告退了。”小福惦记着孙立秋许给自己的烧鸡,急急向朱吴用告辞。 “好的好的,辛苦小哥送我来,朱某谢谢小哥。”朱吴用作揖称谢。 小福早跨出房门,边撒开脚往粮仓厨房跑边喊道:“朱管事莫要客气,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朱吴用送走小福,环顾管事房,心里是十万分的满意,想那盘龙山山寨的木房,夏热冬冷,蚊虫又多,怎比的了这管事房,干净亮堂。 朱吴用得意地倒进床里,嗅着枕巾上被浆洗过的幽幽香气,心情大好,无奈肚子不争气,饿的“咕咕”直叫…… 第105章 自投罗网 那晚周不易突然见钱管家送过来两个人,听钱管家附在自己耳边,告诉自己这两个是漏网的山匪,并说这两个山匪认出那日公示墙上诸葛智的人头是假的。 周不易心下顿时紧张了起来,虽说那山匪军师诸葛智是个书生,但为保自己日后能高枕无忧,将山匪赶尽杀绝才是最明智的手段。 等钱满粮走后,周不易问面前两个形同乞丐般潦草的山匪:“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见眼前这位爷,衣着华丽,他身后的院楼,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白李下与黄瓜田,哈着腰,赔着笑。 白李下讨好地回周不易:“回禀爷,我叫白李下,他叫黄瓜田。” “你二人要找事做是么?”周不易脑里思考着怎么擒了这两个漏网山匪,再送去县衙牢里关押。 “是是是……爷,只要您吩咐,我们什么都能干。”黄瓜田忙不迭地抢着应答。 “哦……什么都能干?”周不易脑里灵光一现,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 “对对对……大爷,我们什么都能干,只要大爷赏我们兄弟两一口饭吃……”白李下如捣蒜般地点头应和道。 “行,你俩在这等我片刻,我回屋取些东西,就带你们去做工的地方。”周不易交代黄、白二人。 “行行行……我们就等在这,爷您放心去……”白李下谄笑着。 见周不易转身往院内走去,黄瓜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冲着周不易的背影叫道:“爷,有没有吃的?能不能先给我们一口吃的,着实是饿的不行了……” 见黄瓜田如此唐突,惊的白李下眼睛瞪的滚圆,气的抬起腿,对着黄瓜田的屁股就是一脚,低声骂道:“你这个饿死鬼投胎的蠢货,事还没落实好,你就问人要吃的?” “我饿啊……”黄瓜田揉着被白李下踢疼的屁股,委屈地蔫吧着脸。 “饿也忍一忍啊,万一惹恼了爷,你我又要流落街头。”白李下气恼不已,见爷并未搭理黄瓜田的话,而是径直回了屋。 白李下叹了口气,忐忑地在院门边蹲了下来,时不时向院内张望,看看里面的大爷出来了没有。 黄瓜田被白李下无端踹了一脚,心里也不爽,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在另一边院门旁蹲下身,对着不停往院里张望的白李下翻了个白眼。 半个时辰过后,正当白李下望的颈脖酸疼时,院内屋子的大门开了,周不易出了门,往院外而来。 白李下兴奋地弹跳起身,又因蹲的时间太长,双脚发麻,差一点扑倒。 那黄瓜田,早改蹲为坐,靠在院墙上,饿的昏昏沉沉。 “快起来,爷出来了……”白李下慌忙叫黄瓜田起身。 黄瓜田正脑里想着美酒烧鸡,听白李下一叫,忙一骨碌爬起身,站到白李下一边。 “搀着我点……” 白李下伸手抓住黄瓜田的手臂,轻声道。 黄瓜田忙搀住白李下,问:“白兄,你咋了?” “脚麻了……” “嘿嘿……你怎不跟我一样,坐下来等。”黄瓜田觉好笑,暗嘲白李下没自己聪明。 周不易出了院门,将手里一纸包食物递给黄、白二人,道:“里面有几张饼,凑合着吃吧。” 听有吃的,黄瓜田眼疾手快,一把拿了过来,边打开纸包边不停地道谢。 见黄瓜田翻到饼就往嘴里塞,白李下也饥肠辘辘,伸手去黄瓜田手里拿饼,黄瓜田下意识地背过身躲开。 白李下见黄瓜田要吃独食,趁周不易关院门之际,对着黄瓜田的头顶就是一拳,只听“砰”的一声,黄瓜田吃疼,顿时蹲了下去。 周不易听见身后的声音,忙回过头问:“干什么?” “爷,没事没事……”白李下干笑道。 关好院门,周不易前面走,黄、白二人紧跟在身后。 白李下瞧准机会,迅速从黄瓜田手里抢过半张饼,狼吞虎咽地边走边吃。 周不易带着两个漏网山匪,往衙门后街而去。 一盏茶功夫,周不易便来到了衙门的后门,抬手拍了拍门。不一会,后门便开了,开门的正要张口招呼,周不易使了个眼色,大声道:“小李,叫小张出来,我送两个工人过来。” 开门的小李会意,往身后招呼道:“小张,周爷送人来了。” 片刻后,小李和小张出来,周不易对黄、白二人笑着道:“你们随了两位管事进去吧。” 黄瓜田打了个饱嗝,白李下哈着腰连连应答,扯了黄瓜田的衣袖,跟着李、张二人进了县衙后门。 黄瓜田和白李下刚进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扑倒在地,擒了双手,用麻绳捆了双腕,被拎着后脖领提了起来。 “怎的了?怎的了。”白李下吓的连连惊问。 “哼!怎的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随后进门的周不易走到被擒的黄、白二人面前,冷笑道。 “大爷,您这是要作甚?莫伤我性命,您要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白李下心下大骇,自觉遇到杀人越货的歹人了。 “我问你俩,你们是作甚的?”周不易厉声问道。 “我们……我们只是流民,讨饭吃的……”白李下流落街头数日,潜意识里已将自己当成了流浪汉。 “不招实话,看来明日得上大刑了……”周不易威吓。 “上……上大刑?爷,您莫要开玩笑,又不是公堂,怎这般说?”白李下以为周不易开玩笑。 “睁开你的狗眼瞧清楚了,这是我们县衙周师爷,这里就是县衙府。”小李拎着白李下的衣领斥道。 “啊?”白李下一听自己终究还是落入官家之手,顿时吓的瘫软着往地上滑去。 黄瓜田吃了顿饱饼,血往脑里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反正自己跟着白李下,总没错。 “把他俩先关到牢里,单独一个牢房,明日我再来审。”周不易吩咐李、张二位衙役。 “是、周师爷。”二衙役同声应答。 “我还是从后门出去,二位忙好早些歇着。”周不易为收买人心,大方地从袖袋里摸出几块碎银,递给李、张,道:“辛苦兄弟,打壶酒吃。” “谢谢周师爷……”二衙役接了银子,连声道谢,将周不易送出后门,等周不易走远了,才返身回了屋,关门落栓。 第106章 周不易劝卞翠兰卖房 周不易从衙门回到梅花弄6号,想到漏网的山匪军师诸葛智,情绪便低落起来。 卞翠兰早已上床等着周不易回来,见周不易心事重重地进了房,关心地问:“刚才那两个山匪送衙门去了?” “送去了。”周不易边脱衣服边心不在焉地回应卞翠兰。 “他们怎的就如此听话跟你去衙门自投罗网?”卞翠兰好奇。 “也就两个笨贼……” 周不易来到床边,看着眼前的红木雕花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有说不出的不舒服,这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搭上表嫂卞翠兰后,只要一想起被周家山庄正法了的表兄汪东乔,周不易心里总觉虚。 “小兰,明天陪你去家什店逛逛,把这张床换了。”周不易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愿上床。 “好好的床,换它作甚?”卞翠兰惊讶地看着不肯上床的周不易,道:“这床可是上好的红木,当初汪东乔那个死鬼,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听卞翠兰提汪东乔,周不易心里一揪,紧皱起眉头,不悦地:“就是因为他买的,我才要换掉。再说了,他睡过这床,现在骨头都快烂了,我不想睡这么不吉利的床。” “你想多了,那死鬼也没睡多少次……”卞翠兰舍不得将这么好的床换掉,企图说服周不易。 “不行,必须得换,连这房里的家什摆件统统换掉。”周不易坚决地道。 “你疯了吗?你知道换这满屋的东西,要多少银子吗?”卞翠兰坐起身,瞪着杏眼叫道。 “能要几个银子?”周不易语气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屋里的物件。 “实话告诉你吧,当初这屋里的家什摆饰,就花了汪东乔整一万两银子。”卞翠兰伸出食指,比划道。 “什么?一万两?”周不易惊的从椅子上站起身,盯着卞翠兰的食指。 “嗯,”卞翠兰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这……换了是有点可惜了。”周不易低声嘟囔了一句,又坐回椅上,挠了挠头。 “所以了,换了就亏大了。”卞翠兰趁势助力,以此打消周不易换物件的念头。 “有什么办法不亏呢?”周不易魔怔般地喃喃自语。 “除非卖了……”卞翠兰嘴快,脱口而出后又觉错了,忙伸手捂嘴,可惜来不及了。 “对对对……小兰,还是你聪明。”周不易被卞翠兰一点拨,立马来了精神,起身就爬上了床,一把搂过卞翠兰,道:“小兰,我们把这院子卖了,另去买一处宅子。” “卖了?谁要?再说了,我可不舍得……”卞翠兰不乐意。 “小兰,你想不想与我白头到老?”周不易捏着卞翠兰的下巴,将卞翠兰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深情地问。 卞翠兰看着周不易一本正经的神态,“噗呲”笑出声来。 “认真点,小兰。”周不易严肃地道:…“回答我。” “当然想了。”卞翠兰收住笑,应答。 “那就将这房卖了,我们再去东郊玉芷街去买一处新宅。” “东郊玉芷街的房,可没梅花弄的气派。”卞翠兰不乐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玉芷街是新打造出来的,有钱的人家都往那去了。你也知道,这梅花弄虽说是县城最好的地段,但是,名声不好。” “什么名声不好?”卞翠兰不解。 “你不知道?”周不易不可置信地看着卞翠兰的眼睛问道。 “我知道什么?”卞翠兰莫名其妙。 “我问你,每日与你玩骨牌的那三个女人,是不是都是人家有钱人的正房?” “当然不是,正房谁住梅花弄来……”卞翠兰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周不易听完卞翠兰的话,直盯盯地望着卞翠兰,却不接话,一副你自己去品的嘲讽神态。 见周不易只看着自己却不搭腔,卞翠兰想了想刚才自己的话,瞬间懂了,一下子就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住梅花弄的人怎会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不易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道:“要是让我的父母知道你之前的身份,打死也不会同意我娶你进周家。” “你……你想娶我?”卞翠兰惊的张大了嘴,眼里却满是欣喜之色。 “我要不想娶你,才不管你,你喜欢住这让别人扯舌根说你是外室小姨太太,那你尽管住这好了。”周不易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别,小易,只要你娶我,我都依你……”卞翠兰钻进周不易的怀里,娇滴滴地撒着娇。 “当真都听我的?”周不易确认。 “当真,但你得娶我。”卞翠兰用手指在周不易的胸口划着圈。 “娶,一定娶,搬去玉芷街我就与你成亲。”周不易承诺。 “但是,这院一时也不一定有人要。” “我来打听,看有没有人要买,你就不用管了。”周不易脑里寻思,明日去问问几个相识的富人,看有没有人接手这处院子。 这一夜,周不易与卞翠兰,细算后定好这处房子的售价,又算了算去玉芷街买院子的房价,最后还能剩出一万两银子来。 卞翠兰见能多出来一万两银子,顿时心花怒放,催促着周不易尽快将这房子卖出去。 周不易迷迷瞪瞪睡了两个时辰,便又醒了,看看窗外,天已大亮,忙起床穿衣,卞翠兰兴奋了一晚,到寅时未才沉沉睡去,此刻正睡得香。 周不易想到昨晚送进牢的两个山匪,今天自己得亲自去牢房里审,从两个山匪口里审出军师诸葛智的事。 黄瓜田与白李下被扔进牢房,单独关押。 黄瓜田蜷缩在地上没心没肺地沉沉睡了过去,白李下却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官府对山匪的判决很重,就算不判死罪,也会被虐打的半死。 白李下越想越害怕,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白李下这一嚎哭,黄瓜田一下子就被吵醒了,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解地问:“白兄,你哭甚?” 白李下止住哭声,没好声气地骂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你睁大眼看看自己在哪?” 黄瓜田四下一望后,见自己正身置牢狱之中,顿时吓的汗毛直竖,“啊”地惨叫一声,昏厥在地…… 第107章 露出马脚 自许老四能开头罩锁后,便挑起女人来。他粗略算了一下,共有七个女人,轮流供自己寻欢,除了一个粗黑的和一个肥胖的,其他五个都还不错。 许老四没和余多生提起过,一来怕走漏风声。二来怕余多生也和自己一样,也想偷开了头罩的锁,余多生笨,定会缠着自己教他开锁的技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独乐乐岂不更好。 许老四躺在榻上,翘起二郎腿,脑里想着今晚睡的会是哪个女人。 “许哥,近来钱管家带我们出去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余多生吸着烟管,嗡声嗡气地道。 “管他呢,我们有的享受,越多越好。”许老四拿起案几上的烟枪,装上烟,凑到灯火前,吸起来。 “次数多,我感觉有点吃不消了。” “呵……每天的大补汤你是白喝了?”许老四嘲讽。 “许哥,你不觉得身体有些虚了么?”余老四问道。 “没觉着,哪用每个都睡,我是挑人做的……”许老四得意忘形,秃噜了嘴。 “挑人睡?许哥,你怎么挑的?”余多生没将许老四的话听往耳里去,只是顺着许老四的话接下去。 见自己说漏嘴了,许老四忙掩饰道:“我的意思是,想做就做了,不想做就不做。” “许哥,你就是定力好,我是一摸到床上女人的身子,我就忍不住了,咳咳……”余多生有些不好意思,假咳了两声。 “你就是没见过女人。想你许哥我,见女人多了,自然就收放自如了。”许老四自夸。 “嗯,还是许哥厉害……” 余多生不再说话,专注地吸着大烟。 许老四却在等钱管家来,带自己去像开盲盒般看看今晚是哪个女人在床上等自己。但是,千万别是那一黑一胖的,自己着实提不起兴趣。 钱管家准时来领许老四与余多生去享乐,照例带上头罩,上了锁,由钱管家牵了送去有女人的房间。 许老四进了房,待钱管家离去半盏茶的时间后,便熟练地用藏在鞋里的铜丝拨开了锁,取下头罩,照旧环顾了一下房间,嘟囔道:“每次都是同一间房同一张床,也不知道换换地。” 许老四来到床边,今晚是上周那个脸瘦成条般的女人,虽说不上丑,但比起那一黑一胖,勉强能用。 许老四没多大性趣,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沉睡的女人,见女人呼吸均匀,脸颊泛红,像是被下了药般。 许老四想想睡过的八个女人,每一个都是像眼前这个女人般熟睡,自己怎么折腾,都折腾不醒她们,如若不是被下药,是决不可能睡得这般死的。 时间一刻一刻流逝,许老四也没想出什么子丑寅卯,无聊地去扒女人的衣裤,原本想做好现场就坐等钱管家来带自己回房。 解开瘦脸女人肚兜的挂脖带,将肚兜拉下时,瘦脸女人一双浑圆饱满、又坚挺的乳房,便跃然在许老四眼前,许老四低呼道:“好奶……”一股兽性般的欲望冲上小腹,许老四扑向瘦脸女人…… 一个时辰很快到了,钱满粮将许老四与余多生送回暗房,并开了他们头罩的锁。 开许老四头罩锁的时候,钥匙却卡在锁眼里,钱满粮心下一凛,立即察觉,这锁被人用利器撬过。 钱满粮不动声色地左右扭了扭钥匙,打开锁,待许、余二人卸下头罩,便拿了头罩出了暗房。 回到管家房,钱满粮将刚才许老四戴的头罩锁孔仔细检查,见锁孔处真有撬痕。 钱满粮又拿起余老四戴的头罩锁孔细查,并未发现撬痕,当下心里有数,冷哼一声,低声道:“找死。” 钱满粮的眼里,全是骇人的杀气。 周不易正苦寻梅花弄6号房子的买主,何仁仪将他叫了去。 周不易来到何仁仪的内府:“老爷,不易给您请安。” “不易,坐……”何仁仪指了指下首的座子,示意周不易入坐。 “谢谢老爷。”周不易诚惶诚恐地将半拉屁股搭在椅面边,满脸谄笑,听候何仁仪的吩咐。 “不易啊,你抽空去帮我看看,哪里有房子买。”何仁义道。 一听何仁义要买房,喜的周不易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不正赶上了,自己要卖房,何仁义要买房:“老爷,您想要买什么的房?” “这不,原本这县衙内府也住的不错,李小姐偏说想出外面住。你去找找,最好是独门独院的,地段要好,以后哪怕不住,也能出手卖个好价钱。”何仁义买房也是当投资。 “好好好……老爷,我这就去办。”周不易心下狂喜,却不想一下子将梅花弄6号的房源告诉何仁义,太轻易了就卖不到好价格。 “那就辛苦你了。”何仁义客套道:“郑家矿山一个多月没来买人了。” “可能暂时不缺吧。”周不易分析。 “下次,还是照着方谭财的方法,挑些老弱病残卖给郑家矿山,这样他们也就要人快一些。”何仁义风轻云淡地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老爷高招。”周不易不失时机地奉承何仁义。 正当两人臭味相投地算计着郑家矿山卖人的事,门外衙役来报:“周家山庄的钱管家求见周师爷。” “去吧,许是周老爷有事找你。”何仁义体贴地示意周不易去见钱管家。 周不易退出何仁义的内府,往外院大门口急走而去。 钱满粮见周不易出来,忙上前作揖,邀了周不易上酒楼喝酒。 周不易为房子寻到买家而心情大好,便随了钱满粮去了酒楼。 二人在酒楼包房坐定,待酒菜悉数上齐,酒店小二退出包房并带上了门。 “来,周公子,喝酒。”钱满粮给周不易斟满酒杯。 二人照旧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周不易笑眯眯地道:“钱管家,我要搬家了。” “哦?恭贺周公子乔迁之喜。您这边住的好好的,为何要搬?”钱满粮略感不解。 “想换个新地方住,嘻嘻……”周不易今天高兴,一直是笑容堆面,道:“等我搬了新家,再通知您。” “好的,周公子,今天来又要劳烦您帮我办点事。”钱满粮切入主题。 “你我不用客套,说吧,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办到。”周不易知道钱管家就是代表叔叔周老爷,叔叔要自己办事,自己肝脑涂地也要去办的。 “山庄还想买两个下人,条件和上次那两个一样,不知县衙牢里可有适合的人选?”钱满粮道。 “没问题,牢里犯人有的是。”周不易一口应允。 “好,谢谢周公子,来,这是三百两银票。”钱满粮将银票放到周不易手边。 周不易收起银票,道:“您明晚亥时来接人……” 第108章 残酷灭口 周不易与钱满粮在酒楼喝到尽兴后,才各自散了。 周不易从酒楼打包了一份猪肘子,趁这会空档回一趟梅花弄6号,将县令何仁义要买楼的事告诉卞翠兰,也让卞翠兰高兴高兴。 卞翠兰高兴过后,却犯起愁来,对周不易道:“要是何大人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压我们的价,怎么办?” “傻小兰,当然不能让何大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我们就装不认识,千万记住。”周不易认真交待卞翠兰:“到时候我会将价格提高一些,留给何大人压价。这样,何大人心里舒服了,我们也不损失,两全其美。” “还是你聪明。”卞翠兰毫不吝啬地夸赞周不易。 “来,趁热吃,我特意给你买的。”周不易催卞翠兰吃猪肘子。 “小易,你真好。”卞翠兰心满意足地去拿了一块猪肘肉吃了起来,才吃两口,便从胃里泛出一阵恶心来,只想吐。 见卞翠兰干呕,周不易关心地拍抚着卞翠兰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有点腻,不吃了,晚上吃吧。”卞翠兰将口里的肉吐了出来,扔在案几上。 “行,我还有事,先回衙里了,你要是无聊,找她们玩骨牌去吧。”周不易起身,整了整衣衫,出门回衙门去了。 周不易回到衙门,见暂无其他的事要办,便去了趟牢房。 牢头见周师爷来了,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请安:“小的给周师爷请安。” “免礼。”周不易将早捏在手里的一块碎银抛给牢头,道:“带我去4号牢房看看。” 牢头双手接住周不易抛来的碎银,咧着露出牙肉的大嘴,边应答边去取了钥匙,开了二防门在前面引领,带周不易去4号牢房。 4号牢房是个大房间,房里一共关押了十六名犯人。 周不易站在牢墙外,命令房里的犯人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 十六个犯人听令一排站齐。 “将裤子脱下。”周不易喝令。 犯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周师爷想干什么。 见犯人发愣,牢头凶神恶煞地用手里的短棍猛敲着木栏,大声吼道:“没听到周师爷的发话吗?脱裤子……” 犯人们被牢头一吼,吓得战战兢兢地褪下裤子。 一股骚臭味直钻周不易的鼻孔,周不易皱起眉,用手掌捂住鼻,从头走到尾看过去,又从尾到头走了一遍,指了五个犯人出列,让牢头将这五人带去单独的牢里。 牢头令众犯人穿好裤子,开了4号牢房的锁,将被周师爷点名的五个出列犯人带了出来,送去牢里另一间空房里,周不易随后跟上。 到了空房,周不易从怀里掏出五粒红色的丹药,递给牢头,让他分发给五个犯人服下。 五个犯人服下后,按周师爷的命令,褪下裤子静等。 过了一盏茶时间,五名犯人都各自有了反应,一个个面红耳赤,人根也怒了起来。 周不易挑了两个人根最长最粗的留在房里,其他三个送回大房。 五个犯人躁动难耐,周不易让牢头提了冷水来,照着犯人的头顶浇下,顿时便灭了欲火。 周不易附耳交代牢头,那两个挑出来的犯人,明晚亥时来提。 牢头连连点头应答。 钱满粮回到周家山庄,忙完手头的事,已是近亥时。钱满粮提了许老四的头罩来到暗房,单独带出许老四,照往常一样,将许老四送到地方便离开了。 过了半个时辰,钱满粮又折了回去,立在窗下,伸指将窗纸捅破,俯身透过破窗纸处往里看,却见房里的许老四,早已摘了头罩,正在床上忙活。 钱满粮收回视线,站直身,静静地等在窗外。 一个时辰过去,钱满粮走进房间,见许老四戴着头罩,正等在床前。 钱满粮将捏在手里的布带,放到许老四手里,牵着许老四出门。 七拐八拐后,许老四正想问钱管家,今晚回来的路比往日的远。 还没等许老四开口,就觉后背心中了重重一掌,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击碎了。许老四“哇”的吐出几大口血,血喷在头罩内,又反射在许老四脸上,顺着脖子流了下来。许老四脑里顿时一片空白,魂魄也出了窍,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钱满粮面无表情,将许老四头上的头罩开了锁取下放在一边,双手各提了许老四的后衣领和裤腰带,将许老四的尸体扔进狗舍里。 一瞬间,狗舍里的黑狗全扑到了许老四的尸身上,疯狂撕扯啃咬,空气里顿时弥漫起浓浓的血腥味。 钱满粮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头罩,用狗舍边桶里的储水,舀了水将面罩内的血冲洗干净后,走到老仓的房门前,轻叩了叩门,道:“仓爷,明早劳您收拾一下狗舍……” “好的,钱管家。”老仓在房里应答。 这两年多将近三年来,钱满粮与老仓之间,早已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只用听脚步声,老仓就知道是钱管家来狗舍了,自己没有钱管家召唤,就不出房。 第二日晚上亥时,钱满粮着刘伍架了马车,准时等在了县衙府后门。 周不易从后门送出了两个昨日挑选好的犯人,交与钱满粮后,也不开声,只是对钱满粮点头了点头,便在钱满粮作揖回礼间转身从后门回了县衙府。 自昨晚许老四被钱管家带走后,到今夜都未见许老四被送回来。余多生心下忐忑,只觉后背发凉,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丝孤独和恐惧攀上心头。 周家山庄的马车拉了两个从县衙买来的人犯,钱满粮与刘伍并肩坐在马车前。 回到周家山庄,钱满粮用黑布头罩罩了两个犯人的头,让他俩前后拉着自己手中的布条,跟自己往前走。 钱满粮将新买来的两个人种,安置在之前焦大焦二住的房里,并交代二人,有事禀报,无事绝不可出此房房门。 钱满粮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一例出规矩。 二人偷偷窥视房内的同时,连连点头应答。 “那侧房就是沐浴更衣的地方,里面有衣服,你们一会洗了澡将衣服换上,桌上有酒菜,吃完便可以歇下了。”钱满粮突然心生厌恶起来,不想再多说话,转身出了房门并关门落了锁…… 第109章 莫玉娘哀怨忏悔 老仓天没亮就起了床,先盘脚打坐,运功调息了半个时辰。随后去打扫狗舍,将狗舍里的狗子们啃剩下的骨头捡进筐里,拖出狗舍。 狗舍旁有一处丈余宽、长的空地,空地中间放了个大石臼。 老仓将筐里的骨头倒进石臼,提起一边锤头包着铁皮的大木锤,将石臼里的骨头反复敲砸成碎块后,重新又将碎骨装进筐里。拿一块黑布盖了筐口,拖出周家山庄外,到东侧小树林,随便找了处树底,挖了个坑,将筐里的碎骨尽数掩埋了。 最近事情一桩接一桩,钱满粮有些心浮气躁,总觉自己的心思越来越重,压的有点喘不过气。 “钱管家,老爷请您过去一趟。”小厮来报。 钱满粮来不及细想,调整了一下情绪,快步往泰元馆去。 周老爷正在泰元馆的院子里打太极拳,钱满粮不敢打扰,静候一旁,等周老爷练身结束。 周老爷全神贯注地将一套太极拳练完,收了拳脚,调匀呼吸。 钱满粮忙拿起早放在廊沿上的帕巾,快步送到周老爷手里:“给老爷请安。” 周老爷一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一边道:“满粮,明日一早,与我同去一趟武县,带上几个身手好的护院师傅。” “是,老爷。”钱满粮接过周老爷擦完汗随手递过来的帕巾。 “你不问去武县做何事?”周老爷笑道。 “小的一切听老爷的安排……” “武县的茶场,被当地的地痞带了一帮人占了。我要去看看,是谁幕后打我周家产业的主意。”周老爷看似风轻云淡,但下意识捏紧拳头的动作,表达了他内心极度的愤怒。 钱满粮望着周老爷往厅里走去的背影,一股崇慕之心悠然升起。 明日一早就要同周老爷去八十里外的武县茶场,来去不确定要几天。 钱满粮叫来程妈,交代程妈,看管好几房姨太太们和那三个烟客,有事就去禀报大奶奶。 “七喜轩那位怎么办?老身可没能力管……”程妈想到萧红玉,就心惊胆战。 “七喜轩不用去管,只要不烧房拆瓦,随她去便是。”钱满粮对萧红玉,也感头疼,是打不得也骂不得。 “是,钱管家。”程妈退下。 钱满粮叫来阿力,通知他明日同自己外出,阿力见又有出外长见识的机会,兴奋地连连点头应声。 钱满粮又去了护院房找丁鹏飞,让丁鹏飞挑六名拳脚功夫好的护卫,明日跟随。 安排妥当,钱满粮转去狗舍找老仓。 老仓正在屋外洗手,见钱管家来了,忙请进屋。 “仓爷,您的内功恢复的怎么样了?”钱满粮在椅子上入坐后,关心地问。 “谢钱管家关心,基本上恢复到和以前差不多了。”老仓陪坐一侧,感激地向钱满粮道谢。 “仓爷不必见外,我来是有事拜托仓爷。”钱满粮道。 “拜托不敢当,钱管家有事尽管吩咐,在下一定尽力去办。”老仓惶恐。 “仓爷,明日我与老爷要去外地,去几日还不确定。山庄安保虽有护院院头丁鹏飞师傅,但我总觉不放心。特来烦劳仓爷这几日留个神,帮照看一下山庄的夜间安保。”钱满粮知老仓的能力,比丁鹏飞有过之而无不及,如让老仓一起看护山庄,那就等于上了双保险。 “钱管家尽管放心去办事,只要老仓在,周家山庄就定无恙。”老仓保证。 “好,有仓爷这句话,钱某就放心了。”钱满粮拱手向老仓示谢。 惊的老仓忙站起来,对钱满粮作了个深揖。 夜里,钱满粮接了秋香回管家房,温柔地叮嘱秋香:“我明日外出,也不知几日能回,你夜里下值要觉害怕,就叫小厮送你一程。回来栓好门窗,照顾好自己。” 秋香幸福地缩进钱满粮的怀里:“满粮哥,你放心去办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秋香想了想又道:“我们成亲也一年有余了,我的肚子不争气,到现在也不见动静,能不能下次倪郎中来了,让他给我诊诊?” “当然可以,我们是该有自己的孩子了。”钱满粮拥紧怀里的秋香,脑里却想起十澜轩的刘絮儿来,心下还是禁不住的一痛。 秋香忙累了一天,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钱满粮心里堵闷,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轻手轻脚起了床,穿了外衫出门去。 钱满粮在周家山庄巡视了一圈,经过山庄最偏的一排厢房,见其中一个厢房亮着灯。钱满粮觉奇怪,如自己没记错的话,这排厢房应该是无人住的。 钱满粮悄无声息地摸到亮着灯的厢房窗下,贴耳静听,房里没有一丝动静。 正当钱满粮想进屋查探时,屋里却传来一声长叹声,随后屋内人喃喃自语道:“三郎,你终是只拿我作了个筹码,而我,却对你交付了一片真意……” 钱满粮听出是前妻莫玉娘的声音,脑里“嗡”的一声,片刻才慢慢回过神来,瞬间明白,莫玉娘与那尤三郎之间,有苟且之事。 钱满粮顿觉受了莫大的侮辱,莫玉娘竟背叛了自己。回想之前的种种,还以为是莫玉娘与自己赌气,不让自己进她房间,原来那时已与尤三郎勾搭上了。 “想我莫玉娘,有如此俊朗的夫君,却被你这丑人坏了德操,想想我也是愚蠢啊。唉!”莫玉娘又长叹一声,哀怨地道:“但凡钱满粮能对我付出一分的真意,我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莫玉娘想起伤心往事,禁不住悲从中来,啜泣起来。 窗下怒火中烧杀心顿起的钱满粮,听的莫玉娘的忏悔,瞬间又泄了气,心里百感交集。如莫玉娘所说的,自己但凡能给到她一分真意,她也不至于去同那尤三郎苟且。 屋里的莫玉娘低泣声未停,似要将心里的委屈、不舍和不甘都发泄出来。 此刻的钱满粮不知是恨是伤,木然转身离开。 一切都已成了过往,也都已断恩怨,那就再不相见了吧,各安各命。 钱满粮的心,似碎了一遍又一遍,却再不觉疼,有泪从眼里滑落…… 第110章 武县周家茶场 周家山庄的产业,遍及全国各地,武县与焦县相邻,从周家山庄到武县,有八十余里地。 一大早,周老爷骑了他那匹黑风追月爱驹,带了管家钱满粮和七个护卫,一行九人骑队,快马加鞭往武县的周家茶场急奔而去。 周老爷虽已五旬开外,但马上的身姿却依然矫健。 辰时中,一行人到达武县县城,周老爷授意钱满粮,入住迎宾楼。 迎宾楼的小厮将众人的马匹牵去后院照料。 钱满粮要了四间相连的上房,叫了早饭送到房里。用过餐后,周老爷将钱满粮叫进房。 “不服老不行了,骑这会功夫的马,腰腿就酸胀了。”周老爷活动活动腰骨,感叹道。 “老爷,您骑了两个时辰的马,腰腿酸胀是正常的,满粮给您捏捏腰腿吧。”钱满粮扶周老爷上床,伸手给周老爷按揉腰背。 “满粮,你休息半个时辰后,带几个人一起去,上茶场摸摸情况。”周老爷趴在床上,享受钱满粮手指按压带来的舒适感。 “是,老爷。” “茶庄的曹管事,就住在茶场外的韵楼,你去找他,将他带来见我。”周老爷吩咐。 “是,老爷……”钱满粮将周老爷的话一一记下,手上也没停歇地给周老爷按揉腰背。 周老爷奔波了两个时辰,实在也困累了,在钱满粮的按揉下,沉沉睡去。 钱满粮轻轻退出周老爷的房间,来到阿力和护卫们住的房间。唤了阿力和另两位护卫,剩下的四名护卫,留在客店里确保周老爷的安全。 各司其职,钱满粮带了阿力和两名护卫,到客栈后院牵了马,往五里外的周家茶场而去。 到的周家茶场外,四人拴好马匹,佯装贩茶商,往周家茶场内行去。 刚进到周家茶场院内,便被侧方冲出来的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子拦住,其中一个领头的瞪着一双对眼叫道:“什么人?乱闯茶场。” “请问小哥,周家茶场的曹爷在吗?”钱满粮满脸堆笑地问。 领头的上下打量一眼钱满粮,伸了食指掏着鼻孔道:“之前是周家茶场,以后就不是了,更别说什么曹爷,那老东西已经滚蛋了。” “哦?这是什么情况,小哥可否告知一二。”钱满粮打探。 “你问这么多做甚?问你们话呢,来茶场做甚?”领头的将掏了鼻孔的食指,又去抠牙缝,恶心的阿力一阵反胃,恨不得一刀上去,结果了其的性命。 “小哥,我们是贩茶的茶商,是来周家茶场谈生意的。”钱满粮演的真实,语气诚恳。 “哦……你们是来买茶叶的?” “当然,我们可都是周家茶场的老客,与周家茶场合作好几年了,每年要在周家茶场进好几十万的货……”钱满粮挑了挑眉道。 “哎呀,是大客呀……来来来……里面请……”领头的混混一听几十万的货,对眼里冒出金光来,忙换上一副笑脸,请钱满粮一行人进茶场内院。 周家茶场设有内院,专门用于接待。 钱满粮每年都会来四次,来茶场对账收账。 钱满粮轻车熟路地随在几个小混混后进了茶场内院的接待厅。 领头混混人刚进内院门,就冲厅里嚷嚷道:“江爷,大买卖来了……” 一行人到的厅里,只见上首位坐着一黑脸无须的男子,蛇眼鹰鼻,极薄的双唇,紧闭着就像一条缝。 “什么大买卖?”叫江爷的扫了一眼众人,阴恻恻地问。 “江爷,这几个人是周家茶场的老客,每年都会在周家茶场进几十万的货……”领头混混踊跃地向江爷介绍钱满粮一行。 “哦……看座。”江爷示意钱满粮一行四人入座。 “谢江爷。”钱满粮坐下,阿力与护卫习惯性地要站在钱满粮的身后,被钱满粮抢先招呼道:“来来来,我们都坐……” 阿力与护卫会意,挨着钱满粮一侧坐了下来。 “江爷,我看您面生的紧,以前我们没见过吧?”钱满粮笑问。 “自然,我刚接手这个茶场。”江爷回道。 “江爷接手周家茶场了?那之前的曹爷呢?”钱满粮假装惊讶。 “呵……哪来什么曹爷,那只不过是替周家跑腿的下人。”江爷讥讽道。 “那江爷今后就是这周家茶场的正主了么?”钱满粮继续试探。 “嗯……虽非正主,但绝对比那姓曹的强百倍。” “这么说,这茶场,还有正主?”钱满粮趁热打铁追问。 “正不正主与你不相干,谈买卖,你与我谈便是。”江爷被钱满粮问的不耐烦。 “不不不……我们所谈的是几十万的大买卖,江爷如非正主,这买卖没法谈。”钱满粮抛出诱饵。 “你之前与周家茶场谈生意,都找周老爷谈的么?”江爷皱起眉,回呛钱满粮道。 “不,我是同曹爷谈的。”钱满粮故意刺激江爷。 见钱满粮如此轻看自己,气的江爷“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双眼怒瞪着钱满粮喝道:“既然你能与那姓曹的谈,怎得就不能与江爷我谈?” “呵呵……江爷息怒,想我刚来这周家茶场贩茶的时候,还是几十几百两银子的小贩茶,小生意,自然不用经过主家。”钱满粮和善地笑对江爷的怒斥:“后来买卖逐渐做大,我与那曾爷,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算一年几十万两的生意,我也放心与曹爷签定。” 钱满粮继续道:“可我现如今来,周家茶场已变了天换了主。为保险起见,我今日三十万两银子的签约,就必须与现在茶场的正主谈了。” 听钱满粮一下要签三十万两银子的订单,江爷与厅里几个小混混都直了眼。那领头的小混混忙近前到江爷身边,附在江爷耳边轻语:“江爷,我们还是请大公子来与这茶商签约吧。三十万两银子的大单,千万别弄砸了,就算请大公子来签,也是江爷管事茶庄开门红的第一单大生意……” 江爷听手下劝解,压了压心头的火,思考片刻,也觉是个理,缓了缓脸上的神色,对钱满粮道:“既然客商要与茶场正主签约,也可行。你约个时间再来此处,与我茶场正主签约吧。” 见江爷松了口,钱满粮高兴地站起身,拱手道:“那就三日后吧,有劳江爷。” “行,三日后此时我们正主在此候尔等……”江爷拱手还礼,约好三日后见。 第111章 曹行之涕泗横流 钱满粮告辞了江爷,带了阿力与两个护卫出了茶场,领头小混混自告奋勇地将钱满粮四人送到茶场大门外,才睁着一双对眼回往茶场内院,大概去与江爷邀功去了。 钱满粮站在周家茶场的大门外往茶场内看,那绵延上千亩、收入颇丰的茶场,自然会有人暗里垂涎。 韵楼是离周家茶场两里余地的一处民宿,供来武县游玩喜住乡间的游人留宿。 钱满粮四人上了马,往韵楼去。 韵楼的伙计见有人来,忙上前,讨巧地喊:“各位爷,住宿还是打尖。” 钱满粮下马,从怀里掏了一块碎银,递给伙计,和善地道:“我们过来见朋友,他住在你们这。” “谢谢爷打赏。您找哪位,小的给你带路。”伙计接了钱满粮的碎银,开心地要给钱满粮领路。 “他叫曹行之……”钱满粮将手上的缰绳递给阿力,回伙计话。 “哦哦,您说的是曹爷曹行之呀,他就住在我们这。爷,我这就带您去。”伙计前面引路。 “你们在此候我。”钱满粮轻声交待阿力与另两个护卫后,便随了韵楼的伙计去往曹管事住的房间。 这家民宿楼,上下两层,构局很大。钱满粮跟着伙计,七拐八拐地走了好几分钟,才在曹管事的房门前停下。 “爷,曹爷住的就是这间。”伙计将钱满粮领到地,便自行退下。 “有劳小哥。”待伙计离开,钱满粮抬手叩响房门。 却听曹行之在房里谨慎地问:“谁啊?” “曹管事,是我,钱管家……”钱满粮回道。 “钱管家?哦哦……来了来了……”曹行之的语调变的欢快起来,忙来开门。 门一打开,见钱满粮站在门口,曹行之顿时瘪了瘪嘴,强忍着哽咽地道:“钱管家,您终于来了……” 钱满粮见曹管事鼻青脸肿,右手还包扎着。顿时知道,曹管事被刚才茶场那一伙人打了。 “曹管事,老爷来了,要见您,您现在方便与我同去见老爷么?”钱满粮没办法安慰曹行之,只能尽快带他去迎宾楼见周老爷。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走……”曹行之锁了房门,便与钱满粮出到韵楼大门外。 “曹管事,您会骑马吗?”钱满粮问曹行之。 “不瞒钱管家,在下不会骑马,见笑了。”曹行之有些尴尬。 “无妨,我问店家雇俩马车,我同您乘马车去。”钱满粮招手叫来刚刚带路的伙计,问他雇店里的马车。 谈妥租车价格,钱满粮付了店家银子,伙计很快驾了马车过来。 “阿力,你们先回迎宾楼,将我的马拴在马车后面便是。”钱满粮吩咐阿力与另两名护卫先回迎宾楼。 “是,钱管家。”阿力将钱满粮的马缰拴在马车后面,便与护卫上马加鞭先回往迎宾楼。 钱满粮与曹行之上了马车,伙计驾着马车,往县城的迎宾楼去。 “钱管家,茶场……”曹行之正想大倒苦水。 钱满粮抬起手,打断曹行之的话,轻声道:“等见了老爷再细说。” “是,钱管家。”曹行之领会,民宿伙计在前面驾车,茶场的事现在不便多说。 不多时,马车便在迎宾楼门口停了下来,驾车伙计将马凳子放好,钱满粮搀着曹行之下了马车,往周老爷住的房间去。 伙计将栓在马车后的马缰解开,交与迎宾楼的小厮,便驾了马车回往韵楼。 到的周老爷的房门外,钱满粮禀道:“老爷,曹管事来了。” “进来吧……”周老爷回应。 钱满粮轻推开房门后,闪在一边,请曹行之先进房。 曹行之忙跨步进房,见周老爷正坐在房内。曹行之再也忍不住了,“扑通”跪在周老爷面前,伏地大哭道:“行之给老爷请安,行之无能,茶场被恶人霸占……” “行之莫哭,起来说话。”周老爷温和地安抚曹行之。 钱满粮正欲关上门在门外候着,周老爷却叫道:“满粮,你进来,一起听听曹管事讲讲茶场的情况。” “是,老爷。”钱满粮进房来,并关上房门。 许是曹行之这几天受了太多的欺凌和委屈,竟伏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 “满粮,扶曹管事起身看坐。”周老爷吩咐。 钱满粮将曹行之扶起,送到椅子上坐下。 “满粮,你也坐。”周老爷转向正用袖襟擦涕泪的曹行之,和善地问道:“行之,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曹行之止住哭声,吸了吸鼻子,恭敬地回答:“禀老爷,行之今年59了。” “嗯,比我大一岁。行之,你在周家茶场做了三十年了吧。”周老爷笑眯眯地拉着家常。 “回老爷,31年了,28岁时,太老爷派我来的茶场。” “真正的茶场老人了,行之,我们周家要谢谢你……”周老爷真诚地向曹行之拱了拱手。 “老爷,不敢,都是行之份内之事,应该的。”见周老爷给自己行礼,曹行之惊的站起身来,向周老爷深作一揖以示尊敬。 “坐,行之,来,喝茶。”周老爷早已备好了茶:“行之,说下茶场的事……” “前日,我正在茶场内院忙活,那地痞江一刀带了几十号人,冲进茶场内院来,见人就打。”曹行之对前日的突发事情还心有余悸,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眼角的淤肿,继续道:“那江一刀,是武县明月村出了名的地痞头子,专干敲诈勒索,为非作歹之事。他二话不说,指使他的手下,将我与茶场的同事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后将我们都赶出了茶场。” “我人单力薄,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立即让下属送信给老爷求助。”曹行之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一顿逐出茶场,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叫江一刀的,有没有说是奉了谁人之命来强占茶场?”周老爷问。 “回老爷,没有,他只说以后茶场就是他江一刀的了。”曹行之清楚记得江一刀说的话。 “这江一刀,有什么背景或靠山吗?”周老爷思考着。 “江一刀有个妹妹,做了武县县令的姘头。” “为何是姘头?” “武县县令极惧内,那江家女子,又是个有夫之妇。” “哦……这倒有意思了。这江一刀就占着妹妹与县令这点裙带关系,就胆大妄为了,呵呵……”周老爷觉得好笑。 “大概是如此的……” “行之,你就先住在迎宾楼,待我将茶场收回来,你再回茶场内院做你的曹管事。”周老爷笑呵呵地,转头吩咐钱满粮:“再去问店家要间上房,让曹管事好好歇养几天……” 第112章 张县令实地办案 安顿好曹管事,钱满粮又返回周老爷的房里,向周老爷禀报了今天去茶场发生的情况。 “三天后能见到幕后正主,呵……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周家山庄头上造次。”周老爷眼里杀意骤起。沉思片刻,周老爷布局,对钱满粮发令:“满粮,行动吧……” “是,老爷……”钱满粮退出周老爷的房间,叫上阿力,往武县县城最繁华的丰兆街而去。 第二日一早,武县县令张本善正在衙门内府吃早饭,就听衙门外的鸣冤鼓被人敲的山响。 张本善皱了皱眉头,对夫人张王氏抱怨:“饭也吃不安生……” “吃饱了再去,让他们等着……”张王氏夹了一个包子递给张本善,淡定地道。 夫人发话,张本善安心地吃起早饭来。 就算鸣冤鼓被人敲烂了,衙役们也没人敢上内府打搅县老爷与县夫人用早饭。 两个衙役将击鸣冤鼓的人带到大堂,喝其在大堂中间跪着等县老爷升堂。 半个时辰后,张本善着县令官服升堂,懒洋洋地瘫在椅上问:“何人击鼓鸣冤呀?” 堂下传来娇滴滴软糯糯的女声:“大人,是奴家敲的鸣冤鼓,求老爷为奴婢作主啊……” 张本善突听如此让人骨头都酥麻的女人声音,顿时来了精神,坐起身子,睁着猪泡眼往堂下看去。 这一看,张本善喜的睁圆了眼。 只见堂下跪坐着一美妇,丰臀细腰,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勾魂般地望向张本善。 张本善顿时失了方寸,站起身,要亲自下堂去扶那小娇娘。 立在一边的师爷轻轻咳嗽了两声,提醒张本善。张本善这才回过神来,又坐回椅上,和颜悦色地问那美娇娘:“小娘子,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有何冤情,给本县一一禀来。” 那女子,拿了绣帕,拭了拭眼眶,风情万种地轻启樱唇,嘤咛一声道:“回禀大人,奴婢名叫花牡丹,家住丰兆街69号,奴家隔壁的杨夫人,冤枉奴家勾引她家老爷……” 花牡丹话还没说完,就嘤嘤哭了起来,这一哭,张本善心疼极了,自己可是怜香惜玉之人,怎能让如此一个美人在自己面前哭呢。 “哎呀,小娘子莫哭莫哭,本县给你作主……”张本善忙站起来,半俯身在案桌上,探头望向堂下的花牡丹,柔声安抚。 “县老爷,那杨夫人,仗着京都里有人,就如此欺辱奴家,奴家都没有脸活下去了,呜呜……”花牡丹说到伤心处,用绣帕捂了脸,仰头痛哭起来。 “那杨夫人,京上有人就如此肆意妄为,来呀……”张本善正要拔令牌着衙役将杨家夫妇拿了来,却被一旁的师爷轻咳一声,示意张本善三思,并附耳在张本善耳边,轻语:“老爷,这女子说的杨夫人,确实京里有人,而且来头不小。” 张本善一听,去拿令牌的手僵在半途,轻问道:“比我夫人的背景还大?” 师爷点了点头,张本善忙收回手,干咳了两声,对花牡丹道:“你是否真有勾引那杨家老爷?” “哎呀,大人,奴家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怎会干那种龌龊的勾当。”花牡丹睁着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张本善。 张本善被花牡丹暗戳戳勾的魂都快飞了,轻声细语地问:“为何那杨夫人要说你勾引杨老爷呢?事有起因,你细细道来。” “是,大人。只因那日,我站在我家的院墙边,与那隔壁院的杨老爷说了几句话,那杨夫人便醋意大发了。”花牡丹委屈地道:“我也没有办法,我天生就长的招人喜欢,那杨夫人定是嫉妒奴家的美色……” “小娘子确实是绝色。”张本善盯着花牡丹那唇红齿白的小嘴,道:“你家君夫不在家吗?” “我夫君两年前就得病死了,留下我一人孤苦伶仃,还遭人嫉妒诬陷……”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小娘子又长得如此美貌动人,自是遭别的女人的嫉妒。”张本善好言开导。 “大人,您要给奴家作主呀。”花牡丹扭扭腰肢,娇滴滴地道:“老爷,我脚跪麻了……” “快快快……起来回话。”张本善怜香惜玉,忙让花牡丹起身,问:“小娘子家的院墙是不是低矮?” 花牡丹柔弱地站起身,桃花眼频频向县太爷放电:“老爷,你若不信奴家的话,您可以亲自去奴家家里趟,看看奴家院墙的高度,是否能勾搭隔壁的杨老爷……” “有道理,本县要实地查看,了解情况。”张本善起身就要下堂与花牡丹回家去。 “老爷,您换了便服去吧,您这样去,太招摇了。”师爷提醒。 “对对对……花牡丹,你且等在此处,等本县换了便服,再与你同去,退堂……”张本善火急火燎地往后院内府跑去。 张本善换了便服,与夫人张王氏汇报要与师爷出府去查案。张王氏亲自给张本善扣着衣服,并叮嘱张本善多加小心。 张本善一刻不停地返回堂上,叫上师爷,着花牡丹领路,前往丰兆街69号。 到了花牡丹住处,张本善差师爷在院外查看,自己与花牡丹进了院内,并随手关上了院门。 被关在院门外的师爷,找了一处阴凉地,靠在院墙上,习以为常地静候县令张本善出来。 张本善刚进花牡丹家的院子,还未来得及查看院墙,花牡丹便投怀送抱扑到张本善的怀里,仰起头,睁着媚眼如丝的桃花眼,吐气如兰地对张本善道:“大人,奴家仰慕您以久……” 见花牡丹如此主动,张本善正中下怀,拥了花牡丹就往屋里去。 花牡丹使出浑身解数,将张本善伺候的欲死欲仙。 事毕,张本善捏着花牡丹绯红的脸蛋道:“你这小妖精,本县快要死在你身上了。” “老爷,奴家今后愿意天天伺候您……”花牡丹不失时机地撒娇。 “好好好……”张本善轻易得一美妇,早已是心花怒放,忘乎所以了。 一个时辰后,张本善出了花牡丹的院子,师爷忙上前伺候。 “累死本县了……”张本善心满意足,却脚步飘忽。 “老爷,江一枝那还去不去?”师爷问。 “有了天鹅,还要山鸡作甚?回衙门……” 第113章 周家山庄被袭 钱满粮与周老爷离开周家山庄第二晚,普慈接到周吴氏系于慈和轩房顶的红绫传讯,在亥时末,偷溜下到周家山庄院墙外,轻车熟路地跃墙而入,摸进周吴氏的内室。 “师兄,你怎的数月不来我这?是有相好的了?”周吴氏不满地埋怨。 “唉!兰儿,我都差点没了性命……”普慈搂住周吴氏,长叹不已。 “又怎的了?你和谁又结仇了?谁能要了你的性命?”周吴氏不信,往普慈身上贴紧了些。 “你要不信,来,你摸摸……”普慈拉了周吴氏的手,探进自己的胯下。 周吴氏顺势摸去,只握了一蛋在手,惊呼道:“还有一个呢?” 普慈又拿掉头上的帽子,可怜巴巴地道:“耳朵也失了一只,唉!” “哎呀,下手如此狠毒?”周吴氏望着普慈的缺耳,心疼不已。 “已经是庆幸了,保住了性命。”普慈将那夜被人攻击的事原原本本说与周吴氏听,回想起那晚的凶险,普慈依然心有余悸。 “师兄,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么?”周吴氏问。 “不知道,但那人使的是分心掌……”普慈回道。 “分心掌?仓家独门武功……” “是的,当年师父曾与仓远山交过手,我就在一边……” “那仓远山已武功尽废,怎么还有人用分心掌?”周吴氏思索道。 “或许他有了后继之人,将自己的分心掌传授与他徒儿了。”普慈也想不明白,自己并未得罪仓远山,为何找自己寻仇?无非就是师傅邪无子欠下的债,现在自己师债徒还了。 “打伤你的那人什么年龄?是老的还是年轻的?”周吴氏继续问。 “他蒙了脸,又是夜里,虽有月光,但也看不清年龄。不过,他自称老夫,但也许是个后生小辈,装老……” “如果是年纪大的,会不会就是仓远山?” “不可能,当时仓远山被那师爷害的武功尽废,怎么可能又恢复了,肯定是他的徒弟。唉!还不是师父欠下的债,我给还……”普慈心下五味杂陈,眼里露出愁苦。 “师兄,今后还是要多留心,千万别再……”周吴氏关心师兄的安危,叮嘱道。 “兰儿放心,我现在也收了两个徒弟,我将他们教出来,到时候就算有师父的仇家找上门来,他们也能抵挡一时,我也有逃命的时间。” “嗯,师兄凡事小心就是了。”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试试我还能不能行周公之礼。”普慈抱了周吴氏,滚进床里…… 二人寻欢尽兴,双双累瘫在床上,沉沉睡去。 刚入丑时,周家山庄的围墙上,突然冒出八个夜行人,只见他们蹲在围墙顶上,仔细观察周家山庄大院内的动静。 片刻后,见周家山庄大院内无护卫走动,领头的夜衣人一挥手,八人便悄无声息地跃进周家山庄大院。 正当一行夜衣人摸上周家山庄廊道时,丁鹏飞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在夜衣人的前面,怒斥道:“大胆歹人,竟敢夜闯周家山庄,拿命来。” 夜衣人头领抬手示意,其中五人,便呼拉将丁鹏飞围在了中间。 丁鹏飞抽出腰间的长剑,冷静地将食指屈了放入口中,吹出一声嘹亮的哨声。 片刻功夫,周家山庄所有的护卫二十四人,全涌了过来,将八个夜衣人团团围在中间。 “快快束手就擒,还可留尔等一条性命。”丁鹏飞对众夜衣人喝道。 “呵……那就要看周家山庄的护卫,有没有这等本事,能取我等的性命……”夜衣人领头嗡声嗡气笑着挑衅道。 见夜衣人如此张狂,丁鹏飞不再多说废话,向护院们发令:“上,全部杀光。” 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周家山庄以二十五敌八,却占不了上风,二十分钟后,夜衣人只一人手臂被劈了一刀负了伤。 而周家山庄的护卫,已伤了九人,重创三人。 看来,今晚夜袭周家山庄的夜衣人,全是武功高手。 丁鹏飞见己方败迹明显,顿时沉不住气了,嘶吼着持剑向夜衣人头领刺去。 夜衣人头领挥刀轻松化解丁鹏飞的攻击,不屑地道:“周家山庄的护卫也不过如此……” 丁鹏飞继续攻击,一招仙人指路,向夜衣人头领点刺过去。 夜衣人头领急速后撤,飞身跃起,一个空翻落到丁鹏飞身后,握刀就向丁鹏飞头顶劈下。 丁鹏飞已来不及躲闪,只能横剑往头上格去。 只听“当”的一声,刀剑互击,丁鹏飞被夜衣人头领的内力直接震翻在地,五脏六腑使捣碎了般,“哇”的一口鲜血从丁鹏飞的喉咙里喷射了出来。 夜衣人头领见丁鹏飞倒地,提了钢刀就攻了上来,欲置丁鹏飞于死地。 正当夜衣人头领提刀刺向丁鹏飞时,脑后却有一股强劲的掌风向自己拍来。 夜衣人头领知来者不善,忙收住刺向丁鹏飞的钢刀,改成挥刀向身后扫去。却慢了一拍,钢刀才起势后扫,后背已中了重重一掌。 夜衣人头领被击出半丈余远,踉跄道用内力稳住身子。回头去看,只见一蒙面黑衣人正收了掌,吩咐躺在地上重伤的丁鹏飞:“丁师傅,你先在一边打坐调息,等老夫收拾了这几个夜耗子,便来帮你疗伤。” “谢恩人搭救。”丁鹏飞惭愧地向救了自己的蒙面人道谢。 夜衣人头领,吃了蒙面黑衣人一拳,顿觉气血上涌,忙调息运功,强压下翻涌的气血。 “如想活命,放下刀,老夫尚可留尔等一命。”蒙面黑衣人对众夜衣人道。 夜衣人头领对七个属下挥了挥手,七个夜衣人领会,弃了山庄护卫,将蒙面黑衣人围在中间,却不敢轻举妄动。 “哎呀,真不要脸,七个打一个,本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来,本姑娘送你们一样好东西,接着了。”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廊顶上,坐着一个黑衣黑裙黑头纱罩面的女子,将手里的东西,向场里七个夜衣人射去,嘴里叫道:“那蒙面老头,你闪去一边,没你的份。” 蒙面黑衣人一个飞跃,跳出夜衣人的包围圈。 见廊顶上女子向自己射来暗器,场下七个夜衣人,纷纷闪身躲避。谁料那暗器如长了眼般,蜿蜒着直扑人的鼻头。 只一瞬间,七个夜衣人的鼻头,都各被一条小指般粗、五六寸长的小蛇死死咬住。七个夜衣人,顿时惊呼着去扯鼻头上的小蛇。 “中了本姑娘七灵蛇的毒,不出半个时辰,尔等便去阎王殿报到了。”廊顶上的姑娘轻描淡写地道。 夜衣人头领见败局已定,一声“扯呼”,率先往周家山庄的外墙跃去,其余中了蛇毒的七人,已倒地哀嚎不起。 “不要放活口。”丁鹏飞道,想站起来去追,无奈内伤太重,根本无力阻止。 “老夫去。”退在丁鹏飞身侧的蒙面黑衣人,如大鹏展翅般,飞扑去追夜衣人头领。 第114章 周吴氏嗜血审贼人 丁鹏飞哨声吹响的时候,正在鼾睡的普慈和周吴氏便被惊醒,周吴氏忙催了普慈,着了外衣,同去山庄大院。 二人隐身在外院与内院的隔墙处,将山庄大院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里。 “兰儿,那廊上的莫非是玉儿?”普慈问道。 “是的,是我们的玉儿……”周吴氏望着那廊顶上的姑娘,嘴角带着愉快的笑。 “哎呀,是我们的玉儿……”普慈激动地就要冲去大院。 却被周吴氏一把拉住,轻声道:“师兄糊涂,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被周吴氏这一说,普慈醒过神来,眼睛却盯着那廊上的姑娘,激动地问周吴氏:“我何时能见玉儿?” “还未到时候。” “何时才到时候?”普慈心急,就想立刻与那廊上姑娘相见。 “师兄急甚?等这周家山庄到手,自是你与玉儿父女相认的时候。”周吴氏道。 “为何不是现在?”普慈不解。 “玉儿的身世,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更不能让外人知晓,任何事都没有玉儿的安全重要。”周吴氏坚定地道。 “也对也对,一切听兰儿的安排。”普慈连连点头赞成。 “师兄,你趁现在山庄混乱,先回普慈院,我去前面处理事情……”周吴氏吩咐普慈先走。 普慈依了周吴氏,自己先撤,眼睛却依依不舍地望向那廊上姑娘。 等普慈从院墙翻出周家山庄后,周吴氏走到大院内,丁鹏飞与众护卫见大奶奶来了,忙恭迎道:“请大奶奶安……” “不必多礼,我都看到了,辛苦各位师傅,受伤的师傅先送回房里疗伤。”周吴氏有条不紊地指挥。 “玉儿,下来吧。”周吴氏向那廊上姑娘喊道。 “是……”廊上坐着的正是住在七喜轩的萧红玉。当她被丁鹏飞的哨声惊醒后,便翻身起了床,飞速着好装,跃出七喜轩的院墙,往厮杀声起的大院内跑去。 萧红玉来到大院,正见周家山庄的护卫与八个夜衣人恶战。萧红玉玩心顿起,上了廊顶,坐下来观战。看到丁鹏飞受伤倒地,命悬一线,萧红玉本想射出七灵蛇救丁鹏飞,却被那黑衣蒙面人抢了先。 只到七个夜衣人围住黑衣蒙面人,萧红玉才出了手,一来看不惯以少胜多的入侵贼人。二来正好让自己的七灵蛇吸食吸食人气,于是毫不犹豫地出了手。 见师叔周吴氏叫自己,萧红玉应答道站起身的从廊顶跃下。 “玉儿,给他们解药。”周吴氏笑道让萧红玉给众夜衣人解毒。 “为何?贼人入室,该死。”萧红玉不解。 “玉儿,你附耳过来。”周吴氏笑盈盈地向萧红玉招手。 萧红玉近了周吴氏身边,周吴氏附在萧红玉耳边轻语道:“留活口,让他们说出他们的幕后主子是何人,等他们招了,再杀不迟。” “师叔,到时候给红玉一个贼人用来试毒。”萧红玉要求。 “行,当然可以。”周吴氏一口应允。 萧红玉摸出怀里的解药,递给周吴氏。 “玉儿,你先回房歇息。”周吴氏接过解药,又递给一边的护卫,并道:“给他们服下,绑了关进地窖,明日我来审。” “是,大奶奶……” 已过半个时辰,不见那追敌的蒙面人回来,周吴氏料想应该没有追上,那蒙面人自然也隐去了。 “这人会是谁呢?能在危急时刻解救周家山庄,那定是周家山庄的友人。只可惜,刚才蒙面人出掌,是背对着自己,没看到他出的招式。”周吴氏在心里暗忖着。 第二日,周吴氏吃过早饭,提了食盒,亲自去护卫们住的房里探视慰问。 好在除了三个护卫伤势较重外,并没危及性命,其他的护卫也只是受了些轻伤。 丁鹏飞经过几个时辰的养息疗伤,也已无大碍。 周吴氏叫了七名护卫跟随,前往地下暗房的厅内。 护卫押来七个被绑的夜衣人,带到周吴氏面前,一字排开跪下,七名护卫对立在跪着的夜衣人身后。 “看尔等身手,也是武功修为较高的高手。今被我们周家山庄绑了,我也不忍伤尔等性命,只需尔等亲口告诉我,你们的主子是谁?我便放你们离去。”周吴氏浅笑着,和风细雨般地柔声对面前跪绑着的七个夜衣人道。 周吴氏说完,指了指右边第一个夜衣人道:“来,你来回答。” “我们没有甚主子,我们只是拿银子办事。”右一夜衣人回道。 “我非三岁小儿,可以随便糊弄。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们的主子是谁?”周吴氏依然浅笑着,语气却凌厉了起来。 “无可奉告……”右一夜衣人话音刚落,项上的头颅便滚落在地,无头的身子却直挺挺地跪在那,血不断从断颈处喷涌了出来,顺着胸前后背和双肩流下。 “来,你来说。”周吴氏又抬手指了指右边第二个黑衣人,眼里全是见血后的杀意。 “恶妇,老子无可奉告……”右二夜衣人自己送人头。 周吴氏眯起杏眼,冷冷地道:“砍了。” 站在夜衣人身后的护卫,手起刀落,右二夜衣人的脑袋,便断了骨连着皮挂在了胸前,重力前倾,尸身也伏倒在地,血顿像开闸的水般流了出来。 周吴氏开始兴奋,眼里充血,红的像是个嗜血女魔,继续逐一点名,让夜衣人招供。 只到砍断第五个夜衣人的脑袋后,第六个早吓很浑身筛糠般伏在地上,告饶道:“大奶奶留小的一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第七个夜衣人见同伴如此贪生怕死,顿时破口大骂:“你这怂包,丢了众兄弟们的脸……” 周吴氏邪魅一笑,示意那身后的护卫,一刀砍下其的头颅。 见六个同伴都已惨死,幸存的那位夜衣人,爬到周吴氏面前,叩头如捣蒜般求饶。 周吴氏满意地出了暗房大厅,回到慈和轩,秋香迎了上来,搀起周吴氏。 “你且退下,门外候着。”周吴氏异样冷静,摒退秋香,去书房写信,装袋封口。 周吴氏拿着信回到内室,按下床头机关,床里边的墙上便出现了个暗道。周吴氏跨步上床,进了暗道。 周吴氏走了片刻,来到出口,按下墙边的机关,出口打开处,正是山庄侧门。 周吴氏击掌三声,便见一小厮模样的人从侧门外闪了进来。 周吴氏将信交与来人,和善地吩咐道:“你骑了山庄最快的快马,将此信送去武县迎宾楼,交到老爷手上。千万记住,快马加鞭,途中不可休息,一定要交于老爷。” “是,大奶奶……”来人接了信,装进怀里,闪身消失在侧门外。 第115章 幕后黑手 周老爷接到周吴氏的加急信,拆开看完后,心里已经有数。 三日期限已到,钱满粮带了阿力与那日同去周家茶场的两个护卫,再次前往周家茶场,去见江一刀的主子。 在周家茶庄大门口接待钱满粮四人的,还是那个对眼混混。 “老板们,里面请。”对眼混混热情地将钱满粮四人领进接待厅。 江一刀坐在正首位,不苟言笑。 “江爷,我们来了。”钱满粮对江一刀拱了拱手。 “看座,上茶。”江一刀招呼。 钱满粮四人在下首同一侧入座后,问江一刀:“江爷,你们当家的呢?怎么没看到?” “我们大公子片刻就到,你们稍等片刻,银票都带了吗?”江一刀反问。 “当然了,前日说好今日来签约的,肯定要带上银票了。”钱满粮回道。 “甚好,等我们大公子到了,就同你们签……” “江爷,冒昧问您,官府里可有路子?”钱满粮笑望着江一刀。 “你要作甚?” “实不相瞒,我遇到件麻烦事,要找官道才能摆平,只要事情办妥,银子不是问题。”钱满粮许诺。 “何事?说来听听……”江一刀淡定地问。 “有些难以启齿。总之,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之事,与他人的私人纠纷……”钱满粮不好意思地道。 “那有何难,你花银子摆平不就是了,何必走官道?”江一刀建议。 “可是,我已经给了五千两银子,对方还不肯罢手,我怕长期下去,会是个无底洞。” “哎呀,老板,您莫非偷了人家婆娘,被他们仙人跳了?”对眼混混大胆猜测。 “咳咳……”钱满粮干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哈哈……这武县县城的那一帮人,就是用仙人跳专坑外来人钱财的。你怎的就入了套了?五千两银子,去县城的醉花楼,头牌你可以包养一个有余了。”江一刀听钱满粮出糗,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会遇上此事,往年来,都是曹爷安排好住在迎宾楼。今时来,茶庄不安排,我只能自己出去住,谁料道就入了奸人圈套。”钱满粮一脸痛心疾首的神色。 “这有何难,等你与我家大公子签了合约,不用走官道,我与你去摆平了就是。”江一刀爽快地道。 “哎呀,那就太谢谢江爷了。”钱满粮忙起身给江一刀作揖。 “好说,在武县,我江一刀的面子,还是值几个银子的。”江一刀眼里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那是自然,江爷一看就是仗仁豪爽的英雄人物。”钱满粮奉承。 “过奖了……”江一刀咧嘴笑道,那张开的两片薄唇内,是满口吸食大烟熏的发黑的牙齿。 “禀江爷,大公子已到后院,让你过去。”一小混混急急来报江一刀。 “哦……大公子到了?好好好,我这就去。”江一刀站起身就往门外走,扔下钱满粮四人坐在接待厅内。 见江一刀一句交待没说就匆匆离开,对眼混混圆滑地对钱满粮四人道:“老板们稍等,我们江爷去请大公子来,马上就来……” 钱满粮点了点头回应,眼神却冷如冰刀,心里暗忖:“大公子,今日我非擒了你回去见老爷。” 盏茶功夫后,江一刀返回接待厅,钱满粮四人忙站起身来。 “你们派一个代表,跟我去后院与我家大公子签合约。”江一刀道。 “行,我去。”钱满粮自告奋勇,并与阿力和护卫道:“你们暂且等在这,我先去见他们主家。” “好的,有劳李兄……”阿力与护卫拱手配合钱满粮演戏。 钱满粮随了江一刀,往茶场后院而去。 到得后院正厅,钱满粮刚走到厅中央,厅门便在身后迅速关上。 钱满粮眯起眼,杀心顿起。 “钱管家,别来无恙啊?”从内室出来一个身形魁梧、白面无须、年纪与钱满粮相仿的男子。 钱满粮寻声望去,见到来人,顿时笑了起来,拱手招呼:“颜大公子,别来无恙。” “哈哈……拜周家山庄所赐,我被我爹爹贬来武县看茶场。虽然我们颜家的茶场没有周家茶场大,但并不妨碍颜家茶场吞并周家茶场。”颜大公子悠闲地在钱满粮面前踱着步,道。 “颜大公子此话怎讲,您来颜家茶场主事,是好事,证明颜大公子能独挡一面,为何说是拜我们周家山庄所赐?”钱满粮不解,虽话语反问颜公子,但脸上依然笑盈盈的。 “我那亲爹,财迷心窍,当年周老爷约我爹来武县开茶场,本说周颜两家合伙。但后来,你们周老爷又临时反悔,自已一家干了,而且挣的盆满钵满。我那亲爹眼红人家挣银子,非也来开茶场,却亏了不少银子,不甘心,令我来打理颜家茶场。我对这劳什子茶场根本没有兴趣,颜老爷却下令,要我自己想办法,将茶场扭亏为盈。” 颜大公子说着说着,开始暴躁起来,脚步也加快了,大声道:“让我自己想办法,好啊,我的办法就是吞并周家茶场,哈哈哈哈……” “周大公子,您这种吞并没有任何意义,您要清楚,这周家茶场的租赁合约是周家山庄的,您强霸不合法规。”钱满粮挑了挑眉,静立厅中,看着颜大公子表演。 “租赁合约算什么,只要我通了官家,什么租赁合同不能再签一份。”颜大公子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胸。 “颜大公子,您说的官道就是武县县令么?”钱满粮问。 “你认为我颜家上头无道?”颜大公子停在钱满粮面前,用食指指着上空,瞪着眼反问道。 “当然不是,上头的道,也并非颜家才有,周家山庄的牌匾,现今还高高挂在周家山庄的正大门上方。”钱满粮提示。 “所以,只要杀了周鸿泰,就算那牌匾挂的再高,也无济于事。”颜大公子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呵……颜大公子好大的口气,莫非,您亲爹颜老爷,也支持您这么做?”钱满粮试探。 “哈……我那活亲爹,腐朽保守,他怎会支持我做这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颜大公子昂起头,又在钱满粮面前踱起步来。 “您这是想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何止胜于蓝,我要成为焦县的霸主。” “焦县太小,颜大公子难以施展抱负。” “对对对,钱管家是知心人,说到我的心坎上了,你不如投到我这,与我做,我定让你荣华富贵……” “呵呵……多谢颜大公子抬爱,钱某福薄,受不起颜大公子的荣华富贵。”钱满粮讥讽地看着颜大公子近乎发疯的表情。 “不来?行,那就同你的主子去见阎王爷吧。”颜大公子话音未落,挥掌就向钱满粮攻去。 第116章 胜券在握 钱满粮见颜大公子挥掌攻来,侧身避开,出掌向颜大公子的腰部拍去。 颜大公子反手格挡,一招灵蛇出洞,戳向钱满粮的喉结处。 钱满粮后下腰仰身躲过,抬脚向颜大公子的胯下踢去,被颜大公子并了双腿锁住钱满粮的脚。 钱满粮单手着地,另一只腿直攻颜大公子的面门。 颜大公子松开夹着钱满粮的腿,双手去抓扣钱满粮的脚踝。钱满粮手掌击地,缩回双脚,一个回旋,站起身来。一招恶鹰掏心,抓向颜大公子的胸口。 颜大公子见钱满粮的鹰爪功攻势凶猛,忙急往后撤,叫道:“想不到钱管家身手如此了的,佩服佩服。” “颜大公子承让。”钱满粮要速战速决,好尽快回迎宾楼,护卫周老爷。 钱满粮眼里骤起狠意,一招恶鹰扑羊,向颜大公子抓去。 颜大公子抬腿攻向钱满粮的下腹,化解鹰爪功的凶猛。 钱满粮冷冷一笑,腾起半丈高,改成拍腮抠眼,向颜大公子击去。 颜大公子收腿不急,重心不稳,根本躲不开钱满粮从半空而下的凌厉攻击,只听的“扑哧”一声,颜大公子的一只眼珠,便被钱满粮生生掏了出来,捏在手指上。 血顿时从颜大公子没了眼珠的空眼眶里流了出来,疼的颜大公子捂了伤眼急退到大厅与后室的交接处,惨呼:“来人,快杀了他……” 顿时,大厅的门被重重推开,从外面涌进二十余名黑衣人,手提钢刀向钱满粮杀了过来。 钱满粮杀心顿起,正想痛痛快快地杀几个人发泄发泄。 钱满粮将食指屈进嘴里,吹出尖锐的哨声。只片刻,阿力与两门护卫便从接待厅冲了过来,杀进厅里。 一场恶战,钱满粮徒手抓碎了五个黑衣人的头颅,重伤了四个。 阿力一把匕首在手,专割黑衣人的喉咙。 两名护卫,也殊死拼杀,虽背上挂了彩,伤势也不算重。 钱满粮惦记着迎宾楼的周老爷,不想再浪费时间,必须尽快结束这场厮杀。 正当钱满粮准备去擒了那逃去后室的颜大公子时,江一刀提刀拦住钱满粮的去路,恶声道:“留下命来……” “找死。”钱满粮怒从心起,向江一刀攻去。 江一刀不识钱满粮鹰爪功的威力,以为自己钢刀在手,定能劈下钱满粮的脑袋。 岂料,江一刀举刀还未劈下,就被钱满粮一招恶鹰掏心,生生撕开了胸膛,掏出心脏来。 江一刀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胸膛,直挺挺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钱满粮杀红了眼,踩着江一刀的尸身,往后室而去。 后室内,两个小厮正在给颜大公子包扎,见钱满粮双手沾满血冲进后室,吓的惊叫着跪伏在地。 颜大公子此时才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站起身来,强装凶狠,叫嚷道:“姓钱的,你要敢伤我性命,你绝出不了武县……” 钱满粮懒得听他废话,上前一把扣住颜大公子后脖,押往前厅,对还在顽抗的幸存黑衣人们喝道:“住手,不然我捏死他。” 剩下的九名黑衣人,见主子被钱满粮扣在手上,一时间愣了,不知道该停手还是继续拼杀。 钱满粮手指加力,疼的颜大公子“哎呦”叫出声,忙叫道:“听他的,住手……” 见主子发话,九名黑衣人放弃抵抗,听从钱满粮的喝令,弃了手上的钢刀。 “绑了。”钱满粮吩咐阿力与另两名护卫。 片刻,九名黑衣人被后绑了双腕,排成一排跪在地上。 钱满粮将颜大公子绑了个结实,押了往厅外去,出大门时,钱满粮回头暗示了一眼阿力,阿力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周家茶场恶战起时,迎宾楼周老爷的房里,也冲进来四名黑衣人,个个手持钢刀,向正在床上蒙了头睡觉的周老爷砍杀上去。 一顿乱砍,床上的锦被都被砍成了布条,却不见血。 为首的黑衣人掀开锦被,却见锦被下盖着的只是一只枕头。 正当众黑衣人面面相觑时,周老爷与四名护卫出现在房门处,周老爷问道:“各位,是在找老夫吗?” 周老爷与护卫进的房来,命护卫:“关上房门,勿喧哗,吵到别人不好。” “你这是回来送死的么?”黑衣人领头问道。 周老爷在房内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下,风轻云淡地:“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全部留下吧。” 四名护卫拔出背在身后的武器,向黑衣人扑去。 一对一,四名护卫与四名黑衣人,在迎宾楼七八十平方的上房,厮杀起来。 大家心照不宣,只顾闷声决斗,都想速战速决,尽快置对手于死地。 只听的“砰”的一声,不知是谁撞到了家什,发出响亮的声音。 “太吵了,会影响别房的客人。”周老爷不悦地道。 护卫们领会,各使出绝杀技,将黑衣人尽数斩杀于刀下。 周老爷淡定地掸了掸袖口,吩咐:“悄悄处理了,做的干净一些。” “是,老爷。”护卫齐声应答。 等钱满粮押了颜大公子回到迎宾楼时,周老爷的房里已经处理干净。周老爷正坐在桌边,安逸地喝着茶。 “老爷,人押来了。”钱满粮禀道。 周老爷抬起头看了看钱满粮,关心问道:“你没伤着吧。” “禀老爷,满粮无事,只是两名护卫受了些刀伤。” “嗯,你先去洗洗,换身衣服休息休息,今晚酉时末稻香楼还有个约见,你替我去,这里有封信和一件礼盒,你交与主家。”周老爷递给钱满粮一封封好口的信和一盒礼盒。 “是,老爷。”钱满粮接了信和礼盒,退出周老爷的房间。 颜大公子被阿力押进房内,并一脚踢去,喝道 :“墙角乖乖蹲着。” “你这恶奴,胆敢如此待颜家大公子。”颜大公子作威作福惯了,虽已成了阶下囚,还不忘了作派。 “我呸。”阿力朝着颜大公子啐了一口,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等我们老爷审完了你,小爷就一刀了结了你的狗命。” “你……恶奴,可恶……”颜大公子嘴里逞能着,却不由自主地往墙角边蹲下身去…… 第117章 张本善被要挟 张本善勾搭上了花牡丹,着实是暗自狂喜,自那天与花牡丹风流了一次,便心心念念想再约花牡丹。 才过去三天,张本善忍不住对花牡丹的想念之苦,向夫人张王氏借口出外查案,换了便服,带上师爷又往丰兆街69急急而去。 到了花牡丹家的院外,张本善让师爷上前叫门,自己却隐在了一边院墙下。 “有人吗?”师爷拍着院门朝院里叫道。 片刻后,花牡丹从屋里出来,边来开院门边问:“谁呀?” 师爷不知怎回答,只能道:“我是来查案的。” 花牡丹一听,心里有数,却不开院门,抵在院门上,压低声问:“张大人来了吗?” 见花牡丹问县太爷,师爷忙向藏在一边的张本善道:“大人,叫你呢。” 张本善左右张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嗖”的窜到院门边,贴耳在院门上,轻唤:“牡丹,是本县,快快开门。” 听见张县令的声音,花牡丹娇滴滴地回道:“大人,今日奴婢家里来了亲眷,实在不方便招待大人。” 张本善听闻,便一下子泄了气,蔫巴巴地道:“如此不巧,那本县改日再来吧。” 花牡丹听出张本善语气不悦,忙唤道:“大人,奴家也着实想见您,要不您上迎宾楼要间房,我随后就来……” “哎呀,好主意。可行,我先去,你赶紧来……”见如了己意,张本善顿时来了精神,打了鸡血似的前往迎宾楼,师爷忙急步跟上。 张本善叫师爷在迎宾楼要了间房,叫了酒菜送到房里。看师爷也跟着进了房,张本善道:“你去街上巡视巡视,两个时辰后,来楼下等我。” 师爷虽心里不快,但也不敢违逆县老爷,只好退出了房,按县老爷交待的,上街巡视去。 半个时辰后,花牡丹扭着细腰姗姗来迟,店小二领了花牡丹到张本善的房门前,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花牡丹抬手扶了扶发髻,挑了挑眉,换上一副媚笑,伸掌轻拍了拍房门。 张本善和衣躺在床上,早已等的心痒难耐。见有人拍门,速起身开门,见美的花一般的花牡丹站在门口冲自己放电,乐的一把拉了花牡丹进房。关上房门后,转身就从后面抱住了花牡丹的细腰,喘着粗气对花牡丹上下其手,口里唤着:“小妖精,想死本县了。” 花牡丹被张本善搔痒的“咯咯”娇笑着缩起身子,娇羞道:“大人,莫急……” “怎能不急,几天未见小娘子,心痒难耐……”张本善猴急的就要去扒花牡丹的衣裙,被花牡丹一把捉住手,委屈巴巴地道:“大人,奴家饿了,奴家先陪大人喝几杯助助兴。” 见花牡丹提议喝酒助兴,张本善也来了兴致,拥着花牡丹坐到桌前,二人推杯换盏,开心地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见美人在侧,喝的飘乎乎的张本善,再也按捺不住,拦腰一把抱起花牡丹,往床上滚去。 “大人,脱了吧,穿衣碍事……”花牡丹媚眼如丝,手指勾在张本善的胸口。 “是是是……碍事,脱……”张本善忙起身,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衣物除的精光后,又扑上床,扒着花牡丹的衣裙,猥琐地道:“来,小妖精,本县也帮你脱了……” “不要……大人,奴家怕羞……”花牡丹假装很害怕地往床里躲避着。 “哈哈……有意思,继续……”张本善见花牡丹如此会玩,满意地大笑起来,也张臂作势扑向缩在床里的花牡丹。 正当张本善将花容失色的花牡丹扑在自己赤条条身下时,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下子涌进来七八号黑面巾蒙面的人,之后,又迅速关上了房间。 见房里突然闯进了一帮蒙面人,吓的花牡丹捂嘴“啊”地惊叫。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往身后一招手,便冲出来一人,将张本善抛在地上的衣物全收了抱在怀里,退到一边。 “大胆。”面对突发状况,张本善一时没回过神来,正想象往常在公堂上那般发威,话刚出口,忙又闭上嘴。心下思忖,自己的身份要是被这帮歹人知道了,那就无法收场了,保不齐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会丢掉。 张本善心念一转,问道:“你们是何人?擅闯私人房间。” “我们是何人你不必知道,只要乖乖交出银子,自然消灾免祸。”领头的歹人在桌前坐下,望了望桌上尚未吃完的酒菜,道:“兴致不错,菜也丰盛,看来是个不缺银子的主。” 张本善见这帮人的架势,心下顿时明白,自己遇上仙人跳了。 此时的张本善懊悔至极,自己早就该将武县这帮玩仙人跳的歹人一网打尽,统统抓起来严惩。 “你们这是明抢了吗?”张本善心下不甘拉了床上的锦被,裹在身上。 “何为明抢?” “你们闯入我的房内索要银子,不是明抢是甚?”张本善指责。 “你在做什么勾当你自己心里有数。”那领头歹人把弄着桌上的酒壶。 “我做了何勾当?我与我自家娘子留宿在此。你们无礼闯入,如我上官府告你们擅闯私宅……”张本善逞强道。 “呵呵……你敢去告么?武县县太爷张本善,携小寡妇在外苟且。张大人,就这一条消息,您说能值多少银子?”领头歹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见自己的身份早被这帮人识破,张本善再也装不了强了,哆嗦着央求道:“好汉何必如此呢?” “如这一条消息不够,再加一条:县夫人要是知道张大人在此寻欢作乐,会有怎样的反应?”领头歹人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讥讽之色。 “别别别……各位好汉,有事好商量……”张本善见歹人提起自家的夫人,后背顿时湿了,额头滚出汗珠来。想那王夫人,娘家的势力,不是他张本善敢轻易触怒的。 “张大人,我们也是求口饭吃,您是一县之主,我们也还要仰仗您的庇护。”领头歹人望着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张本善道:“我说个折中的办法,张大人看可行否?” “好汉请讲。”此时的张本善,就像案板上的肉,别人怎么切,自己是没了话语权了。 “这样,银子我们可以不要,但大人要与我等签个书面协议,保证官家不打压我等在武县以此为生的营生手段,可否?”原来歹人的目的是要官家保护他们仙人跳的合法性。 张本善赤身裹在锦被下,除了答应歹人的无理要求,根本别无他法。 张本善在歹人们已经准备好的协议书上签字画押,歹人才将衣物还给了张本善。 待歹人们全部撤出房间后,张本善急忙穿好衣物,也顾不上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床角的花牡丹,火速逃出了迎宾楼。 见张本善逃去,花牡丹嘲讽一笑,下床整了整衣裙和发髻,甩着绣帕,妖妖娆娆地扭着腰肢离开。 第118章 贿赂王夫人 钱满粮带上周老爷的信和礼盒,前往稻香楼赴约。 钱满粮随店小二引领,到的满芳阁包房门口,轻叩了叩包房的门。片刻,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丫鬟问道:“您是?” “烦请姑娘通报,周家山庄的钱管家特来拜见。”钱满粮面带微笑,对开门的丫鬟彬彬有礼道。 “钱管家请进。”丫鬟打开门,闪在一边,让钱满粮进包房。 只见包房内的红木大圆桌边,坐着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神情严肃,气质跋扈,让人望而生畏。 “小的见过王夫人。”钱满粮将手里的信与礼盒,双手捧着献给王夫人。 丫鬟过来取走钱满粮手上的信与礼盒,交到王夫人手里。 “看坐。”王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钱满粮,接过丫鬟递来的信,撕开信封,展信阅览起来。 “谢王夫人……”钱满粮在下侧首坐下,静观王夫人的神色。 只见王夫人原本冰冷的神情渐渐缓和,看完信后,又将桌上的礼盒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坐在下首的钱满粮道:“替我谢过周老爷。” “回禀王夫人,我家老爷本是要亲自过来拜见夫人的,又恐多有不便,扰了王夫人清静。因此派小的来,请王夫人多多包涵。”钱满粮毕恭毕敬地向着夫人微微前倾着身子。 “周老爷想的周到,若不是周老爷信上提起,我还不知道我们王家和周家祖上,有那么一层关系。”提起自己的家族,王夫人眼里流露出自信的神色来。 “我们老爷早就想来拜访王夫人,又怕被人诟病我们老爷是另有居心。”钱满粮面带笑容,奉承道:“王夫人家世高贵,我们老爷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敢轻易打扰王夫人……” “周老爷明事理,我虽身为县夫人,娘家在京都有些头脸。但是,却断不肯做违法包庇之事。所以,一些什么亲朋好友来攀扯,我一概不予理会。”王夫人自证清明。 “王夫人智慧,自然胸襟广阔,公正不阿,就算男子,也未必能及王夫人一二。”钱满粮搜刮出脑里的奉承之词,讨王夫人欢心。 王夫人对钱满粮的奉承相当受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满了起来,赞许地道:“想不到周家山庄的管家,如此年轻俊郎,周老爷着实会用人。” “谢谢王夫人褒奖。”钱满粮站起身,对着王夫人深作一揖以示尊敬。 “不必多礼,坐吧。”王夫人笑盈盈地抬了抬手,吩咐丫鬟:“给钱管家上茶。” “是,夫人……”丫鬟端了茶杯放在钱满粮手边的案几上,便退出房外去,关上门在门外听候。 “谢谢王夫人……”钱满粮对王夫人欠了欠身。 “周老爷在武县遇到何事了?”王夫人直切主题,大家都是聪明人,周老爷送自己一颗价格不菲的大紫珍珠,定是有事相求于自己。 “禀王夫人,我们周家山庄在武县有个茶场,今被人无端强占,还打伤了我们茶场的管事。”钱满粮如实禀报。 “哦?竟有此事?周老爷为何不上衙门报官?”王夫人不解地问道。 “此巿事说来有些棘手,原本我们老爷是要上衙门报官的,无奈那强占我们茶庄的主子,也是个有后台撑腰的,我们老爷也不便得罪,也得罪不起。”钱满粮皱起眉,满脸的为难之色。 “哦?在这武县,还有衙门也管不了的主?”听还有自己县令夫君都有管不了的人,王夫人顿时大为恼怒,问道? “小的要先请王夫人恕罪,小的才敢讲。”钱满粮站起身来,垂下双手请示。 “恕你无罪,但讲无妨。”王夫人急于要知道是何人得罪不起。 “王夫人,那个强霸我周家茶场的人亲口说的,他的靠山就是县令张大人。”钱满粮轻言细语道。 “什么?”钱满粮此话一出,王夫人顿时紧锁起眉头,沉思起来。 “王夫人,我们老爷也实在是束手无策了,周家与王家本有渊源,自然就是自家人。我们老爷说: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家人商量着解决,万不可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家人的亲情和睦。因此,老爷差小的特来拜见王夫人,告知实情。”钱满粮圆滑地替王夫人找台阶下。 “周老爷说的极对,周王两家是亲眷,万不可受了外人挑拨,生了嫌隙。你回去告诉周老爷,让他放心,周家茶场被歹人强霸一事,我回去禀了老爷,定会公正处置。”王夫人正气凛然地道。 “感谢王夫人,我们老爷想与王夫人商量一事。我们老爷说,周家茶庄被霸占一事,我们老爷想自己私下里解决,免得麻烦衙门,让张大人难做。等事情平息后,我们老爷定会奉上重金,赞助武县县衙。”钱满粮抛出好处。 “如此甚好,周老爷考虑的周全,替我谢谢周老爷。”王夫人见事情能如此轻易解决,心下大喜,眉眼也舒开了。 “既然王夫人也赞成我们老爷的想法,那小的就即刻回去禀报王夫人对我们老爷的大义支持,我们老爷定会感激万分。”钱满粮作深揖向王夫人告辞。 王夫人赞许地望着钱满粮点了点头。 钱满粮退出满芳阁,回到迎宾楼周老爷的房里,将与王夫人的约定一一禀报给周老爷。 “明日送曹管事回茶场,召集茶场的下人,将茶场收拾干净,恢复营业。”周老爷揉了揉太阳穴,道:“明日天黑回山庄。” “老爷,夜骑危险,要不您明天白日先回山庄,我等茶场安置妥当,夜里押了那颜大少回山庄。”钱满粮考虑到周老爷的安全,建议道。 “如此也行,姓颜的在我们手里,武县已无威胁,明日雇辆马车回吧。”周老爷体恤钱满粮。 “谢老爷……” 第二日,周老爷早早起身,钱满粮安排了四名护卫,护周老爷骑行回周家山庄。 钱满粮雇了马车,先送曹行之去周家茶场,交待曹管事,尽快收拾好茶院恢复茶场运转。 钱满粮又去了一趟丰兆街69号,接了花牡丹,将同回焦县,打算将花牡丹安置在暗香楼。 阿力用帕巾塞了颜大公子的嘴,将一件长斗篷罩住颜大公子,押解上马车,一脚将颜大公子踹在车箱一角,疼的颜大少“唔唔”发声。 花牡丹上了马车,见车厢内蜷缩了一个用斗篷裹着的人,吓了一跳。 “姑娘莫怕,捆着的只是一个小贼而已。”钱满粮撩开车帘,安抚花牡丹。 一行人,在夜色里,往焦县而回…… 第119章 何仁义看上卞翠兰 这日,何仁义正在衙门内府悠闲品茶,周不易兴冲冲来报:“老爷,梅花弄有处院子要出手,我去看过了,那房子,简直是太漂亮了。” “哦……如何的漂亮法?”何仁义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茶杯,忙招呼周不易坐下说? 周不易将半拉边屁股搭在椅面边上,道:“老爷,您是知道梅花弄的,那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略有耳闻。”何仁义应和。 “梅花弄的房子非常的紧俏,今儿个也是巧了。我正从那边转悠着给老爷看房子,这家的主子就出来问我找甚,我就告诉她想买房子。”周不易吞了口口水。 何仁义会意,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周不易,周不易受宠若惊地忙起身接过,几口就喝了个尽。 “这茶如何?”何仁义刚得的好茶,要不是周不易给自己找房,还不舍得给他喝呢。 “好茶好茶……”周不易忙不迭地夸赞,复又在椅子上搭下半边屁股,将茶杯放在案几上。 “接着说。”何仁义催促。 “然后那主家说她的房子要卖掉,还邀我进去参观。不看不知道,进去一看,啧啧,那装修,那摆饰,太气派太富贵了。如老爷住进这样的房里,那才叫一个般配。”周不易的表情,夸张又极富感染力。 何仁义顿时心动,起身道:“走走走,现在就带我去看看。” 见何仁义入了套,周不易心下暗喜,忙也起了身,跟在何仁义身后,出衙门往梅花弄6号而去。 二人到的梅花弄6号,周不易上前,拍着院门叫道:“主家,开门……” 卞翠兰在厅里听见院外有叫门声,懒洋洋边出屋边问道:“是哪个呀?” “主家,是我,前一个时辰看过您房子的人……”周不易故意抬高声音喊道。 听是周不易的声音,卞翠兰心下有了数,忙踩着碎步开了院门。见周不易带了县令何仁义站在院处,故意热情地着:“哎呀,周爷,您这是来的真快呀,快快快,里面请。” 何仁义见开门的是一风姿绰约的美妇,相比李小姐病西施般的美,又更美的丰润骚情,何仁义禁不住对卞翠兰怦然心动。 卞翠兰巧笑地将二人请进屋内。 何仁义刚踏进厅里,就被卞翠兰家里的富丽堂皇的装修和摆饰惊的张大了瞳孔,暗里禁不住直夸赞。 卞翠兰请周不易与何仁义入坐,并端上茶水,自我介绍道:“两位爷,我叫卞翠兰,本是舍不得将这屋子卖掉的,只是我家中遇到了些难事,需要银子,万不得已……” 何仁义不等周不易说话,自已向卞翠兰道:“卞娘子,我姓何,冒昧问一句,您家相公是做什么的?” “唉!要是我夫君还在,也不至于卖此房了。”卞翠兰似是触到伤心处,拿了绣帕,低着头擦泪。 “哎呀,抱歉抱歉,卞娘子莫要伤心。”见卞翠兰拭泪,何仁义恨不得上前将卞翠兰搂进怀里安慰。 “不怕何爷笑话,我一个人孤独无依,又无营生技能,我夫君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家业,就还剩这间房子了。我也是万不得已,要将这房卖了,去换一间普通的院子,再剩点银子渡余生……”卞翠兰继续卖惨。 何仁义望着楚楚可怜的卞翠兰,心都快碎了,如不是周不易在场,何仁义定会自曝身份,对卞翠兰道:“莫怕,本县老爷庇护你。” “卞娘子,这房子您打算要什么价?”何仁义稳了稳神,柔声问道。 卞翠兰拭了拭眼睛,迅速瞟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周不易,娇媚地望着何仁义:“当初我夫君买的这房,花了两万两银子,加上装饰修家什和后院的花园,又花去两万两,我也不按原价,折点银子,总的算三万六千两好了。” “三万六千两……”何仁义盘算着自己有多少银子。 见何仁义沉默,周不易附在何仁义耳边低语:“值,您去看看她家的后院,那是真漂亮。” 听周不易这一说,何仁义对卞翠兰道:“价格好说,我再细观一下这房子。” “何爷请便……”卞翠兰起身,前面引路,带何仁义逐房参观,又打开偏门,带了何仁义去后花园。 “哎呀,这个花园好,雅致。”何仁义称赞。 “何爷过奖,这花园,是我亲自设计,请了匠人打造的。”卞翠兰吹嘘起自己来。 “不错呀,想不到卞娘子还是大才。”何仁义眼里满是赞赏的神色,心下对卞翠兰愈发的动了心。 看完房,何仁义对卞翠兰道:“卞娘子,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再定夺,可行?” “当然,何爷,翠兰等您的信。”卞翠兰笑靥如花地将何仁义与周不易送出院外。 往县衙回去的路上,周不易试探地问何仁义:“老爷,您觉得这房子如何?” “好房,卞娘子更好,嘿嘿……”何仁义笑的别有深意,周不易却听的后背脊一阵凉意。 回到衙门内府,何仁义似下定了决心,叫周不易:“周师爷……” 见何仁义如此一板一眼地喊自己的职称,以为自己与卞翠兰的事被何仁义看穿了,吓的周不易双腿一软,竟“扑通”跪了下来,颤声应道:“小的在,老爷……” “哎呀,你这是作甚,快快起身,本县要你去办一件大喜事。”何仁义春光满面,捋了捋下颚的山羊须。 听何仁义说是喜事,周不易惊魂未定地爬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被惊吓出来的细汗,恭敬地回应:“老爷您吩咐。” “明日,你带上聘礼,去替本县向卞娘子求亲,本县要迎娶卞娘子为正妻。”何仁义这一招真可谓是一石二鸟,财色兼收。自打卞翠兰开了院门,何仁义就打上了卞翠兰的主意。 “这这这……娶娶娶妻?”周不易懵了,本想将房卖给何仁义,谁能料何仁义来这招。自己这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对,本县一眼就对卞娘子倾心了。”何仁义还沉浸在卞翠兰的风情里,留连回味。 “老爷,卞翠兰可是个寡妇,怎配得上老爷您?”周不易急了,想劝何仁义打消娶卞翠兰的念头。 “这有何妨,曹操专收人妻,我何县令也效仿曹孟德一回,哈哈……”何仁义意已决。 周不易顿觉自己如抽空了般,灵魂都已出了窍,在空中飘飘荡荡…… 第120章 相互算计 周不易失魂落魄地挨到下值,拖着似灌了铅块般的双腿,回到梅花弄6号。 见周不易无精打采面色煞白,卞翠兰惊的一把搀起周不易,送到湘妃榻上躺下,关切地问:“小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周不易四下望了望屋里的摆饰,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卞翠兰,吐了口浊气,哀哀地唤一声“小兰”,便悲啼了起来。 “你哭甚?这到底是怎得了?说话呀,急死我了。”卞翠兰伸手去擦周不易脸上的眼泪。 周不易翻身下了湘妃榻,一把抱住卞翠兰就往后院去。 “做什么呀?小易。”卞翠兰不明就里。 到的后院,周不易拉了卞翠兰跪在夜空下,举掌宣誓:“我周不易,今愿娶卞翠兰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决不辜负。” 见周不易突然如此决然地要同自己拜天地,卞翠兰感动的热泪盈眶,也举掌宣誓道:“我卞翠兰,愿嫁于周不易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决不辜负。” 二人对天地叩拜,私下结为夫妻。 回到屋内,卞翠兰激动地趴在周不易耳边轻语了一句话。 周不易顿时不知是惊还是喜,不敢相信地看着卞翠兰,颤着声音道:“小兰,你真是我周不易的活菩萨啊。” 二人相拥着难掩激动之色。 周不易亲自下厨,为卞翠兰做了顿丰盛的晚饭。 结束了愉快的晚餐后,二人洗漱上床,周不易将卞翠兰拥在怀里,柔声道:“小兰,我们已结为夫妻,以后,万事我都与你商量着办。” “小易,你做主便是,我都听你的。”卞翠兰幸福地靠在周不易胸前。 “小兰,眼下就要和你商量一件大事。” “唔……说吧,什么大事?” “今日何大人来看房……” 说到房,卞翠兰抬起头,期待地问:“何大人怎么说?” “房他看上了……” “那太好了呀,他有没有压价?”卞翠兰兴奋地道。 “没有,但是……”周不易想着措词。 “但是甚?” “小兰,我接下来的话你听了要冷静,千万不能动气,答应我。”周不易捧了卞翠兰的脸,正对着自己。 “行,你说吧……”卞翠兰应答的很干脆。 “是这样的,何大人看上了这房,更看上了你这个人,要娶你为正妻。就是说,你要成为县令夫人了。” 卞翠兰被这天大的馅饼砸的有些不知东南西北,愣得回不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周不易,喃喃道:“我与你刚刚拜过天地了……” “小兰,你听我说,何大人看上了你,你是躲不掉的。我太清楚何仁义的在想什么了。”周不易深沉地道。 “他想甚?” “他想着一箭双雕、财色两收。” “那……我我……我们怎么办?”卞翠兰渐渐缓过神来,打了个哆嗦,害怕地道:“他会不会对我谋财害命?” “那不会,他想娶你也是真看上你了。既然他想轻易的就财色两收,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周不易眯起眼睛,神色狠辣。 这一夜,周不易谋划着,教卞翠兰如何做。 卞翠兰不知是喜还是忧,自己轻易就能坐上县令夫人的高位,但又舍不下与周不易的情份。实无两全之策,只能听从周不易的安排。 第二日,周不易带了何仁义给的聘礼,上梅花弄6号为何县令提亲。 何仁义坐在县衙内府,等周不易带喜讯回来。 一顿饭的功夫,周不易急急回到县衙,向何仁义禀道:“老爷,那卞翠兰同意了……” “好好好……”何仁义大喜,没等周不易说完,就兴奋地抚掌称好。 “但是,卞翠兰有个要求。”周不易继续道。 “何要求?说来,只要本县能办,定允了她。” “卞翠兰丧夫几年,欠了些外债,她要求老爷给她一万两银子做彩礼,她好拿了去还债。如此,她便也心无烦忧地嫁与老爷,安心做老爷的何夫人。”周不易将卞翠兰的要求和盘托出,说与何仁义听。 “一万两?这么多?”何仁义锁起眉,心疼银子。 “老爷,卞翠兰那个院子,能值四万余两银子,还不一定能买得到梅花弄的地段。”周不易趁机敲边鼓。 经周不易这一提醒,何仁义心下盘算一番,自己花一万两,就能财色兼收,也是挣大了。 “允了她便是,我这就去取银票来。”何仁义边往内室去边道。 周不易望着何仁义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奸笑。 事情办妥,卞翠兰将一万两银的彩礼,给了周不易八千两,让周不易去玉芷街置办房子,以备日后之需。 何仁义挑了个吉日,风风光光将卞翠兰娶为正妻。 喜宴设在周家山庄名下的龙凤酒楼内,周老爷直接免单,作为给何仁义的新婚的贺礼,另还封了六千两银票,让钱满粮带了去吃县太爷的喜酒。 县城内有头有脸的人都前来为县太爷送上大礼祝贺。 一场婚宴,让何仁义赚的腰包鼓起了不少。 为表对宾客的谢意,也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夫人卞翠兰的美貌,何仁义带了卞翠兰,挨桌去给宾客们敬酒。 钱满粮代表周家山庄前来道贺,见新郎新娘来敬酒,忙和同桌的宾客起身,却认出县令的新娘,是梅花弄6号周不易的外室卞翠兰。 钱满粮不明就里,不由自主望向同桌的周不易。却见周不易红光满面,笑意堆满眉眼,对新郎新娘又是恭祝又是敬酒,钱满粮着实是看不懂了。 何仁义搬进了梅花弄6号居住,买了一个丫鬟,专门伺候卞翠兰。 半个月后,卞翠兰有了身孕,喜的何仁义的山羊胡都翘了起来。 周不易住去了玉芷街,何仁义白日在衙门办公,心里惦记着梅花弄里的卞翠兰,便经常差了周不易上街买了卞翠兰喜欢的东西,着周不易送去。 周不易进到梅花弄6号房,心内也是一阵苦涩。然而,看到卞翠兰日益隆起的肚子,暗暗发誓:我周不易,一定会回来的。 周不易的脸上,不禁浮起得意的笑来。 第121章 钱满粮进颜府 颜大公子被关在周家山庄的地下暗室,已经半个月有余了,度日如年,颜大公子哪受过这等形同牢狱般的罪。 钱满粮没费多少口水,颜大公子便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了,只想尽快回去颜府,过颜府大少爷的富贵安逸日子。 钱满粮把颜大公子的认罪书拿给周老爷过目。周老爷将周吴氏审的那个夜衣人签字画押的认罪书一并交给钱满粮,吩咐道:“明日去颜府找那颜书齐,要个说法……” “是,老爷。”钱满粮退出泰元馆,去狗舍找老仓。 老仓将那晚八个夜衣人袭击周家山庄的事一一讲与钱满粮听,最后说到那个夜衣领头人,老仓若有所思地道:“我总觉此人来头不小。” “此话怎讲?”钱满粮问。 “其一、此人武功高过丁鹏飞不是一星半点,而在中了我的分心掌后,还能用内力压制住气血上涌,可想他的内力相当了得。”老仓逐条分析:“其二、他在撤出山庄时使的是轻功“飘灵”功,身法之快,让我也望尘莫及。” “飘灵功?此功有何典故?”钱满粮第一次听说此轻功。 “飘灵功是以轻功为主,属软派功。这轻功不是常人能练成的,其有先决的身体条件,和极高的聪敏悟性,才能练成飘灵功。” “什么样的先决条件?” “就是男童在四岁前割去生殖器,每夜子时用井水泡身一柱香,直至长到八岁,才开始练飘灵功。”老仓面色凝重。 “练成此功的人多吗?”钱满粮听如此变态的练功法,心下也沉重起来,他明白老仓的意思,夜人头领这样的高手,颜大公子是请不动他为自己卖命的。 “极少,我所知的只有一人,叫盐丑。但是,他已经是一百岁老翁,断不会为他人指使做夜袭周家山庄之事。”老仓表情凝重,沉思片刻后道。 “仓爷的意思?” “定是盐丑的接班人……” 老仓这一分析,二人心下都沉重起来,这个使飘灵功的人,成了周家山庄隐形的敌人。 钱满粮已无心思再逗留,告辞了老仓,又匆匆返回泰元馆。 周老爷见钱满粮去而复返,问道:“是发现什么新的情况了吗?” “是的,老爷。老仓那夜听的大院里的打斗声,便出来隐在一旁观战。老仓识得那个逃出山庄的夜衣人头领,使的是飘灵功。”钱满粮对周老爷隐瞒了老仓功夫已恢复的事。 “什么?飘灵功?”周老爷惊骇地端在手里的茶杯差一点滑倒在案几上。 “是的,老仓识的此功。”钱满粮不明白周老爷为何如此惊怕。 “你先下去吧。”周老爷用手撑住额头,令钱满粮退下。 钱满粮不敢多问,轻轻退出了泰元馆。 半晌,周老爷抬起流满泪水的面庞,仰天道:“老天爷,你为何如此惩罚于我?” 第二日,钱满粮只身前往颜府,颜府的曾管家前来接待。 “钱管家,幸会。”曾祖佑 拱手行礼。 “幸会,曾管家。”钱满粮笑着回礼,道:“今日来,有要事请见颜老爷,烦请曾管家通报。” “不巧了,钱管家,我家老爷近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曾管家做了个请钱管家坐的手势,并吩咐侍茶丫鬟上茶。 “哦,颜老爷为何事忧心抱恙?”钱满粮心知肚明,故意问道。 “呵呵……钱管家,颜府内的家事,恕曾某不便透露。”曾祖佑客气地请钱满粮喝茶:“钱管家,此茶最江南名茶,您品品……” “谢曾管家,茶可以一会再品,颜老爷今日定也是要见的。”钱满粮笑望着曾祖佑道。 曾祖佑听钱满粮语气如此霸道,当下脸色就不悦了,沉思片刻道:“钱管家,您这是要强人所难?” “非也,并非钱某强人所难,而是颜老爷必须要出来解决事情。” “解决事情?何事非要惊动我家老爷的病躯,您与我说便是。”曾祖佑见钱满粮态度强硬,心下已生反感,语气也不友好起来。 “曾管家,并非钱某对您不敬,而是与您说,您也解决不了,还是要传禀颜老爷。既然如此,何必传三传四,叫颜老爷出来便是了。” 见钱满粮执意要见颜老爷,曾祖佑心生怒气,加高声音道:“钱管家,我已与您说过了,我家老爷身体抱恙,不见客。你们周家山庄的管家,就是这般蛮横无理的吗?” “哈哈……曾管家何必动气,钱某今日来,是为颜大公子的事,您说需不需要面见您家老爷?”钱满粮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我家大公子?”曾祖佑心下一惊,来不及思量,脱口而出。 “曾管家,如钱某没说错的话,颜老爷正是为了颜大公子的事忧心吧?” “您知道我家大公子在哪?”曾祖佑乱了分寸,问道。 钱满粮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却冷若冰刀般望着曾祖佑,曾祖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道:“钱管家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们老颜来。” 曾祖佑急急往后院去,钱满粮端起案几上的杯子,安心地品起茶来。 一刻钟后,曾祖佑搀了颜书齐来到颜府正厅,钱满粮起身,向颜老爷行礼:“钱某给颜老爷请安。” “钱管家请坐。”颜书齐在上首座坐下,直接问钱满粮道:“听曾管家来报,说钱管家知道我家龙儿的下落?” “颜老爷,颜大公子现在正在我周家山庄做客,您不必担心,颜大公子无恙……” “什么?龙儿在你们周家山庄?做客?”颜书齐惊问,自武县颜家茶场的小厮来报,说颜如龙已失踪半月有余,颜府正在到处寻找,却一丁点颜如龙的消息都没有。 “是的,颜老爷,颜大公子在我们周家山庄已经住了半月有余了。”钱满粮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直言道。 颜书齐皱紧眉头,突觉不对,颜如龙回到焦县,不回家,倒住在周家山庄,怎么可能?除非…… 第122章 周老爷的控诉 “你们周家山庄,是扣押了我龙儿了么?”颜书齐反应过来,喝问钱满粮。 “是……也不是。”钱满粮昂首回道。 “岂有此理,你们周家山庄怎能如此欺人太甚,私扣我颜家长子,是何道理?”颜书齐找了半个多月儿子,杳无音信,早已耗尽耐心。今听钱满粮说自己的儿子被扣押在周家山庄,怒火“噌”地就窜上脑门,“砰”地一掌拍在案几上,怒不可遏地斥问钱满粮。 “颜老爷何必动怒?今日我家老爷派在下来,已是给足了颜老爷的面子。如若我家老爷像颜老爷这般沉不住气,那颜大公子,可能首级早已挂在武县衙门前了。”钱满粮不愠不火地道。 “何意?”听颜满粮这一说,颜书齐心下打起鼓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又给颜家闯了什么祸事。 “呵……颜大公子买凶强占我周家茶场,殴打我茶场管事与下人。并差八名武功高手,夜袭周家山庄。又差四名凶手,在武县迎宾楼对我家老爷行刺。纠集二十余人,将钱某与另三个下人,围在周家茶场的后厅,欲置钱某等四人于死地。颜大公子桩桩件件行的凶狠之事,我想请问一下颜老爷,贵公子是否是遵颜老爷之命行事?”钱满粮将矛头直指颜书齐。 颜书齐被钱满粮这一顿责问,又气又怕,竟浑身打起抖来。实在不敢相信,自己那孽障儿子,能干出如此掉脑袋又祸及家门的蠢事。 但现在只听钱满粮一面之词,自己要听颜如龙亲口告诉自己。 “莫要血口喷人,你这一面之词,就想置我的龙儿与颜府于死地?”颜书齐作最后的抵抗。 钱满粮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颜大公子与黑衣人的认罪书,走到颜书齐面前展开。 颜书齐在曾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将身体前倾,看认罪上的内容与签名,确实是自己儿子犯下的事,颜书齐绝望地瘫倒在椅子上。 “我们老爷念在周、颜两家的交情,并未报官,如何处置颜大公子,就看颜老爷您的了,钱某告辞。”钱满粮收好认罪书,拱手向瘫在椅上欲哭无泪的颜老爷告辞,转身往颜府外走去。 “快快快,拦住他,杀之,销毁罪状……”颜书齐见钱满粮离去,忙命曾管家拦杀钱满粮。 “老爷,不可啊,大公子还被扣押在周家山庄……”曾祖佑提醒颜书齐。 颜书齐急火攻心,竟气的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三日后,尚在病中的颜书齐,备了厚礼,曾管家跟随,坐上颜府的马车,往周家山庄而去。 到的周家山庄,守门小厮未去通报便放了行。 小厮将拄着拐杖由曾管家搀扶着的颜老爷引领进周家山庄正厅。 片刻,周家山庄管家钱满粮便来到了厅里,颜书齐忙起身要向钱管家行礼。 “颜老爷,您坐,身体可好些了?”钱满粮笑盈盈地问道。 “托您的福,好些了。”才三日不见,颜书齐就苍老了许多:“今日我是特来拜访周老爷,烦请钱管家通报……” “我们老爷在书房,颜老爷随我来……”钱满粮起身前面引路。 到的泰元馆,钱满粮在书房外向周老爷通禀:“老爷,颜书齐老爷来了。” “进来吧。”周老爷在书房内道。 曾祖佑搀着颜老爷进了周老爷书房,见周老爷正在挥毫写字。 “满粮,请颜老爷稍坐,待我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周老爷头也不抬地吩咐钱满粮。 “颜老爷请这边坐。”钱满粮将颜书齐安置在书桌对面的红木椅上,便示意曾管家,随自己退出周老爷的书房并关上书房的门。 “周老爷,犬子无德,您网开一面,手下留情。”颜书齐救子心切,见钱、曾二人退出书房,起身就要给周老爷下跪求情。 “嗳,颜兄,不必如此。”周老爷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手中的毛笔,来到颜书齐面前,伸手示意颜书齐坐下。 “周老爷,是颜某教子无方,闯出如此祸事,幸好周老爷无碍。不然,颜某真的是百死莫赎了。”颜书齐痛心疾首,老泪纵横。 周老爷在颜老爷对面坐下,脸色凝重,徐徐道:“我不明白,贵公子怎会起此祸心,害人害己。” “周老爷,我那逆子,向来胆大妄为,平时没少给我惹祸。也是我那夫人,一贯纵子任性,才走到今天这种田地。” “颜兄,或者,颜大公子是被人唆使,来与我周家山庄为敌?”周老爷眯起眼,意味深长地望着战战兢兢的颜老爷。 “周老爷,您就是给我一千个胆,我也不能唆使我那逆子做这等伤天害理掉脑袋的事。何况,我颜家与您周家,素来交好……” “当然……”周老爷打断颜书齐的话,道:“我自是相信颜兄的为人,或许,贵公子背后有别的人居心不良?” “这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这逆子,我一直将他放在武县管理茶场……”颜书齐被周老爷一问三不知,急的头上冒汗。 “说到武县茶场,当初是我邀颜兄同去武县开茶场,无奈颜兄举棋不定,我才自家去了。”周老爷道:“此次,贵公子却指责是我周某当初背弃了颜兄,自行去武县开的茶场。” “犬子是在胡说八道,周老爷莫要与这小儿计较……” “之后,颜兄又去武县开了与我同样大的茶场,与我周家茶场暗里恶意竞争,却终将自己的茶场做的连年亏损。” 颜书齐被周老爷说到软肋,无话辩驳,惭愧地低下了头。 “如今,贵公子野心勃勃,买凶夜袭我周家山庄和刺杀我与我的手下,意置周家山庄和我于死地,行径着实大恶。”周老爷语调凌厉起来,强压住心里的极大愤怒。 “周老爷,犬子罪该万死,只求周老爷看在周、颜两家几代世交的份上,能饶犬子一条狗命。颜某愿付出任何代价。”颜书齐也明白,周家山庄扣押自己的儿子半月有余,而未送官,就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既然颜兄意赎爱子,那么,周家山庄的损失,颜兄就只能照单全买了。”周老爷目光似剑般的看着颜老爷。 “一切按周老爷开出的条件,颜某照单全买,只求换犬子一条狗命。”颜书齐为救儿子,不惜放下颜面,哭求周老爷网开一面。 第123章 颜书齐赎子 一个时辰后,周老爷在书房内叫钱满粮进去。 曾祖佑也随了钱管家进了周老爷的书房,见自家老爷面色苍白,斜靠在椅背上。 “满粮,去将颜大公子带到颜老爷马车上。”周老爷眼神挑了挑,钱满粮会意,领命退下。 颜老爷见周老爷放人,也忙起身告辞,在曾管家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赶去马车旁与儿子相见。 周老爷看着书桌上放着的颜家茶场租契转让合同和颜家粮仓的股份书,眉间露出一丝大局在握的浅笑。 钱满粮去到暗室,颜大公子披头散发地靠坐在墙角,见钱管家来了,独眼里闪过一丝惊怕。 “颜大公子,你在此也有半月有余了,反省的如何了?”钱满粮站在颜大公子面前,表情清冷。 “成王败寇,本公子无话可说。”颜大公子撩了撩挡在额前的乱发,再无了在武县周家茶场后厅的嚣张。 “你因一己之私,害人害己,还来讲什么成王败寇,不觉着羞愧?”钱满粮居高临下,不屑地看着心虚不已的颜大公子。 “本公子愿赌服输,你要怎样就尽管来吧,本公子受着就是。”颜大公子还在做最后的颜面挽救。 “我们老爷给你两条路,选一条。” “什么路?”颜大公子见有生的希望,望着钱满粮的独眼里满是渴求之色。 “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生生生,当然选生路。”颜大公子未等钱满粮话毕,便迫不及待抢答道。 “生路就是废你武功,放你回颜家。” “就这么轻易?”颜大公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诧。 “对,就这么轻易。” 颜大公子早受够了被囚禁的日子,不假思索地道:“来吧。” “想好了?”钱满粮问。 “想好了,动手吧。”颜大公子急于脱身,尽快离开这囚笼回颜家做回颜家大公子去。 钱满粮慢慢走到颜大公子面前,伸掌拍在颜大公子头顶。瞬间,一股内力,从颜大公子的身体里急速飞撞,随后抽离,疼的颜大公子一声哀嚎。 钱满粮收回手掌,颜大公子虚脱般地瘫倒在地,满头大汗,张口喘着气。 “来人,将他架出去。”钱满粮吩咐门外的守卫。 颜老爷站在马车旁,心急如焚地等钱管家带自己儿子来。 “老爷,上车等吧。”曾祖佑知道颜老爷还在病中,身体非常虚弱,轻声劝道。 “就站在这等……”颜老爷固执,虽然自己用武县的茶场和焦县粮仓三成的股份,才从周老爷手里赎回儿子一命。但在没见到儿子前,还是万分的担心。 正当颜老爷站的双脚发软的时候,钱管家从院里走了出来,后面是两个小厮搀扶着的颜家大公子颜如龙。 “龙儿……”颜老爷虽恨铁不成钢,但多日来对儿子的担心与牵挂,在见到颜如龙那一刻,还是老泪纵横地哭了出来。 “父亲……”刚经历内力被击溃,颜如龙虚弱的连走路都迈不开腿。 “龙儿,你这是怎么了……”颜老爷见儿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眼睛也少了一只,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父亲,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走,回家……”颜如龙在周家山庄小厮的搀扶下,艰难地爬上颜家马车。 曾祖佑将颜老爷送上马车,自己与车夫坐在前面。颜家马车,拉着颜家父子,缓缓出了周家山庄,返回颜府。 钱满粮回到泰元馆周老爷的书房,向周老爷复命。 周老爷满意地轻点了点头,道:“满粮,将周全安排到武县茶场去,颜家茶场合并进周家茶场。” “是,老爷。”钱满粮听颜家茶场被周老爷合并了,嘴角也愉快地弯了起来。 “现在颜家的粮仓,有周家三成股份,你每一个季度去一趟,把收益拿回来。” “是,老爷。” “去吧,周全也快回来了……”周老爷对颜书齐赎儿子的态度,似乎很满意,心情也愉悦起来。 钱满粮正要退出周老爷的书房,又被周老爷叫住:“满粮,你去慈和轩一趟,叫大奶奶来我书房。” “是,老爷。”钱满粮出了泰元馆,往慈和轩通知大奶奶周吴氏。 “大奶奶,老爷请您过老爷书房一趟。”钱满粮传话。 “哦?老爷传我过去?”周吴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大奶奶。”钱满粮回道。 吴淑兰冒充姐姐吴淑慧,来周家山庄已十余年了,周老爷还是第一次主动要见自己,周吴氏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欣喜来。转念一想,周鸿泰是自己的姐夫,自己姐姐已亡,周鸿泰要见自己,有何可欣喜的。 “知道了。”周吴氏平息下心底片段的浮动,恢复往常一样的冷淡,整了整衣容,只身去往周老爷的书房。 到的泰元馆,周吴氏在门口停了停,在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才跨进泰元馆。 “给老爷请安!”周吴氏进的周老爷的书房,给周老爷施礼请安。 “来啦,坐吧。”周老爷将手里的合同放进书桌抽屉,温和地道。 “谢老爷……”周吴氏在椅子上入坐。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这次山庄多亏有夫人把控大局,才没有造成损失,辛苦夫人了。”周老爷话语里带着赞许。 “这是我应该做的。”周吴氏浅笑应答。 “如不是夫人及时将情报送到武县,我和满粮,也赢不了这么漂亮,这要记夫人一个大功。”周老爷笑眯眯地从书桌上拿起一个饰盒,起身走到周吴氏面前,递与周吴氏,道:“这是我在武县特意为夫人挑的,夫人应该会喜欢。” 周吴氏一瞬间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忙站起身,双手接过周老爷递上来的饰盒,心里竟有片刻的感动和温暖,轻声向周老爷道谢。 “打开看看。”周老爷笑道。 周吴氏小心翼翼地打开饰盒,只见饰盒内,一颗紫色的大珍珠,发出温润美丽的光泽,周吴氏低呼:“好漂亮……” 见周吴氏显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周老爷眼里闪过一丝歉疚,柔声道:“喜欢就好,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见周老爷下逐客令,周吴氏顿时从刚才的娇羞中回过神来,关上饰盒,低垂下眼睑,对周老爷盈盈一拜,便转身往书房门口走去。 周老爷看到了周吴氏眼里的失落,望着出门而去的周吴氏,无奈地轻语道:“委屈你了……” 第124章 身诱郑公子 媚姑娘在床上歇养了十日有余,总算身子恢复了元气。 郑经知道媚姑娘病了,三天两头往暗香楼跑,对媚姑娘嘘寒问暖。 媚姑娘身子刚复原下地走动,郑经就来报到了,带了一束紫月季,满面笑容地踏进隐香阁。 “媚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今天又带的什么颜色的月季?”媚姑娘含笑问。 “紫色的,你说你喜欢紫色。”郑经招手叫抱花的随从进房来。 “你娘亲的婉园,花要被你给剪完了。” “没事,剪了会再长。”郑经无所谓地在桌边坐下,端起床上的茶杯就喝。 “哎,那茶不是给你沏的……”媚姑娘阻挡。 “管是给谁沏的,我喝完了让茗香再沏就是了。” “你呀,要是茶里放了毒,看你怎么办?” “我媚姐毒谁也不会毒我,是吧?”郑经讨好地朝媚姑娘挑了挑眉。 “你这一天到晚不着家,你娘亲不说你么?”媚姑娘拿了茶壶,又将郑经面前的茶杯续上水。 “我娘亲才不管我上哪玩呢,只要我玩的高兴,我娘亲也就高兴了。”郑经略带得意地道。 “你娘亲真好……”媚姑娘垂下眼睑,眼底全是忧伤。 “媚姐,你又不开心了?”郑经心细,关心地盯着媚姑娘。 “没有,你来我这,也没甚好玩的,你要是闷,就去别处玩吧?”媚姑娘岔开话题。 “我不闷啊,和媚姐一起,一点都不闷。” “要不,我们下棋如何?”媚姑娘提议。 “别,我宁可睡觉,也不下那劳什子棋。”郑经抗议。 “你呀,整日里游手好闲,怎么是好?”媚姑娘看着眼前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不知是羡慕还是疼爱。 “反正郑家不缺银子,我不及时行乐,对不起来这世上走一遭。” “歪理邪说,你……” “好了,我的媚姐姐,别再劝我这劝我那的了。我在家面对颜如意,已经够闷的了,来媚姐您这,就是为了放松的。”郑经叫苦不迭,央求媚姑娘不要再管束自己。 “好了好了,谁愿管你,我可不操那份闲心。”媚姑娘笑道。 二人开开心心说了会话,郑经就开始哈欠连天。 “你昨晚没睡觉么?这哈欠打的像那驴子笑般……”媚姑娘调侃道。 “睡了,这会又困乏了,困的眼睛都睁不开。”郑经趴在桌上,眯缝着眼,有气无力的。 “要不你上床睡会?”媚姑娘提议。 “可行,我要睡会,困死了……”郑经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床边,扑到床上,即刻便呼呼大睡起来。 媚姑娘望着床上郑经熟睡时的憨傻模样,蹙起眉,眼里滴下泪来。 郑经这一觉,只睡到日落西山,窗外的夜色都暗了才醒来。 “哎呀。”郑经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身上凉嗖嗖的,用手一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除尽。 郑经没缓过神来,不知身在何处,于是撑起身四下张望,却见媚姑娘轻纱遮体,头发凌乱,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媚姐……”郑经叫到,掀了锦被就要起身,才发觉自己赤裸着全身,忙又盖好锦被,慌的急问着:“媚姐,我我……这是怎么了?我衣服呢?” “你……”媚姑娘转过头来,红烛下,只见媚姑娘泪流满面,哀怨地望着床上的郑经。 “我……你……我们,不是吧?”郑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语无伦次地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28年的处子之身,就这样没了……”媚姑娘双手捂脸,啜泣起来。 “媚姐,莫哭……”郑经无意冒犯媚姑娘,见媚姑娘哭,急的掀被下床找衣服,却发现被褥上落红点点。顿时明白,自己稀里糊涂地侵犯了媚姑娘。 郑经脑里一片空白,在他的思想里,一直将媚姑娘当成了能说知心话的好朋友好姐姐,根本无丝毫亵渎媚姑娘的想法。 “媚姐,怎会这样?我只是睡了一觉。”郑经穿好衣裤,懊悔地站在媚姑娘面前,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如何安慰媚姑娘。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媚姑娘下逐客令。 郑经再无了往日的来去潇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的直跺脚。 “去吧……”媚姑娘催促道。 “媚姐,我郑经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小人,我这就回去禀了我娘亲,给你赎身,接你回郑府……”郑经觉得自己要给媚姑娘一个交待。 “你郑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怎肯接纳一个青楼女子进郑府。”媚姑娘哀怨地道。 “媚姐与那些女子不同。总之,我这就回去求我娘亲,你等着我来接你便是……”郑经交代完,便一跺脚快步出了隐香阁回郑府去。 见郑经走了,茗香进房来,轻轻唤一声:“姑娘……” 媚姑娘用绣帕拭了拭泪,脸上全是忧伤,眼神却异样坚定,道:“我没事……” 隔了三日,郑经带了银票,来暗香楼和鲍妈妈谈媚姑娘赎身之事。 鲍妈妈倒也爽快,要了郑经两千两银子,便让媚姑娘带了贴身丫鬟茗香,随了郑经上了郑家的马车,往郑府而去。 马车上,郑经面对媚姑娘,依然觉得愧疚,低着头不知说什么。 “你怎么说动你娘亲接我去郑府的?”媚姑娘柔声问郑经。 “我娘大度,说我应该对媚姐负责……”郑经回道。 “那郑夫人呢?她也同意?”媚姑娘望着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的郑经,心里只觉一疼,眼底泛起了潮。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她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要我妻妾雨露均沾,不要偏向一方……”郑经如实道。 “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有如此好的娘亲与娘子……”媚姑娘眉宇间,没有一丝被赎身从良的喜悦。 “媚姐也好……”郑经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媚姑娘,却见媚姑娘脸色发白,满是忧伤,心下一怔,关心道:“媚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没事,这几日没睡好,头有些疼……”媚姑娘垂下眼睑,将痛苦强压在心里。 第125章 颜如意 说话间,马车缓缓驶进郑府,在郑府院内停下。 郑经下了马车,扶媚姑娘踩着马凳子下车,茗香随后。 郑经带了媚姑娘与茗香,从偏门进了偏厅,却见那偏厅上首侧位,坐着一位气质宛如芍药般优雅恬静的绝色女子,见郑经三人进厅来,站起身,对着郑经盈盈一礼,声音柔亮干脆:“夫君。” “嗯……”郑经随口应答,并向媚姑娘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媚姑娘,这是大少奶奶。” “如媚见过大少奶奶……”媚姑娘不亢不卑地向颜如意施了一礼。 颜如意望着眼前这个如仙子般清冷的媚姑娘,心里虽有情绪,但表面却端庄的始终保持着微笑。颜如意点了点头以示回应,道:“看坐,上茶。” 等郑经在首位上坐下,颜如意才坐回首侧位。 茗香扶了媚如娘,在下首位入坐。 郑经面对颜如意,浑身的不自在,又不知道说什么。 “夫君,我已令丫鬟们将西厢房收拾妥当了,就让媚姑娘住西厢房,可行?”颜如意征询郑经的首肯。 “嗯,夫人做主便是……”郑经向来不管这些个琐碎事,都交与颜如意打理。 “我已差了张裁缝,下午过来给媚姑娘量身,定制些衣物。” “少奶奶,如媚有衣服,不用做新。”媚姑娘接话。 “媚姑娘,郑府的规矩是,我与夫君说话的时候,没有问你,你是不可以插话的。”颜如意脸上笑着,语气却很严厉:“既然你已进了郑府,以后一切吃穿言行都要按郑府的章法来。” 媚姑娘面对颜如意强势的态度,望了一眼垂着头的郑经,有点明白郑经为何整日在外闲混,而不愿在家陪伴如花似玉的娘子。 “是,大少奶奶。”媚姑娘眼里带着一股玩味的笑,顺从地回应颜如意的调教。 “你作主就是了,不必都告知我……”郑经紧皱起眉,随了颜如意的意。 “夫君,您为大,如意怎能不经过您的同意而擅作主张。”颜如意端端正正地坐着,每请示一件事,都会向郑经坐的方向微微倾着身子,态度谦卑,语气却强硬。 “还有别的事吗?如无事,我带媚姑娘去拜见娘亲。”郑经想带着媚姑娘逃出颜如意的视线。 “带媚姑娘拜见娘亲,也应当是如意带媚姑娘前去。夫君,您暂回房歇息,如意这就领媚姑娘前去。”颜如意站起身来。 “我为何不能亲自带媚姑娘去?”郑经不解。一来,怕自己不陪着,媚姑娘怕生。二来,郑经了解媚姑娘的脾气,怕她一个不称心,与颜如意呛了起来,那就着实让自己难做了。 “夫君要纳妾,妻同意,遂妻领妾同往拜见婆母,是妻的份内事,夫君不必越俎代庖。”颜如意的强势,媚姑娘今天算是见着了。 媚姑娘懂郑经的顾虑,笑着对郑经道:“郑公子,我与大少奶奶前去,您放心歇着。” 媚姑娘起身转向颜如意,恭敬地施礼:“有劳大少奶奶……” 颜如意对郑经屈了屈膝:“夫君,如意去了。” 媚姑娘令茗香厅里候着,自己随在颜如意身后,往后院郑老夫人的内室而去。 颜如意出了偏厅大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也不出声,轻移莲步,步态端庄地在前面走着。 “听闻郑家大少奶奶,绝色容颜,内外德行兼修,实属人中之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媚姑娘笑意盈盈,由衷称赞。 “只可惜,我再如何的好,也收不住夫君那颗不安分的心。”颜如意话语里虽自谦,却掺杂着一股深深的不满。 “郑公子年轻,还不懂美玉的价值,若再过十年,郑公子必会收了心性,专属于大少奶奶……” “呵……十年?女子容颜易老,能有几个十年可等?” “大少奶奶内外兼修,容颜虽易老,内在的修为,却似那酒,越醇越香。”媚姑娘并未有奉承之意,都是肺腑之言。 “女子如无了容貌,更不要枉想男人去探究她的内在。就拿媚姑娘你来说,如若你今时容貌一般,内德上乘,我家夫君也不会将你带回郑府。”颜如意有自己的那一套固守的认知。 “大少奶奶言之有理。只是,如今,大少奶奶貌与内德同为上乘,何忧郑公子不专情于您。您只需再柔弱一些,激起郑公子的保护欲,大少奶奶就完美了。”媚姑娘点拨道。 听媚姑娘话里有话,聪慧敏锐的颜如意,停下脚步来,怔了怔,脸色也缓和了,唇边露出一丝浅笑,道:“媚姑娘果真与别的女子不同,难怪我家夫君执意要纳你为妾。” “如媚在大少奶奶面前,自惭形秽……”如媚说此话,也真的并非自贱,而是颜如意的出身,确实高出自己许多。 颜如意本是对郑经纳妾很是不情愿的,无奈大户人家的公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如自己强硬反对,只会适得其反,还有损自己高贵的形象。 颜如意是聪明的,只要自己稳坐郑府大少奶奶之位,那么,即使郑经要纳多少个妾,都只能在自己的下巴下讨吃。 “我开始明白夫君为何中意与你了,你确实是个会说暖心话的人。”颜如意继续往前走。 “大少奶奶,您是高贵的牡丹,自不必看人脸色。如我这般出身的寒门,夹缝里生存,哪怕自己受寒受饥,也要让别人心生温暖。”媚姑娘真情流露,说出心里的感悟。 “我自是体会不到你的经历。但是,你进了郑府,只要安分守己,自然再不用为了生存而委屈了自己。”颜如意的话,是安慰,也是警示。 “自然的,我也不能辜负了郑公子的一番好心。” “如此甚好。” 二人不再言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郑府很大,假山荷池,一应俱全,媚姑娘无心欣赏郑府的气派,紧随在颜如意身后。 这就要去见那个自己日思夜想又爱又恨的上官慕婉了,媚姑娘心下三分欢喜三分忐忑,四分的怨恨,不禁紧锁起眉来,表面依然清冷,心内却早已翻江倒海。 第126章 任如媚直面上官慕婉 从郑家的偏厅到后院郑老夫人的婉澜轩,媚姑娘似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心内百感交集。 颜如意令媚姑娘等在婉澜轩外面,自己先进了婉澜轩。 郑老夫人正在内室看书,颜如意径直走了进去,给婆婆行礼:“如意给娘请安。” “如意来了,坐。”郑老夫人放下手里的书,和蔼地招呼儿媳。 “娘,媚姑娘来了,在厅外候着。”颜如意柔声道。 “唉,经儿任性,如意,委屈你了。”郑夫人虽在颜如意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满,但同为女人心,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夫君纳妾。 “娘,如意没事,只要夫君高兴就好。”颜如意着实是羡慕婆婆的,公公郑迁安老爷,这么大的身家,却只钟情、忠心于婆婆一人,连纳妾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这媚姑娘你也见了,你觉得此人如何?”郑老夫人试探地问道。 “媚姑娘虽是青楼女子,却谈吐不俗,样貌也好,夫君还是有眼光的……”颜如意如实禀告婆婆。 “我与老爷的意思,本是不愿经儿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的。经儿却说此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德行不差,加之经儿又得了这女子的处子之身,理应对其负责。如意,只是委屈了你……”郑老夫人再次安抚儿媳。 “娘,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正常不过。只要这媚姑娘进了郑家,能安分守己,对夫君好,对娘孝敬,就好了。”颜如意明面上的话,是一定说的滴水不漏的。 郑老夫人见儿媳如此善解人意,赞许地频频点头。唤贴身丫鬟晴儿,端上来一个饰盒,送到颜如意面前,柔声道:“如意,这里面是一支镶嵌了祖母绿宝石的发簪,是当年我的婆婆传给我的,今我将此发簪传与你,你好好保存,一代代传下去。” 见婆婆将如此贵重的发簪传与自己,颜如意接了饰盒,感动地跪了下来,拜谢郑老夫人:“谢谢娘,如意定会传下去。” 名为传代宝物,实是希望郑家能子嗣延绵,一代接一代繁衍不息。 “起来吧,走,我去见见那个媚姑娘。”郑老夫人起身,由丫鬟晴儿搀扶着,往厅上去。 待郑老夫人在上首正位坐定,颜如意陪坐下首位。丫鬟晴儿高声朝厅门外喊:“媚姑娘请进。” 媚姑娘静立在厅门外,想了很多,又似什么也没想,脑里是混乱的。听的厅内喊自己进去,媚姑娘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跨进厅里。 此刻,媚姑娘却一下子镇静下来,脑里也清明了。 只见堂上坐着的郑老夫人,比马场画中的郑老夫人,更显雍容华贵,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让人倍觉亲善,雪白的肌肤,用肤白胜雪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是这么一个面善貌美的女人,竟狠心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十多年。 媚姑娘低首向郑老夫人行礼的时候,心里涌出浓浓的恨意,神情愈发的清冷起来:“任如媚见过郑老夫人。” “你姓什么?”郑老夫人对“任”姓似乎特别的敏感,问道。 “回郑老夫人,如媚姓任,任重道远的任……”媚姑娘抬起头,双眼冷冷地直视郑老夫人。 “任?”郑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伤感,轻念道。 “是的,郑老夫人,我叫任如媚。”媚姑娘再重复一句。 “嗯,媚姑娘长的如此标致,倒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大概就是眼缘吧。”郑老夫人望着如媚,悠悠道。 “记得郑公子曾说过,说我与郑老夫人的”神态,有几分相似。”媚姑娘心下暗讽:“你是我亲娘,当然似曾相识了。” “哦……经儿如此说过?”郑老夫人见立在面前的媚姑娘,神情冷清,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郑老夫人在郑公子心里,是唯一无二的存在。我有幸得郑公子将我与郑老夫人相比,当是郑公子对我最高的赞赏了。”媚姑娘也是实话实说了,那郑经,可是将他的娘亲郑老夫人,当成仙人一样敬重的。 “媚姑娘的确是绝色,只是过于冷艳了,多些欢欣,当是更好的了。” “请郑老夫人恕罪,如媚三岁失母,十四岁丧父,从小寄养于青楼,受尽良人们的歧视,如媚着实是欢喜不起来。”想到过往种种,媚姑娘眼里,恨意更浓。 望着清冷的让人望而生畏的媚姑娘,郑老夫人蹙了蹙眉,安抚媚姑娘道:“过往已逝,往后在郑府,当欢快一些,对经儿,对姑娘都好。” 见郑老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要自己欢乐起来,一股反感之意涌上心头。 媚姑娘昂起头,直视郑老夫人,一字一句地道:“这要拜我那亲娘所赐,我才三岁,她就弃了我与我爹,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若她真死了,也就断了我与我爹的念想。可是,她并未死,只是换了个身份,躲起来独自享受荣华富贵,却能二十余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愿见一面……” 见媚姑娘话语平缓,眼里却恨意堆满,郑老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劝慰道:“日子很长,姑娘年纪轻轻,戾气不能过重。放下,才能重新拾起。” “呵呵……好一个放下才能重新拾起。如何放?如何释怀?”媚姑娘苦笑出声,满面忧伤。 “郑老夫人,如媚有个不情之请,请郑老夫人应允。” 郑老夫人心软,见媚姑娘似受过很大的心理创伤,如今又成了自己儿子的妾,当然希望媚姑娘能明朗快乐,于是道:“姑娘请讲。” “如媚请与郑老夫人单独相处,如媚有要事请示郑老夫人。” “这……”郑老夫人犹豫,她还不知道此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单独相处,心下未免排斥。 “媚姑娘,你第一次见郑老夫人,就提如此无礼请求,实在不妥。”一旁的颜如意,不悦地道。 “既然如此,如媚送一份礼物孝敬郑老夫人。”媚姑娘从手腕上摘下刻有“澜”字的手环,捧在手心举过头顶。 颜如意示意晴儿,去取了媚姑娘手里的东西交与郑老夫人。 晴儿急步上前,取过媚姑娘捧在手心里的手环,转身送到郑老夫人面前。 郑老夫人举目望向晴儿手里的手环,脸色突变,浑身一颤,忙伸手去拿了手环细看。当看到手环内刻着的那个“澜”字时,眼里禁不住滚下泪来。 “你们下去,媚姑娘留下……”郑老夫人哽咽地吩咐颜如意和晴儿退下。 第127章 爱恨情仇的闹剧 待颜如意与晴儿退下后,郑老夫人凝望着昂着头满脸倔强却不肯掉眼泪的媚姑娘,轻喃道:“像,真像,难怪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不想给我个解释么?”媚姑娘望着面前的上官慕婉,心里已经空痛的没了感知。 “任如媚,任仲达的女儿……” “是,我就是任仲达的女儿,被自己亲娘抛弃了二十五年的人。” 望着媚姑娘眼里的恨,上官慕婉轻叹了一声,柔声道:“媚儿,你坐下,我说与你听……” “不必,我站着听就是。” “唉!”上官慕婉似万般的无奈,又叹息一声,望着媚姑娘,缓缓地道:“孩子,如我说我不是你的娘亲,你信吗?” “哈……我三岁你就弃我而去,躲在这郑府享受荣华富贵,你当然不会认我这个你根本不愿意要的女儿了。”如媚回呛上官慕婉。 “孩子,你不要着急,听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你听,你便知是什么情况。”上官慕婉表情痛苦,似不愿去提及往事。 “我本名叫上官慕澜,是上官家的长女,小时候因体弱多病,家母便去寺庙求高僧化解,高僧将我的澜字改为婉字。说来也奇怪,自从改名为上官慕婉后,我的身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上官家堂兄弟堂姐妹众多,二叔家的大女儿上官倩丽,小我半岁,不管是身段还是相貌,都与我极相似。上官家族以易容术在江湖有些名声,因此,上官家族的人,基本都懂易容术,只不过是技术精与不精的区别。” “其中,我与堂妹上官倩丽的易容术学的最好,她也经常易容成我,在我爹娘面前走动炫耀。”上官慕婉说起少时的欢乐光阴,眼里露出留恋的神色。 “姐妹间的玩闹,谁也没去在意。有一日,你爷爷任老爷子,带了你爹爹任仲达,来上官家拜访。那时你爹爹十八岁,我十七岁,正是芳华年纪,相互倾心。” “我与你爹爹,私下里暗许终生,你爹爹还特意去定制了这一对手环,内刻上‘仲’和‘澜”字,作为彼此的定情信物。” “然而,我堂妹上官倩丽,也暗恋你爹爹任仲达,为达到目的,她易容成我的样子,与你爹爹私会,并且与你爹爹有了床第之欢。” “之后,你爹爹提出让你爷爷来上官家提亲,上官倩丽怕自己易容冒充我的事被揭露,便谎称我父亲早已将我许了人家。你爹爹却认为,他与我已有了夫妻之实,他去求我父亲,定会如愿。” “上官倩丽却万般阻挠,并偷偷跟了你爹爹,私奔上了周家山庄。一年后,上官倩丽生下了你,我也在左等右等等不到任仲达而伤心难抑,便派了人去周家山庄暗访,才知道你爹爹早已结婚生子了。” “我一气之下,嫁与了现在的郑迁安。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各不相干,各自安好。” “却一日,上官倩丽找到我,问我讨要你爹爹送与我的手环,我才知道始作俑者是上官倩丽。当时我非常生气,还怒扇了上官倩丽一个耳光。” “上官倩丽却在我的脚下跪了下来,并掀开脸上的易容胶,却见上官倩丽的脸,由于几年来日夜贴着易容胶,导致脸上的皮肤开始大面积溃烂。” “我见她如此作贱自己,又气又心疼,让她同你父亲坦白。她却固执地坚决不同意,她说任仲达爱的是上官慕澜,不是上官倩丽,她不想因自己不是上官慕澜而失去任仲达。” “我说不动她,她又哀哀央求,我亦无力改变什么。于是,我将我手上的手环,给了上官倩丽。” “原以为,事情就此了结了。谁知一年后,上官倩丽又悄悄离家出走了,当时我的猜测是,上官倩丽的脸,许是溃烂的再也不能用易容胶了,怕被任仲达发现,才自行离去。” “上官倩丽这一走就是十年有余,你爹爹任仲达,到处寻找,上官倩丽没找到,却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我。” “当时,任仲达也如现在你一般愤怒怨恨,以为我为求富贵,抛夫弃子。我只能将上官倩丽易容冒充我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任仲达,任仲达震惊的不敢相信。” “虽十余年未见,但在彼此的心里,我们依然留着彼此的位置。只是,事世变迁,命运弄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将彼此当成亲人般放在心里,任仲达将他手上的手环留给我做留念。” “一波三折,上官倩丽在消失了十余年后,又悄悄回来了,约了你爹爹在周家山庄后山的断崖边见面,上官倩丽向你爹爹坦白了自己所做的事。只是,此时的上官倩丽,她的脸,已经毁容,只能以黑纱遮面。” “你爹爹痛恨上官倩丽毁了他与我的情缘,断然不肯与上官倩丽续好,上官倩丽却因爱生恨,趁任仲达不防备,一掌重重击在任仲达的胸口,致使任仲达重伤昏厥倒地。” “上官倩丽以为任仲达死在了自己的掌下,回想自己这半生,亦觉心灰意冷,也纵身跳下万丈山崖……” 上官慕婉说完上一代人的爱恨情仇,早已泪流满面,哀声对媚姑娘道:“媚儿,我不是你的娘亲,上官倩丽才是你的娘亲。” 媚姑娘想不到真相会是这般的戏剧化,一时间不知是爱是恨,惘然地道:“你不是我娘亲……我娘亲是真的死了?” “是,媚儿,你娘亲已经死了。你爹爹重伤后曾找过我,让我不要去找你,如有一日你来找我,就让我将真相告诉你,让你不要怨怪你爹爹和你娘亲,这都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谁都不愿意如此。”上官慕婉心里的痛,从她那哀怨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是我错了,一切都错了,都是假的,全是假的……”如媚再受一次打击,原本以为上官慕婉是自己的娘亲,即使娘亲再如何的抛弃自己,只要娘亲在,媚姑娘心里就有依靠。 现在,当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后,报复也成了笑话,羞愧、懊恼、失落瞬间侵满媚姑娘的全身。 媚姑娘木然转身,朝厅外走去。 “媚儿……”身后,上官慕婉痛惜地喊道。 第128章 嫖客竞价 媚姑娘失魂落魄地回到前院偏厅,郑经与茗香见媚姑娘脸色煞白,忙迎上去,想问个究竟。 “茗香,回暗香楼……”媚姑娘对郑经施了一礼,望着郑经道:“经弟,后会有期。” “媚姐,你这是怎么了?”郑经急了,以为娘亲为难了媚姑娘,气的跺了跺脚,涨红了脸对媚姑娘道:“你莫要走,等在这,我去找我娘亲去……” 郑经不等媚姑娘接话,便飞快地从偏厅侧门跑向后院,找郑老夫人说理去。 媚姑娘再也忍不住,流泪哽咽地望着郑经跑远的背影,无比的歉疚:“经弟,姐姐对不起你……” 三日后,郑经再来暗香楼找媚姑娘,隐香阁已是人去楼空,鲍妈妈将一封信与两千两银票交与郑经。 郑经拆信阅览。 经弟亲阅: 想来郑老夫人已将我的事都告知与你了吧,从你说你娘亲也有一只与我一样的手环起,我就千方百计想见你娘亲一面,要她亲口告诉我她就是抛弃了我二十余年的我的娘亲。 本还不敢确定郑老夫人就是我的娘亲,直到我带师兄夜进你家马场认郑老夫人的画像,我师兄确定郑老夫人就是我的娘亲。 于是,那日你来,我便在茶里放了药,致使经弟睡得不省人事,然后假装经弟侵犯了我。我早已知道你是我亲弟弟,断然不会做出违背伦理之事,我只是利用你,以此接近郑老夫人。经弟,我们之间,任何事都没有发生,对不起你,把你对我的好当成了利用工具。 之后的事,你该都知道了,我也无脸再见你。 代我向郑老夫人赔个罪,惊扰了她,实在是不该。 如日后有缘再见,我必亲自向郑老夫人和经弟赔罪。 有万千之语,却不知如何表述,谢谢经弟这些日子的陪伴。 如媚亲笔 郑经看完媚姑娘的信,心下也是百感交集,自己早将媚姑娘当成了姐姐。到最后,自己与媚姑娘,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俩。 钱满粮忙完颜家赎人一事,便去了趟暗香楼看师妹如媚,见师妹病在床上,急的问道:“我才二十几日未来,你怎得又病了?看郎中了没有?现在感觉怎么样?” 见师兄担心的连连追问,媚姑娘拉着师兄的手臂,坐起身来,悠悠道:“师兄,我想换个地方住。” “行,你想去哪住都行。”钱满粮一口应允,只要师妹能平安无事,她提任何要求,自己都会答应。 “师兄,我听你安排。”媚姑娘歇了歇声,道:“师兄,我见到上官慕婉了……” “什么?你见着师娘了?”钱满粮惊诧的同时,又很激动:“怎么说?师娘她……” “上官慕婉不是我的娘亲,我的亲娘是上官倩丽……”媚姑娘将上官倩丽与上官慕婉和自己爹爹三人间的爱恨情仇的故事,一一说与师兄听。 听完真相,钱满粮也唏嘘不已,悠悠道:“难怪师傅临终前一再交待,不要去找重伤师傅的人。原来,重伤师傅的人是师娘,唉!” 钱满粮寻了一处离县城三十余里地的郊区,买了一个院子,亲自接了媚姑娘与茗香住过去。 花牡丹住进了暗香楼,成了暗香楼的头牌。 暗香楼换了新头牌,生意异常火爆,那些个青楼常客,只要听哪个青楼来了新头牌,都一窝蜂地涌去,想要一亲芳泽。 鲍妈妈乐的脸上笑开了花,招呼着金主们在大堂入座,无座的就站着,等新头牌花牡丹在二楼的楼梯口,向众人展示她那妩媚风流的上等姿色。 只听“咣”的一声,暗香楼的龟公敲着锣大喊道:“牡丹姑娘到……” 堂下或坐或站的众金主,顿时鸦雀无声,个个都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往二楼的楼梯口望去。 片刻,暗香楼新头牌姑娘花牡丹便妖妖娆娆地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只见这花牡丹,花容月貌,肌肤赛雪,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着实能勾人魂魄。 更绝的是花牡丹的着装,一身艳红色的轻纱长袍下,贴身只着了一条黑色紧身的裹胸短连衣裙,那雪白的大腿,又长又直,随着花牡丹扭动的细腰,在红纱长袍下若隐若现,撩拨的大堂里的看客一片惊呼。 花牡丹又将上身趴在扶栏上向众人挥手,那胸口的丰满,顿时呼之欲出,引的楼下的金主们又是一阵亢奋的惊呼。 一些金主已被花牡丹火辣新潮的展示撩拨的欲火焚身,急不可耐地要冲上二楼去。 两个暗香楼的龟公,早拦在了楼梯口,鲍妈妈忙叫了花牡丹先退下。 鲍妈妈满面红光地站到楼梯中间,叫道:“各位爷,请静一静,静一静……” 见老鸨发话,众人安静下来,看老鸨又要玩什么花式。 “各位爷,我们的新头牌牡丹姑娘,各位爷也都看到了,是吧?”鲍妈妈得意地问道。 “看到了……”大厅里的男人,一个个似灌了鸡血般,声音洪亮,齐声回应鲍妈妈。 “那么,各位爷觉得我们暗香楼的牡丹姑娘怎么样,美不美呀?”鲍妈妈继续挑起气氛。 “美……”众人同答。 “但是,牡丹姑娘只有一个,众位爷可有两百多号人,加上预约排队的,上千号人,怎么分?”鲍妈妈面露得意之色。 “你这老鸨,莫要卖关子,赶紧说怎么样才能一亲牡丹姑娘的芳泽?”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鲍妈妈,众人也附和起来:“赶紧说吧……” “好好好……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各位爷听好了。咱们今晚来个竞价,哪位爷出价最高,牡丹姑娘今夜就属于哪位爷。”鲍妈妈伸出一根食指,道:“一百两起价,现在开始……” “我出一百两。”人群中有几个人举手叫道。 “我出一百二十两。”另几个金主加价。 “我出三百两。”站在最前面的一位高喊。 “我出八百两。”坐在柱子边的一个男子发狠加价。 这个价一出,直接让三分之二的人闭上了嘴。 “我出一千两。”一个胡须都花白了的老者,铿锵有力地举起那鸡爪般枯槁的手。 “我出一千一百两。”刚才那个出八百两的男子站起身来,加了一百两,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花白胡须的老者嘲讽一笑,高声叫道:“我出一千六百两。” 第129章 花牡丹被虐 “哇!都出到一千六百两了……”看热闹的众人惊呼出声。 出一千一百两的男子,想了想,尴尬地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鲍妈妈兴奋地道:“这位爷已经出到一千六百两了,还有加价的吗?” 人群一片沉默,鲍妈妈等了片刻,见无人响应,便笑着大声宣布:“今晚这位爷,就是牡丹姑娘的尊贵客人了。来,这位爷,楼上请。” 鲍妈妈亲自下了梯楼,搀着竞价成功的金主,送住二楼花牡丹的房间。 “这位爷都这把年纪了,身体能吃得消吗?”见头牌被一老头竞了,人群里有人刻薄起来。 “就是,瘦成这样,还动得动么?”随即就有人附和。 大堂里,一阵七嘴八舌妒忌地起哄声,顿时,讥笑声一片。 “爷,您贵姓?”鲍妈妈讨好地问搀着同步的金主。 “免贵姓金。”老者色眯眯地将手搭在鲍妈妈的手背上,轻轻揉捏,道:“妈妈的手好软,皮肤又白又细嫩……” “哎呀,金爷过奖了,我这老骨头老皮的,哪还谈的上细嫩。一会您见着牡丹姑娘,那才叫一个细嫩呢,嘻嘻……”鲍妈妈抽出手,笑逐颜开地拍了拍金主的手背,又悄悄地附在金主耳边道:“金爷,您需要大补丸么?” “妈妈,您觉得我不行吗?”金主脸色一沉,语带不悦。 鲍妈妈擅长察言观色,忙解释道:“金爷误会了,我也是替金爷着想,春宵夜长,能玩的尽兴些。” 金主眯起眼,想了想,脸色也缓和了,道:“也是,多谢妈妈提醒,那就来一丸吧。” “金爷,这大补丸是我们暗香楼独门的补品,一百两银一丸。” “没问题,要一丸吧。”金主从袖袋里掏出三张银票:“这里是一千八百两,剩下的一百两给妈妈打酒喝。” “哎呀,谢谢金爷。”鲍妈妈收了银票,开心地将金主送到花牡丹房里,喊道:“牡丹,来见过金爷,金爷今晚大手笔,花了一千六百两银子,只为与你共渡春宵。” “牡丹见过金爷……”花牡丹的桃花眼,水汪汪地望着金主。 “远看绝色,近观更加绝色,免礼。”金主握住花牡丹的手,拉向自己的怀里,鲍妈妈不失时机地退出房去,并关上房门。 “金爷破费了。来,妈妈已准备了好酒好菜,牡丹陪金爷喝几杯。”花牡丹娇滴滴地牵了金主往桌边去。 “嘿嘿……喝酒。”金主拍了拍花牡丹的细腰,在桌边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金主趁花牡丹去沏茶时,将大补丸放到花牡丹的酒杯里,招手让花牡丹过来,一把搂过花牡丹,端起花牡丹的酒杯,递到花牡丹的唇边,道:“来,喝了这杯,我们就歇下了。” 金主送到嘴边的酒,不想喝也得喝,花牡丹不假思索,仰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片刻后,花牡丹不知觉吃下的大补丸,药力开始见效,花牡丹皮肤渐渐泛红,脸色也越来越红。 ……………………………………………………………………………………………………………………………………………………………………………………………………………………… 花牡丹的惨呼声,惊动了整个暗香楼,鲍妈妈与暗香楼的姑娘们,都挤在房门外,想探个究竟。鲍妈妈拍着房门,焦急地喊道:“金爷,您对我们的牡丹姑娘,怜香惜玉一二。” 金主不悦地大声对门外道:“妈妈何出此言,牡丹姑娘的欢娱之声,莫非妈妈也想一试?” “咳咳……金爷误会,尽兴就好,尽兴就好……”鲍妈妈也不知房内的情况,见金主不悦,忙遣散门口的姑娘们,回各自的房。 第二日一大早,鲍妈妈来叫花牡丹的门,只听花牡丹在房内有气无力低弱的求救声:“妈妈……救我……” 鲍妈妈急推门而入,昨夜那金主,早已不知所踪。 只见花牡丹趴在床上,浑身伤痕,奄奄一息。 鲍妈妈又惊又气,心疼地拿被盖住花牡丹,嘶吼着冲门外喊道:“快叫郎中……” 第130章 周全克妻 周全是周老爷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儿子,当年因周全的父亲是庶出,在成家后,周老太爷令庶子搬出周家山庄前往济县居住。 周全的父亲周鸿吉,心气甚高,就因自己是庶出,被贬出周家山庄,周鸿吉心生极度的不满,但又不敢反抗。 情绪积压久了,周鸿吉心性大变,在家打妻骂儿,周全从小生活在这样一个鸡犬不宁的家庭环境下,性格也变的阴郁起来。 周老爷曾和钱满粮说起周全,由衷觉得周全不管是相貌身段,还是性格,都和自己很相近。因此,周全很得周老爷器重。 周全十八岁时就被周老爷叫回周家山庄,派去纺织厂跟厂头做学徒。周全也不负周老爷的期望,两年时间,便将厂头那一套管理手段尽数学成。 之后,周老爷将周全派到全国各地的周家工厂,让周全学习全面的管理与技术知识。 周全近乎完美的人设下,美中不足的就是命里克妻,周全在死了两任妻子后,悄悄去找算命大师算了一卦,算命大师说周全有五妻之命。 既然有五妻之命,周全续??的时候,便不再讲究,只要有媒婆上门说亲,周全都爽快应允。 偏偏周全年轻有为,又有周家山庄做后盾,要与周全结亲的大有人家在。 如今,周全已经是第四次续弦了,只要再死一任妻子,周全就不会再克妻了。 周全应了伯父周老爷的召唤,带了第四任妻子柳氏,从外县回到周家山庄。 钱满粮奉周老爷之命,将周全夫妇安置在湘阁。 “给大公子、少奶奶请安。”钱满粮向周全夫妇作揖请安。 “钱管家不必多礼。”周全知道钱管家在周家山庄的份量,自然要对钱管家客气几分。 “大公子一路辛苦了,老爷特吩咐在下准备晚上的家宴,为大公子和少奶奶接风洗尘。”钱满粮脸上堆笑,道。 “好,我先洗漱换衣,去见我伯父。” “老爷体恤大公子车马劳顿,令在下传话给大公子,让大公子宽心歇着,晚上家宴时再叙。” “谢谢伯父关爱,有劳钱管家。”周全客套地回应。 “大公子且歇着,在下先告退了。”钱满粮不便多留,退出湘阁。 从外县回周家山庄,周全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日一夜,着实是疲惫不堪。 “将我的内衣取来,伺候我沐浴更衣。”周全吩咐柳氏。 “是,夫君。”柳氏不敢怠慢,忙去翻箱倒柜找周全的衣服。 因刚举家搬来周家山庄,过几日又要去武县茶场长驻。因此,很多东西都还在包袱里,要一件件整理出来。 一刻时后,柳氏还没翻出周全的内衣。 周全等的耐心全无,在问了两次柳氏后,得到柳氏的回应都是尚未找到,请夫君再等片刻。 “你这蠢妇,连衣服都找不到,要你何用?”周全怒从心起,抡起拳头就要砸向柳氏的脑门。 “夫君息怒,夫君刚来周家山庄,如将奴家打伤,被周家山庄的人窥见,着实有损夫君的声誉。”柳氏吓的跪趴于地,颤抖着哀声告求。 “蠢妇,着实让人气恼,今暂止饶了你,还不赶紧找……”周全抑制怒火,憋的脸色铁青,生生收回握紧的拳头,低喝道。 “是,奴家马上找出夫君的衣服。”柳氏眼里蓄着泪,战战兢兢地爬起身,又被吓的双腿发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蠢妇,蠢不可恕。”周全斜睨着倒在地上惊恐挣扎着起身的柳氏,万般的鄙视。 在周全的意识里,柳氏这个四妻,也只是为五妻做垫脚石的,柳氏迟早是会被自己克死的,因此,也不必将她当个人对待。 周家山庄的家宴,在酉时开宴。 家宴当然是周家山庄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必须到席的。 周老爷早让钱满粮派下人去县衙叫了周不易。 虽是家宴,席间只有周老爷、大奶奶周吴氏,周全夫妇和周不易共五人。 “侄儿携贱内拜见伯父伯母。”洗漱更衣整理后的周全,神采奕奕,沉稳中不失干练,着实有伯父周鸿泰杀伐果断的风格。 “起来吧。”周老爷欣慰地望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周全夫妇,一年多未见,周全显的更稳重老成了。 “不易给叔叔婶娘请安。”周不易给上座的周老爷和周吴氏请安,又转向周全夫妇行礼作揖,亲热地道:“不易见过哥哥嫂嫂。” “不易,听说你升职做师爷了?”周全笑问。 “都是叔叔为不易周旋,靠不易自己,根本不敢想。”周不易不好意思地回道。 “兄弟莫要自谦,为兄也支持你。”周全轻拍了拍周不易的肩膀以示鼓励。 “来,都入席,全儿一年有余未回来了,今晚又有不易作伴,你们兄弟可以喝个尽兴。”周老爷见到周全,也心情大好。 “是啊,我们一家人也难得这样聚在一起,不易今晚就住在山庄,我命丫鬟去收拾房间。”周吴氏附和道。 “遵命……”周全和周不易,异口同声赞同。 周老山庄的家宴,充满了欢笑声。 戌时未,家宴结束,周不易由钱管家领去厢房。 周不易已有七分醉,心情也是大好,嘻笑着拉住钱管家的衣袖道:“钱管家,我快当爹了。” “啊?周公子,您何时又娶妻生子了?”钱满粮一头雾水,问道。 “嘻嘻……卞翠兰,您知道的。” “我知道,您的外室,现在是县夫人。”钱满粮那日参加县令何仁义的婚宴,好奇了很多时日,今见周不易酒后自提此事,也想知道其中原由。 “呸,什么县夫人,我与卞翠兰早在后花园拜了天地了,她是我周不易的娘子。”周不易半醉半疯地道。 “可卞翠兰为何又嫁与了何县令。”钱满粮不解。 “钱管家,您不懂了吧?”周不易狡黠一笑。 “在下着实是没懂……” “钱管家,您附耳过来,我只说与您一个人听。”周不易扯停了钱满粮,趴在钱满粮的耳边,轻语起来…… 第131章 柳氏绝望自缢 周不易着实是将钱管家当成了知心人,附在钱管家耳边,一五一十地将卞翠兰嫁与何仁义前因后果都告诉了钱满粮。 听完周不易的话,钱满粮微皱起眉,脱口道:“如他日东窗事发,周公子如何收场?” “呵……我怎能允许它东窗事发?钱管家,我需要我叔叔的帮助。”周不易人醉心未醉,谋划着自己与卞翠兰的日后。 “刚才家宴,周公子为何不与老爷说?” “我哪敢与我叔叔说这事,您是知道的,卞翠兰是汪东乔的外室,汪东乔私吞了我叔叔那么多银两,我又与卞翠兰相好,岂不是变相是我吞了我叔叔的银子?”周不易逻辑清楚。 “您不与老爷说,老爷又如何帮的了您?”钱满粮见不得周不易越来越贪婪的嘴脸,心下很是不待见。却又碍于周不易与周老爷的关系,周不易又在衙门当差,周家山庄还能用的上。 “钱管家,不易只要您在我叔叔面前敲敲边鼓,助我完成大事即可。” “我自当会在老爷面前为周公子说好话的。” “那就行了,有钱管家您这句话,不易就放心去干大事了。”周不易满意地笑道。 “其实,何县令也还不错,上任至今,对周家山庄都颇为照顾。”钱满粮意在劝周不易安生做好本职,勿要擅作主意。 “哼!这何仁义,比之前的方谭财还狠,那是我们周家山庄还没有把柄落在他手。如有那一天,何仁义会将周家山庄的血吸光为止。”周不易似很了解何仁义。 “周公子话虽在理,只是……” “莫要劝我了,一来,确实是为了我自己。二来,也是为了我们周家山庄长远计划。”周不易心意已决,不想听钱管家的规劝。 见周不易要一意孤行,钱满粮也不再多说,将周不易送进房,便退了出来,去慈和轩接秋香下夜值。 周全夫妇回到湘阁,周全也喝的七八分醉,见柳氏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越看越恼火,一言不发,起身扑倒柳氏,拳头便雨点般打向柔弱的没有丝毫反抗力的柳氏。 “夫君,莫打脸……”柳氏哀求道,疼却不敢大喊,只能咬住自己的袖襟,在喉咙里呜咽,任周全骑在自己身上施暴。 几分钟后,周全也打累了,收拳起身,往床边走去,躺倒在床上,嚷道:“贱婢,如敢叫疼,我非打死你不可……” 柳氏松开咬着袖襟的口,爬起身,忍着浑身的疼痛,流着泪,踉跄地走到床边,伺候醉酒的周全宽衣盖被。 夜色已浓厚,柳氏蜷缩在床尾,稍一翻身,身上的疼痛让柳氏禁不住叫出了声。 睡梦中的周全,机械般地一下子坐起来,怒睁双眼,拖过柳氏,又是一顿拳头加身,边打边喝斥道:“让你叫,贱婢。” 柳氏似乎已被打麻木了,双手抱头,一声不吭地任周全拳打。 一阵拳雨过后,周全倒头又睡了过去。 柳氏蓬头垢面地从被面上抬起上半身,望着周全熟睡的脸,一如像沉睡中的恶魔,让柳氏从心底里生出惧怕来。 柳氏嫁与周全,已两年有余,新婚洞房花烛夜,醉酒的周全就将拳头雨点般地砸在娇弱的柳氏身上。 然,古训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与了周全,柳氏除了认命还是认命。 这两年多时间里,柳氏不知道被周全打过多少次,只要周全不开心,柳氏就成了周全的出气筒。日积月累,日渐消瘦的柳氏,也习以为常了。 柳氏本想着能为周全生个一男半女,以此能让周全有所怜惜自己而改变现状。 只可惜,两年有余的时间,周全除了拳头相加,似乎对男女之欢并不热衷,有过廖廖几次,也都是草草结束。 柳氏回望自己这两年多的日子,从满怀希望嫁给周全,到常被周全施暴,自己旧伤添新伤,却还要在人前强装笑面。活的生不如死,可能死都要比这般活着强百倍吧。 柳氏顿觉心灰意冷,每日活的战战兢兢,恐惧不安,周全根本没将自己当成人对待。 桌上的烛芯,突然“啪”的一声燃炸了,烛光一下子摇曳着亮了许。 柳氏下的床来,抽了搭在衣架上周全的腰带,牵住腰带一端,其余的抓在手里,抛向红木床架上。 第二日,钱满粮命丫鬟端了早餐跟随着,亲自送早餐到湘阁,轻叩湘阁的门,唤道:“大公子,少奶奶,早餐送来了。” 周全在钱满粮的叫门声中醒来,眼睛还没睁开便回应道:“钱管家,稍等……” 周全翻身坐起,正打算唤了柳氏去开门,却见柳氏,长发披下,舌头伸的老长,眼睛睁的鼓了出来,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七窍流血,直直挂在自己面前。 “啊……”周全被这惊悚一幕吓的魂飞魄散,尖叫着滚下床,双脚不听使唤的踉跄着去开门。 门开处,见周全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地瘫软在门里。钱满粮忙问:“大公子,您怎么了?” “那那……”周全语无伦次地伸手指向身后上吊的柳氏。 钱满粮顺着周全的手望去,却见床架上吊着身着红衣红裤长发披腰的柳氏,心下也是大骇。 跟在钱满粮身后的丫鬟,十六七岁年纪,也探头从钱满粮腋下向房里张望,被吓的尖叫着扔下手里的食盒,抱头逃离湘阁。 钱满粮忙扶起周全,搀着周全出了湘阁,往山庄的偏厅去,将吓的浑身发颤的周全暂安置在偏厅后,钱满粮急步去泰元馆禀报周老爷。 周老爷也震惊不已,不解道:“昨晚家宴,那柳氏还笑意盈盈的,为何现在会吊死在湘阁?将周全带来……” “是,老爷……” 钱满粮又回到偏厅,扶了尚未回过神来的周全,送周全去周老爷的泰元馆。 周老爷一见周全,便气恼地斥问:“全儿,怎么回事?” “伯父,全儿也不知。”周全此时,也缓过些劲来了,跪在周老爷面前,无助地道:“全儿昨晚喝多了,回到房里就睡下了,醒来就见贱内悬在床架上……” “此事如传出去,外人如何议论我周家山庄?”周老爷心下气恼,真是猝不及防的事。 “全儿该死,全儿这就去处理。”周全颤颤巍巍地爬起身。 “满粮,封锁消息,尽快将事情处理好。”周老爷发令。 第132章 麻袋折尸 周全跟在钱满粮身后,脚步虚浮地返往湘阁,脑里却想起前三任妻子。虽周全待她们也如待柳氏般,但最后,那三个都是死在自己的拳头下。这柳氏,竟敢自缢,着实是对自己的挑衅与控诉。 周全越想越气恼,一早就被柳氏这贱婢的死相吓到七魂失了六魄,还让自己在伯父面前难堪,柳氏着实是该死。 回到湘阁,周全因怒火中烧了已无惧意,抽下挂在墙上的剑,一剑挥去,割断吊着柳氏的腰带,柳氏的尸身,便直直地跌伏在床上。 周全又抓住柳氏的后背衣襟,将柳氏提木棍般地提起扔到地上。 见周全这般粗鲁的操作,钱满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前沉稳精干的周全,此时像一个屠夫般粗卑。 “钱管家,拿个麻袋与我。”周全吩咐。 “大公子要麻袋作甚?”钱满粮隐隐觉得不对,看着被周全扔在地上柳氏娇小的尸身,那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腕处,新旧伤堆叠,不忍直视。 “我将这贱婢装了麻袋,拉到山里埋了。”周全答道。 “这,不至于吧?县城有代丧葬……” “不必,这个贱婢,死了还要吓唬我,你速去寻个麻袋来与我。”未等钱满粮说完,周全便打断钱满粮的话,催钱满粮去拿麻袋来。 见周全执意如此,钱满粮也不便多劝阻,应答着退出湘阁去库房拿麻袋。半途遇到程妈,着程妈去与那送早餐的丫鬟封口,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钱满粮在库房取了麻袋返回湘阁,周全接过麻袋,套在柳氏的头上,顺着地面往下拉,拉到柳氏脚踝处,又整个提起麻袋,柳氏的尸身,便僵硬地倒立在麻袋里,一双脚板,冒在麻袋外。 周全皱起眉,双手抓住柳氏的脚踝,一只脚踩住柳氏的头,一使劲,将柳氏的尸身折成直角。还不罢手,将柳氏的尸身放平,再使劲将柳氏的双脚往下压。周全手不够力,便双脚踩上柳氏的腿,整个人往下猛蹬,只听柳氏骨头传出“啪啪”声响,柳氏的尸身,被周全上下身折贴在一起,拉上麻袋,用柳氏上吊的腰带绑了袋口,提起来就往门外走。 “钱管家,烦劳您带上锄头,与我一起挖坑埋了此贱婢。”周全边出门边道。 钱满粮已经被周全这一套动作惊的说不出话来,又不敢违背周全,只能去库房拿了挖坑的工具,随周全骑了马驮着尸袋,出山庄找埋尸地。 处理完柳氏的尸体,周全去泰元馆向伯父周老爷请罪。 周老爷始终不解,好好的柳氏,为何在来周家山庄的第一晚就上吊自缢了。 “全儿,你实话与我说,柳氏为何自缢?”周老爷心下气恼,却并未表露在脸上,柔声问垂手站立在面前的周全。 “伯父,全儿也不瞒着您了。柳氏已是全儿第四任娘子了,前三任也都无缘无故地死了。全儿曾找算命大师算过,说全儿是五妻之命,因此,柳氏之死,也属正常。”周全和盘托出自己的五妻之命。 “你竟信此邪说?”周老爷不可置信地望着深信不疑自己是五妻之命的周全。 “伯父,全儿已死了四妻,全儿不得不信。”周全执意是自己命该如此。 周老爷有一丝失望,却没了说教周全的兴趣,轻哼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明日就去武县茶场任职,先跟着曹行之学,到时再听我安排。下去吧……” “是,伯父……”周全退出泰元馆,回湘阁继续睡觉。 候在泰元馆外的钱满粮,被周老爷叫了进去。 “满粮,你可有什么发现?”周老爷意有所指。 “回禀老爷,少奶奶裸露在外的手腕和双脚,新旧伤堆叠,触目惊心……”钱满粮点到为止。 “嗯……尸体他是怎么处理的?”周老爷沉下脸,问。 “大公子要小的找了个麻袋,他将少奶奶的尸身折起来装进麻袋,拉到山庄西侧五里处挖坑掩埋了……”钱满粮如实回禀。 “何至于此?县城有代葬的……”周老爷不用钱满粮多说,脑里已经想象的到周全折尸装袋的画面。 “小的也说了,可以悄悄送少奶奶去县城代葬,可大公子执意要自己办……”钱满粮对周全折尸埋妻,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以至于到现在还觉得心里堵的慌。 “混账东西,明日就让他去武县,莫要在山庄逗留,哼!”周老爷大概也对周全心生失望了,冷哼一声,不悦地起身回了内室。 周全一觉睡到黄昏,醒来见房内已暗,打了个哈欠,起身将桌上的蜡烛点燃,门外传来下人送晚饭来的叫门声。 周全开了门,等下人在桌上布好饭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周全出了湘阁,去院内走走消消食。 夜色很沉,廊上的灯也迷离了起来,周全沿着山庄内的廊道,走了一圈,正打算返回湘阁。 却见一黑衣黑裙女子,从廊顶上跃了下来,在廊边的草丛里翻找。 “姑娘,你找甚?”周全好奇,上前问道。 “我找甚要你管。”黑衣姑娘没好声气地回呛周全。 “姑娘,这夜色黑暗,你就算落了东西,也要等明日来找。”周全好心提醒。 “本姑娘长了夜眼,看的清。” “哦?姑娘是说笑么?” “哪个有功夫与你说笑……” “既然如此,我也帮你一起找找吧。”周全也是睡饱了,就算回房,也是无聊。 “莫非你也有夜眼?”黑衣姑娘调侃道。 “我无夜眼,但我有灯。”周全拿下挂在廊柱上的气死风灯,提了帮黑衣姑娘一起在草地翻找。 “姑娘,你是周家山庄的客吗?”周全没见过这黑衣姑娘,问。 “你不也是客么?昨日才来的。”黑衣姑娘回道。 “我当然不是客,我是周老爷的大侄儿……”周全为自己是周老爷的侄儿感到自豪。 “哦……”黑衣姑娘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 “姑娘,你呢?你在山庄是什么身份?”周全对这个黑衣姑娘似乎有了兴趣。 “你管我什么身份。”黑衣姑娘边回话边扑到草里,抓起一条小青蛇,对着小蛇嘟囔道:“你真淘气,让我好找,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找到了?”周全不知道黑衣姑娘手上拿的是什么,凑上前问。 “找到了,你想看吗?”黑衣姑娘狡黠地转过身,将手藏在身后,问凑上来的周全。 “我看看……”周全也好奇黑衣姑娘大晚上找的里什么东西。 “哪……”黑衣姑娘将手里的小青蛇,提了蛇尾,送到周全眼前。 周全定睛一看,见是一条蠕动的小蛇,朝自己吐着信子,吓的倒退了好几步。 见周全被蛇吓到,乐的黑衣姑娘“哈哈”一笑,飞身上了廊顶,消失在夜色里。 “姑娘,你尊姓大名呀?”周全朝着黑衣姑娘消失的廊顶叫道。 第133章 马康拿普慈试毒 马家兄弟已经跟随普慈大师,学了大半年的功夫与制毒术,马富愚钝,功夫与制毒术连皮毛都没学到,普慈失望的连连摇头。 马康聪明,虽不愿习武,但制毒术却突飞猛进,普慈暗里欣慰,直觉自己终于后继有人了。 这日午后,马康殷勤地端了一碗汤来到普慈的禅房,孝敬地道:“师傅,徒儿今早在那崖边采到一支灵芝,特意熬了汤给师傅补补身。” “好徒儿。”普慈听说是补汤,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将补汤喝了个精光。 “师傅,味道如何?”马康细观普慈的神色。 “有些粘稠,还有点微苦……”普慈咂了咂嘴回道。 “良药苦口,微苦就对了。”马康满意地收了碗退出普慈的禅房。 “这山上也产灵芝?没听说焦县产灵芝呀。”普慈后知后觉,自语道。 盏茶功夫后,普慈开始觉得身上发痒,越抓越痒,皮肤上也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子来。 普慈在马康野味的供养下,愈发的肥胖,手根本够不到后背挠痒,急的跳起来,寻了门框蹭痒。 越蹭越痒,那种痒到骨头缝里的奇痒,让普慈急的大呼:“马富马康,快来……” 马富听师父叫唤,忙扔下手里的活,跑到普慈的禅房,见普慈在门框上蹭背,双手也没闲着地挠着身上,问:“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痒,奇痒无比,快帮为师挠痒……”普慈叫道。 马富忙上前伸出双手,又不知道往哪下手,又问:“师父,挠哪处?” “到处都痒,快挠……” “哦……”马富领命,在师父手上身上一阵抓挠。 普慈知道是中了马康的毒了,气的狂吼:“马康,给老子滚过来……” 马康早躲在普慈的房门外,偷偷往里张望,见师父发狂,忙上前,道:“师父,您有何吩咐?” “你这个孽障,又来毒害为师。说,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普慈气的要上前擒马康,无奈身上痒的根本停不下挠痒的手。 “师父莫怕,那只是一碗芋梗汁,徒儿特用来试止痒药的。”马康坦白。 “什么?芋梗汁,你这畜生,是想要了为师的命不成么?”普慈知道那芋梗汁,就算沾一些在手上,都会发痒,何况喝进肚中,难怪只觉得连五脏六腑都奇痒难忍。 “师父,芋梗汁里徒儿还加了痒麻散,所以有些微苦。”马康也不瞒着,都说了出来。 “哎呦,我是作了什么孽,收了你这样一个孽畜徒弟……为师问你,可有解药?”普慈被气得杀人的心都有。 “有是有,但徒儿不知道能不能解……” “赶紧拿了来,痒死老子了。”普慈哀嚎道。 马康从怀里拿出一颗鸽子蛋般大的黑药丸,想递与普慈,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急的普慈跺脚吼道:“小畜生,快拿过来。” “师父,您答应不惩罚徒儿,徒儿就给您解毒。”马康与普慈讲条件。 为了尽快止痒,普慈连连点头应允:“不罚不罚,快给为师解药。” 见师父答应了不罚自己,马康才将手里的解药送到普慈的嘴边,柔声道:“师父,莫嚼,直接咽下去。” 普慈也听话,将马康送到嘴边的鸽子蛋般大的解药,含进嘴里,就往喉咙里吞。 那料普慈咽的急了,药丸卡在喉咙口,上不得下不得,噎的普慈太阳穴青筋暴起,面色乌青。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马富见普慈噎的像要咽气般伸长脖子,吓得大叫。 马康却很冷静,跳到普慈身后,一掌拍在普慈的后背心上,只听普慈喉咙里“咕噜”一声,药丸就吞了下去。 普慈这才喘上气来,拍着胸口,有气无力地瘫坐在门边,喃喃道:“水,给我水喝。” 马富忙去倒了茶,端到普慈面前,普慈仰头喝下。 盏茶后,普慈身上的红疹慢慢消去,痒意也渐渐变轻。 这一顿折腾,将普慈累的够呛,马富将普慈从地上扶了起来,送到禅榻上坐下。 马康又躲到门外扒着门框往里望,以防备普慈反悔要追打自己,自己能及时逃去后山林躲避。 待普慈缓过劲,指着门外的马康骂道:“孽畜,为何不用你自己试药,倒来折腾为师。” “师父,您经验丰富,只有用您试药,您体验到药效,才能给徒儿指出不足。”马康口齿油滑,奉承普慈。 “我问你,你那解药又是用什么做的?”虽被徒儿用来试药,但解药也确实有用,普慈想听听解药的成份。 “禀报师父,徒儿的解药是以毒攻毒配法,用了漆树汁和麒麟掌汁,又加了蜘蛛和蜈蚣,还有……”马康欲言又止。 “还有何物?”普慈追问。 “还有童子尿。”马康往门边缩了缩头,答道。 “你这孽畜,解药何至于捏得这般大么,没被痒死,也会被解药噎死。”普慈想想刚才噎的连气都差点没喘上来,顿时火冒三丈。 “师父息怒,徒儿下次将解药捏小丸点便是。”马康见苗头不对,还未等普慈动身,便拔腿跑向院侧门,边跑边叫道:“师父,我去收野味,晚上补偿您……” 普慈对马康又气又喜欢,有打死马康的心,又舍不得断了自己的后继人。只能无奈地捶着案几骂道:“孽畜啊孽畜……” 当晚,马康将捕到的蛇与黄鼠狼,扒了皮,剁成块,香喷喷煮了一锅。 普慈被下午的芋梗汁整怕了,怕马康借机又拿自己试毒,命马康先喝了半碗汤,才放心食用。 普慈夹了一块蛇肉,惋惜地道:“蛇皮去了可惜了,下次将蛇鳞刮去,连皮带肉一起煮,那才美味。” “师父,我之前听山庄里的老奴说,捕杀黄鼠狼会被黄大仙报复,真有此事么?”马康嘴里嚼着黄鼠狼肉,担忧地问普慈。 “什么狗屁黄大仙,老鼠而已,盘中餐。”普慈不以为然。 马康听师父这一说,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掌合十,对着月亮拜道:“黄大仙,你也听到了,我师父说你只是盘中餐,如你真成了仙,万不可来找我,你找我师父好了……” 见马康如此祷告,惊的普慈和马富目瞪口呆,一时没回过神来。 马康祷告完毕,提了筷子就去夹肉,边夹边自语道:“好了,这样就可以放心吃肉了。” 普慈气不打一处来,跳将起来,伸手就要去提马康的后脖领。 马康灵活,往桌子底下一滑,钻出桌底就跑。身后,普慈提了木棍,叫骂着追打上来…… 第134章 朱吴用被轰出颜家粮仓 朱吴用在颜家粮仓任管事一职,起初还谨小慎微尽心尽职地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 可是,日子稍长一些,朱吴用便又开始显露出他那自以为是的本性来。不论职位高低,朱吴用对粮仓内的人开始指手画脚,以为自己有曾祖佑做靠山,便似高人一等般。 时间长了,粮仓内的人,对朱吴用敬而远之,孤立起朱吴用来。 这日,朱吴用到账房找仓长孙立秋,想请一日假,去县城放松一天。 孙仓长却道:“朱管事,粮仓事多,如若你想去县城耍,晚上去更好。” “不是……孙仓长,我来这也好几个月了吧,一天都未曾休息。”朱吴用听孙仓长言下之意是不准备让自己请假休息了,顿时十分的不满起来。 “你才来几个月就想休息?我在这颜家粮仓干了十一年,也未曾休息过一天。”孙立秋也不看朱吴用,只是埋头在账本上。 “那是您不愿意休息……”朱吴用被孙立秋这一说,也觉心虚,压低声道。 “谁都愿意休息,可以陪陪家人。既然端了颜家的饭碗,就要尽心尽力将事做好。”孙立秋摆道理。 见请假无望,朱吴用也放弃了去县城逛逛的念头,转身就要离开账房。 “朱管事,听下面的人反应,你近来职务越权了。”定是有人不满朱吴用管的太宽,上孙仓长这打小报告来了。 “何叫职务越权?如孙仓长说的,端了颜家的饭碗,就要尽心尽责……” “你将你份内之事做好就行,别人职位的事,别人自然会做,你万不可越权去指挥别人。”孙仓长抬起头,望了一眼朱吴用,随即又埋下头去整理账本。 “哎呀,孙仓长,这话朱某就不爱听了。如若孙仓长看到他们做的不好的地方,孙仓长会不会指正?我并非越权,我只是为了颜家粮仓好,多操一些心罢了。”朱吴用有自己的道理。 “呵呵……莫非这颜家粮仓,离了朱管事,就运转不动了?”孙立秋笑了笑道,眼睛却没从账本上移开。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孙仓长,朱某也就不怕得罪您了。”朱吴用自顾自地在孙立秋的对面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哦?”孙立秋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望着自己寻了椅子坐下的朱吴用,眼神变的凌厉起来。 见孙仓长搭话,朱吴用道:“孙仓长,就拿外面那些粮仓来说吧,每个粮仓都未灌满,这是多大的浪费啊。” “粮仓灌满?”孙立秋嘲讽一笑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孙仓长,有错就要改,虽说颜老爷家大业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为所欲为,随便消耗……”朱吴用振振有词。 “朱管事,如你话说完了,就下去吧,粮仓有的是事做,莫要在这耍嘴皮子。”孙立秋懒得与朱吴用瞎扯,催朱吴用去做事。 “孙仓长,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既然指出您做事有欠妥的地方,您就该有个端正的态度,有错就改……”朱吴用不知高低地指责起孙立秋来。 “啪”的一声,孙立秋合上账本,将账本拍在案桌上,直视朱吴用,冷冷道:“朱管事,莫要不懂装懂,还用不着你来教孙某如何做事。” “孙仓长,您这态度就过了,如若我将此事禀报给颜老爷,您这仓长的位置恐难保。”朱吴用搬出颜老爷来说事。 “哈哈……看来你是觊觎我这仓长之位了?”孙立秋被朱吴用气得发笑,问道。 “仓长之位,能者居之,如若颜老爷发话,我朱某也未必不能坐。”朱吴用在作死的边缘还不自知。 “朱管事,你如此自信,是攀了谁的裙带?”孙立秋眯起眼,饶有兴致地望着小丑般的朱吴用。 “孙仓长这般自大,又是攀了谁的裙带?”朱吴用反问。 “既然朱管事想知道,那孙某就告知你。我孙立秋攀的,是我亲姑母,颜夫人的裙带,不知孙某攀的裙带可比你朱管理攀的裙带结实?”孙立秋面露讥讽之色。 听孙立秋是颜夫人的亲侄儿,朱吴用脑里顿时懵了,忙站起身来,哈着腰赔着笑道:“孙仓长,朱某有眼不识泰山,孙仓长莫要与小的一般计较……” “来人……”孙立秋板下脸,高声唤道。 门外即刻进来两名粮仓护卫。 “将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拖下去,扒去工服,轰出粮仓大门。”孙立秋指着朱吴用喝道。 “是……”护卫上前,一把擒了朱吴用,就往账房门外拖。 “不是……孙仓长,饶了小的这次,小的可是曾管家的同窗,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朱吴用哀求道。 “曾管家是瞎了眼了么,举荐这等货色来粮仓……”孙立秋嘟囔道,又打开账本,忙了起来。 朱吴用平时得罪了不少人,见朱吴用被护卫按在地上扒工服,都围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问护卫怎么回事。 “孙仓长令扒其工服,轰出粮仓大门。”护卫答道。 “好……太好了,这厮也有今日,平时里趾高气扬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和老爷攀了多大的亲了,原来也是个踩低捧高的小人……” “就是,平日里将我们欺压的,孙仓长都从未如这厮般欺压过下人……” 众人越说越气,忍不住一拥而上,对被按在地上的朱吴用一顿拳打脚踢。 朱吴用哀声四起,无奈现世报来的太快,自作孽不可活。 护卫架起朱吴用,拖到粮仓大门外,扔下就回了粮仓大院,粮仓大门也即刻关闭。 朱吴用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痛疼,外衫被扒,只着了衬衣衬裤,着实是狼狈不堪。 粮仓离颜府有二十余里地,朱吴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行事着实是鲁莽了,怎得就将颜夫人的亲侄儿给得罪了。 朱吴用悔之晚矣,只能走回颜府去,再向学长曾祖佑寻求帮助。 颜府小厮来报,说颜府门外一个自称是曾管家同窗的求见。 曾祖佑皱起眉,心下暗忖:“怎又来一个同窗?如此没完没了,实在是烦恼,干脆一概不见,断了他们的念想。” “以后,但凡有自称是我同窗的人来找我,就说我已调去外县,不在颜府。”曾祖佑交待小厮。 小厮领会曾管家的意思,回到府门外,厉声道:“曾管家调去了外县,不在颜府。” 第135章 难逃牢狱之灾 朱吴用见投靠曾祖佑无门,心下一声叹息,离开颜府,漫无目的地在街边游荡。 又过起了流落街头的落泊日子,朱吴用仰望天空长叹,自己满腹经纶,却一再地成不了事,着实是老天不开眼。 已转深秋,夜色漫下来的时候,气温也骤降。朱吴用饥肠辘辘,又衣衫单薄,蜷缩在一处避风的角落,依然冻的瑟瑟发抖。 挨到子时,街上已没了行人,朱吴用抱紧双臂,弓起腰去找吃的。无奈此时街上的店铺都已打烊,朱吴用想去讨些残羹剩饭都讨不到了。 朱吴用冷的浑身筛糠般打抖,正想返回之前的避风处,迎面却遇上衙门的宵禁队,喝斥道:“已是子时,还在街上游荡,来呀,将这厮绑回衙门。” 稀里糊涂地,朱吴用被衙役捆了双腕,带回县衙大牢。 朱吴用心下却有一丝欣喜,进了牢房,最起码不用受冻挨饿了,朱吴用甚至期待起明早的牢饭来。 衙役将朱吴用关进一间有八个囚徒的牢房,房里的囚徒似已习惯了牢狱生活,一个个躺在干草上睡的心安理得。 朱吴用寻了个靠墙边的空地,坐了下来。许是终于不用流落街头,有了暂栖之所,片刻后,朱吴用竟沉沉睡去。 “开饭了……”一声吆喝,将躺在干草上的犯人都叫醒了,朱吴用也悠悠醒来,听说开饭了,忙爬起身,扑到栏杆前,伸出手等衙役给食。 每个犯人分到一个黑面窝头,朱吴用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拿了黑窝头,就往嘴里塞。 吃的太急,噎住了,朱吴用伸着细长脖子噎的发出鸡鸣般的声音,同牢的犯人都望了过来。 “哎呀……”只听一个犯人惊叫声起,立马被边上一个犯人捂住了嘴,示意惊叫的犯人同自己一起转过身去。 “莫嚷。”这二人正是白李下与黄瓜田,黄瓜田听得朱吴用噎出鸡叫声,便寻声望去,这一望,惊的叫出声来。与此同时,白李下也认出了那噎着的人正是盘龙山山匪军师诸葛智。 被擒了关在县衙牢里的盘龙山山匪喽啰们,都被何仁义卖了出去,唯独还剩白李下和黄瓜田还关在牢里。 “白兄,军师也被捉了……”黄瓜田低声道。 白李下沉思片刻,附耳问黄瓜田:“你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了,做梦都想……”黄瓜田认真回道。 “听我的计谋行事。”白李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黄瓜田早唯白李下马首是瞻,忙点头如捣蒜般配合白李下。 白李下将自己的乱发,抓到前面,盖住脸,并示意黄瓜田也同自己般。 黄瓜田忙照做,盖好脸后,二人转过身,盯着朱吴用,此时的朱吴用,已将噎在喉咙里的窝头呕了出来,大口喘着气。 隔了一日,县衙师爷周不易去牢里挑犯人,白李下给黄瓜田使了个眼色。 二人站起身,悄悄靠近毫无知觉的朱吴用,从侧面双双将朱吴用扑倒在地上,黄瓜田用手臂锁住朱吴用的喉颈,白李下则像八爪鱼般紧缠住朱吴用的双手双腿。 同牢的犯人,见白、黄二人突然这般动作,一个个都呆住了。包括朱吴用,也不知出了何事,自己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被两个同监犯人给死死控制住了。 “周师爷……周师爷……”白李下大呼周不易。 周不易听的喊声,忙跑了过来,见三个犯人缠斗在一起,喝问道:“你们作甚?” “周师爷,我们擒住诸葛智了……”白李下叫道。 “什么诸葛智?”已过数月,盘龙山山匪的事早已了结,漏网军师诸葛智的事,周不易也慢慢忘了。此时听白李下说擒住了诸葛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禀师爷,就是盘龙山上的山匪军师诸葛智。”白李下高声提醒。 “哦……快,快开门,将此三人带出来。”周不易被白李下一提醒,恍然大悟。忙吩咐牢役,开了锁,进牢房将缠在一起的三人分开,拎出房外。 朱吴用被白李下大叫“诸葛智”,才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还是盘龙山山匪的军师。现如今虽用回真名,但还是落入了官家之手,更糟糕的是,这牢里,还有山匪的残余,将自己认了出来。 “将他们带去审刑室。”周不易见山匪军师入网,心下也着实一松,山匪之事,再无隐患。 此刻的朱吴用,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到的审刑室,朱吴用与黄、白三人一字排开,跪在周不易面前,等候周师爷的发落。 “你就是诸葛智?”周不易望着面前面黄肌瘦的朱吴用,问道。 “小人叫朱吴用,大人说的什么诸葛智,小人不识。”朱吴用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就是山匪军师诸葛智。 “不对,你就是诸葛智。”黄瓜田较真地揭发道。 “这两个曾是盘龙山上的山匪,他们指认你就是山匪军师诸葛智,你还狡辩?”周不易冷笑一声,眼睛直视朱吴用。 “对,他就是军师诸葛智。”白李下也再次指认。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只是一介平民,怎会与那山匪贼人有瓜葛。”朱吴用叫冤不迭。 “你有何证据证明你不是诸葛智。”周不易问。 “大人,小的原本是颜家粮仓的管事,因遭奸人排挤,前些日被颜家粮仓逐了出来。”朱吴用急为自己证明身份。 “颜家粮仓?”周不易确认一遍。 “是的,就是颜书齐老爷开的颜家粮仓。我与颜府的曾祖佑管家是同窗,大人可以去颜府查问。”朱吴用心下庆幸,幸好进过颜家粮仓做了一段时间的事,即使官家去查,也只会查到自己叫朱吴用。 “如你所言属实,自会证你清白。”周不易见朱吴用与颜家有瓜葛,语气也柔缓了下来。 “周师爷,他就是山匪军师诸葛智,绝对错不了的……”白李下急了,见朱吴用摇身一变,变成了无辜平民朱吴用,自己要戴罪立功的机会就没了。 “他是不是诸葛智,本师爷自会去查清。当然,鉴于你们二人有擒贼之心,也是要称赞的。”周不易给黄、白二人肯定。 第136章 周不易收人 见周师爷对自己认可,白李下岂能错过这难得的攀附周师爷的机会。 “谢谢周师爷……周师爷,小的兄弟俩真的是被逼上的盘龙山,后来逃了出来,小的们也一直有一颗向善的心。求周师爷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小的兄弟俩,唯周师爷马首是瞻。”白李下极力想自证清白,也是向周师爷极力表忠心。 “哦?你俩是想效忠于我?”周不易眼里带着深意,笑望着黄、白二人。 见周师爷话里有话,白李下忙扯了黄瓜田伏身叩头,发誓道:“只要周师爷不嫌弃小的们愚笨,小的们愿为周师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对对对,小的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黄瓜田忙附和。 朱吴用见黄、白二人要投靠周师爷,心下急了,也匍匐在地,叩头如捣蒜般,大声道:“小的也愿为周师爷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周不易“哈哈”笑道:“好好好,待查实了你的身份,再议。” “你们二人,随我走。”周不易指了指黄、白二人。 “谢周师爷提携……”白李下大喜过望,爬起身,拉了还跪在地上的黄瓜田,紧随在周不易的身后,出监牢而去。 两日后,周不易再次来到牢房,身后跟着换了闲帮装的白李下和黄瓜田。 周不易径直来到关押朱吴用的牢房,朱吴用见白李下和黄瓜田成了周师爷的跟班,心里叫苦不迭,只觉的自己的小命将要不保。 周不易命牢役开了门,对朱吴用叫道:“朱吴用,出来。” 朱吴用知生无可望,吓的瘫倒在地,翻着白眼,口里喃喃道:“大人饶命,小的不是山匪军师,小的是朱吴用……” “对,你是朱吴用,本师爷已经查实了,出来吧。”周不易很是和善。 “甚?不是叫小的去砍头啊?哎呀……青天大老爷,小的给您磕头了……”朱吴用翻身跪下,对着周不易就叩起头来。 “师爷,他刚才那声‘哎呀’,说的和那诸葛智一模一样……”黄瓜田坚信不疑,这朱吴用就是诸葛智。 “小黄,你是真认错了,他确实是朱吴用,颜府曾管家的同窗。”周不易笑眯眯地道:“朱吴用,起来吧,随本师爷走。” “是……”朱吴用捡回一条命,心有余悸地爬起身来,腿还是软的,朱吴用踩着棉花般地出了牢门,随在周师爷与黄、白三人身后。 出了县衙牢狱,周不易将朱吴用带至一处民房,这是周不易特意租的一间偏僻的院落,安置黄、白二人和朱吴用。 “今后你就同他二人同住此地,你与他二人一样,以后就是衙门的闲帮。但是……”周不易故意停下话来。 “但是,我们三要以周师爷为主,只听周师爷的差遣。为周师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白李下抬头挺胸,接了周师爷的话,宣誓般高声道。 周不易赞许地笑着频频点头。 “是,今后小的就只听周师爷的差遣,为周师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朱吴用也忙跟着宣誓。 “好好好……只要你们忠心效力于本师爷,本师爷绝不会亏待了你们。”周不易许诺。 “是,周师爷……”三人异口同声恭敬地应答。 待周不易走后,朱吴用死死地盯着白、黄二人,也不说话,眼神里全是狠劲。 “你想做甚?”黄瓜田吓的躲在白李下身后,白李下心里也虚,但还是壮起胆,斥责朱吴用道。 “有你们的,走着瞧。”朱吴用在另一张空着的门板床上坐了下来,指了指白、黄二人。 “你就是山匪军师诸葛智,别以为你糊弄了周师爷,就想对我兄弟二人使歹心。告诉你,但凡我兄弟二人有一个有差池,你诸葛智的身份必暴露无疑。”白李下有周师爷做后盾,胆气也壮了,厉声对朱吴用道。 听白李下这一说,朱吴用沉思了片刻,换上一副笑脸,柔声细语地:“二位兄弟莫怕,朱某别无他意。想一想,还要谢谢二位兄弟,如二位兄弟不把我错认是山匪军师,周师爷还不会注意到朱某。” 朱吴用说的也是实话,因祸得福,还真的要谢谢这两个曾是自己手下的山匪喽啰:“今后,朱某将同两位兄弟一起共事,协助周师爷,同心同气,伺候好周师爷。” 见朱吴用一下子变了好脸,白李下稍放下心来,回应道:“朱兄言之有理,今后我们三人,同心伺候好周师爷……” 躲在白李下身后的黄瓜田,附在白李下的耳边,压低声道:“白兄,他绝对就是诸葛智,刚才他那眼神,太吓人了,我们要防着他一二……” “嗯,为兄明白。”白李下心里暗自盘算。 一间小屋,住着三个各怀心事的人。 周不易又被何仁义差了去梅花弄给卞翠兰送东西。 卞翠兰支了丫鬟出去买菜,关上门,一把搂住周不易的脖子,委屈地嘟起嘴道:“小易,你何时接我走?我实在不想与那何仁义天天睡在一起……” “小兰,莫急,你暂止忍耐……”周不易在卞翠兰的唇上亲了一口,安慰卞翠兰。 “实在是难以忍受,那姓何的睡觉打呼噜放屁,还不洗脚,着实熏的我反胃。”卞翠兰神色里全是嫌弃。 “小兰,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我们要从长计议,想想你肚中的孩儿,现在受点苦都是值得的。”周不易摸着卞翠兰的孕肚道。 “还有三个月我就要生了。”卞翠兰低头望着在自己的肚子上游走的周不易的手。 “三个月,时间够了。”周不易的嘴角,邪魅地弯了起来。 周全去了武县的周家茶场,自柳氏一死,周全又成了鳏夫。房里没了娘子,自己的脾气无处发泄,着实是难受至极。 既然是五妻之命,那第五妻,必定是个能经的起自己拳头的女子吧。周全的脑起,飘起那晚在周家山庄偶遇的那个黑衣女子的模样来…… 第137章 再现飘灵功 冬夜的周家山庄,连亮着的廊灯都失去了生气。 丑时,一条身影从外面跃上周家山庄的院墙,又悄无声息地落在周家山庄院内。 来人一身夜行衣装束,露在黑面巾外的双眼,精光闪闪,一看就是个武功造诣深厚的武林高手。 夜衣人蹲在墙边,四下查探。见山庄内无护卫走动,片刻后,便起身,弓身往后院摸去。 “何方歹人?竟敢夜闯周家山庄。”泰元馆外的护卫一声喝斥,将睡梦中的周老爷一下子惊醒。 随着刀剑互击的尖锐声音,周家山庄的人全被惊醒了。 所有的护卫都涌进了泰元馆外,将夜衣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当中。 钱满粮也急速从管家房赶了过来。 只见被围在场中央的夜衣人,身形修长,夜衣里身,那露在黑面巾外的双眼,却异样有神。 “阁下何人?为何夜闯周家山庄?”钱满粮走进内场,直面夜衣人。 “呵呵……周家山庄的护卫警惕性不错,只不过,想挡我,还是不够格。”夜衣人昂起头,一股傲气自然流露。 “看阁下的风姿,并非是跳梁之蚤,你来周家山庄所为何事,可以与我说……”钱满粮面对这个夜衣人,没有厌恶,感觉里却升起一丝亲切的情愫来。 “想来你就是钱管家了吧?听闻钱管家身手了的,今夜我就想见识一下钱管家的武功。”黑衣人目带笑意,直视钱管家。 “切磋武功可以,但大不必夜闯周家山庄,扰人歇息。” “哼!什么狗屁周家山庄。此地,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能奈我何?”夜衣人话语满是不屑。 “哦……如此狂妄自大,看来阁下是还没被捶打过。”钱满粮牵起嘴角,轻视地道。 “那就要看钱管家是否有这等本事来捶打与我了。”夜衣人接话,并抱拳做了个请的姿势。 钱满粮抬头示意护卫们散开一边,抱拳回敬夜衣人。 夜衣人见钱满粮如此傲慢,也不再多话,一掌向钱满粮攻来。 钱满粮抬掌迎上夜衣人的掌。 夜衣人用了七层内力攻钱满粮,钱满粮也用了七层内力接掌。 只见两掌相击后,双方都被震的往后退了三步。 “钱管家好内力。”夜衣人赞道。 “承让了……”钱满粮眼里带着赞赏。 钱满粮凌空一掌,向夜衣人攻去。 夜衣人拂袖闪身,避开钱满粮的强攻,出掌侧击钱满粮的腰部。 钱满粮一个转身,避开,反手一个后掏,向夜衣人的咽喉抓去。 夜衣人见钱满粮攻势凌厉,一个后下腰,抬脚攻向钱满粮的面门。 钱满粮收回手势,改向夜衣人的脚踝抓去。 夜衣人见钱满粮使的是鹰爪功,也不敢小觑,收回腿,立起腰又拍出一掌,直攻钱满粮的前胸。 钱满粮一招恶鹰啄食,向夜衣人的手心刺去。 “好功夫,钱管家的鹰爪功着实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夜衣人收回掌,掠后几步,夸赞道。 “恕我眼拙,到现在还不知道阁下使的是何派功夫,请赐教。”几招下来,夜衣人攻守自如,钱满粮竟看不出夜衣人使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心下也着实感叹,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呵呵……钱管家莫管我使的是什么功夫,我们继续切磋……”夜衣人笑着继续攻向钱满粮。 钱满粮不敢大意,专注迎战夜衣人。 二人在场内过了上百招有余,又都只用了七成内力,也未能击破各自的招式,看的场外的护卫们暗生敬佩,一时竟忘了夜衣人是敌方。 百余招过后,钱满粮一跃纵起丈余高,一招猎鹰扑食,向夜衣人头顶扑下。 夜衣人感受到钱满粮强劲的攻势,也不迎招,却使出轻功,瞬间挪移出钱满粮的攻势圈。 一招扑空后,落地的钱满粮心下大赞,在钱满粮的战绩里,到目前为止,还无人能逃过这招猎鹰扑食,但夜衣人做到了。 “飘灵功……”一声惊呼,从院内的一个角落传来,钱满粮听出是老仓的声音,心下一骇,飘灵功再现,将意味着什么,谁都不知道。 “哈哈……周家山庄还隐有高人,能识我的飘灵功,阁下请出来一见。”夜衣人站在钱满粮丈余外,双手后负,对老仓隐身的院角笑道。 “在下只是一个废人,并非什么高人,不便露面。请问阁下,阁下是盐丑的何人?”老仓不愿出来,依然隐在院角。 “哦……前辈还知我师父的名号,看来是我师父的故交了?”夜衣人拱手对老仓隐身之处施一礼。 “在下岂有资格与令师为友,在下当年与家父出游,有幸见过令师……”老仓答道:“一晃几十年过去,令师可好?” “师父身体尚好,多谢前辈挂念。”夜衣人始终眼里带笑。 “阁下是第二次来周家山庄了吧?”老仓问。 “前辈何出此言?”夜衣人不解。 “两个月前,有一使飘灵功的,带领数人,也曾夜袭周家山庄,只可惜,被他逃了……”老仓道。 “哈哈……前辈这一说,我知道是谁了,师父正命我捉拿师门叛徒。此人曾是我师兄,他瞒着师父,替富人卖命谋人性命,简直是飘灵宫的奇耻大辱。”夜衣人语带愤意。 “难怪,今夜看阁下身手,不似那晚之人,那人被一神秘黑衣人打中一掌,使了飘灵功逃出山庄去了。” “呵……那叛徒除了轻功得了师父的真传外,拳脚功夫却并不出彩,挨人一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阁下今夜来周家山庄,是有事么?”老仓试探道。 “我奉了师父之命,下山找飘灵功叛徒,带回山让师父发落。今夜路过周家山庄,就想进来看看,并无他意。”夜衣人理由略显牵强。 “阁下长年在飘灵宫,又怎知周家山庄?怎知钱管家身手了得?”老仓追问。 “自是一路来听江湖人传言的。”夜衣人答道,眼睛却瞟向泰元馆大门。 第138章 周老爷放走夜衣人 “呵呵……阁下所指的江湖传言并非是事实吧?钱管家的身手,只是用来护卫周家山庄,并未在江湖上显露,又何来的江湖传言?”老仓毫不留情地揭穿夜衣人的牵强借口。 “这就不烦劳前辈操心我是从何得来的传言了。”夜衣人回避老仓的问话。 老仓不再出声,钱满粮道:“既然阁下来到周家山庄,想走,大概就没那么轻易了,不如留下,我与你可以日日切磋武功。”钱满粮知夜衣人对周家山庄是个大威胁,决定先擒了再说,不能捉活的,死的也要留下夜衣人,尽管自己从心底欣赏这个夜衣人的武功造诣。 钱满粮对护卫们一招手,几十名护卫呼啦一下将夜衣人困在场中央。 “就凭这区区几十个护卫,就想困住我,笑话。”夜衣人眼里神色一凛,正要准备突围。 “他们围不住你,我能不能留住你?接招。”一声娇喝声,从廊桥上传来,只见一黑衣黑裙黑面纱的女子,坐在廊顶上,向场中央的夜衣人发射出手中之物。 夜衣人抬目望去,冷冷一笑,见女子向自己射来一绿色长条物,不躲不闪,只挥袖一掸,那绿色长条物便被夜衣人的内力拂了出去,撞在廊柱上,又滑落在地。 “哎呀,我的七灵蛇……”黑裙女子惊呼一声,急掠下廊顶,飞扑到七灵蛇尸身边,捡了七灵蛇,心疼不已。 “你这歹人,还我七灵蛇来……”黑衣女一声怒喝,几个飞跃,纵身跳进场中央,就向夜衣人攻去。 “雕虫小技就拿来献丑,这种小虫,飘灵宫都拿来喂鸡。”夜衣人一边嘲讽,一边单手格开黑衣女子的攻击。 “混蛋……”见夜衣人嘲笑自己,黑衣女又从袖笼里射出数条七灵蛇,直扑夜衣人的面门。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起开……”夜衣人发掌,将飞扑而来的七灵蛇,击成肉泥,飞溅开来。 “啊……我的七灵蛇啊……”见七灵蛇全部阵亡,黑衣女子气的跺脚大叫。 “你们周家山庄,让一个疯女人出来捣乱,着实是煞风景。”夜衣人不满。 钱满粮正要上前,却听院内传来大奶奶周吴氏的声音:“玉儿,退下……” 黑衣女子不敢不听,掠身出了内场,来到周吴氏身边,委屈地直掉眼泪,周吴氏拍了拍黑衣女子的手背以示安慰。 “请问阁下,夜闯周家山庄,搅的周家山庄鸡犬不宁,是何居心?”周吴氏斥问场中央的夜衣人道。 “你又是何人?在这大呼小叫。”夜衣人斜睨一眼周吴氏。 “我是周家山庄的大太太……” “哦……周大奶奶,幸会幸会。” “你这厮,着实无理,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众护卫听令。”周吴氏眯起杏眼,招呼众护卫。 “在,大奶奶……”众护卫和声。 “杀……”周吴氏掷地有声,眼里全是杀意。 “遵命。”众护卫领命,冲向夜衣人。 一场厮杀似在所难免,钱满粮在心里叹息一声,是怜惜夜衣人,也是怜惜众护卫。钱满粮心下明白,即使能将夜衣人斩杀,周家山庄的护卫,也定会折损过半,血淋淋的场面,钱满粮着实不想看到。 “住手。”一声断喝,声不高,却威严无比。 泰元馆内,传来周老爷的声音。 众人一愕,纷纷停手,将目光转向泰元馆。 “让他走。”周老爷发话。 “老爷……”周吴氏不解,轻唤道。 “阁下武夫高强,如周家山庄折损满庄的护卫,将阁下斩杀,两败俱伤,着实不是什么可喜之事。周某还要去飘灵宫拜会令师盐丑,请阁下给个飘灵宫位置,以便周某前往……”周老爷语带落寞,又有不可反驳的威严。 “哼!就你?也配上飘灵宫?”夜衣人愤恨道,在听到周老爷的声音时,夜衣人便情绪溢满眼眶,有惊,有喜,而更多的是恨。 “往年的一些旧账,也该清算了,阁下想好了,就送信来我周家山庄。”周老爷低沉着嗓音,似在压抑着什么。 “何来的脸,哼!”夜衣人愤恨地一甩袖,使出飘灵功,瞬间穿过护卫的包围圈,飞掠出山庄院墙,留下一句狠话来:“终有一日,我定亲手刃了你……” 见夜衣人如入无人之境地飞掠而去,众人谁也没动,木地当中,静听周老爷发话。 沉默了片刻后的周老爷,话里满是疲惫地吩咐道:“都散了吧……” 周吴氏不解,却也只能拉了黑衣女子,同回慈和轩。 钱满粮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终没发生两败俱伤的血腥场面。忧的是,这夜衣人,似乎对周老爷恨之入骨,他不除,周老爷的安全就会有威胁。 众人皆已散去,钱满粮拖着还在亢奋的身体,正打算移步回管家房。 “满粮,你进来。”周老爷在泰元馆内唤道。 “是,老爷……”钱满粮转身走进泰元馆。 周老爷正坐在厅内的下首位,用手托着额头,双肩微颤。 “老爷……”钱满粮从未见过周老爷如此颓废的样子,轻唤一声,也不敢多言语,静立听候周老爷的吩咐。 一刻钟后,周老爷扭过头,避开钱满粮,用手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沙哑着声音道:“想办法弄到飘灵功的位置……” “是,老爷……”钱满粮不敢相信,周老爷竟也会落泪,心下不禁一疼,说不出来的窒息感。 “下去歇着吧……” 钱满粮忐忑不安地退出泰元馆。 周老爷要查飘灵宫的位置,钱满粮求助老仓。 老仓也未睡下,见钱管家来了,知是为了夜衣人之事,忙请钱管家入座。 “老爷令我查出飘灵宫的位置,我着实无从下手。”钱满粮被周老爷的眼泪惊的到现在还情绪低落。在钱满粮心里,周老爷杀伐果断,没有任何事会难到他掉眼泪。 “我也只是跟随我父亲见过盐丑一次,飘灵宫具体位置在何处,我也确实不知。”老仓锁起眉,沉思片刻,一拍大腿,语带惊喜地道:“有了,钱管家,找颜大公子啊……” 第139章 颜如龙逛青楼 颜如龙自被父亲从周家山庄赎回来后,便在颜府养伤,深居简出。 颜书齐见儿子定了性,生气的同时,也感欣慰,花了大代价换来儿子一命和一个教训,也算值得了。 这日,窝在房中月余的颜如龙,打算出外散散心。 颜如龙经过一劫,着实安分多了,也明白父母对自己的好。 颜如龙到双亲房内请安,并告知双亲,自己要出外散散心。 颜书齐见儿子终于定下性了,也赞同儿子出门走走。 颜老夫人却担忧,怕出门又遇歹人。 “夫人,莫要草木皆兵,在焦县,敢动我们颜家的人,还没有。”颜书齐自信地道。 “老爷,龙儿还不是被周家山庄挟持,要胁老爷……”颜老夫人望着儿子那只瘪下去的瞎眼,心疼的直抹泪。 “过去的事莫要再提。”颜书齐板下脸来,上周家山庄赎子一事,成了颜书齐心里最大的耻辱。 “龙儿,你带了万总护卫去,多带几个护卫。”颜书齐交待儿子。 “是,父亲。” “龙儿,莫走远,早些回来。”颜老夫人万般担心。 “娘亲,孩儿不走远,娘亲莫要担心。”颜如龙退出双亲的居室,带了万总护卫和两个护卫师傅,骑马出了颜府而去。 许久未来焦县县城,颜如龙一行四人,下了马,将马寄在一酒楼处,便徒步在街上闲逛起来。 颜如龙在家憋的太久了,乍一来到人群中,心情顿时大好,嘴里哼着小曲,就往一边的暗香楼进。 鲍妈妈见颜如龙衣着华丽,身后还跟了三个彪形的带刀护卫,知来了贵客,忙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哎呀,爷,您好久没来了……” “哦?我未曾来过啊……”颜如龙一怔,自己长期在武县,在焦县也并未进过这家小青楼,这老鸨着实是自来熟。 “无妨无妨,今日爷来过,下次再来,就熟了。来来来……楼上请……”鲍妈妈热情地将颜如龙四人往二楼迎。 “你这的头牌姑娘可会唱曲?”颜如龙问道。 “哎呀,我家牡丹姑娘前段时间受了伤,还未痊愈……”鲍妈妈答道。 “牡丹姑娘?你这也有叫牡丹的?”颜如龙有些诧异,自己在武县,就经常光顾醉香楼里一个叫花牡丹的姑娘。 “对的呀,我们的头牌姑娘花牡丹,可是我们暗香楼里的绝色。”鲍妈妈自豪地道。 “你这头牌姑娘也叫花牡丹?”颜如龙按耐不住地追问鲍妈妈。 “是啊……”鲍妈妈答道。 “妈妈,可否请牡丹姑娘来一见?”颜如龙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锭,送到鲍妈妈手里。 鲍妈妈笑的眯缝着眼连连道谢:“谢谢爷打赏,只是牡丹姑娘身上的伤还未好,实在不方便见客。” 颜如龙又从怀里掏出十两一锭的银锭,道:“牡丹姑娘不方便见客,我去见她便是,我只见牡丹姑娘一面,绝无它念。” “这……爷,实在……”鲍妈妈拿着银子满面为难之色。 颜如龙又加了一锭银子在鲍妈妈手上,笑看着鲍妈妈:“妈妈,我真的只是见一面牡丹姑娘,请妈妈成全。” 鲍妈妈望着手里捧着颜如龙不断加高的银锭,似下了决定般,道:“好吧,看在公子如些诚意的份上,那就见一面吧。但是,爷得答应老身,只看一盏茶的时间。” “行,都按妈妈说的。”颜如龙爽快应答。 鲍妈妈收了银锭,带颜如龙往花牡丹的牡丹阁去。 来到牡丹阁,鲍妈妈轻叩了叩房门,柔声道:“牡丹,有位爷说想见你一面,就见一面,待一小会就走。” “妈妈,带爷进来吧。”片刻,花牡丹在房内应道。 鲍妈妈推开房门,示意颜如龙进去,自己和颜家的三个护卫,则留在门外。 上次花牡丹被客人虐的体无完肤,鲍妈妈受的惊吓不小,一面为花牡丹疗伤,一面筛选着客人,怕楼里别的姑娘也遭遇到虐待花牡丹那样变态的客人。 颜如龙进的房来,一眼认出斜躺在湘妃榻上的花牡丹,就是武县醉香楼里的花牡丹。 “哎呀,真的是你呀,牡丹姑娘。”颜如龙惊喜地边招呼边快步走近花牡丹,一如他乡遇故知般的开心。 花牡丹身上的伤还未好透,遭遇了差点丢了性命的一劫,心情也一直是恹恹的,客人进了房,花牡丹也没有抬眼。 只到颜如龙喊出声,花牡丹才觉客人声音很熟,忙抬眼望去,却见是武县颜家茶场的颜大公子。 “颜大公子,怎会是您呀?”花牡丹亦也觉惊讶,能在焦县遇见老相熟。 “牡丹,你怎得来焦县了?”颜如龙扶住起身坐起的花牡丹,并也在湘妃榻上坐了下来。 “唉!说来话长。颜大公子,您不是在武县么?怎得也来焦县了?” “我家就在焦县,以后我也在焦县了。” “哦,原来如此。” “刚才听妈妈说你受伤了,怎么受的伤?”颜如龙关心地问道。 提起伤心事,花牡丹心有余悸,见颜大公子这个大金主关心,愈发要表现的凄惨一些。 于是,花牡丹话未出口,便伏在颜如龙的肩上,哀声哭了起来。 花牡丹这一哭,门口的鲍妈妈吓的站不住了,推了门就往里闯,口里叫道:“牡丹,怎得了?” 却见牡丹与那爷抱在一起,鲍妈妈不好意思地进退不得。 牡丹见鲍妈妈闯了进来,知鲍妈妈担心自己,便从颜如龙的怀里坐立起身,柔柔地对鲍妈妈道:“妈妈,颜大公子是我的旧识,妈妈不用担心。”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鲍妈妈干笑着退出房去,关上门,也不再守在门口,放心地忙别的事去了。 花牡丹将那日的遭遇说与颜如龙听,并脱下衣裳,给颜如龙看身上的伤痕。 “此歹人着实可恶了,将牡丹伤的如此之重。”颜如龙怜惜不已,愤愤道:“牡丹能否还记得那歹人的像貌?请画师画一张来,我命人全城拿了此歹人,押来凭牡丹发落。” “爷,我只是一青楼弱女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日后自己当心些便是了。”牡丹面带泪珠,弱如扶柳,倒进颜如龙的怀里…… 第140章 一笑泯恩仇 因为又遇花牡丹,颜如龙成了暗香楼的常客,日子也过的精彩起来。 在家有妻有妾伺候,在外面,还可以花银子买乐,着实是人生欢乐事多,颜如龙喜欢极了这种生活。 颜大公子在暗香楼也成了一顶一的金主,乐的鲍妈妈一见颜大公子就笑的像一朵开放的菊花般灿烂。 这日,颜如龙又在睡足吃饱的午后来到暗香楼,身边带了两个随从,稍懂些花拳绣腿。 颜老夫人依然担心儿子在外会有危险,颜如龙的观点却和父亲颜老爷一样:“在焦县,还没人敢打颜家的主意。” 颜如龙和鲍妈妈打了个招呼,也不用鲍妈妈引路,自己就踏上楼梯上二楼牡丹阁去了。 花牡丹伤势已痊愈,知颜大公子每日定点来牡丹阁,提前一个时辰梳妆打扮,就等着颜大公子光临。 鲍妈妈为了更好地照顾好花牡丹这颗摇钱树,特意买了个丫鬟来专门伺候花牡丹。 “牡丹……”颜如龙唤着花牡丹推门而入。 “给颜大公子请安……”今天的花牡丹,一副贵妇人妆扮,着实如牡丹花般美丽华贵。 “今天这妆扮,着实不错。”颜如龙拖着花牡丹的手在湘妃榻上坐下,夸赞道。 “女为悦己者容,牡丹是专为颜大公子盛妆的……”花牡丹的桃花眼,在粉红色的眼妆下愈发显的狐媚。 “好好好……牡丹有心了。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颜如龙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小袋,递与花牡丹,道:“打开看看。” 花牡丹欣喜地双手接过小布袋,边解带子边娇滴滴问:“颜大公子,是什么稀罕物件?” 一串温润如瓷般的白色珍珠项链,从红袋子里呈现出来,喜的花牡丹睁大了眼,如获珍宝般地将珍珠项链从袋里拿出来,捧在掌心,赞叹道:“好漂亮啊……” “这串珍珠项链,是我花了一千两银子,在东街珠宝房特意给你挑的,喜欢么?”颜大公子花大手笔,就为了让花牡丹开心。 “颜大公子,让您破费了。”花牡丹感动的直往颜如龙怀里钻。 “小意思,就当为你庆祝劫后重生,也庆祝我劫后重生。”颜如龙搂着花牡丹,意味深长地道。 “颜大公子,我可否问您一桩事情?” “问吧,牡丹,你们缘分如此的好,当是知已了,没甚不能说的。” “那牡丹问了,您可千万莫怪罪牡丹……” “不至于,问吧。”颜如龙大度地道。 “那日第一次在这见到您,就想问您,又没敢。颜大公子,您眼睛是怎么伤的?”花牡丹满脸怜惜地望着颜如龙的瞎眼。 颜如龙脸色暗了暗,使不愿再提伤心事,想了想,看了看花牡丹满脸的关切之色,悠悠道:“在武县骑马摔落地,磕在石上,坏了眼……” “唉!极疼的吧?”花牡丹伸出手指,抚着颜如龙的瞎眼。 颜如龙握住花牡丹的手指,柔声道:“现在不疼了。” 二人你侬我侬,相拥着往床边走去,一起滚进床里…… 一场巫山云雨后,颜如龙惬意地靠在床上,花牡丹在琴边坐下,侧过头对颜如龙含情一笑,纤纤玉指抚上琴弦,悦耳柔婉的曲声,便在牡丹阁里萦绕回响。 “笃笃笃……”几声叩门声响起,房内专注一个弹琴,一个微闭着眼陶醉聆听,都没留意到敲门声。 片刻,牡丹阁的房门被推开,周家山庄的钱管家出现在门口,钱管家“啪啪啪啪”地鼓着掌,笑道:“牡丹姑娘的琴艺是越来越高超了。” 花牡丹听见钱管家的声音,忙停下抚琴的手,笑靥如花地站起身,对着门口站着的钱管家盈盈一礼,甜甜地招呼钱管家:“牡丹拜见恩人,恩人今日怎有空来牡丹阁?” “牡丹姑娘不必多礼,我敲了好一会门,只听房内美妙的琴声,却不见人来开门。因此我冒昧就推门进来了,牡丹姑娘莫怪。”钱满粮笑眯眯地瞟了一眼靠在床上仍然陶醉着轻摇着脑袋的颜大公子。 “无妨无妨,恩人请坐下用茶。”花牡丹忙招呼钱满粮入座,并亲自为钱满粮倒茶。 “颜大公子,您来,牡丹为您引荐我的恩公。”花牡丹招手叫床上的颜如龙。 听牡丹叫自己,颜如龙才回过神来,应答着下了床,举目一看,见周家山庄的钱管家坐在桌前,顿时吓得僵在床边,脑里一片空白。 花牡丹见颜如龙怔立床前,脸色煞白,忙上前抚着颜如龙的手臂道:“颜大公子,您怎么了?” “这不是颜府的颜大公子么,牡丹姑娘,不用介绍了,我与颜大公子是老相识,关系不错。”钱满粮站起身,对颜大公子作揖行礼:“颜大公子,幸会。许久不见,今天钱某做东,请颜大公子赏脸,共饮一杯。” 见钱管家并未在牡丹面前揭自己的丑,颜如龙也略放下心来,拱手心虚地回道:“幸会,愿与钱管家同饮……” “哎呀,原来你们是老相识呀,真是太好了。”牡丹搀了颜如龙的手臂,一起坐到桌边。 “牡丹姑娘,烦劳您去厨房,帮上一桌好酒好菜来。”钱满粮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锭来,交与花牡丹。 “好的好的,牡丹这就去。”花牡丹接了银锭,开心地出牡丹阁去厨房传酒菜。 “颜大公子,身体恢复的可好?”钱满粮面带微笑,关心地问颜如龙。 颜如龙见到钱满粮,依然心有余悸,忐忑地回道:“托钱管家的福,一切都好。” “颜大公子,之前钱某多有得罪,钱某今日给颜大公子赔个礼。”钱满粮站起身,对着颜如龙深作一揖以示赔礼。 “不不不……不必了,起因在我,我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颜如龙慌的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自我检讨。 钱满粮赞许地望着颜如龙,心下微觉可惜,语气柔和地道:“颜大公子本性纯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坐,颜大公子,过去的事翻篇,钱某愿交颜大公子这个朋友。” 见钱满粮抛来橄榄枝,颜如龙思忖,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何况周家山庄的实力,远大过颜家。 “谢谢钱管家大人大量,不计颜如龙之过,颜如龙愿交钱管家这个朋友。”颜如龙也着实臣服于钱满粮。 “好好好,一笑泯恩仇,今天来暗香楼,值了。”钱满粮开怀笑道。 第141章 查找线索 钱满粮与颜如龙,抛开前嫌,握手言和。这也是周、颜两家的好事,何况,颜家粮仓,还有周家山庄的三成股份。 酒菜很快上桌,花牡丹亲自把壶,给钱管家和颜大公子斟酒。 “牡丹,你唤钱管家为恩人,是有何原故么?”三人推杯换盏,几盅酒下肚,颜如龙也彻底放松了下来,问花牡丹。 “还真的是有原故的。”花牡丹道,转向钱满粮,征询钱管家:“恩人,牡丹可以讲么?” “牡丹姑娘,但说无妨。但是,我有个请求。”钱满粮微笑道。 “恩人,您万不可用请求这二字,您有何吩咐尽管言,牡丹一定照办。”花牡丹恭敬地对着钱满粮微低下头以表敬意。 “牡丹姑娘,往后你也与颜大公子一样称呼我,就叫我钱管家便好。” “这……”花牡丹略觉为难,称钱满粮一声恩人,着实不为过。 “牡丹,莫要小家子气,就按钱管家说的做便是,勿拘泥小节。”颜如龙直爽地道。 钱满粮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钱管家,牡丹无礼了。”花牡丹欠了欠身。 “来,说说你与钱管家的故事来听听。”颜如龙催促道。 “话说就长了,那是前年冬日,我出醉香楼去置买些女儿家的物件。本是开开心心逛个街,却遇南街霸那恶人,颜大公子您是知道那恶人的。”花牡丹开始讲述往事。 “我知道,武县南街一恶霸,长的歪眉斜眼,猪鼻厚唇,丑的不忍直视。关键游手好闲,穷得专干白吃白喝白嫖的勾当。”颜如龙应和。 “是的,这恶厮曾来过醉香楼,想白嫖与我,被妈妈呼了人打出了醉香楼。那日我出街,正被这恶厮瞧见,便尾随与我到一处少人的街巷,从我身后捂了我的口鼻拖进深巷里。” “我拼死反抗,这恶厮恼了,对着我的头脸,就是一顿重拳,我当即就昏厥了过去。正当这恶厮要对我行禽兽之事时,恩人钱管家正巧路过那条深巷。” “钱管家的身手,对付这恶厮,都不费吹灰之力。”颜如龙眼里溢起崇拜之色。 “的确的,钱管家救下了我,我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其间,那恶厮还纠结了一帮地痞,到钱管家入住的酒楼找钱管家要人。”花牡丹想起往事,心情还是受到影响,紧蹙起眉。 “那个恶厮,也不过是个街混子,不足为惧。”钱满粮温和地用眼神安抚花牡丹。 “之后,那个恶厮就无故消失了,再没在武县街上出现过,众人议论起这恶厮,都厌恶不已。我醒了之后,钱管家将我送回醉香楼,妈妈因找不见我,都急的快疯了。”花牡丹又站起身来,感激地向钱满粮深施一礼,发自肺腑地道谢:“如不是钱管家相救,牡丹早已化成白骨了……” “着实是牡丹的恩人了,钱管家,我也替牡丹向您致谢,谢您救了牡丹……”颜如龙也站起身来,对钱满粮深作一揖,以表感谢。 “好了好了,坐下坐下,如今,大家都平安无事,劫后重生,定能福满而至。”钱满粮招呼花牡丹和颜如龙坐,并道:“牡丹姑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虐打你的恶人捉到了,现关押在县衙大牢。明日你去衙门找周师爷,与周师爷去牢里确认一下此人,如真是那日的恶人,他这辈子也勿想出牢房了。” “哎呀,钱管家办事效率就是高。牡丹,明日我陪你去,莫怕。”颜如龙自告奋勇。 “钱管家,不知如何感谢您。”花牡丹激动地落下泪来。 “牡丹姑娘,莫言谢,你也帮过我,来日方长,大家相互帮扶,可好?”钱满粮安慰花牡丹。 “嗯……”花牡丹拭泪应答。 “来来来,莫说不开心的事,喝酒……”钱满粮端起酒杯,邀花牡丹与颜如龙同饮。 酒过三巡后,花牡丹命人撤了残羹剩饭,亲自沏了一壶好茶。 “颜大公子,钱某有一事相求,希望得到颜大公子的帮助。”钱满粮切入正题。 经过一顿酒的交谈沟通,颜如龙对钱满粮,愈发的崇拜起来。一来,钱管家功夫了得。二来,钱管家行侠仗义,救了花牡丹,就这一点,颜如龙就觉得钱管家是个正人君子,值得自己相交。 “钱管家,您尽管说,只要我颜如龙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做。”颜如龙拍着胸膛,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情。 “也不是多大的事,颜大公子轻易就能办到。”钱满粮笑望着颜如龙,眼里满是温和。 见钱管家与颜如龙有正事要谈,花牡丹聪明,借口出了牡丹阁,留钱管家与颜如龙单独说事。 “颜大公子,上次那八个夜袭周家山庄的人,是颜府的护卫还是……”钱满粮问。 见钱管家旧事重提,颜如龙尴尬地挠了挠脸,不知钱管家何意。 “颜大公子莫要误会,事因是前几日晚上,又有夜衣人夜闯周家山庄……” “不不不……钱管家,我绝对没有再叫人去闯周家山庄。”颜如龙吓的摇着双手,极力否认。 “我知道不是您叫人所为,只是前晚那夜衣人,与您上次叫去的夜衣人领头的功夫出自一派,因此,我要查明,又是何人要与周家山庄为敌。”钱满粮坦言道。 “上次那八人,是我在武县的武戈馆雇的人。”颜如龙不好意思地道出真相。 “武县的武戈馆是做什么的?”钱满粮问。 “武戈馆就是一家武馆,也兼接替人杀人寻仇的买卖。” “哦……如此说,那夜衣人是受雇于这家武馆了?”钱满粮思索道。 “这就不清楚了,可能也是兼雇的江湖武人。”颜如龙答道。 “颜公子能否与我去一趟武县的武戈馆,查明那八个夜衣人头领的踪迹。”钱满粮求助颜如龙。 “当然可以,钱管家何时去,叫上我。我基本每日下午都在牡丹这里,您来此找我便是了。”颜如龙爽快地应允。 “钱某就先谢过颜大公子了……”钱满粮站起身,向颜如龙深施一礼以表感谢。 第142章 再回武县 两日后的未时,钱满粮与颜如龙,在暗香楼门口碰面,上了快马,加鞭往武县而去。 二人申时中到的武县,入住迎宾楼。 “颜大公子,今天骑行了这么长的路途,也着实辛苦您了,先休息,晚上我们去外面找些好吃的。”钱满粮要了相邻的两间上房,对颜如龙道。 “武县我比您熟,晚上我带您去吃好吃的。”颜如龙笑着边进房边回应。 “行,我就跟着颜大公子吃香喝辣了。”钱满粮调侃完,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钱满粮心里有事,就算和衣躺在床上,也毫无睡意。索性坐起身来,略一思索,便起身出门而去。 既然来了武县,周家茶场还是要去看一下的。 钱满粮骑马来到周家茶场,曹行之得报,忙亲自到门口迎钱满粮。 “钱管家,您怎的来了。”曹行之欣喜作揖行礼。 钱满粮拱手回礼,道:“我来武县办点事,所以顺道来看看曹管事。” “来,钱管家,厅里请……”曹行之将钱满粮引进茶场内院的正厅里,双双在下首位坐下,茶场小厮上茶后退去。 望着这个茶场正厅,钱满粮心里有几分感慨。前几个月还经历了一场刀光血影,死了二十几条人命,如今,一切的痕迹都已抹去,似乎从未发生过那场血腥争斗。 “曹管事,茶场情况如何?”钱满粮收回思绪,含笑问曹行之。 “回钱管家话,茶场一切都顺利,比之上个季度,销量翻了一番。”曹行之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哦?翻了一番,这着实是可喜之事,曹管事辛苦了。” “哎呀,我哪敢邀这个功,是周大公子经营有方。再个,颜家茶场合并进了我们周家茶场,没有恶意竞争,这销量上升,是意料之中的事了。”曹行之实诚,有一说一。 “周大公子不在这边吗?”钱满粮问。 “周大公子在颜家茶场,哦,不,在咱们周家新茶场把持。钱管家,曹某陪您去看看?” “不用了,周大公子做事,老爷都十分放心,我如去看,生了嫌心,不好。”钱满粮经过周全麻袋折尸一事,对周全的好感全无,如无必要,不见面最好。 “哦哦……如此,那钱管家就在这老茶场走走看看吧。”曹行之提议。 “也好,有劳曹管事作陪,就周边看看。” 钱满粮和曹行之,出了厅往茶场内走去。 周家茶场,百亩茶田,一望无际,甚是壮观。 “钱管家,我命人采了最好的茶尖,已烘焙成成品,一会烦请钱管家捎了回去,敬献给老爷品尝。”曹行之道。 “曹管事有心了。”钱满粮举目四望,却见右侧方有一片茶树,长的异样的茂盛,叶色绿的发乌,一看就是肥料允足,滋养的好。 见钱管家望着那片格外醒目的茶林,曹行之叹了口气道:“钱管家,您也看出这片茶林的不同了吧?” “嗯,着实与别处不同。”钱满粮回应。 “那里,埋了二十三具尸体……”曹行之神色严肃地望着那片茶林。 钱满粮不再搭话,脑里浮现茶场后厅那血淋淋的杀戮场景。 夜色降临,颜如龙叫了钱满粮,同去县城街上寻吃的。 颜如龙在武县待的时间长,对县城的街巷很是熟悉,七拐八拐的,就到了一间酒舍,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寻了个窗边坐下。 “钱管家,这家的羊肉,特别的好吃。”颜如龙推荐道。 “冬日冷,吃羊肉是最好不过的。”钱满粮望向窗外,应和颜如龙。 “钱管家,您看到什么了么?”颜如龙问。 钱满粮凝神环视,见酒舍的斜对面,有一间牌匾上刻着武戈馆的武馆店。钱满粮微微一笑,道:“看到了。” “钱管家,待今晚吃饱喝足,明日再前去。”颜如龙指了指武戈馆。 “行……”钱满粮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静等店小二上酒菜。 因是出来办事的,二人只小酌了几杯,吃饱便离开了酒舍。 “钱管家,走,去醉香楼瞧瞧去。”颜如龙玩心大发,邀钱满粮去醉香楼。 钱满粮欣然同往醉香楼。 二人进的醉香楼,妈妈眼尖,忙迎了上来人,人还没到前,笑声早扑面而来:“哎呀,颜公子,许久未见您了,想煞老身了……” “齐妈妈又年轻了……”颜如龙摸出一锭银子,递过老鸨面前。 “谢谢颜公子,快,楼上请……”老鸨将二人往楼上领,笑面道:“颜公子,您是来找牡丹姑娘的吗?” 颜如龙本是醉香楼里花牡丹的常客,知道老鸨会这样问,便逗趣老鸨:“是的,多月未见牡丹姑娘,甚是想念。” “哎呀,颜公子,着实不巧,牡丹姑娘回常县老家了。今儿个您是见不着牡丹姑娘了,我给您安排别的姑娘吧。”老鸨油滑,生怕说了花牡丹已被金主赎身,颜公子就不来醉香楼了。 “牡丹姑娘的老家不是济县的吗?怎又回常县了,莫非被人赎了身从良去了?”颜如龙朝并肩同行的钱管家挤了挤独眼,继续逗戏老鸨。 “她与您说她老家是济县的?那就是老身听岔了,将济县听成了常县。”老鸨自行辩解道。 “钱管家,冬夜漫长,要不我们就在醉香楼听会曲再回房歇息?”颜如龙征询钱管家的意见。 “听颜大公子的……”钱满粮似心情不错,应答道。 “二位爷,我们醉香楼新到了一批姑娘,个个水灵漂亮……”老鸨不失时机地推荐醉香楼的新姑娘。 “行,要个包间,叫两个会唱曲的姑娘来。” “好嘞,二位爷,楼上请……”老鸨喜笑颜开,将二人迎上二楼包间,上了酒菜,唤了两个姑娘,一个弹一个唱。 颜如龙喜欢听曲,钱满粮表面陪着,脑里却在想着武戈馆的事。 二人到子时初才出了醉香楼,老鸨热情地送到门口:“颜公子,可要常来呀……” 颜如龙与钱满粮悠闲地慢步往迎宾楼返回。 武县县城的夜市,热闹非凡,也并未有如焦县的宵禁,街上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第143章 武戈馆 第二日,等颜如龙睡醒,已是巳时。颜如龙怕误了钱管家的事,忙起身洗漱穿衣,去钱管家房前待命。 “颜大公子,昨晚睡得好吗?”钱满粮出了房来,边关房门边问。 “我一沾床就能睡着,挺好的。这么,一觉睡到现在,怕误了您的事……”颜如龙不好意思地笑道。 “无妨,我们现在去武戈馆。” 二人步行前往武戈馆,武戈馆已开门营业。 “烦劳小哥通报一下苏馆主,就说颜公子来访。”颜如龙赏了守门小厮几块碎银。 守门小厮收了碎银,不敢怠慢,转身往馆内跑去。 片刻后,守门小厮返回,请颜如龙与钱管家进馆。 进到馆内,才看到这个武戈馆大院面积很大,院内正有百余号人在拳师的带领下操练拳脚。 看架势,这个武戈馆并非是一般的小武馆。 二人跟随守门小厮往武戈馆的正厅去,进了厅堂,正首位上坐着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钱满粮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一位文弱书生,竟然是武戈馆的馆主。 “颜某拜见苏馆主。”颜如龙对着白面书生作揖行礼,钱满粮也跟着向馆主行礼。 “颜公子幸会,二位请座。”苏馆主微笑道。 颜、钱二人在下首位依次入座,侍茶丫鬟端上茶来。 “颜公子今日来,是?”苏馆主望向颜公子,微笑问询。 “苏馆主,颜某今日来,还要雇些人……”颜如龙道。 “实不相瞒,做颜公子的生意,着实是亏大了,雇出去的人,基本折了……”苏馆主话里有话。 “苏馆主,当初颜某雇的,也是你们武戈馆一流的高手了,谁知……”颜如龙的意思,让苏馆主觉得是在责怪武戈馆一流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颜公子,我武戈馆开门做生意,亏盈自愿,苏某并无它意。只是觉得颜公子的仇家,真的是藏龙卧虎,是苏某大意了。”苏馆主也不愿得罪了颜如龙这样的大主顾,笑道。 “苏馆主,上次不是还有一人逃生了,此人武功应该不错。”颜如龙意指那个在周家山庄逃走的头领。 “您说的是易师傅,他的功夫,在武戈馆众高手中,排第五。”苏馆主回道:“可惜,还是败了。” “这位易师傅,今在何处?我想雇了他与我做个护院总护头。” “颜公子,您应该知道我武戈馆的规则,武戈馆只做短雇,不做长雇生意。”苏馆长提醒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雇了易师傅去我府上,指点我府上的护卫们一此功夫,短雇即可。”颜如龙解释。 “颜公子,武戈馆适合您要求的武师大有人在,颜公子不必执意要易师傅。何况易师傅在您雇用期间,战绩失败,武戈馆不会再将他第二次推荐给您雇用。”苏馆主强调。 “无妨,他能全身而退,证明他的武功绝对有过人之处,颜某就雇他了。”颜如龙坚持。 “颜公子,即使您要雇易师傅,武戈馆同意,易师傅当前也不在武县。”苏馆长道。 “不在武县,他去了哪?” “他去了哪苏某就不清楚了,易师傅并非是武戈馆的长雇武师,他似银子用完了,才来武戈馆接上一单。”苏馆主实情相告。 “哦?武戈馆还聘短雇武师?” “是的,都是些江湖中人,自由惯了,不愿长期受束于一家,便做起短雇,挣点银子,够吃喝便行。” “如此说,我要雇易师傅,并不知道何日能行?”颜如龙有些失望。 “是的,颜公子,苏某建议您换一个武师。” “不用,我就预定易师傅吧。他何时来贵馆接单,颜某就何时雇他。苏馆主,您觉得可行?”颜如龙换了个思维。 “自然是可行的,只是不知易师傅何时再来,或者,他再不来了,也是有可能的。”苏馆主实话实说。 “无妨,我也不急一时半会的,就预定易师傅了。”颜如龙决意就要易师傅。 “好吧,既然颜公子坚持,那苏某也不再多说了。颜公子,有劳您去账房付订金签合约。但有一事苏某丑话要说在前,请颜公子见谅。” “苏馆主但说无妨。” “如易师傅一年内未来武戈馆接单,颜公子的定金,是不退的,但可以后延。颜公子考虑清楚再签合约。”苏馆主提醒。 “没事,就算易师傅十年不接单,颜某也不来索要订金,请苏馆长放心。” “这样甚好。”苏馆长满意地笑道,转头吩咐身后的贴身小厮:“送颜公子去账房签约。” 颜如龙与钱满粮辞了苏馆主,在小厮的引领下,去往武戈馆的账房。 颜如龙在合约书上签了名按了手印,钱满粮付了五百两银票的定金,拿了合约书,二人被小厮送出武戈馆。 出了武戈馆,钱满粮笑问道:“颜大公子,您之前请的那些个夜衣人,花了多少银两?” 颜如龙难为情地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道:“签生死约的一千五百两银子一位,不签生死约的八百两一位,武戈馆抽四成银子。” “颜大公子真是大手笔。”钱满粮调侃道,心下却是怜惜那些个被周家山庄斩杀了的夜衣人,区区几百两银子,就将自己的命送了。 “一时糊涂,让钱管家见笑了。”颜如龙对自己做过的蠢事后悔不迭。 钱满粮轻拍了拍颜如龙的肩膀,以示安抚。 “我给武戈馆留的送信地址是周家茶场,钱管家,您可要去茶场交代他们一下?”颜如龙想的周到。 “要去的,一会回了迎宾楼,我就去茶场。颜大公子,要不要同去?” “我就不去了,那曹老头,我不见为好……”当初颜如龙强占周家山庄,就是他叫江一刀那一伙地痞,将曹行之打的鼻青脸肿的。颜如龙心下有愧,自是不好意思面对曹行之。 钱满粮明白颜如龙的意思,也不勉强。 回到迎宾楼,钱满粮独自去了周家茶场,和曹行之交待了武戈馆送信的事。 武戈馆的事暂告一段落,下午,钱满粮与颜如龙便返回了焦县。 钱满粮亲自将颜如龙送到牡丹阁,并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对花牡丹道:“要一桌好酒好菜,牡丹姑娘代我好好陪颜大公子喝几杯。” “您不留下来一起么?”颜如龙问。 “山庄还有很多事,我两日未回山庄,留不得了,改日我再请颜大公子喝酒,好好谢谢颜大公子这两日陪我去武县的辛苦……”钱满粮挂记着周家山庄,告辞了颜大公子,离开暗香楼,急急返回周家山庄。 第144章 周全求娶萧红玉 钱满粮回到周家山庄,立刻去泰元馆向周老爷详细禀报这两天的进展。 “如那个姓易的拳师再不去武戈馆接单,是不是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知道飘灵宫的位置了?”周老爷神情严肃。 钱满粮低着头,不敢出声,脑里也在飞速转动,想有没有另外的方法。 “如万不得已,就请乾通吧……”周老爷紧皱起眉头,语气低哑又无奈。 “老爷,不可。”钱满粮吓的跪了下来,惊道:“容满粮再另想别的办法。” “起来,满粮。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有些心急了。”周老爷重重叹了口气:“唉!一切随缘吧,能找到就找,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就当与他此生再无缘分……” “老爷,满粮尽力……”钱满粮站起身来。 “满粮,你的母亲与我已故的夫人朵儿是亲姐妹,每每看到你,就像看见我的夫人朵儿一样,也像看见了他……”周老爷走近钱满粮,抬手轻抚了抚钱满粮白皙的面颊,眼里全是疼爱与忧伤:“血缘的东西真是奇妙,你与你的姨母,比你与你的娘亲还长的像。” “老爷,姨母已去了三十余年了,您还放不下她……” “满粮,我与你姨母,八岁就相识了,还有你娘亲,你爹。我们四人,一起长大,一起成亲……”周老爷目光迷茫,沉浸在逝去的遥远回忆里。 钱满粮不忍打扰周老爷的回忆,静立一旁默默陪伴。 盏茶时间后,周老爷拉回思绪,转身往内室走去,轻声道:“满粮,下去休息吧。” 望着周老爷落寞的背影,钱满粮心下着实不是滋味。 钱满粮也觉焦躁,周老爷要飘灵宫的地址,自己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知觉又走去了狗舍老仓的房前,老仓正在做晚饭,见钱管家恹恹地走来,忙停下手,上前行礼:“钱管家,您回来啦?” “嗯,回来了……”钱满粮不等老仓邀请,便进了老仓的房间,一言不发地在桌前坐了下来。 看钱管家一逼失魂落魄的样子,老仓也在椅上坐下身,关心地问:“夜衣人头领的事没有收获吗?” 钱满粮摇了摇头,颓丧地将双手肘撑在桌上,用手掌托了额头,苦思冥想片刻后道:“仓爷,如寻不到那个夜衣人头领,还有什么办法查找飘灵宫的位置?” 老仓也想了片刻,回道:“似乎没有了……” 二人静坐着,却想不出任何策略。 日子如往常般流逝,一切都似平静无波,殊不知,却暗流涌动,压的钱满粮喘不过气来。 周老爷传了周吴氏到泰元馆书房,和颜悦色地叫周吴氏在书桌前的椅上入座,并关心地询问了周吴氏近期的身体和心情。 周吴氏礼节性地一一回答,见周老爷笑眯眯地欲言又止,周吴氏温柔地道:“老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淑慧定会竭力去办。” “是这样的。”周老爷略沉思后道:“山庄内是不是有一着黑衣黑裙耍青蛇的姑娘?” 听周老爷打探萧红玉,周吴氏心下一怔,生怕周老爷看上了自己的女儿,忙回话道:“老爷说的是玉儿吧?” “应该就是那晚夫人唤其为玉儿的姑娘。”周老爷温和地看着周吴氏。 “老爷,请恕淑慧没有将玉儿暂住山庄的事向您禀报。”周吴氏颔首,向周老爷表示歉意。 “无妨,后院的事,夫人做主便是,只是这个玉儿,是谁家的女儿?” “回禀老爷,玉儿是我师姐无悔的女儿,也是我的干女儿。只因性格有些顽劣,遂师姐送信与我,想让玉儿在我身边受些调教。因此,我便 让师姐着人送了玉儿过来。”周吴氏特意向周老爷编造玉儿是自己的干女儿,以此断了周老爷的非分之想。 “哦……原来是夫人师姐的女儿,如此甚好。”周老爷似非常满意。 “老爷,您这是?”周吴氏心下一凛,哀怨地望向周老爷。 见周吴氏如此眼神,周老爷知周吴氏误会了,哈哈笑道:“夫人莫要想偏了,听我说……” 周老爷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往下说:“昨日全儿来了书信,问我求娶玉儿。” “啊……”听周老爷说是周全要娶玉儿,周吴氏松了口气,略显尴尬地抿嘴笑了笑,回道:“全儿怎知道玉儿的?” “全儿说那日夜里,偶遇玉儿姑娘在草地上寻蛇,便觉一见钟情了。” “这……”周吴氏想到周全有正妻,自己的女儿嫁与周全为妾,岂不太委屈了。 “夫人有何顾虑?”周老爷问。 “只是,全儿已有正妻,让玉儿嫁去为妾,恐师姐不允……”周吴氏实说。 听周吴氏提到周全的正妻,周老爷便想起柳氏来,也觉不是滋味,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道:“全儿的正妻柳氏,已病亡了……” “甚?柳氏病亡了?才多久的事啊,上次他们夫妇来山庄,柳氏还是好好的。”周吴氏惊的睁大了杏眼,不敢相信。 “生死难料,福祸相依。” 说到柳氏的死,夫妇二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片刻后,周老爷再次问周吴氏:“那晚我在厅内,听那玉儿姑娘挑战夜衣人,想必玉儿姑娘是个练家子。” “回禀老爷,玉儿识些花拳绣腿。只是,玉儿对蛇蝎蜈蚣一类,似更有兴趣。”周吴氏说到女儿,心情总是瞬间变好。 “甚好,全儿就要玉儿这般的姑娘来协助。”周老爷心下大喜,这玉儿姑娘,定能治的了周全的虐妻之症。 周吴氏衡量,玉儿年纪已偏大,若能嫁与周全,又是正妻之位。加上周老爷对周全的器重,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玉儿与周全实是天作之合的好事了。 “老爷,容淑慧修书与我无悔师姐商议,如师姐也赞成,那全儿的心思,我们便成全了他。” “好好好……有劳夫人在你师姐面前,替全儿多美言几句,也好玉成了这桩好事。”周老爷大喜,虽对周全虐妻心生不满,但周全毕竟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为周家山庄服务的后辈,周老爷自然不会轻易舍弃了。 “是,老爷……”周吴氏也喜笑颜开,为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感到欣慰。 第145章 周吴氏与普慈谋划 当日,普慈收到周家山庄慈和轩房顶上的红绫传讯,在子时后摸进慈和轩,轻车熟路地上了周吴氏的床。 普慈欲与周吴氏亲热,却被周吴氏推开,满面喜气地道:“师兄,喜事。” “喜从何来?”普慈停了手,见周吴氏高兴地合不拢嘴,不解地问。 “老爷替周全向我们的玉儿提亲了。”周吴氏面露得意之色。 “周老爷的那个大侄子周全?他不是有正妻了么,我不同意我们的玉儿做人小妾。”普慈不满,自己就这一个意外得来的女儿,绝不允许女儿去为人妾。 “师兄,我当然不会让玉儿去做人妾室,你听我说。”周吴氏将周全正妻已病亡的事说于普慈听,并道:“周全虽已丧了四任正妻,但他却并未纳过妾,这足以证明周全对正妻还是专情的。再说,老爷膝下无子嗣,又如此器重周全,周全的前途可想而知。” “如他娶了玉儿,我们再助助力,周全日后接替老爷的位置,不是不可能。”周吴氏深谋远虑,听的普慈脸上渐渐绽出笑来,频频点头。 “这确实是喜事,兰儿,一切听你的安排。只是……”普慈顿了顿道:“玉儿能同意吗?” “放心吧,师兄,玉儿会同意的。”周吴氏胸有成竹。 “那就好,那就好。兰儿,你有心了,玉儿从小我们都不在她身边,这孩子,也着实是可怜,唉!”普慈叹息一声。 “师兄,玉儿如知道我们的难处,定不会怪我们的。” “玉儿不怪,我心里也是难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也未尽到。”普慈很是内疚。 “所以,师兄,我们现在就要为我们的玉儿铺路,也为我们以后有个保障。”周吴氏谋划。 当年,刚满十八岁的吴淑兰,被师父无邪子玷污了贞操,索性与师兄普慈相好。不曾想,吴淑兰很快有了普慈的孩子,为避免再次被无邪子祸害,吴淑兰躲进念慈庵,直到生下女儿。将女儿托付给了师姐无悔师太,并随了师姐的俗家姓,给女儿取名为萧红玉。 吴淑兰之后回了吴家,普慈随师父无邪子继续浪迹江湖,对女儿萧红玉却从未管过。 直到前几个月,无悔派人送信来,称玉儿顽劣,喜弄毒物,自己实在管束不了。请周吴氏接手,管束萧红玉。 周吴氏这才想起还有个女儿来,心下也着实觉得亏欠了女儿太多,遂一口就应允了下来,接了萧红玉来周家山庄,再从长计议。 正愁玉儿已年过三十还未嫁人,周吴氏原本想将玉儿许配给周不易,欲寻机会与周老爷商量,周老爷就将周全送上门来了。周吴氏着实是高兴的,玉儿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这也算是自己对玉儿的一点补偿吧。 周吴氏与普慈将之前的谋划重新整理,大致框架不变,细节却有所改动。 “师兄,我那药,是不是要少放些剂量了?”周吴氏问。 “兰儿,你做主便是。”普慈不愿动脑,一切都听周吴氏的。 这一夜,二人都在商议玉儿与周全的事,直到寅时将过,都未曾闭眼。 普慈起身穿衣,打算早些回普慈院,也好让周吴氏好好睡上一觉。 周吴氏还在亢奋中,普慈走了,她也睡不着,脑里全是今后的谋划。 萧红玉虽已三十有三了,心性还如少女般任性顽劣。多半因从小长在念慈庵,又是无悔师太的干女儿,大家都宠着她惯着她,这让本性就很随性的萧红玉更是以自我为中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午饭过后,周吴氏派秋香上七喜轩,唤萧红玉来慈和轩说婚配之事。 秋香领令到的七喜轩,七喜轩的守院丫鬟,开了门锁,也不推门,只是趴在门上往七喜轩内嚷:“秋香姐到……” 守院丫鬟随后退身对秋香道:“秋香姐,您进去要小心提防些……” “有何可小心提防的?”秋香不解,嘟囔着推开门就跨进七喜轩去,边进边笑盈盈地唤着萧红玉:“玉姑娘,大奶奶让你过慈和轩一趟……” 谁知秋香刚走进七喜轩,一只黑蝙蝠就“呼哧”一下飞到秋香的发顶上,张嘴就要咬秋香的额头。吓的秋香一声尖叫,双手忙去扒趴在头顶的蝙蝠。 蝙蝠受惊飞走,脚踝上又被一软滑的东西缠住,一下子窜到大腿上。 秋香低头一看,见一白色大蛇,缠在自己的脚上,对着自己吐着鲜红的信子,秋香骇的一下子昏厥过去,倒在地上。 “真不经玩,两下就晕倒了,没劲。”萧红玉不以为然地从厅里走了出来,将缠在秋香脚上的白蛇捏了七寸提了起来。 “喂,她昏过去了,你快把她弄走,一会别被我的毒物们吃了……”萧红玉吩咐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守门丫鬟。 萧红玉进房关好蛇,便又出来院子。见守门丫鬟吃力地拉昏厥在地的秋香,翻了个白眼,对守门丫鬟道:“真没用,起开。” 萧红玉弯下腰,双手抱了秋香的腰,一使劲,便将秋香扛在肩上,大踏步出了院门,往慈和轩而去。 在慈和轩厅里等萧红玉的周吴氏,见萧红玉扛着全身瘫软的秋香,忙起身问:“玉儿,秋香这是怎的了?” “说了不让人进我的院子,她偏进,被蛇吓晕了。”萧红玉将秋香放进太师椅,拍了拍手,在一旁坐下。 “你这孩子,女孩子家,天天弄些毒物,也不害怕。”周吴氏掐了掐秋香的人中,秋香缓缓醒来。 “大奶奶,蛇……”秋香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没事了,秋香,你先下去歇歇……”周吴氏支开秋香。 “师伯,您找我何事?”萧红玉用手指戳着案几上的花瓶,头也不抬地问周吴氏。 望着萧红玉,周吴氏愈发觉得女儿与自己年轻时,不管是相貌和性格,都很相似。 周吴氏坐回首座,慈祥地笑道:“玉儿,你来山庄也有些时日了,吃住都还习惯吧?” “还行,就是有些闷,没有念慈庵的后山好玩。”萧红玉答道。 “这周家山庄后山也好玩,你没去看看?”周吴氏建议。 “去走了一圈,没甚好玩的。” “要不我陪你上后半山腰的普慈院去走走,普慈院后山有个山林,有山鸡野兔,我们去狩猎……”周吴氏讨好地道。 第146章 萧红玉同意婚事 “不用了,师叔。”萧红玉拒绝,她习惯了独来独往,要自己同长辈一起出游,那着实是太拘束了。 “好吧。”周吴氏将桌上的糖果盘端了,起身走到萧红玉旁边坐下,又将端在手里的糖果盘放在案几上,温和地道:“玉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后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哪天不想呆在这了,我就浪迹江湖去。” “江湖可没有那么好浪迹的,你就算武功再高,制毒再厉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压制你。” “师叔,您有何事就说吧。”萧红玉不想听周吴氏说教。 “玉儿,那我就说正事了。我与你订了一名亲事,今儿个叫你来,就是要与你说商量一下。”周吴氏见萧红玉没耐心,干脆直切主题。 萧红玉蹙了蹙眉,想了想,问:“是谁?” “是老爷的大侄儿周全,他说他对你一见钟情,特求老爷成全你们……” “他何时见的我了?”萧红玉不解,自己怎没印象见过什么男子。 “周全上次来山庄,就住了两夜,说夜晚见你在草地上找蛇……”周吴氏口里回答,眼睛却细观趴在案几上摆弄糖果盘里糖果的萧红玉的神色。 “噗呲……”被周吴氏这一提醒,萧红玉顿时想起那晚用七灵蛇吓唬周全的场景来,禁不住笑出声来,道:“是他呀,我都没正眼看他,就觉像个小老头。” 见萧红玉并未生气,周吴氏放下心来,哈哈一笑:“周全一表人才,能力又强,是老爷着重培养的周家山庄的接班人。他也不老,就大你三岁。” “我可不管他是谁,只要莫管束我……”萧红玉自由惯了,对婚姻没有概念。 “周全忙的分身乏术,哪有时间管束你。但是,如你成了家,万不可像现在这般顽劣了。你看,我那贴身丫鬟秋香,都让你给吓昏了。”周吴氏半是宠溺半是责备地道。 “成了亲,他会陪我玩么?” “当然了,成了亲,你就是他的娘子,他自然要陪你的。” “行吧,师叔做主便是。但是,我有个要求……”萧红玉坐直身,认真地道。 “玉儿,你说,我都替周全答应你。”见萧红玉答应了亲事,周吴氏开心地拉了萧红玉的手,欢喜不已。 “我还得住在这,等我忙好事情了,我再跟他走。”萧红玉提出要求。 “这……为何?”周吴氏犹豫,女子成了亲,自然要随夫去,再住在周家山庄,不合规矩。 “我的七灵蛇已被那晚的歹人全弄死了,我还要去乢山找七灵蛇,等找到了七灵蛇,我再与他去。”萧红玉心心念念想着七灵蛇。 “原来如此,那可行。”周吴氏笑着应允。 “乢山在何处?”周吴氏好奇地问:“只有乢山有七灵蛇么?别的地方没有吗?” “是的,只有乢山有。乢山在僮县……” “僮县?太远了,你一个人去,我怎能放心……” “那有什么,我之前也是一个人去的。”萧红玉无所谓地道。 “不行,万一路上遇到歹人,如何是好?”周吴氏不放心,一口拒绝。 “师叔莫要忘了,我的毒可不是吃素的。”萧红玉邪魅一笑,自信满满。 望着萧红玉那邪魅的笑,周吴氏怔了怔,这孩子,太像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了,自己年轻时,得意的时候,也总是这样笑。 “玉儿……” “莫要劝我,七灵蛇我是一定要去拿的,拿不到七灵蛇,我就不成亲。”萧红玉站起身来,倔强地昂起头,道:“师叔,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不等周吴氏接话,萧红玉对周吴氏微欠了欠身,便大步住慈和轩外走去。 “玉儿……你何时去乢山?”周吴氏忙问。 “五日后……”萧红玉的背影,快速地在慈和轩的大门口隐去。 “唉!这孩子……”周吴氏拿萧红玉没办法,又着实是不放心萧红玉一个人去乢山。 周吴氏略沉思后,吩咐门外的丫鬟:“去,把钱管家请来。” 不一会功夫,钱满粮急急来到慈和轩,恭敬地给大奶奶周吴氏行礼请安。 “坐,满粮。”周吴氏笑眯眯地道。 “谢大奶奶。”钱满粮在下首位坐下,听侯大奶奶的吩咐。 “满粮,老爷要将玉儿……就是住在七喜轩的萧红玉婚配给周全大公子。”周吴氏心中有喜事,脸上也难掩喜色。 “恭喜周大公子。”钱满粮听周吴氏说萧红玉要许配给周全,第一反应就是:周全的好日子到头了。 钱满粮心下生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窃喜来。 “着实是大喜事,周家山庄已许久未办喜事了,趁大公子成了好事,到时候得好好热闹热闹。”周吴氏道。 “是,大奶奶。” “只是玉儿这孩子任性,非要先去乢山找七灵蛇,找了七灵蛇才肯出嫁。”周吴氏抛出话题。 “乢山?是僮县的乢山么?”钱满粮问。 “是的,如我没记错的话,乢山离焦县要三百多里,玉儿一姑娘家孤身前往,我着实是不放心。”周吴氏表达自己的担忧。 “为何非要去乢山找七灵蛇?近些的地方没有吗?”钱满粮不解。 “我也这样问的玉儿,玉儿却说,七灵蛇只有乢山才有。”周吴氏答道。 “哦……”钱满粮脑里灵光一现,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加思索,忙道:“大奶奶,您是要满粮陪同萧姑娘前去乢山吗?” “满粮,你若能陪同玉儿前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不知老爷能否同意你出远门……”周吴氏顾虑。 “萧姑娘打算何时去乢山?” “她说五日后。” “我这就去禀了老爷,萧姑娘马上就是大少奶奶了,为萧姑娘的安全着想,老爷也定会同意的。”钱满粮起身,道:“满粮先去回禀老爷,晚点时候,满粮再来复禀大奶奶。” “好好好……辛苦满粮……”周吴氏见钱满粮答应与玉儿同去乢山,也放下心来,静等钱满粮去回禀了周老爷,再来慈和轩确定。 钱满粮出了慈和轩,加快脚步,面带欣喜地往泰元馆而去。 第147章 一物降一物 钱满粮急速到的泰元馆,眉脸里却藏不住的欢跃。 周老爷望了一眼钱满粮,柔声道:“满粮,何事让你眉开眼笑的?” 自己的言行,逃不脱老爷的眼睛,钱满粮低下头,恭敬地回道:“满粮刚从大奶奶那边来,听大奶奶说周大公子要与萧姑娘成亲,着实是好事……” “嗯……听说那萧姑娘是练家子,正好治治周全……”周老爷的言下之意,钱满粮懂得。 “萧姑娘的功夫一般,但似乎对制毒颇感兴趣。” “随她吧,只要这姑娘能使周全日后改了之前的恶习,就算是这姑娘的大功德了。”周老爷一心想周全能好上加好,也是费尽心思。 “只是,萧姑娘有一要求。” “什么要求?” “萧姑娘要去乢山找七灵蛇,才肯出嫁。” “僮县的乢山?”周老爷问。 “是的,老爷。” “为何要去如此远之地?” “萧姑娘说,七灵蛇只有乢山有……” “大奶奶怎么说?” “大奶奶的意思要在下陪了萧姑娘同去乢山。”钱满粮如实回禀。 “胡闹,山庄事多,你怎有那闲工夫陪那姑娘胡闹?随便派个护卫去便是了。”周老爷一脸不悦。 “老爷,您还记的那夜飘灵宫那人说的话么?”钱满粮道。 “什么话?”周老爷疑问。 “那夜,萧姑娘射出七灵蛇,夜衣人却不屑地道:‘这种小虫,飘灵宫都是拿来喂鸡的。’”钱满粮复原那晚夜衣人的话。 周老爷一怔,会意道:“你是想说,飘灵宫就在乢山?” “老爷,极有可能。萧姑娘说七灵蛇只有乢山有……” “嗯……”周老爷锁眉沉思片刻,低沉着声音道:“满粮,乢山山高林密,毒虫肆虐,你……” “老爷,满粮定能全身而归,请老爷应准……”钱满粮坚定地要与萧红玉同去乢山。 周老爷沉默不语,似在衡量什么。许久,周老爷望向钱满粮:“萧姑娘何时去?” “五日后……” “如今正值深冬,乢山更是寒冷。你如去,万不可冒进,先探路,等来年春暖花开,再多带些人前去……”周老爷吩咐,在周老爷的心里,钱满粮比自己的左右手还重要,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老爷,我这就去回禀了大奶奶……” “去吧。”周老爷将视线收回,坐在椅上,思绪却飘向不知名的空际。 萧红玉将周吴氏推荐的普慈院后山记在心里,从慈和轩出来,便顺着周家山庄的围墙,跃出院外,确定了一下普慈院的位置,便往普慈院而去。 普慈院内,普慈正在操练马家兄弟。马富着实笨拙,普慈也不寄望于他,也就随了马富自由发挥地瞎比划。 马康虽懒散,悟性却极高,普慈教一遍,马康就能记住,并一招不差地比划出来,只是没有内力,招式软塌塌的。 看的普慈火大,提着手里的木棍,一棍子就敲在了马康的手臂上,疼的马康捂着手臂跳起来就跑。 “孽障,往哪跑……”普慈见马康又要开溜,气的就要追上去。 “师父莫追,我去后山收野味。”马康疼的呲牙咧嘴地往院侧门跑。 “孽畜,功夫还没练完……”普慈追了几步,知追不上灵活的马康,便停了下来,叫道。 “师父,回头再练,我要晚去了,野味全跑了……”马康“嗖”地窜出侧门,消失在院门外,声音还在院内回响。 “孽障……”普慈骂骂咧咧地扔了棍子,往禅房去,操练了半个时辰,口也干了。 马富见师父也走了,也不知该继续练还是收了手干活去,忙问师父:“师父,我还要练多久?” “你该干啥干啥去……”普慈没好气地回道。 “哦……”见师父火大,马富也识趣地收了招式,乖乖干活去了。 马康又逃了一天的操练,虽手臂被普慈敲的生疼,但只要不练功,就算被普慈打了一记木棍,也无所谓。 马康来到后山小林,在放了捕猎器的地方,找了个草窝,往里一躺,便心安理得地打起旽来。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捕猎器里发出“吱吱”的兔子叫声。马康一个激灵醒来,忙坐起身,往捕猎器望去。 马康这一望,却见一黑衣黑裙的女子,正拎了捕猎器,伸手去捉捕猎器上被夹住的兔子。 马康急的跳了起来,怒喝道:“哪里来的女贼,竟敢偷小爷的兔子。” 黑衣黑裙女正是从周家山庄溜出来的萧红玉,刚摸上普慈院后的小林,就见林中一捕猎器正捕了一只兔子,欣喜地就去捉,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毛头小子喝住。 萧红玉见毛头小子自称小爷,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哪里来的黄口小儿?” “你这女贼,快放下我的兔子,不然小爷有你好看。”马康威胁道。 “吹牛不怕闪了舌头,你这黄口小儿,有什么能耐就使出来。”萧红玉提着兔子,挑衅地在马康面前抖了抖。 马康占着家门就在一旁,何况对付一个女贼,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马康见萧红玉嚣张,便不再答话,摆了招式,就向萧红玉攻去。 萧红玉一眼就看出马康只是个刚入武学门的小菜鸟,也不躲闪,伸出脚去,一脚往马康虚浮的下盘踢去。 马康还没近到萧红玉的身,就被萧红玉一脚踢的一个狗啃地,重重地摔扑在地上。却不服气,又爬起身来,一拳向萧红玉的面门打去。 萧红玉不屑一笑,一把抓住马康的拳头,微使力一拧,马康便疼的直跺脚,另一只手却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就向萧红玉洒去。 萧红玉松开捏着马康的拳头,一个旋身躲开马康洒过来的药粉,又挥掌将飞扑在空中的药粉,尽数拍向马康,马康顿时被药粉里了一脸一身。 “哎呀……”马康惨呼一声,忙用手去挥脸上的药粉,跳起来就往普慈院侧门跑,边跑边凄惨地高喊道“师父救我,女魔头要杀你……” 见马康满嘴叫自己女贼女魔头,气的萧红玉就追了上去。 马康往后一瞧,见女魔头追了上来,哀嚎着飞一般地普慈院寻求师父的搭救。 第148章 普慈见到女儿 马康灵活,很快窜回普慈院,边往普慈的禅房跑边大叫道:“师父,女魔头来了,快出来……” 普慈在禅房内打坐,听的房外马康的哀嚎声往房里来,忙下了禅榻往门口去。 普慈正走到房门口,马康就逃命般的飞射了进来,一头撞在普慈肚子上,又被普慈的内力震的弹了出去,摔倒在门外,疼的“哎呦”直叫。 普慈凝神看去,只见马康满脸起了红疹子,躺在地上只叫唤:“师父,女魔头寻仇来了,她说她要杀你……” 马康为激起普慈的杀心,开始胡诌起来。 “胡扯,何来的什么女魔头?就算有,为师也叫她有来无回。”普慈抬眼在院内寻找,也不见马康说的什么女魔头。 “师父,女魔头就在院侧门外,快,别让她逃了……”马康爬起身来,扯了师父的袖襟就往院侧门去。 “你满脸脖的红疹子是怎么回事?”普慈被马康拖着,关心地问马康。 “师父,我中了自己的毒。无妨,一会我去丹房服解药。”马康心急,怕女魔头逃了。 “蠢货,解药为何不随身带着。”普慈不满。 “忘了忘了……” 二人来到院侧门外,见萧红玉提着兔子,满脸不屑地站在那。 “师父,就是这个女贼女魔头,抢了我的兔子,还打我。”马康忙告状。 普慈初见萧红玉,便觉眼熟,细看,才惊觉,在萧红玉身上有吴淑兰年轻的样子。心下狂喜,甩开马康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满眼惊喜地望着萧红玉问道:“姑娘可是玉儿?” 萧红玉见黄口小儿从门内拽出来一个肥胖老和尚,这老和尚还只有一只耳朵,心下很是不屑。 听老和尚叫自己玉儿,警惕地问:“你是何人?” “你真的是玉儿?”普慈再次确定。 马康见普慈发痴,忙打断普慈的话,叫道:“师父,你莫被这女魔头的美色迷惑了,她就是个女贼、女魔头……” 马康还没骂完,就被普慈“啪”的一个大嘴巴扇的眼冒金星。普慈骂道:“孽畜,玉儿是你的师姐,莫要胡说八道,滚下去……” 马康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耳光和师姐怔的一愣一愣的,捂着脸呆立一旁,不敢再多言。 “玉儿,我是……我是你的师伯普慈大师……”终于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却又不敢告知萧红玉,自己就是她的亲爹。普慈激动地迎了上去,亲热地道。 “师伯?我怎得从未听师父提过你?”萧红玉质疑。 “周家山庄的大奶奶是我的师妹,你师父无悔师太,是我师妹的师姐,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师伯?”普慈急于要萧红玉认自己,急切地表达。 “哦,原来如此……萧红玉见过师伯。”既然这胖老和尚能说出自己师父和师叔来,那定是师伯不错了,萧红玉象征性地屈了屈膝,叫道。 “哎哎……玉儿,快快快,院里请……”普慈高兴坏了,忙将萧红玉往普慈院里领。 竟然是自家人,那兔子也就没必要争了,萧红玉走过马康身边,将手里的死兔子往马康怀里一扔,道:“黄口小儿,还你兔子……” “女魔头……”马康接了兔子,心下不服,脱口而出。 “无礼,还不叫师姐?”普慈斥责马康。 迫于师傅的淫威,马康极不情愿地轻声叫道:“师姐……” “大声点,我没听见。”萧红玉在马康面前站定,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蔑视地盯着马康。 马康见萧红玉如此嚣张,气的涨红了脸。 “孽障,听见你师姐的话没有,大声点叫。”普慈助力。 马康面对两个比自己强的人,只能屈服,清了清嗓子,故意对萧红玉大吼:“师姐……” 萧红玉被马康这一吼,顿时来气,一把揪了马康的耳朵就往普慈院里拖,杏眼圆睁,怒道:“黄口小子,你是不服吗?” 马康被萧红玉揪的耳朵都快要掉下来了,疼的直跺脚,连连告饶:“师姐,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看你这一脸被痒麻散弄的,还想毒我,雕虫小技也拿出来献丑,不知死活的东西。”萧红玉教训马康。 “师姐,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一回。”直到现在,马康才认清自己的弱。 “还敢有下次?我定用我的毒蝙蝠,吸干你的血。”萧红玉放开马康,威胁道。 此时的马康,渗进皮肤的痒麻散开始发作,脸上奇痒难耐,忙飞奔去制丹房找解药。 “玉儿,还是你能治这孽障,师伯天天被他气的半死,唉!”普慈赞赏地道。 “这种狂妄自大的黄口小儿,就是欠揍。”萧红玉在普慈的引领下,在普慈院的茶房坐下。 普慈唤了马富端来茶水和点心,并让马富拜见师姐。 马富听话,一一按师父吩咐的做。 萧红玉对普慈道:“师伯,这个马富比那黄口小儿乖……” “玉儿,马富是乖,可却不是练武制毒的料。”普慈回萧红玉。 “师伯也会制毒?”萧红玉一说到制毒,便来了兴致。 “当然会啊,你师叔的制毒术,多半都是我教给她的。” “是吗?既然这样,师伯,您能否也教教红玉制毒?” 望着萧红玉因激动而绯红的小脸,普慈顿觉有女儿在身边,着实是从未体会过的幸福。 普慈眼泛微泪,连连应允:“当然可以,玉儿,只要你喜欢,师伯的命都可以给你。” “师伯,您言重了,红玉要师伯的命作甚。”萧红玉只觉眼前这个只有一只耳朵的胖老和尚,也没那么讨厌了,笑着请示普慈:“师伯,您有没有制毒房?” “当然有,师伯有炼丹房,炼丹制毒都可以……” “是吗?红玉虽也有制毒房,只是不甚齐全。”萧红玉想到七喜轩内的那些个瓶瓶罐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无妨无妨,师伯这里什么都齐全,只要玉儿愿意,你甚至可以搬来普慈院住。”普慈巴不得女儿住来普慈院,这样就能天天和女儿在一起。 “这就不用了,再说,师叔已将我许了人家,过段日子,我可能就要离开这了。”萧红玉坦言。 “为何嫁了人就要离开,玉儿还是可以继续住在周家山庄的。”普慈不舍道。 “师伯,不说红玉的事了,我能不能去看看您的丹房?”萧红玉岔开话题,心念念想看普慈的炼丹房。 “走走走,师伯现在就带你去。”普慈忙站起身来,心花怒放地在前面领路。只要女儿开心,普慈是真的连命都舍得给了她。 第149章 倪郎中为秋香诊脉 萧红玉到的普慈的炼丹房,见炼丹房内一应俱全,着实是兴奋不已,一会看看这,一会摆弄那。 “喂,别乱动,你又不懂。”马康心里有气,服过解药后,脸上的红疹也慢慢消了下去。 “哈……黄口小儿,我不懂,你懂?等我炼制出哑药,就把你毒哑了,省的你话多。”萧红玉也不看马康,自顾自地在炼丹房里四处看。 “马康,莫要话多,陪着你师姐熟悉一下炼丹房里的工具和药材。”普慈吩咐马康,又转身向着萧红玉,笑眯着眼温和地道:“玉儿,你且看着,有不明白的问马康,师伯坐禅时间到了……” “师伯去吧,我自己看便是。”萧红玉对普慈这个炼丹房,极其的感兴趣。 “玉儿,那我失陪了,你慢慢看……”普慈出炼丹房坐禅去了。 马康见机会来了,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双手捧着,讨好地唤萧红玉:“师姐,师弟昨日刚炼的驻颜丹,送与师姐服用。” “你这黄口小儿会炼丹?”萧红玉不信,来到马康面前,从马康的手里拿过丹瓶,看了看,问马康。 “我当然会了,我跟师父学了很久的炼丹术了,我刚刚的解药,也是我自己制的。”马康自豪地道。 萧红玉拔了瓶塞,一股难闻的气味从瓷瓶里窜了出来。萧红玉捂起鼻,嫌弃地问马康:“你这真的是驻颜丹?” “当然是了,师姐要不信,你吃一丸试试,立刻见效。”马康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萧红玉倒出一颗药丸,看了看手掌心里乌黑的药丸,想了想,想吃又不想吃。 看萧红玉犹豫,马康急的直催促:“师姐,吃呀,吃了马上让师姐变的更漂亮……” 萧红玉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道:“行,我吃……”说完就将药丸往嘴里送。 眼见萧红玉将药丸送到嘴边,马康张着嘴,迫不及待地望着萧红玉张开的嘴,恨不得自己动手,将药丸塞进萧红玉的嘴里。 萧红玉斜瞟着马康,一仰头,作势将捏在手指的药丸扔进嘴里。 却没料到,下一刻,萧红玉指尖一弹,将药丸直接射进马康张着的嘴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双指点上马康的喉穴。 只听马康喉咙里“咕噜”一响,药丸就咽了下去。 马康瞬间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忙伸了指头去抠嗓子眼,想将药丸呕出来。 “黄口小子,和姑奶奶来这招,信不信我将这一瓶药丸全灌进你肚子里。”萧红玉恶狠狠地道。 “别别……师姐饶命……”马康忙告饶,拼命干呕,想将吞进喉咙的药丸吐出来。 “说,这是什么毒药?”萧红玉一把拉了马康的前领襟,将药瓶举到马康眼前,厉声喝问。 “师姐,不……不是毒药……”马康辩解。 “不是毒药又是什么?老实交代,不然我就将这整瓶药灌进你的肚子里。”萧红玉作势。 “是……是逍遥作贱丸……”马康忙招认。 “什么狗屁名,有什么功效?” “就是……服了此丸,心性会大变,会……”马康眼珠子一转,突然“哈哈哈……”狂笑起来,挣脱了萧红玉的手,边大笑边脱起衣服来。 萧红玉见马康发疯,以为是药效上来了,满脸嫌恶地看马康手舞足蹈地脱光了衣服。又见马康去脱裤子。萧红玉急了,一脚踹在马康的屁股上,骂着:“贱人,变态。” 马康被萧红玉踹了个狗啃地,忍疼复又“哈哈哈”大笑着爬起身,伸手就脱裤子。 萧红玉见马康如此恶心,边骂边窜出炼丹房,急急从院侧门出去,悻悻地回周家山庄去了。 马康见萧红玉跑出炼丹房,悄悄跟到侧门,确定萧红玉走了,得意地笑道:“女魔头,跟小爷斗,你还嫩着呢。” 马康得意归得意,刚刚吞下的药丸,可是自己新制出来的脱毛丸,得赶紧服解药,不然一身毛发会全部脱完,再也长不出毛发来。 马康忙又返回炼丹房找解药解身上的毒。 秋香在七喜轩被吓着后,一直觉心慌气短,倪郎中正来周家山庄给姨太太们诊脉,钱满粮便请了倪郎中,到管家房为秋香诊治。 倪郎中为秋香把过脉后,面色凝重,示意钱满粮去厅上讲话。 钱满粮随倪郎中出到厅里,顺手关上室内的门。 二人在厅里坐定,钱满粮急切地问:“倪郎中,我内人身体怎么样?” “钱管家,尊夫人似服过什么药,身体内寒气太重,恐再也无法生育。”倪郎中实话相告。 “什么?再无法生育?”钱满粮只觉脑里“嗡”的一声,一时缓不过劲来。 “是的,您可以问问尊夫人,是否服过什么不利于身体的极寒之药……”倪郎中一再强调,秋香是服过不好的药。 倪郎中开了几帖安神药,治秋香惊吓之症。 送走倪郎中,钱满粮脑里全是倪郎中的话。 回到内室,秋香见钱满粮心事重重,忙问道:“满粮哥,是不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钱满粮望着秋香发白的脸,柔声道:“不是,倪医师说你身体寒性太重,要慢慢调养。” “哦,这样啊。”秋香长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秋香,倪医师的意思是,你体寒,是吃过什么不好的药,你想一想,你有没有吃过……”钱满粮问。 “我好好的吃药作甚,肯定没吃啊。”秋香笃定回答。 “或者,你有没有喝了别人给你喝的药?”钱满粮甚至在想,是不是大奶奶给秋香吃过什么药。 “药怎能乱喝……”秋香见钱满粮说得这么严重,禁不住笑了起来。 “嗯,没事,倪医师给开了药,慢慢调吧。”钱满粮怕问多了秋香起疑,便不再追问。 “我到现在都没身子,是不是和我体寒有关系?”秋香隐隐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不要多想,吃药慢慢调养,体寒会好的。”钱满粮安慰秋香,脑里却在过滤秋香嫁来后,钱莫氏有没有暗里算计过秋香。 第150章 母女对话 周吴氏将萧红玉和钱满粮叫到慈和轩,等二人坐定,丫鬟送上茶水来退下后。 周吴氏对萧红玉道:“玉儿,你执意要去几百里外的乢山吗?” “是的,师叔。”萧红玉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深冬寒冷,马上就要下雪了,你如何受的了。”周吴氏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师叔,那七灵蛇只有在冷冬才好捕得,天气再冷,我也是要去的,我着装暖和点便是了,无碍。” “唉!你要那七灵蛇有何用?”周吴氏见阻挡不了女儿去乢山的决心,叹道。 “师叔,那七灵蛇用处可大了,它可解风蛊之毒。”萧红玉玩着自己衣襟上的盘扣。 “可解风蛊之毒?”周吴氏听萧红玉这一说,似惊了惊,挑了挑眉问。 “对呀。” “你怎知道风蛊之毒?”周吴氏追问。 “我在念慈庵后山的山洞里,遇见过一个中了风蛊之毒的老头,他说的。”萧红玉回道。 “什么样的老头?他说什么了?”周吴氏身体前倾,看似很紧张。 “邋里邋遢的,头上就一簇白发,歪嘴。” “白头童翁……”周吴氏低呼,神情变的凝重起来。 “他说他中了风蛊之毒,需要七灵蛇解毒,让我去乢山帮他抓七灵蛇。”萧红玉详细回周吴氏的问话。 “后来呢?”周吴氏继续问。 “后来我就去乢山给那老头抓七灵蛇了。七灵蛇抓回来后,那老头让十条七灵蛇咬在他的后背上吸血。”萧红玉改了个坐姿,道:“三天后,七灵蛇吸完老头身上的毒血,便也都死了。” “那老头呢?” “那老头在山洞不吃不喝闭关了七天七夜,身上的毒也排尽,伤也痊愈了。他说要收我为徒,教我制毒术,以此谢谢我为他抓了七灵蛇。” “你拜他为师了吗?”周吴氏急切想知道结果。 “拜了啊,老头说他叫白头童翁,但我叫他白老头。白老头也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地叫我小邪魔。”萧红玉开心地弯起嘴角,眼里亮晶晶地。 “只是,这白老头武功不高,制毒术却很厉害。我问白老头:‘你制毒这么厉害,为啥还中了别人的风蛊毒?” “白老头听我这一问,气的破口大骂:‘无邪子那个老鬼,趁我酒醉之际,在我酒葫芦里下了风蛊毒,想要谋老子的性命。’” “我问白老头,邪无子又是谁?他为何害你?” “白老头情绪很激动,一掌拍在石壁上,狠狠地道:‘他是我大师兄,总趁我不备拿我试他新研制的毒药,如不是我会制解药,早被他毒死了。” 萧红玉一口气讲了她与白头童翁初识的往事。 “白头童翁现在何处?”周吴氏再问。 萧红玉撇了撇嘴,极不高兴地道:“六年前,白老头说发现了邪无子的踪迹,追邪无子去了,到现在也没见他回来。我想,他大概被他师兄邪无子杀了吧。”萧红玉一脸的无所谓的表情。 周吴氏心里却清楚,邪无子已死了将近九年了,白头童翁肯定不是被无邪子杀了。 白头童翁是周吴氏祖师的关门弟子,武功一般,制毒术也没有祖师的大弟子邪无子好。但白头童翁配制解药却是相当的厉害,只要毒药让白头童翁闻闻看看,他便能制出解药来,大概被大师兄拿来试毒试多的原故吧。 周吴氏也未见过师叔白头童翁,只听师兄普慈对自己说起过。 “区区七灵蛇,就能解风蛊毒,真不可思议。”周吴氏喃喃道。 “白老头可厉害了,他说他能解世间万毒,可惜我只学了皮毛,白老头就再没回来了。”萧红玉很是觉得可惜。 钱满粮静静听着周吴氏与萧红玉的谈论到邪无子,心里暗忖:“大奶奶似对制毒相当在行,她之前给自己吃的九转回魂丹,又是从哪得来的?” “既然只学了皮毛,那七灵蛇不要也罢。”周吴氏根本不愿女儿去乢山涉险。 “师叔,您莫要阻止我了,七灵蛇我是一定要去取的。如今年不去取,又要等到下一年冬天,有备无患,万一哪日有人中了风蛊毒,我也正好一显身手。”萧红玉面带得意之色。 “风蛊之毒,也不是谁都会使的……”周吴氏欲言又止。 “我知道呀,白老头说了,风蛊毒只有他师兄邪无子会,万一白老头又中了那邪老头的风蛊毒,我备了七灵蛇,也正可以给白老头解毒。” “玉儿,那邪无子如果活着,已是将近百岁老者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活到百岁?我看他多半已经死了。” “邪老头如果是死了,那白老头怎得不见回来呢?” “或许,白头童翁,亦也死了……”周吴氏提醒道。 “哈哈……怎么可能?白老头才七十几岁,再说了,他还给自己炼了延年益寿丹,白老头说,他能活过百岁。”萧红玉笑周吴氏见识少。 “唉!”见无法说服萧红玉,周吴氏无奈地低叹一声,道:“玉儿,既然你执意要去,师叔也不拦你。但是,师叔请钱管家同你一起去,你万不可拒绝。” 听周吴氏说让钱管家陪自己同去乢山,萧红玉抗拒地蹙起眉来,不悦地:“师叔,何必多此一举,玉儿只是再去乢山一趟,又不是没去过。” “玉儿,钱管家的身手你也是见识过的,有他护送你,师叔才放心。” “孤男寡女的,多有不便……” “玉儿,莫要再多言了,此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未等萧红玉说完,周吴氏便沉下脸来,厉声警告:“如你执意孤身一人前往,就莫要去了。” 见师叔发威,萧红玉也不敢再多忤逆,极不情愿地低声回应:“是,玉儿遵从师叔安排便是。” 见萧红玉对自己翻白眼,钱满粮心下也觉好笑,要不是为了查找飘灵宫,自己才不愿陪这样一个任性的女子去那劳什子乢山呢。 “萧姑娘放心,在下定能护您周全。”钱满粮笑眯眯地对萧红玉拱拱手。 “玉儿就拜托你了,有劳满粮。”周吴氏含笑向钱满粮致谢。 “大奶奶言重了,满粮定将萧姑娘毫发无损地带回来。”钱满粮许诺,以此打消大奶奶的担忧。 第151章 马康与小厮起纷争 出发乢山的日子到了,头一天晚上,周吴氏又叫了萧红玉到慈和轩,一再叮嘱,要萧红玉千万要小心。 萧红玉面露烦躁之色,又不敢反驳师叔,只能点头附和。 未了,周吴氏让秋香拿了一件纯白的貂毛斗篷来给萧红玉,让她明日披在的身上御寒。 钱满粮接了秋香下夜值,秋香也不放心自己的丈夫,天寒地冻长途跋涉的。 “莫要担心,我过几日就回来了。”钱满粮安慰秋香,一同回往管家房。 第二日卯时,钱满粮牵了两匹快马,在大院内等萧红玉。 盏茶功夫后,萧红玉头头戴黑纱头笠,身披貂毛斗篷,从后院急急而来。 “萧姑娘早。”钱满粮招呼道。 萧红玉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满粮,道:“你穿得如此单薄,怎上乢山?” “萧姑娘莫要当心,这一路去乢山,沿路都有周家的酒楼和商铺,到时候我再添衣服。”钱满粮笑着回道。 “随你了,走吧。”萧红玉接过钱满粮递过来的缰绳和马鞭,跨上马,轻挥马鞭,马儿便往山庄大门跑去。 钱满粮上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周家山庄外的冬晨暗色里。 几日不见萧红玉上普慈院,普慈想女儿想的慌,便站在普慈院大门外往周家山庄张望。 马康见师父失魂落魄的样子,自告奋勇地要替师父去周家山庄走一趟,找女魔头萧红玉。 普慈是着实想女儿了,见马康出主意,想了想,也觉可行,便催了马康下山,速去速回。 马康窃喜,名为替师父去周家山庄找萧红玉,实则是自己想下山玩,顺便找时机和周家山庄的下人们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 马康领命,开心地一路小跑着下往周家山庄奔去。 普慈站在院门外,伸长了脖子,直到看见马康进了周家山庄的大院,才回了普慈院。 “小康,你今儿个回山庄有何事?”周家山庄守门的小厮边开门边问道。 “我回来看看。”马康一边回答一边往大院里进。 马康轻车熟路去到下人房找程妈,程妈不在,问了一个烧火丫鬟,丫鬟告诉马康,程妈去厨房了。 马康又转去厨房,老远听程妈在吩咐厨娘备菜。 “程妈……”马康唤道。 程妈转过身来,见是马康,笑道:“小康,长高了。” “给程妈请安。”马康懂事地向程妈行礼。 “免礼。”程妈从案桌上拿了两个熟鸡蛋,塞到马康手里,问:“你和小富在后山院里都好吧。” 马康握着两个还有余温的熟鸡蛋,笑答道:“谢谢程妈,我和我哥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程妈欣慰地拍了拍马康的肩,又问:“今儿个下山,有事?” “有点事……” “走,我们那边说去。”程妈拉了马康的手,走到厨房外面的院廊下,道:“何事?说吧。” “我就是来问一下,山庄里的红玉姑娘在不在?我找她,有事相告。”马康直言。 “红玉姑娘?哦哦,你说的是七喜轩那位祖宗啊。哎呀,说到她,我就心慌头疼。”程妈是被萧红玉的毒蛇毒虫吓怕了,拍着心口,直呼头疼。 “嘻……程妈,不瞒您说……”马康见程妈面露对萧红玉的嫌弃之色,狡诈一笑,四下望了望,凑近程妈的耳边,压低声道:“我暗地里叫她女魔头……” “嗯嗯嗯……差不多差不多……”程妈与马康有共识,连连点头赞同。 “前几日女魔头上院里,还把我打了。”马康揉了揉屁股,只觉得隐隐作痛。 “那你还来找她作甚?万一她又打你,不是白捡了挨揍。”程妈不解。 “唉!要不是有事,我才不想见到这个女魔头。”马康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巧,你今儿个想见也见不着她了。” “为何?” “今一大早,她与钱管家就出远门去了,看钱管家吩咐我做的事,可能要十来天才能回来。”程妈道。 “哦,也好,最好别回来了……”马康顺口而出。 “小康,莫要胡说,让主子知道了,会惩罚你的……”程妈吓的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听了去,又生事端。 “哦……”马康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道:“既然那女魔头不在,我也走了。” “行吧,早点回去吧。”程妈有事要忙,也不管马康,自顾自往后院去了。 马康觉无聊,往大院走去,准备返回普慈院。 迎面遇上两个山庄小厮,一个叫王水长,另一个吧刘山高,见马康蔫不拉几的样子,便打趣道:“小康,看你面黄肌瘦的,是普慈院吃斋念佛,没肉吃吧?” 马康正缺人玩,见王、刘二人打趣自己,眼珠一转,随即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哭丧着脸道:“着实是的,天天白菜豆腐,吃的我脚直发软。” “哎呀,还真是啊?那是太惨了。”王水长同情地道。 “你咋得不知道偷偷吃肉呢?”刘山高只觉马康不聪明。 “哪来的肉?肉怎进得了佛门圣地……”马康摇头晃脑地诉苦。 “那如何是好,总不吃肉,人也受不了。”王水长同情不已,见马康腿软,直往地上瘫,忙上前扶了马康。 马康将手搭在王水长的肩上,有气无力地道:“二位哥哥,可有吃的?” 刘山高小气,忙回应马康:“我们哪有甚吃的,每日在山庄里餐餐有鱼有肉,吃饱了,也不饿。” 王水长实诚,架了马康就往下人房去,边走边道:“我藏了些吃的,走,你去吃点再回山上去。” “水长,莫要多管闲事,这小子只是没肉吃,又不是没饭吃,至于饿成这样么?我看多半是装的。”刘山高知道马康油滑,根本不信马康的话。 “喂,刘山高,你这厮也太没同情心了吧?”见刘山高这般吝啬,马康来气了,挣开王水长的搀扶,立起身来,声音洪亮地叫道。 “你看你看,他这副样子,像是饿的没力气的么?就是来打趣我们的。”刘山高精明,一眼拆穿马康的小伎俩。 马康恼了,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就往刘山高脸上撒去,撒完就往山庄大门口跑。边跑边回头,见刘山高双手拍拂着脸上的粉沫,马康奸诈地做了个鬼脸,邪恶地笑着迅速奔离周家山庄,往普慈院返去。 第152章 普慈棍棒训徒 马康跑回了普慈院,并禀报普慈,萧红玉出远门了。 普慈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个结果,心下不满,决定夜里去周家山庄的慈和轩,向周吴氏问个清楚。 这边被马康撒了粉末的刘山高,虽拍掉脸上的粉尘,但在盏茶后,脸还是迅速肿了起来。一眼看去,刘山高的脸,就像一只蒸好的大肉包子,连原本不小的眼睛,也被肿胀的脸挤成了一条缝隙。 王长水惊道:“山高,你的脸怎肿成这样?” 刘山高透过眼缝望向王长水,只觉连视线都模糊了,脸上又木又刺痛,顿时吓的放声大哭起来:“定是马康那厮,给我下毒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刘山高的哭声,惊动了山庄的护卫和下人们,都纷纷跑来,见刘山高坐在地上哭,王长水在一边手足无措地满脸焦急。 “怎么回事,哭甚?”总护卫丁鹏飞看着已难辨相貌的刘山高,问。 “禀丁总护,刘山高大概被马康下毒了。”王长水忙回答丁鹏飞的话。 “马康不是在普慈院么,怎的能给他下毒?”丁鹏飞质疑。 “马康刚来过山庄,和刘山高辩了几句嘴,便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全撒在刘山高的脸上。”王水长如实回禀,坐在地上的刘山高,却止不住的哀哭。 “莫哭了,我去禀了大奶奶,看如何处理。”丁鹏飞嫌刘山高哭的烦心,斥责道。 见总护卫发话,刘山高也不敢不听,忙闭上肿的像两根香肠似的嘴,无声抽泣起来。 丁鹏飞往后院慈和轩去,围观的护卫和下人们,见刘山高这副滑稽样,想笑又没好意思,一个个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山高,定是你嘴欠得罪了小康。”程妈知道刘山高的刻薄本性,责备道:“要不是你刻薄,小康怎就毒你,并未毒水长?” 听程妈这一说,众人也纷纷附和,指责刘山高为人嘴欠刻薄。 刘山高着实委屈,被马康毒成这样不说,还又被众人斥责,着实伤心,加上脸上肿疼,又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丁鹏飞到的慈和轩,向大奶奶周吴氏禀明情况。 周吴氏皱了皱眉,问丁鹏飞:“那马康是何人?” “禀大奶奶,马康本是山庄的小厮,年初被派去普慈院伺候普慈大师,同去的还有马康的兄长马富。” “哦……”周吴氏听是伺候师兄的小厮,上次师兄还说收了两个徒弟,莫非就是这马家兄弟。如若是师兄的徒弟干出此事,也着实不奇怪。 周吴氏舒开眉,眼带笑意,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在手掌上,递与丁鹏飞,丁鹏飞忙伸了双掌去接。 “给那中毒的小厮服下,便可无事。竟然是伺候普慈大师的小厮,也就不追究了,小儿间的打闹,无妨。”周吴氏道。 “是,大奶奶。”丁鹏飞捧了解药,退出慈和轩,急急去到大院。 见丁总护急急返回,刘山高忙止住了哭声。 “来,张嘴。”丁鹏飞到的刘山高面前,伸手拎了刘山高的后脖领,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刘山高提了起来,并将药丸送到刘山高的嘴边。 无奈刘山高嘴唇肿的太厚,努力张嘴也只张了一条缝。 丁鹏飞左右瞧了睡,便捏了解药,对着刘山高的嘴缝,将药丸指弹进刘山高的嘴里,并令其吞下。 见刘山高吞了药,丁鹏飞让王长水搀了刘山高回下人房歇着去,并催散围观的下人们。 子夜刚过,普慈便偷摸进慈和轩,迷晕了周吴氏内室外的值夜丫鬟,急步去到周吴氏的床上。 周吴氏被普慈突然摸到自己的床上,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不用开声,闻气味就知道是师兄来了。 “师兄,你怎又来了?”距上次见面没几天,周吴氏行事谨慎,没紧要事,就不要见的那么频繁,以防万一败露了。 “我来问你玉儿的事。”普慈刚从外面进来,头脸冰冷,直往周吴氏暖和的胸上钻。 “玉儿有啥事?”周吴氏不解。 “玉儿是不是出远门了?”普慈被马康调养的精力旺盛,沾着周吴氏就起了性,口手便忙乎了起来。 “哎呀……”周吴氏被普慈撩的嘤咛出声,气息不稳地回道:“玉儿去乢山了……” “去乢山做甚?” “说去捉七灵蛇,我们这女儿,犟的紧,怎么劝都不听……”周吴氏配合普慈,脱去自己身上的衣裤。 “还不是像你,连身姿容貌都和你年轻时一样……”普慈翻身压在周吴氏身上…… 二人尽欢过后,相拥着调息。 “你怎知玉儿长的像我?”周吴氏枕在普慈的臂弯里问。 “我见着玉儿了。” “哦?何时见的?”周吴氏惊讶。 “六天前,玉儿来的普慈院后山,与我的小徒为了一只野兔打了起来。” “啊……玉儿没受伤吧?”周吴氏急的撑起身来。 “你这是太小看我们的玉儿了,再说我那徒儿,也着实没用,被玉儿撵的只喊救命。”普慈提到马康,着实是恨铁不成钢。 “噗呲……”周吴氏笑出声来,戏谑道:“师兄,说起你那宝贝徒儿,今儿个上午,还来山庄闯祸。” “甚?我只是叫他来打探玉儿的消息,他又给我闯祸了?”普慈不敢相信,马康来回就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闯祸? “是呀,你那宝贝徒儿,将山庄里一小厮的脸,毒肿了。幸好是小毒,我给了解药解了。”周吴氏回道。 “这个孽畜,迟早会给我惹出大祸来……”普慈气极。 “师兄莫要生气,他还是小孩儿心性,闯点小祸也是正常。想当年,我们闯的祸也不少。”周吴氏包容道。 “唉!一转眼,我们都这个岁数了。”普慈想起当年的青葱岁月,也是感慨万千。 第二日,普慈提了木棍,审问马康昨日在周家山庄毒小厮一事。 马康也承认了,却振振有词地编了谎,谎称周家山庄的小厮蔑视普慈。 “孽畜,你又扯谎,那小厮又不识得我,怎会无端蔑视与我?”普慈不信。 “是真的,师父。那厮说我学艺不精,师父肯定是个草包……”马康扯谎话,信口就来。 普慈这次却不信,提了木棍就往马康腿上打去,边打边骂:“孽畜,让你给我闯祸,还拐着弯骂为师草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马康被普慈的木棍打的腿生疼,哀嚎着跳起来就跑,口里却不服软:“您怎如此不讲理,打我作甚,骂您草包的是山庄那厮,您怎得不打他去……” 第153章 谟原三兄弟 钱满粮与萧红玉出发的第一天,除了中途吃饭和给马匹补给,只行了八十余里路。 夜晚在周家产业下的桃李酒楼住宿,钱满粮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各自回房放下包袱,便似有默契般的出了房。 萧红玉见钱满粮也出房来,大概是同自己一样,去找吃的,便道:“莫要同我一起,孤男寡女,避嫌。” 钱满粮心下冷笑,暗忖道:“谁个愿意与你这如母夜叉般的女子同往。”口里却回应:“萧姑娘请便。” 萧红玉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道:“真烦人……” 虽不待见萧红玉,但受大奶奶周吴氏之命,要护萧红玉周全。钱满粮也不敢大意,便与萧红玉拉开三丈余距离,跟在后面,以确保萧红玉的安全。 入住的桃李楼在沽县县城,钱满粮与老爷曾来过,对沽县县城还是比较熟悉的。 冬夜的沽县县城,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萧红玉却似在寻找什么,径直往前走着。 萧红玉走到一牌匾上写着朱记药铺的药店时,直接拐了进去。 钱满粮对萧红玉买什么毫无兴趣,便在三丈开外处停了下来。 萧红玉买好东西,出了药店门,又去了一处羊肉汤店,坐下来点了羊肉汤加馍。 钱满粮也饿了,也进了羊肉汤店,选了一个靠边角的地方,要了碗羊肉面。 盏茶后,店小二将二人要的食物端上桌,早已饿了的二人,都专注地吃了起来。 正当钱满粮与萧红玉吃到一半时,门外来了三个江湖人士,背上都背了刀剑,风尘仆仆,像是赶了很远的路。 “小二,切五斤羊肉、三碗面、十个馍、一壶好酒来。”为首的一个虬髯大汉,声音洪亮地吩咐店小二。 “好的,爷。爷几位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赔着笑回应。 “大哥,我们明日应该能到焦县吧?”其中一个黑面瘦脸的问虬髯大汉。 “冬日路不好走,但应该能到了。”虬髯大汉应道。 “大哥,我们千里迢迢到焦县,就为寻尤三郎么?”另一个白面蓄着八字须的,轻声细语地质疑。 “也不尽是,当然,我们受师父之命,找尤三郎是主要,但也是为了那本偷香掌秘籍……”虬髯大汉回道。 “嘿嘿,我就知道师父意在偷香掌……”黑面瘦脸笑的淫邪。 “当年师父追求师叔未果,便一气之下隐去谟原,只到听说师叔于娘子病死了,才又想回来焦县。可惜,师父的双腿已残疾,几千里路程,根本回不了。”虬髯大汉捋了捋卷曲的胡须,似是在替自己的师父惋惜。 “师父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去侵犯涂庆年的小妾,让人给打断了双腿……”黑面瘦脸眼里露出轻视。 “二哥,莫要说了,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师傅。”白面八字须柔声劝道。 “大哥,不怕您责骂,我是觉着师父太自私了。您看我们哥仨,跟着师父从焦县到谟原,当年大哥十五岁,我十四岁,三弟十岁。现在呢?二十余年过去了,师父三妻四妾,娶了十二房妻妾,我们呢?一个个连个女人都没有。”黑面瘦脸表情愤慨,极其的不满。 “二弟,如三弟说的,他是我们的师傅,有什么办法呢。”虬髯大汉语气也略带无奈。 “就拿这次来说,大冬日,让我们兄弟仨跑几千里地,名为找尤三郎,实是为了那偷香掌秘籍。师父想学了师叔的偷香掌,好去更多的驾驭女人。” “师父也就这点爱好了……”白面八字须软弱地道。 “哈……他就这一点爱好?他一个双脚都废了的连床都爬不上去的老家伙,黄土都要埋头了,还想着要女人,怎么就不体谅体谅徒儿们呢?”黑面瘦脸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桌子。 虬髯大汉和白面八字须似乎也有感触,竟也面露不满之色,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这有何难,杀了老家伙,分了他的妻妾。”萧红玉听的兴起,愤懑地站起身,转身对坐在后桌的三兄弟道。 萧红玉这一喊,将后桌三兄弟怔的一愣,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你们光在这埋怨,有什么用,揭竿而起,杀了那老色鬼,你们不就想怎样就怎样了,嘿嘿……”萧红玉为自己出的好主意得意地笑了起来。 “哪来的野丫头,爷几个聊家事,有你何事?来这多嘴。”虬髯大汉先反应过来,怒斥萧红玉。 “你这厮,这般的不识好歹,我给你们出此高招,不领情就罢了,还来斥责与我。”萧红玉相当的不满,叉着腰怒目回呛虬髯大汉。 见萧红玉多管闲事,钱满粮皱了皱眉,想阻止也晚了,索性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放屁,你这是什么狗屁高招?要我兄弟欺师灭祖,天打雷劈么?”虬髯大汉怒道。 “切,难怪你们到现在连婆娘都没有,活该。”萧红玉惹祸不怕事大,反讥三兄弟。 “你……”见大哥要动怒,黑面瘦脸忙拉住大哥,站起身来,走到萧红玉面前,绕着萧红玉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 “嘿嘿……大哥,我看这女子,给您做婆娘合适。”黑面瘦脸猥琐地淫笑着道。 “我可不要,一看就是个母夜叉,一点女子的温柔都没有。”虬髯大汉满脸嫌弃之色。 “你……放屁,本姑奶奶是你这个满脸卷毛的厮想要就要的吗?”萧红玉被虬髯大汉评的一无是处,气的涨红了脸。 坐在角落的钱满粮,却幸灾乐祸地弯起了嘴角,似是非常赞成虬髯大汉对萧红玉的点评。 “哈哈……大哥您若看不上,那小弟就笑纳了。”黑面瘦脸兴奋地叫道,并伸手就要去抱萧红玉的腰。 萧红玉早已气的杀人的心都有,见黑面瘦脸抱了过来,抬手对着黑面瘦脸的面门就是一巴掌。 哪料黑面瘦脸往下一蹲,躲开萧红玉的手掌,瞬间抓了萧红玉的腰带,肩一顶,稍使力,便将萧红玉扛在了肩上。 惊的萧红玉一声尖叫,忙伸手去攻黑面瘦脸的后背心。 黑面瘦脸似身后长了眼睛般,猛地将萧红玉扔下肩,又拉了萧红玉的手臂,直往自己的怀里拖。 第154章 钱满粮出手 见黑面瘦脸轻松拿捏女子,虬髯大汉与白面八字须都哈哈大笑着拍手叫好起来。 萧红玉那三脚猫的功夫,在黑面瘦脸这等老江湖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钱满粮明知萧红玉不是黑面瘦脸的对手,却不急于出手,他想让萧红玉受点教训,也好长长记性。 店家见店内打了起来,忙叫店小二躲进厨房,等事情平息后再出去。 萧红玉见自己将要被黑面瘦脸拉进怀里,心下杀意顿起,从袖笼里射出毒蜘蛛,直扑黑面瘦脸的眼睛。 黑面瘦脸没料到萧红玉会这么近距离发射暗器,忙松开抓住萧红玉的手,仰头下腰,想要躲过萧红玉发来的暗器。 谁料那黑蜘蛛,如会吸附般,对准黑面瘦脸的颈脖扑了下去。 只听的黑面瘦脸“哎呦”惨呼一声,便捂了脖子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哀嚎不已。 见自家兄弟吃了暗亏,虬髯大汉与白面八字须同时掠起,虬髯大汉抽了背上的大刀,就向萧红玉砍去。 白面八字须则去扶在地上打滚的黑面瘦脸。 萧红玉见虬髯大汉来势凶猛,忙急退,飞掠上了身后的木桌,生生避开虬髯大汉劈来的大刀。 “你这毒妇,是用什么暗器伤了我二弟?”虬髯大汉拿着大刀指向萧红玉,怒喝道。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对本姑奶奶无礼,他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萧红玉恶毒地瞪起杏眼,阴恻恻地邪魅一笑。 “毒妇,速交出解药。不然,大爷定劈了你给我二弟陪葬。”虬髯大汉杀心顿起,挥刀就向萧红玉扫去。 萧红玉知自己的武功不是虬髯大汉的对手,但利用身姿轻灵,从这桌飞跃到另一桌,还不忘对虬髯大汉吐舌嘲讽:“就你这笨拙的身手,想伤本姑奶奶,枉想。” 谁知,萧红玉话音刚落,一旁的白面八字须,一个挪离闪跃,便到了萧红玉的身后,一把扣住萧红玉的后脖死穴,低喝道:“将解药交出来。” 萧红玉还想挣扎,无奈被白面八字须扣住了死穴,如自己想活的久一些,只能交出解药。 萧红玉从怀里掏出解药,抛给虬髯大汉,道:“红的一粒先服,等片刻,再服黑的一粒即可。” 虽见萧红玉在白面八字须的手上,钱满粮却不着急,饶有兴趣地看着场里的动静。 虬髯大汉先后将红、黑解药给黑面瘦脸喂下。一刻钟后,黑面瘦脸便恢复了内力,起的身来,走到已被白面八字须点了穴道的萧红玉面前,抬手就给了萧红玉一个耳光,骂道:“臭娘们,老子今天差点在你这个阴沟里翻了船。” 萧红玉哪受过此等的羞耻,气的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臭娘们,等老子吃饱喝足了,今晚就在床上办了你,看你还敢跋扈。”黑面瘦脸还不解气,还想实实在在地用动作凌辱萧红玉。于是,黑面瘦脸伸出手,向萧红玉的胸部捏去。 萧红玉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见黑面瘦脸的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胸,急得用眼神向坐在角落的钱满粮求助。 钱满粮早将捏在手里的竹筷射了出去,只听“扑哧”一声闷响,两根竹筷,瞬间从黑面瘦脸的手背上洞穿了过去,疼的黑面瘦脸又是一声惨呼,连连后退。 钱满粮几个闪挪,来到萧红玉身后,抬手解开萧红玉的穴道,笑眯眯地对那三兄弟道:“三个江湖大汉,欺负一个姑娘家,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 见钱满粮用竹筷射穿自家兄弟手背,这身手,明白人都知道,决不是等闲之辈。 虬髯大汉向钱满粮拱手道 :“阁下刚才也看到了,是这女子先伤的我二弟。” “呵……也是你二弟先调戏这姑娘。”钱满粮反讥。 “杀了他们……”萧红玉摸了摸被黑面瘦脸扇红的脸,恶狠狠地命令钱满粮。 钱满粮并不理会萧红玉,对虬髯大汉道:“你们几千里来此,也着实不易。既然双方都有错,我看就此算了,各走各道。” 虬髯大汉想想,钱满粮说的也是道理,出身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准备同意了钱满粮的提议。 岂料那萧红玉,趁虬髯大汉的注意力在钱满粮身上时,抬袖就向虬髯大汉发了一支毒镖,正中虬髯大汉的眉心,虬髯大汉连哼都汉哼一声,便倒地气绝身亡。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钱满粮与白面八字须和受了伤的黑面瘦脸面面相觑。 等三人醒悟过来时,那虬髯大汉早已凉了。 “敢欺负姑奶奶,就统统得死。”萧红玉恶狠地又向白面八字须和黑面瘦脸各发射了一枚毒镖。 见萧红玉如此没有武德,白面八字须和黑面瘦脸双双躲开萧红玉发来的毒镖,同时向萧红玉攻去。 钱满粮没想到萧红玉会来这一招,心下着实是气恼,无奈又要护她周全,只能出面迎战。 这谟原来的三兄弟,白面八字须功夫最好,用的是绵掌,黑面瘦脸用的是朱砂掌。 然两兄弟再怎么拼尽全力,也不是钱满粮鹰爪功的对手。 三人来去交战了三十回合,黑面瘦脸便被钱满粮一招饿鹰啄食击倒在场外。 萧红玉也不闲着,见黑面瘦脸倒地败下阵来,对着黑面瘦脸的头脸就撒出一包毒粉,黑面瘦脸顿时捂脸哀嚎,血从指缝间流了下来。 萧红玉解气地骂道:“中了姑奶奶的化尸毒散粉,你还能活?” 白面八字须见一下子折了两个哥哥,惨呼一声,一个大挪移闪到场外,悲愤地盯着钱满粮与萧红玉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等着。” 白面八字须说完,闪身急速从往店门外撤离。 “别让他跑了……”萧红玉欲追上去,却被钱满粮叫住,不满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今天不赶尽杀绝,来年就成了祸患。”萧红玉有她的想法。 “够了,你这个祸闯的还小吗?”钱满粮不想多生事端。 见钱满粮发威,萧红玉也噤了声。 钱满粮叫来店主,给店主一张百两的银票,让他去报官,就说死的二人是相互残杀而死。 店家自也是不愿多生事端,收了钱满粮的银票,连声应允。 回桃李酒楼的路上,钱满粮锁着眉,板起脸,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萧红玉也不再多话,乖乖地跟在钱满粮的后面。 萧红玉今晚吃了亏,也着实心有余悸,若钱满粮不出手,自己还不知道会处在何种险地。 第155章 拉拢人心 周不易每每面对卞翠兰,心里对何仁义的恨就又多出了几分,虽想尽快结束这种煎熬日子,无奈时机未到,还须忍耐。 朱吴用与黄、白三人,被周不易吃饱睡好地供养着,也觉舒坦。 周不易对县衙里的衙役和牢房里的牢役,出手越来越大方,打赏的银子多的时候上十两,喜的一帮衙役、牢役将周师爷奉供的如自家祖宗般,更是将周师爷的话当成了圣旨,十万分的遵从。 周不易隔三差五招呼了不当值的衙役和牢役,去酒楼大吃大喝一顿,当值的,周不易便命店家小二,用食盒装了,送进衙门和牢房,让当值的也能痛快吃饱喝好。 从衙役和牢役,都对周师爷竖起了大拇指。 这日,何仁义叫了周不易到内府,问周不易道:“近来郑家矿山怎都没来买犯人了。” “回禀老爷,大概不缺人吧。”周不易道。 “会不会嫌价钱高了?” “应该不会吧,郑家会计较这一星半点?” “说的也是,那郑家的财富,大概只有你叔叔周家山庄能比了吧?”何仁义话里有话。 “虽我叔叔家大业大,但用囚犯做苦力的活还没有……”周不易知道何仁义的意思,是在打周家山庄的主意。 “周家山庄的沙厂,纺织厂,茶场等,不都需要劳工的?”何仁义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老爷,我改天问问钱管家……”周不易在心里暗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终究是打起我叔叔的主意来了,走着瞧,我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嗯,问问也好,咱肥水不流外人田,互惠互利,相互生财。”何仁义贪的无厌,还满口的仁义。 周不易着实觉得何仁义越来越虚伪,越来越贪,比之前的方谭财,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尽快去办,犯人关押在牢里,每日也要吃喝,太耗银子了。”何仁义发令。 “是,老爷。”周不易领令,从何仁义的内府退了出来,心下着实不爽,遂往地上轻啐了一口,以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周不易去到供养朱吴用与黄、白三人的房里,假意嘘寒问暖地关心了一下三人的衣食住行后,从门处拿进来一个稻草人,对朱吴用道:“朱吴用,既然你已是衙门里的闲帮了,就要开始练习如何杀贼。” “这……”朱吴用见周师爷要自己练习杀贼,心下一阵惊慌,暗忖:“莫非周师爷是要试探我是不是会用刀?上次在盘龙山杀的那个替身小喽啰,难道周师爷怀疑上了自己?” “我已经在这草人的胸口画过朱砂圈了,你就按这个圈插刀练习。”周不易又从马靴的靴筒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递与朱吴用。 朱吴用颤抖着双手接过周不易递来的匕首,道:“周师爷,小的真不会用刀……” “就因为知你不会用刀,才让你练习,莫怕,勤练,定能一招制敌。”周不易鼓励朱吴用,并吩咐黄、白二人:“你二人协助朱吴用,一同练习,日后也能杀贼立功,到时候闲帮升为衙役,也就看你们仨人自己努力了。” 朱吴用细观周不易的神色,见周不易并不是想套自己,旋即放下心来,积极地响应周不易的话:“周师爷,小的定努力练习刀法,争取早日杀贼立功,荣升衙役……” 见朱吴用表态,白李下忙扯了扯黄瓜田,也高声表起态来。 周不易见三人态度积极,甚是满意,微笑着频频点头。 黄瓜田瞧着朱吴用手上的匕首,看看自己和白李下两手空空,忙问周不易:“周师爷,我俩怎得没有刀?” “哦,你俩啊……”周不易四处看了看,见桌上的竹筷,便拿了一双,给黄、白二人各递了一根,道:“你俩先用这竹筷练习,等手法准了,我再与你们换成刀。” “你等定要发奋练习,莫要等杀贼时却被贼杀了,那就后悔晚矣。”周不易交待完,便走了,留下朱吴用与黄、白三人,在房里对着稻草人发愣。 “为啥他就是刀,我们只是竹筷?”黄瓜田开了腔,很是不满。 白李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筷,又看了看朱吴用手里的匕首,不知道如何回答黄瓜田的话。 “呵……”朱吴用得意一笑,掂了掂手里的匕首,道:“傻子都看的出来,周师爷这明显是要重用我了。” “白兄,凭甚这个山匪军师还能被重用?”黄瓜田挤了挤白李下,愤懑地轻问。 听黄瓜田又叫自己山匪军师,朱吴用顿时来火了,操起匕首对着黄、白二人,恶狠狠地道:“如下次再敢叫我山匪军师,下场就如同这样。” 只听的“扑哧”一声,朱吴用手里的匕首,就端端正正地插入稻草人被周不易用朱砂笔圈了心窝的地方,刀柄一半都没落在草里,刀尖贯穿到草人的后背。 吓得黄、白二人一个激灵,惊的脸色煞白,额上冒出冷汗来。 偏偏黄瓜田嘴贱,脱口就道:“他他他……他会使刀,刚才还骗周师爷不会用刀……” “哼……要不要试试,爷一刀割下你的贱舌头?”朱吴用阴险地盯着黄瓜田。 “不要不要……”黄瓜田吓的忙用双手捂住嘴,直往白李下的身后躲。 “朱兄……”白李下见朱吴用原形毕露,心下也惧怕,忙赔上笑脸示好。 “闭嘴,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朱吴用恨透了黄、白二人,要不是有所顾忌,这会就一刀一个捅了这两个小人。 朱吴用走进黄、白二人的面前,挥着手里明晃晃的匕首,凶狠地道:“从今以后,你二人还是我的手下,万事要听从我的指挥,明白了没有?” “明明……明白了,朱兄……”识时务者为俊杰,白李下可不想被朱吴用一刀捅了,忙应和。 “那我们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周师爷的?”黄瓜田脑子转不过弯,问道。 “你这个蠢货,周师爷在就听周师爷的。周师爷不在,就必须听我的,明白了吗?”朱吴用不耐烦地低喝道。 “哦,知道了……”保命要紧,听不听到时候看情况,黄瓜田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 朱吴用满意地收起匕首,往床上一躺,命令道:“你俩过来,给爷捏捏腿……” 第156章 郑家矿山发生大矿难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雪,袭击了焦县,郑家矿山的三号矿洞入口发生了塌方,矿洞内被困了两百多名矿工。 萧管家亲临塌方现场,勘察后,估算,如要挖开入口,救出被困矿工,需耗费几千人力。这样的话,整个郑家矿山就必须全体停工,所有的矿工都要投入到挖掘抢救中,而且要耗时几天还未知,如此一来,郑家矿山将损失无数银子。 萧管家不敢私自决定,于是,命手下牵来快马,上马加鞭,奔往郑府请郑迁安老爷决断。 郑府守门人见是萧管家回来了,忙开了大门,萧管家下了马就往院里急步而去。 郑迁安正陪了夫人上官慕婉在后花园赏雪,听的下人来报:“萧管家有急事求见老爷。” 郑迁安皱了皱眉,轻语道:“萧平昌有何急事?” “老爷,您忙去吧,忙完了若还早,您再过来。”上官慕婉分的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微笑着催郑迁安去见萧管家。 郑迁安握了握上官慕婉的手,深情地望着上官慕婉,满脸歉意:“婉儿,我尽快忙完过来陪你。” “嗯,去吧,老爷。”上官慕婉温柔地笑道。 “晴儿,照看好夫人,地滑,搀扶好夫人,千万莫要滑倒了。”郑迁安叮嘱上官慕婉的贴身丫鬟晴儿。 “是,老爷。”晴儿上前,替了郑老爷的位置,搀扶住上官慕婉。 郑迁安依依不舍地出了后院,往前厅去。 萧管家正焦急地等在前厅,见郑老爷来了,忙迎上去,急切地道:“禀报老爷,矿山三号矿洞的入口被大雪压塌方,入口全堵死了,矿洞里还有两百多号矿工。” “什么?”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郑迁安惊的两眼一黑,身体晃了晃,差一点摔倒。萧平昌忙一把抓住郑老爷的手臂,稳住郑老爷后,将郑老爷搀过太师椅上坐下。 “赶紧救人啊。”郑迁安喘了一口粗气,急切地道。 “老爷,我刚去现场勘察过,如果要挖开入口救人,得全矿山停工,矿山几千号矿工一齐挖开塌方。但不知道挖多久,矿洞里的人能坚持多久?如拖个十天半个月,矿洞的人就算救出来,也没一个活口了。而且,矿山一旦停工,将会损失几十万两银子……”萧平昌如实回报。 “两百多条人命,不管怎样,也要尽力救。传我的指令,矿山全部停工,所有矿工都去三号矿洞,挖开洞口救出被困矿工。”郑迁安不假思索地道。 见老爷发话,萧管家也不敢再多言,领了命急急退下,出了郑府,上马加鞭,返回矿山。 萧平昌回到郑家矿山,立即召集各个矿洞的工头,立马全矿停工,组织全矿矿工到三号矿洞开始挖掘抢救。 老天爷似存心要刁难郑家矿山,暴雪转成雨加雪。三号矿洞的抢救工作也受到严重的影响,挖掘了半天,才挖了一个边角。 萧管家看着进展如此艰难,也禁不住紧锁起眉头来。 一号矿洞的工头高大乔建议道:“萧管家,不如去求何县令,将县衙里的开山铲借来一用,或许能加快挖掘的进度。” 县衙的开山铲是当年焦县县令林彦博大人发明的。 开山铲就是用铁皮特制的、如一个大铲般的箱斗,一箱斗能装百十担的泥土。箱斗两侧装有铁轮,箱斗的前端拴着几根铁链,可以连接在马或牛背上,将开山铲拖动。 当年林彦博大人是为打通焦县与武县阻隔的山体隧道而发明的开山铲,共特制了二十个开山铲,现还存放在县衙侧街的仓库里。 如能借来开山铲,那挖掘进度一定会快了很多。 萧平昌也觉是个办法,决定回郑府请示郑老爷,听郑老爷的定夺。 见萧平昌又回来郑府,郑迁安强压住惊慌的情绪,急急往正厅去。 “平昌,有新进展了么?”郑迁安在厅上首坐定,强装镇定地问。 “回禀老爷,现矿山已全面停工,全部矿工都在三号矿洞外挖掘抢救……”萧平昌回道。 “怎么样了?”未等萧平昌说完,郑迁安急切追问。 “老爷,因天又转为雨雪天,三号矿洞的泥沙遇水发粘,又结上了冻,挖掘很是费力,进展很慢。”萧平昌如实回话。 “那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郑迁安急的直拍案几,焦躁起来。 “老爷,如能向县衙借来开山铲,可能进度会快一些。” “开山铲?那可是县衙的镇县之物,能轻易借到么?”郑迁安也没了主意。 “老爷,要不在下去向县老爷借借试试?”萧平昌抱希望与开山铲。 “行行……平昌,你速去找县老爷。”郑迁安恨不得马上就能借到开山铲。 “是,老爷。”萧平昌告辞了郑老爷,出了郑府,径直往县衙而去。 何仁义正抽了个空回梅花弄6号陪夫人卞翠兰去了,周不易当值,听衙役来报:“师爷,郑家的萧管家求见何大人。” “何大人不在,问问萧管家,如事不急,让他晚些过来,何大人过两个时辰就回衙门了。”周不易道。 “是,师爷。” 片刻后,衙役去而复返,道:“禀师爷,萧管家说有万分紧急之事,要速见何大人。” “萧管家有甚紧急之事?”周不易想了想,吩咐衙役:“带萧管家进来。” 萧平昌随了衙役,到的师爷房,见师爷周不易正坐在书桌前看案宗,忙上前作揖请安:“请周师爷安。” 见萧管家来了,周不易笑着招呼:“萧管家看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周师爷,在下就不坐了,着实是有火烧眉毛的紧要事,要麻烦何大人……”萧平昌满脸焦急地回道。 周不易斜睨了一眼萧平昌,心下已是不悦,自己怎么说也是县衙师爷,这萧管家口口声声嚷着找何仁义,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萧管家,何事让您一个郑府大管家急成这样?可否说来本师爷听听,看本师爷是不是也能帮上您。”周不易不咸不淡地道。 “周师爷,恕在下无礼了,着实是太着急了。郑家矿山矿洞发生坍塌,矿洞里被困二百多名矿工,急需救援……”萧平昌看出周不易的不悦,忙陈述郑家矿山坍塌的事情。 “哦?这么严重?你们矿山自发救援了没有?现在情况怎么样?”周不易也是一惊,站起身追问道。 第157章 何仁义拒绝借出开山铲 “回禀周师父,现郑家矿山已全面停工,所有矿工都投入到挖掘中,但因雨雪天气,施救进展的很慢。我们郑老爷想问县衙借开山铲一用,助加快挖掘进度。”萧平昌如实说出自己此行找县令何大人的目的。 周不易听萧管家是来借开山铲的,自己着实是无权借出。想到那矿洞里还有两百余条人命被困,周不易也坐不住了,忙道:“何大人回县夫人那了,走,我这就领您去找何大人。” “太感谢周师爷了,有劳周师爷。”萧平昌深作揖向周不易道谢。 “莫要多礼,走走走……您怎么来的?”周不易边往衙门外快走边问萧管家。 “回周师爷,我骑马来的。”萧平昌紧跟在周不易身后,回道。 “甚好,我也骑马,同您去见何大人。”周不易朝门边的衙役急唤:“快牵我的马来……” 衙役急急牵了马来,将马缰递与周师爷。 周不易与萧平昌双双上马,加鞭往梅花弄6号急奔而去。 只片刻功夫,二人便到了梅花弄6号,周不易拍响院门,不一会,卞翠兰的丫鬟出来询问:“何人拍门?” “小青,我是周师爷,有急事要见何大人,赶紧开门。”周不易回道。 “哦,是何师爷呀,您稍等,我这就去回了老爷……”小青边说边往屋里回。 周不易现如今回梅花弄6号,还要经得何仁义同意才能进屋。心下着实愤恨不平,却又不敢表露。周不易捏紧双拳,恨的咬紧牙,暗暗发誓:“何仁义,你得意不了多少时日了。” 二人等在院外。 片刻后,何仁义从屋里出来,面色不悦地嘟囔道:“难得抽空回趟家,又来叫,真不省心。” 何仁义开了院门,一眼见周不易铁青着脸站在院门外,边上还站着郑家的萧管家,疑问:“你们二人有何事。” 萧平昌忙给县老爷请安。 周不易也转换上笑脸,禀道:“老爷,郑家矿山出大事了,萧管家来衙门求救,事情太紧急,所以领了萧管家来这找您。” 一听郑家矿山出事了,何仁义眼里立马亮了起来。 “走走走……上衙门去说。”何仁义热情招呼萧平昌,自己骑上周不易的马。 萧平昌本想将马匹让与周师爷骑,无奈事情紧急。周不易也体谅,示意萧平昌赶紧上马,追随何仁义回衙门议事。 见何仁义与萧平昌上马而去,何仁义原想回屋里与卞翠兰温存片刻,转念一想,还是速回衙门,看何仁义如何处理萧管家来借开山铲的事。 于是,周不易拔腿就往衙门方向跑去。 何仁义回到衙门,将萧平昌领到茶室,双双入坐,命丫鬟上茶后。 何仁义悠悠开言:“郑家矿山出了何事?萧管家详细道来。” “是,何大人。”萧平昌将郑家矿山的现状详细告知何仁义。 “既然你们矿山已在自救中,萧管家来衙门,又是为何事?”何仁义问。 “回禀何大人,我们老爷为了加速挖掘进度,特派小的来向何大人求借开山铲。”萧平昌如实说出此行的目的。 “哦?郑老爷要借开山铲?”何仁义心念一动,缓缓道。 “是的,何大人,也许只有开山铲,才能救矿洞里被困的二百余名矿工。”萧平昌渴求地望着何仁义。 “嗯……”何仁义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何仁义道:“郑老爷有没有算一笔账?” “何大人,什么账?”萧平昌不解。 “我问你,郑家矿山如此大动干戈去挖那三号矿洞的塌方口,这一天的损失是多少?”何仁义问。 “回禀大人,小的算过,郑家矿山一天将要损失三万余两银子。”萧平昌实话回禀何仁义。 “一天损失三万两银子,按十天计,如挖掘十天,那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十天后,那二百余矿工已经死了,或者,现在就已被憋死在矿洞里了。”何仁义分析。 “是有可能的……”萧平昌心下明白,何县令分析的情况不是不可能出现。 “那么,已能得出结果,这挖掘救援就没有意义了……”何仁义端起茶杯,喝起茶来,留时间给萧管家自己思量。 萧平昌理解何县令的意思,回道:“小的也这样分析过给我们老爷听,但我们老爷却坚持要小的组织全矿山的矿工挖掘救援……” “郑老爷大概是急糊涂了,损失几十万两银子和花两三万两银子买两百余名劳工,哪个划算?”何仁义放下手里的茶杯,笑望着萧平昌。 在银两数字如此悬殊面前,两百余名被困矿工的性命,就显得没那么要紧了,萧平昌也动摇起来。 见萧平昌犹豫不决的神色,何仁义打了个哈哈,道:“萧管家,你先回去,与郑老爷将这笔账算一算再说。” “可是,如加上矿工死亡的家属抚恤金,也不少钱了。”萧平昌脑里计算着。 “本官问你,那被困的矿工里,买断的囚犯占几成?” “嗯……”萧平昌大概估算了算,回何县令道:“大概占了五成……” “死亡抚恤金一位补多少银子?” “按劳工合约,死亡抚恤金,每人补一百两。” “那么,就算加上一百人的死亡抚恤金,也就总共亏损了六万两左右的银子,也就是现在挖掘救援两天的损失。”何仁义算的清楚。 萧平昌面色慢慢平静下来,却不敢决断,挣扎着道:“可是,我们老爷坚持要救……” “你且回去回了你们的郑老爷,开山铲乃是焦县功臣老县令林彦博大人的功绩之物,是万不可挪动的。”何仁义挑了挑眉道。 萧平昌会意,忙起身向何大人行礼告辞。 望着萧管家步伐轻快地离去,何仁义的嘴角,牵出一抹得意的笑,自语道:“牢里的囚犯有着落了……” 后回衙门的周不易,躲在茶室外的廊柱边,将屋内何仁义与萧平昌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下明白,这何仁义,是在趁火打劫,发死人财啊。 见何仁义如此恶毒,周不易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真怕哪一天,自己不知不觉中被何仁义弄死了还不自知是怎么死的。 周不易眼里聚起浓浓的杀意,愈加坚定了要对何仁义取而代之的决心。 第158章 郑迁安执意救矿工 萧平昌回到郑府,郑迁安因矿山之事急火攻心,加之染上了风寒,身体抱恙,在书房等萧管家。 萧平昌赶到书房,向郑老爷详禀了与何县令的谈话,萧平昌也意偏向何县令的主意,建议郑老爷放弃救援。 郑迁安不可思议地问萧平昌:“平昌,这真是何大人说的话?” “回禀老爷,是何大人的意思。”萧平昌确定。 “啪”的一声,郑迁安一掌拍在书桌上,愤怒道:“他何仁义身为焦县的父母官,竟敢如此视人命为草芥,着实是可恶至极。” 萧平昌没料到郑老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得缩了脖子,低头垂手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郑家矿山之所以能几代延续,就是不做伤天害理的事。郑家不缺这十天半个月的银子,给我挖,必须救人为主,哪怕最后是救出尸体,郑家也问心无愧,咳咳咳……”郑迁安因过于激愤,大力咳了起来。 “老爷,您莫要动气,小的这就回矿山,继续救援。”萧平昌第一次见郑老爷动这么大的怒气,心下着实害怕,急的连连安慰郑老爷。 郑迁安对萧平昌摆了摆手,萧平昌忙退出郑老爷的书房,出郑府上马回矿山指挥救援。 “来人。”郑迁安唤下人进书房听令。 “老爷。”郑府小厮忙进了书房待命。 “去,快把公子叫来。” “是,老爷。”小厮退下,急急往郑经的院里去。 雨雪天气,郑经也不愿出门,与夫人颜如意窝在内室。 颜如意自上次被媚姑娘点拨后,也改变了许多,不再对郑经咄咄逼人,而是温柔以待。 郑经见颜如意改变巨大,心下也是欢喜,看着面前的颜如意,愈发觉的自己的娘子,完美无瑕。 “禀公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小厮在郑经的内室门外叫。 见父亲要见自己,郑经边答应边起身,对颜如意柔声细语地道:“夫人,我去去就回。” “夫君,去吧。”颜如意终于等到郑经对自己的温柔,心下情动,竟羞答答地低首甜笑。 颜如意这倾国倾城一笑,郑经竟看的呆了,情难自禁,上前捧了颜如意的脸,对着颜如意的红唇就亲了下去。 颜如意从未受过郑经这样的热烈,脸顿时羞的通红,躲进郑经的怀里,娇声道:“夫君,赶紧去吧,父亲定有事找你。” “好,我这就去。”郑经恋恋不舍地松开颜如意,满面春光地出门往父亲的书房去。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郑经到的父亲的书房,见父面色苍白地靠在椅背上,忙上前关切地问。 “经儿,为父无妨,你坐。”郑迁安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示意郑经坐下说。 待郑经坐定,郑迁安道:“矿山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是,经儿都知道了。” “嗯,为父身体欠佳,想让你代为父去矿山监督救援,经儿可愿意?”郑迁安问郑经。 “经儿愿意前往。”郑经一口应允。 “好,经儿,无论花多少代价,一定要将困在矿洞里的矿工救出来。能救活的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老天不肯眷顾那洞中的两百余条人命,就算是尸体,也要抬出来,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待。”郑迁安郑重地交代儿子郑经。 “是,父亲,经儿定会全力去救,争取将受困矿工活着救出来。”郑经起身,向父亲告辞,并关照父亲:“父亲不必过于担忧,有经儿在,您要保重身体。” “去吧,穿暖和了。”郑迁安甚觉欣慰,儿子能替自己分忧了。 郑经急急回了房,与颜如意说了要去矿山监督救援之事,颜如意忙拿了貂毛斗篷,给郑经披上,并一再叮嘱:“莫要自己动手,天寒地冻,千万莫要冻着了。” “放心吧,夫人,莫要担心,我救完矿工就立刻回来。”郑经着好御寒的冬装,告辞了颜如意,便匆匆出郑府上了马车往矿山而去。 郑经到的郑家矿山,出事的三号矿洞外,矿山全体矿工正在冒着雨雪天气奋力挖掘。 被困在三号矿洞矿工的两三百名家属,都拥在事故安全区内,哭喊着焦急地往事发矿洞口张望。 郑经叫停马车,下了车,对受困矿工的家属们道:“大家莫要哭闹,我们已经在全力挖开出口施救,一定将被困的人给救出来。” 大家见来人身衫华丽,也知定是矿上管事的,便有人问:“你是何人?我们如何信你。” “我叫郑经,我以郑家矿山少东家的身份向你们担保,一定尽全力施救。”郑经竭力安抚众人。 “哦……原来是少东家……” 众人一片哗然,不由自主地全跪了下来,哭求道:“少东家,一定要救出他们啊……” “起来,都起来,我郑经承诺,一定救出被困的矿工兄弟。天寒地冻,大家先回家等好消息,莫要在此挨冻,可行?”郑经劝众人先散去。 “少东家,我们就算回去,心里也不安生,就让我们等在这吧……”众人哭求。 郑经想想也是,旋即令赶过来的萧管家:“萧叔,您让矿山厨娘在此地架几口大锅,三餐供应这些家属。另外,饭后,锅里烧上热水,一来给他们喝口热水暖身。二来灶堂生了火,也可供大家取暖。” “是,公子……”萧平昌忙吩咐了下去。 见少东家想的如此周到,众人纷纷道谢。 郑经转去救援现场,寻了个稍高些的地势站定,高声对全体参加救援的矿工道:“矿山的各位工友们,我是少东家郑经,辛苦大家了。” 见是少东家来了,矿工们都停下手来,望向郑经。 “各位工友,大家齐心协力,将洞中被困的兄弟救出来。我父亲郑老爷为答谢大家,承诺救援结束后,每位工友每人发放奖金三十两银子。”郑经为鼓舞人心,决定采用奖励的方法加快挖掘进度。 “谢郑老爷。”三十两银的奖励,将近一个矿工半年的薪资,在这么大的鼓舞下,矿工们更加卖力挖掘。 老天爷似乎对郑家父子的作为表示赞赏,渐渐停了雨雪,天空也放晴了。 第159章 顺利救出被困矿工 郑经将救援矿工分成十组,轮流救援,轮流休息。 郑经也吃睡在矿山,势有救援不结束,自己就不离开的决心。 挖掘被埋矿洞进行的非常艰难,但好在众志成城,上下一心,势必要挖开三号矿入口。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七日中午,众人的体力与精力都已耗到极限,三号矿洞入口终于挖开,当第一个被困矿工被搀扶着出来时,整个郑家矿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众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郑经望着一个个被搀扶出来的受困矿工,也掩面喜极而泣。 三号矿洞的两百二十八名被困矿工救援成功,除了饥饿脱水现象,无一伤亡。众人望向郑经,纷纷鼓掌,用掌声致敬他们的少东家。 郑经做主,给二百二十八名被救矿工每人发了十两银子,有家的随家人回家调养,无家可归的就安置在矿山,由矿山派专人负责照顾。 一场耗时七天的救援,圆满地画上句号。 郑经疲惫不堪地回到郑府,向父亲送上捷报,郑迁安知儿子这七天耗了太多精力,忙命人搀扶了郑经,送回郑经的院内休息。 颜如意早就等在院门口,激动又紧张地直往院外张望,见小厮搀了郑经回来,急得忙上前,替了一边的小厮,搀了郑经送到内室床上。 望着一脸胡渣疲惫不堪的郑经,颜如意心疼地落下泪来:“夫君,辛苦了。” “夫人,我胜利了。”郑经努力做了个笑脸,便昏睡了过去。 颜如意命丫鬟端来热水,亲自为郑经擦洗。 郑经这一觉,只睡到第二日子时,才被饿醒。 颜如意早备了饭食,命丫鬟在外室支了炉子,只要郑经醒来,立马热了饭菜,供郑给食用。 郑经吃饱饭后,搂着颜如意说了几句话,又沉沉睡去。 第二日巳时,郑经终于休息了过来,忙起身洗漱,换了衣匆匆去给多日未见的娘亲请安,上官慕婉见儿子瘦了一圈,心疼地抚着郑经的脸掉眼泪,同时也万分的欣慰,儿子终于能独挡一面了。 郑经安抚好娘亲,便去往父亲的书房详禀这七天的救援情况。 郑迁安满目慈祥地望着儿子,赞许地频频点头。 末了,郑经向父亲请罪:“父亲,经儿未经您允许,就私自给被救矿工每人发放十两食膳费,请父亲责罚。” “经儿何罪之有,做的非常好,为父没考虑到这点,经儿替为父办了,着实要夸赞。”郑迁安肯定儿子的做法。 “谢谢父亲。”郑经经过这次事件,自信心大大的提升了,也满满的成就感。 “经儿总算成熟了,能给为父分担,着实是可喜可贺。往后,为父带着你,慢慢熟悉郑家的各项产业运作,将来,郑家都要靠你去打理。”郑迁安对郑经寄予厚望。 “是,父亲。” “老爷,萧管家到。”门外的小厮来报。 “让他进来……” 萧平昌将矿山的事全部安排妥当,便匆匆赶回郑府,向郑老爷禀报。 “给老爷请安,给公子请安。”萧平昌分别给郑家父子请安。 “坐,平昌,辛苦你了。”郑迁安感念萧管家的辛苦。 “老爷,这是平昌分内之事。”萧平昌恭敬地回道。 “总算将人都救出来了,我郑家,也无愧于心。”郑迁安长吁一口气。 “这都要归功于老爷的仁慈之心和公子临危不乱的凝聚力。”萧平昌由衷敬佩郑家父子。 “也是老天保佑,我郑家祖宗保佑。”郑迁安向上空拱了拱手,示意对上天与祖宗的敬意。 “老爷,矿山已全面复工。只是,平昌粗略算了算,这七日,矿山共损失大概二十五万两左右的银子。” “值了,就当郑家少挣了这些银子,无妨。”郑迁安笑道。 “老爷,您真的是大仁大义啊。”萧平昌眼里,满是崇慕之色。 何仁义派周不易前往郑家矿山打探矿山的救援情况。 周不易也想知道郑家矿山被困的矿工救出来了没有,于是,骑上马,快马加鞭往西郊郑家矿山奔去。 周不易对矿山守大门的小厮说找萧管家,守门小厮回道:“萧管家回郑府了,不在矿上。” 见萧管家不在,周不易只能返回衙门,转念一想,又问守门小厮:“那被困在洞中的矿工怎么样了?” “前日就全救出来了。”守门小厮一脸自豪的神色。 听人都救出来了,周不易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开心地道:“甚好甚好!” 周不易顿觉心情大好,掉转马头,返回衙门复命。 何仁义见周不易满面答容地回转来,顿觉有戏,未等周不易开口,便欣喜地预测了结果,道:“是不是那被困的矿工都没挖出来,全死了……” 见何仁义的原意是希望那些被困矿工死,周不易忙换下笑脸,一脸凝重地回应何仁义:“回禀大人,郑家矿山被困矿工,全部救出来了,无人伤亡……” “什么?全救出来了?”何仁义不敢相信,心顿时凉了半截,牢里那两百余名囚犯,又卖不出去了。 何仁义沮丧地靠近椅背,阴恻恻地瞪了一眼周不易:“郑家矿工被救出,周师爷是不是特别高兴?” “大人,人命大过天,何况是两百多条人命……”周不易实话实说。 “放屁,你给我记住,这个世道,只有银子最重要,什么人命大过天,要是没银子,人命贱如泥。”何仁义眼看到手的银子又泡了汤,气的面目狰狞,怒吼周不易。 周不易第一次见何仁义如此失控,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惊的是何仁义此时还是握有生杀自己大权的县令。喜的是何仁义终于露出了凶狠贪得无厌的本来面目,那么,自己即使除掉何仁义,也是替天行道的善举。 周不易愈发坚定了要将何仁义除去的决心,忙假意吓得跪伏于地,请罪道:“大人息怒,是小的目光短浅。” “牢里两百名囚犯,你看着办,不管用什么手法,务必尽快卖出去变现,不然,你这个师爷之职,也不要占着了。”何仁义轻视地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周不易,发出最后的通牒。 第160章 乢山寻蛇 自萧红玉在谟原三兄弟那吃了亏后,似乎学乖了,哪怕与钱满粮同进同出,也不再撵钱满粮远离自己。 因天降大雪,二人第四日辰时到的乢山脚下,将马匹寄放在山边的农人家。 望着被白雪覆盖的乢山,钱满粮问萧红玉:“萧姑娘,这白茫茫雪山,如何寻七灵蛇。” “你跟我来便是。”萧红玉寻了条山路,轻车熟路地在前面领路。 二人往乢山深处走去。 乢山在僮县北面,乢山重峦叠嶂,山峰顶云雾缭绕,令人望而生畏。 见萧红玉只顾往乢山深处走,钱满粮问:“萧姑娘,我们只在山脚处寻七灵蛇吗?” “山脚下怎会有七灵蛇,我们要上去山顶。”萧红玉回道。 “上到山顶?”钱满粮停下来,仰望被云雾缭绕的乢山山顶,觉得萧红玉是在说疯话。如天气晴朗,上山顶还是可以的,但现在是大雪天封山,要上山顶,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萧红玉走了丈余远,没听见钱满粮踩雪跟来的声音,也停下身来,转头后望,见钱满粮望着乢山山顶发呆的憨样,“噗呲”笑出声来,娇俏道:“别犯愁了,跟我走就是了,保证顺利上到乢山山顶。” 听萧红玉如此有把握,钱满粮也不想说话,跟着走便是,能不能上山顶就看萧红玉的了。 萧红玉似心情很好,轻快地在前面将山道上的雪踏的“咯吱”作响。 走了大概七八余里被雪覆盖的小山道,便到的乢山主峰的山脚下。萧红玉停下身来,四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但走到右前侧的一处一人多高的杂草前,扒开杂草,便钻了进去。 钱满粮不知道萧红玉要做什么,便等在原地。 片刻,萧红玉又扒开杂草朝呆立原地的钱满粮招手,叫道:“你站那作甚?快来呀。” 钱满粮微皱了皱眉,依然停在原地,不解地问萧红玉:“去那草丛里作甚?” 见钱满粮一脸疑虑,萧红玉玩心又起,狡诈一笑道:“进来我吃了你呀。” 萧红玉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钱满粮着实是不待见,心下暗忖:“这母夜叉,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快来吧,再磨蹭,下午下不了山了。”萧红玉急于上山顶,也没有心情再作弄钱满粮,叫道:“这里面有一条洞道,直通乢山山顶,虽然时间要长一些,但下雪天,也只能走这条道了,快点……” 萧红玉说完,便转身又钻进了杂草丛里。 原来是通乢山顶的洞道,钱满粮忙抬腿跟上。 杂草丛有丈余深,钱满粮寻着萧红玉钻出的通道,往里走。 只见萧红玉闪身进了一个洞口,钱满粮忙加紧几步跟着进了洞穴。 萧红玉从怀里掏出火捻子,吹着点亮,漆黑的洞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钱满粮四下张望,见这个山洞中间,有一直径将近五六丈余宽的山石柱,山右柱上,有一条洞道,呈蜿蜒盘旋状直通山顶。 望着如此鬼斧神工的天然之作,钱满粮感慨:“这真是奇景啊。” “没白来吧?”萧红玉调侃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洞道的。”钱满粮紧随在萧红玉身后,原本想自己也点一根火捻子,又怕洞道长,来回火捻子不够用。只好借了萧红玉火捻子的光,紧跟着往乢山山顶前行。 “白老头告诉我的。”萧红玉回道:“上次我一个人走这洞道,着实有些害怕,但幸亏这洞道好走,洞道上没有障碍。” 钱满粮凝神细观脚下的洞道石阶,似是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又似乎不定期有人清扫过,洞道上干净又干燥,青苔都没有。 “这乢山山顶,定有人居住,会不会就是飘灵宫?”钱满粮脑里思索着,心下也兴奋起来。 “这乢山山顶,云雾缭绕,适合武林高手来此修炼。”钱满粮有一句没一句地道。 “谁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修炼?”萧红玉不屑地回应。 “呵呵……一般武学修为到一定境界的武学前辈,就爱寻一仙山修炼。” “乢山又不是仙山,要不是七灵蛇就此山有,我才不来呢。” “你怎就知道七灵蛇就乢山有?” “白老头说的呀。” “你这么相信你师父?” “白老头不说谎,人很正直。”萧红玉夸赞自己的师父白头童翁。 “白老前辈如此好的前辈,怎会收你这样的……”钱满粮一时说急了,脱口而出,等觉话语不妥时,忙住了口。 萧红玉见钱满粮停了话,也不生气,无所谓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老头说了:‘玉儿,你本性纯善,只是过于贪玩。无妨,今后为师将你这贪玩的性子纠正过来,便好了。’” 见萧红玉如此不自知,钱满粮直觉好笑,忍不住追问:“白老前辈终还是没将你的性子改过来。”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如若白老头还在,我早变的和你一样一本正经了。”萧红玉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将钱满粮扣上一个一本正经的帽子。 钱满粮哭笑不得,道:“我又如何的一本正经了?我只是忙好份内的事……” “你不觉得无趣么?像个被别人操控的木偶般,没有自己的喜好。” 萧红玉这随口而出的话,一击即中在钱满粮的心坎上,钱满粮不禁失了神。 “人来这世上一遭,就要活得随心所欲,才能不负自己的心……” 钱满粮脑里,顿时闪过刘絮儿那哀怨的泪眼,还有莫氏忏悔的叹息声。这一刻,钱满粮有股纵身跳下身旁万丈深渊的冲动。 “我可不要亏待了我自己,我娘亲总叫我学那些个大家闺蜜,笑不露齿,行不摆裙。我才不干,我又不是为男人活着的,我想做什么就什么,谁也休想来管束我……” 萧红玉喋喋不休地边走边说,中途又续了个火捻子。 钱满粮闭了闭眼,收回溃散的心神。为缓解情绪,便打趣萧红玉:“等你捉了七灵蛇回山庄,你就要成亲了。万一周大公子要管束与你,你如何周旋?” “周旋?为何费劲周旋,他要是惹恼了我,我定要他好看,哼……”萧红玉不假思索地回道。 “呵呵……甚好,萧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钱满粮笑了起来,为周全将要面对的悍妇五妻暗里叫好。 第161章 偶遇白头童翁 二人说话间,向上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的乢山山顶。 洞道的出口在乢山山顶的一处松树下,这棵古松,大概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枝干苍劲,松叶墨绿,长势旺盛。 “累死我了。”萧红玉钻出洞口,在一旁的雪地里瘫坐了下来,直喘气。 爬了一个半时辰的洞道,别说萧红玉是姑娘家,钱满粮一个内功修为好的武男子,也觉乏累。 “雪地冷,站着歇会吧。”钱满粮心细,对瘫在雪地上的萧红玉道。 “没事,冻不着。”萧红玉也是着实累了,索性大剌剌地躺在雪地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钱满粮忙往前走去,与躺在雪地上的萧红玉拉开丈余距离,背对着萧红玉。 乢山山顶,怪石嶙峋,杳无人烟,白雪皑皑下,连飞鸟都不见踪迹。 钱满粮四下观望,想寻这乢山之颠处,可有楼台亭阁。 可是,无论钱满粮如何的极目四顾,也寻不到一丝的人间烟火气,心下不免感到一丝失望。 “走吧……”萧红玉起身,抖了抖发上的碎雪。 天气开始转晴,太阳也一点点从云层后爬了出来。 钱满粮跟在萧红玉身后,不再言语,眼睛不住地搜索着目及之处的景况。 盏茶后,萧红玉在一处巨石前停下,趴下身嗅了嗅巨石底下的泥土后,又站起身,转到巨石的另一面趴下嗅起泥土来。 钱满粮的心思已不在萧红玉身上,只顾寻了个高处,四下环视。 此时的乢山,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快来,这有七蛇蛇。”萧红玉兴奋地叫钱满粮过去。 钱满粮下了高处,走到巨石边,见萧红玉跪伏在地,戏谑道:“萧姑娘,你对一块巨石行跪拜之礼作甚?” 萧红玉抬头对钱满粮翻了个白眼,手却直往巨石底部的缝隙里伸。 “你不怕七灵蛇咬你?”钱满粮意在提醒萧红玉当心。 “这冰天雪地的,七灵蛇也要冬眠……” “哦?七灵蛇也冬眠?”钱满粮假装一副惊讶的表情,暗讽道:“我还以为这七灵蛇是什么仙蛇呢。” “来,接着。”萧红玉从缝隙中掏出一条绿色的盘成一团的七灵蛇,抛向钱满粮。 钱满粮接住冬眠中的七灵蛇,细观,见此小蛇通体绿色,头大身细,两只眼睛又大又黑,虽在冬眠,眼睛却瞪的圆圆的,看着还有些喜人。 萧红玉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扔给钱满粮,吩咐:“把七灵蛇装进布袋里。” 钱满粮照萧红玉的话,捡起布袋展开,将手里的七灵蛇装进布袋。 萧红玉又陆续绕着巨石,趴在巨石底缝隙边,掏出十几条七灵蛇。 “这么多了,还不够吗?”钱满粮提起往下坠的布袋,问忙得趴在地上“扑哧”喘气的萧红玉。 “差不多了,我再摸摸,看有没有七灵蛇蛋,可是好东西……”萧红玉回道。 正当萧红玉摸出两个七灵蛇蛇蛋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根拇指般粗的树枝,“啪”地连着萧红玉的裙摆,订在地上。 萧红玉正要起身,却被裙摆扯得复又趴回了下来,口里“哎呦”一声惊呼。 钱满粮寻声望去,才发现连着萧红玉裙摆插在地上的树枝,心下一凛,忙将装有七灵蛇的布袋束了口,开声问道:“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听钱满粮这一喊,萧红玉也惊的趴在地上,静观变化。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上乢山偷七灵蛇……”一个嘶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震的树上的积雪“沙沙”地往下落。 “阁下好内力……”钱满粮聚起内力,朗声回道,崖上的沙石扑簌簌往下掉。 “哎呀,后生内力不错……”隐在不明处的来人话带赞赏。 萧红玉听来人说自己偷七灵蛇,早按捺不住,一把扯起被订在地上的裙摆,厉声骂道:“哪来的老不羞,七灵蛇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 “你这女贼,乢山的七灵蛇是你说拿就拿的?”声到人也到,只见一道人影,瞬间闪现在钱满粮与萧红玉面前。 来人一身灰厚棉长袍,头戴压眉斗笠,斗笠上一层厚雪覆盖,白胡子在山风里飘逸地飞扬着。 见是一高人前辈,钱满粮恭敬地对来人作揖行礼,道:“晚辈给前辈行礼。” “你这后生不错……”来人似对钱满粮挺友善。 萧红玉爬起身,凝神对那灰袍老者细看,脸上瞬间绽出邪魅的笑来。 趁老者与钱满粮对话间,萧红玉一个飞跃,落在灰袍老者面前,“哇”的大叫一声,手便扯上老者的长白胡子,疼的老者“哎哟”直叫唤。 “哈哈……白老头,你怎么在这里?”萧红玉开心地大笑起来,看的出,她见到久别重逢的师父,心情非常的激动。 “放手放手……快放手,你这个臭丫头……”灰袍老者正是失踪了六年的萧红玉的师父白头童翁。 “臭老头,让你吓唬我……”萧红玉一把掀下白头童翁的斗笠,顿时,白头童翁的面容就一览无余的出现在钱满粮面前。 这个白头童翁,真正的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让人顿感亲近。 “晚辈钱满粮见过白老前辈。”钱满粮微笑道向白头童翁再次请安。 “好好好,玉儿,这后生是你夫君吗?”白头童翁问萧红玉。 “你说什么呢?白老头,他是周家山庄的管家,特陪我来乢山捉七灵蛇……”萧红玉说明来乢山的目的,假意责问白头童翁:“乢山的七灵蛇什么时候成了你这臭老头的了?” “哎呀,玉儿,你们俩从那洞里出来,我就看到你了,所以特意吓唬吓唬你们,嘿嘿……”白头童翁一副老顽童的得意神态。 萧红玉似又想起了什么,又一把扯住师父的白胡子,怒道:“白老头,你六年前无故消失,我还以为你被你师兄毒死了呢。说,你何故不辞而别?” “哎呀,玉儿,六年过去了,你性格还是一点没改。看来当初我悄悄走掉,还是明智的……”白头童翁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白老头,亏我还惦记你有没有活着呢,没良心……”萧红玉眼眶一红,眼里滚下泪来。 第162章 崖洞为家 萧红玉这突如其来一哭,白头童翁先是一怔,随后指着萧红玉“哈哈”大笑起来,嘲笑道:“你这个小邪魔,何时也会哭了?甚好甚好,这六年,还是有所改变……” 见师父大笑,萧红玉又气又急,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看萧红玉来真的,慌的白头童翁连连作揖赔罪:“玉儿玉儿,莫哭莫哭,是为师错了……” 白头童翁急的抓耳挠腮,一下子又把萧红玉逗笑了,嗔道:“臭老头,快给我些七灵蛇蛇蛋,我就放过你了。” “好好好……快起身……”白头童翁对坐在白雪上耍赖的萧红玉,一脸的嫌弃之色,眼里却满是宠溺。 萧红玉见师父答应了,便边爬起身边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师徒二人无老无少的打闹,钱满粮心下也觉温暖,笑看着静等在一边。 “真的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白头童翁口里嘀咕着走到钱满粮身边,一把握住钱满粮的手腕,嬉笑着道:“来,后生随我走……” 钱满粮被白头童翁拉了手腕,只能随在白头童翁身后往前走,萧红玉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也跟了上去。 三人穿梭在乢山顶峰的怪石嶙峋间,走了约盏茶功夫后,白头童翁在一处悬崖前站立,指了指对面丈余外的另一处悬崖,对钱满粮道:“后生,可敢飞跃过去?” 钱满粮笑道:“前辈请……” 只见那白头童翁,脚尖轻点,一个飞纵,轻松地落在对面崖口。 还未等白头童翁回头,钱满粮已到了身后,白头童翁捋着白长须,赞赏地轻点了点头。 后至的萧红玉,见师父与钱满粮都跃过对崖去了,自己那点轻功,还是没胆飞跃这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的悬崖。 “白老头,我怎么过去?”萧红玉急得直跺脚,喊道。眼睛却偷偷往崖下瞟,只见那崖下的深渊,黑咕隆咚地如一个张开大口的怪物,似要将人吸了下去般,萧红玉顿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这臭丫头,为师教了你上乘的轻功,你却学的没任何长进。唉!我白头童翁是造了什么孽,收的唯一一个徒弟,却是这般的平庸……”白头童翁边抱怨边将立在崖边的两根长衫木推倒,运功抬腿,一脚将杉木往崖对面踢去。片刻,两个山崖间,就搭起了一座简易的杉木桥。 萧红玉踩着师父搭起的杉木桥,来到对崖,不满地道:“好好的平地不住,非住这鬼山崖。” “你懂甚?这乢山药材多,有益我制解药炼丹……”白头童翁带二人进了崖洞。 只能容一人过身的崖洞口内,是一个宽敞的大山洞,内置炼丹炉和各式药材,有一面崖壁上,被凿出一层一层的石架,石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哎哟,白老头,你竟炼了这么多丹药?”萧红玉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逐一拿起那些丹瓶细看。 “六年了,这点丹药算什么多的,为师炼丹,只在精,不在多。”白头童翁示意钱满粮在铺着棉毯的石凳上坐下。 “哇,驻颜丹……”萧红玉捏着一个红色的瓷瓶,欣喜地欢呼出声,并一把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丹丸在手,就往嘴里送。 “姑奶奶,那驻颜丹就一瓶,内装十丸,你莫要糟蹋了……”白头童翁心疼不已,赶上去就要夺回丹瓶。 萧红玉眼疾手快,塞好瓶塞,就放进怀里,理直气壮地道:“白老头,你这驻颜丹炼了不就是给我的么?” “你你你……蛮不讲理,我也可以拿下山去换些银两。” “你一住在这鬼地方的臭老头,要银两作甚。”萧红玉边搭话边又在瓶瓶罐罐中翻找。 “你手轻一些,莫要打碎了我的瓶子。”白头童翁拿萧红玉没办法,只能频频提醒。 “九转回魂丹,这个我也要了。”萧红玉拿了就往怀里塞。 一听九转回魂丹,钱满粮心念一动,问白头童翁:“白前辈,九转回魂丹只有你会炼制吗?” “不,不止我一人会炼制九转回肠丹,还有我大师兄也会。”白头童翁也不去管萧红玉了,转身去火炉上提了温好的热酒,来到钱满粮对面坐下,倒了一盅热酒,递给钱满粮。 钱满粮起身接过白头童翁递过来的热酒,并道谢:“白前辈的大师兄还徤在吗?” “他已经死了八九年了,我这个师兄,一生没做过什么善事。” “既然白前辈的师兄已死,九转回魂丹是不是只有白前辈能炼制的出了?” “师兄收过一男一女两名徒弟,应该继承了师兄的衣钵,也能炼制九转回魂丹吧。”白头童翁喝了一口热酒,道。 钱满粮心下顿时明白,邪无子还有一男一女两位徒弟。那大奶奶周吴氏的九转回魂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后生,你说你叫什么名字?”白头童翁问钱满粮。 “回白老前辈,晚辈姓钱名满粮。” “你也姓钱?”白头童翁语带惊讶地再问钱满粮。 “是的,前辈。”钱满粮恭敬地回道。 “你也是来自周家山庄的是吧?” “是的,前辈……” “白老头,你真啰嗦,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他是周家山庄的管家。”一旁翻找丹药的萧红玉插嘴道。 白头童翁没理会萧红玉,望着钱满粮继续问:“周家山庄的钱忠是你什么人?” 听白头童翁提到自己的父亲,钱满粮忙放下手里的酒盅,起身向白头童翁施礼着:“他是晚辈的先父……” “先父?钱忠死了?”白头童翁神色顿时凝重了下来,怔神自语道:“我终是没能救他……” 见白头童翁似是知晓什么隐情,钱满粮凝心顿起,忙问:“前辈,您认识晚辈的先父?” “你先坐下来,我细细与你说。”白头童翁抬手示意钱满粮坐下。 萧红玉听白头童翁要讲陈年往事,也觉好奇,放下手里的药瓶,来到二人一旁,在炉火边坐了下来…… 第163章 钱忠死亡真相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也是这样一个下雪的冬日……”白头童翁开始讲述那年亲身经历的事。 “我被我师兄暗里试毒,身中剧毒,我急着搭船去溃水东找能解毒的药材。” “与我同时登船的有十几个人,我们被安置在相邻的仓房内。从溃水西到溃水东,要行两日一夜的舟,我因身上有毒,只服了勉强能压制毒性的丹药,已免毒发身亡。” “第一日晚,大概在亥时分,我迷糊中听的隔壁仓房内,一男子在低声吩咐下人:‘我已在钱忠的酒里下了药,你们几个手脚干净些,莫留痕迹。’” “我听隔壁仓的男子是要谋人性命,一下子也清醒了,正要起身去看个究竟。隔壁仓房又传来低声的对话声:‘如此事被老爷知晓,我们……’‘周家山庄家大业大,死一个钱忠,老爷怎会追查?何况,这只是钱忠夜半喝多了,如厕失足掉入河中,呵呵……’那男子似万分的得意。” “之后,就没了声音。遇到如此暗算人的阴毒之事,使我怒从心头起,掀被下床,就要去看个究竟。可我身上有毒,根本运不了内力。我万般无奈,想了想,便写了张字条,字条上书:莫要害人性命。我将字条钉在飞镖上,从隔板上空的散气孔射入隔壁仓房。” “第二日晚,到的溃水东,我本以为隔壁仓房男子看了我的飞镖钉书,会收手。岂料……唉!我终是没能救的你父亲,当时若不是我身上有毒,运不了内功,我是定要去隔壁仓库,扭了那害人男子的,可惜了……”白头童翁连声叹息。 钱满粮早听的怒目圆睁,跪扑到白头童翁面前,全身颤抖地哑着声问道:“白前辈,那个害我父亲之人是谁?” 望着因知道父亲死亡真相而激愤到双眼充血的钱满粮,白头童翁遗憾地摇了摇头:“当时仓房内一片漆黑,我只听到声音,并未见到人。” “父亲……”钱满粮心痛的肝胆欲碎,撕心裂肺地哀喊出声,震的洞外的积雪,“哗哗”地往山涧里掉。 “后生,事已过多年,你节哀……”白头童翁也不知如何安慰钱满粮,伸手搀起跪在地上的钱满粮。 “能在你父亲酒里下毒之人,必定是与你父亲相识交好的的人,你若要寻凶手,可以从你父亲交好的人里查找。”此时的萧红玉,似乎很理智,分析道。 “玉儿说的对。后生,你要打起精神,谋害你父亲的凶手还要你去追查。”白头意翁扶着精神散涣的钱满粮,在自己刚坐的石凳上坐下。 钱满粮回想起父亲当年的死状:钱忠奉了周老爷之命,去往溃水东办事,原本五日便能返回周家山庄的,却六日未归。周老爷着急,另派人去往溃水东找钱忠,未果,却传来钱忠的死讯。钱忠的尸体在溃河上浮了起来,顺流漂到了溃西,被船家发现,打捞了上来。 钱忠的尸体送回周家山庄时,钱满粮疯了般去掀盖在父亲脸上的白布,却见父亲眉头紧锁,双眼紧闭,面色乌青,片刻后,钱忠的七窍便流出黑色的血来。 钱忠的娘子秦湘云见夫君如此惨状,当场晕死了过去,之后便卧病在床,一年后也忧郁成疾,撒手人寰了。 钱满粮曾对死后父亲七窍流出来的黑血质疑,无奈师傅付仲达说,溺死之人,七窍流血是常态。但钱满粮心里始终有个结,以至于每次梦见亡父,都是亡父七窍流血的模样。 如今,答案在白头童翁这里被证实了,父亲是被人毒杀后抛入河中的,难怪父亲的尸体,肚子和生前一样,根本不像别的溺水者,落水后呛水入腹,腹大如斗般。 钱满粮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悲怆,一点点梳理细节。 见钱满粮坐在那一言不发,似在沉思,又满面悲怆。白头童翁与萧红玉不敢打扰,静静地陪在一旁。 等钱满粮理清思路后,起身又对白头童翁跪了下来,伏地磕了三个响头,含泪感激道:“晚辈叩谢前辈告之晚辈父亲身亡的真相,等晚辈寻到真凶,替父报仇后,再来拜谢前辈。” “起来起来……”白头童翁忙伸手拉起钱满粮。 钱满粮准备立即返回焦县,此时,没有任何事比查找杀父仇人的事更重要了。 萧红玉也知轻重,走到师父身边,拉了师父的臂弯,似不舍又似赌气地对白头童翁道:“白老头,这山洞有甚好住的,随我回去,我给你买间院子,你想怎样炼丹都行。” “哎呀,玉儿,为师还未到下山的时候。听话,赶紧随后生回去。”白头童翁拍了拍萧红玉的手背安慰萧红玉。 萧红玉从未得到过父爱,虽与白头童翁只有一年多的师徒相处时间,但在萧红玉心里,师傅就如自己的父亲一样亲。 见师父不肯同自己下山,萧红玉也知勉强不了,转念一想,讨好地对师父道:“白老头,你与钱管家也算是有缘,你赠他些丹药呗,以备不时之需。” “可行可行……我与这后生着实有缘。”白头童翁欣然去丹药架上翻丹瓶,嘴里还念叨道:“我要是有一个像后生这样的徒儿,此生也便无憾了……” 萧红玉听师父自言自语,嘴边飘起一抹笑来。 “来来来……后生,这几样丹药给你,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白头童翁将六瓶丹瓶塞到钱满粮的手里,其中一瓶就是九转回魂丹。 “谢谢前辈……”钱满粮深作一揖,以示对白头童翁深深的感激之意。 “去吧去吧,路上慢行……”白头童翁将二人送到崖洞外,目送二人返回对崖,见徒儿萧红玉一步三回头地频频向自己看来,白头童翁鼻头一酸,眼眶也发起涩起来。 钱满粮与萧红玉,沿洞道原路返回。一路上,钱满粮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态。 萧红玉也识趣,静静地跟在其后,到的乢山山脚的农人家,取了马,上马加鞭,赶回焦县。 第164章 蔡氏包子店 钱满粮一心赶回山庄,快马加鞭,因天气原因,日行百里已是极限。 再到沽县,已是从乢山返程的第四日傍晚,钱满粮本想连夜赶路,无奈夜里路面起了冻,马蹄打滑,根本无法夜行。 于是,二人还是住进了周家山庄产业下的桃李酒店。依然是相邻的两间上房,也似有默契般双双出房,准备上街吃些充饥。 似是又回到了前几日在桃李酒店住宿的画面,萧红玉竟有些恍惚。 “你想吃什么?”经过三天的沉淀,钱满粮将对亡父的哀痛掩在心里,又换上一副不苟言笑的平静神态,只是,那淡淡的哀伤,还隐在眉宇间。 “都可以的,你看着办吧。”萧红玉自乢山返程来,一直很安静,虽然她体会不到钱满粮失去父亲的痛苦,但她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萧红玉也曾问过娘亲无悔师太,无悔师太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你天生无父。 天生无父?这句话深深刻进了萧红玉的心里,她始终不明白,既然天生无父,怎会有了自己? “嗯,天冷,还去吃羊肉面吧。”钱满粮前面走着,道。 “行,还去那家店吃么?”萧红玉鬼使神差地问。 “你想去那吃吗?” “算了,不想……” “嗯……” 二人一路无言,钱满粮领着萧红玉,去到街西另一家羊肉汤店。 店小二热情招呼,领二位在店里的空桌边坐定,问:“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两碗羊肉汤,两斤羊肉,六个馍……”钱满粮点食。 “好嘞,二位稍等,马上来。”店小二应答着转去后厨。 这家店生意不错,店里坐了八成食客。 不一会,店小二端上食物,招呼道:“二位客官慢用。” 二人早已饿了,专注吃了起来。 “街西的蔡氏包子店,生意好的不得了,别家的包子铺,过了早食就没生意了。然蔡氏包子店,开到深夜,食客还络绎不绝。”隔壁店两个食客,在说街西包子店的事。 “的确,蔡氏包子确实是好吃,他不同于别家的包子馅干皮厚。蔡氏包子汤汁多,皮薄,着实是好吃。”另一个食客接话。 “都说蔡氏包子馅的肉,鲜嫩异常,让人吃了还想吃,像上了瘾般。” “你别说。”另一食客压低声,四下张望了望,凑到同桌食客耳边轻语:“有人说蔡氏包子馅的肉,是用人肉做的……” “甚?人肉?”同桌食客惊的叫了起来,另一食客忙伸手捂住同桌食客的嘴,嘘声示意同桌食客:“莫嚷……” 两个食客,相互咬起耳朵来,道:“有人听到蔡氏包子店后堂,寅时发出过有人唤救的声音。都说蔡氏那老婆子,就是梁山上孙二娘转世……” 见二个食客越说越邪乎,萧红玉只觉反胃,蹙起眉,扔下手里的筷子,望向钱满粮。 钱满粮懂萧红玉的意思,轻点了点头,示意萧红玉稍安勿躁。 “小二,结账。”钱满粮招呼店小二结账。 付完银子,钱满粮带了萧红玉,出羊肉汤店,往蔡氏包子店去。 不一会,二人便到了蔡氏包子店,的确如那两个食客所说的,蔡氏包子店食客满座,没排到桌的,便在店门外等店内食客吃完清桌后替上。 钱满粮与萧红玉也等在外面,看包子店内的食客,一个个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喝着汤,着实看着就很好吃。 等了约半个时辰,总算轮到在包子店外等位置的钱满粮和萧红玉。 店小二引二人入店坐定,钱满粮对店小二道:“听说你们蔡氏包子相当好吃,我们特意从外地慕名而来。” “哎呀,欢迎二位客官,我们蔡氏包子,包你吃了还想吃。客官,您看您要几个?”店小二满面堆笑。 “一屉几个?”钱满粮问。 “一屉十个,客官。” “那先来一屉,要是真有传言的那般好吃,我再要一屉。”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片刻,马上给您上……”店小二屁颠屁颠转去后厨取包子。 一屉包子上桌,外加两碗清汤,清汤一股药材味。 “小二,这汤是什么汤?”钱满粮问。 “回客官,这是我们店里用祖传秘方熬制的筒骨汤,特别的滋补,二位客官慢用。”店小二上完食物,便去招呼新的进店食客。 萧红玉将骨头汤凑到鼻子下细闻后,抬眼望向钱满粮,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钱满粮莫要喝此汤。 钱满粮会意,伸手从屉里拿过一个肉包子,对半掰开,包子里的肉馅,便显露出来。 只见那肉馅,汤汁充盈,内馅肥瘦相间,细看那肥肉,确实是猪肥肉。但那瘦肉,却与猪瘦肉大不同,这肉馅中的瘦肉,色泽偏红,肉粒更饱满结实。 钱满粮将肉馅凑到鼻下细嗅,虽整个包子馅被香料腌的很香,但那料香下,却有一丝如周家山庄狗舍喂黑狗时泛起的恶腥味。 萧红玉紧张地盯着钱满粮,见钱满粮嗅过肉馅后那脸上掩饰不住的恶心之色,心下顿时明白,这家蔡氏包子店,确定是一家人肉包子店无疑了。 钱满粮见萧红玉变了脸,知萧红玉又稳不住了,忙一把按住欲拍案而起的萧红玉,对萧红玉轻轻摇了摇头。 “小二……”钱满粮平复好神色,招手叫店小二过来。 “客官有何吩咐?”店小二小跑了过来,哈腰问。 “令妹突觉身体不适,要回酒楼歇息,你帮我将这屉包子打包了吧,我带回房吃。”钱满粮道。 “这……客官,不好意思,本店有规矩,只能堂食,概不外带,请客官见谅。”店小二赔着笑。 “哦?竟有此等规矩,何解?”钱满粮不解。 “主要是怕同行偷了本店的包子馅,配出肉馅配方,抢了生意。”店小二解释的牵强。 “这包子馅都已蒸熟,怎配的了配方?”钱满粮笑道。 突听“啪”的一声,萧红玉一掌拍在桌上,惊的店里的食客和店小二们都停了下来,望向钱满粮与萧红玉这桌。 “你这小二,岂有此理,我们花银子买的包子,怎的就不能打包外带了?”萧红玉也是趁机发泄,怒目圆睁地瞪着店小二。 “小姐,这是本店的规矩,您也莫要为难我一个伙计。”店小二见萧红玉发怒,委屈地道。 “什么狗屁规矩,今儿个我就要把这屉包子带走。”见萧红玉发飙,钱满粮也不阻止,静观其变。 “哎呀,这位姑娘,莫要动气……”随着声起,一个脸带邪魅笑意的半老徐娘,撩开隔着前后堂通道的布帘,扭着腰肢,往萧红玉走了过来…… 第165章 迷晕被掳 “姑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着实是我蔡氏包子祖上有规定:只能在店内食用,概不带出店外。我也是不敢违背祖宗的规矩,请姑娘见谅。”半老徐娘虽扭动腰肢,然发髻上的步摇,却纹丝不动,钱满粮一看便知这半老徐娘是个内功修为上乘的练家子。 “我倒是第一次遇到像你们这样的店家,蛮不讲理……”萧红玉气恼。 “您是老板娘吧?”钱满粮笑问半老徐娘。 “哎呀,客官,奴家二十岁丧夫,无儿无女,奴家也算是这蔡氏包子店的老板,见笑了。”蔡氏笑盈盈地对钱满粮微点个头示礼。 “哦,原来是蔡老板,幸会。蔡老板,您看,我与小妹,一屉包子一个还没吃,这又不能带走,如何是好?”钱满粮故作为难地道。 “无妨,这样吧,客官,今夜这一屉包子,本店不收您银子。您若改天方便了,欢迎你们再来我蔡氏包子店堂食。”蔡氏大方地免了今晚钱满粮点食的银子。 见目的已达到,钱满粮拱手道:“既然蔡老板都如此说了,我兄妹也不能强人所难,今夜也着实是我小妹身体不适,可惜不能品味蔡老板如此百里有名的包子。但,改天我们一定来品尝。” “好的好的,谢谢客官能体谅本店的规定,请,二位慢走。”蔡氏风情中带着邪魅的一笑,伸手送客。 钱满粮与萧红玉刚出蔡氏包子店,蔡氏便对身边的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也出店门而去。 钱满粮与萧红玉回到桃李酒楼,到的房间门口,钱满粮示意萧红玉进他的房间。 二人先后进了房,关上房门,钱满粮附耳在门上,细听门外的动静。 片刻后,钱满粮笑着招呼萧红玉坐。 “那汤里放了少量的食魂散,喝了让人生瘾,到最后,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萧红玉在蔡氏包子店里的骨头汤中闻出了食魂散。 “相当于大烟类的,吸了就戒不掉了。”钱满粮道。 “差不多,那肉真的是……”萧红玉问。 “肉馅里肥肉是猪肉,瘦肉是人肉,香料放的很足,但还是能闻出一丝恶腥味。” 听钱满粮这一描述,萧红玉顿觉反胃,直想吐:“如此谋人性命的黑店,我们明早去报官吧?” “不急,下半夜我去探个究竟。”钱满粮思索道。 “我也去。”萧红玉自是不会错过热闹的场面。 钱满粮默许,道:“刚才那蔡氏叫了小厮跟在我们身后,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萧红玉也不傻,明知有人跟踪,却不揭穿,她倒要看看蔡氏要耍什么花招。 “一会你回房歇着,我在这等着。”钱满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不用,我陪你在此一起,别忘了,我会使毒。”萧红玉道。 见萧红玉不肯回房,钱满粮也不再出声,坐去湘妃榻上,打坐冥想。 萧红玉上了床,盘脚打禅,心下暗暗发誓:等回到周家山庄,一定要勤习武。这次的乢山行,才明白自己的功夫太差了,若不是钱满粮陪同,自己大概已被谟原三兄弟掳去谟原了。 二人在房里各自打坐,直到丑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片刻,门缝下伸进一根细竹管,从竹管内吹出一股白色的浓烟来。 萧红玉与钱满粮相视一笑,便双双假装晕倒过去。 等了一盏茶后,门栓处伸进一把匕首,挑开门栓,几个黑布蒙面的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房,见房内二人均被迷晕。为首的一招手,身后的几人便拿了大麻袋,将萧红玉与钱满粮分别装进麻袋,束了袋口,抬了悄悄从桃李酒楼的后门出去,直奔街西。 不大一会,被装在麻袋里的钱满粮与萧红玉就听到开门声,门里人问:“到手了?” “回主人,两个都到手了。”蒙面领头人答。 那门内的声音,正是蔡氏包子店女老板蔡氏的声音,只听她冷笑一声道:“哪里来不知死活的东西,自投罗网。只是有些可惜了,这男俊女美,做包子馅着实是有点浪费了。” 不一会,蔡氏的手下将钱满粮与萧红玉抬到案桌上,解开袋口,将麻袋抽走。 蔡氏走到钱满粮身边,伸手摸上钱满粮白皙俊朗的脸,“啧啧”道:“我蔡氏,还未见过有如此俊朗的男子……” 见主人一脸花痴样,蒙面领头人建议道:“主人,不如将他锁了,养在您房里?” “虽也可行,只是,之前那俊奴,锁了他三年,就不中用了,最后还是成了包子馅,还瘦很多,连包子馅都少做了一盆。如将此男也锁了,下场还是包子馅,唉!难……”蔡氏抚了抚钱满粮的薄唇,轻叹道:“算了,红颜祸水,男色亦同,还是趁没掉肉,做了包子馅吧。” “是,主人。” 蔡氏转又到萧红玉身边,一脸嫌恶地望着萧红玉的脸,眼里顿时起了杀意。 蔡氏伸手一把捏住萧红玉的腮帮,恶声恶气地道:“我最讨厌漂亮的女人,光长了一张迷惑男人的脸蛋,飞扬跋扈,自以为是,着实可恶。” “这小脸蛋,也着实是诱人……”蔡氏盯着萧红玉白里透红的脸,邪魅地一笑,对身边的蒙面领头人道:“这小美人,赏与你和兄弟们开开荤,再处置。” “谢主人恩赐……”蒙面人们顿时喜笑颜开,同声谢过主人蔡氏。 “生意越来越好,人肉却不那么好搞了。”蔡氏犯愁。 “主人,苟师爷那不缺死囚……” “那苟师爷,太贪了,之前一个死囚只收五两银子,现在加到十两了,十两可以买一头猪了,唉!”蔡氏叹道。 “可是,我们只靠掳外地人,也不是长久之计……” “是啊,是要想想法子了。”蔡氏沉思片刻,下令:“从明日起,留意店里的食客,如有孤寡的,孤儿的,都掳了来。能不与那苟师爷交易,就尽量不花银子。” “是,主人……” 第166章 大开杀戒 “啊……”蔡氏似已困倦,伸了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吩咐手下:“玩归玩,别误了正事,卯时前要将这两人的肉剔下来,骨头分好类。” “是,主人……”手下恭敬目送主人蔡氏回后院歇息。 见蔡氏回了后院,蔡氏手下一众十余人,“呼啦”朝躺在案板上的萧红玉围了过去。 “让标哥先来……”其中一个手下巴结地道。 “我先验验货,没准还是个雏子,嘿嘿……”那个被手下称为标哥的,搓着手,淫笑着露出一排黄色的大龅牙,猥琐地盯着萧红玉丰满的胸部。 正当龅牙标哥向萧红玉的胸部捏去的时候,萧红玉早已在手里握了一把毒粉,睁眼抬手就向扑上来的标哥和围在四周的蔡氏手下洒去。 与些同时,钱满粮一个飞旋,也从案桌上跃起,出掌击向围在萧红玉四周的蔡氏手下。 蔡氏手下没料到掳来的二人并未被迷晕,萧红玉的毒粉劈面撒来,眼里顿时刀剜般疼痛。还来不及哀嚎,后背心又中了钱满粮的重掌。瞬间,蔡氏十余名手下,便死伤过半。 萧红玉不解气,从腰间抽出匕首,逐一将匕首扎进倒地哀嚎人的胸口。片刻后,蔡氏十余名手下,便全部气绝身亡,地上流满了鲜血。 蔡氏正要躺下,突听的后堂哀嚎声起,讥讽地一笑,自语道:“没出息,一个小娘们就把你们欢的不像人了。” 随着哀嚎声四起,蔡氏皱起眉,顿觉不对劲,忙下床穿了鞋,就往后堂来。 蔡氏到的后堂,见自己十余手下,已全死在地上。掳来的那个女子,手上的匕首,还在往下滴着血。另一个掳来的男人,也站在后堂,满脸杀气。 蔡氏知道今晚遇上硬茬了,心下也着实有些慌,但还是面不改色地问:“二位哪条道上的?如是为财,尽管说,我蔡二娘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银子……” “我呸!”萧红玉拿着匕首指着蔡二娘,喝斥道:“你这女恶魔,竟杀人做人肉包子,着实是人人得而诛之,杀之而后快。” “小娘子,何必动怒,老天爷赏饭,我蔡二娘做了这一行,自然是遵循天道的了。”蔡二娘被萧红玉怒斥,不怒反笑,厚颜无耻说是遵循天道。 “你着实是该死,犯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钱满粮第一次见如此厚颜女人,冷冷地道。 “哈……我蔡二娘杀人是伤天害理,你二人杀我十余手下,难道就不是伤天害理?”蔡二娘眼里聚起杀意,狠毒地道。 “与你这种毒妇废话,简直是侮辱了我等,受死吧……”萧红玉提了匕首,就向蔡二娘攻去。 钱满粮知萧红玉根本不是蔡二娘的对手,见萧红玉不知死活,向蔡二娘出招,忙一个挪移急闪,抢在萧红玉前面,挥掌向蔡二娘劈去。 “找死……”蔡二娘见钱满粮攻来,抬掌迎战。 两掌互击时,虽钱满粮只用了六成内力试探蔡二娘的功力,但仍被蔡二娘的掌力震得退后两步。 “此毒妇好深厚的内力。”钱满粮不敢大意,加了两层内力,发掌向蔡二娘攻去。 萧红玉见钱满粮被蔡二娘击的倒退两步,心下一阵后怕,如刚才自己冒然进攻,蔡二娘只需一掌,就能将自己击毙。 蔡二娘使的是玉虚掌,钱满粮用的是逍遥掌,二人来回三十几个回合,不分高下。 钱满粮也基本将蔡二娘的招式摸清了,知蔡二娘是用了全力,想尽快置自己于死地。 钱满粮也不愿多浪费精力在这个毒妇身上,见蔡二娘一招虚空掌凌厉劈来,钱满粮冷笑地将逍遥掌改成鹰爪功,一招恶鹰叼羊,直击向蔡二娘的手腕。 见钱满粮改了掌法向自己手腕攻来,蔡二娘忙一个旋身,收回掌风,改成虚幻掌,向钱满粮的下身袭去。 蔡二娘此毒招,任何武林正道之人,都会见而诛之。钱满粮顿时怒从心头起,使出九成功力,一招“猎鹰扑食”的杀手招,跃身从半空击向蔡二娘腰部。 只听的“咔嚓”一声响,蔡二娘的腰骨便生生的断了,疼的蔡二娘顿时瘫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萧红玉见蔡二娘昏厥了过去,忙提了匕首赶前,就要朝蔡二娘的胸口捅去。 “莫要杀她。”钱满粮格开萧红玉握刀的手。 “此毒妇如此凶残,为何不杀?”萧红玉不解。 “我自有道理,莫急。”钱满粮巡视了蔡二娘的后堂,后堂里的肉缸里,还存望着几条未拆骨的人腿,从人腿的皮肤和长短上看,被蔡二娘杀害的人,有老有少。 甚至在另一个肉缺里,还有两只婴孩的手臂和臀肉,看的钱满粮一阵恶心。 “找根绳,将这毒妇绑到店门口去。”钱满粮吩咐萧红玉。 萧红玉顿时明白钱满粮的意图,忙应答道收了匕首,找了根麻绳,将昏厥的蔡二娘捆得结结实实。 “她腰骨已断,废了,跑不了。”见萧红玉费力捆绑蔡二娘,钱满粮道。 “跑不了也要让她受受绳勒之痛。”萧红玉将捆好的蔡二娘,提到蔡氏包子店门口,拴在门槛上。 钱满粮到柜台上拿了笔墨,在蔡氏包子店门外的墙上,写下:“蔡氏恶妇,杀人取肉,做人肉包子谋财,今受上天之命,将此毒妇与一帮谋人性命的恶奴,逐一诛之,以正人伦公道。” 钱满粮抛下手中的笔墨,望着披头散发昏厥中的蔡氏,道:“如此毒妇,死有余辜。” 二人回到桃李楼的房里,已是卯时,虽一夜未眠,但却毫无睡意。梳洗后,便退了房,出桃李酒店,上马往焦县返程。 蔡氏包子铺,十余名食客准时在卯时中来店里吃早餐,却见那蔡老板,奄奄一息地被人绑了拴在门槛上。 众人惊呼,有人忙要去解开绑在蔡氏身上的绳子,却被另几个看到墙上字墨的人喝住,并大声将墙上的留言逐字逐句念了出来。 陆续来蔡氏包子店的食客多了起来,都围在蔡氏包子店门口,听得那墙上的留字,一个个顿时骇的腿软,呕吐不止。 有胆大的跑去后堂,见地上躺了十余具尸体,有面熟的,也有面生的。 有人在后堂的肉缸里,看到了人腿人手,顿时反胃,又当场呕吐起来。 “赶紧报官……” 苟师爷带了十几个衙役来到蔡氏包子店,查验一番,证明这蔡氏包子店,确定是一家人肉包子店。 衙役封了蔡氏包子店,架了奄奄一息的蔡二娘,回衙门复命。 第167章 周老爷分析毒害钱忠的凶手 钱满粮与萧红玉在酉时回到周家山庄,山庄小厮牵了马匹回马厩,二人各回各屋。 大奶奶周吴氏听秋香欣喜来报:“萧姑娘回来了。” “哦,总算回来了,阿弥陀佛。”周吴氏也欢喜不已,牵挂了九天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问秋香道:“满粮也回来了吧?” “是的,大奶奶。”秋香羞涩一笑。 “你回去吧,小夫妻多日不见,小别胜新婚。”周吴氏体谅秋香,放了秋香的早值。 “谢大奶奶。”秋香见可以下早值,激动地对周吴氏屈膝施礼后,便欢快地出慈和轩回管家房去。 秋香正跨进管家房的院子,钱满粮就从上房出来了,见秋香回来了,笑问:“你这是偷着溜回来的么?” 秋香急奔上前,一把抱住钱满粮的腰,将脸埋进钱满粮的胸前,深情地喃喃道:“满粮哥,我太想你了。” 钱满粮搂了秋香,将下巴贴在秋香的发顶上轻轻摩挲:“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我先过老爷那边去,你回大奶奶房里好好当值,我晚点去接你下值。” “大奶奶准我下早值了。” “原来如此,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早回来看我。”钱满粮打趣秋香。 “就算大奶奶不准我下早值,我也会偷偷回来瞧你的。”秋香笃定地。 “嗯。”钱满粮温柔地拍了拍秋香的后背,柔声道:“你先在家歇着,我去老爷那,忙完就回来。” “好的……”秋香听话地松开抱着钱满粮腰部的手,依依不舍地目送钱满粮出院门而去。 钱满粮到的周老爷的书房,给周老爷行礼请安:“满粮给老爷请安。” “辛苦了,满粮。坐……”周老爷放下手里的账本,招呼钱满粮入座。 “谢谢老爷。” “有收获吗?” 钱满粮知道周老爷话指的是什么,回道:“我与萧姑娘上到乢山山顶,我也细仔勘察过了。只因大雪覆盖,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又山高林密,根本无法辨识乢山上是否有人居住。” “嗯,着实是气侯不对……”周老爷起身,面色平静地到案几上倒了一杯茶递给钱满粮,问:“你们上到乢山山顶了?” “回禀老爷,是的,我与萧姑娘上到乢山山顶。”钱满粮忙站起身,恭敬地双手接过周老爷递过来的茶杯。 “这是云南的普洱茶,味浓而微甘,你品品。” “是,谢谢老爷……”钱满粮将茶杯送到嘴边,细品起普洱茶来。 “大雪封山,你们是如何上的乢山山顶?莫非有密道?”周老爷回到书桌后坐下。 “回老爷,的确是有洞道,那洞道从乢山山脚,直通乢山山顶。” “难怪了。萧姑娘的事办好了?” “办好了,捉了十几条七灵蛇。” “也好,等过了年,挑个吉日,叫周全回来,在山庄给他们热热闹闹办了喜事。”周老爷吩咐,语气里有一丝失望。 钱满粮感觉到了周老爷的失望,放下茶杯,谨慎地道:“是,老爷。等冬季一过,满粮再去乢山细探,定能找到有关飘灵宫的线索。” “嗯,来年再议吧。” “老爷……”钱满粮欲言又止。 “嗯?满粮,有何事?”见钱满粮踌躇不决,周老爷鹰一般的眼神,望向了钱满粮。 “回禀老爷。”钱满粮面色又坚定起来,迎上周老爷的目光,哀痛道:“我父亲并非失足溺亡,而是被人在酒中下毒,再被抛入河中。” “什么?”周老爷似听到天方夜谭的故事般震惊,满脸的不可思议,脑子也似乎卡住了,停顿了片刻,身子微微前倾,追问钱满粮:“你是如何知晓的?又是谁人告诉你的?” “这次上乢山顶,我们遇到了萧姑娘失踪了六年的师傅白头童翁……”钱满粮将白头童翁在崖洞里对自己说的父亲死亡的真相,一字不漏地重述给周老爷听。 周老爷听完,紧锁眉头,跌进椅背,哀伤地道:“我原就觉得钱忠溺水蹊跷,却又没有证据,原来果真是遭人暗算。” “老爷……”钱满粮起身,跪伏在地,流泪哽咽:“请老爷做主,查找当年害我父亲的凶手。” “查,一定要查。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毒杀我周鸿泰的人。”周老爷怒的一掌拍在书桌上,发出重重的“砰”声,足见周老爷心里的愤恨。 “起来,满粮。我与你父亲,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之后又同时娶了秦氏姐妹,便成了连襟。这份感情,是外人体会不到的。”周老爷眼里泪光闪闪,用手掌抹了把眼睛,冷静片刻,问钱满粮:“你将那白头童翁听到隔壁船仓人的对话,再重述一遍来。” 钱满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白老前辈听到隔壁船仓的人道:‘我已在钱忠的酒里下了药,你们几个手脚干净些,莫留痕迹。’下人回道:‘如此事被老爷知晓,我们……’那下毒之人打断下人的话:‘周家山庄家大业大,死一个钱忠,老爷怎会追查?何况,这只是钱忠夜半喝多了,如厕失足掉入河中,呵呵……’” “如此事让老爷知晓……让老爷知晓……”周老爷反复念这句下人回那毒害钱忠的凶手的话,陷入短暂的沉思中。 片刻后,周老爷招手叫钱满粮靠近些,望着钱满粮道:“既然那个下人说怕被老爷知道,而不是称周老爷。那么,这个毒杀你父亲的凶手,一定是我们山庄里的人。而且,他能调动下人帮他抛你父亲入河,证明这个下毒之人,在山庄的职位,定是低于你父亲之下,高于小厮之上。你只要在这个范围内筛查,就定能将此贼人揪出来,剐杀之以卸你我的心头之恨。” “是,还是老爷洞察玄机。”钱满粮着实佩服。 “还有,你父亲是在九年前出的事,将九年后山庄的理事头目排除,缩小查贼范围……”周老爷眯起眼,却掩盖不住眼睑内的杀意汹涌。 对于钱忠的死,周老爷一直来着实是伤心的。一来,钱忠是自己缺一不可的左膀右臂。二来,如周老爷自己说的,他与钱忠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关系。 第168章 刘絮儿火烧十澜轩 周家山庄,一切如常,又过了一个年,这个年,似过的不咸不淡、不喜不悲。 每个人都有自己未决的心事,都想等春暖花开后,能做个了断。 正月初十傍晚,十澜轩的十姨太要生了,程妈走顺了脚,又急急来到管家房,在院内提嗓喊道:“莫娘子,十奶奶发动了,请您过去。” 钱满粮在房里听程妈这一喊,心下一跳,蹙起眉,起身走到门口,微笑着望着程妈:“程妈,莫氏已经不住在这了……” 听钱满粮这一提醒,程妈愣了愣,随即一拍脑袋,歉意地道:“看我这……真要成老糊涂了。对不住,钱管家。前两次姨太太们生产,都是叫的瓶儿去喊的莫娘子,今儿个我这老糊涂,走顺了脚……” “无妨,您忙去吧。” “是,钱管家,老身告退。”程妈屈了屈膝,转身往院外去。 十澜轩内,被产前阵痛折磨的精疲力竭的刘絮儿,虚弱地靠在床上,汗水打湿了头发,贴在额前。 程妈领了面无表情的莫氏进到刘絮儿的内室。 刘絮儿一看到莫氏,心里就升起对钱满粮的恨来,她着实是不甘心,自己哪一点比不上莫氏,钱满粮竟弃自己而不顾。 刘絮儿坚信自己腹中的孩子是钱满粮的,莫氏却一无所出。刘絮儿冷笑一声,扭头望向正在开接生工具箱的莫氏,道:“莫娘子,你一无所出,钱管家不嫌弃你么?” 上次给十奶奶接生,就被她冷嘲热讽,这次又这样,莫氏不知道自己哪得罪过这位十奶奶。 “钱管家纳了美妾了,十奶奶可能不知道吧?”莫氏抬眼环顾了一下十澜轩的内室,再明显不过地暗示,你十奶奶只不过是一只养在笼中的下蛋鸡。 “钱管家纳了妾了?何时纳的?纳了何人?”刘絮儿不敢相信,一连串追问莫氏。 见十奶奶追问,莫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刘絮儿,悠悠道:“纳了一年多了,是大奶奶身边的丫鬟秋香。” “秋香……”刘絮儿脑里闪出秋香的模样。回想,自从自己生下第一胎死胎后,钱满粮就开始刻意躲着自己。原来,那时候他早已纳了秋香为妾了,所以才冷落了自己,到最后的抛弃。 又一阵产前阵痛袭来,刘絮儿哀嚎出声,这一声哀嚎,有阵痛的痛,更多的是知道真相后心里的痛。 刘絮儿原本还指望生下肚中这胎,钱满粮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又能与自己重修旧好。看来,一切都错了。 “十奶奶,躺下吧,看样子要生了。”莫氏撸起袖口,走近床边。 “我还生这孩子作什么?”刘絮儿失望到绝望,低喃道。 “躺下……”莫氏不容分说,拉了刘絮儿的双腿,将半靠着精神已陷入浑乱中的刘絮儿拽直了躺平。 莫氏轻蔑地分开刘絮儿的双腿,命令道:“屈起腿来。” 刘絮儿机械般地屈起腿,莫氏低下头检查刘絮儿的产道口,见已开四指,便抬起身来,将在房内伺候的程妈和丫鬟摒了出去。 莫氏虽已与钱满粮和离了,但刘絮儿屡屡触自己的逆鳞,着实是不知死活。 “十奶奶,您忍着些,我这就给您接生。”莫氏将双掌抵在刘絮儿孕肚的上方,微微运力,将胎儿生生往产道里挤去。 “啊……”刘絮儿疼的差一点昏厥了过去。 莫氏看都不看刘絮儿一眼,继续推着刘絮儿的肚子。 刘絮儿惨叫着双手去拉开莫氏的手,哆嗦着嘴唇哀求道:“莫挤,太疼……” “十奶奶,您忍着些,我没生过孩子,但接生过孩子,生孩子哪有不疼的。”莫氏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的冷笑,甩开刘絮儿的手,继续双手挤压着刘絮儿的肚子。 只听“扑哧”一声,刘絮儿的产道口,就喷出一股鲜血来,刘絮儿疼的顿时昏了过去。 等刘絮儿在莫氏口含一口凉水喷面激醒过来的时候,莫氏嘲笑地告诉她:“恭喜十奶奶,生了个小少爷。” 刘絮儿听自己生了个儿子,虚弱地抬起手,想招呼丫鬟抱过儿子来看看,无奈浑身乏力到像灵魂被抽空般,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莫氏站在刘絮儿的床前,居高临下地向刘絮儿宣布:“只是,还是个死胎。” 一场活生生挤压出胎儿的生产,耗尽了刘絮儿的精力和体力,灵魂溃散的刘絮儿,如濒死前的活死人,眼神空洞地躺在床上,一行泪,从刘絮儿的眼角滑落。 莫氏包好胎盘,收拾好接生的物件,逐一放入接生箱里提了,走过门口又站定,笑道:“十奶奶,虽我不能生,但你却只有生死胎的命。比起我来,你又好到哪去?呵呵……” 莫氏打开门,神色冷漠地吩咐在门外候着的程妈:“将死胎送去老仓那……” “什么?又是……”程妈不敢相信,又必须相信。这周家山庄,老爷的孩子,都不得善终。 程妈口里念着“阿弥陀佛”,眼含泪水,进房去善后。 丑时分,十澜轩起了火,刚开始还是冒浓烟,守院丫鬟闻到烧焦味,趴院门缝往里看,见十澜轩的内室火光熊熊,吓的守院丫鬟大叫道:“走水了,快来人呐……” 丁鹏飞与护院们第一时间到的十澜轩,守院丫鬟早已开了院门,在十澜轩院内带着哭腔往十澜轩里喊:“十奶奶,您快出来呀。” 尽管山庄的下人都赶来十澜轩救火,可惜的是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无法熄灭。 众人也一筹莫展,钱满粮急急跑来,见众人围在院外束手无策,急的一个飞跃,从众人的头顶跃进十澜轩,便往十澜轩的厅里冲去。无奈火势太大,钱满粮根本进不了十澜轩的大厅。 “负心人呐……”火烧的越来越旺的十澜轩,传来刘絮儿一声撕心裂肺凄厉的哀鸣声,之后,便再无声息。 十澜轩的大火,一直烧到辰时才慢慢熄灭。 钱满粮望着尚还冒着烟的十澜轩废墟,心如刀割,跪伏在地,“哇”的一口鲜血,从钱满粮的喉咙里喷射了出来…… 第169章 余多生陪葬 十奶奶刘絮儿火烧十澜轩,自己也葬身火海,烧成一堆白骨。 钱满粮再次悲伤心碎,吐了一大口鲜血。对刘絮儿,除了歉疚,就剩对命运安排深感无奈与无力。 钱满粮拖着如行尸走肉般的身躯回管家房,服下白头童翁送给自己的九转回魂丹,打起精神,往泰元馆去禀报周老爷十澜轩的事。 “十澜轩怎么回事?”钱满粮刚踏进周老爷的书房,还未来的及给周老爷请安,便听周老爷严厉的责问。 “给老爷请安。回禀老爷,十奶奶昨晚丑时分点着十澜轩自焚,等大家赶到时,因火势太大,根本无法救火……”钱满粮惶恐地低着头禀报十澜轩的事。 “烧了处小楼也无大损伤,只是,如此一来,七姨太十姨太没了,还剩下七房姨太太,万一误了我的事,如何是好?”周老爷更关心的是不能误了自己的事,而非刘絮儿的死。 “老爷,要不再找人填上?” “十澜轩尽快找匠人修复,至于填房的事,你去找大奶奶商量。”周老爷只觉头疼,揉着太阳穴道。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大奶奶那。”钱满粮告退。 “你脸色煞白,是不是太辛苦了?注意休息,不重要的事让下人去做便是,不用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周老爷语气缓和下来,关切之意,让钱满粮鼻子泛酸。 “是,老爷……” 钱满粮到的慈和轩,给刚诵完经的大奶奶周吴氏请安后,请示道:“回大奶奶,十澜轩被焚,十奶奶也没了。小的刚去禀报了老爷,老爷的意思,七奶奶和十奶奶都没了,怕耽误了老爷的事。老爷让小的来听大奶奶定夺,是否要将七房十房填上人?” “这个十奶奶,竟如此烈性。唉!填房的事,暂止放缓,你这几日抽空上普慈院,请我师兄下山庄来一趟,给老爷诊诊,问问情况。”周吴氏表情淡淡地。 “是,大奶奶。” “满粮,十奶奶的事,你也莫要多想,这是她的命……”碍于秋香在侧,大奶奶含蓄地安抚钱满粮。 “满粮明白,满粮告退。” “去吧……” 钱满粮退出慈和轩,去马厩牵了矮马,往山庄下的周家村去。 周老爷发话要重建十澜轩,钱满粮就得下到周家村去请匠人,也是借机出山庄喘喘气。 钱满粮骑在矮马上,也不加鞭,随矮马慢游而行。 回想起从初识刘絮儿,到刘絮儿自焚,宛如做了一场梦一般。不同的是,梦是虚幻的,现实却是真实的。那个娇俏可人的刘絮儿,再也不会出现了。 钱满粮任由冷凛的山风刺刮着自己的脸,两行泪,早已流进了颈脖里。 周家村的匠人,要过了年十五才接活,钱满粮预订了匠人们十六上山庄修复十澜轩。 钱满粮本意要返回周家山庄,却鬼使神差地到了刘家村刘絮儿的家门口。 刘铁生和刘絮儿都死了,刘絮儿的家,早已破败不堪,连大门板都不见了,大概被人卸了拿去搭床或做门板去了。 那门前的老枣树,落的不剩一片叶子,疙疙瘩瘩的树干和纵横交错的树枝,彰显出这棵老树和老房子的沧桑和年岁。 钱满粮怔立在院外,是缅怀,是祭奠,是愧疚,更是无能为力的无奈。 “这位爷,这家人家没人了,您是要找人吗?”一路过的大嫂子好心地提醒呆站着的钱满粮。 “哦……我不找人,路过,随便看看……”钱满粮回过神来,轻笑回道,点头示谢,跨上矮马,返往周家山庄。 戌时,钱满粮提了食盒,到的余多生的暗房。 见钱管家来了,余多生忙起身给钱管家请安。 “坐吧,我过来陪你喝一杯。”钱满粮放下手中的食盒,打开盒盖,将酒菜摆上桌,先行坐下,招呼余多生同坐。 “这这……”余多生想不到钱管家来与自己同桌喝酒,受宠若惊,手足无措地不知怎么表达,木讷地喃喃道。 “坐吧。”钱满粮和善地笑着示意余多生坐。 余多生怯怯地将半拉屁股坐在椅面的外一半。 钱满粮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局促不安的余多生,慌的余多生忙站起身来,微颤着手接过钱管家递过来的酒杯,口里连连称谢。 “喝。”钱满粮端起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余多生见钱管家干了,自己也小心翼翼地将酒杯凑到嘴边,慢慢仰头,将杯里的酒尽数吸进喉咙里。 “来,再喝……”钱满粮与余多生,连干三杯后,再次示意站着喝了三杯酒的余多生坐下说话。 “你家里还有何人?”钱满粮问余多生。 余多生恭敬地坐直身子,憨实地认真回钱管家的问话:“回钱管家,小人家里还有老父老母和一个兄弟……” “嗯……你家在哪?” “余家村。” “马镇那个余家村吗?” “是的……” “你在这住的怎么样?”钱满粮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喝下。 “回钱管家,住的挺好的,只是……”余多生想说,又有些不敢说。 “但说无妨。” “只是,一个人住,有些孤单。之前与许哥同住,还有个伴……”余多生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他更想知道许老四去了哪。 “许老四回家去了,你想不想回家?”钱满粮自顾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呀!许哥回家了?”余多生听钱管家说许老四回家去了,眼里顿时冒出羡慕的光来。 “是的,如你也想回家,我也送你回家……”钱满粮紧锁起眉,也不看余多生。 “嗯,我也想回家……”余多生诚实地重重点了点头。 “好,来,你且先将这坛酒喝了,我便送你回家。”钱满粮将手边一小坛酒拿到余多生面前。 “行,我喝。”听说喝完一坛酒就能回家,余多生想也没想,开了坛盖,端了酒坛就往嘴里灌…… 老仓正准备上床打坐,听的门处有脚步声,知是钱管家来了。 “仓……仓爷,一号暗房有……肉,麻烦仓……爷去捡了来给黑子们加餐……”钱满粮已有八分醉意,舌头都打结了。 “是,钱官家,您慢点走……”老仓听出钱管家已是醉了,关切道。 “无妨……” 钱满粮返身往管家房回,边走边喃喃自语道:“你也值了,七奶奶如此绝色,是你得的她的初夜,也一直由你伺候七奶奶。刘絮儿……你又是刘絮儿第二个男人,今儿个你能为絮儿殉葬,你也值了……” 第170章 钱满粮暗里授意马康 第二日午时,钱满粮上到普慈院,见普慈院院门大开,便径直走了进去。 钱满粮正要开声询问,却从厨房处传来普慈的声音,只听普慈道:“马康,今天这兔肉做老了,少了鲜味。” 马康口里正在嚼食,唔声回应普慈:“师父,就是多烧了一把火。不过,这样肉有嚼劲……” 之后,便传来一阵吃饭吧唧嘴的声音。 钱满粮蹙了蹙眉,暗忖:“这老贼,竟也食起荤来。”又转念一想:春花、秋月都遭这贼和尚凌辱灭口了,何况是食荤吃肉呢。 普慈院内长年来都没变过,潦草的几棵树,无花无草,几个大缸泡着睡莲的枯枝败叶。 之前有只从山庄带上普慈院捉老鼠的大橘猫,每次钱满粮来普慈院,都看那橘猫趴在院里的石桌上睡觉,今天却不见橘猫,大概也被嘴馋的贼秃驴杀了吃肉了吧。 钱满粮对普慈愈发厌恶起来,不禁提高嗓门叫道:“人都去哪了?” 普慈耳尖,听出院内是钱管家的声音,慌的忙扔下手里的兔肉,要找布擦油汪汪的嘴。 四下寻视,也找不到可擦嘴的布,只好扯了坐在左侧马富的衣襟,飞快将嘴上和手上的油擦去,压低声对马家兄弟道:“别吃了,快,钱管家来了。” 马家兄弟见师父如此惊慌,也忙放下筷子,用手背擦去嘴上的油,再将手背的油抹在裤子上。 “来了来了……”普慈边起身边高声应道。因喝酒吃肉热的冒汗,帽子脱在桌角上,普慈顺手拿了帽子,戴在头上,遮住缺了的耳朵,急急往院里走去。 “哎呀,钱管家,许久不见,老衲给您请安了。”普慈打着哈哈。 “普慈大师,红光满面,像似喝过酒般,气色不错呀。”钱满粮轻笑调讽普慈。 “还行还行,哈哈……托钱管家的福,老衲身体一直不错。走,厅里请……” “刚才听您是在吃午饭吧,没打扰到您吧?” “已经吃好了,不打扰。走,钱管家厅里请。”普慈前面引路,将钱管家带到厅里。 不一会,马富端上茶来,恭敬地向钱管家请安上茶。 钱满粮细观马富,长高长胖了,面色红润,看来在普慈院过的不错,便问马富:“你兄弟马康呢?” 马富正要回答,马康就从门外窜了进来,喜笑颜开地给钱满粮请安:“侄儿马康给姑父请安。” 钱满粮见这马康,也长个了,而且壮实了不少,马家兄弟的精神状态也好,笑问马康:“小康,普慈大师给你们兄弟吃丹药了吗?长高长壮了。” “哈哈……钱管家说笑了。不过,老衲有件事没有先征得钱管家的同意就办了,还请钱管家包涵。”普慈神色略带得意。 “哦?何事要我同意?大师说来听听。”钱满粮望向普慈。 “回钱管家,老衲已收了马富、马康做徒儿。” “好事呀,这是他俩的好造化,能做大师您的徒弟。” “这么说,钱管家也是赞成的了?”普慈笑的眯缝着眼。 “当然赞成。”钱满粮转向马家兄弟道:“既然你俩与大师有缘,就要好好练武,莫要辜负了大师的栽培。” “是,姑父。”马家兄弟异口同声道。 “下去吧,我与大师有事商议。”钱满粮欣慰,马家兄弟没有像之前的张二、刘伍那样,被普慈施虐。 当初之所以挑了马家兄弟来伺候普慈,一是亲兄弟俩有个照应。二是马康在周家山庄下人里,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鬼。来普慈院前,钱满粮特意交待马家兄弟,就说自己是马家兄弟的姑父,这样,普慈即使想对马家兄弟施暴,也会顾及到钱满粮,钱满粮意在变相保护马家兄弟。 摒退马家兄弟,钱满粮话回主题,对普慈道:“普慈大师,大奶奶请您下山庄为老爷复诊。” “怎么了?周老爷身体抱恙?”普慈见钱满粮是来请自己去给周老爷诊治的,忙问。 “老爷身体无恙,只是前日十奶奶没了,七奶奶早些日子也没了。怕误了老爷的事,特请您去给老爷诊诊,万一哪天供不上药,好有个准备,或有个应急的措施。”钱满粮如实相告。 “哦,原来如此。行,老衲这就与您去山庄。”普慈说走就走,站起身来,道:“钱管家,您且稍等片刻,我去取些东西就来。” “好的,有劳大师。” 见普慈出厅转去后院,钱满粮也出到厅外,见马康在门边探头探脑,便招手让他过来。 “钱管家……”马康只有在钱管家面前,才乖顺地收起顽劣的本性。 “这老和尚没有为难你们兄弟俩吧?”钱满粮抚了抚马康的发顶,轻问道。 “回钱管家,他没有为难我和我哥,我却经常作弄他,嘿嘿……”马康来普慈院前,钱管家就私下跟他说过,到的普慈院,想怎么调皮就怎么调皮,但前提是保护好自己。马康聪明,将钱管家的话一一记在了心里。 “很好。”钱满粮眼神宠溺地夸赞道:“他都教你们什么?” “武功和制毒……”马康如实禀报。 “好好学,不要怕吃苦,能学到这和尚的本领,日后对你大有益处。”钱满粮交待马康。 “是,钱管家。” 那边普慈已出了禅房,大声吩咐马富:“为师要与钱管家去山庄,你与马康好生看家。” “是,师父。”马富垂手恭敬应答。 钱满粮对马康暗示,马康领会,闪身去院右侧墙边隐着。钱满粮左转走向院门,站立等普慈同行。 二人回到周家山庄,钱满粮领了普慈到泰元馆的书房,周老爷面带笑容,亲自到门口迎普慈进书房。 “有劳普慈大师跑一趟,请坐。”周老爷客气地道。 “周老爷言重了,老衲本就是专门服务于周老爷的。”普慈知周老爷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万不能大意。 “普慈大师,我这书房生了炭炉,非常暖和,您可以将帽子摘下,舒服一些。”周老爷体贴地亲手给普慈泡上一杯香茶。 “谢谢周老爷,老衲头上长了一只毒疮,脱帽着实不雅。所以,还是戴着吧。”普慈怎敢脱帽,岂不要暴露了一只耳的窘相。 第171章 普慈为周老爷复诊 “哦,原来如此,那就随大师的意吧。”周老爷早知道普慈失了一只耳朵,刚才也是有意为之。 二人并排在太师椅上入坐。 钱满粮正要掩上门出去,被周老爷叫住:“满粮,留下来。” 周老爷发话,钱满粮顺从地边应声边关上书房的门,走到周老爷身后站定。 “周老爷,那我们开始吧。”普慈道。 “大师请。”周老爷将袖襟往上翻了翻,伸出右手放在案几上。 普慈抬手,将四指轻搭在周老爷的腕脉上,微闭上眼,凝神诊脉。 盏茶功夫后,普慈睁开眼,从周老爷的腕脉上离了手,道:“周老爷,请左手脉。” 周老爷配合地换上左手,将袖口往上扯了扯,露出腕脉。 普慈又用四指搭上周老爷的左手腕脉,专注地给周老爷诊脉。 又一个盏茶功夫后,普慈收了四指,面带喜色地拱手对周老爷道:“老衲要给周老爷报好消息了。” “哦?”周老爷边放下袖襟,笑等普慈继续往下讲。 “老衲从刚才周老爷的脉象看,周老爷的风疾,已轻了一半。”普慈讨好地道。 “果真?”周老爷眼带惊喜,急问。 “千真万确。”普慈肯定地回答周老爷。 “这着实是意想不到,太好了……”周老爷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这暗疾,折磨了自己九年之久,暗疾每每犯来,痛的生不如死。幸好夫人周吴氏推荐了她的师兄普慈大师来给自己诊治调理,暗疾才渐渐轻了。 “恭喜老爷。”钱满粮也由衷地替老爷感到开心。 “如此一来,周老爷,您的药量,亦也可以减掉一半。”普慈笑道。 “如何减法?”周老爷急问。 “本是一季服一贴药,现可改成半年服一贴,便可。” “好好好……原本这几日我还犯愁,怕药引子供不上。这下好了,难题迎刃而解,哈哈……”周老爷开怀大笑道。 “周老爷命里带吉昌。”普慈拱手恭维,并从袖袋里掏出一瓶丹药,双手递与周老爷:“周老爷,这紫玉去风丹,是半年的量,一月一粒,您切记的按时服用。” “好的,我这暗疾能好大半,大师是首功。”周老爷接过普慈递来的丹瓶,捏在手里,心情着实大好,命钱满粮:“满粮,将我书桌上的礼盒取来。” “是,老爷……”钱满粮转到老爷的书桌前,见书桌上放着一条形檀木礼盒,便拿了,双手捧到周老爷面前。 周老爷笑呵呵地拿过钱满粮手上的檀木礼盒,放到案几上,推到普慈手边,诚意道:“大师,这檀木盒里是一串上好的檀木佛串,我命人从京都买了送回来。今特赠与大师,感谢大师这几年来为我的暗疾劳神费心。” “这这……周老爷破费了……”普慈忙双掌合十,以示感谢。 “大师不用推辞,应该的。” “那老衲就不客气了……”普慈眼里泛着贪婪的光,将左手轻轻压在檀木礼盒上。 “大师不必客气,大师既然来了山庄,要不去见见大太太,你们毕竟是同门师兄妹。”周老爷体恤道。 “老衲是许久未见过师妹了,也着实想见师妹一面,就不知会不会打扰到大奶奶?”普慈半推半就。 “无妨,让钱管家领了您去。”周老爷吩咐钱满粮:“满粮,你领大师同去大奶奶那,让他们师兄妹见一见。” “是,老爷。” “如此甚好,老衲谢过周老爷。”普慈站起身来,一边道谢,一边抓了案几上的檀木礼盒。 “大师请……”钱满粮前面领路。 普慈拱手告辞周老爷,随在钱满粮身后,往慈和轩去。 “大师,我们老爷的风疾,到底是何病?”钱满粮请教普慈。 “周老爷这病,发作时头疼如裂,耳朵失聪,四肢如刀扎般。初病发作,尚能忍受,如不吃药调理,疼痛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疼到五脏六腑迸裂而亡。”普慈回道。 “既然我们老爷吃了您的药,暗疾已好了一半。是不是以后能将我们老爷的暗疾彻底治好?” “要治断根恐怕难,但可减弱到如初期时,疼痛尚能忍受。” “就无药能根治么?”钱满粮不甘地追问。 “暂时没有,但老衲会继续研制,看能否配制出能根治周老爷风疾的药。”普慈边走边答。 二人说话间,便到了慈和轩的正厅。 秋香忙进内室通报。 周吴氏正午觉睡醒,听秋香说钱管家带了普慈来访,忙在秋香的伺候下起身下床,略整了整发髻,便出内室往厅里去。 “师兄,您来啦,看座……”周吴氏面带笑容,人还未近前,便热情地招呼普慈。 “给大奶奶请安!”钱满粮与普慈双双向周吴氏行礼请安。 “坐坐……师兄,莫要拘礼,看茶。”周吴氏在上首座入坐。 普慈也笑着在下首位坐下 钱满粮识趣,大奶奶师兄妹聚首,自己退避为妥,便称前院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离开慈和轩。 周吴氏见钱满粮退去,便也摒退了秋香和侍茶丫鬟,留自己与师兄单独相处。 “师兄,老爷那办妥了?”周吴氏问。 “妥了。” “甚好。” “只是,这样的话,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玉儿与周全的婚事,老爷定在了下个月二十,将在山庄为玉儿与周全完婚。”周吴氏难掩心里的喜悦。 “我总觉我们的玉儿,给了周全亏了。”普慈不舍得女儿出嫁。 “师兄,如你想到,将来这周家山庄和周家产业,全都归玉儿与周全,你还会觉得亏么?”周吴氏笑望着普慈道。 “师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长远,我只希望我们的玉儿,能过的好……” “呵呵……师兄,你看我过的可好?”周吴氏挑了挑眉问普慈。 “自然是好的。”周吴氏的如今的身份地位,这焦县方圆百里,又有几个女人能比及的。 “所以,我们的玉儿,将来就是我的现如今的位置。如我们再助助力,周全也得听我们玉儿的。师兄,这样说你可懂了?” 普慈着实没有周吴氏那般的心眼,也懒得去动脑费神,只好附和道:“一切由师妹做主便是……” 周吴氏与普慈说了会话,便唤了秋香进厅,着秋香送普慈到山庄前院大门。 普慈告辞周吴氏,随在秋香身后,往山庄大门去。 见秋香行走的体态婀娜,那丰圆的臀部,在普慈的眼前晃动,普慈顿时色心又起…… 第172章 卞翠兰生子 二月中旬,春色已开始焕发,周家山庄也在准备着二十日周全与萧红玉的大婚。 卞翠兰的孕肚已明显在往腹部下落了,生产也就在这几日。 何仁义早已吩咐了周不易,将县城里最有名的金稳婆,提前接到了梅花弄6号,吃住在卞翠兰家,专心等卞翠兰发动生产。 十八日夜里酉时,卞翠兰破了羊水,开始阵痛。 何仁义在厅里,听得卞翠兰“哇哇”喊疼,满面欢喜地坐在琉璃椅上,静等卞翠兰肚中的孩子落地。 金稳婆在卞翠兰的内室,教卞翠兰如何吸气吐气。 这个金稳婆,姑娘的时候入过宫,在宫里学的接生手艺,虽然在宫里从未接过生。出宫后,也不知道谁传的言,说金稳婆是宫里的稳婆,接生手艺了得。于是,很多人家,家里要有儿媳妇、娘子生产,都慕金稳婆的名请了金稳婆去接生。 何仁义也是慕名请了金稳婆来给卞翠兰接生。 今晚卞翠兰发动时,金稳婆在厅里特意请示何仁义:“何大人,老身虽接生无数,但给夫人接生前,还是要将话先说明白。” 金稳婆毕竟是在宫里当过差,气势与常人不同,虽已年过半百,但没有因为何仁义是县令,而让自己唯唯诺诺。 何仁义望着不亢不卑的金稳婆,和善地道:“金稳婆,您但说无妨。” “何大人,原本当只言喜不言忧。但接生中,可能会发生意外之事,也是谁人都不想的。容老身直言,如若夫人产中有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何大人是要保大还是保小?”金稳婆做接生前的危险告知。 “自然是保小。”何仁义不假思索地回道,在何仁义心里,当初是先看上了卞翠兰的小楼,才下决心娶卞翠兰。当然,卞翠兰是有姿色,可是,毕竟是二手货,也就没什么可稀罕的了。 “好的,老身明白了。”金稳婆微屈了屈膝,便去卞翠兰的内室准备接生。 周不易近半个月,几乎天天在梅花弄6号待命,每日要在卞翠兰家的厅里待到子时,才回玉芷街自己的房里去。 陪在一边的周不易听何仁义毫不犹豫地说保小,周不易心里着实觉得自己对不起卞翠兰,害卞翠兰落入何仁义这种人面兽心的恶人之手。 周不易闭起眼,暗暗祈祷:“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小兰母子平安,不易定摆席焚香谢之。” 卞翠兰的阵痛,一直断断续续到丑时末,才在卞翠兰的一声尖呼声中结束。 片刻后,内室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何仁义早在湘妃榻上睡得鼾声四起。 周不易歪在椅背上浅寐,卞翠兰的尖叫声一下子将周不易叫醒,听见内室传来婴孩的哭声,周不易激动地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卞翠兰内室的房门口,叩门问道:“青儿,夫人生的是男是女?” 在房里伺候着的卞翠兰的贴身丫鬟青儿,来开了门,见是师爷周不易,满面欢喜地轻声道:“周师爷,夫人生了个小少爷。” “哎呀!太好了……”周不易听卞翠兰生了个儿子,兴奋地直搓着手,迫不及待地道:“青儿,将小少爷抱来我看看。” “周师爷,看把您给开心的。稍等一会,金稳婆在给小少爷擦身包襁褓。”丫鬟青儿,平时没少得周师爷的赏银,相比起那一毛不拔的何县令,青儿更偏向周不易。 青儿回了房,随手掩上房门。周不易急切地等在门外,往门缝向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盏茶功夫后,青儿抱了包好襁褓的小少爷,开门送到周不易面前。 “来,给我抱……”周不易兴奋的身子微微发抖,伸手去接青儿手上的孩子。 “周师爷,您会不会抱?”青儿轻笑道。 “会会会……来……”周不易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般接过孩子,只见襁褓中的孩子,红红的小脸,闭着眼嘬着小嘴,甚是可爱。 “哎呀……”周不易内心的激动,都不知道如何表达,望着抱在怀里的孩子,周不易竟湿了眼眶。 “走,抱给老爷看看小少爷。”青儿轻声道。 二人来到湘妃塌前,何仁义还熟睡着,青儿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何仁义正做梦娶妾,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却是卞翠兰的贴身丫鬟小青,顿时嫌弃,转身便走,却被小青扯住自己的官服,喊道:“老爷留步……” 何仁义顿时惊醒,忙坐起身来,一眼见小青站在自己面前,骇的差点跳了起来。 “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少爷,恭喜老爷。”青儿再次恭喜何仁义。 听是卞翠兰生了,何仁义才彻底醒过神来,忙下了湘妃榻,青儿伺候何仁义穿上鞋。 “快将小少爷抱来本县看看。”何仁义吩咐小青。 “老爷,小少爷在这……”周不易不舍地将怀里的婴孩凑到何仁义面前。 何仁义伸出手,但手伸到一半,又背负到身后,微附身瞧了一眼襁褓里红彤彤的婴儿,笑道:“刚出生的婴孩,着实是不好看。” “大人,婴孩都这样,养一段时间就好看了。”金稳婆笑着出到厅里,给何仁义道贺:“恭喜何大人喜得贵子,夫人母子平安。” “有劳金稳婆了,师爷,送金稳婆回去。”何仁义吩咐周不易。 “是,老爷。”周不易依依不舍地将怀里的婴孩送回到青儿手上。 金稳婆见何县令没有打赏的意思,心下已是不悦,沉下脸,对何仁义微屈了屈膝,便往厅外去。 周不易忙提了接生箱跟了上去。 县衙的马车这几日一直歇在院外,周不易将金稳婆扶上了马车,又将接生箱放到马车上,也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兰亭街10号。” “县大人着实是官架子大呀,老身在宫里见过高至一品的大员,也没有何大人这般的官架子。”金稳婆来之前,就觉得县大人定会赏自己可观的赏银,谁料这何大人,却是一毛不拔,着实是气恼人。 周不易见金稳婆话里有话,细细一想,便知原由,忙从怀里掏出二锭共二十两银子,递到金稳婆面前,好言道:“今夜着实辛苦金稳婆了,这点银子,给金稳婆打壶酒喝。” “周师爷,您这是?”金稳婆不解,疑惑地望着周不易。 “何大人有些事考虑不周,还望金稳婆见谅。我身为师爷,就由我来代劳吧……”周不易的话意,贬低何仁义的同时,又将自己捧了起来。 金稳婆接过银子,赞许地望着周不易,道:“让周师爷破费了,日后如有用的到老身的地方,您尽管言声。” 第173章 萧红玉与周全成亲 转眼到了二十日,周老爷命周全早两日从武县回周家山庄,周家山庄将为周全举办一个热闹的婚礼。 周老爷做主,未请外客,只在山庄内热闹热闹,堂侄周不易是肯定要到场的。 用湘房做周全的婚房,钱满粮觉不吉利,又不敢忤逆周老爷。 周老爷看出钱满粮的心思,语带微恼地道:“我之所以要选湘房做周全的新房,一是告诫他珍惜眼前人。二是希望那娇纵的萧姑娘,真能治住周全的恶习。” 见周老爷良苦用心,钱满粮也释然,所谓的吉利与否,都与个人的心境与品行有关。 周家山庄多年未这般热热闹闹办场喜事了,就算周老爷纳的那些个姨太太,都是从偏门静悄悄抬进后院来的,更别办酒席热闹了。 新房布置的很是喜庆,红纱帐红锦被,红烛照的湘房一片喜庆。 周全与萧红玉,在周老爷与大奶奶周吴氏的见证下,拜了天地,萧红玉被送入洞房。 萧红玉头顶凤冠,披着大红盖头,耐心早已被磨的精光。刚在喜娘的搀扶下踏进洞房,便一把揭了大红盖头,脱下凤冠,随手就塞到搀扶自己进洞房的喜娘手上。 见新娘自揭头盖,又摘了凤冠,惊的喜娘连忙阻止:“新娘子,万不可自揭头盖呀,快快快……再盖上。” 喜娘手忙脚乱地要给萧红玉重新戴上凤冠披上盖头。 “拿走,烦死人了。”萧红玉一挥臂,震的两个喜娘踉踉跄跄差点跌摔倒。 “新娘子,这红盖头要等新郎来揭的,您这自揭,着实不吉利……”喜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等他来揭?等到何时?等到他吃饱喝足,我得憋死,饿死。”萧红玉大剌剌往椅上一坐,望着满桌的好酒好菜,顿感饥肠辘辘,嚷道:“我饿了,过来伺候我吃饭。” “哎呀,新娘子,万不可动筷……”其中一个喜娘冲上来,一把按住要去拿筷的萧红玉的手,哀求不迭。 “笑话,我不动筷,难不成用手抓么?”萧红玉被喜娘阻三阻四,顿时柳眉倒竖,瞪着杏眼怒道。 “新娘子,您且再忍忍饥,一会等新郎来给您揭了红盖头,喝了交杯酒,便可以动筷了。您现在这样,着实不合规矩……”喜娘苦口婆心劝解。 另一个捧着凤冠的喜娘,连连点头应和:“对对,不合规矩,不吉利……” “呵……哪来这些的不合规矩和不吉利,你二人倒是说来我听听。”萧红玉甩开喜娘捏着自己的手。 “老祖宗定的规矩,我们后辈遵守了那么多代,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如若无视祖宗规矩,祖宗是会降罪责罚的。”喜娘惶恐不安。 “我如就无视祖宗规矩了,会受何种责罚?” 见萧红玉问,提祖宗规矩的喜娘不敢应声,为难地缩着脖子闭上嘴。 见喜娘不肯应答,萧红玉指着那个捧凤冠的喜娘,命令道:“你来回答,祖宗会如何责罚与我?” 那个手捧凤冠的喜娘,见新娘如此的蛮横,一点女儿家的礼节都没有,心下已是气恼,便口无遮拦地回应萧红玉:“如不遵祖宗规矩,轻则身患病痛,重则刑妻克夫……” “嘿嘿……那就罚我克夫好了。”萧红玉满不在乎地提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新娘子,不可呀……”喜娘扑上前阻止,为时已晚。 “这这这,如何是好?周大奶奶要是怪罪下来,我们怎担的起哟。”喜娘急的直跺脚。 “莫要在这吵我吃饭,出去。”萧红玉撵喜娘出去。 喜娘怎敢撇下新娘出门,赖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萧红玉烦极了,起身一手扯了一个喜娘,推出门外,关上房门,并下了门栓,回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 “新娘子,您不能这样啊。”喜娘拍着门叫道。 “走吧,我们去禀了周大奶奶,这祖宗,我们伺候不了。”捧着凤冠的喜娘气得转身就往前院去。 拍门的喜娘无奈,也拿着红盖头随了捧凤冠的喜娘,同去前院找大奶奶周吴氏。 前院饭厅,周老爷特许管家钱满粮、总护院丁鹏飞作陪,周吴氏,周全、周不易共六人,围坐一桌,吃喝尽兴。 今晚周全洞房,更是心情大好,终于抱的美人归了。 周不易似更是兴奋,连连举杯,祝堂兄周全:“早生贵子。” 正当众人开怀畅饮时,两个喜娘在厅外求见大奶奶周吴氏。 秋香进厅禀报周吴氏,周吴氏以为喜娘是来要赏银的,便着了秋香,带二位喜娘进来。 喜娘进了饭厅,一个手捧凤冠,一个手捧大红盖头,出现在厅里的众人面前,话未出便双双跪了下来,哆嗦着:“请周大奶奶治罪。” 这两个喜娘,是特意从周家村请上来的经验丰富又自身是五代同堂的有福喜娘。 众人见二位喜娘手捧之物,便知不是好事,周吴氏心下一凛,问道:“二位喜娘,这是何为呀?” 手捧大红盖的喜娘委屈地道:“新娘子刚进洞房,便自揭了盖头脱下凤冠,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新娘子又喊饿,提了桌上的筷就吃,我俩阻止都来不及,还被新娘子轰了出来……” “是的,大奶奶,奴家说了,新娘子这样做不吉利,新娘子却丝毫不在意。”手捧凤冠的喜娘,着实不敢直言,萧红玉选了克夫的责罚。 见新娘子萧红玉如此蛮横,做为母亲的周吴氏和身为丈夫的周全,脸上顿觉挂不住了,黑下脸来。 周老爷没开声,大家都不敢妄言,一个个惶恐地噤了声。 “哈哈……夫人,您这干女儿有意思。”周老爷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此女子,也是个奇女子,能如此毫不畏惧所谓的吉不吉利之说,着实是出乎意料。” 见周老爷对萧红玉夸赞有加,众人才松了口气。周吴氏与周全的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 “二位喜娘起身吧,此事不怪二位。”周吴氏吩咐秋香:“给二位喜娘赏银,带去后厨吃酒。” “谢谢周大奶奶……”二位喜娘,随了秋香退下。 “全儿,这萧姑娘将来定能助你,你且要好生待她,万不可亏待了你伯母的干女儿。”周老爷话有所指,直视周全。 周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下着实觉得萧红玉丢了自己的颜面,见伯父交待,忙强装笑颜连连答应。 第174章 以恶制恶 周老爷体恤周全新婚,亥时便宣布结束酒席,各自回房,周不易照旧留宿山庄,由钱管家送去厢房。 周全喝高了,小厮搀了周全,送去新房。 萧红玉被摆弄了一天,吃饱后,顿觉困乏,和着大红嫁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萧红玉只觉自己身子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也不知要飞去哪。却到了一处房间,像极了自己的新房-湘房,不同的是这个房到处盖着白布。 萧红玉顿觉好奇,走到红木雕花床上,顺势就躺了下来,望着白纱帐白床被盖,暗思:“这是何处?为何全是白色……” 正当萧红玉猜测的时候,房里突然多出一个着红衫红裙散着长发的女子,却看不清这红衣女子的五官。 萧红玉坐起身,正要问是何人。 红衣女子怔怔地站在萧红玉的面前,哀怨地低喃道:“快跑……” “快跑?为何要跑?”萧红玉不解,问道。 红衣女子却不答话,纵身将身子吊在红木床的床架上,晃晃荡荡,看不清五官的脸,却清晰地在七窍处流出血来。 萧红玉惊的跳起来,一掌向荡在床架上的红衣女拍去。 只听“啪啪”数声,那红衣女坠地骨折,瞬间消失不见。 “少奶奶,开门。”搀着醉醺醺的周全回湘房的小厮,拍着门叫萧红玉开门。 萧红玉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坐起身子,茫然四顾,才回过神来,起身去开了房门。 “少奶奶,大公子喝多了。”小厮将周全搀进房,送到椅上,便转身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喜娘已被萧红玉赶跑了,所谓的洞房揭红盖头喝交杯酒的礼节也就无需进行了。 周全已是八分醉意,眯起眼招呼萧红玉:“你近前来。” “作甚?”萧红玉问道,走近周全。 周全等萧红玉靠近,握紧拳一拳头重重击向萧红玉的肚子。 萧红玉没料到周全会来这一招,躲闪不及,被周全结结实实打中胃部,疼的萧红玉捂着胃部往地上蹲去。 “你这个贱货,第一天成亲,老子的脸让你丢尽了。”周全心里有气,毫不顾及萧红玉是伯母周吴氏的干女儿,又露了本性,对萧红玉施起暴来。 见萧红玉疼的蹲下身,周全又一拳头砸在萧红玉的头上,萧红玉顿时眼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 正当周全第三拳向萧红玉砸下来的时候,萧红玉抬起头,眼露杀意,伸出双手,一把握住周全的拳头,用力一拉,肩顶在周全的胸口,一个过肩摔,周全被甩出丈余远,疼的“哎哟”直叫。 萧红玉何时吃过亏,今周全上来就打,萧红玉怎能饶了他。萧红玉上前,跨步骑在周全的肚子上,抡起拳头劈头盖脸就往周全脸上招呼上去。 “莫打脸……”周全哀求,疼的直叫。 “你这恶徒,竟敢打本姑奶奶,今日我怎会饶你。”萧红玉拳打周全不解气,又从袖里放出吸血蝙蝠来,扔到周全已被萧红玉打出血的脸上。 那吸血蝙蝠,见血便疯了,一口咬住周脸上的伤口,贪婪地吸起血来,不一会,蝙蝠的肚子就鼓了起来。 周全疼的酒也醒了大半,想反抗,又遭来萧红玉一顿拳头。 周全只能连连哀求:“莫打脸,莫打脸……” “姑奶奶就要打你的脸,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萧红玉用手打已不解气,起身拿了桌上的酒壶,往周全脸上砸去。 钱满粮送周不易去厢房歇息,却被周不易拉着聊天。 “钱管家,前日我儿子出生了……”周不易开心不已,笑得眼角都起褶子了。 “您儿子?”钱满粮被周不易这一说,只觉懵。 “我与卞翠兰的儿子,大胖小子啊,着实让我欢喜煞了。” “县衙夫人肚中的孩子,是您的?”钱满粮惊诧地问。 “是啊,我上次来周家山庄时就与您说过了。” 钱满粮才想起上周不易醉酒后附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来。 “这……周公子,您有何打算?”钱满粮着实没想到周不易会玩的如此大。 “没有它法了,必须取而代之。”周不易的声调,变的阴森起来。 “如何取代?” “杀之。” “这……”钱满粮顿感头疼,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周公子,若不能一击命中,将后患无穷。周公子,您是否想过,到时候,不光您自身难保,周家山庄必会被牵陷其中……” “所以,只准成,不准败。” “周公子,能否退一步?” “不能,如卞翠兰没为我生子,我亦也能忍。现在,我只要一想到我的儿子,将认何仁义为父,我的心,就像被刀剐般难受。所以,我定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周不易异常的坚定。 “周公子,您与我说,是要我为您做点什么么?”钱满粮见周不易心意已决,也知再如何劝阻,都将是徒劳。 “我只求钱管家,等我事成后,与我叔叔说说,请我叔叔找找关系,让我顺利坐上县令的位置。”周不易起身,对钱满粮深揖一躬:“拜托钱管家。” “周公子,您不必对我行礼,您吩咐的,我定会尽力去办。”钱满粮深作一揖以回敬。 第二日一早,两名丫鬟奉命端了洗漱水到新房门外,刚想叫门,却见新房门虚掩着。 “奴婢给周大公子和少奶奶请安。”丫鬟边说边端了水盆,用手肘轻抵开新房的门。 “唔……”一声呻吟声,惊的两个丫鬟寻声望去,这一望,吓的手里的水盆“哐当”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快来人呐。”两个丫鬟夺门而出,奔去前院呼救。 钱满粮正往后院走,准备去泰元馆,听的两个丫鬟大呼,忙寻声急步迎去。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钱满粮迎上那两个惊慌失措奔来的丫鬟,喝斥道。 “禀禀……禀管家,大公子他他……”丫鬟被钱满粮喝斥,吓得跪伏于地,结结巴巴地回禀。 钱满粮不等丫鬟禀清,便往湘房奔去,他心下早已猜到,周全虐妻成瘾,萧红玉怎会放过周全,定会出事。 第175章 钱满粮告知周老爷周不易谋划之事 钱满粮第一个奔到湘房,刚进门,就见周全被五花大绑挂在红木床架上,满脸血污,脸肿的已失了原貌,口里被塞了贞洁布。 着红新人服的周全,惨不忍睹地挂在原来柳氏上吊的位置,让钱满粮一度幻觉是柳氏吊在那。 见周全一动不动,钱满粮也不敢轻易去解救,忙出门唤院外的小厮:“快去禀了老爷和大奶奶来湘房。” 小厮得令,忙跑去请老爷和大奶奶。 盏茶功夫,周老爷先到的湘房,见周全这副惨相,惊的也沉不住气,怒道:“这是何人所为?” 大奶奶周吴氏随后赶到,见房里现状,也是骇的心下一凛,慌的忙问钱满粮:“少奶奶呢?” “回大奶奶,小的来时,并未见少奶奶在房里。” “快快,将全儿解救下来。”周老爷气的太阳穴青筋暴起,指挥小厮们将周全放下来,又命钱满粮:“满粮,去看看,是死是活?” 钱满粮来到被解救下床架平放在床上的周全身边,将周全口里的贞洁布拔了出来,伸出手指去探周全鼻息,鼻息微弱。又去把周全的颈脉,脉象也很虚弱。 “回禀老爷,大公子还活着。”钱满粮回到周老爷身边,回禀。 “这是出了何事?既能这样?”周老爷又气又觉奇怪。 周吴氏四下环顾,见妆台上有张留书,忙上前拿了细看。 是萧红玉的留言,上书: 休书 此周全,进房就殴打与我,我岂能饶他,将其痛揍一顿,并让吸血蝙蝠吸食了他的血,他今后已是废人一个。我萧红玉今特写此休书,休了此恶徒,此后,互不相干。我走了,后会无期。 萧红玉落笔。 原本,这一切,都是由周全引起,遭到萧红玉的报复。 见女儿无事,周吴氏也安下心来,转向周老爷,将萧红玉的留书递给周老爷。 周老爷看完萧红玉的休书,气得指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周全,恨铁不成钢地怒斥:“你你你……简直是混账……” 周老爷扔下手里的休书就出了湘房,钱满粮忙对周吴氏行了一礼,出房快步跟上周老爷,同回泰元馆去。 周吴氏望着面目全非的周全,恨的咬牙切齿,轻啐道:“没出息的东西。” 周全与萧红玉婚变,又打乱了周吴氏的计划,周吴氏恨不能扑上前,亲手掐死周全。 周吴氏长叹一声,捡起地上的休书,吩咐小厮:“好生照看大公子。” 周老爷回到书房,气的一拳砸在书桌上,恨声道:“周全这个孽障,着实是要气煞我了……” “老爷息怒,事已至此,也无挽回的余地了。”钱满粮恭身立在书桌边,心下却对萧红玉竖起了大拇指。 周老爷紧皱起眉,沉思片刻,道:“满粮,你且留意,等周全醒来后,如脑筋没坏,养几日伤,便让他即刻滚回武县,没有我的传唤,不得回山庄。” “是,老爷。” “如若……”周老爷继续道:“如若周全如萧姑娘所说,人已废,脑也废了,就用马车,将他拉回济县去。周家山庄不养废物,就当我的心血白费了。” “遵命,老爷。”钱满粮见周老爷气得脸色发青,原本周老爷有暗疾,万一出点事,如何是好。 钱满粮从怀里拿出九转回魂丹,递与周老爷,道:“老爷,您莫气伤了身子,您服一粒此丹吧。” “此丹是那白头童翁赠于你的吧。”周老爷接过丹瓶,看了看丹瓶上的丹名,打开瓶盖,倒了一粒在手,想也没想就送进嘴里咽下。 “是的,老爷,这丹药满粮已服过一次,功效很好,定神消障,固元补气。”钱满粮回道。 周老爷塞好瓶盖,又递回给钱满粮。 “老爷,您留下吧。” “不用,你带在身边,应个急。” 见周老爷执意还丹药,钱满粮只好接了放回怀里。 “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周老爷对钱满粮,总能一眼洞悉。 “是的,老爷。”钱满粮斟酌着话意,回道:“是不易公子的事。” “他在衙门做师爷,他又有何事要烦劳山庄?”周老爷略显烦躁。 “周公子的原意是不让老爷知晓,但兹事体大,满粮不敢隐瞒,必须告知老爷,请老爷定夺。” “说吧,唉!没一个省心的。”周老爷叹了口气。 “周公子要杀何县令取而代之。”钱满粮如实禀报。 “甚?他是疯了?何出此恶心?”周老爷惊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盯着钱满粮,真希望钱满粮说的是疯话。 “千真万确,昨夜周公子告诉小的,小的再三劝解,都没能改变周公子的决断。” “他不知道谋杀朝廷命官,是死罪,届时,周家山庄都将被牵连……” “小的也说过,万一事情败露,山庄都将被牵连。” “等等……”周老爷复坐下身,沉思片刻,万分不解,问:“他为甚要走这遭险棋?为官?为利?” “大概都有吧,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为女人和孩子?”钱满粮答道。 “为女人为孩子,什么女人?什么孩子?” “老爷,您还记得南山沙厂被平灭的前厂头汪东乔吗?” “汪东乔,记得,他与周家山庄,还有表亲关系。” “当初平灭汪东乔后,满粮遵老爷之命,将功劳让与衙门。谁知,周公子个人私得了,他与汪东乔的外妾好上了,与那外妾住在汪东乔在县城梅花弄6号买的房里。之后,也不知何因,那外妾,又被何县令看上了,并娶为正妻。然这女人,是带胎嫁与的何县令,这个月十八日生了个男婴,正是周公子的种,因此……” “因此不易要杀何县令取而代之,夺回女人和孩子?”周老爷未等钱满粮说完,便接下了话茬。 “是的,昨夜周公子拜托在下,要在下等他事成后,向老爷求去上头打点关系,保他顺利上焦县县令之位。”钱满粮将周不易之事前因后果全盘托出。 “真是狼子野心,如此贪婪。”周老爷黑下脸,万分不快。 “老爷,周公子大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老爷,我们当如何应对?”钱满粮请示。 周老爷喘了一大口气,沉默片刻,吩咐钱满粮:“满粮,你即刻去衙门一趟,着不易回山庄来见我,我在此候他。” “是,老爷……” 第176章 叔侄书房谋划 钱满粮快马加鞭将周不易请回周家山庄时,已是巳时中,钱满粮领着周不易前往周老爷书房。 见叔叔这么急急传见自己,周不易不知何事,问钱管家,钱管家也只含糊其辞地说:“周公子,一会见了老爷便知道了。” 到的泰元馆,钱满粮将周不易送进周老爷书房,便退了出来,并关上了房门。 “不易给叔叔请安。”周不易进的书房,见叔叔周老爷黑着脸坐在书桌前,忙上前请安。 “混账东西,跪下。”周老爷一声厉喝,吓的周不易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惊慌地问:“叔叔何事生气?” “我何事生气?问问你自己都做了甚混账之事。”周老爷怒不可遏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周不易。 “侄儿不知……”周不易心下隐觉叔叔知道了自己的谋划,但还是不肯主动说出来。 “你不知?是不是要等诛了周家九族,你才知道?”周老爷拍着桌子怒声。 “侄儿怎敢。”周不易听叔叔这一说,吓的伏地,颤声回应。 “你不敢?你胆大包天,贪心不足,如谋害朝廷命官一事败露,将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 “叔叔……”见叔叔已知晓自己的谋划,周不易抬起身来,直视叔叔,一字一句恳请:“请叔叔成全侄儿,侄儿已无退路。” “你你你……我直接让下人绑了打死你消祸了事,以免你做出胆大包天之事,牵害周家山庄。”周老爷发狠。 “叔叔,侄儿也是为了周家山庄着想。那何仁义,早就开始打山庄的主意了,要不是侄儿周旋拖延,这会,何仁义就如上一任县令方谭财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周不易将何仁义要将二百牢囚卖给周家山庄之事,说与周老爷听,并道:“如叔叔为保太平买了这次二百牢囚,那下一次,何仁义还是要周家山庄买下一批牢囚,何仁义会没完没了地榨取叔叔。” “再者,叔叔,侄儿如做了焦县县令,最起码能护我们周家山庄周全,此事虽看起来是侄儿为了自己的私事,实则也是为了周家山庄的平顺啊。” 见周不易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周老爷的怒气也慢慢隐去,蹙着眉,抬了抬手,示意周不易起身。 周老爷沉思片刻,问:“你打算如何进行?将你的计划一字不漏地说与我听。” “是,叔叔。”周不易见叔叔松了口,忙碎步近前,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详细说与叔叔听。 叔侄二人,在周老爷的书房,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只道丫鬟来传,午饭时间到,叔侄二人才出了书房,往饭厅而去。 周不易陪叔叔吃完午饭,便告辞了叔叔,回衙门去了。 周老爷叫上钱满粮重又到书房,在太师椅上坐下。 钱满粮泡上一杯茶,端到周老爷手边的案几上。 “满粮,坐。”周老爷招呼钱满粮入座,道:“既然不易坚持为之,为了山庄免遭大祸,我们也只能支持他将事情办妥。” 见周老爷倒向了周不易,钱满粮并不觉奇怪,这是周老爷的行事风格。只要是对周家山庄有益之事,周老爷定会全力以赴去支持。 “是,老爷。”钱满粮应声。 “不易已将他的计划详细告知了与我,我将他的计划说与你听,我们一起合计谋动,以备万无一失。”周老爷将周不易的谋划,一五一十说与钱满粮知道。 “老爷,周公子此计谋,着实是思谋缜密,毫无纰漏。”钱满粮是小看了周不易了,竟能想出如此万无一失的计谋来,心下也是佩服,虽然周不易之举,着实是小人之举。 “满粮,届时,你也去,隐在暗处,如万一不易事不成,你懂我的意思。”周老爷望向钱满粮,眼神全是狠辣的杀意。 “明白,老爷。”钱满粮领意,他怎能不懂老爷的意思。 “如此,就算不易失手,也断祸及不到周家山庄。”周老爷运筹帷幄,一切以周家山庄为重。 周不易回到县城,不回衙门,却直奔朱吴用与白、黄三人的住地。 三人正在吃饭,见周师爷来了,三人忙起身行礼请安。 周不易走进桌,看三人吃的清淡,便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着白、黄二人:“你二人去街西老芦酒舍打壶好酒,再买三只烧鸡来。” “谢谢周师爷。”见周师爷加菜,白李下忙接了周不易手上的银子,与黄瓜田出街打酒买鸡去。 “周师爷,您请坐。”朱吴用拉开长板凳,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凳面,巴结地请周师爷坐。 周不易坐下,神色凝重地盯着朱吴用看,却不说话。 见周师爷这般神态,朱吴用心虚地一下子跪在地上,颤音道:“周师爷,小的没犯事呀……” “朱吴用,你且起身,坐,听我说。”周不易示意朱吴用坐。 朱吴用战战兢兢地爬起身,在周不易对面的长凳上轻轻坐下,屁股刚着凳面,又惊的欠起身,朱吴用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坐下吧。”周不易轻了轻嗓,郑重其事地问朱吴用:“朱吴用,现在就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盘龙山山匪军师诸葛智?” 听周不易又提自己前身诸葛智,吓得朱吴用屁股从长凳上滑了下来,双膝着地,喊冤不迭:“周师爷明鉴,小的真的不是山匪军师诸葛智,小的的的确确是朱吴用……” “莫慌,起来说话。” “周师爷,您就让小的跪着回话吧,小的腿软。”朱吴用吓得流出泪来,他知道,如自己与山匪牵扯上,就算有十条性命也难保了。 “可是,县令何大人,不知从哪听的消息,说山匪军师诸葛智,已化名朱吴用潜逃,命本师爷,一定要将你捉拿归案问斩。”周不易平静地看着涕泗横流的朱吴用。 “冤枉呀,周师爷,您要救救小人……”朱吴用如遭晴天霹雳,见自己小命将难保,忙爬身到周不易面前,扯住周不易的裤筒,哀求道。 “本师爷有救你之心,却不知如何救。”周不易卖了个关子。 “周师爷,只要您能救小的一命,您要小的做任何事,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朱吴用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攀着周不易这最后的生机。 第177章 周不易与朱吴用结拜 见朱吴用眼里极度的求生欲,周不易故作痛惜地叹道:“唉!朱吴用,要怪就只能怪你与那山匪军师诸葛智长的太像了。但是……” 周不易停顿思索,朱吴用颤抖着嘴唇,问:“周师爷,但是如何?” “但是,你若想生,也不是没有办法。”周不易挑了挑眉。 “小的全听周师爷的,只求周师爷能救小的一条狗命……”朱吴用伏地便磕起响头来。 “何大人与你,只能活一个。既然如此,如你想活,那只有让何大人死……”周不易冷冷地直视朱吴用的眼睛。 “什么?让何何……大人死……”朱吴用只觉心脏都停跳了,脑里一片空白。 “你自己思量,想生,我便助你杀了何大人。”周不易继续诱导朱吴用。 “您您……您帮……帮我?这这……为甚?”朱吴用回过神来,不解地望着周不易。 “我也实话与你说了,我要做焦县的一县之主。”周不易直入主题。 朱吴用脑里飞快地运转着,战战兢兢地问:“周师爷为甚选了小人?” “我要有我的心腹之人,如事成后,你我患难与共,日后我让你坐上师爷之位,我们齐心,岂不是好事?”周不易画着巨饼。 “让让……让我做师爷?”周不易许的衙门师爷一职,瞬间让朱吴用眼里亮了起来。 “自然是你,所以,首功也得是你去挣。” “可行是可行,只不过……”朱吴用犹豫道。 “不过如何?”周不易见朱吴用吞吞吐吐,追问。 “只不过,小人只是一个低贱囚徒,如何与周师爷同进退?”朱吴用有他顾虑,怕事成后周不易过河拆桥。 “我明白你的意思,来。”周不易起身跪下,诚恳地对朱吴用道:“今天我周不易,就与你朱吴用结成异姓兄弟,如何?” 见周师爷如此坦诚,朱吴用受宠若惊,忙答道:“小人愿意,小人着实是高攀周师爷了。” “嗳……莫要这样说,来,我们即刻结拜发誓。” 周不易与朱吴用,同向天地磕了三个头,兄弟相对一拜,一起起誓:“我周不易(我朱吴用),今结成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绝不背弃。” 周不易问了朱吴用年龄,周不易长朱吴用两岁,便为兄,朱吴用为弟。 “大哥,快起身。”朱吴用去搀周不易,等周不易起了身,自己才爬起身来。 “兄弟,现在放心了吧?”周不易在长条凳上坐下,掸了掸沾在裤子上的灰,笑道。 朱吴用又一次因祸得福,心里是万分的舒适,忙讨好地笑应:“大哥,小弟没有不放心,能跟着大哥干大事,是小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大哥,您就吩咐小弟,上刀山下火海,小弟绝不含糊。” “好好好……来,兄弟,坐前来,我与你说说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兄弟同心,定能成大事……” 有了结拜兄弟这一举动,朱吴用似乎得了一块免死金牌般,心下也没了顾虑,与周不易共同商议谋划。 “兄弟,事情还未办成前,你们结拜的事,万不可走漏了风声。不然,传到何仁义耳里,别说你小命不保,我亦会丢了性命,你可明白?”周不易交代道。 “自然自然,大哥放心,小弟心里有数。”朱吴用连连点头应和。 周不易与朱吴用谋划结束,去街西打酒买烧鸡的白李下与黄瓜田也回来了。 “老芦酒舍是真远,走了四条长街才到。”黄瓜田走的累了,嘟囔抱怨。 见黄瓜田抱怨,白李下急的暗里踢了黄瓜田一脚,示意他闭上嘴。 “的确是有些远,但老芦酒舍的酒着实好喝,辛苦二位了,快,坐下来一起吃。”周不易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入座同食。 “走几步路就感累,除了吃,你还有甚用?”此刻的朱吴用,仗着与周师爷成了结拜兄弟,虽还不能公开,但腰杆已是相当的硬挺了,斥责着黄瓜田。 黄瓜田被白李下踢了一脚,现又被朱吴用斥责,心下很是不满,又碍于周师爷在,只好忍下恼气,狠狠地撕咬着手里的烧鸡翅膀。 周不易喝了半碗酒,便要回衙门,道:“三位慢用,衙门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大……周师爷,您不再喝一点吗?”朱吴用挽留周不易,想周不易多坐一会,也好让自己有存在感。 “不了,忙去了。” 见周师爷起身往门口走去,朱吴用,白李下与黄瓜田三人,忙站起来,恭送周师爷。 朱吴用更是躬着身,点头哈腰将周不易送到门外,并站立,直到周不易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拐弯处,才转身回了房。 黄瓜田见朱吴用一副奴才相,嗤之以鼻地对白李下道:“狗军师,就会踩低捧高。” “嘘,莫要让他听见了,不然又要拿刀恐吓你……”白李下劝阻。 “就看不惯他那副嘴脸。”黄瓜田一把抓起一只烧鸡,便盘腿坐到自己的木板床上吃了起来。 朱吴用回到房里,见桌上的烧鸡只剩了半只,生气地道:“你二人将烧鸡多吃了?” 见朱吴用问话,黄瓜田啃着鸡腿,翻了个白眼,懒的接话。 白李下指了指桌子,道:“桌上还有半只不是……” “为甚你们不吃半只,却只留半只与我?”朱吴用心下气恼,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是知道自己与周师爷已成了结拜兄弟,他们定会吓的磕头求饶。 “凭甚你不能吃半只?鸡和酒都是我哥俩买回来的,你又没动一下,能吃半只,已是不错了。”黄瓜田对朱吴用嚣张跋扈的嘴脸早已是深恶痛绝,回呛道。 “哎呀,是谁给你的胆子,教训起我来了?莫非是你告了密,想置我于死地?”朱吴用恶狠狠地盯着盘腿坐在床上吃烧鸡的黄瓜田,心下已认定,这黄瓜田定是去县老爷那举报了自己。不然,县老爷怎知道自己的事。 “告密?告的甚密?”黄瓜田被朱吴用说的一脸懵,反问。 “你莫要给老子装,等着,老子迟早要收拾了尔等……”朱吴用阴狠地用手指指了指黄瓜田与白李下,放下话来。 “我又怎得罪了您了?”一旁的白李下莫名其妙,不解地问。 第178章 各揣心事 “你们俩是一伙的,没一个好东西,走着瞧,要不了几日,我定送你俩去见大当家雷霸天。”朱吴用早已起了杀心,这两个祸害不除,自己将寝食难安。 “白兄,你看他,露出本来面目了吧,连雷霸天的名字他都知道,他是诸葛智无疑了。”黄瓜田指着朱吴用对白李下叫道。 “老子今天就承认了,你俩竖起耳朵听好了,老子就是诸葛智,你这两个下作小人,能奈我何?”大哥周不易承诺事成后让自己做县衙师爷,要不了几日,自己要弄死这两个小喽啰,就像捏死只蚂蚁般容易。因此,朱吴用也不再惧怕,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见朱吴用承认自己就是山匪军师诸葛智,白李下与黄瓜田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黄瓜田下了床,走到桌边,将手上的烧鸡扔在桌上,随后向站在一边的朱吴用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白李下也迅速站起身来,扑向朱吴用。 朱吴用以一敌二,居然与黄、白二人打成平手。 一场架打下来,三人都累的瘫倒在地直喘气。 朱吴用炫耀地道:“在山寨,老子是你俩的上司。等过几日,老子还是你俩的上司。如若你俩同以前在山寨那般服从与我,今后,我保你俩有好日子过。如若不然,嘿嘿……” “你自身难保,还在此说大话。”白李下回呛。 “就是,等周师爷再来,我就将你是山匪军师的真面目告知周师爷,周师爷必砍了你的头,看你还能得意……”黄瓜田附和道。 “哈哈……蠢货蠢货,两个蠢货。老子劝告你俩,要识时务,方为俊杰。莫要做悔之晚矣的蠢事。”朱吴用得意地大笑起来。 见朱吴用今日如此反常,黄、白二人心下也犯起了嘀咕,莫不是刚才自己去打酒,周师爷又被这朱吴用施了什么手段,才能让现在的朱吴用如此的肆无忌惮。 “今且不与你们计较,再过三日,让你俩看我朱吴用如何的光宗耀祖。”朱吴用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又顺势躺倒,翘起二郎腿,口里唱起小曲来。 黄、白二人也爬起身来,坐在桌边,面面相觑。总觉朱吴用今日着实奇怪,肯定有周师爷撑腰,才能这么嚣张地自揭身份。 朱吴用哼着小曲,黄、白二人惶惶不安地猜测着,三人各想心事。 周吴氏挂念萧红玉,便派人去了念慈庵,看萧红玉是不是回念慈庵去了。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萧红玉并未回往念慈庵。 周吴氏又红凌传讯,夜招普慈来见,二人相拥而卧,周吴氏问普慈:“玉儿有没有去你那?” “玉儿过了年,就没来过普慈院。玉儿不是已与周全成亲了,她不是与周全去武县了么?”普慈道。 “去什么武县,玉儿悔婚走了,唉!”周吴氏惋惜地连连叹气。 “甚?出了何事?玉儿为何悔婚?她去哪了?”普慈听说女儿悔婚出走,急得撑起身子来,盯着周吴氏不迭追问。 “周全那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新婚夜就打玉儿……” “甚?周全打玉儿?老子去劈了周全这个混账东西。”普慈听女儿被打,顿时怒不可遏,翻身坐起,就要下床。 周吴氏一把拉住普慈,道:“师兄莫怒,你那宝贝女儿,怎会吃亏。吃亏的是那周全,差点没被玉儿打死。”周吴氏将萧红玉与周全成亲那日之事原原本本告诉普慈。 普慈听完,拍掌连声叫好:“好好好……打的好,这周全该死,我恨不得现在就去剁了他。” “要周全死,还不是像捏死只蚂蚁般轻易。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的玉儿去哪了,我要知道她在哪,我才放心。”周吴氏牵挂女儿。 “玉儿是不是回念慈庵去了?” “已经派人去看过了,玉儿没回念慈庵。” “这……玉儿能去哪呢?”普慈也着急起来。 “玉儿之前说师叔白头童翁是她的师父,玉儿会不会去找她师父白头童翁去了?”周吴氏猜测。 “那我们去找师叔……” “上次玉儿说白头童翁已经消失了六年了,她也不知道她师父在哪,我们又上哪找去?”周吴氏也没了办法,揉着太阳穴直觉头疼。 “这如何是好。”周吴氏没撤,普慈是更没有办法了。 “明日我问问钱管家,问问他有没有玉儿的消息。” “钱管家怎会有玉儿的消息?”普慈不解。 “年前钱管家送玉儿去的乢山,我问问他们去乢山的途中,可否遇到过什么人。” 第二日一早,周吴氏便找来钱满粮,热情地招呼钱满粮入座看茶。 见周吴氏异于往日,钱满粮心下顿时明白,周吴氏定是有事有求于自己,道:“大奶奶,您有事尽管吩咐,满粮定尽力去办。” “满粮,你看,全儿与玉儿的事,着实是意料之外。今全儿还在疗伤,玉儿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吴氏直入主题。 “大奶奶,满粮能为大奶奶做点什么?” “我就想向你打探一下,年前你与玉儿去乢山,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事?” “有。”钱满粮答道。 “快说来听听……”周吴氏迫不及待地。 钱满粮将在沽县遭遇谟原三兄弟和蔡氏人肉包子店的事详细讲与周吴氏听。 周吴氏听的唏嘘不已,感激地道:“满粮,多亏玉儿有你陪同,不然玉儿早已遭难,我真心谢谢你……” “满粮不敢,大奶奶,这都是满粮份内之事,满粮答应过大奶奶,定护萧姑娘周全。” “唉!玉儿这孩子,着实不让人省心。” 钱满粮隐瞒了遇见白头童翁一事,怕泄露了白老前辈的行踪,对白老前辈不好。白老前辈对自己有恩,未经白老前辈同意,自己着实不好透露白老前辈的居所之地。 周吴氏见在钱满粮这也没打探到萧红玉的线索,也觉无奈,低叹一声:“唉!但愿玉儿平安无事。” “萧姑娘聪明机智,不会有事的,大奶奶尽管放心。”钱满粮猜测,萧红玉多半是跑去乢山找师父去了。 第179章 何仁义被刺 三日后,午时刚过,周不易便到的朱吴用与白、黄三人的住处,一进门就扭了朱吴用的手臂。 吓的白李下与黄瓜田面色煞白,缩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惊恐地看周师爷用麻绳绑了朱吴用的手腕。 朱吴用却没有惊慌之色,口里却不咸不淡地轻喊道:“冤枉啊……冤枉……” “莫与我喊冤,一会去了衙门,见了县大人你再喊吧。”周不易喝道。 “周……周师爷,这这这……”黄瓜田磕巴地问。 “他就是山匪军师诸葛智,你二人举报有功,今特拿了诸葛智回县衙,听侯县大人亲自发落。”周不易道,押了朱吴用便往门外去,临出门前回头对黄瓜田与白李下道:“县大人定会重赏与你二人,等着吧。” “太好了。”黄瓜田听县大人将要重赏自己与白李下,高兴的脸都红了,双眼放光地对白李下叫道。 白李下心细,总觉朱吴用神色不对,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有一丝欢喜,配合着伸出手腕给周师爷捆绑。 “不对,这其中有问题。”白李下自语道。 “有甚问题?这该死的诸葛智,终算死到临头了。”黄瓜田终于不用担心害怕朱吴用拿匕首威吓他了,顿时开心的眉开眼笑起来。 白李下一脸凝重,望着没心没肺傻高兴的黄瓜田,眼里满是深意。 周不易押了朱吴用,径直回到衙门,衙役见周师爷亲自押解犯人回来,都巴结地要上前替下周师爷。 “谢谢各位兄弟的好意,这名犯人是大人点名要的,还是我亲自押到大人面前合适。”周不易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二锭二十两的银子,递与衙役领头的,道:“给众兄弟打酒吃。” 见师爷出手如此阔绰,众衙役眉开眼笑,哈腰齐声向周不易道谢。 周不易摆了摆手,押了朱吴用,往后堂去。 这个时辰,何仁义定在内府陪李小姐午歇,周不易从马靴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塞到朱吴用反绑在身后、绳子却未扣死扣的手里。 朱吴用会意,一把握住匕首,轻声道:“大哥,小弟万一失手……” “一击即中,就如你在住处扎稻草人般,莫要害怕,有我在你身后。”周不易为朱吴用打气:“明日,你就是这里的朱师爷了。” “是,大哥,小弟必一击即中。”朱吴用只要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县衙师爷了,热血便沸腾起来,眼神也格外的坚定。 到的内府何仁义的内室外,周不易在门口禀道:“老爷,小的有要事禀报。” 正准备躺下午歇的何仁义,听门外周不易的声音,微皱了皱眉,不悦地问:“不易,何事?” “回禀老爷,盘龙山山匪军师诸葛智已抓获,请老爷亲自审问。”周不易答道。 “一个漏网山匪,师爷审了便是了。”何仁义懒得起身。 “禀老爷,这山匪军师,初供出他私藏盘龙山山寨银两的事,而且数额不小……”周不易故意停下话来。 “哦……此匪今在何处?”一听有大额银子,何仁义顿时来了劲头,翻身就下了床,急切地问道。 “回老爷,不易已将此贼押来,事关财物,请老爷私审为好……” “对对对,不易你做的很对,本县马上出来,你将此匪押进外室。”何仁义在李小姐的伺候下,着急忙慌地穿衣穿鞋,嘴里不住地催李小姐:“快些快些……” 周不易押了朱吴用进到何仁义的外室等候,听何仁义在内室不停催促,嘴角泛起一丝阴森的冷笑来。 片刻,何仁义扣着衣扣从内室急步出来,见周不易押了山匪已等在外室,道:“不易,这山匪叫甚名?” “回老爷,山匪叫诸葛智。” “诸葛智,呵……姓氏来头不小啊。”何仁义走到朱吴用面前,见朱吴用低着头,喝道:“诸葛智,抬起头来……” 诸葛智缓缓抬起头,脸色因兴奋又害怕而变的铁青。见何仁义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不禁恶向胆边生,双眼顿时充满杀意。 “大胆,竟敢如此恶视与本县,你这贼人,死到临头……” 只听的“扑哧”一声闷响,何仁义的话还未说完,自己的胸口上,便插进了一把匕首。 见一击即中,诸葛智亢奋的双眼充血,得意地咧嘴笑望着一脸震惊的何仁义。 正当诸葛智要回头向周不易邀功的间隙,周不易将早握在手心里钢刀,一刀从朱吴用的后胸刺进,贯穿前胸而出。 朱吴用瞪着至死都不肯相信的眼睛,扭头望向周不易,只听周不易喝斥道:“大胆山匪,竟敢行刺县大人……” 朱吴用张了张嘴,却已发不出声,一大口鲜血从喉咙里涌了上来,朱吴用扑倒在地,气绝身亡,至死也没闭上眼睛,他万没料到,自己终是成了周不易的一颗棋子。 “不易,救我……”倒在椅上尚未气绝的何仁义,嘴角渗血,虚弱地唤周不易救命。 周不易走到何仁义面前,双手撑着太师椅扶手,俯下身,直视何仁义涣散失神的眼睛,轻声道:“何大人,您吃相太难看了,您不该啊。” “我……你……”何仁义此时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周不易的阴谋。 “看在我们曾义结金兰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也让你死个明白。”周不易邪魅地咧了咧嘴,凑近何仁义的耳边,低声道:“卞翠兰是我的娘子,刚出生的孩子,也是我周不易的儿子,嘿嘿……” “恶……徒……”何仁义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双手死死掐上周不易的脖子。 “哼……”周不易被何仁义掐的额上青筋暴起,冷酷地一笑,握住何仁义胸口的匕首柄,用力一转,何仁义便眼珠暴睁,掐着周不易脖子的手,也慢慢松开,颓废地垂了下去,只剩那上仰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在微微颤抖。 周不易杀红了眼,起身跨步到的内室,见李小姐吓得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久未近女色的周不易,顿时起了欲火,跨上床榻,将瑟瑟发抖的李小姐压在身下。 在欲望将要登顶的时候,周不易拿过一边的枕头,死死捂在李小姐的脸上…… 早已藏身在室外梁上的钱满粮,将周不易的残酷,尽收眼底,见周不易事已成,便跃身下了梁,悄然出门,翻过县衙院墙回周家山庄复命。 第180章 如愿以偿 周不易望了一眼在身下一动不动的李小姐,起身拉上裤子,边系腰带边跨下床。扯了李小姐的裤腰带,一头勒在李小姐的脖子上,另一头挂在床架上,用力一拉,李小姐的尸身,便飘在了半空…… 周不易回到室外,从朱吴用的后背抽出钢刀,血淋淋地提在手上,清了清嗓子,出了门去,朝前院大声喊道:“快来人呐,山匪刺杀县大人……” 在前院的衙役们,听后院周师爷的嘶吼声,忙一窝蜂般涌来了后院,急问:“师爷,怎么了?” “快快……何大人遭山匪军师诸葛智刺杀……”周不易指着何仁义的内室叫道。 众人又涌进何大人的内室,只见何大人胸口插刀,早已气绝身亡,嘴角的血都已开始凝固。 “就是这山匪,挣脱绳索,刺杀何大人,幸好我眼疾手快,将此贼斩杀了。”周不易指着死在地上的朱吴用道。 众人见县令被刺身亡,都懵了,忙问周师爷:“何大人被刺身亡,这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只能如实向上头禀报了。”周不易回道。 “师爷,到时谁来证明此贼就是山匪军师?” “自然会有人来指认的,放心吧。” “师爷威武,以一人之力斩杀山匪,着实勇武。”有衙役开始溜须拍马。 众衙役渐渐心下有数,既然何大人已死,周师爷上县令之位的机率最大,以后要在周师爷手下讨食,自然要趁早巴结好周师爷。 周不易字吩咐衙役,将何仁义的内室封了。 周不易将何仁义被刺一事详细写清,修书上禀,着一衙役快马加鞭往上头送。 周不易安排妥当,便回了趟梅花弄6号,青儿来开的院门,亲热地招呼周不易进屋。 周不易兴奋地小跑着进了屋,径直往卞翠兰内室而去。 卞翠兰还在坐月子,见周不易面带喜色地闯了进来,打趣道:“你又背了何仁义偷溜过来了?” 周不易上前,一把抱住卞翠兰,柔声道:“以后都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见周不易反常,卞翠兰问:“你这是咋了?不偷偷摸摸,难不成还能光明正大不成?” “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你是我的妻子,孩儿是我的儿子。” “说疯话了不是?那何仁义要是知晓了,能饶的了你……” “他已经知晓了。”周不易紧抱着卞翠兰,嗅着卞翠兰的头发。 “啊?他怎得知晓了?”卞翠兰惊的从周不易的怀里挣开,仰脸急急追问。 看卞翠兰那着急的样子,周不易笑了起来,嘴角牵出一丝嘲讽,道:“因为他死了,只有死人才能知道我们俩的事。” “甚?何仁义死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惊的卞翠兰张大了嘴,一脸的不置信。 “对,他死了,被漏网山匪刺死了。”周不易告知惊颚中的卞翠兰:“过不了多久,我就是这焦县的主子,你还是县令夫人,我们的儿子,依旧是县令小少爷。” “怎么如此突然……”昨夜何仁义还不顾卞翠兰尚在月子中,强行与卞翠兰同了房,卞翠兰今天腹部还隐隐作痛。 “小兰,你开不开心?”周不易放开卞翠兰,转去看在卞翠兰身边熟睡的儿子。 “嗯……”卞翠兰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总觉瘆的慌,自己的两任男人都死于非命,也不知是自己命不好,还是这房子不吉利。 “小易,我们将这房卖了吧?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卞翠兰语带哀求。 “可以,你说了算。”周不易伸出手指,轻抚襁褓中儿子熟睡的脸,眼里泛起慈祥的光来。 “那明日我着青儿收拾收拾,就搬去玉芷街。” “行,你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真正应了一句:有子万事足。周不易眼里心里都是儿子,对卞翠兰也是有求必应。 不日,监察御史来查何仁义被害一事,事实摆在面前,也就是来走个过场。 周不易知今日上头要来人,便一早去到黄瓜田与白李下的住处,却见只有黄瓜田一人在,周不易问:“白李下人呢?” “回周师爷,白兄几日未回来了?”黄瓜田也不知道白李下为何突然就不辞而别了,扔下自己一人,甚觉孤苦伶仃。 “几日未回?他去了哪?”周不易隐隐觉得,那白李下是偷偷逃了。 “小人不知,那日您绑了那诸葛智去时,白兄也出去了,到现在都不见回……” “算了,不等他了,黄瓜田,现在与我回衙门。” “回衙门作甚?”白李下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身子,怕周师爷也将自己绑了。 “去衙门做证,诸葛智就是盘龙山的山匪军师。”周不易道。 “哦,那日您说县老爷会奖赏我,是不是真有赏银?”黄瓜田还惦记着赏银。 “自然有,走吧,现在便随我去。” 黄瓜田随了周不易回到衙门等候。 监察御史到的县衙,周不易亲自领了御史大人去何仁义被杀的后府。 御史姓史,也是上次查办方谭财的人,史御史抱怨道:“这焦县着实邪气,两任县令出事,我来了两次,真累。” 周不易玲珑,忙从怀里摸出五只金锭,双手奉到史御史面前,奉承道:“着实是辛苦御史大人了,这是孝敬您的,请您笑纳。” “哟?你一小小的师爷,家底颇丰啊……”史御史眯起眼,盯着周不易手心上的金锭。 “回禀御史大人,小的叔父是周家山庄的周老爷,叔父希望小的有所作为,便大力支持小的……”周不易搬出周家山庄来做铺垫。 “原来如此,你是周老爷的侄子,自然是不缺金银了。”史御史语带羡慕。 “请御史大人莫嫌弃,就算是小的孝敬您的茶水……”周不易将手上的金锭往史御史面前又捧近了些,诚恳地道。 “甚好,周家山庄做为焦县的首富,自然希望官道上有自己人庇护。这样吧,本御史暂命你代任焦县县令一职,等本御史回了上头,便与你转了正职。”史御史拿过周不易手上的金锭,揣进怀里。 见事已如愿,周不易激动地“扑通”跪了下来,对着御史大人就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走,去案发现场看看。” 周不易带了史御史,去何仁义被杀现场走了个过场,便又回到前堂,命衙役抬了朱吴用的尸身来,着黄瓜田指认。 何仁义被山匪刺杀一案,也就草草结案,送走御史大人,周不易昂首挺胸地坐在县令的位置上,众衙役齐跪下向周师爷道贺。 周不易将惊堂木一拍,指着跪在堂下的黄瓜田,喝道:“来呀,将此山匪堵了口,拖出去乱棍打死,以绝后患。” “周师爷,我……”黄瓜田顿时懵了,还未等他喊冤,便被衙役压在地上堵住嘴,拖出堂外行刑…… 第181章 茅头山 周老爷见周不易事已成半,便也托了上头的关系,送了好处,助周不易转了县令正职,周不易真正稳坐在焦县衙门内的第一把交椅上。 周不易为拉拢民心,特张贴公告,降低商铺收税,无罪释放牢里除死刑犯外的轻罪犯人。 一时间,焦县有头有脸的乡绅土豪,商贾巨头,纷纷来衙门拜谢周县令,并送上丰厚的礼金。 周不易的腰包又鼓起了许多,加之何仁义私藏的六万多两银票和一些古玩字画,也尽数被周不易私吞下了自己的腰包,周不易着实得了个名利双收的美事。 卞翠兰之前与何仁义办过婚宴,人尽皆知。周不易为避嫌,便与卞翠兰商量,不走娶嫁的仪式,就这样安安生生过日子。卞翠兰自然同意,也落个清静。 周老爷派了钱管家,给周不易送来一万两银票,做上头打点之用。并授意周不易,官场凶险,万事小心谨慎,与上头搞好关系,能往上升就尽量往上升,如缺银子,就回山庄取。 见叔叔如此大力支持自己,周不易感动的热泪盈眶,捏着手里的银票,对钱管家道:“劳烦钱管家替我带个话给我叔叔,就说不易定不负叔叔的扶持之恩,定做一番大作为报答叔叔……” 周不易又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只玉如意,递到钱管家面道,诚意地要将玉如意送与钱管家,以示对钱管家屡屡帮助自己的一点谢意。 钱满粮自不肯收周不易的东西,谦卑地拱手道:“周公子,小的为您效力,是应该的。” 周不易见钱管家如此识相,客套几句,便不再坚持送出玉如意。 钱满粮回转山庄,向周老爷转达周不易的话,周老爷频频点头,道:“希望不易的官道能一路上升顺畅。” “禀老爷,满粮想去茅头山一趟。”钱满粮请示。 “是想去查找线索?” “是,老爷。” “嗯,年老体弱或病残的老仆,都送去了茅头山,你去那找当年害你父亲凶手的线索,有可能能查到些蛛丝马迹。”周老爷也赞同:“去吧,暗里排查,莫要大张旗鼓,打草惊蛇。” “是,老爷……” 钱满粮征得周老爷许可,便骑了快马,加鞭往茅头山急奔而去。 离周家山庄十里外的茅头山的茅舍,不一会就到了。 茅舍只是名,并非是真的用茅草搭建的房子,而是用砖石砌的白墙红瓦。 钱满粮许久未来茅舍,茅舍住的基本上是从周家山庄送来养老养病的老仆,同样配了管事和下人照顾。 钱满粮下马,叩响茅舍的大门。 片刻后,大门从里打开一条门缝,一个小厮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见是山庄来的钱管家,眼里顿时露出惊慌之色,磕巴地唤道:“钱钱……钱管家,您怎怎来了?” 见小厮堵在门缝上,钱满粮笑着打趣:“怎的,不让我进去?” “没没没,钱管家请进……”小厮忙打开大门,闪在一旁躬身请钱管家进门。 钱满粮边跨过门槛边将手上的马鞭递与小厮,问道:“邹管事在吗?” 小厮接过马鞭,回应:“邹管事在后院,我去唤她来……” 还未等钱满粮答话,这小厮捏着马鞭,便飞也似的往后院跑去。 钱满粮皱了皱眉,隐隐觉得这小厮神色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一会,从后院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定是那邹管事来了,钱满粮等在院内。 只见那邹管事,随了小厮急急碎步奔来,还未近前,便打着哈哈向钱管家请安问好:“奴婢请钱管家安,钱管家许久未来茅舍,今儿个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邹管事莫急,慢些走……”钱满粮望向邹管事,这邹管事,虽已五十有余,但面像精明能干,虽略有些驼背伸颈,说话却八面玲珑,圆滑变通,可谓是个在油锅里滚了又滚的老油渣了。 邹管事近前来,忙将钱满粮往茅舍的正厅里请。 “钱管家,上座看茶。”邹管事将钱满粮往厅里的上首座领,钱满粮却在偏首座坐了下来,反请邹管事坐上首座。 “奴婢怎敢坐首座,奴婢坐这便是。”邹管事在下首座坐了下来,吩咐下人上茶。 等茶上好,下人退下,邹管事伸前颈笑盈盈地问:“钱管家,老爷和太太身子骨都好吧?” “老爷和大奶奶身体都好。”钱满粮呷了口茶,道:“邹管事,现如今这茅舍,共有多少人?” “回禀钱管家,现今茅舍共一百二十三人,下人加我二十五人,从山庄送来养老养病的九十八人。”邹管事脱口而出。 “看来邹管事平时没少亲力亲为,对茅舍的人数,能记得这般清楚。”钱满粮赞许道。 “奴婢既然做了茅舍的管事,自然要亲力亲为,将在茅舍养老养病的前辈们照顾好,这样才对得起老爷和太太对奴婢的信任。”邹管事句句向周老爷和太太表忠心。 “我也没甚事,只是许久未来,今日特抽时间来看看老人们。” “辛苦钱管家,百忙之中来看他们。” “不辛苦,我去转一圈。” 钱满粮起身,邹管事也忙起身来,讨好地道:“奴婢领钱管家去。” “不必,邹管事,你自忙去,我自己走走看看便是。”钱满粮拒绝邹管事陪同,径直出厅往后院去。 邹管事见钱满粮不让自己跟随,一下子变了脸色,忙招手让门边的小厮过来,附耳交待了几句,小厮连连点头,撒腿从厅外一侧绕着跑去后院。 “钱管家,前些日子,后院整修,有些地方还未完工,您看清脚下,莫要被绊着了。”邹管事边大声提醒边急急追了上去。 钱满粮急着找老奴们查线索,也没理会邹管事,往后院的歇息厅去。 茅舍的歇息厅,是供在茅舍养老养病的老奴们聚首喝茶聊天的一处厅院。 钱满粮到的歇息厅,厅里却空无一人。钱满粮觉奇怪,此时正是未时末申时初,茅舍里的老奴们,按理说都在这歇息厅聚首喝茶,为何这歇息厅里却空无一人? 第182章 事出反常 “为甚这歇息厅无人?”钱满粮不解地问从后面追赶上来的邹管事。 “禀钱管家,他们年老体弱,甚少出来活动,都在房内躺着静养。”邹管事气喘吁吁地回道。 “哦……那就去他们的房里看看吧。”钱满粮出了歇息厅,转往左边的楼舍 走。 “钱管家,这边请。”邹管事上前阻拦,要将钱管家引往右边。 “他们的宿房不是在左楼么?”钱满粮虽许久未来,但对茅舍的布局,还是非常熟悉的。 “禀钱管家,原本是在左楼,只因楼顶漏雨,需要修葺,所以将他们搬到右楼暂住。”邹理管事解释道。 “如我没记错的话,右楼是库房,如何能居?”钱满粮随着邹管事,转去右楼。 “是的,钱管家,您记性好,右楼确实是库房。没办法,左楼要修楼顶,只能暂时用了右边库房。”邹管事认真地回答钱管家的提问。 钱满粮随了邹管事到的右楼库房,库房门紧闭着,邹管事拍着门叫道:“小元,开门。” 库房内传来脚步声和回应声,片刻,那个叫小元的小厮,将库房门从里往外推开。 映入钱满粮眼帘的,是半亩地不到的库房里,起了通铺,不分男女,全笔直地躺在铺榻上,一动不动,让人有种进了停尸房的错觉。钱满粮顿觉极不舒服,蹙眉问道:“如此通铺,男女混杂,怎会方便?” “钱管家,着实没办法。这只是暂时的,等左楼修好,就安排他们住回去。”邹管事赔着笑脸道。 “茅舍修葺的事,我怎没接到报请书?”但凡周家山庄下的产业,有要花银子的事,都要提前上书报了山庄。先经钱管家初审,如用银合理且数额不大的,钱管家就自行批复了。如是用银数额大的,那就要再交由周老爷定夺。 “禀钱管家,奴婢正准备今明两日上书山庄报请呢,这不?您就来了。”邹管事回道。 钱满粮心细,从通铺上铺的干稻草的颜色和地面踩踏的深渍来看,这通铺,绝非只是近期才铺上的。 既然邹管事有意隐瞒实情,钱满粮也不拆穿,便道:“邹管事,你带了小厮先下去,我与他们说说话。” 钱管家发话,邹管事自然要遵从,恭敬地屈膝退下,小厮朝邹管事微点了点头,跟在邹管事身后,一起出了库房。 见邹管事与小厮退去,钱满粮对笔直躺在通铺上的老奴们拱手行礼道:“各位老人家,满粮给你们请安了。” 钱满粮请过安后,库房内却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回应的。 望着如停尸房般的库房通铺,钱满粮后背只觉冒凉气。走近通铺,轻喊躺在第一个位置上的老奴:“张伯,满粮看您来了。” 却见那张伯,面无表情,两眼空洞地望着上方,对钱满粮的声音毫无反应。 钱满粮又转去另一个通铺,对躺在通铺上的人叫道:“李伯、王婶,满粮看您来了……” 李伯同张伯一样,面无表情,两眼空洞,对钱满粮的叫唤没有任何反应。 那王婶,却双眼紧闭,微张开嘴,像个断了气的人般。钱满粮伸手去探王婶的颈脉,王婶确实是活的。 钱满粮又继续喊别的老奴,反应都与前三个老奴一样。钱满粮顿觉蹊跷,出了库房,唤来邹管事,问道:“邹管事,库房内的人,为何都不出声?” “回禀钱管家,您是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年事已高,脑子都糊涂了。经常是睡就一齐都睡了,醒了也不说话,就躺在那,一动不动。虽睁着眼,却不知道他们看什么。”邹管事诉苦般地道:“钱管家,您是不知道,为了能让他们多出院子晒晒太阳,我与下人们,都是将他们一个一个背出来的,唉!” “年老脑子糊涂,也会传染么?百来个人,为甚没个正常的?”钱满粮满腹狐疑。 “钱管家,这里的人,不是老就是病,关键老的也慢慢就得了老病,要是正常的人,怎会送来茅舍?”邹管事似说的在理。 钱满粮今日来,目的是从茅舍内的老奴嘴里打探线索,现在这些老奴,却全部成了痴呆,根本连话都不说了,更别说打探线索。 “全部都不说话了吗?”钱满粮心下急,却并未表露,只是淡淡地问道。 “当然会说话,只是要看他们何时心情好了,您问他便会回应您。” “何时心情好?这么说,这百来人,基本都犯同样的毛病了?” “差不多吧,本身每日都在一起,会互相影响,也会相互学样。老人嘛,也叫老小孩,哈哈……”邹理事打着哈哈。 钱满粮回望了一眼如停尸房般的库房通铺,缓缓道:“既然如此,邹管事更要费心费神了,着实辛苦你了。” “哎呀,这是奴婢的份内事,谈不上辛苦,都是应该的。来,钱管家,厅上喝茶……”邹管事要引钱满粮回厅上。 钱满粮知逗留下去也无收获,便借有事要回山庄。临出茅舍,钱满粮吩咐邹管事:“邹管事,左楼修葺之事,尽快报上山庄,也好将楼修了,让老人们尽早住进去。” “自然的,明日我就派小厮将报请书送去山庄。钱管家,您慢走……”邹管事屈膝行礼相送。 钱满粮从小厮手里接过马缰,上马加鞭,马跑出五丈余开外时,钱满粮回头去望茅舍大门,却见那邹管事,慌慌张张地招呼了小厮,往大门内急步而去,大门也迅速合上。 茅舍内种种超出常规的现象,使得钱满粮更觉怀疑,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错,但有一点能肯定,邹管事绝对是一手操盘之人。 回到山庄,钱满粮去泰元馆复命,周老爷见钱满粮这么快回来,悠悠问道:“是毫无收获吗?” “禀老爷,茅舍里的老人们,全体失智……”钱满粮如实禀报。 “全体失智?怎么理解?”周老爷不解。 钱满粮将在茅舍看到的,一五一十回禀给周老爷知晓。末了,钱满粮狐疑地道:“满粮着实不解,九十八位老人,怎会连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哦……这着实有意思了。”周老爷放下手里的账本,眼带深意地望向钱满粮。 “是,老爷……”钱满粮会意,拱手退出泰元馆…… 第183章 廊门暗道 第二日,茅舍修葺房顶的报请书就送到了钱满粮的手里,钱满粮细看了邹管事写的报请书,修葺房顶的银两申请六百两,并详细开出了人工材料的预价。 邹管事的报请书毫无纰漏,反而是让钱满粮觉着六百两银子修葺费有些捉襟见肘了。 钱满粮批复了茅舍的报请书,去了账房,领了银子,着阿力即刻送去茅舍。并附在阿力耳边,嘱咐了几句,阿力点头领命,上马奔往茅头山方向。 阿力到的茅舍,见大门紧闭,下马上前,将茅舍的大门拍的“咣咣”山响。 门内传来急急的回应:“莫拍莫拍,就来……” 片刻后,茅舍小厮拉开一条门缝,从门缝内探出脑袋,问门外的阿力:“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我要见你们的管事,开门。”阿力见开门小厮鬼鬼祟祟,心下已是不满,催促道。 小厮没得到答案,便沉下脸,厉声:“你这厮好没规矩,我们的管事,是你这厮想见就能见的么?” 见开门小厮一口一声称自己“厮”,阿力当即怒从心头起,抬手一拳就向门缝上的小厮砸去,结结实实地正中小厮门面,顿时仰面摔倒地,疼的捂脸“哎哟”惨呼连连。 阿力也不瞧倒地的小厮,推开门就跨槛进了茅舍。 这边倒地的小厮,见阿力闯进院来,忍痛将食指屈进嘴里,吹响哨声。 顿时,四个彪形大汉,便从四面扑了出来,迅速将阿力围在当中。 阿力环顾这四个彪形大汉,个个强壮彪悍,一看就是练家子。 “呦,练家子。”阿力笑道。 “这厮擅闯茅舍,还打伤小爷,杀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厮,恶狠狠地指挥那四个彪形大汉。 “怎么回事?”邹管事听到小厮的哨声,急急从后院跑来,边跑边大声问。 “姑母,这厮打我……”小厮迎了上去,将被阿力打的乌青的眼眶给邹管事看。 “何人胆大,竟敢打我邹伍婆的人。”邹管事心疼地看着小厮的脸。 阿力也不出声,站立当中,等邹管事过来。 邹管事怒气冲冲地近前来,见是山庄来的小厮,即刻换了脸色,打着哈哈笑道:“哎呀,原来是山庄来人了,小方,你这不长眼的,这是山庄的阿力。” “邹管事,这茅舍还配了护卫?”阿力瞟了一眼围着自己的四名彪形大汉,问邹管事。 “哪来的甚护卫,他们是修葺后院房子的石匠。”邹理事脸色一阵白,对那四个彪形大汉喝斥道:“你们还不下去干活,在此凑什么热闹。” 被阿力打了一拳的小厮同四名大汉,在邹管事的斥责声中退往后院去。 “阿力兄弟,走,上厅里喝茶。”邹管事热情地笑着要将阿力引进厅里喝茶。 “不必了,我是奉了钱管家之令,送修葺茅舍的银子来的。”阿力从怀里拿出六百两银和回执单,让邹管事在回执单上面签字印章。 “阿力兄弟,你且厅上坐喝茶,我去书房签字印了章……”邹管事接过回执单道。 “不用了,我就在此等你便是。”阿力执意在原地等邹管事。 邹管事只好随了阿力,自己拿了回执单,匆匆去书房。 阿力想起刚才四个大汉,直觉奇怪,这茅舍,住的全是又老又病的山庄老奴,根本无需护卫。邹管事掩饰的牵强,其中定有蹊跷。 阿力好奇心起,随步就往后院去,四下环顾,见后院廊道的尽头,有一扇门,虚掩着。 阿力快步上前,推开门,却见廊门外是条通道,深幽阴暗,似往地底下延伸。阿力正要跨步进去,却听邹管事在前院唤自己,便收住了脚步,掩上门,快步往前院去。 “阿力兄弟,你?”见阿力从后院出来,邹管事不解地问。 “尿急,找茅房。”阿力回道。 “哦哦……找到了吗?” “没有。”阿力故作不好意思。 “哈哈……走,我领你去。”邹管事很是热情。 “算了算了,我一会出去,路边解决就行。”阿力拿了银要与邹管事交换了回执单,便告辞邹管事,出茅舍上马返回周家山庄。 阿力回到山庄,将在茅舍看到的,一一详禀给钱管家。 “你确定那四人是练家子?”钱满粮问。 “回禀钱管家,确定是,那四人身手敏捷地将小的围在中间。不是习武之人,是不懂这种合围的。”阿力坚信自己的眼睛。 “那廊道外的通道,你看清楚了吗?” “里面阴暗,看不清楚,但我感觉,那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当初建茅舍,也没有这样的一条暗道。”钱满粮越来越看不懂茅舍了。 这个邹伍婆,在茅舍管事十年有余了,茅舍一直管理的不错,也没让山庄操过心。 也许是邹伍婆确实管理的好,也也许是山庄将茅舍无视了。 “阿力,晚上同我再去趟茅舍。”钱满粮决定夜探茅舍。 “是,钱管家。”见又有事做了,阿力兴奋地咧起嘴。 子时,钱满粮带了阿力,着了夜行衣,蒙上脸,上马前往茅舍。 到的离茅舍十丈外处,二人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丛里,便轻身向茅舍摸去。 到的茅舍院墙外,钱满粮先跃上院墙,蹲在院墙上向茅舍院内细观,见无异样,便招手让阿力跟上。 二人跃下院墙,潜去茅舍的后院。 刚进后院,便见后院十余人打着火捻子在搬运东西,邹管事在一旁记数。 钱满粮与阿力,隐在一边,想看看他们在搬运何物。 却从始至终,十余人都无人开声,默契地搬运和记数。 半个时辰后,一帮人结束了搬运,熄了火捻子散去,邹管事也伸了个懒腰,回房歇息去了。 又等了盏茶功夫,钱满粮起身,向廊道尽头的廊门摸去,阿力紧随其后。 到的廊门处,钱满粮伸手去轻推廊门,廊门已上了锁。 阿力从腰间掏出一截铜丝,递与钱满粮,钱满粮满意地轻笑了笑,接过铜丝,就去捅那铜锁的锁孔。 第184章 正面交手 正当钱满粮用铜丝去撬铜锁时,却见有人提了气死风灯,从前院走来。 钱满粮忙收了手,拉了阿力隐在廊外的栏木下。 只见那人径直往这边的廊门走来,到的廊门前,摸索着开了锁,推门便出了廊门外。 钱满粮从廊栏外立起身,探头往那廊门外看,见那提灯人缓缓往前去,便轻嘱阿力,守在这廊门外,自己跃过廊栏,悄声跟了上去。 提灯人左拐右拐地往下走了四五百米远后,在一外木门前停下,抬手叩门,唤道:“邹四,开门。” 片刻,木门从里打开,室内灯火通明,被唤作邹四的人亲切地招呼提灯人:“二哥,您怎没去歇着?” 提灯人边进屋边回应道:“这批货数量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二人进了屋,也没关门。 “二哥,放心吧,兄弟们都守在这,难不成那燕郊鼠还能摸到这来?”邹四宽慰二哥。 “那燕郊鼠精如野狐,我也着实是怕他嗅到这里来。” “二哥,您多虑了,我们在此处囤货也要六七年了,从未出过岔子。以前还在地面上,现在转入地下,更是万无一失的了。”邹四笃定道。 “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钱满粮摸到门边往暗房内看,却见那两三百平方的暗房内,整整齐齐叠满了装满货物的麻袋,房内大概有二十余名彪形大汉,个个体态强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正当钱满粮要借机摸进房内探个究竟时,通道外却响起了打杀声。 打杀声钱满粮听见了,暗房内的人也听见了,一个个警惕地竖起耳朵,望向那个提灯人。 “你们守在这,我去看看。”提灯人一脸凝重,急急往门外来。 钱满粮想了想,急速撤出通道,返回廊门处。 却见阿力,正在院内与那邹伍婆打在一起,钱满粮一个闪身,从廊门外悄无声息地飞跃上廊顶,静观事态变化。 “哪来的蟊贼,夜半三更闯人私地,拿命来。”邹伍婆掌风凌厉,招招狠辣地攻向阿力。 阿力仗着身姿灵巧,将邹伍婆击来的掌风,一一化解躲避。 这边提灯人已出了廊门,见场内激战的二人,问邹伍婆:“五妹,是何人?” “二哥,不知,问了也不说。小妹刚过来送些吃的,被这厮偷袭。”邹伍婆回道。 “莫管是谁,杀了便是。”提灯人命令。 “是,二哥,只是这厮着实油滑,小妹需要些功夫制住他。”邹伍婆边回应边出掌攻向阿力。 “莫要浪费时间,待为兄来。”提灯人放下手里的灯,向场内掠身而上。 钱满粮知道阿力的功力,对付邹伍婆尚还吃力,要是加一个提灯人,那就必死无疑了。 钱满粮抢先一步掠下廊顶,拦在提灯人面前,招呼道:“邹老二,别来无恙啊?” 也是误打误撞,钱满粮听暗房的邹四与邹伍婆叫提灯人二哥,想必此人可能就是他们的亲哥邹二,便想佯装成燕郊鼠,变了声,出声叫停提灯人。 “燕郊鼠,你还是寻过来了。”邹二停下身,阴狠地回应道:“”既然来了,也就莫要走了。 “邹老二,你做事不厚道,有饭大家吃,一家独大,就不好了。”钱满粮想诓出邹家兄妹做的什么勾当,竟能利用茅舍,暗里盈利。 “呵呵……你燕郊鼠专干些偷摸劫道之事,想坐享其成,未免太痴人说梦了吧。”邹老二已无耐心,蠢蠢欲动地想向钱满粮出掌,又似有所顾虑,大概那燕郊鼠的功夫,不在邹二之下。 钱满粮不再搭话,怕话多露出破绽,余光瞥见阿力中了邹伍婆一掌,踉跄着退了五步。见邹伍婆乘胜要击杀阿力,钱满粮一个挪移急掠,出掌击向邹伍婆,邹伍婆与钱满粮对掌互击,被钱满粮六成的功力,震的五脏六腑移位,“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仰身倒在地上。 “燕郊鼠,你卑鄙。”邹二见邹伍婆重伤倒地,怒从心头起,出招向钱满粮攻来。 钱满粮回身迎战,这邹二,使的是软功柔心掌。 邹二使一招柔指绕,攻向钱满粮。 钱满粮冷笑,用硬功大力掌轻松化解。 邹二又一招兰指弹,向钱满粮的双目弹去。 钱满粮侧身避过,一招无影掌,向邹二的胸部拍去。 邹二蹲下身,一个扫腿,攻向钱满粮。 钱满粮飞身掠起,直踢邹二的面门。 邹二内力深厚,功力不输钱满粮多少。二人你来我往,过五十招后,不分胜负。 钱满粮心下暗忖,邹二已将自己当成了燕郊鼠,今夜势必要将自己赶尽杀绝,如自己恋战,万一露了形,将会打草惊蛇。 钱满粮打定速撤的决定,从腰间摸出迷烟散,向邹二面前扔去。 邹二以为钱满粮射来暗器,忙急速后撤,却见面前一股浓烟腾起,瞬间弥漫了整个后院。 “燕郊鼠,有种莫逃……”邹二在浓烟里叫道。 钱满粮拉了阿力,迅速从前院撤离,掠出院墙,奔去茅舍外的小林中,牵了马,上马加鞭,返回周家山庄。 回到周家山庄,已经丑时末,钱满粮检查了下阿力的伤势,并无大碍,调息两日便可恢复。 第二日一早,钱满粮便等在了泰元馆周老爷的室外。 周老爷起身后,唤了钱满粮进内室。 钱满粮将昨夜夜探茅舍看到的和发生的事,详细禀报给周老爷。 “那邹管事,竟是练家子?”周老爷不敢相信:“当年她是卫良年介绍来的山庄,在山庄做了七八年使唤丫头。之后茅舍老管事患病,卫良年又推荐了这个邹伍婆,让她去管理茅舍。” “这邹管事,功夫虽谈不上上乘,但一老妇,能有些功力,也着实不错了。”钱满粮也不解,这邹氏兄弟,到底利用茅舍做掩护,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没看出那暗房麻袋所装之物是何物?”周老爷问。 “回禀老爷,麻袋束口整齐堆叠,着实看不出内装何物。”钱满粮如实回答。 “查,继续查探,这邹伍婆,定是利用我周家山庄的茅舍为掩护,做越规违法之事。”周老爷蹙起眉,眼里全是怒意。 第185章 邹二搬救兵 周老爷发话,尽快查清邹氏兄妹在茅舍的所作所为。 钱满粮领命,那邹二身手了得,加之暗房内还有十余帮手,钱满粮孤身前往,定是分身乏术。 思考片刻,钱满粮决定叫上老仓,也让老仓能施展施展恢复内力后的身手。 钱满粮去到狗舍老仓的住处,老仓忙请钱管家坐,并泡上一杯香茶。 “仓爷,这几日要借您助我一臂之力,去茅头山办点事。”钱满粮接过老仓双手端来的茶杯。 “钱管家尽管吩咐,老仓随时待命。” “仓爷,您来山庄有多少年了?”钱满粮问? “我来山庄已经二十三年了。”老仓面带沧桑,二十三年,转瞬即逝。 “仓爷,您来山庄这么多年,可记得这山庄下人们中,有个叫邹伍婆的女仆?” “邹伍婆?有些印象,她还有个兄长叫邹一钱,也在山庄里做过几年的园工。” “哦,邹一钱?按他们兄妹的排列,这邹家是要兄妹五六人了。”钱满粮思索道。 “记得那邹一钱,与我还曾发生过一次矛盾。”老仓回忆。 “仓爷讲来听听。”钱满粮很是好奇。 “当年我投奔周家山庄,还无现在的狗舍。老爷没有指派我做任何事,只交代钱老管家与我说,让我安心在山庄养身体便是。” “我哪闲的住,便包揽了院里的打扫。那邹一钱,偏与我对着干,专挑我扫干净的地方修剪枝叶。我见邹一钱如此狭促,便等他修剪完了我再扫。” “谁知,他偏不,就算已修过了的枝叶,我去扫完,他又再修一遍,故意将剪碎的枝叶洒的到处都是。” “我心下气恼,便上前质问与他,他反讥我是一个臭扫地的,不就是应该打扫的么。” “我自知虎落平阳被犬欺,也没再与他理论,他倒好,追上来抡拳就将我打倒在地,看他的架势,是个有功力的练家子。” “当时我心下就觉奇怪,有这些身手,怎会屈居在周家山庄做园工,最起码可以做个护院吧。” “几年后,这个邹一钱就突然的失踪了。听下人们私底下说,说邹一钱被人灭口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老仓讲完自己与邹一钱的事,也觉邹一钱消失的有些奇怪。 “邹一钱被人灭口?为何会被灭口?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会让人灭口?”钱满粮隐约觉得这个邹一钱与自己父亲被害有关,蹙眉发问。 “灭口一说也只是下人们私下里的闲谈,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老仓回答。 “邹伍婆现在在茅舍做管事,昨晚我与阿力夜探茅舍,这邹伍婆也是个练家子,阿力还挨了她一掌,不过没甚大碍。”钱满粮和盘托出昨夜在茅舍发生的事,道:“那邹伍婆的二哥邹二,功夫不错。还有暗室里的邹四和一帮手下,个个也是练家子。” “他们如此阵仗,是做走私贩卖的勾当么?”老仓听钱满粮描述,立刻想到了押私镖。 “定是做的走私贩卖的勾当,但具体是什么,我还要再去茅舍查实。” “那我们今夜去吗?”老仓略显期待。 “今夜不去,昨夜才惊了他们,后两夜去。”钱满粮与老仓约在后日夜里丑时再探茅舍。 老仓欣然应允同钱满粮一起夜探茅舍。 邹伍婆被钱满粮的内力震伤,盘脚坐在床上,邹二盘脚坐在邹伍婆身后,贴掌在邹伍婆后背上给邹伍婆运功疗伤。片刻,二人额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来,邹伍婆面色也慢慢红润了起来。 盏茶功夫后,邹二收住内力,撤回双掌,轻吐一口气,道:“这个燕郊鼠,着实可恶,可惜我的身手还差他一些,总是杀不了他。” “二哥,要不请大哥回来吧?”邹伍婆还有些虚弱,靠在床上。 “大哥要护主子,哪有时间来这。”邹二下的床来,叹了口气,道:“如合邹四之力,要杀燕郊鼠,还是有六七分把握的。” “二哥,这燕郊鼠已找到这里来了,我们的货……”邹伍婆担心燕郊鼠会抢掠暗房的货物。 “莫要担心,这燕郊鼠只有师徒二人,他也就想分一杯羹,要些银子,他对货并没有多少兴趣。” “既然如此,那我们给他些银两便是,以免他来生事。” “他可不是一点银子就能打发的了的,他要得必是货物卖价的六成。”邹二想到燕郊鼠,心里便很烦躁。 “什么?六成?这也太吃人不吐骨头了吧?”邹伍婆愤愤道。 “所以,我们这条道上的同行,都恨不得杀了燕郊鼠而后快。” “就没人能收拾的了这条恶鼠么?” “你二哥我在这条道上,已是一顶一的高手了,我都收拾不了燕郊鼠,你还指望那些个小私贩子?”邹二苦笑。 “大哥请不来,那让三哥回来帮帮我们,共同铲除那恶鼠。”邹伍婆出谋划策。 “这主意可行,明日我便去九幽谷见主人,求主人将三弟借我,助我杀了燕郊鼠。”邹二脸上,露出笑来。 天刚见亮,邹二便骑上快马,由茅舍后门出去,直奔八十里开外的九幽谷。 八十里快马加鞭,邹二在午时后便到的九幽谷里的玄机殿。 守殿人见邹二前来,开了门招呼道:“给邹二使者请安。” “主人在吗?”邹二将马缰递与守门人,问。 “主人今早刚出关,现应该在幽房。” “行,我知道了。”邹二急步往幽房去。 到的幽房门外,邹二跪伏在地,向房内禀道:“主人,邹二钱向主人请安。” “邹二使者,你怎得有空回九幽谷了?”房内人声音威严,不急不缓地问道。 “主人,邹二钱特来向主人求助。” “求助?遇到何难事了?” “昨夜子时,那燕郊鼠闯进茅舍后院,打伤五妹,我一已之力,不是这厮的对手。小的特来请主人,借邹三使者助我一臂之力,共同铲除那燕郊鼠。”邹二钱说明来的意图。 “这燕郊鼠竟能找去茅舍?”房内人厉声道:“万一茅舍泄露了,被周家山庄知晓,可是大损失。” “主人恕罪,是小的办事不力。”邹二钱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也罢,传我的话,着邹三使者,与邹二使者同回茅舍,尽快铲除燕郊鼠,以绝后患。”房内人下令。 “谢谢主人不怪罪小人……”邹二钱喜得连连磕头。 第186章 易常平接单 钱满粮翻找出九年前周家山庄的下人花名册,除去有病死了,筛选掉外派的和郑去茅舍的仆人,其中有五人出庄记录不详。 邹一钱就是五人中的一人,剩下四人分别是李三、刘长根、王三麻和梁苞谷,花名册上并无记载这五人是何时何因离开周家山庄。 钱满粮大胆猜测,参与谋害自己的父亲人,定与这五人有关。 武县周家茶庄的曹行之派小厮快马送信与钱满粮,告知武弋馆来人,说武师易常平已接单,问钱管家何时去武弋馆接人。 钱满粮要查茅舍之事,分身乏术,便去往暗香楼花牡丹处找颜大公子,想托了颜如龙代自己去武县武弋馆接了那易常平来焦县。 颜如龙正在花牡丹处,听钱管家之托,一口便应允了下来,道:“钱管家放心,颜某定将那姓易的带回来交与你。” “如此着实要劳烦颜大公子了。”钱满粮起身,对颜如龙深作一揖以示感谢。 “钱管家,你我既是朋友,就莫要如此见外。”颜如龙直爽地道:“我也权当去武县逛逛散散心。” 提到武县,花牡丹有点伤感:“离开武县也近一年了,着实想齐妈妈与众姐妹。” “这有何难,明日,我带你同去武县便是。”颜如龙要带花牡丹同去武县。 “这……”花牡丹有些犹豫,看向钱管家。 钱满粮明白花牡丹的意思,笑道:“牡丹姑娘如想去,便去就是,我与鲍妈妈熟悉,我去替你向鲍妈妈请示,鲍妈妈定给我这个面子。” “不用,钱管家,我来与那鲍妈妈说,牡丹陪我几日,我银子照付与她,她还能不让牡丹与我同行?”颜如龙不缺银子,鲍妈妈开门做买卖,一拍即合的事,根本不是问题。 “行,颜大公子,您作主,这次去武县,来回开支,我包了。”钱满粮应诺。 “花不了几个银子,钱管家莫要小瞧了颜家,这点小钱,颜家还是花的起的。”颜如龙拒绝道。 “颜大公子,您是替我办事,自然……” “不说了,就按我说的定,等我回来,您请我喝酒便是。”颜如龙打断钱满粮的话,豪爽道。 “好吧,那就着实辛苦颜大公子了。”钱满粮再次作揖示谢。 第二日,颜如龙睡饱了起床,吃过午饭后,叫小厮套了颜府的马车,上车去暗香楼接上花牡丹,便出发去武县。 二人一跑游玩,走走停停,又是住店歇息,直到第二日黄昏,才到的武县,入住武县最好的酒楼迎宾楼。 花牡丹许久未回武县,心下激动,放好行囊后,便拉了颜如龙,往醉香楼去。 醉香楼已上客,厅里热闹非凡,老鸨与姑娘们都在忙着招呼金主。 望着熟悉的醉香楼,花牡丹触景生情,禁不住热泪盈眶。 花牡丹悄声走到老鸨齐妈妈身后,伸手从后面捂住齐妈妈的眼睛,惊的齐妈妈连连叫道:“哎呀哎呀,哪位官人,与老婆子开玩笑?” “您猜猜我是谁?”花牡丹变一副粗嗓,逗弄齐妈妈。 “哎呀,老婆子可猜不出,万一猜错了,您又要生老婆子的气。”齐妈妈圆滑地回道。 花牡丹松开手,齐妈妈转身,见是花牡丹,一把抱住花牡丹,惊喜地叫道:“哎呀,牡丹我的儿,你怎得回来了?想死妈妈了。” 花牡丹贴脸在齐妈妈的怀里,“咯咯”直笑:“我刚到武县,就来看齐妈妈了。” 齐妈妈见花牡丹身后站着的颜如龙,立刻满脸堆笑着招呼:“如老婆子没记错,您是颜公子,上次还来找过牡丹。” “是的,齐妈妈好记性。”颜如龙礼貌地回应。 “你们怎得一起来的?”齐妈妈不解,为牡丹赎身的,可不是这个颜公子。或者,为牡丹赎身的,就是这个颜公子,当时只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拿银票来赎的牡丹。 “是的,齐妈妈,我与颜大公子同来武县,特意来看您和姐妹们。”花牡接话。 “好好好,牡丹有心了,来来来,楼上坐。”齐妈妈招呼花牡丹与颜如龙楼上请。 颜如龙也不给花牡丹拉面子,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银票来,递给齐妈妈,道:“给齐妈妈和姑娘们吃酒。” “哎呀呀,让颜公子破费了。”齐妈妈开心地接过颜如龙的银票,对颜如龙屈膝称谢,夸赞地对花牡丹道:“牡丹我的儿,你是真真命好,有颜公子这般的好人待你,你以后呀,有享不尽的福了。” “颜公子待我甚好。”花牡丹满足地轻声对齐妈妈撒娇。 “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随齐妈妈上到二楼,楼上已快是满座。 “齐妈妈,您这醉香楼的生意,着实是好。”颜如龙奉承道。 “哎呀,都是各位爷捧场,小楼才能门庭若市。”齐妈妈眉开眼笑。 “也是齐妈妈经营有方。” “过奖过奖……”齐妈妈将二人领到一处包房,拿小厮上了酒菜,招呼颜如龙与花牡丹吃好喝好,便下大厅去忙去了。 齐妈妈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便被一人从后面拽住。 齐妈妈回头看,见是衙门的牛师爷,忙赔着笑脸招呼:“牛师爷,百合在房里等您呢,老婆子送您过去。” “不急,齐妈妈,问你个事。”牛师爷拉了齐妈妈靠边站,低声道。 “您问便是,老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才你领的那一男一女,女的是不是叫花牡丹?”牛师爷指了指身后的通道。 “是呀,牛师爷,您认识牡丹?”如齐妈妈没记错的话,这牛师爷,是牡丹被赎身离开醉香楼后半年才来光顾的醉香楼。 “哦哦,有过一面之交,好了,你忙去吧。”牛师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 自从县老爷张本善在醉香楼被人仙人跳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三日后去丰兆街找花牡丹,花牡丹早已人去楼空。张本善顿悟,自己被这仙人跳,与这花牡丹脱不了干系,无奈不知花牡丹去向,只能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 现如今,在醉香楼,牛师爷又遇上了花牡丹,岂能轻易放过这个向张本善邀功请赏的好机会。 牛师爷冷笑一声,便匆匆下楼出醉香楼而去。 第187章 花牡丹入了武县牢房 牛师爷急急回到衙门,又不敢去内府扰张本善与王夫人。 于是,牛师爷擅自作主,叫了六名夜值衙役,带了钢刀绳索,往醉香楼奔去。 牛师爷带了衙役到的醉香楼,边进门边叫嚷道:“衙门捉拿贼人,不相干之人速速闪开。” 醉香楼内的嫖客与姑娘们,吓得纷纷退避,让出道来,供牛师爷与衙役往二楼冲去。 牛师爷径直带衙役到的颜如龙与花牡丹的包房外,指挥衙役,一脚踹开包房的门,一窝蜂冲了进去。 正在喝酒的颜如龙与花牡丹,被突如其来踹门涌进来的衙役们,惊的愣了神,忙站起身来,花牡丹躲进颜如龙身后。 “何事让各位官差大人如此侵入房中?”颜如龙回过神来,问道。 “呵呵……这位客官,看你衣着打扮,就是个有钱的主,今晚本师爷是来救你的。”牛师爷从门外进来,面带几分得意。 “救我?何出此言?”颜如龙不解。 这时,齐妈妈急急赶来,忙问牛师爷:“牛师爷,这是何为呀?” “齐妈妈,你可莫要阻了本师爷办案,不然,你这醉香楼……”牛师爷话里尽是要挟。 齐妈妈无奈,只能担心地看了看颜如龙与花牡丹,便退了下去。 “你知道你身后这女子,是做何营生的么?”牛师爷对颜如龙道。 “何营生?”颜如龙反问。 “她可是专干仙人跳谋人钱财的贼人。” “牛师爷何出此言?”颜如龙不知道花牡丹怎得得罪了武县衙门里的人。 “少废话。来人,将此女贼绑了,带回衙门。”牛师爷喝道。 衙役一拥而上,拉开挡在前面的颜如龙,扣了花牡丹,绑了手腕,推着往门外走。 “颜大公子,告诉钱管家……”花牡丹临出门时,扭头对颜如龙道。 颜如龙面对衙役,也束手无策。之前在武县,也未与衙门的人打过交道,只是仗着江一刀妹妹与县大人通奸那点关系,有事都花银子让江一刀去办了。 颜如龙听花牡丹要自己找钱管家,于是,忙急步出了房,离开醉香楼返回迎宾楼,叫来车夫,连夜赶回焦县。 夜行缓慢,颜如龙在马车里睡得昏头转向,第二日晨时才到的周家山庄外。 颜如龙对周家山庄心有余悸,着了车夫前去告知周家山庄的守门人,让通报钱管家:牡丹姑娘求见。 钱满粮接到小厮来报,心下狐疑,忙出院来,见颜家的马车停在庄外,暗忖道:“颜大公子这么快接人回来了?说好了暗香楼交接,怎的来山庄了?” 钱满粮走近颜家马车,唤道:“颜大公子,牡丹姑娘……” 却见那颜如龙,撩开车帘,神情着急地招手让钱满粮上马车。 钱满粮上了马车,见只有颜如龙一个,问道:“牡丹姑娘送回暗香楼了?易常平……” “来来来,您先坐下,我与您细说。”颜如龙一脸焦急。 钱满粮预感不妙,忙在车内坐了下来,听颜如龙讲述了昨夜在醉香楼突发的事情。末了,颜如龙求助地道:“钱管家,您救救牡丹。” 了解了花牡丹被牛师爷带走的前因后果,钱满粮心下有数,安抚乱了分寸的颜如龙:“莫急,牡丹姑娘我来救,您先回颜府歇息一两日,再去武县帮我接了那易常平来。” “我我……我也歇不住呀,我即刻与您同去武县救牡丹。”颜如龙要同往。 “颜大公子,您听我的安排,我先回去准备准备,就启程去武县。”钱满粮边说边下了马车。 颜如龙只好依了钱管家安排,吩咐车夫回颜府。 钱满粮急急去泰元馆,向周老爷禀明花牡丹之事。 周老爷体恤钱满粮辛劳,吩咐道:“茅舍的事延后几日办,先将武县的事办妥。” “是,老爷,满粮这就去武县。” 花牡丹被押入武县县衙大牢,单独关押在一间不是牢栏的暗房内。 牛师爷挥手摒退了衙役,盯着被衙役推跌坐在地上的花牡丹看了片刻,不怀好意地笑道:“花牡丹人如其名,着实是貌美如花。” “牛师爷,您无故绑了奴家来此,是何用意?”花牡丹强装镇定,斥问。 “你还要装到何时?”牛师爷慢慢近前,眼里露出邪恶来。 “奴家装甚?”花牡丹打定主意,绝不认罪。 “你与同伙设计仙人跳,套陷张大人,你休想抵赖。” “冤枉,奴家当日被那伙贼人惊吓,回到家,便与亲戚回老家去了……” “越漂亮的脸蛋越会说谎。”牛师爷蹲下身,一把捏住花牡丹的腮帮,贪婪地盯着花牡丹白嫩漂亮的脸蛋。 “牛师爷,您掐疼奴家了……”花牡丹从牛师爷眼里看出了欲望,本能的职业反应,竟娇滴滴地双目含春,向牛师爷撒娇。 花牡丹的一声“牛师爷”,叫的牛师爷骨头都酥了,二话不说,直接将花牡丹扑倒在地,口手并用,急切地发泄兽欲…… 事毕,牛师爷起身来,满足地绑着裤腰带。 “牛师爷,您放了奴家吧。”花牡丹坐起身,整理着衣裙,娇声道。 “哼!贱人,以为你这样贿赂本师爷,本师爷就会知法犯法放了你?做梦,等明日禀了张大人,你就等着在牢里老死吧,哈哈……”牛师爷提好裤子,得意地笑着出了牢房。 “呸……”花牡丹被牛师爷白嫖,顿觉恶心,轻啐一口,也无其他办法,只能等颜如龙回焦县找钱管家来救自己了。 第二日,牛师爷早早就等在了公堂的偏门旁,等张本善上堂。 张本善在内府同夫人用完早饭,换了官服,往前堂去。 牛师爷在偏门张望,远远见张本善用小拇指的长甲盖剔着牙往公堂慢悠悠走来,忙急步迎了上去,讨好地躬身请安:“请老爷安。” “嗯,今天可有人告官?”张本善问道。 “暂时还未有人来告官。”牛师爷谄媚地回禀:“禀报老爷,昨晚小的将那花牡丹捉了……” “哦?那贱人怎得又在武县现身了?”张本善听说捉了花牡丹,忙停下身来,问道。 “昨夜小的去醉香楼巡查,见这花牡丹又傍了个有钱的男人,正要施仙人跳,就被小的带了衙役给押到牢里了。” “快,将这贱人押上公堂,本县要好好审审……”张本善兴奋地踩着碎步往前堂去。才走了几步,一转念,停下步子,转身对牛师爷道:“不,不宜公审,带我上牢里,本县要私审这个贱人……” 第188章 张本善欲擒故纵 张本善又回了趟内府,与夫人称要微服出街查案,换了便服,再急急回到前堂。 牛师爷领了县令张本善,去到县衙牢里的暗房。 到的关押花牡丹暗房的门口,牢役开了锁,张本善拉了拉衣领,示意牛师爷门外候着,便推了门进暗房。 张本善进到暗房,见那花一般漂亮的花牡丹,蜷缩在墙角,一副楚楚可怜状,心下又不禁怜香惜玉起来,正要上前。 “张大人,您终于来了……”花牡丹听的门响,抬头望去,见是武县县令张本善,忙哀哀叫唤,欲起身来,无奈蹲久了脚麻,一时起不了身。 “你你……你这小贱人,陷害本官……”张本善想到之前被仙人跳,又硬下心肠来,喝斥道。 “大人……奴家冤枉啊……”花牡丹柔弱地扶着墙站起身来,抬腿就要迎上张本善,却脚下一软,重心失衡,“哎呦”娇呼着往前扑去。 见花牡丹要跌倒,张本善本能地快步上前,一把搀住花牡丹。 花牡丹顺势扑在张本善的怀里,眼里倾刻落下泪来,哀怨道:“大人,您冤枉奴家了。那日奴家吓得少了半条命,大人弃下奴家走后,奴家惊吓过度,回到家便病了。亲戚见我可怜,便接了我去他那调养身子,大半年才好。” 花牡丹哭的梨花带雨,张本善心软了,抱着花牡丹,抚着花牡丹的细腰:“那日本县也着实是失了方寸,没来得及顾的上你,牡丹莫要怪本县。” “大人,牡丹与大人分开这些时日,牡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大人。无奈身子虚弱,想来找大人,也没有力气。直到牡丹身体痊愈了,就急急来武县。谁料,昨日刚回武县,就被牛师爷捉了来此,呜呜……”花牡丹委屈不已,趴在张本善的怀里,哀哀哭诉。 “莫哭莫哭,牛师爷是误会牡丹了。”张本善揉着花牡丹的细腰,安抚道:“牛师爷说昨夜你与一富家公子一道,那富家公子是何人?” “大人,那是奴家的表哥,牛师爷却说奴家什么仙人跳……”花牡丹摸上张本善的胸口,娇滴滴地回答。 “原来如此,委屈你了。走,本县带你出去。”张本善搂了花牡丹,就往暗房门外去。 在门外等候的牛师爷,见张大人搂着花牡丹出来,顿时傻眼,嗑巴地道:“大大……大人,这这……” “师爷,你冤枉牡丹了,昨夜那男子,是牡丹的表哥。”张本善责怪地瞪了牛师爷一眼。 “牛师爷,谢谢您昨夜对奴家的照顾……”花牡丹眼含怒意,盯着目瞪口呆的牛师爷。 张本善将牡丹带到衙门附近的花满楼酒楼,要了间房。二人关了房门,直奔床上,极尽云雨,以慰分开这些时日的饥渴。 牛师爷本以为张县令定会处置花牡丹,怎料这好色的张大人,还是没过的了花牡丹的美色,竟然又与花牡丹好上了。 牛师爷惊的没了分寸,昨晚自己占有了花牡丹,这花牡丹肯定会趁机在张大人面前给自己下绊子。 张本善心满意足地从花满楼回到衙门,见牛师爷正在衙门大门处来回踱步,似很焦急。 “出了甚事?”张本善上前问道,刚才携花牡丹离开时,张本善吩咐牛师爷,在衙门口候着,等自己回来,一起回衙门内院,好在王夫人面前演戏。 “老爷,那花牡丹,确实与那些仙人跳的贼人是一伙的。”牛师爷急于治花牡丹的罪。 “你当本县是傻的?叫几个人看住花满楼的前后门,给本县盯死了这贱人,等她与她那帮同伙碰头,立马一网打尽。”张本善咬牙切齿地道,他恨透了武县这帮玩仙人跳的,上次自己被套,简直是奇耻大辱。 见张本善是玩欲擒故纵之计,牛师爷瞬间放下心来,眉开眼笑地竖起大拇指奉承张本善:“还是老爷高,实在高。” 钱满粮出发武县前,去老仓处,交代今晚暂不行动,等自己的另定时间。 尽管钱满粮骑了山庄最好的马,快马加鞭,也到亥时初才到的武县,入住迎宾楼。 花牡丹轻易得了自由,与张本善在花满楼云雨后,便又回到了迎宾楼,住进颜如龙前夜要的房里,美美地洗漱了一番,倒在床上便睡了起来。 花牡丹一觉睡醒,已是亥时,顿觉饥饿,便起了床,准备出街觅食。刚下到迎宾楼的大厅,就见钱管家拿了房牌,往楼上去。 “钱管家,您来了……”花牡丹快步上前,欣喜唤道。 见花牡丹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钱满粮诧异地问 “牡丹姑娘,你这是……” “钱管家,我已无事……”花牡丹略带得意之色。 “走,上房里细说。”钱满粮率先往楼上走。 二人到的房内,双双入坐。 花牡丹将自己被牛师爷押去牢房和张本善释放自己的事一一告知与钱管家。 钱满粮见花牡丹如此轻易脱险,总感不太简单,沉思片刻,道:“牡丹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即回焦县。” “这么快吗?”花牡丹不解,事情已经结束,还用着如此草木皆兵? “对,马上。走,我陪你去收拾东西。”钱满粮起身,催促花牡丹。 花牡丹见钱满粮神情凝重,心下也紧张了起来,忙应答着起身,就要回房去收拾。 谁知,二人正走向房门,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一伙衙役冲了进来。 断后的是张本善与牛师爷。 “呵呵……”张本善冷笑着迈着方步进得房来,得意地在椅子上坐下,道:“花牡丹,你暗算本县,是何居心?” 钱满粮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既然事已至此,只能暂立一旁,静观其变了。 “奴家冤枉,张大人,您何出此言呀?”花牡丹心下已乱,却口喊冤枉。 “贱人,本县已去醉香楼调查过了,你原本就是醉香楼的娼妓,却佯装良家妇女,给本县下套,着实可恶。”张本善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喝斥花牡丹。 “大人,您说甚?奴家听不懂……”见事已败露,花牡丹心虚地只往钱满粮的身后躲。 第189章 交易 “还要与本县装无辜?我看你这贱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张本善眯起小眼,吩咐衙役:“来呀,将这贱人绑了,先扒光了再说。” 众衙役得令,就要涌上前拉花牡丹。 花牡丹躲在钱满粮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慢着。”钱满粮出声。 “哈……你就是那日仙人跳的领头人,本县认得你的声音。”张本善眼里冒出恶毒的光来。 “既然大人已知晓我是何人,怎得没有顾虑了么?”钱满粮轻笑道。 “顾虑?本县顾虑甚?今夜本县就将你这男女贼人擒了,剁碎了喂狗,以泄心头之恨。”张本善着实是恨,堂堂一县之主,竟会被这两个宵小算计。 “如张大人不顾虑那日签下的协议书,那大可以杀了我二人。”钱满粮抛出杀手锏。 “莫想用那张破纸来要挟本县,本县只要杀了尔等,那协议书自然就是一张擦腚的废纸。”张本善笃定地。 “张大人,我们可不止二人,您是见过的,我兄弟众多。如张大人一意孤行,那么,小的脑袋还没落地,那协议书,已到了尊夫人的手里了。”钱满粮面色无惧,和风细雨地道。 “你……莫想诓骗本县。”王夫人是张本善的软肋。 “如张大人想引火自焚,大可以一试。”钱满粮着实是不怕张本善与这帮衙役的,即使张本善要执意行事,大不了用武力解决,对付这些个酒囊饭袋的官家人,钱满粮只需半盏茶的时间。 “可恶至极。”张本善想发作,又着实顾虑,原本以为擒了仙人跳贼首,便能扼住这帮贼人的七寸。岂料,自己的七寸,也捏在这帮贼人的手上。 “大人,莫要被这贼人唬住了,大不了回衙门,与夫人坦白了,也好过被这贼人要挟。”牛师爷在一旁助力张本善。 见张本善动摇,钱满粮轻蔑地笑道:“届时,我的那些个兄弟,会将张大人的协议书,复刻了,贴满武县的大街小巷。” “你你你……”听钱满粮还来这一手,张本善又气又急,王夫人那尚难对付,如让武县民众知晓了,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是别想要了。若惹恼了王夫人的娘家人,自己的项上人头,也说不定留不住了。 张本善想到最恶劣的后果,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一时没了主意。 钱满粮细观张本善的神情变化,也知吓唬张本善也差不多了,适时收手,才会有好效果。 “张大大,我等也并非要与张大人为敌。我们也是为了一口饱饭。只要张大人不为难我们,我们是绝不会与官家作对的。”钱满粮故作沉思,片刻后,道:“张大人,您是武县父母官,您为武县百姓,也做过不少功绩,小的们也着实希望您继续做我们武县的父母官。” 钱满粮这几句奉承张本善的话,张本善听的很是受用,焦躁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这样吧,张大人,小的与您做笔交易,如何?”钱满粮善意地望着张本善。 “何交易?”张本善急切问。 “张大人,小的将协议书还您,您放我二人出武县。小的向您保证,以后绝不在武县混生计。”钱满粮抛出利与张本善的交易。 “此话当真?”张本善心下狂喜,忙确定。 “千真万确,小的已说过,我等只为讨口饱饭,并未要想与官家对立。”钱满粮强调自己的立场。 张本善暗忖:“这贼人也算讲道理,说的也是实情,虽武县仙人跳猖獗,但套的基本是外县人。这足以证明,这帮贼人,还是讲些本土义气的。” “如何交易?”既然对自己有利,张本善没理由不答应交易。 见张本善松了口,钱满粮诚意满满地道:“张大人先放牡丹姑娘走,我在此陪张大人。一个时辰后,我将协议书交与大人后,小的再走。” “行,成交。”张本善不假思索,一口应允。 达成了交易,钱满粮对身后的花牡丹道:“牡丹姑娘,你先行。我的黑马在酒楼后的马厩里,你骑了去。我晚些时候,便来与你会合。” “这……您……”花牡丹眼里满是担忧,有话又不便明说。 “走吧,一直往前走,莫迟疑,我定会追上你同行。”钱满粮用眼神安慰花牡丹。 “嗯。”花牡丹知钱管家武功不凡,也略宽下心来,感激之意溢于言表,望了一眼钱管家,便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钱满粮走近桌前,道:“张大人,小的能否坐下来等?” “坐吧,你协议书带在身上否?”张本善问。 “张大人,协议书带没带在小的身上,一个时辰后,小的定能交与您。”钱满粮保证。 “哼,我堂堂武县之主,却在尔等屑小手上栽了跟头。”张本善着实是顺不过这口气来,怒视坐在一边的钱满粮。 “大人,万事都讲个因果,如没有我等这事,或许会有别的事,比如:那一刀一枝……”钱满粮点到为止。 见钱满粮提到自己之前的姘头江一枝,张本善心下一惊,顿觉这贼人来头不小,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小的就一凡夫俗子,只要张大人留条活路,小的也断不会与张大人为难。”钱满粮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张本善原本还打算等钱满粮交出协议书的时候,便命衙役捉了杀之。这下,钱满粮说出江一枝,张本善杀钱满粮之心就愈发坚定了。 钱满粮望着张本善那变了又变的脸色,心下已有数,不动声色地静坐,闭目调息。 一个时辰,在满屋人的沉默中慢慢结束。 张本善正要开声,钱满粮睁开眼。起身从怀里掏出协议书,在张本善眼前展开,道:“张大人,协议书在此,请张大人与我同出酒楼,待小的租了马,上马前,定还您协议书。” 张本善眯起泛着凶光的小眼,也起身来,示意钱满粮,同出酒楼。 衙役在前面走,钱满粮夹在中间,张本善与牛师爷断后,一行人往酒楼大厅而去。 第190章 以一敌三 到得迎宾楼的大厅,钱满粮交足银两,买断一匹好马,着店家小哥即刻牵到酒楼外。 片刻,马匹已在迎宾楼外候着。 钱满粮接过店家小哥手上的马缰,衙役却“呼”地将钱满粮与马匹围了起来。 “张大人,这是何意?”钱满粮笑问。 “既然协议书在你手上,你也就一同留下吧。”张本善黑下脸,手一挥,衙役们提了钢刀,便往钱满粮群攻了过来。 “呵……”钱满粮冷笑一声,纵身丈余高,一个扫踢,将一众衙役尽数踢翻在地。 见钱满粮功夫如此了得,惊的张本善与牛师爷张大了嘴,一时愣在原地。 钱满粮掸了掸衣袖,抬眼直视愣神的张本善,张本善回过神来,吓得直往迎宾楼里退。 “张大人,您食言了,就莫怪小的悔约,后会有期。”钱满粮收起协议书,跃身上马,双脚猛夹马肚,一人一马,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追,快给我追……”牛师爷气急败坏地指挥倒在地上喊疼的衙役们。 “追个屁追,唉!早知如此,拿了协议书,让他走,也就不会节外生枝了。”张本善懊悔不已。 钱满粮快马加鞭,飞奔了一个半时辰后,赶上了先行的花牡丹。 花牡丹见钱满粮毫发无损地追来,开心一笑,跟在钱满粮的马后,往焦县返去。 回到焦县,天已大亮,送花牡丹回暗香楼,钱满粮骑上山庄的黑马,返回周家山庄。 一天一夜的奔赴,钱满粮着实累的不轻,上泰元馆向周老爷回禀了花牡丹已带回暗香楼后,便回了管家房,倒头便睡。 这一觉,直睡到子时才醒来,枕边的秋香,也正睡得沉。 钱满粮轻手轻脚起身,见秋香将饭菜温在炉上,顿觉饥饿难耐,忙端了饭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春末的夜,还是漫长。钱满粮吃饱后,已无睡意,便换了夜行衣,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狗舍叫了老仓,二人骑马夜出山庄,往茅头山而去。 到的茅头山,钱满粮依旧将马匹牵入离茅舍一里余外的小林里。 二人翻院墙进了茅舍,往后院摸去。 岂料,那邹二钱,在九幽谷求得主人让邹三钱同来茅舍助力,早已在茅舍的院里设了机关,专等燕郊鼠自投罗网。 钱满粮与老仓,刚踏进茅舍后院,就触动了后院与前院拱门处的机关。顿时铃声大作,片刻,茅舍后院,便亮起了灯火,照得茅舍亮如白昼。 茅舍内,包括邹伍婆、邹二钱、邹四钱在内,一下子涌出二十余号人来,个个体形强壮,全是练家子。 钱满粮与老仓的身后,也被七八个壮汉断了退路。 “哈哈……燕郊鼠,你还是自投罗网了。今夜,二爷我就要斩了你这只讨厌的恶鼠,以绝后患。”邹二钱得意地哈哈大笑。 “邹二,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钱满粮变了声,讥讽道。 “燕郊鼠,二爷我有自知之明,我一人之力,着实奈何不了你。但是,今夜,合我邹家三兄弟之力,要斩杀你,应是绰绰有余的了。”邹二钱相当有自信。 “邹二,莫要不知耻,我劝你,乖乖归顺与我,我便留尔等一条狗命。”钱满粮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也就不再顾虑,直接拿话激邹二钱。 “你……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简直是找死。”邹二钱被钱满粮一激,气得脸都黑了。 “二哥,莫与他废话,杀了再说。”邹四钱抢先攻向钱满粮。 见邹四钱一人攻去,邹二钱忙招呼了邹三钱,一同向钱满粮攻去。 老仓见邹家兄弟要以多胜少,便也抢先出掌迎战,一掌拍向先攻来的邹四钱。 邹四钱不知死活,硬生生去接老仓的掌,谁知还没碰到老仓的手掌,便被老仓雄厚的内力震飞了出去,落在丈余开外,狼狈地连连后退。 见邹四钱出师不利,邹伍婆一声令下,招呼众手下:“全部给我上,杀了这俩后,给兄弟们庆功。” 一众二十余人,从四面八方向钱满粮与老仓攻来。 邹二钱与邹三钱二对一,专攻钱满粮。 其余的人攻向老仓,老仓冷冷一笑,老练又沉稳地以一敌二十余人。 邹四钱稍作调息,也加入攻击钱满粮的阵队中。 邹伍婆因有伤未愈,只能站在场外,焦急地观战。 钱满粮以一敌三,虽无惧,但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虽之前与邹二钱交过手,知邹二钱功力不俗,现在又加了个邹三钱。 这邹三钱,使的是螳螂拳,功力也不在邹二钱之下。 钱满粮决定从最弱的邹四钱下手,先来个杀鸡儆猴。趁邹二钱与邹三钱躲避攻击的空档,钱满粮一招恶鹰掏心,将武功次了邹二钱好几个阶的邹四钱的胸部,活生生地掏开。顿时,邹四钱惨嚎着倒在地上,胸口血流不止。 邹二钱与邹三钱见邹四钱倒地,忙向钱满粮发掌,逼退钱满粮后,去扶倒地哀嚎的邹四钱,只见邹四钱的胸膛,骨肉已被掏去,看到里面的心脏,在一颤一颤的跳动。 邹四钱如此惨状,惊的邹二钱与邹三钱头皮发麻,双双低呼:“鹰爪功?” 钱满粮傲立场中,望着邹家兄弟,冷笑道:“还有要送死的么?” 邹二钱今晚,誓要斩杀燕郊鼠,怎肯轻易言败,收了溃散的心神,招呼邹三钱:“三弟,杀了此贼,为四弟报仇。” 二人怒从心头起,双双发力,向钱满粮扑去。 那边力战众壮汉的老仓,也频频使出杀招,已有八人死在了老仓的分心掌下。剩下的十余人,心下也发起虚来,将老仓团团围在中央,却不敢轻易出手。 邹伍婆将奄奄一息的邹四钱拖下场,见手下围着老仓迟迟不动手,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杀了他……” 片刻,又有两名壮汉倒地不起,老仓却越战越勇。老仓的身手,对付这些个无名小卒,着实是游刃有余。 反而是钱满粮,在邹家两兄弟的合攻下,也是大耗内力。 钱满粮暗忖,如不能速战速决,自己定会疲于应对。心念一转,钱满粮使出十成的内力,使出鹰爪功中的上乘招式,向邹家兄弟攻去…… 第191章 受伤脱险 邹二钱见钱满粮的鹰爪功招式狠辣,也是强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地迎战。 邹三钱贪功冒进,想尽快拿下燕郊鼠,便使出螳螂拳中的提折撩阴,近身向钱满粮攻去。 钱满粮冷笑斥道:“找死。”一招饿鹰扑羊,直接抓向邹三钱的脑顶。 邹三钱还未碰到钱满粮的裆部,自己的头骨,就被钱满粮生生的抓裂了,头发连着头皮,一大块被扯落了下来,血淋淋抓在钱满粮的手上。 邹三钱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昏死了过去,骇的邹二钱心疼大叫:“三弟……” 连折两个弟弟,邹二钱斗志立减,望着倒地的邹三钱,恨的双眼通红,嘶吼道:“弓弩手准备。” 瞬间,茅舍后院的房顶上,便出现十余名手持弓弩的弓弩手,将弓弩齐齐对准场中的钱满粮与老仓。 “燕郊鼠,你去死吧。”邹二钱怒吼地命令房上的弓弩手道:“给我射杀……” 见势不妙,钱满粮与老仓,同时往前院撤退。 无奈房顶上弓弩齐发,箭如雨下,钱满粮躲避不及,手臂上被弩箭射中。 老仓贴身在前院与后院交接的拱门旁,躲过箭雨,见钱满粮中箭,心急如焚,正欲出手上前。 钱满粮却从腰间掏出两颗迷烟散,扔到场中。顿时,浓烟漫起,众人被烟呛的直咳。 老仓趁机上前,搀了受伤的钱满粮,迅速撤出茅舍。 “给我追……”邹伍婆在浓烟里喊道。 “伍妹,莫追了,燕郊鼠已中毒箭,就算逃出去,也必死无疑。”邹二钱更关心邹三钱是否还活着:“赶快看看三弟,伤的怎么样了。” 钱满粮与老仓,急急返回周家山庄,同回到了老仓的房内。 老仓忙找来剪刀和止血散,给钱满粮拔手臂上的弩箭。 剪开衣袖后,只见那弩箭,钉进了钱满粮的手臂骨中,伤口的血,已成黑色。老仓紧皱起眉,忧心地道:“钱管家,你且忍忍,我要拔箭了。” 钱满粮将剪下来的衣袖,塞进嘴里咬紧,对老仓点头示意拔箭。 老仓握住箭柄,运力到手掌,将钉在钱满粮手臂上的弩箭,生生地拔了出来,只见那拔出的箭头上,还连着钱满粮的肉。 钱满粮疼的闷哼一声,额上的汗,如雨般流了下来。 老仓来不及细看,往钱满粮的伤口上倒上烧酒清洗,再洒上止血粉,然后用布包扎好。 钱满粮的伤口,被烧酒灼疼的嘴唇发白,握拳的手骨处,皮肤撑的煞白。 老仓扶了钱满粮,在床上躺下稍作歇息,转身去将那拔出来的箭头凑近烛光前细看,这一看,惊的叫出声来:“这箭头抺了剧毒……” “仓爷,拿来我看看。”钱满粮虚弱地撑起上半身来。 老仓忙拿了毒箭,又端起桌上的蜡烛,送到钱满粮眼前。 钱满粮接过箭,凑在烛光前细看,又闻了闻,苦笑道:“无情夺命散……” “何为无情夺命散?”老仓接过钱满粮手上的毒箭,问。 “这无情夺命散,是当年邪无子研制的,不知怎的这邹家兄弟也有这毒……”钱满粮陷入沉思中。 “钱管家,您先莫要管这毒是谁研制的,您就说这毒怎么解?”老仓急切地要知道如何解毒。 “这无情夺命散,中毒后只有三日活命的时间,至于解药,暂时无人能解。”钱满粮回道。 “无人能解?那邪无子制毒,不制解药?” “是的,邪无子只管制毒,不管解毒。倒是……”钱满粮灵光一现,想起了白头童翁,心下略微宽慰。那白头童翁,能解万毒,也定能解这无情夺命散。 “倒是甚?”老仓追问。 “仓爷莫急,我想到了有人能解此毒,明日我便去找这解毒之人。”钱满粮笑望向焦急的仓爷,安慰仓爷。 “那甚好,我与您同去。”老仓自告奋勇要与钱满粮同去求解药。 “仓爷,您不用同去,那位前辈性情古怪,不喜见生人。我一个人去便可,只是拜托仓爷,在山庄多操些心,帮看护山庄……” “这个自然,钱管家尽管放心去寻解药。”老仓满口应允。 已是寅时末,钱满粮起身下床,道:“仓爷,我回去准备一下便出发,此去要三日才能到,我尽早些去,以免误了时间……” 见时间紧迫,老仓也无力做些什么,忙要搀钱管家回管家房。 “没事,幸好是伤了手,无碍,我自己回去。辛苦仓爷,您赶紧睡会。” “您慢点走……”老仓站在门口,目送钱满粮消失在夜色里。 钱满粮回到管家房,秋香劳累了一天,睡得很沉。钱满粮找了身衣服,换下身上沾有血污又被剪掉袖子的衣服。 虽无情夺命散有三天的发作时间,但钱满粮只觉内力在一点一点地被吞噬,加之伤口的疼痛,着实是大耗体能。 钱满粮去到壁柜,翻找有没有能疗伤的药。 在形形色色的药瓶里翻了一遍,也没有适合的药。钱满粮有些失望,转念一想,之前在乢山,白头童翁给过自己几瓶丹药,或许有疗伤抗毒的药。 钱满粮转去外室的书桌边,坐下拉开抽屉,翻出白头童翁给的那六瓶药瓶,一瓶一瓶细看。果真有一瓶药瓶上,写着“解毒续命丸”。 钱满粮大喜,忙拔了瓶塞,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嘴里吞下。 片刻后,钱满粮只觉丹田升起一股暖流,只往全身的穴道上涌。 钱满粮忙起身到榻上,盘腿打坐,运功调息。 一个时辰后,钱满粮睁开眼,只觉神清气爽,就连手臂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天色已大亮,秋香也醒了过来,见钱满粮在榻上打坐,忙起身近前,轻呼:“满粮哥,你一夜都没睡吗?” 钱满粮宠溺地看着秋香,笑道:“我打坐也是和睡觉差不多,秋香,我要外出几日,你照顾好自己。” “又要外出?你这连轴转地,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秋香抱怨,也是心疼自己的丈夫。 “我没事,不用担。你洗洗上大奶奶那去吧。”钱满粮安抚秋香。 “好吧,你自己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多加小心。”秋香叮嘱道。 “会的,放心吧……” 待秋香洗漱收拾好出门去慈和轩,钱满粮也起身洗漱,匆匆吃过早饭,便去泰元馆见周老爷。 第192章 再赴乢山 钱满粮到的泰元馆,将昨夜在茅舍的事一一详细禀报给周老爷知道。 周老爷见钱满粮中了毒箭,大惊道:“那邪无子已死,这毒如何解?” “老爷,满粮决定再赴乢山,找白头童翁解毒,也再寻寻飘灵宫。”钱满粮请示。 “对对,白头童翁是邪无子的师弟,他定能解此毒。至于那飘灵宫的事,先放后。满粮,你一定不能有事……”周老爷第一次显得乱了方寸,他失掉谁,都不能失去钱满粮。 “是,老爷,满粮定解了毒完好无损地回来。”钱满粮告辞周老爷,退出泰元馆,到马厩牵了山庄最好的黑马,上马加鞭,再次出发乢山。 钱满粮星夜兼程,第三天晨时,到的乢山脚下,依旧将马寄放在乢山山脚的农人家。 寻着上次与萧红玉同走的山路,到的洞道口,点着火捻子,便往乢山山顶盘道而上。 一个半时辰后,钱满粮到的乢山山顶。此时已是初夏,山风习习,依然还有些冷意。 乢山山顶没了大雪覆盖,显露出真面貌来。山顶怪石嶙峋,树木葱郁,山花也开的热烈,连洞口处的老松,都长出嫩绿的新叶来。 钱满粮无心赏景,虽这两日每日都服下一粒解毒续命丸,但身上的无情夺命散的毒还在,内力涣散,精神也是时好时坏。 钱满粮到的白头童翁崖洞对崖,见两崖间搭了松木桥,便知这桥定是萧红玉的专用木桥。 钱满粮走过松木桥,到的白头童翁的崖洞前,朗声向洞内请安:“钱满粮向白老前辈请安!” “哎呦,说曹操曹操到。快,后生,快进来。”白头童翁在崖洞内叫道。 钱满粮快步走进洞中,白头童翁正迎了上来,一见钱满粮,便喜笑颜开神神秘秘地问:“哈哈……后生,刚才我还念叨到你,你就来了。你是不是来找玉丫头的?” “白老前辈,晚辈是来向您求助的。当然,也是来看看萧姑娘。”钱满粮回道。 “来来来,这边坐。求助?后生,你遇到何事了?”白头童翁将钱满粮引到石凳上,面对面坐下。 钱满粮环顾了一下洞内,并未见到萧红玉,问白头童翁:“萧姑娘不在?” “那小邪魔,哪里待的住,出去抓毒虫去了。”白头童翁细观钱满粮的脸色,道:“后生,你中毒了?” “是的,白老前辈,前日中的毒。” “让我看看你中的是何毒。”白头童翁伸出手指,搭上钱满粮的腕脉。 片刻后,白头童翁轻蹙起眉,愤恨地道:“邪无子这个祸害,人死了,毒还留在世间为非作歹。后生,你中的是我那死鬼毒师兄邪无子研制的无情夺命散。” “白老前辈,您上次赠与我的解毒续命丸,我这两日都在服……” “那个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不扩散,治不了本。”白头童翁站起身,到丹药架上拿了一瓶药,回到钱满粮面前坐下。 “这瓶琼花万毒消虽能将你身上的毒袪除八成,但还有两成毒,需要寻一种特殊的毒虫,方能解尽你身上无情夺命散的毒。”白头童翁边说边拔开瓶塞,倒出两颗雪白的药丸来,递到钱满粮手上,并令钱满粮服下。 “服下此药,你需打坐调息一个时辰,用内力冲百会穴。期间万不可分神,要专注,心无旁骛。如此,一个周天,你身上的毒便会去了八成。”白头童翁嘱咐。 “是,白老前辈,谢谢白老前辈施救。”钱满粮起身,欲对白头童翁行跪拜礼。 却被白头童翁一把拉住,道:“莫拘泥礼节,我与你这后生有缘。去,到那石榻上运功调息去。” 钱满粮按白头童翁的吩咐,上石榻专注打坐调息,运内力冲百会穴。 白头童翁望着在石榻上打坐的钱满粮,满眼宠溺。随即去到洞外,守在洞口,等钱满粮打坐结束。 半个时辰后,白头童翁见萧红玉背着背篓,蹦蹦跳跳地从对崖往松木桥上来,便将食指竖在嘴上,“嘘”声示意萧红玉噤声。 萧红玉见白老头奇奇怪怪的,过了松木桥近前来,配合地附在师父耳边,轻问道:“白老头,你做甚?” “你莫要大声,我带你去看一个人。”白头童翁指了指洞内,细声道。 见师傅神神经经的,萧红玉白了师傅一眼,跟在白头童翁的身后,往洞口走去。 刚进到只能过一人的洞口,白头童翁便堵在前面,偏了偏头,示意萧红玉往石榻上看。 萧红玉扒着白头童翁的肩往石榻望去,见是钱满粮在打坐运功,头顶正冒出轻烟。 “他……”萧红玉只说了一个字,便被白头童翁反身捂了嘴往洞外推。 二人又回到洞外,萧红玉不满,张口就咬住了白头童翁的虎口,疼的白头童翁忙松开捂着萧红玉嘴巴的手,连连甩开萧红玉咬住自己虎口的嘴。 白头童翁吃疼,张着嘴,却不肯发声,揉着虎口,瞪着萧红玉,轻喝道:“你是狗吗?还咬人。” “他怎来了?”萧红玉不满地问。 “他中毒了,在用内力排毒,不能分心。所以,我们不能吵到他。”白头童翁回道。 “臭老头,他是你何人,你对他这般好。”萧红玉竖起柳眉抗议。 “哎呀,我与这后生有缘。你看你,又不争气,连我的皮毛都没学到,我我……”白头童翁望了望洞口,不知道怎么说。 “你的意思想收他为徒了呗?”萧红玉一语戳穿白头童翁的心思。 “光我想有何用?也得这后生愿意呀。”白头童翁扭捏地瞟了一眼萧红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 “啧啧啧……看你这不值当的样子。他不愿意?他凭甚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萧红玉气的对着白头童翁频翻白眼。 “你不愿意?又不是要你收他为徒,与你有何干系?”白头童翁嫌弃地睨了一眼萧红玉。 “你这个见异思迁的臭老头,见一个就想收人为徒,我身为你的大弟子,你就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萧红玉越说越大声。 见萧红玉嚷嚷,急得白头童翁想伸手上前去捂萧红玉的嘴,又怕再次被萧红玉咬,忙伸出食指“嘘”声示意萧红玉小声些。 “臭老头,嘘个屁……”萧红玉愤愤不平地回道。 第193章 白头童翁收徒 正当师徒二人在洞外争执不休的时候,洞内的钱满粮也结束了运功。听洞外吵闹,下榻出了崖洞,却见白头童翁与萧红玉,正背对着各自双手抱臂在胸生着气。 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徒二人气鼓鼓的神态,都是一样的。钱满粮顿觉好笑,出声道:“白老前辈,萧姑娘,这是怎么了?” “哼!怎么了,还不都是因为你……”萧红玉有气无处撒,见钱满粮搭腔,便要拿钱满粮撒气。 “喂!臭丫头,你讲点道理好吧,关后生何事,是你自己小气。”白头童翁见萧红玉要找钱满粮的茬,忙站到钱满粮身边帮腔。 “行,臭老头,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吧,有你求我的时候。”萧红玉邪魅地一笑。 “求求……你?为甚要求你?”白头童翁顿时心虚,想了想,忙凑到萧红玉面前,赔着笑脸道:“玉儿,你捉到俏娘子了?” “哼!”萧红玉斜睨着腆着笑脸的白头童翁,撇了撇嘴,对着白头童翁做了个鬼脸,得意地道:“不告诉你,臭老头。” 萧红玉也不等白头童翁开口,便一昂头,自顾自回洞内去了。 “嗳嗳……玉……玉儿……”白头童翁望着萧红玉傲娇的背影,叫道。 白头童翁挠了挠头,转身招呼钱满粮:“走走走,进洞说。” 钱满粮服药运功后,感觉身上的毒轻了很多,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白头童翁似急着问萧红玉确定俏娘子的事,窜进洞内,跟在萧红玉身后,直往萧红玉背上的背篓里看。 “臭老头,你别想了,俏娘子捉到也不给你,哼!”萧红玉卸下背篓,拿捏白头童翁。 “哎呀,玉儿,你让为师瞧瞧,瞧瞧……”白头童翁就要去扒那竹篓的口。 “喂!臭老头,你是想明抢吗?”萧红玉一把将背篓藏在身后,瞪着诌笑的白头童翁。 “你这臭丫头,我看你就根本没捉到俏娘子,在这瞎吹牛。”白头童翁收起笑,一脸鄙视。 “呵……还想用激将法。”萧红玉心急,明知师父是激将自己,手还是将背篓从身后提了出来,拔开用来堵竹篓口的蕨草团,伸手就从竹篓里抓了一条乌黑发亮的大虫子来,捏在手指上,在白头童翁眼前一晃,便又迅速放回竹篓,又将蕨草团堵住竹篓口。。 “呦呦呦……再给我细看看……”见萧红玉真捉到了俏娘子,喜的白头童翁白胡子都飞起来了,两眼放光地盯着萧红玉手里的竹篓,忙不迭地道。 “还要说我没捉到俏娘子么?”萧红玉得意地扬了扬眉。 “不说不说,玉儿,把俏娘子给我吧。”白头童翁伸出手讨要。 “不给,刚才还帮着外人,这会好意思要我的东西了?”萧红玉睚眦必报。 “哎呀,玉儿,这俏娘子也不是为师要,是他,救后生用的。”白头童翁指了指身后的钱满粮。 “他好好的用俏娘子作甚。” “他好个甚?如没俏娘子给他吸毒,他必死无疑。”白头童翁故意将事态扩大化。 “你中毒了?中了甚毒?”萧红玉转向钱满粮,问。 “回萧姑娘,我中的是无情夺命散,今日是中毒的第三日。”钱满粮如实回道。 “看,玉儿,我没骗你吧,后生刚才运功逼毒,你也看到了。”白头童翁助力。 萧红玉沉思片刻后,邪魅一笑,对钱满粮道:“给你俏娘子解毒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甚要求?萧姑娘说来听听。”钱满粮知道萧红玉不按常理出牌,但为了解身上的毒,只要是自己能够办的到的事,自然会同意了萧红玉提出的要求。 “嘿嘿……”萧红玉杏眼里闪出狡黠的光,望了望白头童翁,又看了看钱满粮。 见萧红玉这副神情,白头童翁打了个冷战,却又不敢出声得罪萧红玉,忍着耐心听萧红玉往下说。 “这俏娘子,整个乢山只有两只,已被我尽数捉了。这样吧,如你想我的俏娘子给你吸毒,除非……”萧红玉又邪魅一笑。 “除非甚?你倒是快说呀。”白头童翁见萧红玉故意卖关子,急得在原地蹦起来,催促:“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急死你个臭老头。”萧红玉白了师父一眼,清了清嗓子,道:“除非,我做你师姐。” “可行,我同意,哈哈……”白头童翁喜的脱口而出。 “做……做我师姐?这……”钱满粮一时不明白萧红玉的意思,呆问道。 “如你不想我做你师姐,那我做你师父也可,哈哈……”萧红玉为自己的主意得意地大笑起来。 “去……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收徒,别辱了师门。”见萧红玉要和自己抢徒弟,急得一把扯了钱满粮,道:“臭小子,你还不拜我为师?要不然,你就要叫那臭丫头做师父了……” 此时钱满粮才明白,白头童翁是要收自己为徒。 钱满粮受宠若惊,慌忙跪地拜师:“徒儿叩拜师父。” 白头童翁终于如愿,开怀地将已磕了三个响头的钱满粮扶起,喜的眉飞色舞:“乖徒儿,我第一次见你,就想收你为徒了。” 见白头童翁与钱满粮相携了有说有笑,早已大剌剌坐在石凳上等钱满粮来礼拜的萧红玉,沉不住气了,装咳了几声,也没人搭理她。 于是,萧红玉急了,大声道:“看来,俏娘子是没人要了。那么,我就将它们扔进门外的悬崖下放生了吧。” 白头童翁率先反应过来,忙捅咕钱满粮的后腰,示意钱满粮上前拜见萧红玉。 钱满粮领会,笑着上前,对端坐着趾高气昂的萧红玉深作一揖,叫道:“钱满粮拜见师姐,请师姐万安。” “这还差不多,以后,我是师姐,你是师弟,师弟要听师姐的,更要护师姐周全。”萧红玉训话,钱满粮也不接话,只是笑着静听着。 萧红玉甚是满意,将提在手里的竹篓,递到白头童翁面前:“白老头,拿去吧。” “嗳,这才有个像做师姐的样子。”白头童翁忙一把接过竹篓,喜笑颜开地随口奉承了萧红玉一句,忙招呼钱满粮:“乖徒儿,走,为师给你排毒。” 第194章 乢山主峰 白头童翁要用俏娘子为钱满粮吸掉身上的无情夺命散的毒,萧红玉识趣地避了出去。 白头童翁令钱满粮除尽上衣,赤着上半身上石榻盘腿而坐。随后从医具箱里拿出一根银针,在钱满粮中庭穴与膻中穴各扎了一针,需扎破皮,冒出血珠来。 再从竹篓里抓出两只俏娘子,各放在血珠上。这俏娘子,一触到血,便如水蛭般吸附在了钱满粮的中庭穴和膻中穴上。 “运功冲中庭穴与膻中穴。”白头童翁命钱满粮运功。 白头童翁也上的石榻来,盘脚坐在钱满粮的身后,双掌贴在钱满粮的后背心上,发功助钱满粮排毒。 一个时辰后,当两只俏娘子吸饱毒血到自己滚落在石榻上时,白头童翁也撤了内力收回掌,疲惫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乖徒儿,收了内力,静心调息半个时辰,为师先躺一会。” 半个时辰后,钱满粮睁开眼,顿感体内的内力顺畅柔和,便知自己身上的毒,已基本解去。 钱满粮忙下了石榻,着好衣,快步走到石床前,见师父白头童翁,满脸倦容,正沉沉睡着。 师父为救自己,耗费内力,钱满意心下感激,鼻头一酸,眼里泛起了潮。 “乖徒儿,为师没事,你的毒解了,为师也就放心了。”白头童翁闭着眼,嘴角泛起笑,安慰钱满粮。 “师父,谢谢您的救命之恩。”钱满粮着实不知道如何向师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 “想谢师父,容易,好好将师父的衣钵传下去,就是对师父最好的报答。”白头童翁睁开眼,坐起身来,满眼都是期望地看着钱满粮。 “徒儿定不负师父的期许。” “好好好,乖徒儿,有你这句话,为师就放心了。”白头童翁见自己终有了传承之人,眼眶也泛了红。 “乖徒儿,为师知道你事情多,你在此再歇上两日,为师用琼花万毒消再为你清清体内的余毒,等伤口愈合了,为师便同你回焦县。” “太好了,师父,这样的话,徒儿就能天天伺候在师父身边。”钱满粮见师父主动要跟自己回焦县,心下大喜。 “走,为师带你出去转转,看看乢山的风景。”白头童翁下的床来。 “师父,您不再歇歇?”钱满粮知道师父助自己排毒,耗了大量内力。 “无妨,晚上再歇。”白头童翁率先往洞口去,钱满粮紧随其后。 出的崖洞,见萧红玉背对着崖洞坐在松木桥上,无聊地荡着双脚。 “臭丫头,你那两只俏娘子已经喂饱了,装在石盆里。”白头童翁招呼萧红玉。 萧红玉从松木桥上起身,近前,看了看钱满粮的脸色,随口问道:“毒解了?” “解了,谢谢师姐的俏娘子。”钱满粮由衷感谢萧红玉。 萧红玉也不搭钱满粮的话,转向白头童翁,道:“白老头,你是不是要与他下山回焦县去?” “是啊,歇两日就走,你也同我们一起回去吧……”白头童翁征求萧红玉的意见。 “我不去,俏娘子只有在乢山才能活……” “不带它俩,放生了。”白头童翁道。 “放了再想抓,就更难了。” “无妨,将它们养在崖洞内,它们也跑不掉。” “反正我不回焦县,要回你们回。”萧红玉一脸不悦,扭身回了崖洞。 “师父……”钱满粮有些担忧。 “没事,不用管她,等她想通了,她自会去找我们。”白头童翁跨上松木桥,带钱满粮去对崖看乢山风景。 乢山上花红树荗,一片生机蓬勃。 “乖徒儿,你看那边的山峰,是乢山最高的主峰。”白头童翁指着远处被云雾缭绕的乢山主山峰。 “师父,这乢山上,可有人家?”钱满粮想知道飘灵宫到底是不是在这乢山上。 “我们现在所处的山峰,除了为师,没有别家。那主山峰上,就不好说了。”白头童翁话音低沉,似有心事般。 “师父,您去过那主峰吗?”钱满粮问。 “刚来乢山的时候,为师去过一趟,但到的那半山腰,似有结界般,为师怎么走,都上不了一步,只是在半山腰打转。”白头童翁望着那乢山主峰,陷入回忆中。 “为何会如此?”钱满粮再问。 “为师开始以为遇上鬼打墙了,于是便退了下来。后来想想不对劲,大白天,太阳明晃晃的,何来的鬼怪。”白头童翁继续回忆:“回到此崖洞,为师想了许多,大概可以确定,那结界,定是有人在那设了阵,不让外人闯入。” “这么说,那结界之上,是定有人家了……” “应该有,而且必是高人所住之处。”白头童翁若有所思地道。 “师父,不如徒儿陪您再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满粮直觉,飘灵宫有可能就在那主峰之上。 “为师也想过再去看看,可是,为师讲缘分,既然为师与那主峰无缘,不去也罢。”白头童翁的话里,明显有几分失落。 钱满粮听在心里看在眼里,静静地陪着师父望向那乢山之巅。 在白头童翁的崖洞调息了两日,钱满粮已痊愈,他对师父道:“师父,徒儿想再多留一日,这乢山空气着实是好……” “你是想去爬那乢山主峰吧?”白头童翁一眼识破徒弟的心思。 “爬什么主峰?”听师父这一说,萧红玉来了兴趣,忙追问。 “对面那乢山主峰。”白头童翁回道。 “你们要去爬主峰?怎得都不与我商量一下?是要撇下我么,你俩自个儿去逍遥自在?”萧红玉非常不满地抗议。 “师姐,是我一个人想去……”钱满粮见萧红玉急躁,解释道。 “我不管你俩谁想去,总之,必须得带上我。”萧红玉霸道地要同行。 见两个徒弟都想去爬主峰,白头童翁无奈妥协,起身道:“既然都想去,那就一起去吧。走,现在就出发……” 说走就走,三人出了崖洞,抄近路向乢山主峰进发…… 第195章 玉瑶宫 三人耗费三个多时辰的前行与攀爬,终于到的乢山主峰的半山腰,也就是白头童翁说有结界的那个地方。 “师父,您确定是这里吗?”钱满粮望着唯一一条陡峭的直通山顶的小山路,问师父。 “确定是这里,你们看,我当时还在这石壁上刻了记号,就是怕寻不到来路。”白头童翁年岁已高,爬了这么久的山,着实也累了,瘫坐在地上,指着旁边的石壁。 钱满粮试着沿山路往上走了三丈余远,却畅通无阻,不解地往下喊:“师父,好像能往上走……” “哦,能走?”白头童翁不信,忙要起身,却脚下一滑,又跌坐在地。 “白老头,你慢一点。”一边的萧红玉伸手过来搀起白头童翁,一起向钱满粮靠近。 三人亦步亦趋地往乢山主峰的山顶攀爬而上,一路无阻。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的乢山主峰的山顶,眏入三人眼帘的,是一座恢宏的殿堂。殿堂大门大开,从外往里看,大门内像个无底的黑洞要吞噬一切般,阴森又庄严。 “白老头,这是什么地方?”萧红玉感到一丝的寒意,忙往白头童翁的身后缩了缩。 “呶,那牌匾上不是写了嘛,玉瑶宫。”白头童翁回道。 “师父,好像没人。”钱满粮在前面开路,警惕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既然来了,我们就进去看看吧。”白头童翁也好奇,这殿堂内会是什么。 三人往玉瑶宫靠近,从大开的正大门进入殿内,大殿内没有掌灯,显得很是昏暗。 萧红玉从怀里掏出火捻子点亮,瞬间大殿内的陈设便清晰可见。 只见大殿上方,供着一尊女神像,高一丈有余,雕刻的栩栩如生。 “这女神像好漂亮啊。”萧红玉赞叹道。 “再漂亮也只是个泥塑。”白头童翁不屑地看也不看一眼。 萧红玉却仰头盯着那女佛像的眼睛,痴痴地看,不一会,萧红玉满脸虔诚地直直跪了下来,瞬间泪流满面。 走在前端的钱满粮,正回头招呼师父,瞥见萧红玉反常的样子,心下一惊,忙叫道:“师姐,你作甚?” “女菩萨在上,信徒愿入瑶门,忠心伺候主人。”萧红玉神情陶醉,盯着女佛像的眼睛,自言自语道。 “不好,玉儿被这神像摄了魂魄了。”白头童翁惊呼,忙上前,点了萧红玉的心俞穴,令钱满粮:“乖徒儿,扯了那帷幔,将这神像的头盖起来。” “是,师父。”钱满粮忙一把扯下神像边的帷幔,脚踏案桌,飞跃而上。 “乖徒儿,莫要看神像眼睛……”白头童翁叫道。 “明白了,师父。”钱满粮借力攀着神像的胳膊,将手上的帷幔,像撒网般从上往下盖在神像的头上。 就在帷幔落下的时候,钱满粮不经意扫了一眼神像,正与神像的眼睛对视上。只觉心神一荡,内力乱窜,脚下一滑,就往案桌上摔去。 “呔,阿弥陀佛……”随着白头童翁的一声高喊,钱满粮顿时恢复了心智,忙一个前空翻,稳稳落在地上,心有余悸地道:“师父,这神像的眼睛有古怪。” “所以让你莫要看她的眼睛,并用布盖住。”白头童翁神色凝重,喃喃道:“瑶宫主怎么会在乢山?” “师父,瑶宫主是谁?”钱满粮好奇地问。 “晚点告诉你,来,先将玉儿唤醒。”白头童翁解了萧红玉的心俞穴,并在萧红玉的风门穴上贴掌运功。 片刻,萧红玉便清醒了过来,见自己跪在地上,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我为何下跪?” “你被这神像迷了心智,起来吧,我们看看这玉瑶宫还有没有人。”白头童翁无心多说,径直往大殿后走去。 这玉瑶宫分前后殿两个殿,前殿供神像,后殿应该是吃住的地方。 只见这玉瑶宫的后殿,厢房甚多,大概有二十余间大小相同的厢房。 东厢房比其他的厢房要略大些,每个厢房的门都是开的,从厢房门外走过,厢房内的摆设一览无余。 三人从西厢房的廊道开始走,廊道与厢房都是回字形的设计,最后到的东厢房门外。 东厢房的房门却是紧闭着的,白头童翁贴耳在门上听了片刻,不见房内有动静。便抬手叩门,问道:“有人吗?” 白头童翁连叫三遍房门,也不见房内有人应声。 于是,便去推那东厢房的房门,门却应手而开。 正当白头童翁要跨步进东厢房时,却从房内射出一支发簪来,“啪”地钉在门槛上,惊的白头童翁忙缩回伸在半空的脚。 “有人,师父……”钱满粮一把将白头童翁拉到门边,警惕地竖耳听东厢房的动静。 “何人无礼,乱闯私地。”东厢房内,一声娇喝声起。 “女菩萨,我们也非乱闯,只是无意登山到此,见殿门大开,便进来了。又见空无一人,心下好奇,才寻来后院。”白头童解释。 “谁与你说空无一人了?我不是人么?”东厢房房主似很气恼,斥责道。 “这不,现在才知道有人不是。既然有人,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白头童翁对两个徒弟示意,赶紧离开这个玉瑶宫。 “呵呵……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东厢房内响起阴恻恻的笑声。 “呸,女魔头,莫要装神弄鬼的,有种出来,看姑奶奶不打断你的牙。”被如此挑衅,萧红玉沉不住气了,叫骂起来。 见萧红玉口出狂言,急得白头童翁连连摆手阻止,却为时已晚。 只听的“啪啪”两声,不见东厢房房主现身,萧红玉的脸上,就重重挨了两个耳光,脸顿时就红肿了起来。 “我替你的父母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长幼尊卑的东西。”东厢房房主厉声喝道。 “呵呵……您教训的对。只是,千万莫打疼了您的手。”白头童翁腆着笑脸,讨好地回应东厢房房主。 “师父……”萧红玉很是不服,又着实心虚,刚才被人扇了两耳光,连人影都没看到。 “嘘!莫要多言,快向前辈赔礼道歉。”白头童翁似很忌惮房内之人,命萧红玉道歉。 “她打的我,我道什歉?”萧红玉不服,捂着脸抗拒。 第196章 乌瘴亡魂花 “莫要在此卖乖,本宫主不吃这一套。”房内人自称宫主,那定是这玉瑶宫的主人了。 “瑶宫主,你中毒了?”白头童翁细听玉瑶宫主的声音,觉察出这玉瑶宫主,气息浮躁,又明显后续内力不足,定是中毒所至。 白头童翁这一问,房内没了声音,房外三人也静等着玉瑶宫主出声。 沉寂盏茶功夫后,那房内的玉瑶宫主,语气稍缓和,出声问白头童翁:“你是何人?” “老夫名唤游叔贤,江湖人送别号白头童翁,师承凤山老仙。”白头童翁详细报出自己的姓名与师承。 “原来是凤山老仙的徒弟,你是不是有个师兄叫邪无子?”听是凤山老仙的弟子,玉瑶宫主语气彻底缓和了下来,再问白头童翁。 “惭愧,师兄邪无子虽是奇才,只可惜走了歪道,为祸人间。好在他已死多年,好坏也都尘归尘土归土了。”白头童翁叹息一声。 “我知道你的名号,你与你师兄反其道而行之,是个侠义之人。”玉瑶宫主肯定白头童翁的好品行。 “谢谢瑶宫主并未应我师兄邪无子而看轻了老夫。”能得到瑶宫主的称赞,白头童翁心下也是有几分得意的。 “我不是老糊涂,子丑寅卯不会混谈。” “是是是……瑶宫主,您我虽未谋面,但都知道彼此的来历。现在您可否告知我,您中了何毒么?看看我能不能为您解毒……” “你虽能解百毒,但我所中之毒,你未必能解。”瑶宫主话语里透出一丝绝望。 “您说来我听听,我尽力而为。”白头童翁见瑶宫主话语颓废,心生怜悯。 “乌瘴亡魂花毒……”玉瑶宫主一字一字地读出自己所中之毒。 “啊?乌瘴亡魂花……”白头童翁倒吸一口凉气,问道:“瑶宫主,您怎得得罪了飘灵宫?” “飘灵宫”三字从白头童翁口里说出来的时候,钱满粮心下一怔,不禁望向师父,只见师父双眉紧锁,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钱满粮屏住呼吸,细听下去。 “呵……本宫得罪飘灵宫?是飘灵宫那冥灵老鬼,看上了本宫的玉瑶宫,要占为己有。本宫怎能让他得逞,本宫就算是焚了这玉瑶宫,也决不会给冥灵老鬼的。”瑶宫主愤恨地道。 “瑶宫主,您所中之毒并不是不能解,只是……”白头童翁似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地。 “哦,你能解这乌瘴亡魂花之毒?”听白头童翁能解自己所中之毒,瑶宫主激动地追问:“你快说,要如何解?” “解此毒有些残忍……”白头童翁不忍往下说。 “快说,莫要吞吞吐吐的。”瑶宫主已迫不及待地要知道如何才能解自己身上的毒。 “一命换一命……”白头童翁回道。 “如何的一命换一命?” “就是要将您身上的血,尽数换尽,那就要有人肯给您换血,他的血换与您,您的毒血给他,他必死无疑。” “当真?” “嗯,再服我炼制的百消丹,便可复原。”白头童翁笃定。 “哈哈……真是天不绝本宫。愿意献身与本宫换血的,大把的人在。”瑶宫主心情大好,唤道:“你们三个进来。” 白头童翁示意二位徒弟,三人往瑶宫主的房内鱼贯而入。 钱满粮放眼看去,只见房内的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头发雪白的婆婆,看年纪,比师父白头童翁还年长些。刚才在房外听瑶宫主清脆的声音,还以为是个俏娇娘。 “啊……你就是大殿内的那尊女神像?”萧红玉惊讶地发现,床上坐着的婆婆,与前殿女神像长的一模一样。 “哼!有甚可大惊小怪的。”瑶宫主不悦,神情异常的严肃。 “游叔贤见过瑶宫主。”白头童翁很少这般的一本正经,恭敬地向瑶宫主行礼。 “嗯,你现在就帮本宫解毒吧。”瑶宫主吩咐白头童翁。 “现在?换血之人都没有,如何解毒?”这么仓促,白头童翁反问。 “哼!”瑶宫主不屑地哼了一声,眼睛看向钱满粮,命令道:“你,到前殿去,神像右脚大脚趾往下按,便会出现一个入口,下面是一间密室。你进去,将里面的人,带三个过来,给他挑换血之人。” 听瑶宫主要自己去前殿密室带人,钱满粮望向师父,等师父发话。 “唉!瑶宫主,换血之人,一定要心甘情愿才行。但凡他有一丝不愿意,血都将会逆流,毒发攻心……”白头童翁叹了口气,将换血必知的前提告知瑶宫主。 “呵……要她们心甘情愿,有何难。”瑶宫主笑道。 “我知您的意思,您可以用摄魂术,迷了他们的心智,他们自然是愿意的。但是,一个心智已迷失了的人,他又如何运功将血推进您的血道里?”白头童翁提醒瑶宫主。 瑶宫主盯着白头童翁看了片刻,发狠道:“行,都依你说的来。” “你,去将密室的人全给本宫带了过来,我倒要看看,有没有愿意给本宫换血的。”瑶宫主指唤钱满粮。 “师父……”钱满粮求助师父。 “去吧,按瑶宫主说的,将人都带过来。”白头童翁发话。 “是,师父。”钱满粮领令,转身出了房门。 萧红玉不愿待在这房间里,也随在钱满粮的身后跟了去前殿。 “原本,本宫打算明日就将这玉瑶宫焚了。玉瑶宫内上下二十二人,也听本宫的指令,下到密室里,等着与这玉瑶宫同归于尽。”瑶宫主悠悠地道。 “飘灵宫为何要占玉瑶宫?”白头童翁不解。 “冥灵老鬼已是百岁老鬼了,他说玉瑶宫接天地灵气,适合他日后坐化升仙。于是,派了他的一个徒弟,来玉瑶宫下书,强要我玉瑶宫。” “本宫的玉瑶宫,在这乢山之颠数十载,本宫岂是那冥灵老鬼随意拿捏的。本宫杀了他的下书徒弟,哈哈……真痛快。” “那冥灵老鬼便亲自来我玉瑶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他被我的摄魂术所伤,我中了他的乌瘴亡魂花毒,两败俱伤。”瑶宫主眼里全是杀意,又有与冥灵老鬼决战不相上下的骄傲。 第197章 冥灵老鬼 “本宫知中了乌瘴亡魂花毒,不消半月,便将全身溃烂而亡。本宫用内力压制着体内之毒扩散,今日已是第十四日,还有一日,本宫就将内力耗尽,毒发身亡。”瑶宫主将中毒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白头童翁神情凝重,似在思考什么,见瑶公主话毕,问道:“那冥灵老鬼,中了瑶宫主的摄魂术,大概也不好过吧?” “哈哈……那是自然。偏偏,我那摄魂术,如不解,也是半月期限,冥灵老鬼必丧失了心智,撞壁身死。”瑶宫主得意地两眼放光,仰头长笑。 “都是半月期限,瑶宫主命不该绝,我能帮您解毒。哪怕不能换血解毒,我炼制的百消丹,也足能让您抵抗体内的乌瘴亡魂花毒。”白头童翁保证道。 “好好好,甚好,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瑶宫主大喜。 这时,钱满粮与萧红玉,领了玉瑶宫二十余着白衣白裙的女子进房来,排了四排站在瑶宫主面前。 只见这二十余人,个个神态迷离,似笑非笑,一个个如中了蛊般。 “瑶宫主,解开她们的摄魂术吧。”白头童翁道。 “嗯,就按你的意思办。”瑶宫主宫袖一挥,顿时,那二十余女子,纷纷打了个冷战,顷刻清醒了过来。 见宫主坐在面前,这二十余女子,齐齐跪下请安:“宫主万安。” “你们都听好了,你们都是本宫的弟子,本宫平时也待你们不薄。今本宫中了那冥灵老鬼的毒,需一人将她的血换与本宫。你们当中,可有愿意的?”瑶宫主期待地望着面前跪成一片的弟子。 “只是,换血给宫主后,换血之人,将会血亏而亡。”白头童翁在一边接话道。 “宫主饶命啊……”几乎是异口同声,二十余瑶宫弟子,纷纷伏地告饶。 “你们……”见无人愿意换血给自己,瑶宫主顿时气血上涌,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倩。”瑶宫主点名。 那个叫小倩的,吓的爬出列,伏地颤抖不已,哭求道:“宫主,小倩不想死。” “你是我的大弟子,却能如此的贪生怕死,着实让我心寒。”瑶宫主面露失望之色,自己也没料到,一众弟子,竟没有一个愿意为自己献身的。 正当瑶宫主要发威的时候,后院传来“嘿嘿嘿”的阴笑声。阴笑声后,便像是从阴曹地府发出的声音:“瑶婆子,没想到你今日的下场会如此悲惨吧?” “冥灵老鬼,你还敢来?明日也是你的死期。”瑶宫主脸色铁青,恨不得将房外的冥灵老鬼碎尸万段。 “所以,我提前一日来玉瑶宫,明日我便在此福地坐化升仙。” “就你这绝户的不男不女的身,还想坐化升仙?着实笑掉人大牙。”瑶宫主反讥道。 “瑶婆子,说话莫揭人短,损阴德,没好下场。” “老鬼,你这辈子做了多少缺大德的事,要不要本宫给你一一列出啊?” 见是飘灵宫的冥灵老鬼来了,钱满粮心下一阵激动,就想出了东厢房,去后院看看这冥灵老鬼长的何样。 白头童翁却一把拉住欲跨步出门的钱满粮,腹语道:“乖徒儿,莫动,他们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我们自身难保,静观其变吧。” 连师父都忌惮,想来这冥灵老鬼和瑶宫主的武功,的确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加之上次与冥灵老鬼的徒弟交过手,自己与他的徒弟,也只能战个平手,可想而知这冥灵老鬼的身手了。 “瑶婆子,你又好到哪去,一个老姑婆,一生连男人的味都没闻上,着实是悲哀。”冥灵老鬼讥笑瑶宫主。 “你?本宫再怎的也是完整之身,而你呢?师承太监,自己也成了阉人。连带还祸及你的那几个无辜的弟子,也与你一样,没了完整之身,让他们的父母骨肉分离,痛不欲生。你简直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瑶宫主控诉冥灵老鬼的恶行。 “瑶婆子,你闭嘴。”大概是瑶宫主戳到了冥灵老鬼的痛处,冥灵老鬼愤怒地嘶吼起来,发出的内力,震的房内的人纷纷捂耳。 “呵……老鬼,你尽管使内力,你越使内力死的也越快,哈哈……”瑶宫主牵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疯婆子,我今儿个来,是来与你做个交易。”冥灵老鬼抛出主题。 “是想本宫解你中的摄魂术吧?” “确实是,我也给你解乌瘴亡魂花的毒。” “哼!想与本宫做交易,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难不成你真要鱼死网破?” “放心,你必死,本宫能活。” “你以为那白头童翁能给你解毒?可惜,无人愿意换血给你。”冥灵老鬼嘲讽道。 “即使无人换血与本宫,本宫也不会明日就死,倒是你这个老鬼,没几个时辰活了,哈哈……”瑶宫主甚是得意。 冥灵老鬼听瑶宫主这一说,顿时沉默不语。片刻后,冥灵老鬼阴毒地命令身边的徒弟:“萧景,将那白头童翁杀了,断了瑶婆子的念想。” “是,师父。”那个叫萧景的,应答后跃进东厢房来。 钱满粮下意识挡在了师父面前,寻声望去,那萧景,虽未蒙面,但从声音和身段上看,钱满粮一下子就认出了他,这萧景,就是那日到过周家山庄的飘灵宫徒弟。 进房来的萧景,也一眼认出了钱满粮,微怔了怔神,道:“你,让开,我不杀不相干之人。” “何为不相干?他是我师父,我是他的徒弟,您说相不相干?”钱满粮面对这个萧景,总觉有一股亲切感。 “咦,师弟,他与你长得很像……”一旁的萧红玉好奇地道:“听你的声音,是不是就是上次在周家山庄斩杀了我全部七灵蛇之人?” “哼!你记性还不错。”萧景不屑地回道。 “萧景,莫要与他们废话,谁要挡,统统杀无赦。”在门外后院内的冥灵老鬼,似按捺不住了,喝声命令徒弟萧景。 “是,师父……”萧景不再多言,面露凶光,一步步向白头童翁三师徒逼近。 第198章 对峙 “放肆,你是当本宫不存在了吗?”瑶宫主话音未落,便从床上弹跃而起,发掌向逼近白头童翁师徒三人的萧景拍去。 见瑶宫主来势凶猛,钱满粮不禁替萧景捏了一把汗。 却见那萧景,抽出腰间的软剑,挥剑砍向瑶宫主的手腕。 瑶宫主人还在半空,又一个后空翻,轻盈地落在地上,抬腿踢向萧景的胸口。 “瑶婆子,你欺负一个后辈算什么。”院内的冥灵老鬼嘲讽。 “行,既然如此,你来,本宫今日定劈了你这老鬼。”瑶宫主收了腿,回道。 “我是特意来要与你讲和,你却偏要一意孤行。” “你无故犯我玉瑶宫,给本宫施毒,现在你却恬不知耻地要讲和。老鬼,本宫现在就告诉你,本宫就是死,也不与你讲和。”瑶宫主断然拒绝。 “哼!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冥灵老鬼阴恻恻地哼声道。 “你放马过来便是,本宫岂能怕你。” “你莫要忘了,你这一众女弟子,可没有一个能打的。我的徒儿萧景,却已得了我的真传。而你已中毒至深,招架不了我徒儿五十招。你再衡量衡量,乖乖与我讲和,还能保尔等周全。”冥灵老鬼将事实摆明。 瑶宫主心下明白,自己着实是处在劣势,除了鱼死网破,只有讲和。 瑶宫主望向白头童翁师徒三人,沉思片刻,对院内的冥灵老鬼道:“容我一柱香的时间想想。” 见瑶宫主态度软了下来,事情有商量的迹象,冥灵老鬼忙应答道:“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萧景,退下。” 待萧景退出房去,瑶宫主又将她二十余弟子施了摄魂术,命她们列队一旁站立。 瑶宫主走到白头童翁面前,腹语道:“游叔贤,本宫有事求助于你。” 白头童翁见瑶宫主有事相求,忙拱手腹语回道:“瑶宫主尽管吩咐。” “本宫要借你徒儿一用。” “我徒儿?瑶宫主有何用?”白头童翁诧异。 “本宫绝不向这老鬼妥协,本宫要将毕生内力全部传授与你的徒弟。但,我有个要求。” “瑶宫主您说。”白头童翁一时不知是替钱满粮高兴还是担忧。 “那就是,保我玉瑶宫不被老鬼霸占。”瑶宫主心气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自然要的,这算不得什么要求。如我徒儿受了瑶宫主的内力,那他也如同是您的徒弟……”白头童翁一口应允。 “好,你让他随我来。”瑶宫主转身回到床前,上床盘脚侧坐。 白头童翁神色严肃地望向钱满粮,腹语道:“乖徒儿,为师现在与你说的话,你听着便是,莫要出声。” 钱满粮点了点头。 “你去瑶宫主对面坐下,一切听瑶宫主的吩咐行事。” 钱满粮满脸疑惑。 “乖徒儿,快去,没有多少时间了。”白头童翁催促道。 钱满粮带着疑惑,走到床边,上床在瑶宫主面前盘脚坐下。 “伸出双掌,闭眼,莫要分心,本宫所说的,你都要一一记在心里。”瑶宫主闭着双眼,腹语钱满粮。 钱满粮照着瑶宫主的吩咐,闭眼平推出双掌。 当瑶宫主的双掌贴上钱满粮的双掌时,一股内力瞬间涌进钱满粮的体内,绵绵不绝。 钱满粮大惊,却不敢撤回双掌。 “现我将我所有的内力全部输送与你,一会也将我玉瑶宫的仙瑶十八式口诀传授与你,还有那摄魂术,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本宫之所求,就是要你保住我的玉瑶宫,不被老鬼霸占。” 钱满粮得此奇遇,并不觉得欢喜,反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冷意。 一柱香后,冥灵老鬼在院内叫道:“瑶婆子,时间已到,你可想好了?” 瑶宫主撤回双掌,虚弱地瘫倒在床上。 白头童翁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丹瓶,喂了一颗丹药在瑶宫主嘴里。 钱满粮睁开眼,见瘫倒在床瞬间老态龙钟的瑶宫主,心下一阵愧疚,出声唤道:“前辈……” “臭小子,还不跪下拜师……”白头童翁喝斥。 钱满粮忙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唤道:“徒儿给师父叩头。” “好好好……”瑶宫主服下白头童翁的丹药后,勉强坐起身来,欣慰地笑道:“想不到我瑶宫主,亲手破了玉瑶宫的规矩,竟收了个男徒做了关门弟子。” “瑶宫主,规矩都是人定的,自然也是能改的。”白头童翁劝慰。 “嗯,徒儿,为师恐怕命不久矣。以后,你就是这玉瑶宫的主人,玉瑶宫一切都由你做主。”瑶宫主交代后事。 “师父,您定能长命百岁……”钱满粮面对瑶宫主瞬间的苍老,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呵呵……为师已百岁余三年,也活够了。徒儿莫要伤心,眼下紧要的,是要将院内那老鬼师徒,斩尽杀绝。”瑶宫主发话。 “是,师父。”钱满粮起身下床,往房外走去。 萧红玉不明状况,出声阻止:“你不要命了?你打不过他们师徒的。” “瑶婆子,你要一柱香时间,是用来收徒的。好好,我倒要让你看看,你的徒儿是怎么死的……”冥灵老鬼叫嚣道。 钱满粮出的东厢房来,见那冥灵老鬼,坐在木轮椅上,面貌奇丑,身姿瘦小,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个武功顶级的高手。 “你果真与萧景长得相像,你是从焦县的周家山庄来的吧?”冥灵老鬼眼里闪着毒蛇般的光,死死盯着钱满粮看。 “您就是飘灵宫的主人?”钱满粮问。 “当然,难不成飘灵宫还有第二个主人不成?”冥灵老鬼答道。 “既然您是前辈,晚辈自当要尊敬与您。晚辈钱满粮,拜见盐丑前辈。”钱满粮先礼后兵。 “呦,你这小辈,竟然知道我的真名?”冥灵老鬼略显诧异。 “晚辈也是偶尔听一前辈提及到您。” “哼!莫要攀关系,我可不想知道是谁。”冥灵老鬼嗤之以鼻。 “前辈,晚辈有一事相问,还请前辈告知晚辈。” “何事?说来听听。” “您飘灵宫与周家山庄,有何恩怨?请前辈能如实相告。”钱满粮那日见周老爷落泪,便知周家山庄与飘灵宫,定有隐情。 “是你们周老爷叫你来问的么?”冥灵老鬼微眯了眯眼,眼神里全是狠毒之色。 第199章 萧景真实身份 “自然不是,是晚辈要知道实情。”钱满粮回道。 “你只是周家山庄的一个下人,主子之事,与你何干?莫要废话,萧景,杀了他。”冥灵老鬼恶狠狠地指挥立在身后的徒弟萧景。 “遵命,师父。”萧景跃出,挥掌向钱满粮攻去。 钱满粮闪身避开,对冥灵老鬼道:“莫非是前辈对周家山庄做了什么阴毒之事,不肯说。” “呵……既然你如此好奇,一会你找阎王爷问个究竟吧。”冥灵老鬼不再搭话,望着场内相斗的二人。 钱满粮得了瑶宫主的内力,加之自己之前内力就深厚,现在内力更是上了多层楼。迎战萧景,已是轻松有余,倒是那萧景,渐渐破绽百出。 冥灵老鬼心知肚明,眼看徒儿萧景不敌钱满粮,对萧景出声厉喝道:“冥灵鬼爪你再不用,更待何时?” “是,师父。”萧景得令,忙改了招式,用上冥灵鬼爪。 房中的瑶宫主,也坐不住了,命萧红玉,将自己搀到房门外。 白头童翁忙从房内搬来一把椅子,让瑶宫主坐。 见场中正酣战的钱满粮与萧景,萧景正使出冥灵鬼爪,凌厉地攻向钱满粮。 钱满粮第一次接触冥灵鬼爪,见来势凶狠,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顿时乱了阵脚,被萧景抓伤了手臂。 “徒儿,用玉瑶第六式“扶摇直上”攻他。”瑶宫主坐阵点拨徒儿。 “是,师父……”钱满粮略带生硬地使出瑶宫主之前口授的扶摇直上,攻向萧景的下额。 “萧景,冥灵十一式反击。”冥灵老鬼也不闲着,指点萧景。 “遵命,师父。” 就这样,徒儿在场中对决,师父在场外指挥。 一时间,钱满粮与萧景,斗的胜负难分。 钱满粮不想伤了萧景,他总觉这个萧景与周老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景大概也不愿伤了钱满粮,在他的心里,有一条很大的伤口,想去疗愈,又无从下手,而能疗愈自己的,钱满粮必算的上一个。 瑶宫主失了内力,加之年事已高,着实相当的虚弱,就算有白头童翁的丹药支撑,也保不了太多时间。 瑶宫主每说一句话,都气喘不已。钱满粮知瑶宫主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尽快结束这场对决。 钱满粮瞧准时机,使出自己的杀手招“猎鹰扑食”,抓向萧景的肩部。 上次萧景在周家山庄,轻易就避开了钱满粮的这招猎鹰扑食。谁料今非昔比,钱满粮得了瑶宫主的内力,出招更快更准,一招中得,扣住了萧景的肩颈穴,疼的萧景单膝跪在地上。 见萧景被擒,冥灵老鬼却不慌,眯缝起眼,邪魅地笑对钱满粮道:“你若敢伤了他,周老爷定将你碎尸万段,嘿嘿……” “何意?”钱满粮不解,疑惑地盯着冥灵老鬼。 “杀了他……”瑶宫主用尽力气,喝道:“徒儿莫要上了那老鬼的当。” “上我的当?嘿嘿……问问你的徒儿,他敢赌么?”冥灵老鬼甚是得意,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钱满粮望向落在自己手中的萧景,只见那萧景,神情痛苦又愤恨。想到他那夜在周家山庄与周老爷的对话,钱满粮早觉蹊跷。 “我杀了他又如何?”钱满粮心念一转,笑望向冥灵老鬼道:“我即使杀了他,周老爷怎会知道是我所杀?”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你的周老爷么?”冥灵老鬼没料到钱满粮会来这一手,心下也发虚,却强装强硬地回应。 “您觉得您还能从玉瑶宫离开么?”钱满粮杀意顿起,内力加持在手指上,捏的萧景肩骨“咯咯”作响。 萧景疼的大喊出声。 “他是你的少东家,你如敢杀他,就是欺主灭主,大逆不道。”冥灵老鬼沉下脸道。 “少东家?您说什么笑话,周老爷尚无子嗣,何来少东家一说。”钱满粮心下一怔,却不动声色。 “他确实是周鸿泰的儿子周萧景,你若不信,自可以回周家山庄问那周老爷。”冥灵老鬼道。 “师兄,这厮与你长的有九分相像,难不成你也是周老爷的儿子?”萧红玉好奇,嚷道。 自己的母亲与周老爷的原配夫人是亲姐妹,如这萧景是周老爷的儿子,那他的相貌与自己相似,也是正常的,本就是表兄弟。 但是,从未听谁说过,周老爷有子,钱满粮疑惑地望向冥灵老鬼。 “萧景确实是周老爷之子,当年周鸿泰的父亲周墨斋,为了笼络飘灵宫为周家山庄效力,特将才满月的长房长孙周萧景送来飘灵宫为徒。”冥灵老鬼讲述道。 “我不信,谁家父母忍心将自己的孩子送与你为徒。”瑶宫主喘着粗气,质疑。 “瑶婆子,这是飘灵宫与周家山庄的事,你莫要插嘴。” “你也休想诱导我的徒儿。想你飘灵宫收徒的规矩,四岁前便要净身,那周家山庄,大富人家,唯一一个长房长孙,怎肯自断香火,送子嗣与你为徒。”瑶宫主分析道。 “这就要去地底下问周墨斋了,他舍得这长房长孙,飘灵宫还有不收徒之理?”冥灵老鬼斜眼看了油尽灯枯瘫靠在椅背上的瑶宫主,道:“瑶婆子,你已油尽灯枯,就莫操心别人的事了。” “呵呵……老鬼,你时日也不多了,我们到阎王殿上找阎王爷评理去。” “你我都已是百岁之躯了,说实话,死并不可怕。”冥灵老鬼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叹息一声道:“每每思及自己的一生,我冥灵老鬼,莫不也是个受难者。” “我与萧景一般,还是婴孩便成了飘灵老怪的徒儿。四岁前净身,五岁那年,飘灵老怪失手将我泡在开水里,烫得全身伤痕,成了现如今这副丑样。” “我虽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我一心求仙,却如你瑶婆子所说,我连个完整之身都没有,又怎能升仙?” “回望我这一生,也着实是可悲。”冥灵老鬼似在忏悔,又似懊悔和不甘。 “既然我已是这样子了,你们为何活的光鲜?”冥灵老鬼眼里杀意骤起,恶狠狠地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第200章 割喉 “你还不松手?”冥灵老鬼对钱满粮喝道。 钱满粮心下一怔,不自主地问萧景:“你真是周家山庄的少东家?” “生下来的时候是,自被他们将我送到飘灵宫为徒,我就不是什么狗屁少东家了,你要杀便杀吧。”萧景话语里全是恨意。 钱满粮从萧景口里证实了冥灵老鬼的话,不由的松开扣住萧景的手,惘然道:“你真是我的表兄弟……” 萧景站起身,看了一眼钱满粮,便转身回到了冥灵老鬼的身侧。 “瑶婆子,我的徒儿与你的徒儿是表亲。那么,我与你,也算是亲属。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要内斗了。我解了你的乌瘴亡魂花毒,你解了我的摄魂术,皆大欢喜,可好?”冥灵老鬼冲着虚弱不堪的瑶宫主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来求和解,晚了。”瑶宫主重重喘了一口气:“本宫马上就要赴黄泉路了,你这个老鬼,还能逃的了同行吗?哈哈……” “瑶婆子,你当真是油盐不进了么?如此,我便杀尽这里所有的人,包括你这个宝贝徒儿,哼!”冥灵老鬼凶狠地看向钱满粮。 “老鬼,就如今的你,想杀本宫的好徒儿,你未免太看的起你自己了。”瑶宫主转向钱满粮,命令道:“好徒儿,杀了这个老鬼,替为师报仇。” “是,师父。”瑶宫主之令,钱满粮不敢不听,再说,这冥灵老鬼,确实不是善类,萧景身体残缺,就拜这冥灵老鬼所赐。想到这,钱满粮便觉得,这冥灵老鬼不除,还会祸害别的如萧景这样的人。 钱满粮打定主意,向冥灵老鬼面前逼近。 萧景主动站了出来,挡在冥灵老鬼面前,冥灵老鬼却道:“萧景,你让开,我倒要试试瑶婆子高徒有多大的本事。” 冥灵老鬼话音未落,便双掌拍向木轮椅的扶手,一个前空翻,从萧景的头顶飞过,挥掌向步步逼近的钱满粮攻去。 钱满粮见冥灵老鬼迅猛地出掌拍来,着实不敢轻敌,一招倒挂金钩,向冥灵老鬼的掌心踢去。 冥灵老鬼改掌为爪,捏向钱满粮的脚踝。钱满粮忙勾起腿转身,改成肘击向冥灵老鬼的心窝。 见钱满粮如此灵活,冥灵老鬼也打起精神来。一招鬼爪指路,向钱满粮的腰间抓去。 钱满粮一个侧避,贴着冥灵老鬼的衣袖,闪到冥灵老鬼的身侧,用醉瑶掌劈向冥灵老鬼的头部。 冥灵老鬼身子小巧,歪过头避开,又一招鬼影神爪,向钱满粮的咽喉抓去。 “乖徒儿,小心。”白头童翁在场外看的心惊,出声声援钱满粮。 钱满粮感觉到冥灵鬼爪的狠辣,但也看出,冥灵老鬼后继内力接不上,大概是与中了瑶宫主的摄魂术有关系。 如与冥灵老怪硬杠,自己绝走不了五十招,只能靠智取了。 钱满粮改攻为守,任冥灵老鬼如何的攻击,钱满粮都以躲避为主,还故意引着冥灵老鬼满场追着自己出招。 瘫靠在椅上喘着粗气的瑶宫主,看明白钱满粮的用意,赞许地对白头童翁道:“你着实是收了个极聪明、天赋又高的好徒弟。” “还是瑶宫主输给徒儿的内力强,不然,就算这小子聪明,也避不开冥灵老鬼的鬼爪。”白头童翁奉承道。 “哪看出师弟聪明了?只会逃闪,也不出招,急得我都想出手了。”急的萧红玉跺了跺脚,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上场,去与那冥灵老鬼过上几招。 “你莫要找死,站着看便是。”瑶宫主面色嫌弃,斥责萧红玉。 萧红玉不悦地“哼”了一声,心下又掂量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着实也只能过过嘴瘾,真上场去,冥灵老鬼一招就会将自己撕碎。 “你这小辈,竟与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五十招后,冥灵老鬼也看出了只守不攻的钱满粮的用意,停下身来,眼里全是怒气。 “我打不过前辈,自然只能躲了。”钱满粮笑道。 “你着实是奸诈,是想趁我中了摄魂术,消耗我的内力,以此达到你的目的。”冥灵老鬼眯缝起眼,似在思量接下来的动作。 “老鬼,既然你知我徒儿的意思,那你是继续追打还是龟缩不动呢?”瑶宫主鄙视地对冥灵老鬼道:“我的摄魂术,本就在消耗你的内力,加之你刚才与我徒儿的交手。老鬼,你再试试,你内力还能运用几成?” 冥灵老鬼听瑶宫主这一说,心下一骇,忙暗里运功,却只能用三成内力,其他七成内力,似被封印了般,隔在丹田下,根本使不出来。 见冥灵老鬼面色铁青地站立场中,萧景忙上前,轻语:“师父,您且歇歇,让徒儿来……” “你已不是他的对手,退后。”冥灵老鬼摒退萧景,面向钱满粮道:“小辈,看在你与萧景是表兄弟的份上,今儿个我也不与你计较了。你不是想知道萧景与周家山庄的事么?来,我告知你。” 冥灵老鬼抛出钱满粮急切想知道的话题,便转身回到木轮椅上坐下,换上一脸和善的表情。 钱满粮不假思索,边往冥灵老鬼面前走边道:“前辈真的愿意告知实情与晚辈?” “是的,我已是黄泉路上人。古语道:人即将死,其言也善。我再不告诉你与萧景,我死了也不安心。”冥灵老鬼似是向善了,说出善言来。 “既然如此,晚辈多谢前辈……”钱满粮向坐在木轮椅上的冥灵老鬼深作一揖,以表感激之意。 正当钱满粮躬下身时,冥灵老鬼从袖笼里向钱满粮射出一枚弹丸来。 “徒儿小心。”瑶宫主与白头童翁见冥灵老鬼使诈,惊的同时高呼。 却见钱满粮一个回旋下腰,躲开冥灵老鬼发射过来的弹丸。双脚尖点地急向前平冲,手里多出了一把匕首,往冥灵老鬼的咽喉割去。 瞬间,冥灵老鬼的瞳孔,便收缩了,咽喉处出现了一条血线,开始渗出血珠来,片刻,血珠连成了血流,冲下冥灵老鬼的颈脖。 “师父……”萧景惊叫道,忙伸手去捂冥灵老鬼咽喉的伤口。 冥灵老鬼张了张口,喉咙里“咕咕”地响了几声后,便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第201章 解散玉瑶宫女弟子 只瞬息间,钱满粮就将冥灵老鬼割喉毙命,惊的瑶宫主与白头童翁目瞪口呆,他们也没料到钱满粮反应能如此迅敏。 “好,早就应该这样了。”萧红玉见钱满粮斩杀了冥灵老鬼,得意地拍手叫好。 “徒儿,你过来。”瑶宫主因激动,面色泛起红来,人也精神了,坐端身子,招手唤着呆立场中望着萧景的钱满粮。 钱满粮面色忧伤,走到瑶宫主面前跪下,悲声道:“师父,求您让徒儿带萧景回周家山庄。” “徒儿,为师知你的心思,自不会让你为难。以后,这玉瑶宫上下,全由你做主,为师也可以放心走了。”瑶宫主眼里泛着慈祥的光,溺爱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钱满粮:“为师临死前还能得你这么一个好徒弟,为师心满意足了,为师当要感谢你……” “师父,徒儿不敢当,徒儿受了师父所有的内力,师父的事,徒儿就是粉身碎骨,也定会去办。”钱满粮感恩瑶宫主,如不是瑶宫主援功,自己已死在了冥灵老鬼手下,更别说能知道萧景的身世。 “徒儿,为师要走了,玉瑶宫拜托你了……”瑶宫主面露微笑,慢慢闭上合上眼睑,垂下头来。 “师父……”钱满粮伏拜于地,眼里的泪,也滚落了下来。一日的师徒情义,却会铭记终生。 “瑶宫主,您慢走……”白头童翁对坐化的瑶宫主深作一揖送行。 钱满粮再磕三个头送别师父,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走到萧景面前,轻道:“大少爷,请您同满粮回周家山庄。” “成王败寇,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了。”萧景站起身,脸上一片淡然之色。 “大少爷,满粮怎敢以下犯上,老爷……” “莫要提他,他不配做父亲。”萧景打断钱满粮的话,眼里隐着愤恨。 “或许老爷有难言之隐,大少爷,你何不与老爷面对面说明了。”钱满粮执意要萧景与自己同返周家山庄。 “你莫要说了,你如要杀我,现在就动手,我不会反抗。”萧景意坚,他的态度是老死也不与周家山庄有任何交集。 “大少爷,就算您要杀满粮,满粮也断不能杀您。” “既然这样,我便走了,你莫要随着我,我们不是一类人。”萧景俯下身,抱起木轮椅上冥灵老鬼的尸身,转身往前院出玉瑶宫去。 “冥灵老鬼如此待您,您……”钱满粮不能理解。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虽使我身残,但他对我,甚好,好过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萧景头也不回地回道。 望着出玉瑶宫而去的萧景,钱满粮心如蚁噬般难受,在没有在周老爷那得到证实着,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乖徒儿,随他去吧,我们先将瑶宫主入土为安吧。”白头童翁来到钱满粮身后,拍了拍徒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师父,我想将瑶师父葬在这后院里。”钱满粮转身,以商量的口吻道。 “为师与你想的一样。”白头童翁附和。 “师姐,拜托你帮个忙。”钱满粮望向萧红玉。 “你说吧。”萧红玉知钱满粮心里难过,也收敛起平时的刁蛮,回应道。 “请你帮瑶师父梳妆换衣,瑶师父仙颜,自然希望漂漂亮亮的走。”钱满粮想为瑶宫主多做些事。 “好。”萧红玉应声,弯腰将椅子上的瑶宫主抱起,回去房内。 白头童翁与钱满粮,一起在后院挖坟坑。 “乖徒儿,那房内的玉瑶弟子,你打算怎么处置?”白头童翁问。 “一会解了她们的摄魂术,要走要留随她们意。”钱满粮早已打定主意。 “甚好,不要被这些虚名绊住了手脚。”白头童翁甚是赞同。 挖好深坑,钱满粮到瑶宫主的房里,将禅榻搬了,放在坑底,又铺上被褥。 萧红玉也将瑶宫主的尸身换好了衣,擦脸妆容,梳发插簪。 “瑶宫主年轻的时候,是得多美啊。”萧红玉望着瑶宫主平静的如熟睡的脸,竟看的痴了。 钱满粮回到房中,来到床前,对瑶宫主轻语道:“师父,徒儿送您……” 钱满粮双手托起瑶宫主轻瘦的尸身,出房到的后院,将瑶宫主放置在坑里铺着被褥的禅榻上,凝望片刻。 “瑶宫主这么美的一个人,肯定喜欢花,待我采些花来陪她。”萧红玉去到玉瑶宫大门外,在玉瑶宫旁侧的山边,采了一大棒山花,回到后院,轻放在瑶宫主身体两侧。 钱满粮将东厢房床上的纱幔拉了下来,覆盖在瑶宫主的身上,当瑶宫主的脸被纱幔盖住时,白头童翁洒下了第一把泥土。 玉瑶宫的后院,立起了一座新坟,坟前立有一块木碑,碑上刻着:“恩师瑶宫主之墓,徒儿钱满粮立。” 自此,瑶宫主永远与玉瑶宫在一起了。 钱满粮在瑶宫主坟前磕了三个头,起身回到东厢房,按瑶宫主密授的口诀,将房内二十余玉瑶宫弟子的摄魂术解除。 二十余玉瑶女弟子,纷纷跪伏在新宫主钱满粮面前,向新宫主请安:“请新宫主万安。” “你们都起身吧。”钱满粮抬手示意。 众玉瑶女弟子起身,战战兢兢地垂首静听新宫主的指示。 “师父瑶宫主已坐化升仙了,你等有何打算?”钱满粮望着这群形同行尸走肉般的女子,心下生出怜悯之意。 众女子不明白新宫主所指何意,无人出声,忐忑地静等新宫主发话。 见无人应声,钱满粮轻叹一声,缓缓道:“师父已不在了,这玉瑶宫也没了存在的意义,我打算解散了玉瑶宫,你们自由了,可以随意下山。” 听新宫主要放了自己,众女子面露不敢相信的神色,却又不敢抬头正视新宫主,更不敢随意出声。 从玉瑶宫众女弟子的反应上来看,瑶宫主平时对这帮弟子,管束的十分的严格,以至于一个个都是诚惶诚恐的。 又是无人敢应声,钱满粮只好点名:“小倩师姐。” “宫主,奴婢在。”叫小倩的出列,应答道。 “玉瑶宫弟子解散的事,就由你来办,想留下的可以留下,不想留的自行离去。”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到小倩面前道:“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如要下山去的,每人给些银票。” “宫主……”小倩这时才知道,新宫主是真的要放大家下山,瞬间感动的跪伏在地,颤声道:“谢谢宫主大恩……” 众女弟子纷纷跪谢…… 第202章 师徒下山 事情安排妥当,玉瑶宫二十余女弟子也都随了师姐小倩下山去了,无一人留下。 “没意思,瑶宫主这个玉瑶宫,到最后却无一人肯留。”萧红玉撇了撇嘴,替瑶宫主抱不平。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万事莫强求。”白头童翁望着空空的玉瑶宫,心里也感慨,却不表露出来,打趣萧红玉:“就如你这个臭丫头,为师想赶都赶不走,着实烦人。” “臭老头,你就得意吧。”看玉瑶宫死的死,散的散,萧红玉也有感触,愈发觉得师父白头童翁,着实是个好师父。 “师父,天色不早了,我们是在此留一宿还是趁夜回崖洞?”钱满粮征询师父的意见。 “不留了,下山回崖洞吧,瑶宫主也想清静清静。”白头童翁道。 “是,师父。”钱满粮在师父瑶宫主的坟前辞行,呆站片刻,这一别,也不知何日还会再来。 三人出了玉瑶宫,钱满粮关上玉瑶宫大门,仰头望了望大门顶上那块刻有“玉瑶宫”三字的牌匾,心下一阵哀伤。 下到结界处,日头已落在西边的山岗上,似一个大红球般,一点一点往山背后沉去。 “师父,你小心点。”断后的萧红玉,不时提醒走在中间的师父白头童翁。 “你这丫头,今天是长大了吗?知道关心起为师来了,哈哈……”萧红玉这个徒弟,当初是为了报答她为解自己的风蛊之毒,上这乢山捉七灵蛇而收了她为徒。虽萧红玉脾性刁蛮任性,但本质还是善良的,一生未娶妻生子的白头童翁,潜意识里,已将萧红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尽管这个孩子天资并不出色,好动顽劣,然,自家的孩子自己惯着,也是心甘情愿。 “臭老头,这天马上暗下来了,你老眼昏花,万一绊倒了,一头滚下山去,那就不好了……”萧红玉心里也早已将师父视为最亲最重要的人,但却嘴硬,从不说软话。 “你这个臭丫头,就这么说你师父。为师虽比那冥灵老鬼年轻了二三十岁,但为师眼明耳聪,心里还不糊涂。”白头童翁抗议道。 “臭老头,是你自己自降身价,去与那丑老鬼比。那丑老鬼不是人,是鬼。臭老头不是鬼,是大好人。”萧红玉绕着弯夸自己的师父。 “你绕着弯说话,是夸为师还是骂为师?”白头童翁听明白了,但还是乐呵着与徒儿拌嘴。 “你说你眼明耳聪,不是老糊涂,我是夸是骂,你还不知道?” “你这个臭丫头,一天不和我吵嘴就不舒服。等明日我与你师弟回焦县,我看你一个人与谁吵去。”白头童翁提醒道:“要是你一个人实在无聊了,就来焦县找为师吵架吧。” 知道师父想自己同去焦县,萧红玉当没听懂,也不再搭话,从怀里摸出火捻子吹亮,举到师父身侧,为师父照路。 钱满粮只顾想着心事,充耳不闻身后两人的对话,惦念着萧景,问师父:“师父,那飘灵宫在哪?” 见徒弟问飘灵宫在哪,白头童翁如实答道:“飘灵宫具体在哪,为师也真不知道。但听我师父、你们的祖师凤山老仙说过,说飘灵宫并无实质的居所,基本都是在到处移动,名为飘灵,实际也是飘零无根。” “既然他们在玉瑶宫出现,会不会就在这乢山之中?” “难说,曾有一个剑派,在东疆域被飘灵宫团灭。东疆域离乢山十万八千里。从这可以知道,飘灵宫是不断在走动的,而不是像玉瑶宫这般建有宫房。”白头童翁回道。 “如此,以后要找萧景,就难了……”钱满粮话里全是担忧。 “也未必,他师父冥灵老鬼已死,如萧景能迷途知返,可能会回归向善。”白头童翁安慰钱满粮,据白头童翁所知,入了飘灵宫的弟子,一生都将是飘灵宫的人,如有反叛的,将被清出师门,杀无赦。 “迷途知返,看萧景的态度,对老爷恨之入骨。” “萧景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好好一个婴孩,送给飘灵宫弄残了身子,谁人不恨。” “此事,我要回去禀明老爷,看老爷怎么决断。”钱满粮无奈地轻叹一声。 “你还回去做甚?你现在武功了的,随便做什么都能过好。还回那山庄做下人,不是自找轻贱?”萧红玉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觉得钱满粮不需要再依附周家山庄为仆了。 “我钱家几代人,都是辅助周家山庄的。何况,周老爷是我的亲姨夫,我怎能为了我自己的逍遥自在,而弃了他?”钱满粮对周家山庄有感情,对周老爷有感情。俗人,莫不都是这样被俗事俗情牵绊住的么? “玉儿,身为人,哪有事事都能随己意?各人有各人的责任……”白头童翁感慨。 “有何责任?我,你,不也都活得随己意么。”萧红玉反驳。 “我与你,真的活得随己意了么?”白头童翁意味深长地道。 一句活得随己意,又有谁能真正活得随己意呢? 三人不再说话,钱满粮也点起了火捻子,与萧红玉一前一后,护着师父,回崖洞。 回到崖洞,月正当空,繁星点点,空寂的乢山,在星月下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白头童翁收拾好行囊。 白头童翁来到徒儿萧红玉石床的布帘前,道:“臭丫头,为师与你师弟下山了,你一个人在此,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想为师了,就尽快跟来。” 萧红玉不愿离别时的磨磨唧唧,其实早已醒了。听师父念念叨叨,萧红玉也不接话,继续装睡。 白头童翁不舍地站立了一会,便招呼钱满粮,出崖洞而去。 “师父,您是不是舍不下师姐?”钱满粮称萧红玉师姐已顺口了,笑问在前面走的白头童翁。 “这个丫头也着实身世可怜,那无悔师太说是玉儿的亲娘,我看,玉儿与那无悔师太,没有一点相像的。那无悔师太,长得着实难看,试想,一个如此难看的娘,怎生得出这么标志的女儿?所以,玉儿多半是弃儿。”白头童翁话里,全是对徒儿萧红玉的疼惜之意。 第203章 暗疾 “哦,对了,乖徒儿,师父问你件事。”白头童翁对身后的钱满粮道。 “您问吧,师父。”钱满粮乖顺地回应。 “上次玉儿不是说要成亲吗,她后来怎得又跑来乢山,问她也不肯说。” “呵呵……师父,师姐可是闯了祸跑回您这避难的,所以她不肯告知您。” “我就说嘛,这臭丫头,怎好好又回来了。她闯什么祸了?说来为师听听。”白头童翁很是好奇,虽然知道萧红玉闯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师姐成亲那夜,将新郎打了,并留书休夫。”钱满粮将萧红玉成亲那日的事,一五一十说与师父听,末了,也语带赞赏地道:“我觉得这次师姐做的很对。” “好好好,打的好,玉儿这次,为师要好好夸夸她。”白头童翁实力护短,直呼:“痛快……” “师父,我自作主张将师姐的俏娘子放生了,我想师姐一会找不到俏娘子,定会跟了来。”钱满粮告诉师父,自己半夜起来,偷偷将那两只俏娘子放走了。 “嘿嘿……咱们师徒真是心有灵犀,为师也将臭丫头的丹药全带走了。等她起床,看家徒四壁,定要气得追来。走走走,乖徒儿,我们走快些,别被臭丫头太快追上……” 师徒二人,心情愉悦,加快脚步,顺着洞道,下了乢山。 钱满粮到农家取了马,扶师父上马,将师父的行囊挂在马后,赶往僮县县城。 乢山离僮县县城,要四十余里路,师徒二人紧赶慢赶,在午时到的僮县县城。钱满粮找到周家山庄名下的酒楼,要了一匹快马,吃过午饭,稍作歇息,便双双上马,往下一站赶去。 酉时中,到的一个叫离予的镇上,钱满粮怕师父奔波劳累,忙寻了一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店家小二,将钱满粮与白头童翁的马匹牵去后院马厩补给。 钱满粮背了师父的行囊,放到房中,恭敬地问师父:“师父,您想吃什么?徒儿去外面买了回来,可好?” “不用,为师与你一起出去吃,顺便也看看这离予镇夜景。”白头童翁童心未泯,率先出房去。 师徒二人出了客栈,往街上去。 “这个离予镇,为师去乢山时在这住过一宿。这是个小镇,街市却很繁华,夜市人也多。”白头童翁小兴奋地在前头往闹市急走。 钱满粮口里应和着,笑着跟随在白头童翁的身后。 到的一外小饭店,白头童翁一刻不带犹豫地拐了进去,眉飞色舞地道:“这家的黄豆焖猪脚,着实是好吃。” “师父,您来吃过?”钱满粮随着师父,在一张空桌边坐下。 “当然吃过,不然怎知好吃。”白头童翁有些迫不及待了,用手摸了一把嘴边快馋出来的口水,招手对店小二叫道:“小二,来。” “来了,客官。”店小二似在强装笑脸,迎上来,躬身问:“客官吃点什么?” “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黄豆焖猪脚来两份,再来个豆腐包肉,一个米酒呛鸭掌,一个素菜一个汤,两碗白米饭。”白头童翁熟练地报出菜名,催促道:“叫厨子做快些,我饿了。” “客官……”店小二愁苦起脸,一副不忍扫了客人兴致的神态。 “你这小二,还呆杵在此做甚?快下菜单去。”白头童翁着急要吃。 “客官,实在抱歉,本店的招牌菜黄豆焖猪脚已经撤下了,再没有这道菜……”店小二如实回道。 “甚?为甚要撤?这么好吃的菜为甚不做了?”白头童翁急得跳起来,连连追问。 “师父,莫要激动,看店小二如何说。”钱满粮见师父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忙起身安抚师父。 “客官您莫生气,只因我们老板得了暗疾,一病不起。招牌菜也只有我们老板做的好,所以……”店小二道出撤菜的原因。 “你们老板好好的怎会得暗疾?暗疾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店老板多少年纪了?”白头童翁问。 “我们老板今年四十有七了。”店小二答道。 “他有何症状?说来我听听。”白头童翁复坐了下来,面色不悦地问店小二。 “我们老板病发来,头疼欲裂,畏风畏冷,浑身骨头如虫蚁啃噬般疼痛,比死还难受。”店小二如感同身受般地表述。 “犯病多久了?”白头童翁再问。 “差不多一年了,初时还能忍受,后来越来越严重,到现在,已不能下床。” “他可会贪喝凉水?” “对对对,我们老板虽畏冷,却总要喝凉水,一般的凉水还不行,要从深井里打上来的水,才说喝的舒服。”店小二点头如捣蒜般地回道。 “他的身形是不是变胖了?”白头童翁似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地继续问。 “哎呀,老神仙,您怎的知道的?我们老板本来很瘦,自从得了暗疾,每发一次病,就胖了一些,一年下来,我们老板,整整胖了原来的一倍。”店小二惊诧道。 “行了,带我去,我立马将他治好,等着他烧黄豆焖猪脚吃。”白头童翁起身来,不耐烦地示意店小二领路。 “行行行,老神仙,如您真能将我们老板治好,莫说黄豆焖猪脚,就是要我们老板一辈子烧猪脚给老神仙吃,都行。”店小二喜笑颜开,前头领路,将白头童翁与钱满粮带去后院。 三人到得后院店老板的内室外,店小二在门口恭敬地向房内禀道:“东家,店里来了位老神仙,说能治您的暗疾。小的将老神仙领来了,您看是不是让老神仙瞧瞧?” “什么老神仙?”房内响起一声刻薄的女声,不一会,从房内撩起门帘,出来一个年轻的妇人。 这妇人,定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只见她薄唇刀鼻,眼睛虽大,却透着不近人情,两条细眉靠的很拢,一眼望去,还算得上标致,但细看,又总让人不觉的讨喜。 “太太,这位老神仙说能治东家的暗疾。”店小二缩了缩脖,往门边靠了靠,唯唯诺诺地。 这店家妇人,望了望白头童翁与白头童翁身后的钱满粮,昂起头,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冷冷道:“我们东家,最好的郎中都看过了,也不见效。你二人,可莫要想借医治之名,来骗吃骗喝……” “呸,你这个见识短浅的妇人,着实无礼,让开。”白头童翁怒道,也懒得理会,伸手将妇人拨向门边,大踏步进了内室。 第204章 救治店老板 妇人被白头童翁随手一拨,弱柳扶风般倒向店小二,店小二吓的忙闪身跳开,妇人扶空,顿时跌倒在地,“哎呦”直呼。 钱满粮也懒得理会那倒地妇人,跟了师父进内室去。 店小二怕被老板娘斥骂,忙一溜烟跑回前堂去了。 白头童翁到的店老板内室,只见那店老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脸色乌黑,身形肿胀,一看就是时日无多的将死之人。 “你还能听的见么?”白头童翁问躺在床上的店老板。 店老板眼里已熄了光,但求生欲还是很强,他吃力地点了点头。 “你心里尚明白否?”白头童翁继续问。 店老板依旧吃力地点了点头。 “行,你今日遇上老夫,也是你命不该绝。”白头童翁道,从怀里掏出药瓶,拔了瓶塞,倒了一粒白色药丸,令店老板:“张嘴。” 趁店老板张口之际,白头童翁将捏在手指上的白色药丸弹进店老板的嘴里,并出手点上店老板的喉穴,只听的店老板的喉咙“咕噜”一声,药丸便吞了下去。 “你闭目放松,莫要动。”白头童翁道。 钱满粮立在一旁,余光瞥见那店老板娘,扒开门帘往房内偷望。心下顿觉疑惑,却也不去惊动了那妇人,随她偷视。 盏茶后,那床上的店老板放了几个响屁后,身上的肿胀也慢慢消褪了下去,面色也渐渐消黑红润起来。 “好了,你睁开眼,试试坐起身来。”白头童翁对店老板道。 店老板依白头童翁所说,睁眼起身,顿觉身上一轻,似百病消散。忙翻身下床,对着白头童翁伏地跪拜,激动地涕泗横流:“老神仙,您救了小人一命,小人如何报答您……” “好了好了,不用你报答,你赶紧下厨,做两份黄豆焖猪腿来便可。”白头童翁挥了挥手,边说边往室外去,并不断催促店老板:“快快快,饿死我了。” 见老神仙点名要吃自己的拿手菜,店老板忙爬起身,抹了一把涕泪,忙不迭地应答:“是是是,老神仙前堂请,稍等片刻,小的马上下厨。” 白头童翁到的门边,撩开门帘,那店妇人正缩了头,往门边靠,眼神躲闪。 “哼!”白头童翁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妇人一眼,便往前堂去,钱满粮紧随其后。 二人在刚才的桌边坐下,店小二热情地端上来两杯上好的香茶和几样糕点,喜笑颜开地点头哈腰道:“老神仙,您真真正正是活神仙啊,我们老板的暗疾,这么快就让您治好了。” “这算什么。”白头童翁也着实是饿了,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招呼钱满粮:“唔,乖徒儿,这糕点好吃,快吃快吃……” 钱满粮拿了一块糕点,陪师父吃了起来,轻声问道:“师父,徒儿看那店老板,并不是什么暗疾,倒像是中了毒……” “对对对,乖徒儿,你也看出来了。”白头童翁口里嚼着糕点,点头回应。 “师父,我们要不要告诉那店老板实情?” “乖徒儿,不急不急,我们先吃饱肚子。” 不多时,店老板亲自端上来一大盆黄豆焖猪脚,感激地对白头童翁道:“老神仙,您先吃着,小的再去给您做几道小的拿手好菜。” “好好好……”白头童翁已没心思听店老板说话,两眼放光地盯着盆子里的黄豆焖猪脚,伸手就拿了一块猪脚啃了起来。 “香香香,太好吃了。乖徒儿,快快快,上手……”白头童翁对口里的猪脚赞不绝口。 店小二又送上来一坛好酒,开了坛盖,就要给二位倒酒。 “小哥莫倒,我们不喝酒。”钱满粮阻止道。 店老板又陆续上了七个菜,摆的满满一桌。 “来,你也坐下,一起吃些。”白头童翁招呼店老板同食。 “多谢老神仙。”店老板诚惶诚恐地坐在长凳的边端,给救命恩人夹菜。 “我且问你。”白头童翁吃得开心,边嚼食边对店老板道。 “您问,老神仙。”店老板微躬起背,恭敬地静听老神仙的指示。 “你可有仇家?” “小的并无仇家,这离予街上,就我店里做这一种招牌菜,别家的招牌菜都不同。”店老板的意思是,就算同行竞争,也不冲突,更谈不上结仇。 “无同行仇家,那可与人有私仇?”白头童翁看似不经意地问。 “私仇是更没有了,我是土生土长的离予人,与邻里都知根知底,亲眷也和睦。”店老板本就一副忠厚模样,被老神仙这一问,急的自辩。 “那就奇怪了,既然你无仇家,又是何人想要了你的性命,给你下毒?”白头童翁切入正题。 “下下……下毒?”店老板惊得面色煞白,磕巴问道。 “你并非暗疾,而是被人在你的日常饮食里下了一种叫做蚀命散的毒。此毒无色无味,初服不觉,渐渐体内的毒积多了,便开始发作,一年过后,将心脾腐蚀而亡。”白头童翁如实相告。 “这这这……”店老板吓得浑身发抖,脚下一软,从凳子上滑跪在地,哭求:“老神仙救我……” “我已经救好你了。”白头童翁见店老板吓糊涂了,回道。 “老神仙,虽您今日解了我所中之毒,谁能预料明日那下毒之人,还会不会再毒杀小人。老神仙,您一定要救救小人。”店老板伏地磕头, “你你……哎呀,这……我就想吃口黄豆焖猪脚,怎得还要保你后半生无恙了?”白头童翁手里拿着猪脚,吃也不是扔也不是,急得胡子乱飞。 “师父,您莫急,您安心吃饱。让徒儿来……”钱满粮安抚师父,并叫起店老板道:“店家,借一步说话。” 见徒儿叫走了店老板,白头童翁不满的情绪才得以平复,嘟囔道:“这还差不多,吃个饭都没得清静。” 正当白头童翁吃得心满意足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白头童翁的白胡子,吃疼的白头童翁松开了刚咬在嘴上的猪脚,猪脚“啪嗒”砸在饭碗上,将饭碗砸翻,又滚落桌底。 “哎呀,我的猪脚,哎呦……”白头童翁又心疼又肉疼,惨呼不已。 第205章 萧红玉追来 “臭老头,你在此吃香喝辣,好不开心呐。”那揪住白头童翁胡子的人,正是一路追赶来的萧红玉。 今早萧红玉在床上装睡,等师父与师弟走了盏茶功夫后,才起身来,拉开布帘,见崖洞内寂静无人,心下也着实是一阵失落。 然而,既然自己执意要留下,也只能忍受孤独了。 萧红玉准备带俏娘子出去觅食,走到虫笼前,揭开笼盖,才发现俏娘子不见了。急的萧红玉将虫笼翻了个底朝天寻找,也没找到俏娘子。 隐隐觉得不妙,抬眼去看那石架上,已空无一物,瓶瓶罐罐全被师父带走了。气得萧红玉一跺脚,咬牙切齿地骂着:“两个臭贼,等着,看本姑奶奶追上你们,让你们好看……” 萧红玉狂奔下了乢山,又徒步奔向僮县。在去僮县的途中,遇到三个骑马郊游的纨绔子弟,见萧红玉一个姑娘家,在大路上跑的香汗淋漓,便出言调戏。 正是有气无处发的当口,萧红玉的三脚猫功夫,对付三个油头粉面的富家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三个纨绔子弟被萧红玉打的鼻青脸肿,跪地告饶。 萧红玉不解气,将袖笼里的臭虫,分别放进三个纨绔子弟的衣领内。顿时,三人被臭虫熏的口吐白沫,倒地直翻白眼。 “今天便宜了尔等,下次若再让姑奶奶碰上,定要了尔等的狗命。”萧红玉解了气,挑了一匹壮实的马,上马加鞭,往前追赶师父与师弟。 萧红玉马不停蹄,追到离予小镇,已是天黑,在离予小镇唯一的客栈入宿,打听到师父与师弟的踪迹,便找了过来。 萧红玉在店外就看到师父白头童翁坐在店内大块朵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进店绕到师父后面,伸手就揪住了师父的白胡子。 “臭丫头,快放手。”白头童翁急得想去捡掉在桌底下的猪脚,却被门外赶进来的狗儿,叼了猪脚就跑。 气得白头童翁拍着大腿直呼:“哎呀,可惜了……” 萧红玉松开手,气鼓鼓地在师父的右侧坐下,杏眼圆睁地瞪着师父。 “臭丫头,为师叫你同行,你偏不。这会又跟了来,还搅我吃饭,真是的……”白头童翁皱起眉,一脸不满地抱怨。 “你们俩个贼,还我俏娘子和丹药。” “咦……这帽子可别乱扣,无人拿你的俏娘子。再说了,那丹药可都是为师的,怎得有还与你之理?”白头童翁又从盆里拿了一块猪脚,想往嘴里送,又瞅了一眼气鼓鼓的萧红玉,万般不舍得地将猪脚递到萧红玉面前,扯开话题:“玉儿,你一天没吃东西,也饿了吧?来来来,吃猪脚,可好吃了。” 萧红玉本想拒绝,但追了他们一日,滴水未进,着实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何况这猪脚,也真的是香气扑鼻。萧红玉一脸嫌弃,又似无奈地接过师父手上的猪脚,啃了一口,顿时味蕾大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哎呀,这丫头,是饿了多久了?吃慢点……”见萧红玉埋头猛吃,白头童翁急了,生怕猪脚被萧红玉全吃了,忙又从盆里捞了一块猪脚往嘴里塞。 这边钱满粮跟着店老板到的后厨门外,站定。 “店家,你仔细回想一下这一年中,你每日都吃过什么食物,包括喝了什么,一一告知我。”钱满粮道。 店老板细思,将每日必食的东西一一说与钱满粮听。 “你那炖海参是一直都在吃的吗?”钱满粮问。这个店老板似挺会养身,每日必食炖海参。 “是的,因我从小体弱,我父亲就给我吃炖海参滋补,已经吃了快三十年了。”店老板答道,并惊慌地问:“难道海参里有老神仙说的那种毒?” “莫要惊慌,这样,你附耳过来……”钱满粮在店老板附过来的耳边,轻声嘱咐,店老板连连点头应允。 钱满粮回到前堂,一眼便见萧红玉坐在师父一桌,正狼吞虎咽地啃着猪脚。顿觉好笑,这个不靠谱的师姐,还是跟了上来。 “师姐,猪脚好吃吗?”钱满粮走近桌边,边坐下边笑问萧红玉。 “好吃,香。”萧红玉眼皮都没抬一下,扔下手里啃完肉的骨头,伸手去拿盆里仅剩一块的猪脚。 白头童翁见状,忙一把抱了那盛黄豆焖猪脚的盆,边往钱满粮面前推边对萧红玉叫道:“就一块猪脚了,给你师弟吃,他还饿着肚子呢。” 萧红玉缩回手,对白头童翁翻了个白眼:“臭老头,喜新厌旧,哼!” “师父,让给师姐吃吧,师姐肯定一天没吃东西了,看她吃的……”钱满粮望着萧红玉粘满汤汁的嘴圈,想笑又不敢笑。 “啧啧啧啧……臭丫头,看你这贪吃的样子,哪有一点点姑娘家的矜持。哎呀,真丢人……”白头童翁望了一眼萧红玉那花猫似的脸,无限嫌弃地皱眉摇头。 见师父这般的嫌弃神色,气得萧红玉“噌”地站起身,指着白头童翁的胡子叫道:“臭老头,也不看看你自己,白胡子都变黑汤胡子了,还好意思嫌弃我……” 钱满粮转望向白头童翁,只见师父的胡子上,也落满了汤汁,样子十分滑稽。 有其师必有其徒,钱满粮只觉好笑。见师父与师姐相互嫌弃地互不理睬,忙起身去问店小二要了一盆水和岶巾,端来让师父与师姐擦净脸。 三人吃饱喝足,店老板如何也不肯收饭银,并哀求道:“老神仙,您多留几日吧,食宿都由小的出。” “店家,你莫要担心,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钱满粮安抚心惊胆战的快要哭出来的店老板。 “您一定要救我……”店老板双腿一软,又欲下跪。 钱满粮一把拉住店老板,道:“我定救你,莫怕。” “这人怎得了?好好的嚷嚷着救命?”萧红玉不解地问。 “玉儿,莫要多事,交给你师弟去办就是,走走走,回客栈。”白头童翁吃饱喝足,就想躺着美美睡个好觉。不想与那店老板啰嗦,率先出了店门。 第206章 讹诈 三人一路吵着往客栈回。 萧红玉恼问钱满粮:“我的俏娘子呢?” “师姐,师弟怕你一人在乢山,你功夫又不济,万一有个猛兽出没,将你撕食了,如何是好?所以,为了断了你的后顾之忧,我便将那俏娘子放生了。”钱满粮坦诚承认自己放了俏娘子。 “猛你个鬼呀,乢山哪来的猛兽?你自作主张放走我的俏娘子,着实可恶至极。”萧红玉气的双手叉腰,恨不得撕烂了钱满粮嬉笑的脸。 “师姐,那俏娘子,可是我的救命恩虫,它们被你这样关着,也着实可怜,为报答我的救命恩虫,我决定放它们自由。”钱满粮似乎以气萧红玉为乐,继续火上浇油。 “白老头,你管不管你的乖徒儿了?你要不管,我便替你管了。”萧红玉向师父求援。 哪知白头童翁将头摇的拨浪鼓般,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往前走…… 第二日一早,萧红玉拍响师父与师弟的房门,将二人叫醒。 片刻后,白头童翁与钱满粮分别出的房门来,白头童翁被搅了觉,一脸不悦地问萧红玉:“臭丫头,你不睡觉吵甚呀?早知道就留几瓶丹药给你了,唉!” “你们还要睡到何时?要回焦县,还不赶路?”萧红玉醒了在房里待不住,想想无聊,还不如早些回焦县去。 “回焦县急甚?今日能不能回要听你师弟的了。”白头童翁说完,打着哈欠又返回房关上门继续睡觉去了。 “能不能回焦县还要听你的?”萧红玉疑惑地手指着钱满粮。 钱满粮笑了笑,伸手轻轻拨开萧红玉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点了点头,算是给师姐应答。 “呦,师父都要听你的了?” “是的……” “凭啥?”萧红玉十万分的不满,提高声音问。 “你可以不听。”钱满粮狡黠地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 “我当然不听,你们不走,我走,哼!”萧红玉不屑地斜睨一眼钱满粮,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回房去收拾东西走人。 “我现在去那饭店办事,那店老板大概已捉到给他投毒之人了。”钱满粮扔下一句话,挺了挺背,昂首从已停下脚步细听自己说话的萧红玉身边走过。 钱满粮心情大好地出了客栈,他不用回头,便知道萧红玉悄悄跟在后面。钱满粮得意一笑,自语道:“我就不信你不跟来凑热闹。” 不大一会,钱满粮到的昨夜吃黄豆焖猪脚的小饭店。饭店已开门,因是早上,店内没有食客。 钱满粮边跨过饭店大门的门槛边招呼道:“店家,我来了……” 店内却无应声,钱满粮并没在意,继续往饭店后厨去找店老板。 正当钱满粮到的后厨时,饭店的大门“砰”的被关上,并上了栓,关闭的门旁立了两个汉子。 钱满粮见情况不对,便欲回到前堂,却听的一声娇喝:“你终于来了,呵……老娘等你多时了。” 昨晚那店妇人,从后院扭着腰肢走了进来,恶狠狠地瞪着站在后厨的钱满粮。 店妇人身后,跟着五名贼眉鼠眼的男子,其中一名却长的较周正,一副书生模样,但眼神阴森,一看便是个心术不正的小人。 “月娘,你说的就是他,毒杀了鲁店家。”这名书生模样的男子问店妇人。 “表哥,就是他与一个老叫花子,喂了一颗毒丸与我家当家的吃,我家当家的,半夜就七窍流血而亡了。”这个叫月娘的店妇人,脸上没有悲伤,却隐隐有一丝得意之色。 “你这歹人,我表妹所言没有冤枉你吧。”月娘表哥阴森地望向钱满粮。 “你所言何意?店当家死了?”钱满粮心下叹息,那店当家才被师父解毒,就又死了,终是没躲过劫难。 “你莫要装,你给我家当家吃的甚毒丸?老实招了吧。”月娘的脸上,浮起奸诈的笑来。 “让我看看店当家,是死是活。”钱满粮平静地应对。 “你看了鲁店家,他就能活过来了不成?”月娘的表哥似在盘算什么,盯着钱满粮看了片刻,道:“你既然敢毒杀鲁店家,是有何目的?” “我与店当家素不相识,何来的目的?”钱满粮静观其变。 “素不相识,就毒杀人命?” “你们有何证据,说我毒杀人命?” “鲁店家如今就死在房里,还用得着证据么?”月娘的表哥,振振有词。 “呵……看来,这个毒杀人命的帽子,你等是非要扣在我的头上了?”钱满粮知说什么都无用了,干脆引入主题,看看这二人最终目的是何。 “事实就在眼前,并非扣帽子。” “说吧,你们意欲何为?” “你谋人性命,公了自是常纲。”月娘表哥牵了牵嘴角,眼神露出贪欲,又故作沉思。片刻后,道:“我听我表妹表述昨晚之事,或许你们也着实是想医治鲁店家的暗疾,只是药不对症,将鲁店家给治死了。” “如此,念在事出有因,我与我表妹商议过,亦可私了。” 见这二人抛出了最终目的,钱满粮心下冷笑,却面色无波澜地问:“如何私了?” “私了好说,你们赔付我表妹一千两银子,此事便算了结了。”月娘表哥开出条件。 “一千两银子不多,鲁店家却没了性命,你们如何向外人说圆?”钱满粮试探。 “这个自不用你操心。”店妇人月娘拢了拢发鬓,道:“当家的病了数月,医治多回,终不治身亡,邻里谁会微词?” “呵……看来你早有谋划了。”钱满粮眯起眼,望向店妇人与店妇人的表哥,在他们得意的神态里,钱满粮似看到了店当家哀求的惊恐眼睛。 “不要废话了,一千两银,你与你那老头,便能免了官司缠身,划算的是你。”店妇人表哥道。 “的确是划算,拔了眼中钉,还能挣一千两银子。”钱满粮盯着店妇人的眼睛。 只见那店妇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斥责道:“你说甚胡话?我是缺这点银子么?我是要给我的当家讨一个说法。” 第207章 萧红玉发威 “如我今日拿出一千两银子与你等,那就是间接承认了是我毒杀了店家当。”钱满粮嘲讽地笑道:“如此,还是公了了吧,让官家的仵作来验尸,看看店当家到底是中了何毒而亡,也好还我一个公道。” “你……”店妇人没料到钱满粮会来这一招,急的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应对。 “走官家?你是自找死路吗?”店妇人表哥似万般得意,笑望着钱满粮道:“我本是要体谅你们误伤了人命,私了放你们一条生路。而你却不知死活,偏要往死路上闯……” “我们刁爷,可是离县衙门师爷的亲弟弟。”店妇人身后一贼眉鼠眼的手下抢话,神色颇为炫耀。 “哦?原来是有后台的。”钱满粮不忙不慌走出后厨,道:“这地方太逼仄。走,上后院说。” 见钱满粮如此气定神闲,店妇人与她的表哥,反而没了主意,不自觉地在钱满粮逼近的时候,往后院退去。 一众人到的后院,店妇人直觉钱满粮态度嚣张,顿时恼了,对身边的表哥嗔道:“表哥,这歹人态度如些无所不谓,将他送官吧,免得我费心思。” “表妹莫躁,如此人油盐不进,自是要送他进牢房的。”店妇人表哥温言安抚已没了耐心的表妹。 钱满粮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举在手里道:“我这有五千六百两银票,就要看你等有没有本事得了这些银子了。” 见钱满粮竟有这么多银票,那店妇人眼睛都看直了,贪婪地叫道:“要你出一千两银子赔付,你如此拖拖拉拉不舍得给。如上了公堂,你这些银票都不够赔付与我。” “我并未毒杀店当家,我为何要赔付银子?”钱满粮将银票又收回怀里,不屑地道。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店妇人的表哥见钱满粮如此戏耍自己与表妹,顿时黑下脸来。 “呵……棺材给谁备的还不知道呢。”钱满粮已厌了面对这两副小人嘴脸,出声对后院墙顶招呼道:“你还不现身?这般人留给你了。” 钱满粮说完,径直往后院店当家的内室去。 “着实不知死活,来,给我打。”店妇人的表哥向立在身后的手下下令。 顿时,那四名贼眉鼠眼的店妇人表哥的手下,便呼嚎着向钱满粮的后背攻去。 “找死……”一声娇喝,萧红玉从院墙翻身落到钱满粮身后,挥掌迎向那四名贼眉鼠眼的手下。 萧红玉从客栈一直远远跟着钱满粮到的饭店,正想进门,饭店门却从里被关上了。萧红玉好奇心更甚,以为师弟与那店家,又谋什么新奇事。便寻到饭店外侧墙,翻身跃上后院围墙,蹲在墙头上静观。 萧红玉将饭店发生的事,尽收眼底,正幸灾乐祸地想看钱满粮出糗,却被钱满粮叫了下来。 这四个贼眉鼠眼的小喽啰,自不是萧红玉的对手,几招过后,便被萧红玉一一打翻在地,爬不起身。 那店妇人见萧红玉如此凶悍,吓得直往表哥身后躲,边躲边对着前堂守门的两个大汉叫嚷:“你们二人速来,拿下这个贱婢。” 那守门二人,得令火速赶来后院,恶狠狠地扑向萧红玉。 萧红玉也懒得出掌,挥手将袖笼里的毒虫,射到两名大汉的脸上,两名大汉猝不及防,被毒虫叮住脸。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泛起,却喊不出声,喉咙里像是吃了未熟的杮子般,涩的没了知觉。 见两大汉捂脸倒地翻滚,店家妇人与她的表哥,吓的脸色煞白。 “你们这对狗男女,竟敢讹诈我师弟,找死。”萧红玉眼露凶光,向二人逼去。 钱满粮到的店家内室,见那店家,直挺挺躺在床上,满面乌黑,七窍流出的血已干黑。看店家的死状,昨夜是被人恶意下了剧毒,毒发身亡。钱满粮低叹一声,自语道:“我终还是没能救得你。” 正当萧红玉要对店妇人与她的表哥下杀手时,被出内室来的钱满粮喝止:“莫伤他们性命。” “留这种小人何用?”萧红玉虽口里不服,但还是收了手,等师弟来处置。 钱满粮近前到店妇人与店妇人的表哥面前,见二人已是面色煞白,吓得身子筛糠般抖,道:“你二人如实道来,是如何将店当家毒杀的?” “我我……我们怎怎……怎会毒杀当家的……”那店妇人,躲在表哥身后,瑟瑟发抖。 “我是昨天半夜收到我表妹的传信,才知道鲁店家毒发身亡,与我无关……”店妇人表哥急于撇清关系。 “你们二人当真不肯说出实情么?”钱满粮冷冷地注视面前这对心恶的男女。 “我们所说的都是实情,你莫想恫吓与我们。”店妇人一咬牙,来个死不认账。 “师姐,交给你了,你肯定有手段让他们说出实情。”钱满粮退到一边,对萧红玉道。 萧红玉邪魅一笑,从怀里摸出两颗乌黑的药丸,喝令道:“张嘴。” 偏偏那店妇人与她表哥,拒不张口。 恼得萧红玉出手,点了二人的颊车穴,侍二人张口,便将手里的药丸扔进二人嘴里,解了二人的颊车穴,又点了喉穴,二人便被迫吞下了药丸。 “嘿嘿……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萧红玉得意地拍了拍手。 店妇人与表哥,吞下萧红玉喂食的药丸后,片刻后便捂着肚子疼的哀嚎着倒地卷缩成一团,额上的汗如雨般流了下来。 “说不说?”萧红玉望着在地上打滚的二人,厉声问道。 “你……你这妖女……杀了我罢……”店妇人疼到肚子痉挛,上气不接下气怒骂萧红玉。 “作死。”萧红玉怒从心头起,从袖笼里捉出毒蜘蛛,扔到那店妇人的脸上。 店妇人大概怕虫蚁,见大蜘蛛吸在自己的脸上,顿时吓的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女侠……饶命……我……我说……我都说了……”在地上打滚的店妇人表哥,实在扛不住肚子里刀绞般的疼痛,哭嚎着求饶…… 第208章 毒杀亲夫 见店妇人表哥愿说出实情,萧红玉又从怀里摸出一粒白色药丸,令那店妇人表哥:“张嘴。” 店妇人表哥知是解药,忙将嘴张的老大。 萧红玉嫌弃地将捏在指尖的药丸弹进店妇人表哥的嘴里,店妇人表哥立即将弹射在嘴里的药丸吞下了喉咙。 不大一会功夫,这店妇人表哥从地上坐起了身,虚弱地喘了口气。 萧红玉上前踢了店妇人表哥一脚,喝道:“快说。” 那边钱满粮早从前堂柜台里拿了笔墨纸砚,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准备笔记下店妇人表哥的口述。 “我叫刁清白,她叫李月娘,我也并非她的表哥。只是,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是……”刁清白开始进述,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与那月娘的关系。 “什么狗屁两情相悦,就是狗男女,是姘头。”萧红玉补充道。 “是是是……就依女侠所说。”刁清白顺从地回应:“月娘是鲁店家在四十岁时才娶的娘子,所以月娘比鲁店家小了二十岁。” “这鲁店家从小身体就弱,直到娶娘子前,身体才好了许多。但是,房事还是满足不了月娘。” “因此,月娘便红杏出墙,在我之前,月娘已出墙过几个店里的食客。” “月娘的风流,只瞒了鲁店家。月娘在与我相好后,见我的大娘子已病死,便有了要与我长相厮守的念头。” “月娘与我说,要将鲁店家这颗眼中钉除掉,我自是不会参与月娘的决定。说真的,我与月娘,也只不过是露水情缘,真要我给她名分,我也是不情愿的。”刁清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真是够卑鄙的,你不想娶她,又为何明知她要毒杀店当家,而不阻止?”萧红玉斥道。 “我怎知道她所说的拔掉眼中钉,是毒杀鲁店家。直到昨晚,月娘派店小二半夜去拍我的门,将我喊了来,才知道鲁店家已经死了。” “月娘将我拉进内室,指着死在床上的鲁店家说:‘他已被我毒死,以后,我们便可以双宿双栖了。’” “我当时是很害怕的,便问月娘,鲁店家这一死,如何收场?” “月娘说,她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并将昨日你们医治鲁店家的事都说与我听。” “我见事已至此,着实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与她为伍。” “月娘许诺,等鲁店家百日后,她与这饭店,就都是我的了。我也是有了贪念,才会与月娘同流合污,讹诈你们。”刁清白将李月娘毒杀亲夫的前因后果,一一陈述。 这边,萧红玉早解了李月娘的毒,点了李月娘的哑穴,拍醒李月娘。刁清白说的话,李月娘一字不漏地全听的清清楚楚,可惜自己开不了声,只能怒视着刁清白。 待刁清白请完,萧红玉拍开李月娘的哑穴,一巴掌扇在坐在地上的李月娘的脸上,骂道:“恶毒的贱婢,还不如实招来,你是如何毒杀的店当家。” 萧红玉巴掌力道大,李月娘嘴角顿时渗出血来。 李月娘伸舌头舔了舔嘴角,“呸”地朝刁清白吐了口血痰,恶毒地道:“是,鲁大壮是我毒杀的。一个废物,留着何用?” “还有你,刁清白,你这个小人,老娘看错你了。”李月娘恶狠狠地瞪着刁清白,刁清白心虚,垂下头去。 “还有你们,吃饱了撑的,来管老娘家的事。如你们不救治鲁大壮,他也时日无多,慢慢死了。偏偏,你们解了他的毒,害老娘前功尽弃,白下了一年的蚀命散。”李月娘气急败坏。 “我与店家家约好了,教他莫要再食除他自己做的之外的任何食物,如谁给他送食物,谁就定是下毒之人。”钱满粮望着蓬头垢面的李月娘道。 “所以,昨晚我端下了蚀命散的海参汤与他吃,他不吃,反而用怪异的眼神瞪着我,并奇奇怪怪地道:‘月娘,我待你不薄啊。’” “我当时心里一骇,已明白,定是鲁大壮察觉到我给他下毒了。我前思后想,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将鲁大壮除掉,以免生后患。” “我知道鲁大壮睡熟后会打呼噜,而且嘴大张着。于是,我待他熟睡张嘴打呼噜之际,将一瓶剧毒慢慢倒进他的喉咙里。这鲁大壮一定是梦中喝什么琼浆玉液了,竟十分配合地将我倒进他嘴里的毒药吞下喉去,嘿嘿……”李月娘说到得意处,竟用袖襟掩嘴,“嘿嘿”笑出声来。 李月娘这一笑,吓的刁清白脸色煞白,指着李月娘,颤声道:“你竟如此狠毒,如我与你时日久了,你是不是也如此待我?” “怕了?你趴在老娘肚子上的时候,可是胆大的很呐,哈哈……”李月娘渐渐癫狂起来,眼里全是狠劲。 “师弟,都记下来了么?”萧红玉问坐在椅上记录的钱满粮。 “都记下来了。”钱满粮起身,将手上李月娘的罪状书递给萧红玉。 萧红玉接过罪状书,令李月娘与刁清白签字画押。 刁清白顺从地签上名字,又咬破食指,在签名上盖上血手印。 “签甚名?我不签。”李月娘拒不签名。 “啪”的一声,萧红玉又一巴掌掴在李月娘的脸上,道:“杀人偿命,自古来都是天道。你签与不签,都逃不过天道。” 李月娘颓废地伏身在地,如萧红玉说的,杀人偿命,自己终是难逃天道。 萧红玉望着李月娘趴在地上,颤抖地签名画押,满意地收了罪状书,递与师弟。 又找来一根麻绳,将李月娘与刁清白捆了,又到后厨找了两块抹案台的抹布,堵了二人的嘴。 萧红玉指着刁清白那六个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手下道:“听好了,尔等全是见证人。尔等助纣为虐,本是该死。如想活命,可戴罪立功,立即去报了官府,请官家速来办案。” 那六个刁清白的手下,忙齐齐下跪告饶,纷纷表示愿意戴罪立功。 于是,六个刁清白手下,全都争先恐后涌去前堂,开了店门,跑去报官。 事毕,萧红玉拍了拍手,望向在一边清闲旁观的师弟。 钱满粮竖起一个夸赞的大拇指,萧红玉得意地道:“走吧,现在可以回焦县了吧?” “当然,全听师姐的……”钱满粮奉承地躬下身,嬉皮笑脸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乐的萧红玉上来就是一脚,嗔笑道:“装模作样……” 第209章 返回周家山庄 白头童翁听那店老板死了,连连惋惜,叹道:“唉!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黄豆焖猪脚了。” “白老头,你就是见识少。改日我陪你上京都,什么好吃的黄豆焖猪脚没有?”萧红玉骑马领头,安抚师父。 “你就不懂了吧,越是吃不着的就越觉好吃。”白头童翁咂嘴。 “那叫犯贱,吃不着的东西多着呢,难不成都好吃?”萧红玉用话呛师父。 “你这个臭丫头,总和我唱对台戏,为师也是感慨一下那店老板的厨艺。” “人都死了,再感慨也活不过来了,所以,就别想了吧。”萧红玉总是那么没心没肺的,让钱满粮很是羡慕,一个人,心里装的东西越多,就越不快乐。 第三天酉时中,三人回到焦县。钱满粮将师父与师姐带到师妹媚姑娘郊外住的小院。 媚姑娘听茗香来报,说师兄来了,忙开心地快步迎到院内。 “师妹。”钱满粮下马进院,亲热地唤着媚姑娘。 “师兄,你快一个月没来了。”媚姑娘的话语里,有欢喜,更多的是关心。 “出了趟远门,刚回来。来,师妹,给你介绍两个人。”钱满粮将师父白头童翁介绍给师妹认识:“师妹,这是白头童翁前辈,也是我新拜的师父。” “白老前辈万安。”媚姑娘对着白头童翁盈盈一拜。 “哎呀,我说玉儿臭丫头已经长的够标志了。乖徒儿,你这师妹,真如天上的仙子般好看呀。”白头童翁乐呵呵地夸赞,萧红玉见师父见一个喜欢一个,气得直翻白眼。 “媚儿谢谢白老前辈谬赞。”媚姑娘莞尔一笑,望向一旁一脸不高兴的萧红玉,柔声道:“师兄,这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师妹,她可比你大。”钱满粮纠正道,并抿嘴偷笑。 “哎呀,姐姐莫怪,媚儿着实看姐姐年轻漂亮,以为我比您年长。”媚姑娘不着痕迹地夸萧红玉长的年轻像。 萧红玉自是受用,瞬间眉开眼笑,指着抿嘴偷笑的钱满粮对媚姑娘得意地道:“媚姑娘,我虽比你大,但他比我老,还得叫我声师姐。” “是吗?师兄。”媚姑娘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钱满粮。 “没办法,她先入的师门,我只能屈尊为师弟了。”钱满粮回道。 “媚姑娘,我叫萧红玉,以后你叫我玉姐就行。”萧红玉对温温柔柔的媚姑娘,倍觉亲近,主动上前,拉了媚姑娘的手,边往厅里去边道。 “好,玉姐姐……” 大家进了厅,待白头童翁在上首座入坐,三人才在下首位依次坐了下来。 “师妹,与你商量一下。师父和师姐要暂在你这住几天,待我寻了院子,买下后,再请师父师姐搬过去住。”钱满粮语带歉意地向媚姑娘道。 “师兄,这处院子,足够我与白老前辈和玉姐姐同住的了,如白老前辈与玉姐姐不嫌弃的话。”媚姑娘的意思,是要留白头童翁与萧红玉同住。 “好呀好呀,我就在此与媚姑娘同住了。”萧红玉抢先表态。 “我也住这,热闹些。”白头童翁回道:“只要媚儿姑娘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 “白老前辈言重了,媚儿自小与父亲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媚儿见到白老前辈,却有一种见到父亲般的亲切感。”媚姑娘话语带着一丝伤感。 “你父亲?”白头童翁想问,又觉唐突,于是,停下话来。 “回禀师父,媚儿的父亲,也是徒儿的师父,他叫任仲达……”钱满粮接了白头童翁的话。 “哦……任仲达?就是祖上曾在王爷府任总护卫的任家?”白头童翁惊讶地追问。 “是的,师父。”钱满粮回道。 “哎呀,难怪,乖徒儿,你的鹰爪功会这么好,原来是名师出高徒。”白头童翁捊着胡子连连称赞。 “可惜师父他……”钱满粮提到启蒙恩师,总是心下难过。 “生死有命,乖徒儿,媚儿姑娘,莫要难过。只要你们把自己活好了,任师傅九泉之下有知,也会开心的。”白头童翁安慰道。 “我让茗香做饭,我们边吃边聊。”媚姑娘岔开话题,不想大家因为自己而气氛压抑。 “我们在街上吃过晚饭了,媚姑娘,你还没吃吗?”萧红玉问。 “我也吃过了,以为你们没吃饭。”媚儿不好意思地道,吩咐茗香,泡茶来。 钱满粮陪着戌时,便辞了师父、师姐与师妹,返回周家山庄。 出门一个半月,回到周家山庄,一切如旧,但钱满粮却有种恍如隔世般的疏离感。 钱满粮下了马,径直去往泰元馆见周老爷。 周老爷正在书房拿着账本,靠在椅上打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立刻醒了。钱满粮还没出声,周老爷已在书房内唤道:“满粮,快进来。” 钱满粮推门而入,近前请周老爷安:“满粮给老爷请安!” “好好……满粮,坐。”周老爷站起身,放下手上的账本,出书桌走到前面,在太师椅上坐下,示意钱满粮坐。 待钱满粮坐定,周老爷仔细端详了一番风尘仆仆的钱满粮,疼惜地道:“毒已解了吧?” “回禀老爷,满粮中的毒已尽数解了。” “好好好……如此甚好。我担心的夜不能寐,这下我就放心了。”周老爷喜的抚掌,脸色疲惫。 “让老爷挂心了。”钱满粮进门,就发现周老爷的白发又多了,心下顿觉难过。 “满粮,只要你无恙,就是最大的好。”周老爷慈祥地望着钱满粮,道:“此乢山之行,除了解了毒,还有其他收获吗?” “回禀老爷,白头童翁前辈收了我为徒,还有……”钱满粮又想到萧景。 “嗯?”见钱满粮欲言又止,周老爷轻嗯一声,静等钱满粮往下说。 “老爷。”钱满粮站起身,跪伏在周老爷面前。 “满粮,你这是作甚?”周老爷不解,忙伸手去搀钱满粮。 “回禀老爷,满粮见到萧景了……”钱满粮颤声道。 “萧……萧景……”周老爷听到萧景二字,浑身一颤,伸在半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第210章 周家山庄秘事 “是的,老爷,萧景的师父冥灵老鬼,说萧景是周家山庄的少东家。”钱满粮继续道。 “萧……萧景自己怎么说?”周老爷似在努力克制着情绪,欲言又止地轻问。 “萧景说,他刚出生时是周家山庄的少东家,后被送往飘灵宫为徒,就不再是了……”钱满粮将萧景的话如实复述给周老爷听。 钱满粮伏在地上,半天也未听到周老爷的声音,忙抬起头,却见周老爷用手捂着脸,双肩颤抖,眼泪从周老爷的指缝里流了下来。 “老爷,萧景是满粮的表兄弟,对吗?”钱满粮从周老爷的眼泪里,知道了答案。 周老爷强压住悲伤的情绪,抺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伸手扶起钱满粮,哑声道:“起来,满粮。” 钱满粮起身,不忍再追问,只是杵在原地。 “满粮,萧景还好吗?”周老爷抬手示意钱满粮坐下说话。 钱满粮顺从地坐下,回道:“我杀了萧景的师父冥灵老鬼……” “哦……你杀了冥灵老鬼?”周老爷惊讶地不敢相信。 “老爷,满粮将这次上乢山所遇之事,都一一说与你听……”钱满粮将这十几日在乢山发生的事,详细地告知老爷。 周老爷听的连连点头,也为钱满粮功力大增而高兴。 “我求萧景跟我回山庄,萧景却不肯……”话题又重回到萧景身上。 “萧景,是我这一生最深的痛……”周老爷已恢复了平静,幽幽道:“当年周家山庄面临灭顶之灾,我父亲为化解灾难,求助飘灵宫的冥灵老鬼,冥灵老鬼一口应允给周家山庄解难。” “但是,冥灵老鬼有个要求。就是:周家山庄快出生的的长房长孙,必须送到飘灵宫为徒。父亲见只是提前为孙儿定了一个高手师父,自是大喜,当即就同意了冥灵老鬼的要求。” “飘灵宫为周家山庄解了难,萧景也在山庄上下欢庆的时候出生了。那日,也是你出生的日子。你与萧景几乎是同时到来的,你比萧景早半盏茶的时间。”周老爷轻叹一声,回忆当时的幸福,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当你与萧景过周岁的那日,冥灵老鬼到的我父亲的书房,要我父亲兑现那日与他的收徒约定。” “萧景是周家山庄的长房长孙,我父亲自然舍不得,便推脱说萧景尚小,等大些再让冥灵老鬼来收徒。” “冥灵老鬼不允,非要马上带走萧景。父亲无奈,命下人唤了我与你姨母,抱了萧景到父亲书房,并告知我们他与那冥灵老鬼的约定。” “你姨母自是不肯,哭求父亲,然无济于事。父亲与冥灵老鬼有约在先,怎能悔约?如父亲不兑现约定,岂不毁了周家山庄的声誉。”周老爷喘了一口气,继续追忆伤心的往事。 “我自然不舍将萧景送与冥灵老鬼,无奈,父亲与周家山庄的信誉要紧。再个,如与冥灵老怪为敌,整个周家山庄也将再次面临灭顶之灾。何况,萧景只是去飘灵宫为徒。” “我劝你姨母,将萧景抱与冥灵老鬼。你姨母边流泪边问冥灵老鬼,会不会善待萧景?” “这时,冥灵老鬼才将飘灵宫收徒的残忍步骤说与我们知道。父亲当场骇得跌坐在地,你姨母紧抱萧景,便要夺门而逃。” “那冥灵老鬼哪肯善罢甘休,向你的姨母扑去,欲夺你姨母抱在怀里的萧景。我自不能袖手旁观,与那冥灵老鬼缠斗。” “我自知不是冥灵老鬼的对手,但,为了保护你姨母和萧景,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与冥灵老鬼决斗……” “无奈,二十招后,我被冥灵老鬼一掌击中后背心,震断我的经脉,武功尽失。你姨母拼死抱着萧景不松手,也被冥灵老鬼打伤……”周老爷似说得平淡,但从他那骤满恨意的眼里能猜到,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 钱满粮听的怒目圆睁,捏紧双拳,恨不能自己当时在场。 “冥灵老鬼带走了萧景,我父亲急火攻心,从此卧床不起,半年后便驾鹤西去了。你姨母思儿发狂,抑郁成疾,也在两年后离我而去……”周老爷说到自己的爱妻秦湘朵,泪又洒了下来。 “与冥灵老鬼一战,我也成了废人,萧景一去,便再无音讯。我找了他多年,都一无所获。直到山庄第一次来了飘灵宫的人,找萧景的希望,又在我心里重新燃起。” “萧景上一次来山庄,我在门厅内看他的身形体态,与你极为相似,便觉他就是萧景。后来,他对我出言愤恨,我就知道,他是萧景无疑。” “他定是怨恨周家山庄,怨恨我的。所以,他不跟你回来,自是心中怨恨难消……”周老爷说出周家山庄的秘事,长叹一声,似将心中的万斤巨石,翻了个身放置,得了片刻的缓解。 “为甚我父母从未与我提过萧景……”钱满粮听完萧景之事,心下也是堵的慌。 “这是山庄的秘事,无人敢再提,所以,你自然是不知晓的。”周老爷万般的无奈:“我欠萧景的,周家山庄欠萧景的……” “老爷,您莫要太过自责,您也不想……”钱满粮不知如何安慰周老爷。 “每每思及,总多自责,是我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妻儿都不能保全。”周老爷的噬心痛苦,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事出有因,老太爷也不知道飘灵宫收徒如此邪恶,不然,也不会应允了送萧景给冥灵老鬼为徒。”钱满粮此时更觉得,自己亲手杀了冥灵老鬼,是多正确的事。 “当初事出有因,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事已至此,已无回天之力,只希望,上天怜悯,能给个机会,让我父子能化解前怨……”周老爷疲累地靠近椅背。 “满粮,如今你的身手,己不能同日而语。如此甚好,以后,如再遇萧景,能关照的多关照与他……” “老爷,您放心,满粮定会将萧景带回来见您。”望着憔悴不堪的周老爷,钱满粮百感交集,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萧景找回来。 “一切由命。满粮,下去歇息吧,这几日,将茅舍邹家兄妹的事摸清,速速处理。但前提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要再受伤了。”周老爷对钱满粮的关爱之意,溢于言表。 第211章 燕郊鼠之死 茅舍一战,邹家兄弟一死一重伤,看着头里得像棕子般奄奄一息的邹三钱,邹二钱与邹伍妹心疼不已。 “二哥,三哥伤的这么重,如何是好。”邹伍妹忧心如焚。 “只能去向主人求助了。”邹二钱叹了口气,他对三弟的伤也束手无策。 “如回九幽谷,三哥还能承受车马颠簸吗?” “自然承受不了,我独自去向主人求救三弟的药。”事不宜迟,邹二钱说走就走,交待邹伍妹:“五妹,照顾好你三哥,我速去速回。” “放心吧,二哥。” 邹二钱快马加鞭,往九幽谷急策而去。 九幽谷的玄机殿内,邹二钱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地请求:“主人,为斩杀那燕郊鼠,我兄弟三人一死一重伤,代价惨痛。” “燕郊鼠死了吗?”九幽谷主语调平静地问。 “燕郊鼠中了我抹有无情夺命散毒的弩箭逃了,但是,他必死无疑。”邹二钱笃定地回道。 “谁死谁伤?” “我四弟被那燕郊鼠刨开胸膛而死,三弟头皮被揭重伤……” “是何功夫,能如此凶残?” “回禀主人,那燕郊鼠使的是鹰瓜功。” “哦……鹰瓜功?”九幽谷主若有所思地道:“鹰瓜功我就佩服周家山庄前总护卫任仲达,他的鹰瓜功功力,简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后来任仲达死了,他唯一的徒弟,如今周家山庄的钱管家,也不知道学了他师父几成功夫。” “主人,燕郊鼠必会中毒身亡,只是我三弟,头皮全被揭了,请求主人治救三使者。”邹二钱救弟心切,再次叩求主人。 “大使者。”九幽谷主唤道。 “属下在,请主人使唤。”从侧边走出大使者邹一钱,听二弟说四弟已死,三弟重伤,心下也是伤心,紧锁眉头出列。 “你带上老君神丹,与二使者去茅舍一趟。”九幽谷主吩咐邹一钱。 “是,主人。” “还有,趁夜去一趟周家山庄,试试那钱管家的鹰瓜功,记住,万不可伤了他。另外,将此信送到老地方。”九幽谷主从袖笼里拿出一封信。 邹一钱忙上前,伸出双掌平举到头顶,低首躬身,九幽谷主将信放在邹一钱的手掌上。 “去吧,希望那个燕郊鼠已死,茅舍不再有外人侵扰。”九幽谷主的铁面具上,纹着色彩斑斓的龙纹,像极了那戏台上的花面小生。 邹一钱与邹二钱,马不停蹄地赶回茅舍,将老君神丹给邹三钱服下。 “大哥,您终于来了。”从门外进房来的邹伍妹,见大哥邹一钱来了,顿时哭出声来,道:“四弟没了……” “为兄已经知晓,五妹莫要伤心。我们邹家兄妹,是在为主人尽忠,主人不会亏待我们的。”邹一钱拍了拍邹伍妹的肩膀,以示安慰。 当晚子时,邹一钱熟门熟路地摸进周家山庄,到的管家房房顶,揭开片瓦,只见秋香一人在熟睡,并未见到钱管家。 邹一钱在房顶上等到寅时,也未见钱管家回房。心下疑惑,便盖好瓦片,下房去到周家山庄后院。在一假山处停下身,触了一处机关,便现出一个暗道来。 邹一钱进了暗道,七拐八拐地走到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紧闭的暗门。邹一钱伸手叩门,三声叩门声后,门应声而开,邹一钱跨步进去。 “属下拜见神母。”邹一钱不敢抬头,向纱帐内的床上之人行礼。 “大使者不必多礼,你今夜来此,有何事?”那神母问道。 “禀神母,主人着属下来送信。另个,主人着属下找钱管家试他的鹰瓜功,但属下等在管家房房顶多时,也未见钱管家回房。”邹一钱双手奉上信。 “九幽谷主怎得想要试钱管家的鹰瓜功了?”神母从纱帐内伸出手,拿过邹一钱托在手掌上的信,不解地问。 “只因茅舍近日被一个叫燕郊鼠的袭击,三使者重伤,我四弟身亡。那燕郊鼠使的就是鹰瓜功,所以……”邹一钱回道。 “所以九幽谷主怀疑那燕郊鼠是钱管家所扮?” “属下不敢揣测主人的谋略……” “茅舍被袭是何时的事?”神母再问。 “前夜子时后。” “你兄弟一死一伤,那燕郊鼠全身而退了?” “听二使者说,那燕郊鼠中了无情夺命散之毒,虽逃了,但必死无疑。” “哦?钱管家这几日出远门办事去了,不在山庄。你回去禀了九幽谷主,莫要疑心,钱管家与那燕郊鼠,绝不是一人。”神母道。 “尊命,神母,属下告退。”邹一钱欲从暗门退出。 “茅舍的货仓,无碍吧?”神母不放心,叫住邹一钱。 “禀神母,当是无碍,那燕郊鼠一死,也就无人知晓了。”邹一钱笃定。 “燕郊鼠是一人去的茅舍吗?” “并非一人,还带了个徒弟……”说到这,邹一钱心下一怔,如燕郊鼠死了,那他的徒弟,会不会走漏了茅舍货仓的风声呢? “必须尽快找到燕郊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并将他的徒儿斩杀,绝不能留活口。不然,货仓危矣!”本是躺在床上的神母,翻身坐起,厉声道。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邹一钱急急退出暗门,随原路出了暗道,心急火燎地回了茅舍。 邹一钱急招邹二钱与邹伍妹到房内,邹一钱将刚才与神母的对话,说与二弟和五妹听。见事态严重,三人神色紧张,统一意见:找到燕郊鼠,赶尽杀绝。 邹一钱派出大量耳目,广集燕郊鼠的下落。 三日后,终于有耳目来报。在辞县,发现了燕郊鼠的踪迹。 邹一钱与邹二钱,急速赶往五十里外的辞县,在一处荒庙中,找到了燕郊鼠与他的徒弟。 也是燕郊鼠命里该绝,燕郊鼠才被某私贩花重金请了一流高手打成重伤,逃在这破庙疗伤,邹家兄弟就找来了。 “哈哈……燕郊鼠,我看你还能逃去哪?”看着重伤的燕郊鼠,邹二钱得意地笑道。 “邹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赶尽杀绝?”燕郊鼠早被私贩们视为害虫,人人得而诛之。 “莫要狡辩了,受死吧。”邹二钱恨极了置自己兄弟一死一伤的燕郊鼠,不等燕郊鼠再开口,出重掌一招击毙了重伤无力抵抗的燕郊鼠。 邹一钱也同时将燕郊鼠的徒弟一掌击毙。 见燕郊鼠师徒已死,邹一钱与邹二钱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来,相视一笑,上马返回茅舍。 第212章 再探茅舍 周老爷命刚从乢山归来的钱满粮,速速探清茅舍邹家兄妹的勾当。 这几日从乢山返回,未赶夜路,也休息的不错,钱满粮决意今夜再探茅舍。 从瑶师父将毕生功力传授与自己后,钱满粮也心知肚明,在焦县,乃至上到贡省,能高出自己武功的,怕也难找一二。 钱满粮从慈和轩接回秋香,夫妻小别胜新婚,缠绵尽欢,相拥睡去。 丑时,钱满粮醒来,下床穿衣出门,自恃艺高人胆大,也没去叫老仓同行,而是孤身一人前往茅舍。 到的茅舍外,小林里栓好马缰,轻车熟路潜进茅舍院墙,往后院摸去。 却见后院有一间房,窗里还透着烛光。钱满粮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贴在窗外,用手指轻捅窗纸,从破洞往里瞧。 那房内床上,躺着一个裹着头的人,邹二钱靠在床边的椅上,仰头熟睡。 不用猜,那床上的人,定是被自己抓下头皮的邹三钱。 “水……喝水……”这时,邹三钱呓语般地轻叫道。 邹二钱立即醒了过来,坐直身子,看着床上的邹三钱,细听,才听明白是邹三钱要水喝。 “好好好……来了,三弟。”邹二钱忙起身,到桌上倒了茶,急步送到床边,小心地扶起邹三钱,将茶杯贴到邹三钱的嘴边,耐心地柔声道:“三弟,慢慢喝……” 邹三钱喝完茶,邹二钱又小心翼翼地扶邹三钱躺下,并关切地问:“三弟,你感觉如何?” “二哥,好很多了,头也不那么疼了。”邹三钱还是很虚弱。 “那就好那就好。”邹二钱脸上绽出笑来,宽慰地道:“三弟,幸亏主人给的老君神丹,不然我是真忧心……” “主人万恩……”躺在床上伤的不能动的邹三钱,还不忘感恩主人。 “虽然四弟死了,你也重伤,幸亏我与大哥找到了燕郊鼠,并将燕郊鼠师徒斩杀了,才了了心头大患,亦给你和四弟报了仇。” “大哥呢?”邹三钱问。 “大哥来的第四天就回九幽谷了,大哥要你好好疗伤,其他的事不要挂心,有大哥和我呢。”邹二钱立在床前,俯下身安抚邹三钱:“不说了,睡吧,一会要出货,我还要去监管。” “嗯,二哥辛苦了……”邹三钱说完,又沉沉睡了过去。 听邹二钱说一会要出货,钱满粮闪身离开邹三钱的房外,掠上对着廊尽头的廊顶,静等邹二钱出货。 过了盏茶时间,邹二钱熄了邹三钱房里的烛火,出房门来,又细心地关好房门后,提了灯,往廊道尽头的廊门走去。 邹二钱刚要开廊门的锁,却从住着老人们的库房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 邹二钱停下手,略思索,转身往库房去。 库房的拍门声也惊动了邹伍婆,邹伍婆边穿外衣边急急跑了过来,见二哥也向库房去,叫道:“二哥,你就醒了?” “刚喂三弟喝完茶,准备去出货,就听这库房拍门声。”邹二钱回道。 “也不知又是哪个老东西作死不睡觉。”邹伍婆话语恼怒,开了库房大门的锁,推门而入。 钱满粮也从廊顶上快速靠向离库房门近的廊顶,望向那库房内。 只见那拍库房门的老人正是张伯,他见邹伍婆进来,忙惊慌地道:“邹管事,我我……我拉肚子,拉……拉床上了。” “老东西,不能少吃些么?”邹伍婆凶神恶煞地怒斥张伯。 这张伯,之前在周家山庄,是账房的管事。在职时,这邹伍婆还要尊称张伯一声“张大管事”。如令,张伯老了,来茅舍养老,却被邹伍婆如此的作贱。 邹伍婆一口一个老东西,许是激怒了张伯。张伯喝斥道:“邹伍婆,我等是托老爷的恩泽,来此养老,你如此待我们,是何居心?” “我怎待你们了?你们每日有吃有喝,还想如何?”邹伍婆反驳。 “我们原本住对面的宿楼,你一句话,修楼舍,将我们赶在这库房里住,一住就是一年有余。我问你,你的楼要修到何时?”张伯呛道。 “老东西,我邹伍婆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五妹,莫要多费口舌。不听话的,除去便是。”邹二钱不耐烦地低声吩咐邹伍婆,转身又往廊门去。 “是,二哥。”邹伍婆应答,阴恻恻地冷笑着望向张伯,道:“张大管事,你莫生气,我这就带你去沐浴房洗漱换衣,你随我来。” 张伯见邹伍婆换了态度,怔了怔,便出了库房门来。 邹伍婆关上库房门并上了锁,转身前面走,张伯后面跟随。 钱满粮为方便监视那廊门,又换回到廊门对面。就这个空档,只听的廊道下张伯一声惨呼。 钱满粮忙用腿尖勾住廊顶沿,垂下上身往廊道看去。只见那邹伍婆,转身对着老迈的张伯,在张伯的胸口重击三掌,张伯只惨呼了一声,便倒地气绝身亡。 钱满粮想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那邹伍婆向一边的房内叫道:“小方,小元……” 叫小方小元的在房内连声应答着,片刻摸黑开了房门出到廊下。 廊灯下的两个小厮,睡眼惺忪,其中一个问道:“姑姑,何事?” “将这老东西抬去丧房。”邹伍婆指着倒在地上已气绝的张伯。 “是,姑姑……”两个小厮,一个抬头,一个提脚,将张伯抬去茅舍的丧房。 见邹伍婆如此对待茅舍的老人,钱满粮恨不得立即将这邹氏兄妹碎尸万段,无奈要查出茅舍真相,只能暂忍。 钱满粮翻身上廊顶,紧盯着对面的廊门。 一顿饭的功夫,那廊门又开了,邹二钱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个肩扛麻袋的手下,径直往后门去。 邹二钱一众,从暗道搬出三十余件用麻袋装好的物件,在茅舍后门装车。 钱满粮待他们装好车,从廊顶掠上院墙,悄无声息地翻身落到茅舍后门外。潜到马车后,将马车上的麻袋,用内力抓破一个洞,手伸进去抓了一把,放进怀里。便悄然绕到茅舍前门,进小林牵了马,上马加鞭返回山庄。 第213章 求药 钱满粮快速回到山庄,回房坐定,从怀里掏出刚才从麻袋内抓来之物。 烛光下,摊在钱满粮手心的,是一把白色的晶体。 钱满粮凑在鼻下嗅嗅,又伸出舌尖舔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钱满粮已无心睡眠,用纸包了晶体,在榻上打坐,静等天亮。 辰时,钱满粮拿了纸包,等在周老爷的室外。 周老爷早已醒来,起身在穿衣,听到钱满粮的脚步声,便唤了钱满粮进内室,温和地道:“满粮,听到你的脚步声,我特感安心。” “老爷万安。”钱满粮给周老爷请过安,面带不安地立在一旁,等丫鬟伺候周老爷着好衣服。 “你们下去吧。”周老爷余光观到钱满粮不安的神情,摒退丫鬟,自已边扣衣扣边问:“满粮,何事?” 钱满粮呈上捏在手里的纸包,道:“这是满粮昨夜在茅舍邹氏兄妹麻袋内取来的。” “直接说,是什么?”周老板从钱满粮的神情中,心下已知事情的严重性。 “是盐,他们贩私盐。”钱满粮颤声回道。 周老爷听闻,直觉气血往上涌,脑里一片空白,扣衣扣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沉默片刻,周老爷低沉地道:“他们是想置周家山庄于死地吗?” “老爷,满粮想了许久,当凭邹氏兄妹,断不敢、也无能力积囤那一库房的私盐。他们的身后,定有主使者,我听他们唤那主使者为主人。”钱满粮将在邹三钱房外听到的、邹氏兄弟的对话复述给周老爷听。 周老爷细细沉思,眼里露出杀意,吩咐钱满粮:“顺藤摸瓜,将邹氏兄妹的幕后主使挖出来,全部杀之。万不可惊动官府,哪怕现在焦县是不易做主,他也保不住贩私盐的重罪。” “是,满粮明白。” “邹家村,邹氏兄妹的老母,如活着,可以作诱饵……”周老爷点到为止。 “满粮现在就去办。” 钱满粮出了泰元馆,往马厩去。 秋香急匆匆从后面赶了上来,说大奶奶要见钱满粮。 钱满粮微皱了皱眉,随了秋香,到的慈和轩正厅。 “请大奶奶安。”钱满粮给大奶奶周吴氏请安。 “满粮,看坐。多日不见你,何时回来的?”周吴氏笑眯眯地望着钱满粮。 钱满粮在下首位坐下,向上首位的大奶奶微欠了欠身,回道:“回禀大奶奶,满粮昨夜才回得山庄。太晚,所以没敢惊扰大奶奶。” “嗯,你这次去到哪?”周吴氏问。 “回大奶奶,满粮遵老爷之令,再去了趟乢山。” “哦,你一路到乢山,可否有玉儿的消息?”周吴氏挂记女儿萧红玉。 昨夜从媚姑娘的小院回周家山庄前,萧红玉就悄悄扯了钱满粮的衣袖,低声交待师弟,万不可将自己的行踪告知师叔周吴氏。 这刻,周吴氏又问起萧红玉,钱满粮自是依了萧红玉,对周吴氏隐瞒萧红玉的消息,便回道:“回大奶奶,满粮也着实沿途有留意萧姑娘的行踪,却并未见到萧姑娘。” “唉!这孩子,不知道跑去哪了……”周吴氏蹙起愁眉,低叹。 “满粮,我也没其他的事,你替我留意,如有玉儿的行踪,速来告知我。” “是,大奶奶。”钱满粮站起身:“大奶奶,满粮前院还有事,先告退了。” “去吧,辛苦你了,满粮。”周吴氏和蔼地挥了挥手。 “大奶奶言重了,满粮告退。” 钱满粮退出慈和轩,急步去马厩,牵了马,上马奔出周家山庄大门。 邹家村,离周家山庄十五里处,钱满粮快马加鞭,不多时便到了邹家村。 钱满粮将马匹拴在邹家村村头的大樟树下,只身往村里走去。 从一个坐在路边的老妪那里打听到,邹母还健在,已是八十高龄。路边老妪并道:“后生,这邹家村最好的房子,便是邹家四兄弟的家,你一找便找得到。” 钱满粮谢过老妪,按老妪的话,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邹家。 真的是邹氏兄妹贩私盐发财了,邹家的房子,从外观看,不亚于富贵人家的豪宅,雕梁画栋,相当的气派。 钱满粮踩好点,便返身出了邹家村,上马去往媚姑娘的小院。 见钱满粮这么早就来了,白头童翁笑道:“乖徒儿,你是不是想为师了?只分开一晚,就迫不及待地返来。” “是的,徒儿想您了,徒儿给师父请安。”钱满粮绽出笑容,见到白头童翁,心情也着实是愉悦的。 “好好好……来,陪为师一起用早饭。”白头童翁拉了钱满粮同坐。 钱满粮环视了一下厅内,不见萧红玉,便问:“师父,师姐还没起床吧?” “起了起了,早起了,在后厨和媚儿学做饭呢。”白头童翁呵呵笑道:“这媚儿,着实是个十全的姑娘,琴棋书画,女工厨艺,样样精通。玉儿那臭丫头,已将媚儿当成了天女般崇拜……” “难得有能让师姐信服的人。”钱满粮附和师父,随即求助师父:“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一家人,有事就尽管说,莫要用求字,听着生份。”白头童翁不悦。 “是,师父。满粮想请教师父,能不能有一种药,人吃了会有大病的状态,然不会伤及性命。” “乖徒儿的意思是诈病?” “是的,师父。” “有何难的,你去为师房里,药架上找那瓶危身丸,只消一丸,便有你想要的结果。”白头童翁轻描淡写地道。 “如此甚好,师父,徒儿求取一丸急用。”钱满粮欢喜地向师父讨药。 “哎呀,为师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自去取便是。”白头童翁回道。 “我都听到了,你并不是想师父才来的,你是问师父讨药才来的。”萧红玉端了食盘,从后厨进了饭厅。 “师姐早。”钱满粮边招呼边去往师父的房里找药。 “臭丫头,不要总欺负你师弟,你既然做了师姐,就要关爱师弟,而不是欺压师弟。”白头童翁偏帮钱满粮。 萧红玉邪魅一笑,将手里的食盘伸到白头童翁的鼻下。 白头童翁连呼:“香香香……”伸手就要去接食盘。 萧红玉却一把缩回了手,居高临下地道:“天天嫌弃我,那就让你的乖徒儿钱满粮做给你吃吧。这些,我自己吃。” 见到嘴的早饭又飞走了,急得白头童翁胡子都飞了起来,跺着脚往后厨求助:“媚儿,我的早饭呢?” 第214章 顺藤摸瓜 邹二钱与邹伍婆正在用早饭,小方领了家里的小厮急急进到饭厅。 “给二爷请安,给姑奶奶请安。”小厮满面焦急地给主子请安。 “何事如此惊慌?”邹二钱不满地问道,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回禀二爷,老祖宗昨夜下半宿,身体突然抱恙,本以为再睡一觉会无事。谁料,到的今早,老祖宗连床也起不了了,只喊疼。”小厮详禀。 “我娘怎得会突然病倒?她昨日吃甚不该吃的食物了么?”邹伍婆急得站起身来,厉声问小厮。 “大奶奶问过伺候老祖宗的丫鬟梅香和春香了,老祖宗饮食和往日一样,并未乱食。” “别问了,五妹,我们赶紧回家看看……”邹二钱性急,扔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就往饭厅外走。 “小方,你与小元好生看着茅舍,我回家看看什么情况,马上就回来……”邹伍婆边跟上邹二钱边交待小方。 “姑姑放心去便是……”小方应声,并也随在后面出了饭厅,目送邹二钱与邹伍婆上马奔出茅舍大门。 邹家兄妹火急火燎地回到邹家村,到的家门,下马便将大门拍的山响。 看门小厮忙开了门,边闪身让道边给主子请安,待主子进了院,小厮再出门将主子的马匹牵去后院喂食草料。 “娘……”邹家兄妹还没进到邹老太太的内室,邹伍婆便高声唤道。 推门入室,迎上来的梅香、春香忙向主子屈膝行礼。 床上的邹老太太,正痛苦地呻吟着,声音很是虚弱。 “娘……”邹伍婆急急趋身到邹老太太的床边,见老母亲闭着眼睛,脸色煞白,表情痛苦,心疼地含泪唤道。 “请郎中了没有?”邹二钱问两个丫鬟。 “大奶奶让小厮去请了,郎中还未来……”春香忙回应。 “二奶奶怎得不在床前伺候?”邹二钱见四兄弟的婆娘,没有一个在老娘床前伺候的,心里很是不满。又不好去扯大嫂和弟媳,只能拿自家的媳妇说事。 “二奶奶染了风寒,不敢来老祖宗的房内,怕将风寒过给老祖宗,使老祖宗雪上加霜。”梅香伶俐,知二爷的话意,一一解答:“大奶奶一大早就在老祖宗房内伺候了,刚去厨房了。三奶奶大概还没起床,四奶奶心情不好,将自己关在房里已经多日不出门了……” 听梅香这一说,邹二钱心里稍觉舒服些。 这时,邹一钱的媳妇领了郎中进门来,邹二钱与邹伍婆,忙给大嫂行礼。 “二弟,五妹,娘昨夜睡前还是好好的。怎料到的丑时,娘就觉不适,今早我一早就过来了,却见娘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因此差了家奴,去给你们兄妹传信。”邹大奶奶道。 “辛苦大嫂了。”邹二钱恭敬地垂手站在一边。 “先别说了,让郎中给娘看看,是得了何病。”邹伍婆着急,闪身一边,让郎中近前诊断。 郎中对邹老太太望闻问切,片刻后,郎中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前室,邹家兄妹与邹大奶奶忙跟了上去。 “老太太年事已高,初诊,心脉紊乱,目赤口干,面白多汗,恐怕……”郎中欲言又止。 “恐怕甚?”邹二钱急问。 “恐怕一般的汤药,根本于老太太的病无效。除非……”郎中又停顿住话语,似在思考什么。 “方郎中,有话您尽管直说。”邹大奶奶道。 “除非有什么仙丹妙药,才可保老太太万安。”方郎中的言下之意,邹老太太只有神仙能治了。 听方郎中如此说,邹家兄妹与邹大奶奶,都心知肚明,一时也愣住了神。 邹大奶奶送方郎中出去,邹伍婆“哇”地哭出声来,扑到邹老太太的身边,哀哀唤道:“娘……娘……” 邹老太太意识已涣散,痛苦地不断呻吟。 邹二钱紧锁起眉,自言自语地重复方郎中的话:“仙丹妙药……仙丹妙药……” “有了,五妹,莫哭,我有救娘的法子了。”邹二钱心念一转,舒眉叫邹伍婆。 听二哥有救老母亲的办法,邹伍婆忙起身,急问:“二哥,什么法子?” “刚才郎中说仙丹妙药可以治娘的病,我可以去求助主人,请主人赐娘仙丹妙药,娘不就有救了?”邹二钱为自己想到的好办法而欣喜。 “对呀,我怎就没想到呢?二哥,既然如此,您就赶紧去九幽谷求主人吧。”邹伍婆催促。 “好,我立刻就去,你在此照看好娘,等我回来。”邹二钱边往房外急走边交待邹伍婆。 “有劳二哥。”邹伍婆目送邹二钱出门,也稍觉安心。 房内邹家兄妹的对话,被守在邹老太太房顶上多时的钱满粮尽数听进耳里。见邹二钱出门,钱满粮也悄然下了房顶,从邹家后墙跃了出去,奔去邹家村村头的小林中,牵了马,翻身上马,尾随邹二钱往九幽谷而去。 到的九幽谷,钱满粮远远见幽谷处有一殿堂,像庙宇又像道观。 只见那邹二钱,策马狂奔到那殿堂前,翻身下马,就进了殿去。 钱满粮不便靠的太近,便将马匹藏在山林中,只身从林间前行接近那座殿堂。 寻着方向,行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摸到殿堂前侧的树林中。钱满粮跃上一棵大树的树杈顶,望向那殿堂。殿堂大门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九幽宫”。 钱满粮沿着九幽宫宫墙外的小林,转了一圈,大致记住方便翻入院内的墙边处,决意等到天黑,再摸进九幽宫去一探虚实。于是,下的树来,找了一处避风处,坐下打起坐来。 邹二钱进的九幽宫内,到玄机殿门前,向屋内的主人下跪请安:“邹二钱请主人万安。” “邹二使者,你有何事?”九幽谷主问道。 “主人,属下老母昨夜突发重病,郎中束手无策,属下请求主人赐属下老母一颗仙丹妙药,救属下老母一命。”邹二钱颤声请求主人。 “邹二使者,你因私事擅离职守,可还有宫规可言?”九幽谷主甚是不悦。 “属下知罪,着实是见八十高龄老母在床上病的痛苦不堪,属下身为人子,怎能见老母受此磨难。请主人救属下老母,属下犯了宫规,愿听主人责罚。”邹二钱越说越伤心,伏地痛哭出声,哀哀乞求九幽谷主。 第215章 九幽宫 玄机殿内,立在下首位的邹一钱,听邹二钱说老母亲病危,心下也焦急万分,见二弟哭跪求药,邹一钱也“扑通”跪了下来,叩首颤声请求:“主人,邹二使者是属下的二弟,请主人责罚我这个做大哥的。只求主人,恩赐丹药,救我那苦命的老母。” “我知你们的老母亲一生不易,年轻守寡,将你们兄妹五人独自养大成人。”九幽谷主话语柔和,道:“都起来吧,邹二使者,将你母亲的病状说来,本宫看可有丹药医治。” “谢主人大恩。”见主人答应赐药,喜的邹家兄弟连连磕头谢恩。 邹二钱道:“那郎中说属下老母:心脉紊乱,目赤口干,面白多汗。” “就这些症状?”九幽谷主再问。 “属下老母直喊痛。”邹二钱忙补充。 “那郎中,一介庸医,自是治不了你老母亲的病。但在本宫这里,你老母亲的病,只是小病,并不会危及性命。来,将此玉虚丹拿去,定保你老母无恙。”九幽谷主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递与邹一钱。 邹一钱忙举双掌过头顶,将主人放在掌心的药丸捧住,送到房外,交给邹二钱。 邹二钱拿起邹一钱掌心里的药丸,如获珍宝般地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复跪下,向房内的九幽谷主磕了三个响头,退出玄机殿,急匆匆出了九幽宫,上马急返往邹家村。 当星月满天的时候,钱满粮睁眼四顾,山林里已是漆黑一片。 此时因是亥时未子时初,钱满粮跃上高树,透过树缝,见九幽宫除了廊灯,厢房内都已无烛光。 凭着记忆,钱满粮摸到九幽宫的侧边院墙,跃上院墙顶,静观院内的动态。 无风的夏夜,虫鸣声声,夜莺偶尔也唱上几声。 见九幽宫院内寂静,钱满粮翻身下了院墙,往九幽宫殿后潜去。 九幽宫内廊道曲曲折折,廊上的气死风灯,苍白地亮着。 钱满粮也不知身在何处,只管悄然在九幽宫的后院探视。 正当钱满粮左右不决的时候,西厢房内响起了火石点烛火的声音,片刻,西厢房内便亮了起来。之后,就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开了门,从门内出来一人,往右拐前行,大概是起夜上茅房去了。 隐在暗处的钱满粮,待那西厢房人走远了,便往西厢房靠了过去。 到的西厢房门边,钱满粮往里张望,见房内,床、桌、椅一应俱全,和普通人家的房间摆设并无二致。 钱满粮正想正房找找线索,却听的后院内一声厉喝:“何人在那鬼鬼祟祟?” 原来,那西厢房人走到半道,又折了回来,见自己房门外有一黑衣人在往房内窥视,脱口喝斥。 钱满粮心下一惊,忙缩了身,就往暗处隐去。 怎料那西厢房房主动作也快,一个飞跃,出手向欲撤身的钱满粮的肩上抓去。 见西厢房房主来势凶猛,钱满粮一个急后闪,躲开西厢房房主的攻势。 “何来的歹人,竟敢夜闯九幽宫,留下命来。”西厢房房主再次出手,向钱满粮的蒙面布抓去。 钱满粮也不答话,挥掌格开西厢房房主伸过来的手。 “邹大使,何事?”东厢房内,一声沉闷的声音问道。 “禀主人,有贼人潜进院内。”邹大使答道。 “杀无赦……”东厢房内,正是九幽谷主,听邹一钱说有人潜进九幽宫,很是不悦,下令邹一钱,杀了潜入者。 邹一钱得令,攻向钱满粮的招式更凌厉狠辣。 钱满粮已知,这个西厢房房主,定是那邹家兄妹的大哥邹一钱,那东厢房内,便定是邹家兄妹们的主人九幽宫宫主了。 这邹一钱的武功,着实高出邹二钱许多。虽对于钱满粮来说,对付邹一钱,无需费太大的手段,但是,最好是将那九幽宫宫主引出来。 钱满粮心念一转,用仙瑶第五式中的瑶花绽放,向邹一钱攻去。 邹一钱见钱满粮如千手观音般的多掌拍向自己,心下大骇,急后空翻速撤到场外,颤声问:“你是何人?竟会使仙瑶十八式?” “嘿……老匹夫有些见识,竟知道仙瑶十八式。”钱满粮变了声,笑道。 “仙瑶十八式?来人和玉瑶宫是何关系?”房内的九幽宫主听邹一钱骇言,心下也是一颤,出声问钱满粮。 “我与玉瑶宫是何关系,无需告之尔等。”钱满粮回呛道,那东厢房内九幽宫宫主的声音,钱满粮总觉听的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玉瑶宫有宫规,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弟子。你又是如何得的仙瑶十八式?”九幽宫主追问。 “哼!如想知晓,胜了我先。”钱满粮挑衅道。 “玉瑶宫宫主未免心胸狭窄了些,当年本宫也只是言语不慎,就让瑶宫主记恨这么多年,着实有些过了。”九幽宫主幽幽道。 听这九幽宫主与自己的瑶师父有过节,钱满粮顿觉好奇,冷笑引语道:“呵……当年你是如何说的,你还记得否。” “当年,本宫只是说,玉瑶宫不能与飘灵宫同论。便得罪了瑶宫主,唉!”九幽宫主回忆。 “你着实无知,凭甚玉瑶宫不能与飘灵宫同论?那飘灵宫又有何了不起的?”钱满粮反讥,心下道:那冥灵老鬼,已被我斩杀。 “本宫说的也是实话,想那飘灵宫的冥灵老仙,是何等的武林至尊……” “呸……什么老仙,一只老鬼而已。”钱满粮打断九幽宫主的话。 “你……怎可对冥灵老仙不敬?”九幽宫宫主话语明显愠怒起来。 “那只丑陋的老鬼,拿他来与瑶宫主相提并论,着实是有辱了瑶宫主。”钱满粮见九幽宫宫主如此偏向冥灵老鬼,心下也是怒火升起,用贬低冥灵老鬼来刺激九幽宫主。 “唉!”九幽宫主叹息一声,沉默片刻,道:“你走吧,回去禀了瑶宫主,本宫着实是无意语言冒犯与她。如瑶宫主记恨,本宫在此向瑶宫主道歉,希望她大人大量,不与后辈计较。” 第216章 绝杀邹家兄妹 见九幽宫宫主一再忍让,钱满粮细思,既然已摸到了利用茅舍牟利的私盐贩的老巢,何不先将茅舍的盐仓捣毁了,再来与这九幽宫算账。 钱满粮打定主意,对东厢房的九幽宫宫主道:“瑶宫主怎会将尔等屑小放在心里,尔等莫将自己当回事。我只不过是偶经此地,进来逛逛,也无甚稀罕之处,走了。” 钱满粮撤出廊道,跃身上了院墙,纵出九幽宫外,消失在夜色里。 “主人,这玉瑶宫人来此作甚?”邹一钱神色凝重,请示九幽宫主。 “或许,如他所说,偶经九幽宫吧。”九幽谷主似有心事,说完便不再出声。 邹一钱静立了片刻,见主人没有下文,便也回了西厢房关门上床,西厢房的烛火,却没有熄灭。 钱满粮回到周家山庄,天色已亮,钱满粮略洗漱,便去了泰元馆,向周老爷禀报。 “老爷,满粮昨夜已摸到了邹家兄妹主子的老巢,在五十里外的九幽谷内。”钱满粮如实禀知周老爷。 “你有什么想法?”周老爷问。 “满粮本想昨夜就端了那老巢,只是,茅舍的盐仓还没清除,怕打草惊蛇,特回来请示老爷。” “你做的对,召集山庄内的护院,将茅舍的邹家兄妹一众全部斩杀,任何人不得进暗道盐仓,往暗道注满水,封死出口。”周老爷下令。 “是,老爷,满粮这就去办。” “万不可有漏网之鱼。”周老爷强调。 “明白,老爷。” 钱满粮退出泰元馆,命小厮将阿力叫来管家房。 待钱满粮回到管家房,阿力也赶了过来,并给钱管家请安行礼。 “阿力,你现去茅舍,隐身茅舍房顶,如那邹二钱与邹伍婆回到茅舍,速回来禀报与我。”钱满粮吩咐阿力去茅舍蹲守。 “是,钱管家。”阿力领令而去。 第二日黄昏时刻,阿力从茅舍返回周家山庄,匆匆报知钱官家,邹家兄妹已回到茅舍。 钱满粮叫上阿力,带了二十名山庄护卫,上马向茅舍杀去。 正当邹二钱与邹伍婆在饭厅用晚饭时,只听的茅舍大门被人大力撞开,那守院门的小方一声惨叫。 邹家兄妹忙扔下碗,起身急出饭厅,往前院奔去,刚跨步到前院,就见钱管家与一众周家山庄的护卫,砍杀茅舍内的小厮。 “钱管家,您这是作甚?”邹伍婆骇然,高声问道。 “邹伍婆,你邹家兄妹利用茅舍做了什么勾当,还用我来挑明吗?”钱满粮怒喝道:“老爷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如此恶劣之事。” 见茅舍盐仓之事败露,邹二钱对邹伍婆低语:“盐仓也败露,莫要多说,先杀了这帮人,速转移盐仓。” “是,二哥。”邹伍婆吹响哨声,片刻,邹家兄妹的身后,便涌出二三十手下。 “兄弟们,给我将这帮人杀尽了。”邹伍婆指挥身后的手下。 已无需多言,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邹二钱直接向钱满粮扑来,边出掌边道:“听说钱管家的鹰爪功十分了得,今我就来试试。” “找死。”来茅舍前,钱满粮已吩咐众护卫,速战速决,面对攻来的邹二钱,钱满粮轻蔑一笑,挥掌击向邹二钱的掌心。 两掌相对,邹二钱顿时被钱满粮的浑厚内力震的倒退数步,心下大骇,没料到这年纪轻轻的钱管家,身手如此了得。 然,今夜之战,与自己的身家性命攸关,明知遇到硬茬了,也要拼全力上。 邹二钱平息了一下翻涌的气血,目露凶光,出招再次攻向钱满粮。 “不知死活的东西,让你尝尝你四弟受的开膛的滋味。”钱满粮冷酷地道,一招恶鹰掏心,向邹二钱的胸口抓去。 邹二钱的掌还来不及触到钱满粮的衣襟,自己的胸膛,就被钱满粮的鹰爪生生刨开,露出颤动的心脏来。 “那日的燕郊鼠是你?”邹二钱临死才知道,此燕郊鼠非彼燕郊鼠。 “哼!你可以安心地去陪你四弟了。”钱满粮冷笑一声,抬眼去看那邹伍婆。 邹伍婆正与一山庄的护卫激战在一起,钱满粮想到邹伍婆掌杀张伯,心里的怒气就腾了起来,跃身上前,一招抓住邹伍婆的颈脖,厉声道:“毒妇,你着实是该死,张伯与你老母同龄,你竟下得了手,去死吧。” 只见钱满粮手上加了内力,那邹伍婆的颈骨,便被钱满粮生生的捏碎了。邹伍婆哼都没哼一声,耷拉下脑袋,气绝身亡。 “杀光了,一个不留……”钱满粮怒喝。 一顿饭的功夫,茅舍的大院内,躺了三十余具尸体。 “阿力,将那房里的人杀了拖出来。”钱满粮指着邹三钱的房间,命令阿力。 “是……”阿力速进到邹三钱的房内,将躺在床上重伤尚未恢复的邹三钱,一刀毙命。 阿力一把扯住邹三钱的衣领,将邹三钱的尸身,拖下床来。邹三钱的尸身“吧嗒”掉在床前的地上,却引出床下一声“妈呀”的惊吓声。 阿力俯下身,见床下缩趴着一个小厮,吓得瑟瑟发抖。阿力一把拉着小厮的肩膀,拽出床底,拉到院外,禀报钱管家:“钱管家,床底下有一小厮。” “你与邹家兄妹是何关系?”钱满粮认出这个小厮叫小元,那夜邹伍婆掌杀张伯,钱满粮听小元和小方叫邹伍婆“姑姑”。 “我我……邹三钱是我的父亲……”小元颤声回道。 钱满粮不再说话,眼神暗示阿力。 阿力领会,挥刀割断小元的咽喉。 至此,在茅舍的邹家兄妹与党羽,尽数被斩杀。 钱满粮令二十护卫将院内的尸体,拖进廊门外的暗道内。又找出茅舍内的木桶,就着院后的井台,二十护卫排成长队,接水往暗道内灌水。 钱满粮去到仓库,打开库房的大门,库房内,九十余名老人,乖顺地直挺挺躺在木板搭起的通铺上。 钱满粮早觉事有蹊跷,如不是邹伍婆用了手段控制,这些老人,怎会如此顺从地在床铺上躺着。 巡视一圈,见库房一处墙角的案几上,摆了十余只空碗,那碗内底部,残留了一层白色的粉沫。钱满粮伸出食指,沾了白色粉沫在指尖上,放到鼻下嗅了嗅,又伸舌舔尝后,不禁惊道:“迷魂散……” 第217章 周不易为官有道 茅舍的暗道,到丑时未才灌满了水,再用泥石堵住暗口封死。钱满粮将阿力和十名护卫暂留在茅舍,等天亮后从山庄另派管事和下人来交接。 连日来的运作,钱满粮回到山庄的管家房,却亢奋的不觉疲累,坐等天亮,去泰元馆向周老爷复命。 秋香到点醒来,见钱满粮坐在床沿,似在沉思。便坐起身,伸手抚上夫君的后背,轻柔问道:“满粮哥,你刚回来吗?” “你醒啦?我回来一会了。”钱满粮转过身,握住秋香的手,柔声应和。 “回来一会怎不睡呢?你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别累着了。”秋香疼惜自己的夫君。 “没事,一会要去老爷房里,等忙完这几天就不忙了。”钱满粮望着慵懒的秋香,突然眉头一颤,似想起什么事来,问秋香:“秋香,你父亲当年得了什么病?” 见钱满粮突然问起自己的父亲,秋香神色悲伤起来,幽幽回道:“爹爹得了心绞痛之症,老爷请了京都来的郎中,都未能治得了爹爹。爹爹后来向老爷请求去茅舍养病,没想到,爹爹去茅舍的第三天,便去了……” “莫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钱满粮拥过秋香,轻拍秋香的后背安抚。 “爹爹一生好强,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我爹爹,着实是遗憾。” “为何没见最后一面?”钱满粮不解,茅舍离山庄又不远,理应让秋香见她父亲最后一面的。 “那茅舍的邹管事,直到将爹爹葬了,才上书到山庄,大奶奶告诉我的。”秋香哀哀道。 “这事我记得,邹管事派小厮送来山庄的丧告书,还是我接的,我送去老爷那,老爷差我送到慈和轩,意让大奶奶告知你。” “是的,爹爹一死,我就成了孤儿,我娘在我刚出生时就难产死了。满粮哥,有时我回想起这些,就觉得自己是个福薄之人,双亲都没了……”秋香涰泣起来。 “不要乱想,你还有我。” 钱满粮拥紧秋香,脑里却努力回想那日邹伍婆送卫年良的丧告书上,卫年良的葬身之地在何处。 待秋香起床洗漱上慈和轩去后,钱满粮也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泰元馆。 周老爷已起身,他惦记着昨夜钱满粮去茅舍的情况。 钱满粮也知周老爷今日会早起,已早周老爷起身前等在周老爷的内室外。 “满粮,进来吧。”周老爷发话,并摒退了伺候自己起床的丫鬟。 “给老爷请安。”钱满粮进的房来,给周老爷行礼请安,并禀报:“禀老爷,茅舍的事已全部办妥,就等山庄派了下人去接管。” “斩杀了多少邹氏的人?”周老爷整理着衣门襟问。 “包括邹二钱,邹三钱和邹伍婆,共三十四人。” “尸体怎么处置的?” “回禀老爷,尸体全部拖进廊门外的暗道里,然后按老爷吩咐,将暗道灌满水,用泥石封口,堵死了。”钱满粮回道。 听钱满粮说完,周老爷蹙起眉,沉思不语。 见周老爷蹙眉不语,钱满粮心下暗慌,不知道自己哪没做好,又不敢擅言,只能垂首静等周老爷开口。 “满粮,那暗道是在后院外吗?”周老爷眼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钱满粮,再问。 “禀老板,暗道口在茅舍的后院墙外。但,地下的盐仓,应该在茅舍宿楼的下面。” “找匠人,将那廊门拆了,砌成院墙。那一段廊道也拆了,将茅舍的茅房迁到此处,尽快办。”周老爷下令。 “是,老爷。” “你连日没有休息了吧?将去茅舍接手的人安排好后,好好睡一觉。”周老爷关心道。 “是,老爷。” “去吧。”周老爷挥了挥手,示意钱满粮退下。 钱满粮退出泰元馆,到下人房,点了十二名小厮,又叫来孙婆,命她即刻领了十二名小厮,去茅舍上任管事一职。 钱满粮又去了趟周家村,叫了匠人,领去茅舍,拆廊门与廊道,建茅房。 一天,又在忙忙碌碌中过去。 钱满粮望着孙婆带着小厮们给茅舍的老人铺床,并将老人们从库房迁回宿楼。 安顿好茅舍的老人,钱满粮心下也觉宽慰。 在返回周家山庄的时候,钱满粮又想起秋香的父亲卫良年来。 钱满粮勒住马缰,思考片刻,便调转马头,往茅舍的后山驰去。 周不易亲历两任县令的上台和倒台,也早有经验,对现今的县令一职,愈加的小心谨慎。周不易深知,得人心才坐得安稳,加之自己之前敛财不少,周不易也就不愿再为了贪财而步了何仁义与方谭财的后尘。 周不易减少富商们的商铺税,允许私赌馆和暗娼馆营业,撤消宵禁,更不再乱捕人犯,资助贫困家庭。 一时间,周不易成了焦县人民倍受爱戴的好父母官。 卞翠兰梅花弄6号的房子终于卖了,母子搬去玉芷街,与周不易同住。 周不易为了自身父母官的形象,不公开卞翠兰母子的身份,在外人眼里,周县令成了抢手的单身贵族。 因此,焦县有头有脸的富家商贾,但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或侄女的,都想与周县令攀个亲,以方便裙带关系。 新任的俞师爷,日日都向周县令禀报,谁家又来托媒说亲了。 周不易笑而不答,也不接受,也不拒绝,俞师爷也摸不清县老爷的心思。 这日,俞师爷来内府报,说史御史来了,正在堂上。 惊的周不易忙边往前堂急步,边整理官服。 到的前堂,见那史御史神情欢悦地端坐在堂上。周不易忙上前行礼:“下官请史御史万安。” “周县令不必多礼。”史御史笑望前堂下的周不易,只觉越看越喜欢,不禁抚须“哈哈”笑了起来。 周不易不明就里,陪着笑静等史御史发话。 “周县令年轻有为,在焦县民众中博得好声誉,连上头都知道了。如此,只要周县令再接再厉,假以时日,定能高升。”史御史夸赞道。 见史御史夸赞自己,周不易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请史御史移步到内府招待。 第218章 天降大喜 周不易恭敬地将史御史迎进内府的茶室,亲自泡上香茶,端到坐在上首位的史御史手边的案几上。 “周县令,坐。”史御史笑容满面,招呼周不易同坐。 周不易在下首位坐下,端正地坐直身子,以示对史御史的尊敬。 “周县令,你年龄几何?”史御史似要拉家常。 “回御史大人,下官今年三十有三。”周不易对上首的史御史微欠了欠身,恭敬地回道。 “三十有三,尚未成家?”史御史再问。 “下官尚未成家。”周不易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早已和卞翠兰花园内私拜天地,如今还有了儿子。 “周县令这是一心为官,耽误了终身大事啊。”史御史赞赏中带着惋惜。 “下官早年不得志,无心想成家之事。如令身为一县之主,公务着实繁忙,更没有精力去考虑个人的事了。”周不易圆滑地将自己的形象拐着弯抬高。 “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心系百姓,为民谋福,自是大功德。然,也莫要太苛刻了自己,终身大事还是要尽快解决的。上可告慰祖先,下能慰藉父母,忠孝亦可两双。”史御史劝解道。 “是,感谢御史大人关心,下官谨记在心。”周不易没摸清这个史御史今日来的目的,只能尽量应合着史御史的话。 “周县令,本御史与你也打过几次交道了,本御史也就不把你当外人,有话就直说了。”史御史和蔼地笑望着周不易。 “要的要的,御史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去办。”周不易巴结道。 “如此,本御史就长话短说……” “您请说,下官洗耳恭听。”周不易微躬起背,恭敬地静等史御史发话。 “是这样的,本御史有一小女,今年年芳十八,待字闺中。本御史有意将小女许配于周县令,成就一段好姻缘。”史御史说完,眼神期待地盯着周不易。 这天降的大好事,砸的周不易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呆呆的不知如何接话。 见周不易愣了神,史御史笑着轻喊周不易:“周县令……周县令……” 周不易在史御史的喊声中,顿时醒过神来,忙起身,跪地对着史御史叩拜,叫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好好好,贤婿,今后,你我翁婿联手共进,定能在官场大有作为。”史御史起身,伸手拉起周不易,对周不易的表现,相当的满意。 “小婿愿听岳父大人差遣……”周不易没料到能与御史大人攀上翁婿关系,心下狂喜,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史御史说好日子,让周不易上门去迎亲。 一切都商量妥当,史御史在周不易盛情的中饭款待后,返回御史府。 周不易见攀上了高枝,喜不自禁。当即叫衙役牵来马匹,上马加鞭奔往周家山庄,他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叔叔。 钱满粮将满面春风的周不易领进周老爷的书房,便退了出去。 如今,周不易是焦县的一县之主,周老爷为民,民见官,自然是要行礼的。 周老爷见周不易进房来,也忙起身,准备向周不易行礼。 慌的周不易急急阻止,恭敬地道:“叔叔,不易是您的侄儿,现在又是私下会面,不易怎敢受叔叔行礼,煞杀不易。” 见周不易甚是懂事,周老爷也觉安慰,招呼周不易同坐,并亲自给周不易斟茶。 周不易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双手接过叔叔递过来的茶杯。 “不易,你是有好事要告知我吧?”周老爷笑问。 “叔父怎知是好事?”周不易诧异。 “从你笑容满面的神态,便知定是好事。” “呵呵……叔叔,着实是好事。”周不易略显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心,道。 “说来听听,也让我开心开心。”周老爷笑眯眯地望着周不易。 “叔叔,上午史御史来县衙,亲自将他的女儿许配与我……” “哎呀,这着实是天大的好事。好好好,如此一来,你高升就有望了。”周老爷抚掌连连叫好。 “叔叔,不易也是这样想的。”周不易两眼放光,只觉自己的官服要晋级了。 “甚好甚好,不易,何时迎娶御史千金?” “定在下个月十八。” “行行行,将酒席办在我们的德旺楼,一切费用由山庄出。”周老爷慷慨地道。 “不易谢谢叔叔。”一场婚宴,特别是县令大人的婚宴,花费可不小。叔叔放言包办了,周不易又能节省一大把银子,心下着实是高兴,对叔叔连连称谢。 “那母子如何安置?”周老爷早已知晓卞翠兰母子之事,问周不易。 见叔叔问起安置卞翠兰母子的事,不觉一怔,自己为能与御史攀上亲,竟高兴的忘了卞翠兰母子的存在了。 周不易这一发愣,周老爷便心知肚明了,知道周不易还没想过安置卞翠兰母子的事。 周老爷略一思索,对周不易道:“这样吧,为了让你心无挂碍地奔仕途,你将那母子送来山庄安置吧。如此一来,你不用挂念她母子的生活起居,便可安心仕途。” 见叔叔如此支持自己,周不易感动地跪地就给叔叔磕了三个响头,眼含泪水,真情流露地道:“叔叔,您真的比我的亲父母还爱护我。假以时日,如不易仕途亨通,定将叔叔当成亲父亲孝敬。” “起来,不易,叔父不求别的,只希望周家山庄,能永代昌盛。”周老爷搀起周不易,意味深长地望着周不易的眼睛。 “叔叔,不易明白,不易定不负叔叔期望。”周不易许诺。 叔侄二人,相谈甚欢,直聊到日落西山,周不易陪叔叔吃过晚饭,才告辞回家。 周不易在返回玉芷街的路上,反复思量,如何向卞翠兰说自己将娶御史千金之事。 虽卞翠兰是表哥汪东乔的妾室,自己用了些手段得来的,卞翠兰如今又给自己生了个儿子,怎么说卞翠兰是有功劳与自己的。 当然,一夜夫妻百日恩,自然也是有些感情。 第219章 卞翠兰住进周家山庄 周不易回到玉芷街的家里,卞翠兰正将孩子哄睡着,见周不易进了房,忙体贴地迎了上去,边给周不易宽衣边温柔地问道:“老爷,你喝酒啦?” 周不易的身份已今非昔比,卞翠兰自觉地将对周不易的称呼改了,以示周不易在家里的地位。 “喝了几盅。”周不易懒懒地配合着卞翠兰为自己脱去外衫。 “又有应酬了?”卞翠兰随口问。 “不是,去了趟叔叔那,陪叔叔吃晚饭。” “哦……”卞翠兰拧了湿帕巾,递与周不易擦脸。 自从搬到玉芷街,虽有丫鬟青儿,卞翠兰还是亲自照顾周不易的起居。 “小兰,同你说个事。”周不易坐到椅上,等卞翠兰端来洗脚水。 “老爷,您说吧,小兰听着呐。”卞翠兰将洗脚水放到周不易的脚下,给周不易脱鞋除袜。 “今晚与叔叔吃饭,婶娘想让你和麒儿搬去山庄住。”周不易道。 “为甚?”卞翠兰轻搓周不易的脚背,不解地问。 “我猜测,叔叔到现在膝下还无一子嗣,虽姨太太众多,但都没能添个一儿半女。婶娘大概是想让我们的麒儿住到山庄,沾沾你和麒儿的福气,能让姨太太们早日生子。”周不易编了个让卞翠兰母子搬去周家山庄的借口。 “这……虽说住去山庄,也不是不可。只是,我与麒儿去了山庄住,您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怎么是好?”卞翠兰不舍周不易。 “小兰,叔叔婶娘没少帮衬我,如他们这点要求我都不答应,着实是说不过去了。再说,县城离山庄也就二十余里地,我空了就去看你和麒儿,也是方便的。至于我,无妨,没认识你之前,我也是一个人住了多年,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就放心吧。”周不易劝慰道。 “这……”卞翠兰犹豫不决。 “小兰,我也不愿与你分开住,没办法。今后,我要倚仗叔叔的地方还很多,你住去山庄,还可以在婶娘面前,替我说说好话,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周不易坐直身,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卞翠兰的发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卞翠兰只能点头答应。 第三日一早,周不易便雇了马车,亲自将卞翠兰母子,还有丫鬟青儿,送往周家山庄。 周老爷与周吴氏亲自出来迎接,周吴氏抱过麒儿,喜欢地逗着孩子,脑里却想到了吴家村自己的亲孙儿墨翰来,心里也是一暖。 卞翠兰被安排住进了修建好的十澜轩。 钱满粮领路,将卞翠兰母子与丫鬟青儿领进十澜轩。 进到十澜轩,一切如旧,只是物是人非,钱满粮耳边,隐隐听的刘絮儿临死前那声“负心人”的哀怨喊声,不禁心下一怔,背脊发凉。 “少奶奶,您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丫鬟来问我要,我即刻备了给您送来。”钱满粮说着与送姨太太们进楼时一样的话语。 “谢谢钱管家。”卞翠兰自做了母亲,性情似变的端庄稳重了,再没了以往的风骚妩媚。 钱满粮安顿好卞翠兰母子,退出十澜轩,这个熟悉的伤心地,钱满粮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茅舍的事告一段落,但九幽宫还是隐患,如让九幽宫宫主知道周家山庄斩杀了他在茅舍的所有下属,定会与周家山庄为敌。 周老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不用自己吩咐,钱满粮也会将九幽谷的事处理好。 当晚,钱满粮接了秋香下夜值,回到管家房。 秋香边脱外衫边问钱满粮:“满粮哥,孙婆去茅舍做管事了?” “你怎知晓的?”钱满粮看了一眼秋香。 “今下午大奶奶找孙婆,我去下人房,别的小厮说的。”秋香答道。 “哦。”钱满粮心不在焉地应和。 “那茅舍的管事不是邹伍婆吗?怎又换孙婆去了?”秋香也是好奇,话赶话接着问。 “邹伍婆身体不适,请辞了……” “原来这样啊,我说那邹管事,在茅舍做了那么多年,怎会好好的就换了。” “大奶奶找孙婆做甚?” “大奶奶听说孙婆做小孩的衣衫漂亮,便想传孙婆给麒小少爷做几身衣服。”秋香打了水,一边洗漱一边回道。 “说来也奇怪,我去回大奶奶,说孙婆去茅舍任管事了。大奶奶听了,似很震惊,手里的茶杯都滑落到地,跌的粉碎。”秋香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哦……你确定大奶奶听了孙婆去茅舍做管事很震惊?”钱满粮敏锐地似感觉到了什么,却又装着不经意地问秋香。 “我确定,大奶奶从未这般过。总之,大奶奶连神色都是慌张的。”秋香贴身伺候了周吴氏十余年之久,周吴氏的神情变化,怎会看不出来。 钱满粮不再言语,脑里飞快地运转着。 待秋香熟睡后,钱满粮起身来,着了夜行衣,去往老仓的住所。 到的老仓的房外,还未等钱满粮叩门,老仓的声音便在房内响了起来:“钱官家,您有何吩咐?” “仓爷,打扰您歇息了。”钱满粮柔声道。 “无妨,我还未睡下。”老仓来开了门,笑请钱满粮进房。 两人在桌边坐定,钱满粮问:“仓爷,您可知五十里外九幽谷内的九幽宫?” 老仓想了想,道:“未曾听说过。” “嗯……另外,玉瑶宫仓爷可听过?”钱满粮继续问。 “这个我知道,当年最有名的门派,就是玉瑶宫和飘灵宫。这两个门派,还曾因争武林霸主而成了敌对。”老仓回道。 “那后来是谁赢了武林霸主之位?” “其实,都是虚名,江湖新派辈出,能人也层出不穷。只是,玉瑶宫的瑶宫主与飘灵宫的盐丑,看不透,非要与对方争出个高低,因此,两个门派,也成了宿敌。”老仓讲述。 “仓爷,我前几日去了一趟九幽谷,谷内有一个叫九幽宫的殿堂,那九幽宫宫主,似非常袒护飘灵宫,不知何苦?” “再说到飘灵宫,曾有传言,盐丑的大徒儿,无故失踪,飘灵宫还悬赏寻过这位大弟子。” “那后来寻到了吗?”钱满粮也觉好奇,飘灵宫的大弟子,怎会无故失踪。 第220章 人去楼空 “后来有没有寻着,就不得而知了。但,玉瑶宫与飘灵宫的怨,却越结越深。”老仓回道。 原来如此,那日瑶宫主对冥灵老鬼的恨,似入了骨髓般。此时,钱满粮才明白,玉瑶宫与飘灵宫间,已积怨已久。 “仓爷,可有兴趣与我同去一趟九幽谷?”钱满粮笑问。 “可以啊,现在去吗?”老仓兴奋地起身,找了夜行衣,往身上穿。 “就现在,我们快马加鞭,寅时应该能到。” “行,我们走……” 见老仓着装完毕,钱满粮起身来,率先出房。 老仓吹熄桌上的烛火,快速跟了出来,掩上门,同钱满粮去往马厩,挑了两匹脚程快的马,上马往山庄大门处去。 阿力值夜,见钱管家带了老仓出山庄,羡慕地忙开了大门,目送两匹快马消失在大门外的夜色里。 二人加鞭急奔,在丑时未到的九幽谷口,正要进谷,却见不远处有一骑行队,吆喝着往谷口奔来。 钱满粮与老仓,忙勒住缰绳,下马牵绳,转往路旁的山林内隐蔽。 不一会,那一队约二十余人的骑行队,便从谷口呼啸飞奔而去,似急着要去哪办重要事般。 钱满粮与老仓复出了山林,钱满粮心下疑惑,对老仓道:“这九幽谷内,只有九幽宫一处住家,这半夜三更,怎会有骑队从谷内出来?” “莫非就是九幽宫的人?”老仓回应。 “大概是的,就不知道又去做什么坏勾当了。”钱满粮边说边翻身上马,往九幽谷内而去,老仓紧随其后。 皓月当空,照的九幽谷的山道清晰可见。 二人快到九幽宫时,下马将马匹牵入山林中拴好,便向九幽宫摸去。 钱满带了老仓,还是往上次的侧边院墙跃上九幽宫的院墙头。 上到院墙顶,往九幽宫内看,却见九幽宫内漆黑一片,连廊灯都没点,院内一片寂静。 钱满粮直觉怪异,但不管怎样,既然来了,那是定要进九幽宫探查个明白的。 钱满粮率先下到院内,老仓跟上。 二人向九幽宫的后院潜去。 今夜第二次来,钱满粮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沿着上次的路线,先摸到西厢房外,贴耳窗边细声,房内定是无人,连呼吸声都没有。 钱满粮又悄声转去东厢房九幽宫宫主的居室,附耳在窗边,同样听的房内连呼吸声都没有。 老仓也在逐一细听每个厢房的动静,也没有人。 钱满粮略加思索,抽出靴内的匕首,就要去撬东厢房门栓。哪料,那东厢房的门,根本未上栓,只是掩了门,钱满粮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如此,不用看,这东厢房定是无人,如九幽宫宫主在房内,早已发现了门外的动静。 钱满粮跨步进了东厢房,东厢房漆黑一片,聚神凝视,隐约见房内杂乱,地上散放着杂物。 老仓随后进门来,欲言又止,怕暴露了自己与钱管家的行踪。 钱满粮摸出火捻子吹着,房内顿时亮了起来,只见这九幽宫宫主所居的东厢房,房内一片狼藉,似被打劫过一般。 “看样子,这里的人已经走了,刚才在谷口遇到的那行人,定就是他们。”钱满粮有些愧悔,刚才就该拦截住那骑行队。 “应该是,我已在这后院寻了个遍,不见任何人迹。”老仓答道,眼睛扫视着房内。 “邹家兄妹被斩杀之事,定是有人给九幽宫宫主通风报信了,不然,这九幽宫不会这么快就人去楼空的。”钱满粮暗忖。 “那是什么?”老仓指着房内禅榻墙上的图案,若有所思道。 钱满粮寻声望去,只见那禅榻墙上,画着一幅似八卦图又似龙腾图的诡异图画。 见老仓盯着那图看,钱满粮问:“仓爷,您见过此图?” “似曾相识。”老仓应道,着钱满粮:“钱管家,您将火捻子往那画边凑近些,我细瞧瞧。” 钱满粮照老仓的吩咐做,往那禅榻墙上的图靠近,举起火捻子,将墙上的图照的清清楚楚。 老仓眯缝起一只眼,细看那图,片刻后,老仓招呼了钱满粮放下举着火捻子的手,道:“这图,如去掉外圈的八卦图,便是飘灵宫的专用图腾。” “看来,这九幽宫,与飘灵宫是一伙的。”钱满粮应声。 见事情越来越复杂,钱满粮蹙起眉来,自语道:“如此一来,这九幽宫后面,还有更大的主使者。” 二人在九幽宫搜寻了个遍,确定这九幽宫已人去楼空了。 钱满粮有些失落,本打算今夜带了老仓来,将邹家兄妹的主人九幽宫宫主斩杀了,以绝后患。却不料,这九幽宫宫主已先自己一步逃逸了,周家山庄又埋下了隐患。 钱满粮与老仓回到山庄,天已大亮。 老仓回房歇息,钱满粮换了衣服去泰元馆向周老爷回禀。 听钱满粮说九幽谷已人去楼空,周老爷思索后道:“这就有意思了,如茅舍邹家兄妹一众党羽尽数剿灭,那这给九幽谷通风报信之人,就定是在山庄内鬼无疑了。” 周老爷这一推断,钱满粮想起昨夜秋香说大奶奶惊慌的事来,细思,不禁汗毛直立。 “邹家兄妹及党羽,确定全部斩杀,消息不会是从茅舍传去九幽谷的。”钱满粮笃定。 “那就一定是山庄出了内鬼。”周老爷面色凝重,眼神却凌厉狠决:“查,将这个内鬼揪出来,不然,山庄永无宁日。” “是,老爷。”钱满粮躬身应答,脑里却浮起大奶奶周吴氏的面容来。 “将凤朝鸣调回来,让他辅助你打理山庄,你可着重将隐在山庄的内鬼查出来,还有查出当年毒害你父亲之人。”周老爷为了减轻钱满粮的负担,特意吩咐让钱满粮的表兄凤朝鸣回山庄管事。 “是,老爷,满粮即刻去办。”钱满粮领令,退出泰元馆。 “内鬼不应该是她啊,她身居高位,不缺任何,她何必去勾结外人,图谋什么呢?”钱满粮彻底迷糊了,失神地不知走去哪。 “钱管家,大奶奶有请。”身后,一个小厮急急寻来。 第221章 凤朝鸣 “哦……”听小厮喊自己去慈和轩,钱满粮失神地应声,确认了一下方向,转身往慈和轩去。 到的慈和轩正厅,见过大奶奶周吴氏,钱满粮面无表情地垂首站立一旁,静听大奶奶开口。 “满粮,听下人说,那孙婆去了茅舍?”周吴氏问。 “回大奶奶,是的,孙婆前几日调去茅舍任管事了。”钱满粮回道。 “茅舍的管事不是一直都是邹伍婆吗?怎得,邹伍婆是不做了还是辞退了。”周吴氏似漫不经心地,看也不看钱满粮。 “回禀大奶奶,也不知何故,邹伍婆突弃茅舍无故走了,还带走了茅舍所有的下人。以至茅舍老人,无人看护。”钱满粮编了个谎言。 “哦……会有此事?邹伍婆在茅舍任管事十余年,怎会无故就消失了呢?”周吴氏不解。 “满粮也觉奇怪,茅舍百十号山庄老奴,不能一日无人看护。因此,老爷吩咐满粮,再派一批下人去茅舍,孙婆任茅舍管事。” “嗯,也只能如此。”周吴氏沉思道:“我也是觉好奇,着你过来一问,并无其他的事,满粮,你忙去吧。” “是,大奶奶。” 钱满粮退出慈和轩,顿觉十分的疲惫,便回到管家房,和衣上床,倒头就睡。 劳累多日,钱满粮沾着枕,便沉沉睡去。 钱满粮却在梦里遨游起来:到的茅舍,隐在那后院外墙处,见一黑衣人,潜上茅舍院墙,往院内观望。 钱满粮上前,一把扣住那蹲在院墙上黑衣人的肩头,那黑衣人受惊,转头过来,却是大奶奶周吴氏的面孔,吓得钱满粮惊呼着醒了过来。 细思梦境,钱满粮顿觉灵光一现,忙翻身下床,出到前院,令小厮将阿力唤来。 阿力兴匆匆来到管家房,钱满粮轻声交代一番,阿力点头领令,急急出管家房而去。 睡了一觉,体力也恢复了,钱满粮按老爷的吩咐,准备上渠县找表哥凤朝鸣。 凤朝鸣是钱满粮母亲堂姐的儿子,从小送在周家山庄,与钱满粮和山庄内的孩子一同在山庄读私塾。周老爷大力培养后辈,以接力一代代老去的为周家山庄服务的管事人的职位。 凤朝鸣自能独挡一面后,便被派到外县,管理周家山庄名下的产业,一年也难得回一次山。 渠县与焦县相邻,离焦县二十余里地。 钱满粮在申时初到的渠县,直奔周家织巾厂。 看厂门的小厮将钱管家领到厂内的管事房,找到正在埋头理账的凤管事。 凤朝鸣见表弟钱满粮来了,忙放下手里的账本,起身急步向钱满粮,欣喜地问:“满粮,你怎么来了。” “满粮见过表哥。”钱满粮笑着给表哥作揖行礼。 “少来这套,走,去我宿楼坐。”凤朝鸣一把拉了钱满粮的手腕,往自己住的楼舍去。 “表哥,你就住在厂里吗?”钱满粮问。 “是的,这样方便,有事省的来回跑,无事还能早上多睡一会。”凤朝鸣回道。 兄弟二人往厂房侧边的宿楼去,进了凤朝鸣的房间,钱满粮见表哥房内一切从简,很是朴素,不忍地:“纺织厂又不是不盈利,何必这么苛刻自己?” “满粮,坐。”凤朝鸣拉了把椅子,叫表弟坐,无所谓地:“我一个糙汉子,怎么方便怎么来,不讲究。” “没考虑把嫂子和孩子接来同住?” “不考虑,我经常调动,也不知道在渠县待多久。她们在焦县的家里,自比跟我东奔西走的舒适。” 钱满粮知道凤朝鸣是个顾家的男人,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妻儿跟着受罪。 “表哥,我今儿个来,是奉了老爷的令,召你回山庄,帮忙打理山庄事务。”钱满粮切入正题。 “哦?山庄不是有你吗?老爷怎得还要我回去?”凤朝鸣不解。 “我另有要事要办,所以无暇顾及山庄的事。”钱满粮实话实说。 “哦,如此,我得将厂里的事和曲厂头交接一下,过几日就回山庄。”凤朝鸣道。 “行,表哥,我在山庄等你。”钱满粮起身,欲告辞表哥回焦县。 “难得见,今晚别走了,就在我这住一宿,晚上带你去吃渠县有名的大灶炖老鹅。”凤朝鸣挽留钱满粮。 钱满粮想到山庄还有一大堆的事,特别是今天交待阿力做的事,自己不能在外多逗留,必须尽快回山庄。 “表哥,这段时间山庄事特别的多,我要尽快回去。等你回了山庄,我们天天都能见了。”尽管钱满粮也想留一宿,和表哥好好聚,无奈身不由己,还是告辞了表哥,返往焦县。 钱满粮出了渠县,见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也是快马加鞭,急奔往焦县。 到的焦县县城,钱满粮一时起念,想顺道去暗香楼看看鲍妈妈与花牡丹。 到的暗香楼,鲍妈妈迎了上来,亲切地道:“钱管家,您多时未来,老身可挂念您了?” “鲍妈妈万安,我前段时间出了趟远门,所以没时间来看鲍妈妈。”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鲍妈妈手里,笑着回应。此时,也觉肚子饿了,便向鲍妈妈讨食:“鲍妈妈,可有吃的?” “哎呀,又给我银子作甚?”鲍妈妈捏着银锭,开心地连连道谢,并道:“您还没吃晚饭吧?有有有,楼上请,我立刻上后厨,给您端饭菜。” “行,牡丹姑娘可有客人?” “现在没有,客人定了戌时末来。”鲍妈妈道。 “行,我去看看牡丹姑娘,有劳鲍妈妈将饭菜送到牡丹姑娘房里。”钱满粮边说边往二楼的花牡丹房里去。 花牡丹见钱管家来了,热情地将钱管家迎进房,并用绣帕抹了抹椅面,请钱管家坐。 “牡丹姑娘,近来可好。”钱满粮关心道。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花牡丹斟了杯,端到钱管家手边的案几上。 “颜大公子还经常来吗?”钱满粮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来的,只是没往时频繁了。听他自己说,在做什么大事,具体是什么,他也没细说。”花牡丹回道。 “哦,牡丹姑娘可知颜大公子有没有去武县接人?”钱满粮想起易常平来。 第222章 颜如龙求见周县令 “颜大公子去武县接的,只是,说那武师又悔单了,没接着, 武戈馆还退了定银。颜大公子找您几次,您都不在周家山庄。”花牡丹回道。 “易常平悔单了?”钱满粮不解。 “是的,颜大公子那日从武县回来,就来我这了。颜大公子还抱怨那易常平不守信。” 本想从易常平处打探萧景的踪迹,现在又无望了。 钱满粮不再问,待鲍妈妈端上来饭菜,吃饱后,便告辞了花牡丹与鲍妈妈,返回周家山庄。 第二日午后,颜如龙派了一个小厮到周家山庄,请钱满粮上暗香楼一趟。 钱满粮安排好手里的事,便又去到暗香楼。 花牡丹房内,颜如龙红光满面,见钱管家来,连起身迎了上来,拉了钱管家桌边坐下,吃酒畅谈。 “钱管家,要月余没见到您了,甚是想念。”颜如龙热情地邀钱满粮干杯。 “谢谢颜大公子挂念,颜大公子近来如何?听牡丹姑娘说你在做大事……”钱满粮干尽杯里的酒,笑问道。 “来,咱们兄弟先把账清了再聊。”颜如龙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的银票,放到钱满粮面前:“这是武戈馆退的定银,还与钱管家。您救牡丹回来的第二日,我便去了武县接人,谁料那易常平又悔单了,苏馆主主动退了定银。” “无妨,这点银子,就当是给你的车马费,不用给我了。”钱满粮将银票推到颜如龙的手边。 “嗳,我颜大公子岂能要您的银子?您权且收回去,我还有事要请您帮忙呢。”颜如龙又将银票拿了放在钱满粮的面前,道。 “颜大公子需要我帮什么忙?” “钱管家,我就实话告诉您吧。我在县城开了个私赌馆,现在官家不也允许开设私赌馆了吗?我整天闲着也是闲着,也想做点事让我那老父高兴高兴。”颜如龙兴冲冲地和盘托出自己正在做的所谓的大事。 “你颜大公子想做事,还怕没事做?你可以上你们颜家粮仓,或去你们颜家镖局,何必自己出来单做?”钱满粮不解。 “我着实不想被我父亲管束着,他做他的,我做我的。”颜如龙甚是自得。 “颜大公子要我帮甚忙?”钱满粮问。 “这不,我这新开的私赌坊,想找个过硬的靠山。”颜如龙谄笑着拉了椅子往钱满粮身边凑近了些,压低声,神神秘秘地道:“钱管家,我想求您帮个忙,帮牵个线,让我认识一下周县令。” 见颜如龙想攀周不易的关系,钱满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没问题。” “钱管家就是爽快,来,我敬您。”颜如龙兴奋地端起酒杯,敬钱满粮。 “你想何时见周县令?”钱满粮随手干了杯里的酒。 “随时都行,最好越快越好。”颜如龙迫不及待。 “行,你且在此等信,我一会便去衙门找周大人。” 二人推杯换盏,喝的很是尽兴。 散了场,钱满粮出了暗香楼,径直去了县衙找周不易。 县衙内府的茶室里,周不易与钱满粮对坐品茶。 周不易照例问了叔叔婶娘可安好。 钱满粮一一回应。 “钱管家,翠兰和麒儿在山庄还适应吧?”周不易惦记卞翠兰母子。 “少奶奶与小少爷一切都好,大人放心。” “着实也是没有法子,只能先委屈她母子了。” “大人仕途为重,少奶奶会理解的。”钱满粮劝慰道。 “钱管家,你来是有事吧?”周不易知道,钱管家要是无事,是不会来衙门找自己的。 “大人,满粮就直说了。” “自家人,但说无妨。” “本来,周家山庄与那颜家也无瓜葛,但现在,周家山庄有了颜家粮仓三成的股份……” “哦……这是何时的事?颜家怎舍得将粮仓股份给叔叔三成?”周不易好奇。 “大人,您也是周家山庄的人,在下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与您听。”钱满粮将颜如龙霸占武县周家茶场,到颜老爷送出三成颜家粮仓股份赎子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周不易听。 “原来如此,那颜大公子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拿什么来与我叔叔斗?”周不易鄙视地道。 “如今,这颜大公子,似已改邪归正了,与在下成了朋友。他今日托在下牵个线,想与大人交识。”钱满粮切入正题。 “他是有事要依仗官家么?”周不易心知肚明,但凡想与自己攀关系的,定是有所求的。 “是的,这颜大公子,在县城新开了家赌坊,想依仗大人,所以求在下引个路,他能交识大人。在下心想,这颜大公子,也不缺银子,如大人有意,替小少爷要些颜大公子赌坊的股份,也是两全其美的事。因此,也就答应了颜大公子,在下来做这个牵线人。”钱满粮点到为止。 “钱管家,你有心了,约那颜大公子,明日午时德旺楼的满福苑见。”周不易赞赏地看着钱满粮,应允约见颜大公子。 见事说妥,二人又闲聊了片刻,钱满粮便告辞了周不易,出了县衙,又返回暗香楼,将周不易约见的时间地点告知颜如龙。 颜如龙大喜,连连谢过钱满粮。 钱满粮回了山庄,到的亥时,正要躺下歇息,门外却传来阿力的声音:“钱管家,您歇下了么?” 见是阿力,钱满粮翻身下了床,边穿衣边应声道:“我马上出来。” “这么晚了,又有何事?”正要睡着的秋香,不满地呓语。 “你先睡,我忙好就回来……” 钱满粮快速出了房,关上房门,示意站在院中央的阿力,院外说话。 二人到的院外,阿力禀道:“钱管家,小的按您的吩咐,蹲守在茅舍后院,今夜,果真抓到一个翻院墙进茅舍的贼人。” “好,太好了。那贼人进到茅舍,都做了什么?”钱满粮兴奋地问。 “这贼人,围着在建的茅房寻找,又进茅房内找,不知道他在找甚。”阿力回道。 “然后呢?” “然后他什么也没找到,正欲翻墙出去,被我飞镖扎伤了腿,跌下院墙。现已押回山庄,关在暗房,等您去审。” “甚好,走,马上审问……” 钱满粮与阿力,急步往山庄的暗房去。 第223章 一拍即合 钱满粮与阿力到的关押贼人的暗房,开门进房,房内的一幕让钱满粮与阿力大惊失色。 只见阿力抓来的贼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头套被掀去,脸上被刀割的面目全非,早已气绝身亡。 “怎会这样?我押此贼人来暗房时还是好好的。”阿力急的面红耳赤,指着地上已面容尽毁的贼人叫道:“我都没来得及脱他的头罩,这这这……” “被人灭口了。”钱满粮心下暗忖,看来山庄的内鬼是相当的猖狂,竟在山庄的暗房内杀人灭口。 见线索被掐断,钱满粮无奈,走到贼人的尸体旁,蹲下身搜遍尸身,却一无所获。 “阿力,你下去歇着,这里我来处理。” “是,钱管家。”阿力懊恼地退下。 钱满粮抓住尸体的腰带,提了出暗房,往狗舍去。 当钱满粮将手中的尸体抛进狗舍里的时候,狗舍内的黑狗们一涌而上,扑在尸身上,疯狂啃食。顿时,空气里弥漫起浓浓的恶腥味。 第二日午时,颜如龙早早到了德旺楼的满福苑,心情忐忑地等县令周大人的到来。 周不易只身准时到的德旺楼,德旺楼赵管事见周公子兼周县令大驾光临,忙亲自在前面引路,将周不易送到满福苑包房。 “小民颜如龙叩见周大人,请周大人万安。”见县大人来了,颜如龙激动地伏地磕头请安。 “颜公子,既然你与钱管家是朋友,就不必拘礼了,起身吧。”周不易和善地微笑道。 “谢周大人,来来,您上座。”颜如龙爬起身来,陪着笑,哈腰将周大人领到上座。 周不易气定神闲地在上座入坐。 赵管事忙给周县令递上菜单。 “赵管事,你给我们配菜好了。”周不易懒得费神,让赵管事看着上菜。 “赵管事,挑你们德旺楼最好的酒菜来一桌。”颜如龙忙吩咐赵管事。 “颜公子,就本官与你两人,不必铺张,差不多就好。”周不易笑道。 “不不不,周大人屈尊赏脸,小的怎能凑合。”颜如龙必须要将周大人伺候好了,才有机会达到自己的目的。颜如龙坚持地对赵管事道:“赵管事,一定要上最好的酒菜。” “是,颜公子。”赵管事应答,亲自给周不易与颜如龙端上上好的香茶后,陪着笑脸退下,去后厨安排酒菜。 “颜公子,你坐。你的事钱管家也和本官说了个大概,本官也明白你的意思。”周不易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颜如龙在周不易右下座坐下,恭听周不易往下说。 “本官想知道,颜公子的私赌坊规模有多大?”周不易问。 “回禀周大人,小的那赌坊,不是太大,内设了十个包房和一个大厅,每个包房一张赌桌,大厅摆了三张长桌。”颜如龙如实回道。 “太小。”周不易放下茶杯,望向颜如龙。 “小……”颜如龙不解,眼带疑惑地迎上周不易的眼光。 “颜公子,本官相信,颜公子也定是想做一番大事的人。”周不易意味深长地道。 “周大人所言极是,小的做梦都想干一番大事。”颜如龙点头回应。 “既然颜公子找到了本官,本官就给颜公子指点一二。” “如能得到周大人指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颜如龙大喜,搓着手,凝神恭听周不易的指点。 “要做就做大赌馆,开一个焦县最大的赌馆,目标是垄断焦县的赌场,颜公子何愁不挣大钱?”周不易点拨。 “焦县最大的赌馆?”听周大人这一点拨,颜如龙的眼睛都发光了,脑里已呈现金山银山的画面。 “对,焦县最大的赌馆,不止能垄断焦县的赌业,还能吸引周边县城的赌客。” “这这……能开焦县最大的赌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我……凭我一己之力,恐难办成。”颜如龙有自知之明。 “颜公子不是来找本官了嘛,怎会是一己之力?”周不易挑眉笑道。 “对对对,有周大人,小的还有什么可担忧的。”颜如龙大喜,忙起身为周不易茶杯里继茶,谄媚地道:“周大人,您策划,小的一切听周大人的。” “颜家不缺银子,对吧?”周不易道。 “不缺不缺,只要周大人能助小的成事,小的回家与老父要银子。”颜如龙兴奋不已。 “洐前街有一处县衙收抵押来的楼,颜公子可出面来衙门租下,届时,租金上本官自会放宽。” “好好好……一切听周大人的。” “另外,只要你将这赌馆开起来,本官自会暗中助你,不定期清除一些小私坊和小赌馆。如此,颜公子垄断焦县赌业,便指日可待。”周不易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知颜如龙。 “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颜如龙没料到,今日能收获巨丰,禁不住喜的眉开眼笑。 “只是,有一点,万不能让外人知道本官助你之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自然的,周大人您放心,就是要了小人的命,也断不会将周大人助小人的事泄露出去的。”颜如龙保证。 “赌馆的事暂可以定下来,但是,本官有一事要讲明。”周不易收起笑。 “周大人,您有事尽管说,小人一切听大人的。” “颜公子应该知道,本官上一任的何大人,被山匪刺杀身亡。何大人对本官有提携之恩,何大人一死,他的遗霜与幼子,就失去了依靠。现今,都是靠本官省吃俭用在供养着那孤儿寡母。”周不易神情凝重。 “周大人大义。”颜如龙向周不易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 “昨日钱管家来说颜公子之事,本官本不想掺和。但,本官薪资有限,供养何大人的家眷,也着实是捉襟见肘。加之,本官马上要娶妻成家,开支就更大。忧心那可怜的母子,总要想法子给他们谋个生路。” “颜公子,本官就先小人后君子了。”周不易大义凛然地道。 “周大人言重了,您请说。”颜如龙已被周不易的义举感动了,忙起身恭听。 “如颜公子善心,本官想在颜公子的赌馆,给何大人的遗霜与幼儿,要些股份。”周不易开门见山地道。 颜如龙一怔,思索片刻,一口应允:“周大人如此大义,小的怎能不允?周大人说了算。” 见颜如龙如此上道,周不易心下也大喜,却故作平静,道:“如此,本官就替那孤儿寡母先谢过颜公子了。” 第224章 小厮失踪 一顿大餐,周不易吃的相当的满足,颜如龙全程亲自为周县令倒酒夹菜,陪周县令一杯一杯地饮尽。 “颜公子,你给何县令遗霜和幼子赌馆两成的股份,她母子今后便可衣食无忧了,本官要谢谢你啊。”周不易已有五分醉意,心情大好地夸赞颜如龙。 “周大人,您如此大义,小的更应向大人看齐。另外,赌馆再给周大人个人两成的股份……”颜如龙是聪明的,深知,要紧紧抱住周县令的大腿,就必须将自己与周大人绑在一起,才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不不不……本官是仕途中人,怎能为自己谋私利?”周不易打断颜如龙的话,正气凛然地拒绝颜如龙的贿赂。 颜如龙思索片刻,道:“这样吧,周大人,小的将赌馆四成的股份送与何县令的遗霜和幼子,至于大人如何分配,大人自己决策。小的每个季度将分红亲自送到大人手上。” “这……那本官就替那母子谢过颜公子慷慨援助了。”周不易见颜如龙上道,心下很是满意,便默认了颜如龙给出的四成赌馆股份。 当晚,周不易去周家山庄看望卞翠兰母子。 到的山庄,周不易先去给叔叔请安。叔侄二人寒暄了一会,周老爷知周不易是来探望卞翠兰母子的,便吩咐下人,将饭菜送到十澜轩,让周不易一家三口相聚。 卞翠兰见周不易来了,开心地迎到院外:“老爷,您来啦……” 周不易牵了卞翠兰的手,边往厅里去边柔声问:“小兰,在这住的习惯吗?” “还好,叔叔、婶娘对我们娘俩照顾的很是周到。只是,不能天天见到您,我心里总觉空落落的。”卞翠兰依偎在周不易的肩上,略带忧伤。 “小兰,我会经常来看你和麒儿的。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另有一番情调不是?”周不易调笑道。 “是,老爷,都听老爷的。” 周不易只觉卞翠兰简直是自己的大福星,自从和卞翠兰好上后,自己的人生便一路高升。直到今天,自己还利用卞翠兰,从颜公子那白得了四成的赌馆股份。 分开后的第一次相聚,卞翠兰高兴,多喝了几杯,醉态妩媚,又再现了与周不易第一次见面时的风情万种,二人借酒纵情欢愉。 钱满粮正准备去慈和轩接秋香下夜值,冯管事急急从院外进来,禀道:“钱管家,山庄有个小厮失踪了。” “怎么回事?”钱满粮出了房门,问站在院中的冯管事。 “禀钱管家,有个叫王长水的小厮,昨夜就没回下人房,今日也未见,直到现在,还未见人。” “人好好的在山庄,怎会不见了?”钱满粮不悦地问。 “昨夜我去查下人房,就不见这个小厮在房内,问同房的小厮,说王长水可能去茅房了。在下也就没在意,刚刚在下去查房,还是不见王长水,同房小厮们说一天一夜未见他了。”冯管事惶恐地垂下头回禀。 “走,我去看看。”钱满粮率先往院外去,冯管事紧随其后,一起前往下人房。 到的下人房,同王长水一个房间的另外五人在房内,见钱管家与冯管事来了,忙起身行礼请安。 “你们是何时没见到王长水的?”钱满粮问。 其中一个小厮出列回道:“回禀钱管家,昨日吃晚饭时,小的还和王长水一起的。后来冯管事来查房,就不见王长水人了,直到现在也未见他回房。” “你们不见了王长水,怎得不报知冯管事?”钱满粮轻皱起眉,扫视了一眼房内。 “我们以为王长水被派出去了……”另一个小厮不安地回道。 钱满粮走到一张铺盖叠的整齐的床边,俯下身,在床铺上翻查了一遍,并无发现。 “冯管事,你忙去,这事我来处理。”钱满粮出了下人房,往大院的大门去。 问了昨日与今日守大门的小厮,也说并无山庄小厮出山庄。 钱满粮隐觉这叫王长水的小厮失踪的有些蹊跷,沉思片刻,又返去下人房。 见钱管家去而复返,已上床躺下的五名小厮,又慌忙爬起身下床,恭敬地立在床边,静等钱管家发话。 “你们中,谁与那王长水平时相处的多些?”钱满粮问。 “他……”四名小厮,齐齐指向其中一个小厮。 “你出来。”钱满粮转身出了下人房,那名小厮忙快步跟了出去。 钱满粮出到的下人房外的廊下站定,跟上来的小厮立在钱管家的身侧,垂首静等钱管家的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 “回钱管家,我叫刘山高。”小厮恭敬回应。 “刘山高王水长,山高水长,你们二人的名字,倒是挺诗意。”钱满粮轻笑道。 “回钱管家,小的与那王水长的名字,是刚来山庄时冯管事给取的。小的与王长水,也是觉得名字相连,因此小的二人也就走的比较近些。”刘山高如实回答。 “冯管事还是个风情之人。刘山高,那王长水可会私出了山庄,奔别的人家去了?” “那定是不会的,小的与王长水时常聊起,都觉周家山庄待下人好。老爷、太太,还有钱管家您,都对我们下人很照顾,我们怎可能生二心。”刘山高连带帮王长水一起表忠心。 “既是如此,为何那王长水会无故失踪?”钱满粮脑里突然浮现起昨夜暗房内被人灭口毁容的那具尸体来。 “这小的就实在不知了。” “那王长水长相、身量是怎样的,你大致描述一下。” “王长水与小的一般年纪,比小的稍矮一些,大概到小的这里。”刘山高用手比划着自己的额头,道:“他皮肤有些黑,私下小的戏谑称他“黑狗蛋”。他不胖不瘦,比小的稍胖一些些,眼睛不大,扁鼻梁,大嘴黄牙……” “他可有什么特别之处?”钱满粮打断了刘山高的话,问。 “特别之处……对了,他的右手小拇指,少半截。他说是小时候被……” “可以了,你回房去吧。”钱满粮边说边往另一间下人房去,丢下张着口想继续说下去的刘山高。 “阿力,你出来一下。”钱满粮在阿力的宿房门外停下身,向房内叫道。 “是,钱管家。”阿力边应声边快速出房门来。 “阿力,你想一想,昨夜你捆绑那贼人时,有没有注意那贼人有何身体特征?”钱满粮压低声问。 “有,那贼人有只手小拇指少了半截。”阿力脱口而出。 第225章 交接 阿力与刘山高都说出了王长水少了一截指头的特征,那么,昨夜去茅舍打探的贼人,必是那王长水无疑了。 一个山庄小厮,怎会卷进茅舍之事中,这小厮,背后定是听了谁的指使行事。 之后,小厮被阿力抓了绑回山庄,也定是被隐在山庄的内贼瞧见了。于是来了个杀人灭口,并毁了小厮的面容,凶手意在掩饰这个小厮的身份。 那么,这个小厮的幕后主子,就定是山庄内的人,山庄隐着一个更大的内鬼。 钱满粮细细分析,顿时细思极恐,自己在明处,那内鬼在暗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那内鬼尽收眼底。 看似平静的周家山庄,暗潮汹涌,压的钱满粮有窒息的感觉。 事态严重,见还未到亥时,钱满粮急急往泰元馆去。 周老爷已躺下身,听钱满粮来了,知有紧要事,便叫了钱满粮进内室。 “老爷,满粮有要紧事禀报。”钱满粮眉头紧锁。 “说。”周老爷在帐内应声。 “山庄失踪了一个小厮,这小厮,却是昨夜潜去茅舍被阿力擒回山庄的贼人。可是,等阿力来报知在下,在下同阿力去关押小厮的暗房这个间隙,那小厮却被人灭口,并用刀割脸毁容。”钱满粮禀道。 “哦……你是想说,山庄有个大内鬼,这内鬼,定与那邹家兄妹有关,与盐仓有关……”周老爷声音低沉,似在思考。 “是的,老爷。” “如此一来,我们岂不如剑悬当头,随时会被人斩杀的可能。”周老爷说完,沉默了片刻,问:“凤朝鸣何时回山庄?” “他说交接完织布厂的事,便立马回山庄,大概也就在明后两天能到了。”钱满粮答道。 周老爷坐起身来,着钱满粮近前来。 钱满粮近到床前,撩开纱帐,曲膝躬身。周老爷附在钱满粮耳边,一番交待,钱满粮一一记下,频频点头。 第二日午时,凤朝鸣从渠县回到了周家山庄,钱满粮领了凤朝鸣去见周老爷。 周老爷问了问渠县织布厂里的大概情况,凤朝鸣一一应答。 “你在渠县也一年有余了,织布厂里的效益,却不见增长,反而降了,是什么情况?”周老爷语带不悦。 “回禀老板,只因近两年,渠县又多出好几家织布厂,他们刚开的新厂,打低价格恶意竞争,致使我们的厂,受到严重的冲击。”凤朝鸣惶恐地垂下头回道。 “这不是理由,今将你调回山庄,如往下渠县织布厂效益又增长了,那就是你的不足。”周老爷虽面带微笑,但话语里全是威严。 “老爷,许是在下能力有限……”凤朝鸣自我检讨。 “算了,既然回到山庄,尽心尽力把事做好。”周老爷转向钱满粮,吩咐道:“带朝鸣去见大奶奶,也和山庄的管事和下人们照个面。” “是,老爷。”钱满粮与凤朝鸣双双退出泰元馆。 “表哥,近来山庄发生了很多事,老爷心烦,你莫往心里去。”钱满粮安慰凤朝鸣。 凤朝鸣苦笑道:“我们做下人的,受着便是了。” 看出表哥不满的情绪,钱满粮拍了拍凤朝鸣的肩,一起往慈和轩去。 进的慈和轩正厅,凤朝鸣与钱满粮给大奶奶周吴氏请安。 “朝鸣,你怎得回来了?”周吴氏笑问。 “禀大奶奶,老爷调在下回山庄帮钱管家打理山庄。”凤朝鸣答道。 “哦,满粮,你是有别的事要做吗?”周吴氏反应快,见老爷调凤朝鸣回来打理山庄,那钱满粮定是忙不开身,要做别的事了。 “回大奶奶,满粮确实有别的事要去处理。所以,山庄的事,以后大部分都要交给凤管事打理了。” “原来如此,朝鸣,你神色不快,是不愿被调回山庄来吗?”周吴氏调笑道。 “不敢,大奶奶,在下赶路急了,可能有些疲倦。”凤朝鸣连忙应声。 “哈哈……与你开个玩笑,既然累了,下去歇歇吧。” “谢大奶奶,在下告退。” 钱满粮带了凤朝鸣,去到前院,召集周家山庄内所有的护卫和下人,在院里集合。 “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凤朝鸣管事,今后,他将接替我打理山庄内的大小事务。你们要配合并服从凤管事的管理,有任何事先找凤管事,明白了吗?”钱满粮将凤朝鸣介绍给众人。 “是,钱管家。”众人同声应答。 “来,你们见过凤管事。”钱满粮往后退了一步,道。 “见过凤管事,请凤管事安……” “不必多礼,今后烦请大家多关照,谢谢大家。”凤朝鸣向众山庄仆人谦逊地拱拱手。 程序走完,钱满粮领了凤朝鸣在山庄里四下走动,熟悉山庄内的环境。 “满粮,你这个管家做的不容易,这么大的山庄,上百口人,都要你打理,着实是辛苦。”凤朝鸣感慨道。 “做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了。从明日起,有的你忙的了。”钱满粮笑道。 “你得带我半个月,不然,我什么都不懂……” “不消半个月,带你十日,你便能上手了。” “十日?时间太短了吧?”之前是在外面做事,现在天天要在周老爷身边打理,凤朝鸣也倍感压力。 “你一个厂几百号人都能管的过来,山庄才百来号人,对于你来说,不在话下,别这么紧张。”钱满粮见表哥紧张的表情,戏谑道。 “不同的,管工厂,我熟,让我打理山庄,着实心下没底。” “没事,有我呢。” “你千万别离开山庄十天半个月的,我可招架不住。”凤朝鸣有言在先。 “暂时不会,等你上手了,我就要忙别的事去了。” “唉!你说老爷怎得就挑中我回山庄了呢?” “回山庄不好吗?离你家又近,闲时回一趟家看看嫂子和孩子,多方便。” “也是……” 兄弟二人边说边在山庄内转悠。 晚上,钱满粮接秋香下夜值的路上,秋香笑道:“今儿个那凤管事的脸,拉的比驴脸还长,嘻嘻……” “他被老爷斥责了,所以有些不快。”钱满粮随口应和。 “他是不是不想来山庄做事?” “大概吧,在外面做事自由些。” “满粮哥,凤管事来了,你要忙什么去?” “很多事要忙,最重要的是找飘灵宫……” 第226章 哭泣的白衣女鬼 马康狩猎的手段越来越熟练,小到山雀,大到野猪,甚至偶尔还能猎到獐子。 今日,马康又毒猎到一头獐子,马家兄弟在井台边将獐子剥皮剖肚,普慈两眼放光,双手背负,附身在一边看的恨不得马上吃上一口。 “唉!可惜了这副内脏。”因是毒杀的,吸取上次吃了毒杀野味内脏而导致师徒三人腹泄的教训,这头獐子的内脏,得全部挖出扔掉。 “师父,要不将这心和肝炒了?”马康也觉可惜。 “不能,扔了吧,别再像上次那样,拉死为师了。”普慈惋惜地盯着掏出来扔在一边的獐子内脏。 “小康,下次不要放毒药,用迷药,迷晕了,拉回来宰杀,如果多,还可以关起来养着慢慢吃。”马富建议。 “你说得容易,要是被迷的七荤八素的,跑了,白搭。”马康回道。 “还是尽量用捕猎器,这样的话,内脏也可以食,这样太暴殄天物了。”普慈着实心疼那看着就嘴馋却不能吃的獐子内脏,眼里全是可惜之色。 “是,师父。这头獐子可以吃上两天了,肉还是不少。” “为师来做,今晚我们师徒仨吃个痛快。” 马富将打点干净的獐子剁成块,普慈亲自掌勺,不多时,普慈院便飘起肉香来。 “师父,您去歇着吧,我在这盯着,等肉好了,我便去喊您。”马富见坐在椅上的普慈打起盹来,关心地道。 “好好好,我去打坐。”普慈起身伸了个懒腰,睁着迷瞪的小眼环视一圈,不见马康,问马富:“马康呢?” “他早就跑了,说去后林看还有没有捕到猎物。”马富回道。 “哼!这孽障定是睡觉去了。”普慈嘟囔着离开厨房,回禅房打坐。 马康在普慈院后林,寻了处蕨草茂盛地,躺下就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睁眼时天色已暗。 马康正要起身回普慈院,却仿佛听见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哭泣声,以为是错觉,也没在意。从蕨草窝里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抬腿往普慈院回。 “呜呜……”一阵山风,风里又传来女人的哭声。马康顿觉好奇,这普慈院,除了上次来过的那个玉师姐,就没任何女子来过,这半山上,怎会有女子的哭听。 马康站定,凝神细听,又听到一那声声的女人哭声。马康细辨方向,寻声过去。 随着马康的悄然接近,那哭声也越来越近。 马康扒开挡在眼前一人多高的杂草,却见杂草后,是一个山洞,那女人的哭声,正是从山洞中传出来的。 从外面望进山洞里,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马康也不敢只身进洞,便藏身在山洞外侧的杂草内,静等那山洞内哭泣的女人出洞来。 普慈院内,普慈早已等馋了,见锅里的肉已熟,忙叫马富盛上桌,招呼了马富,倒了半碗酒给马富,师徒二人大块朵颐起来。 “师父,我去寻小康回来吃肉吧。”马富惦记弟弟。 “不用寻,他睡饿了就回来了。”往常也是这样,马康饿了自就回来了。 “哦。”想想也是,马富也没再坚持,低头喝酒吃肉。 等了半个时辰,那洞中哭泣的女人,收了声,窸窸窣窣似衣裙拖拽的声音,正往洞外来。 此时,那天上的月亮,突然从云层里跃了出来,照的山林一片皎洁月光,也将那山洞口,照的清亮亮。 马康隐隐觉得有些害怕,又兴奋地紧紧盯着那山洞口。 片刻,就见一白衣白裙长发披肩的女子,从洞里飘了出来。一阵山风吹来,撩起那女子的垂面长发。 只见,月光下,那女子的脸上疤痕累累,一只眼睛凸了出来,上嘴唇缺了一块,白森森的牙露在外面。 马康顿时懵了,将目光移向那白衣女人的脚下,却见那白衣女人,双脚尖向地面直立,却不沾地,就那样从马康的眼前飘了过去。 待那白衣女消失在山林后,马康才醒过神来,脑里浮现起一个“鬼”字,吓得想喊又不敢喊,怕惊到那刚飘走的女鬼,回过头来掐死自己。 马康趴在杂草里吓得瑟瑟发抖,直到一柱香过后,马康想那女鬼也飘远了,才爬起身来,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往普慈院。 回到普慈院,马康“砰”地紧闭上院侧门,后背脊冷汗直流。 “马康,你还知道回来?我们都快吃饱了。”普慈在饭厅里听到关侧院门的声音,便知是马康回来了。 马康靠在门上,还没缓过神来。听师父叫自己,心想,如自己这副狼狈相让师父看到了,定会耻笑自己。 于是,马康深呼吸,醒了醒神,冲饭厅叫道:“师父,您多吃些,我不饿,先回房了。” “咦,小康这是怎么了?晚饭也不吃了……”马富觉奇怪。 “莫管他,饿了自然来吃了。”普慈吃了个畅快,腆着大肚子,抹了抹嘴,边起身边道:“为师饱了,回房。” “师父,您慢点。”马富站起身,忙去搀师父,将师父送到房内。 马富回到饭厅,用碗盛了一大碗肉,给马康端去房里。 马康正靠在床上愣神,马富见马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边将碗放在床边的案几上边问着:“小康,你怎么了?来,把肉吃了。” “哥,我告诉你一件事,但你别告诉师父。”马康看了一眼案几上碗里的肉,对马富道。 “什么事?”马富在自己的床沿上坐下,问。 “我刚才在后林遇鬼了,还是个女鬼。”马康边说,边心有余悸地打了寒颤。 “瞎说,哪来的鬼。”见马康惊怕的神态,马富半信半疑地道。 “是的,哥,那女鬼,一副鬼脸,又丑又狰狞。最吓人的是她的脚,脚板是这样坚直的,不沾地,飘飘荡荡的。”马康伸出脚,学那女鬼的脚姿。 “你你……真看清楚了?”马富被马康这一描述,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的清清楚楚,就和山庄程妈说的鬼戏里的鬼一样一样的。白衣白裙,长发遮面……”马康越说越觉害怕,禁不住往马富床上跳去,紧挨着哥哥马富。 第227章 马康发现女尸 马康萎靡不振地过了几日,也不敢去后山林狩猎了,眼见几顿没吃到肉,普慈着急地问马康:“马康,这几日怎得没捕到野味么?” “没有,师父。”马康蔫着神,有气无力地回应。 “哎呀,为师让你用捕猎器捕猎,也就随口一说。实在不行,还是用毒吧,我们已经几顿没打牙祭了。”普慈馋的紧。 “哦,知道了,师父。”马康心里有事,见师父催自己去捕猎,也只能敷衍地应承了一句。 “快去吧快去吧,晚上再不吃肉,为师觉都睡不好了。”普慈一边催促着马康,一边往自己房里去。 见师父回了房,马康怔在原地,还在想那日女鬼的事。既然那女鬼在那山洞内哭,那洞里定有什么蹊跷。 马康好奇心骤起,决意进那山洞去探个究竟。 于是,马康回房,拿了这几日自己削成的桃木剑,背在后背,带了火捻子,拉了哥哥马富,一起往后山去。 到的那晚发现山洞的杂草前,马康和马富对视一眼。马康抽出后背的桃木剑,朝马富抬了抬下巴,示意一起进山洞。 兄弟二人往山洞内去,亦步亦趋,过了洞口,马富拿出火捻子吹亮,昏暗的山洞内顿时明亮了起来。 二人屏住气,紧张地四下寻望,生怕那女鬼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一下子飞了出来。 “哥,莫怕,程妈说的,鬼白天不敢出来。”马康嘴上是安抚哥哥,其实是在给自己打气。 兄弟二人壮了壮胆,往洞中走去。 这个山洞不大,一眼望到底,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马富举着火捻子在洞里转了一圈,道:“这里倒是阴凉,可以避暑。” “难不成那女鬼是来此避暑的?”马康不解。 “你想什么呢,鬼是阴间人,他们还会怕热?”马富反驳。 马康也觉荒诞,四下观望,却见洞内有一处地面,似被人挖过,土色是新鲜的。 “哥,你看,那块地是不是被挖过?”马康指着那被翻掘过的地面,叫马富看。 马富近前,将火捻子靠近看,道:“还真是被挖过。” “不会是那女鬼在这埋了宝贝吧?”马康兴奋起来。 “你想的太美了,女鬼还能埋宝贝?” “难说,要不我们挖开来看看?”马康蠢蠢欲动。 “怎么挖?又没有带锄具。”马富回道。 “容易,你回去拿了锄具来。”马康指派马富回普慈院取工具,转念一想,留自己一人在这洞中,万一女鬼来了,岂不将自己活活掐死。 “走,我们一起回去取。” 马家兄弟回到普慈院取锄具,在禅房打坐的普慈,听的徒弟从侧门回院的声音,忙提高声音问:“马康,捉到野味了?” 听师父在房里问,马康大声回道:“还没有,师父,我这就再去捉……” 兄弟二人拿了锄具,兴奋地回到洞中,对那块被翻掘过的地开挖。 土地很松,兄弟二人不消一会功夫,便挖到了一块红色的锦布,锦布下似盖着什么。 “小康,会不会是尸……尸体。”马富的锄头,先碰到那锦布,只觉那锦布下的东西软软的。 “哥,你你……别吓唬我。”被马富这一问,马康顿觉头发都竖起来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不不……别挖了吧,把土填回去。”马富脚肚子已开始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马康望着那红锦布,终究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咬了咬牙,发狠道:“挖,我倒要看看是什么。” 马康挥锄,将那盖在红锦布上的土一一清开,顿时,一具用红锦布盖着的人形状,便出现在了马家兄弟眼前。 马富早已吓的跌坐在坑边,马康已顾不上害怕,用锄尖勾起锦布,一把扯落。 一具干瘪的女尸,赫然出现在马家兄弟眼前。只见那女尸,不着寸缕,面部被刀划的面目全非。 马家兄弟何时见过这种恐怖场景,吓的惨叫,滚爬着逃窜出山洞,翻倒在洞外的杂草丛中,双腿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哥……”马康带着哭腔,拉着面色煞白浑身发抖的马富。 “怎怎怎……办……那尸尸……”马富牙关打颤,语无伦次。 “不不……不知道。”此时的马康,也被吓得魂飞魄散,脑里一片空白。 “找找……师父……走……”马富爬起身来,挪动着不听使唤的腿,要回普慈院找师父。 虽是夏日,马康只觉冷汗浃背,一阵山风吹来,马康缓过神来,爬起身,跟在马富身后,往普慈院回。 走到一半,马康叫住马富:“哥,你等一下。” 马富停下,转身问道:“做什么?” “你还记得,山庄里的春花姐和秋月姐来普慈院伺候师父。”马康道。 “记得,后来听山庄里的祥哥说,秋香姐失足落崖了,春花姐也不知去向。”马富回道。 “哥,这洞里的女尸,会不会就是春花姐?”此时的马康异样冷静。 “春花姐?那……那谁会杀春花姐?”马富不解。 马康望向普慈院,沉思片刻,对马富道:“哥,你先回院里,莫出声,我下山庄去找钱管家来。” 马富明白马康的意思,点了点头。 钱满粮正带了凤朝鸣在山庄熟悉事物,见普慈院内的马康从山庄大门外奔了进来,顿觉奇怪,提高声招呼道:“马康,你怎来了?” 马康听见钱管家的声音,忙寻声跑来,满面焦急又惊怕地给钱管家请安。 见马康这副神态,钱满粮知马康定有要事跟自己说。于是,向凤朝鸣示意,凤朝鸣领会,转身避开去往别处。 “说吧,马康,出什么事了?”钱满粮柔声问。 “钱管家,小的在普慈院后山山洞内,发现一具女尸……”马康见到钱满粮,如见到亲人般安心,一下子掉下泪来。 “女尸?”钱满粮第一个念头,这女尸,定是被普慈说走失的女仆春花。 “莫哭,普慈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刚发现,就下山庄来找您了。” “你做的对,走,带我去看看……” 第228章 周不易大婚 周不易的婚期,很快到来,周老爷在周家产业下的德旺楼酒楼为周不易举办婚宴。 自然,焦县有头有脸的富豪商贾都来了,还有些受过周县令恩泽的百姓,也都围在德旺楼的酒楼前,给周县令道贺。 周老爷携夫人周吴氏,亲临周不易的婚宴,给侄儿周不易捧场,也意在向众上流人彰显周县令是自己的侄子。 吉时,周不易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喜服,胸挂红绸大花,将御史千金的八抬大花轿接到德旺楼。 德旺楼为新娘特备了一间房,以方便新娘暂歇。 “呀,新娘来了……”众人见花轿抬到了酒楼门口,都涌了出来看热闹。 新娘的陪嫁品也十分的壮观,整整拉了二十余车,围观的百姓个个咂舌,不愧是官官联姻,这么丰厚的嫁妆,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周不易红光满面,下的马来,等在轿前。 喜娘喊停花轿,撩开轿帘恭身请新娘下轿。 只见从轿内伸出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来,搭在轿娘的手背上。轿身晃了晃,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下轿来,虽见不到脸,但从那庞大的体形上看,这个县令夫人相当的圆润。 周不易也是才见到新娘子,见新娘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娉婷袅娜,也觉一丝失望。但转念一想,今儿个这御史千金,就算是头猪,自己也要娶了。 于是,周不易打起精神来,笑盈盈地对喜娘领过来的御史千金道:“娘子,好生看着脚下……” 新娘子牵着周不易手上的红绸带,由喜娘搀着,到的德旺楼的喜苑。拜了堂,周不易将新娘送进暂歇室,返回喜苑,招呼宾客入座开席。 酒过三巡,周不易独自按桌敬酒,宾客们道:“周大人,怎得不见新娘子出来,也好让大家给县令夫人敬个酒啊。” 周不易到史御史府接亲时,丈母娘特意交代周不易:“贤婿,小女生性怕羞,你就不要带她给宾客敬酒了,让她在新房待着便是。” 既然丈母娘交代,周不易怎敢违抗,连连应允。现众宾客要见新娘子,周不易只好编了个借口搪塞:“实在对不起各位,夫人身子不适,实在没法出来给大家敬酒,请各位包涵。” 见周县令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作罢,但心里都一致认为:新娘子如此肥胖,定是周县令觉得拿不出手。 县令的婚宴,热热闹闹地结束。 周不易送走宾客,进到暂歇房,准备给新娘掀大红头盖,迫不及待想知道这御史千金的相貌如何。周不易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秤杆,挑开新娘的大红盖头。 大红盖头下,新娘相貌粗陋,脸大如饼,大鼻头,肥厚的下巴下根本没有脖子。厚嘴唇,嘴里还啃着一只鸡腿。 见县令新郎来了,新娘也觉害羞,不好意思地冲周不易一笑。这一笑,周不易只看到她的两只眼睛被胖脸挤成了缝。 周不易顿觉亏了,以为自己高攀了御史千金,原来却是个嫁不出去的丑胖姑娘,被史御史这个老狐狸硬塞给了自己。 周不易怔了怔,心里虽十万分的懊恼,然她毕竟是史御史的亲女儿,对周不易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周不易对如今是自己夫人的御史千金还是要强颜欢笑的。 于是,周不易平复了一下嫌恶的情绪,柔声对新娘道:“夫人,饿了吧?来,到桌上吃。” 在喜娘的见证下,新人喝完交杯酒,新娘便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看着如此粗俗的夫人,周不易毫无胃口,待新娘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荤菜全部吃光后,周不易起身来,道:“夫人,走,回府。” “不住在这吗?”新娘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大概是困倦了。 “不,回府睡,走吧。”周不易率先往房外去。 喜娘忙搀了新娘,跟在周不易身后,新娘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困极了。” 周不易走在前面,眉头紧锁。此时,他特别地想见卞翠兰。 八抬大轿又将新娘抬到玉芷街周县令的府上,周不易早买了两个准备专门伺候夫人的丫鬟,丫鬟见周大人与夫人回来了,忙出到院外相迎。 那县夫人,早在轿里睡的鼾声如雷,喜娘唤道:“新娘子,到了。” 连唤三遍,轿内的鼾声也未停止。急得喜娘没办法,撩开轿帘去拍新娘的手背,提高声音:“新娘子,快醒醒,到县老爷府上了。” 在喜娘的叫唤声中,新娘终于醒来,迷迷瞪瞪地下了轿,伸了个懒腰。轿夫与喜娘,眼神里全是嫌弃的神色。 丫鬟见县夫人下轿,忙上前行礼,并搀了,往院内去。 周不易心下嫌恶,却不露声色,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赏与喜娘和轿夫,喜的喜娘和轿夫连连称谢后退去。 新娘回到房里,一屁股坐在床上,吧唧了一下嘴,倒身在床,片刻后,便又响起了鼾声。 端了洗漱水进房的丫鬟,手足无措地望着床上已睡得人事不醒一大坨的新娘。 “你们退下吧。”周不易进房来,着丫鬟退下。 周不易眼神冷酷地望着床上胖肥如猪般的御史千金,叹了口气,自语道:“史御史,你如此套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不易换下身上的喜服,出了房门,交待两个丫头:“明日夫人醒了,就说本官去衙门上值了。” “是,老爷。”见老爷新婚夜不在家留宿,丫鬟也是同情。 “还有,从明日起,夫人要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她想吃多少就给她吃多少,一切随她的意。” “是,老爷。” “你们也歇着去吧。”周不易边说边往厅外去。 周不易牵了院中的马,上马加鞭,出院门往周家山庄去。 到的周家山庄,已近子时。 周不易径直去到十澜轩,卞翠兰与孩子早已睡下。青儿开了院门,边向周县令行礼边道:“老爷,怎这么晚来了?” “刚忙完,就赶过来了。”周不易急急往卞翠兰的内室去。 卞翠兰被突然摸上床抱紧自己的周不易惊醒,忙问:“老爷,你咋来了?” “我想你了,小兰……”此时,周不易对卞翠兰说的是肺腑之言。 第229章 查找线索 钱满粮接回参加周不易婚宴的周老爷和大奶奶后,便回管家房歇下了。 秋香总是很好睡,沾枕就入梦,钱满粮却毫无睡意。 钱满粮那日与马康去到普慈院后山山洞,见那洞中土坑内风干了的女尸,容貌已毁,无法辨识。只在那女尸的脚踝处,发现了一块巴掌般大的黑胎记,虽尸身已干枯,但胎记却清晰可见。 回到山庄,钱满粮叫来程妈,问程妈春花生前身上可有胎记。 程妈立刻回说春花脚踝处有一块巴掌般大的黑色胎记。 如此就对上了,那普慈院后山山洞中的女尸,便是被普慈说走失了的春花无疑。 对春花与秋月的死,钱满粮心下一阵歉疚。当初秋月向自己求助过,自己夜探普慈院,也证实了普慈那个老秃驴对春花、秋月的恶行。然,自己终是没有任何行动,去解救两个无辜的可怜丫鬟。 马康还说看到了春花的鬼魂,将春花的鬼魂相说得一清二楚。钱满粮疑惑,这世上,难道还真有鬼魂的存在吗? 山庄有表哥凤朝鸣的接管,钱满粮轻松了许多,但想到自己父亲被毒害的事还毫无头绪,还有山庄内鬼是谁?萧景现在何处?桩桩件件,都要尽快去解决,也是倍感压力。 一切,都还得从茅舍开始。 第二日,钱满粮吃过早饭,便骑了矮马,去往茅舍。 茅舍已恢复了当初的井然有序,孙婆见钱管家来了,恭敬相迎。 钱满粮问了问茅舍的最新情况,孙婆一一回答。 “辛苦孙管事,你忙你的,我去歇息厅看看老人。”钱满粮摒退孙婆,径直往茅舍的歇息厅去。 到的后院,有些老人在院里的阴凉处坐着,见钱管家来了,纷纷起身向钱满粮行礼感谢:“钱管家,谢谢您救了我们。” 听见院外的声音,在歇息厅内的老人,也都出到院里来,同声向钱管家道谢。 “各位前辈,满粮惭愧,没照顾好你们。”钱满粮向老人们深作一揖以示歉意。 “哎呀,钱管家,这我们怎么敢当。这与你无关,完全是那毒妇邹伍婆使坏。”其中一位老人义愤填膺地道。 “是呀,与钱管家无关。” “要不是钱管家相救,我们可能都将死在那仓房内……” “邹伍婆那个毒妇,着实是恶毒,幸好遇到钱管家,我们才得以脱难……” 众老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对钱管家的感激之意。 “各位前辈,这都是满粮应该做的。满粮今日来,一是来看看各位叔伯婶婶,以后,满粮也会常来看大家。二是,满粮有事要请教各位,哪位在山庄做的时间最长?对山庄人事变动知道的最详细?” “蒋管事和陆管事。”众老人异口同声地道。 蒋管事与陆管事从人群中走到前面,道:“钱管家,我叫蒋玉林,他叫陆悟之,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钱满粮对蒋管事和陆管事行了个礼,道:“满粮有事要请二位前辈解惑,我们前厅说。” “是,钱管家。” “各位叔伯婶婶,满粮有事要忙,改日再来看望各位。”钱满粮对众老人拱手告辞。 “钱管家慢走……”众老人目送钱管家往前院去。 钱满粮带了蒋、陆二位老人到的茅舍的前厅,在下首座相对入坐。 “蒋伯,您在山庄主事的时候,满粮还小,那时候是我父亲任的管家一职。”钱满粮道。 “是的。”蒋玉林应道。 “陆伯,满粮接替管家一职后,如我没记错的话,您还在山庄做了五年。” “是的,钱管家您没记错。”陆悟之赞许地点头回道。 “蒋伯,您对我父亲一定是熟悉的。” “当然,我与您爷爷共事过二十八年,之后您父亲接任山庄管家一职,我与您父亲又共事了十一年,我是看着您父亲长大的,所以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蒋伯,我父亲从小与山庄内谁一起长大的?” “要说您父亲与谁一起长大,那首位定是现在的老爷了,您父亲与老爷可是从出生就天天玩在一起的。另外就是卫良年了,但卫良年是七八岁来的山庄,当时是现在程妈的爹爹程大,他在山庄后山遇见卫良年独自一人在山里,似里迷了路,因此带回山庄,老太爷便同意收留了卫良年,给老爷做玩伴。所以,老爷、您父亲、卫良年,三人是天天玩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蒋玉林道。 “陆伯,您是在我父亲去世后一年才来的茅舍。”钱满粮转向陆悟之。 “是的,钱管家。”陆悟之应道。 “陆伯,我父亲在世时,又与山庄内谁走的比较近?” “如蒋管事说的,您父亲与老爷,还有卫良年,亲近的胜似兄弟。” “还有别的人么?”钱满粮问。 “还有个叫冯隐凤的下人,与您父亲也走的比较近。” “冯隐凤满粮知道,但后来他调去麦县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过山庄。”钱满粮知道陆悟之说的那个叫冯隐凤的人。 “是的,冯隐凤在您父亲去世前,就被老爷派去麦县酒厂做管事了。”陆悟之道:“说到冯隐凤,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哦?什么事?”钱满粮急切地问。 “冯隐凤要去麦县的前一晚,我半夜出恭,要经过他的房门口。还没到冯隐凤的房门口时,就见冯隐凤从房里出来,急急往院里走去。” “我以为冯隐凤也是去出恭,便跟了上去。却见他拐进了院侧的假山处,隐到假山后。” “我当时想,这冯隐凤,茅房不去,偏要去假山后出恭,便想上去吓唬一下他。” “谁知,我刚悄声摸到假山前,就听见冯隐凤压低声厉声道:‘你可莫要做散了良心之事,你身带残疾,钱管家都刻意帮你隐瞒着众人,你却心生怨恨,着实没有善良之心。我虽早知你的缺憾,但我是自不会在外面和任何人说的,你大可放心。’” “原来,冯隐凤半夜出来,是和人相会的,全程只听冯隐凤在说话,与他相会那人,使无话可辩驳,只是‘嗯”声应和。”陆悟之回忆道。 “陆伯,您能听出与冯隐凤约见那人的声音是谁吗?”钱满粮见陆悟之说那冯隐凤提到了自己父亲,顿觉有事,急声问。 第230章 冯隐凤 “被冯隐凤训斥之人,除了‘嗯’声外,没说过一句话,我着实听不出是谁。但有一点,那人也定是山庄内的人。”陆悟之道。 “如此,只有找到冯隐凤,就定能知道那个怨恨自已父亲的人,而怨恨自己父亲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毒杀父亲之人。”钱满粮暗忖。 钱满粮辞别了蒋、陆两位老人,从茅舍出来,急急返回山庄,换上快马,一刻不停地赶去麦县。 麦县离焦县有一百余里地,钱满粮马不停蹄,到夜里子时未才到的麦县,入住县城里的兴隆酒楼。 钱满粮虽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迫切地想去周家酒厂见冯隐凤。 好不容易熬到卯,困意却袭来,钱满粮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巳时。钱满粮翻身下床,稍做洗漱,便出酒楼上马,往离麦县县城十来里地的郊外周家酒厂去。 到的周家酒厂,向守门人报了自己的身份,守门人忙恭敬地开门放行,并领了钱满粮去往厂头的办事房。 “钱管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快,坐。”酒厂厂头施尚然见钱管家突然到来,忙从账桌后起身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钱满粮入座。 “施厂头,好久不见,一切可好?”钱满粮笑着在椅上坐下。 “托老爷的福,一切都好,酒厂也正常运作。”施厂头亲自斟了茶端到钱满粮手边的案几上。 “还是施厂头管理有方,酒厂才年年增收。老爷屡次提到施厂头,都是夸赞不已。”钱满粮说着客套话。 “这都是在下份内之事,在家自当竭尽全力,让周家酒厂蒸蒸日上。” “辛苦施厂头。我今日来没其他事,是专程来找冯隐凤管事的……”钱满粮直言。 “哦,您找冯管事啊,我去替您叫他来。”施厂头站起身就往房外走。 “有劳施厂头……” 不大一会,施厂头便带了冯隐凤来到钱满粮面前,冯隐凤忙上前行礼请安:“冯隐凤请钱管家安。” “冯管事不必多礼,借一步说话。”钱满粮站起身来。 见钱管家有事要与冯管事说,施厂头识趣地忙道:“钱管家,您就在这,在下去厂房里看看。” “那就谢过施厂头了。”钱管家目送施厂头出门并带上房门后,招呼冯隐凤坐:“冯叔,您请坐。” “钱管家,不敢当,您叫我冯管事……”冯隐凤惶恐地等钱管家坐下了,自己才在椅上坐了下来。 “冯叔,您当年与我父亲关系甚好,我喊您一声叔,是应该的。”钱满粮望着冯隐凤。这冯隐凤,苍老了许多,也是,十年过去了,苍老是自然的。 “钱管家客气。”冯隐凤迎着钱满粮的眼光,眼里泛起泪来,道:“您父亲如不出意外,定也是安然在老爷身边伺候着的。” “冯叔,您也认为我父亲是死于意外么?”钱满粮忧伤顿起,望着眼前这个唯一能给自己线索的冯隐凤,钱满粮内心是忐忑的。 “这……钱老管家出事时,在下已调来此处一年有余了。只听施厂头提道,不然,在下如不回焦县,根本不知道钱老管家已……”冯隐凤神色痛苦,在他的心里,自己与钱老管家,是有情谊的。 “当时,大家都认为我父亲是酒后失足,溺水身亡。然,这个年前,我偶遇一位前辈,我父亲溺水的那一晚,他就在同一艘船上。他亲耳听见,有人要毒杀我父亲。”钱满粮和盘托出父亲是被人毒杀的。 “甚,您父亲是被人毒杀身亡的?”冯隐凤大骇,惊的从椅上站起身来,不置信地盯着钱满粮,意在钱满粮的脸上,找到确定的回答。 “是的,当时那位前辈身上有伤,无法救我父亲,只是投了张纸条在那毒杀我父亲的凶手的房仓里。前辈本以为那凶手会收手,却没想到,我父亲还是遭了暗算,被下毒后抛入河中,伪装成是我父亲自己失足落水而亡。而且,据那前辈所听到那凶手说的话,此凶手,定与我父亲熟识。”钱满粮每说及父亲的死,心便如刀剜般疼,却强装镇定,脸上平静如常。 “怎会如此?”冯隐凤似不接受这样的真相,跌坐进椅子里,落下泪来,呜咽道:“怪我没提醒他……” “冯叔,将您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定要为我的父亲报仇。”钱满粮见冯隐凤如此说,定相信冯隐凤知道什么隐情。 “钱管家,您今日来找我,是谁指点的?”冯隐凤抹了一把眼泪,问。 “我昨日去了茅舍,找了蒋管事与陆管事,陆管事说您与我父亲私下甚是交好。因此,我便来找冯叔您了,希望您能提供些有利的线索。” “当年,程大从山庄的后山捡回一个七八岁孩子,山庄收留了他。我也是从小在山庄长大的,对这个程大捡来的小孩,颇感兴趣。因为,他从来不与我们同浴,总是等众人睡下了,才独自去沐浴房洗澡。” “我也是小孩心性,实在是好奇。在一个夏夜,我被尿憋醒,正见他悄声出门去洗澡,我便跟了上去,到跟到沐浴房,正好您父亲热醒了,也来沐浴房洗澡。我忙拉住他,指了指沐浴房内,示意他与我同隐在房门外。” “您父亲不明就里,也就听从了我,躲在沐浴房门口。等听到房内传来水声时,我探头进去,却见那程大捡来的孩子,正冲着门口光着身在冲洗。气灯下,他虽是男孩身,胯下却没有人根。” “我惊呆了,忙缩回头,靠在门外发愣。您父亲见我这神色,觉莫名其妙,竟径直走进了沐浴房,只听沐浴房内,传来那孩子的惊叫声。” “自此,我才明白,程大捡回来的这个孩子,身带残缺。您父亲自是也看到了,十分同情他,之后,便处处照顾他,替他掩饰。” “您说的是卫良年吗?”钱满粮惊讶地打断冯隐凤的话。 “您怎知道这孩子就是卫良年?”冯隐凤也吃惊。 “也是陆管事说的,说卫良年是程大从后山捡回来的。”钱满粮答道。 第231章 掘卫良年坟墓 “哦,原来如此。卫良年的身世象您这一辈人,基本上都不知晓了。”冯隐凤道。 “冯叔,您说卫良年身带残缺,为何他又有个女儿?”钱满粮不解,这卫良年可是自己的老丈人,妻子秋香的生父。 “您说的是秋香对吗?秋香是卫良年抱养的孩子。有一次他与钱老管家出门办事,半个月后回来,便抱回了个女婴。明里说是他在信县的娘子所生,娘子难产而死,不得已,将女儿带回山庄抚养。” “我知道卫良年身有残缺,根本不可能生育。于是,我私下问您父亲,您父亲告诉了我真相,并一再嘱咐我,卫良年的事,绝不可与第三个人讲。” “您父亲善良,处处护着卫良年。谁知,您父亲越护他,卫良年越自卑,在您父亲面前,他总觉自己低贱的如猫狗般。时间长了,便演变成了怨恨,将您父亲视为会暴露他身子残缺的隐患,生怕哪日您父亲会将卫良年的不堪公布于众。” “原本,我也是不知道卫良年对您父亲竟然生出怨恨的。直到有一日,也是在半夜,我去出恭,经过院里的假山,听假山后有声音,便转了过去。却见那卫良年,正用飞镖钉一个木偶人。我抢过那木偶人,见木偶人上写着您父亲的名字。” “顿时,我明白了,这卫良年心里是有多怨恨,才能半夜藏身在假山后发泄怨气。我怒从心起,狠狠斥责了他一番,他也没反驳,只是低头应声。” “只因第二日一早,我便要来麦县,我也就没告知您父亲此事,心想卫良年已被我斥责,定也不敢做出格之事。之后,我也渐渐将此事淡忘了,直到您父亲出了意外,我也没将卫良年联系在您父亲的意外上。” “如今,您说您父亲是被熟人毒杀身亡,凶手除卫良年,我想不到有第二个人。”冯隐凤愤恨地道。 “可是,卫良年也在我父亲去世后的一年,在茅舍病故了。”钱满粮道。 “卫良年也死了?苍天有眼啊。” “然而,我总觉得,卫良年尚在人世……”钱满粮沉思。 “钱管家,您探查到了什么?”冯隐凤不解地问。 “冯叔,待我查清了,我定来告知您。如此,我就先回焦县了。”钱满粮似下了某种决定,站起身来,便要即刻回焦县。 “钱管家,您自己也多加小心。”冯隐凤忙也站起身,要送钱满粮出去。 “冯叔您留步,替我和施厂头说一声,告辞!” “您慢走……”冯隐凤随钱满粮到门口,目送钱满粮匆匆离去,禁不住长叹出声,懊悔又自责,怪自己当初没提醒钱忠。 钱满粮确定了卫年良有毒害自己父亲的动机,心下极恨,却又无可奈。 那日从茅舍回山庄,中途又折返回茅舍后山,找到卫良年的墓,那墓已是杂草丛生,如没有墓碑,就和野坟没有区别。 望着卫良年的坟墓,钱满粮有股要掘坟探个究竟的冲动,但终还是忍住了。 今日,在冯隐凤这里证实了卫良年的歹心,钱满粮更加有掘卫良年坟的强烈冲动。 钱满粮急切地从麦县返回山庄,马匹都累的快瘫了。 已是戌时,钱满粮叫上阿力,带了铁铲锄具,骑马去往茅舍的后山。 借着皎洁的月光,到的茅舍后山卫良年的坟前,钱满粮示意阿力,一起挖掘起卫良年的坟墓来。 这座坟墓已有八年有余,经过风吹雨淋,土质也变的坚硬。 二人挥汗如雨地挖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挖到了棺木。 又将棺盖上和四周的土刨开,阿力将铲尖伸到棺盖的缝隙中,往上用力一撬,那薄皮杉木棺盖,便轻易地被撬开。 钱满粮拉住棺盖前端,运力将棺盖掀在坟坑边,点起火捻子,往棺内照去。 却见那卫良年的棺内,空无一物,当年邹伍婆只在此埋了一口空棺。 钱满粮望着坟坑里的空棺,气血上涌,恨不得将邹伍婆从那暗道里刨出来问个明白。 “钱管家,这是个空棺,为啥会埋个空棺在此。”阿力好奇地问。 钱满粮没有回答阿力的疑问,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气血,将那掀在坟坑边的棺盖又盖回棺上,着阿力:“埋回去……” 二人填好坟,熄了火捻子,下了山,返回周家山庄。 卫良年为何要诈死隐身?难道是畏罪潜逃?还是伺机再作恶? 钱满粮的脑里,盘旋着无数个疑问。 回到管家房,秋香正在洗漱,见钱满粮回来了,忙要给钱满粮打水洗澡。 钱满粮望着这个卫良年的养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虽秋香是无辜的,但钱满粮心里已竖起了高墙,将秋香隔在了墙外。 “你先洗了睡吧,我还有事。”钱满粮语气冰冷,转身就出房了去。 “满粮哥……”见夫君神色和语气都冷冷的,秋香想追问,可钱满粮已消失在房外。 “这是怎么了?”秋香自语道。 钱满粮出了管家房,走到前院,不由自主地到了老仓的房前,呆站着想着心事。 “钱管家,您有事请吩咐……”老仓听钱管家在门外站了片刻却没出声,便在房里问道。 “仓爷,想找您喝一杯。”钱满粮应声。 “好呀。”老仓听是找自己喝酒来的,忙起床欣然开门,请钱管家进房。 二人在桌边坐下,老仓开酒坛斟酒,却见钱满粮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钱管家,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面色如此的凝重。”老仓轻问。 “仓爷,您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用诈死的方式隐身?”钱满粮似自语般地喃喃道。 “身不由己,逃避祸事。或做了恶事,怕被寻仇。”老仓回应。 “那定是做了恶事,怕被寻仇了。”钱满粮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天道轮回,如真是做恶诈死逃避,也定会现形的。”老仓不好追问,只能用话语宽慰。 “对,仓爷,您说的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钱满粮似被点拨通悟了,脑里灵光一现,眼里寒光一聚,心下已有了主意,暗道:“卫良年,我定让你现形……” 第232章 欢喜冤家 钱满粮心下有了主意,顿时舒开眉头,与老仓推杯换盏,喝了个尽兴。 二人喝到子时才散场,钱满粮回到管家房,痛痛快快冲了个冷水澡,上床便睡着了。 梦纷沓而至,梦里父亲终于对着钱满粮笑了,却不语,钱满粮怎么追,都没追上飘远的父亲。 一觉醒来,秋香已去了慈和轩,钱满粮稍洗漱,便去了泰元馆,给周老爷请安。 周老爷问钱满粮:“朝鸣上手了吗?” “回老爷,差不多了,凤管事上手快。”钱满粮恭敬地回道。 “嗯,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禀老爷,昨日我去了趟麦县……” “哦,你去麦县?” “是,老爷,我去找冯隐凤了。”钱满粮道。 “冯隐凤有线索?”周老爷总是非常的敏锐。 “是的,冯隐凤证实,卫良年有毒害我父亲的动机。”钱满粮坚定地答道。 “甚?卫良年?”周老爷很是震惊。 钱满粮将这几日从茅舍和冯隐凤那收集来的信息,详细禀知于老爷。 “卫良年竟是残坏之身?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与他几十年相处,竟不知道。”周老爷是着实惊到了,满脸的匪夷所思之色。 “是的,这事明里只有我父亲知晓,暗里冯隐凤也知晓,只是卫良年并不知道冯隐凤知情。” “所以,卫良年就为了掩盖自己的残缺,而毒杀你父亲灭口……”这一分析,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老爷,事情似没有这般简单。”钱满粮轻蹙起眉。 “继续往下说。” “昨夜,我去掘了卫良年的坟,坟里只埋了一口空棺……” “甚?空棺……”周老爷再如何的镇定,也招架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反转。 “是,棺内什么都没有。”钱满粮轻叹一声,似将心中的郁结,都吐了出来。 “这么说,卫良年诈死。”周老爷锁起眉头,微思索片刻,徐徐道:“如此,卫良年与那邹氏兄妹,还有山庄的内鬼,就是一伙的……” “是,老爷,这已是事实。” “这个卫良年,潜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又诈死隐在暗处,做着不利周家山庄的恶事,他到底是何目的?”周老爷陷入深思中。 “老爷,现在是山庄的内鬼更可怕。”钱满粮着实是忧心忡忡的,内鬼隐的深,让自己无从下手。 “满粮,先将卫良年引出来。”周老爷盯着钱满粮,眼里满是提示。 “是,老爷,满粮明白。”钱满粮的决定,和周老爷的提示不谋而合。 “满粮,委屈你了。”周老爷甚是欣慰,钱满粮总能秒懂自己的意思。 “老爷,只要能查出毒杀我父亲的凶手,满粮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钱满粮坚定的眼神,昭示定要报杀父之仇的决心。 钱满粮出了泰元馆,去马厩牵了马,上马往媚姑娘的小院奔去。 听到马蹄声,白头童翁飞快地跑出到院里,见果真是钱满粮来了,哈哈大笑着转身向随后跟出来的萧红玉道:“臭丫头,愿赌服输,那盘叫花鸡是我的了。” 白头童翁说完,得意地又跑回屋去。看的钱满粮一头雾水,问萧红玉:“师姐,你们赌什么了?” “还能赌啥?这馋老头,听到马蹄声,就说定是你来了,我不信。他就要与我打赌,赌注是我刚与媚儿做好的叫花鸡,现在好了,被这馋老头独吞了。”萧红玉不服地跺了跺脚,也转身回屋去。 看来师父在媚儿这住的很开心,师姐也开始转性与媚儿学做吃的了。 钱满粮心情也愉悦起来,拴好马,往屋里去。 到的厅里,只见白头童翁正抱着一只叫花鸡在大快朵颐,萧红玉气鼓鼓地坐在一边瞪着师父,媚儿笑着给白头童翁倒茶,柔声道:“白老前辈,您慢慢吃,明日媚儿再给您做。” “好好好,还是媚儿好。”白头童翁边吃边连连点头,夸赞媚姑娘。 见师兄来了,媚姑娘开心地迎了上去,笑道:“师兄,你来啦?” “师妹,你厨艺好,师父他有口福了。” “臭老头,我和媚儿忙了一上午,一口没吃着。”萧红玉见师父吃的香,也馋,抗议地嚷道。 听萧红玉这一说,白头童翁停下来想了想,似良心发现般,吝啬地扯下一只鸡翅膀,不舍地伸到萧红玉面前:“臭丫头,为师吃只鸡都不省心。” 萧红玉也不客气,接过师父手上的鸡翅膀,便啃了起来。 白头童翁望了望媚姑娘,掰下一只鸡腿,递出去又将手缩回一半,讨好地道:“媚儿,来,鸡腿给你吃。” “白老前辈,媚儿不吃,您吃。”媚姑娘知白头童翁舍不得分食,笑着拒绝。 “乖徒儿,你吃不吃?”白头童翁又递给钱满粮。 “师父,您吃吧,我之前媚儿经常做给我吃的。”钱满粮宠溺地笑望着老顽童般的师父。 这边萧红玉见师父假心假意递鸡腿,趁师父分心,起身一把将白头童翁手上的鸡腿截了,吐掉嘴里的鸡骨头,坐下来就将鸡腿送进嘴里。 急得白头童翁要去抢,无奈萧红玉已经吃上了,气的指着萧红玉道:“你这个馋丫头……” “有其师必有其徒……”萧红玉翻了个白眼,回呛师父。 白头童翁被萧红玉回的哑口无言,嘟囔着坐到另一张离萧红玉远点的椅子上:“哼!懒得理你……” 待白头童翁吃饱了,钱满粮递上帕巾给师父擦油汪汪的口和手。 “师父,今日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不去不去,在家待着好。”白头童翁懒得挪身。 “你不就是想守在家里,怕错过我和媚儿做好吃的。”萧红玉嘴不饶人。 “你这臭丫头,天天和你师父抬杠。再说了,好吃的不都是媚儿做的吗,你又不会做。”白头童翁被徒弟揭穿,无力反驳。 “听清楚了,是我和媚儿一起做的。”萧红玉不让步。 眼看师徒二人又要吵起来了,钱满粮忙凑在师父耳边,轻声道:“师父,别和师姐计较,徒儿带您出街吃好吃的。” “当真?”一听要去吃好吃的,白头童翁开心的胡子都扬起来了,一下子蹦了起来,拉了钱满粮就往外走,边走边叫道:“媚儿,不用给我留中饭了。” 第233章 钱满粮夫妻病危 周不易夜里去周家山庄的次数多了,周老爷觉得奇怪,放着家里的新媳妇不要,却总上十澜轩陪卞翠兰母子。 秉着替周不易的仕途着想,怕周不易冷落了御史千金而得罪了史御史,周老爷将又夜上周家山庄的周不易叫到书房。 “不易给叔叔请安。”周不易进到叔叔的书房。 “坐,不易。”周老爷起身迎上来,招呼周不易在太师椅上同坐,并亲自斟了杯茶,端了放在周不易手边的案几上。 “谢谢叔叔。” “不易,近来怎么样?衙门公务多吗?”周老爷用聊家常的语气道。 “回叔叔,公务不少,每日都挺忙的。” “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莫要太累了。” “是,叔叔。” “你那新媳妇……”周老爷转过话题。 “呵……”周不易一声苦笑,他知道叔叔的意思,道:“叔叔,让您挂心了。” “如此说,那御史千金,并不合你意?”见周不易领会自己的意思,周老爷索性直入话题。 “何止是不如我意,简直是惨不忍睹。”周不易叹道:“我被那史御史下套了,原以为御史千金就算不美貌,但起码有平平姿色吧?谁料,这御史千金,着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千斤啊。” “叔叔,那日在德旺楼,您和大家应该看到了她那个身量,肥胖如……”周不易想用“母猪”二字形容自己的新夫人,面对叔叔,又觉不妥,忙止住了话。 “御史千金,着实是体量大了些,但行为举止,应该还是大家闺秀的吧。”见周不易痛心疾首的样子,周老爷没料到那御史千金,能让周不易如此的嫌恶。 “侄儿本也是这般想的。谁料,那日挑开她的盖头,那副尊容,简直无法表述。关键,她已胖的如此不堪了,还贪吃成瘾,躲在盖头下吃鸡腿,之后又将暂歇房里满桌的荤腥全部吃完。回玉芷街的路上,在花轿里睡得鼾声如雷,进房倒头便睡,唉!如此的县令夫人,今后叫我如何带的出手去应酬。”周不易提到这个御史千金,直觉头大,揉着太阳穴,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如何是好?她父亲是御史,你万得罪不起。如今还是新婚,你如冷落了她,她与她父亲诉说,对你大大不利。”周老爷从大局着想。 “叔叔,您放心,她只要有的吃有的睡,就诸事太平了。侄儿知晓叔叔的担忧,无妨,我每日从衙门下值便回去,命丫鬟做一桌荤菜供她享用。她吃完就睡,等她睡着了,我才出门来山庄,侄儿实在不愿与这样的货色同床共枕。”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周老爷替周不易累。 “不用太久,史御史如此待我,我自要从他那捞回来的,放心吧,叔叔。”周不易安慰周老爷。 “既然你已有主意,我也就放下心些,万不可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千万要谨之慎之。”周老爷叮嘱。 “是,叔叔,侄儿都记在心里。” 钱满粮从媚姑娘的小院回到山庄后,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好好的秋香,似被钱满粮传染了般,精神也日渐萎靡起来。 第三日,秋香在伺候大奶奶午饭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昏倒在地。 大奶奶惊得手里的筷子差点滑落,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招呼门外的丫鬟,将秋香抬到室外的伺夜榻上。 大奶奶伸出四指,去探秋香的腕脉,却见秋香的脉象细弱无力,飘忽游散,翻开秋香的眼睑,见秋香瞳孔放大,面色灰白,看着像是要断气的样子。 周吴氏也看不出秋香什么病症,忙唤了丫鬟,让速去请钱管家来。 钱满粮接到大奶奶房里丫鬟跑来的传信,慌的跑着去慈和轩。 见钱满粮气喘吁吁,唇色煞白地出现在慈和轩,周吴氏观钱满粮脸色,顿觉异样,忙上前扣住钱满粮的腕脉细诊,却见钱满粮的脉象,和秋香无二。 “满粮,你也病了?”周吴氏满脸关切之意,问道。 “禀大奶奶,满粮这三日来,总觉精神萎靡,浑身无力。秋香也是这般症状,我今早让她向大奶奶请歇一天,她却不肯。”钱满粮有力无气地回应周吴氏的问话。 “身体不舒服,怎不叫倪郎中来瞧瞧?” “想想撑几日便会好了,谁料……” “赶紧命小厮去请倪郎中。”周吴氏发话。 “是,大奶奶。待我将秋香带回去,就让人去请倪郎中。” 钱满粮走到榻前,弯腰横抱起昏迷的秋香,向大奶奶告退,往慈和轩外去。 谁料,钱满粮刚出慈和轩,也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吓得慈和轩外的小厮,大声叫嚷起来:“不好了,钱管家昏倒了……” 周吴氏听的门外小厮的嚷声,急急出来,见钱满粮夫妇二人,双双倒在门外。心下大骇,忙唤小厮:“速去请倪郎中……” 倪郎中来了,给钱管家夫妇把脉诊治后,却眉头深锁。 凤朝鸣见倪郎中这般神态,预感不妙,忙问:“倪郎中,钱管家夫妇怎样?” “不好,着实很不好,恕倪某无能。”倪郎中望着床上躺着的钱管家夫妇,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这……倪郎中,您不能不管啊?”见倪郎中如宣判了表弟夫妇死刑般,凤朝鸣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倪某着实无能为力。”倪郎中痛苦地闭上眼。 “满粮怎么样了?”管家房外响起周老爷急切的声音,人未进房,声音已到房内。 倪郎中忙站起身,与凤朝鸣让在一侧。 “老爷,倪郎中说钱管家夫妇无法医治……”凤朝鸣哽咽地回禀满面焦急的周老爷。 “周老爷,倪某着实无能为力……”倪郎中向周老爷拱手躬身以示歉意。 “倪郎中,钱管家这是什么症状?”紧随其后进房的大奶奶周吴氏问。 “禀大奶奶,钱管家夫妇脉象细弱无力,飘忽游散,瞳孔放大,瞳心收缩,这种症状,都是临终之人的表象。”倪郎中回道。 望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唇色苍白的钱满粮,周老爷痛苦地紧锁起双眉,沉思片刻,大声吩咐门外的小厮:“速到普慈院请普慈大师来……” 第234章 丫鬟献身 普慈急急从普慈院下到周家山庄,来为钱满粮诊治。 周老爷忧心过度,顿感身体不适,被丫鬟搀回泰元馆歇着了,临出管家房时,交代凤朝鸣,有事即刻到泰元馆报知自己。 大奶奶周吴氏坐等在管家房,蹙眉沉思:“这夫妇,怎得好好就得了重病了?莫非是被人暗算了?” 正当大奶奶猜疑时,师兄普慈已进的房来,普慈见师妹和周家山庄的仆人在,忙上前施礼:“老衲给大奶奶请安!” “大师不必多礼,请速给钱管家夫妇诊治。” “是,大奶奶。” 普慈移步坐到床边的方椅上,伸手为钱管家夫妇诊脉。 半柱香后,普慈锁起眉头,起身走到周吴氏面前,道:“禀大奶奶,钱管家如用常医诊断,那定是无力回天了。” “大师,看坐……”周吴氏招呼普慈坐下说话:“着实是的,郎中已来瞧过,说钱管家夫妇已无药可治。” “郎中说的对,那是因为他根本无法诊出病灶。” “如此说,大师能救钱管家夫妇了?”周吴氏更想知道结果。 “请大奶奶借一步说话。”普慈暗示要单独与师妹说话。 “你们都退下,到院外候着。”周吴氏摒退凤朝鸣及下人。 待凤朝鸣与下人退去后,原本端坐着的普慈,立马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 “师兄,怎么说?”周吴氏急切地问道。 “钱管家夫妇是中了毒。”普慈如实相告。 “中毒?好好的怎么中毒?中了什么毒?”周吴氏疑惑,一连串地问。 “师妹莫急,他二人中的是飘灵宫的乌瘴亡魂花毒,只需找下毒之人要解药,便可无恙。” “飘灵宫?钱管家怎会得罪了飘灵宫?还被下毒……”周吴氏不解。 “那就要问钱管家自己了。不过,这乌瘴亡魂花毒,如十五日内解不了,过了十五日,便真的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普慈如实相告。 “我想起来了,飘灵宫的弟子,曾夜袭过周家山庄。那夜我也在场,钱管家与那飘灵宫的徒弟,武功不相上下。也在那夜,玉儿的七灵蛇,被那飘灵宫弟子尽数掌杀。”周吴氏想起了飘灵宫弟子夜袭周家山庄的事。 “总之,只有找到飘灵宫拿解药,才可救他夫妇二人性命。”普慈补充道。 “说的轻易,上哪找飘灵宫?”周吴氏拧起眉来,顿觉头疼。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让他们夫妇等死了……” “师兄,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周吴氏心里烦躁,对普慈下逐客令。 “师妹,玉儿有消息了吗?”钱管家的死活与自己无关,普慈更关心自己的女儿萧红玉的行踪。 “没有,有消息了定告知你,你回吧……”周吴氏面露不悦,再次催普慈回普慈院。 见师妹不悦,普慈知趣地退下回普慈院去。出了管家房的院子,被凤朝鸣一把拉住,央求道:“大师,您救救钱管家夫妇……” “您是?”见凤朝鸣面生,普慈疑惑地问。 “回大师,我叫凤朝鸣,是从麦县调回来的新管事,钱管家是我的表弟。”凤朝鸣自我介绍道。 “哦哦,原来是凤管事。至于钱管家夫妇的病灶和医治方法,老衲已告知了大奶奶,一切听大奶奶安排定夺便是,老衲先告辞了。”普慈说完,便往前院去。 “我送您,大师。”凤朝鸣忙跟上前,将普慈送到大门处。 待普慈大师出了院大门,凤朝鸣忙转身赶去泰元馆,向周老爷复述普慈的话。 周老爷在内室,语调平静地对在室外来禀的凤朝鸣道:“好,知晓了,一切听大奶奶安排吧。” “是,老爷。”凤朝鸣退下。 周吴氏回到慈和轩,反复衡量,对钱满粮夫妇,是救还是不救?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离钱管家夫妇昏倒到现在,已过去十日了,加上昏倒前已中毒三日,共十三日,离解毒期限还剩两天。 周吴氏再三权衡,还是决定救钱满粮夫妇。子夜,周吴氏起身写了张字条,封在锦袋里,打开床后的暗门,走进暗道。 不一会,从周家山庄的侧门外,闪出来一道人影,接了周吴氏手上的锦袋,又转身消失在侧门外。 周不易今夜与颜如龙喝酒,回到玉芷街的家中已是亥时,便歇在厢房里。半夜却被推门声惊醒,忙喝问:“谁?” “老爷,是我,锦儿……”原来是丫鬟锦儿。 这锦儿虽没有卞翠兰的风情,但也长的甜美可人,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总不经意间露出勾魂的神色来。 “作甚?”听是丫鬟锦儿,周不易放松下来,又欲睡去。 “老爷,锦儿怕您口渴,特送茶过来。”锦儿体贴,知道周不易喝了酒会口渴。 “哦,着实是渴了。”周不易起身喝水。 锦儿忙端上茶来,周不易喝了个畅快,正要倒身睡下,却瞥见锦儿敞开的外衫内,只着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图的肚兜,胸口处,丰满挺翘的乳房呼之欲出。 周不易本也不是个修身养性之人,又喝了酒,酒又能起性。 这锦儿却是有意在周县令面前袒胸露乳,原本就有心想攀了高枝山鸡变凤凰,如今见县令夫人如此的肥丑,这锦儿攀高枝的念头,便愈加强烈了。 加之周县令几乎不在家过夜,可想而知,周县令对这个肥丑的县令夫人,是有多嫌弃。 如此,锦儿自觉机会来了,自己再不运用些手段,恐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伺候人的丫鬟了。 细观了多日的锦儿,决定在今夜下手,主动向周县令献身。 望着烛光下娇艳欲滴的锦儿,周不易顿时意乱情迷,一把拉了锦儿的手臂,扯上床来…… 嗅着锦儿身上的处子体香,周不易品尝到了极致的满足与快感。 事毕,锦儿偎在周县令的胸前,娇羞地道:“老爷,锦儿初识房事,没能让老爷尽兴……” “来日方长,你定能让本县尽兴的。”周不易不经意的一句话,听在锦儿耳里,却是周县令要与自己长相厮守的许诺。 第235章 引蛇出洞 钱满粮夫妇中毒,今夜已是最后期限,老仓有些坐不住了,在房内焦躁地来回走动。 戌时中,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老仓早早换好夜行衣,迫不及待地出门而去。 子时,一条人影,矫健地从周家山庄的院墙潜进了周家山庄的大院内。来人四下环顾后,确定无人,便直接往管家房摸去。 管家房的外室,两个丫鬟已在临时搭起的伺夜榻上熟睡了。 潜进管家房院内的夜衣人,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将管家房的上房门撬开,轻推房门,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经过伺夜榻旁,夜衣人抬手点了两个丫头的睡穴,便往内室去。 到的内室,见钱满粮夫妇双双躺在床上,人事不醒。于是,从怀里掏出两颗丹药,分别塞进钱满粮与秋香的嘴里,并点了他们的喉穴,丹药顺利被送下咽喉。 夜衣人静立床边,望着钱满粮夫妇面色的变化。一盏茶后,钱满粮夫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夜衣人又伸指搭上钱满粮的腕脉,脉象也渐渐平缓有力。 “如此,主人就放心了。”夜衣人自语道,收了手,转身轻步往室外去。 “阁下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等钱管家醒了,也好谢谢你的搭救之恩。”这时,老仓出现在管家房上房门口,堵住了夜衣人的出路。 夜衣人见有人拦路,停下身来,眼里聚起杀意,虽头罩遮面,但能感觉到夜衣人强大的怒意。 “你是何人?是要找死么……”夜衣人冰冷的话语,让燥热的夏夜有了丝寒意。 “呵呵……那就要看阁下有没有本事从周家山庄走出去了。”老仓笑道,露在面罩外的双眼,目光烁烁。 夜衣人不再说话,挥掌向门口的老仓攻去。 老仓急退到院里,地方大,方便施展拳脚。 夜衣人逼近,一招鹤爪手,向老仓抓去。 见夜衣人来势汹汹,内力雄厚,老仓也不敢轻敌,忙再急撤,避开夜衣人的攻击。 见老仓一再避退,夜衣人冷笑道:“难不成你只会躲避……” “阁下功力深厚,能避开阁下的攻势,老夫想,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吧。”老仓明是夸赞夜衣人,也意在向夜衣人挑衅,也莫要小觑了自己。 “莫要废话,痛痛快快过招便是。”夜衣人不愿多在周家山庄逗留,必须速战速决。 然老仓却有意在拖延,道:“阁下武功高强,何需替人卖命?不如留在周家山庄,周老爷仁厚,定会重用于你。” “放屁,他周鸿泰算什东西,岂能与我主人相提并论。”夜衣人喝斥老仓。 “哦,主人?你这是自甘下贱,甘作人奴仆,哈哈……”老仓讥讽。 “老匹夫,莫要逞口舌之快,受死吧。”夜衣人果然被老仓激怒,发招向老仓面门攻来。 老仓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出拳迎战夜衣人。 高手间过招,除了偶尔的闷呼声和互击时发出的掌声,基本不会有过大的动静,周家山庄依然在子夜里沉睡。 二人在院内战了八十回合,夜衣人与老仓缠斗,眼见对手功力不俗,与自己不相上下,急于脱身的夜衣人渐渐急躁起来。 只见夜衣人一招“鹤行大柔手”向老仓的胸口击去。 老仓识的夜衣人使的鹤拳招式,攻来的这招“鹤行大柔手”,威力不可小觑。老仓沉着冷静,用分心掌攻向夜衣人的前胸。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方的前胸,都暴露在对方的招式下,如冒进,必是两败俱伤。 然老仓无畏地没有丝毫收掌的意思,似要来个玉石俱焚。 夜衣人却怕了,忙撤了攻向老仓的“鹤行大柔手”,急后撤,一个后空翻,在空中向老仓射出两枚飞镖。 老仓藐视地一个平板后下腰,避开夜衣人射来飞镖。 “暗器伤人,着实不耻。”老仓立起身子,冷嘲道。 “疯子,你想死,莫要拖我下水……”夜衣人说完,挥手向老仓面前扔出一颗迷烟散。 顿时,一大股浓烟,在管家房的院里腾起。 老仓顿时被呛的迷了眼,心下暗叫:“糟糕,此贼要逃……” 正当老仓懊恼之际,只听的一声闷哼,似有东西重重地砸在地上,随即便没了声音。 老仓忍着呛鼻的气味,冲进迷烟内,向管家房上房摸去。 “仓爷……”一声“仓爷”,老仓顿时安下心来,眼里也露出笑意。 老仓的房内,钱满粮扯下被点了穴道尚在昏迷中的夜衣人的头罩。 “邹一钱?”一边的老仓看清被扯去头罩人的真面目,惊呼道。 夜里人正是九幽谷内九幽宫主的大使者邹一钱,也是邹伍婆的大哥。 刚才邹一钱与老仓酣战到八十回合的时候,钱满粮已经解尽体内的毒醒了过来。翻身下床,正要抬脚去到院外,又一想,转身点了秋香的睡穴,才悄无声息地潜到外室,隐在门边观战。 见邹一钱抛出迷烟散,知他要逃,便急跃出房,赶到邹一钱身后,一把抓住刚纵身空中的邹一钱的脚踝,发力一扯,像甩鞭般将邹一钱甩在地上。 邹一钱被这突如其来的扯甩,毫无防备地重砸在地面上,顿时昏了过去。 “这就是邹一钱?”钱满粮只在那夜夜探九幽宫时与邹一钱照过面,当时也只猜测他就是邹一钱,并没有真正确定。 “对,他就是邹一钱。”老仓道:“想不到这厮,十余年间,武功长进了这么多。” “仓爷,烦劳您看住他,我出去一趟,取点东西就来。”钱满粮道。 “钱管家,您就放心去吧。” 钱满粮从马厩牵了快马,上马出了周家山庄,加鞭往邹家村而去。 到的邹家村,钱满粮将马匹拴在邹家村头的大樟树下,直身往邹家村邹家兄弟的房子掠去。 邹家院内,死寂一片,那廊道的气死风灯上,连飞虫都趴在灯柱上沉睡。 钱满粮熟门熟路,摸向后院邹老太太住的东厢房。 钱满粮从西厢房潜过时,却听的西厢房内,传出轻声的娇嗔声:“死相,又来,今晚你已经要了四次了……” “莺莺,我想死你了,春宵苦短,莫要辜负了……”一个男声轻和道。 接着,西厢房内便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钱满粮怔了怔,冷笑暗忖:“这邹家男人都要死绝了,没想到后院却如此热闹。” 第236章 威审邹一钱 邹一钱悠悠醒来,只觉全身像散了架般的疼。睁开眼,见自己身处一小屋内,面前坐着两人,一人是钱管家,另一人看着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见邹一钱醒了,老仓笑道:“邹一钱,久未谋面,幸会。” 被捆住双手双腿的邹一钱,靠在椅上,见自己已成了待宰的羔羊,心下一横,厉声对钱满粮道:“钱管家,老夫解了你中的毒,你就是这样待老夫的?” “呵呵……如我不用此招,怎能引出邹大使者来?”钱满粮望着狼狈的邹一钱,意味深长地邪魅一笑。 “你……使诈?”此时,邹一钱才醒悟过来,这钱管家夫妇中毒,是有意为之,又转念一想,问:“你何来的乌瘴亡魂花毒?” “自有高人能制此毒。”钱满粮那日去找师父白头童翁,见师父与师姐又要吵起来,忙哄了师父,带师父上街吃好吃的。 其间,趁白头童翁吃的高兴,便问白头童翁:“师父,您可会制那飘灵宫的乌瘴亡魂花毒?” “不用制,为师有与那乌瘴亡魂花毒症状一般的毒丸。”白头童翁吃着美食回道。 “哦?可有解药?”见师父有与乌瘴亡魂花一般的毒丸,钱满粮心下大喜,追问师父可有解药。 “当然有了,为师可不像我那邪无子师兄,光制毒,不制解药。”白头童翁甚是自得。 “师父,给徒儿两粒与那乌瘴亡魂花毒一般的毒丸吧。”钱满粮问师父讨要毒丸。 “你要那毒丸作甚?”见徒儿要毒丸,白头童翁不解。 “师父,您听我说……”钱满粮将自己引蛇出洞的谋划,和盘说与师父听。 “此计甚好。但是,这毒丸从中毒到发作,与那乌瘴亡魂花毒一般,周期是十五日。第十五日,最晚在子时末,必须服下解药,如若不然,过了子时,神仙也救不了你们。”白头童翁严肃地道。 “徒儿记下了。”钱满粮转念一想,又问:“师父,如将蛇引来,他与我用乌瘴亡魂花的解药解毒,是否也同样可解师父此毒丸的毒?” “可解一半,待你醒后,再服下为师的解药,便可全解了体内的毒。”白头童翁笃定道。 钱满粮大喜,白头童翁一再叮嘱:“一定要在十五日子时末前服下解药。” “放心吧,师父。”钱满粮胸有成竹。 得了师父的毒丸和解药后,钱满粮心情大好地回到周家山庄,径直去找老仓,与老仓说出自己的谋划,老仓又兴奋又担心,道:“万一引不来蛇,您与钱娘子的毒怎解?” “我有解药,我将解药放在我怀里,如十五日子时末蛇没来,仓爷,劳请您将我怀里的解药喂食与我夫妇解毒。”解满粮从怀里掏出装着解药的白玉瓶,放到老仓面前,让老仓识白玉瓶上的药名。 “好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老仓放下心来,喜形于色地期待引蛇出洞。 之后,便有了钱满粮夫妇中毒一事,自钱管家夫妇昏迷后,每晚亥时,老仓都守在管家房外的院墙上,一刻也不敢松懈。 幸好,蛇还是引出洞来了。 “既然如此,你想如何待老夫。”见自己入了钱满粮的圈套,邹一钱也不再多说,直接了当地问钱满粮怎么处置自己。 “只要你说你主人现隐身的地方,我便放你自由。”钱满粮回道。 “呵……笑话,老夫邹一钱岂是卖主求荣之辈?”邹一钱不屑地冷笑一声。 “邹一钱,你心知肚明,你那主子,并非正道中人,你何必深陷迷途而不知返?” “什么狗屁正道邪道,你以为你的主子周鸿泰就是正道人士?”邹一钱讥讽反问。 “最起码,老爷不会利用茅舍做走私犯法的勾当。”钱满粮点到为止。 “看来,老夫的弟妹们,已凶多吉少了。”此时,邹一钱才隐觉自己的弟妹,已被周家山庄灭口了。 见邹一钱提到邹家兄妹,钱满粮笑道:“既然你也明白,你弟妹在周家山庄手上,你还不招了?” “老夫的弟妹们还活着?”邹一钱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老爷仁慈,不做杀人灭口的事。所以,你招了,便放了你兄妹团聚。”对邹一钱这样的歹人,已无需讲什么江湖道义了,钱满粮想诓出九幽宫宫主现今的藏身地。 邹一钱垂下眼睑,沉思片刻,抬眼凄苦一笑,道:“就算周家山庄不灭口老夫的弟妹们,他们也活不过半年。” “再说了,老夫的弟妹们铁骨铮铮,定是不会如你所愿。因此,你使诈引了老夫来,想从老夫口里掏出你想要的。呵呵……你打错算盘了,我邹一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见邹一钱说他的弟妹活不过半年,钱满粮暗忖:“难道邹家兄妹,是被他们的主子使手段控制了。” “你怎知你弟妹就活不过半年?”钱满粮带着耐人寻味的口吻道。 “因为我们都种了忠义丸……”邹一钱脱口而出。 “是你们的主人为了控制你邹家兄妹,给你们服了毒丸了吧?”钱满粮补充道。 “不是毒丸,是忠义主人的丹药。”邹一钱强辩道。 “那又为何是半年时限?如半年后,你主人不再给你与你的弟妹们服丹药,你们兄妹便会毒发身亡,对否?” 被钱满粮这一斥问,邹一钱张了张口,却答不上话来。 “着实,你那弟妹们,也如你般对主人忠义,只可惜,你主人却只是要控制你们,奴役你们。”钱满粮嘲讽地道。 “不要说了,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主人不会放过你和周家山庄的。”邹一钱的精神,被钱满粮折磨的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哑声嘶吼道。 “哼……”钱满粮讥讽地望着邹一钱,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玉镯和一绺白发,挑在指尖,送到邹一钱的眼前。 邹一钱凝神看向挑在钱满粮手指上的玉镯和白发,顿时疯了般要从椅上挣起,双眼充血,对着钱满粮怒吼道:“卑鄙无耻,姓钱的无耻小辈,有种就冲老子来……” 第237章 招供 见邹一钱发狂,钱满粮风轻云淡地道:“邹一钱,你邹家兄妹,只是受制于那九幽宫宫主的毒药。如你与周家山庄合作,我定给你兄妹解了那混帐的忠义丸,使你兄妹免遭歹人控制。” 钱满粮的一番话,似并未说动邹一钱,邹一钱瞪着血红的眼睛,狠毒地盯着钱满粮。 沉默片刻,钱满粮沉下脸来,挑着玉镯的手指向下一倾,那玉镯,便滑入在地,“啪”的一声脆响,断成几截。 钱满粮又将那绺白发凑到烛火上,顿时,白发便被点着,发出“吱吱”的烧裂声,空气里,漫起一股浓郁的焦臭味。 “卑鄙小人……”邹一钱骂道。 “哼……既然你要一条路走到黑,那么,就休怪我斩尽杀绝。”钱满粮的声音,冷酷的没有一丝人味。 邹一钱颓废地瘫进椅背,痛苦地闭上眼。 “邹一钱,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本是在助纣为虐,有何可坚持的。”老仓劝解道。 邹一钱睁开眼,望向老仓,凝神片刻,悠悠道:“你就是那个扫院子的……” “哈哈……你终于想起老夫来了。”老仓讪笑。 “当年,老夫欺你,你为何不反击?”邹一钱此时才知道,老仓是个武林高手,自己当年恶意欺负老仓,着实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夫只求做人做事无愧于心,你欺老夫,但并未伤到老夫,老夫何必计较。” 见老仓如此豁达,相比起自己的屑小行径,着实是让自己羞愧不已。 邹一钱沉思片刻,望向钱满粮,道:“你保证不动老夫家中老母及家眷,老夫便告知你九幽宫主的所在之地。” “我钱满粮不嗜血,只要你配合我,我定不会伤及无辜到你的家眷。”钱满粮保证。 “九幽宫主已移宫到涵谷内的幽虚宫中。”邹一钱说出九幽宫宫主的藏身处。 “很好。那么,周家山庄的内鬼是谁?”钱满粮继续问道。 “老夫不知,老夫只听令九幽宫主号令行事。” 钱满粮将信将疑地看着邹一钱的眼睛,想从邹一钱的眼神里找出破绽。 邹一钱坦然地迎着钱满粮的凝视。 “你暂在此待着,等我去了涵谷,回来就放了你。”钱满粮道,转身面向老仓:“仓爷,有劳您了。” “您尽管放心去忙。”老仓会意。 钱满粮出了老仓的房间,快步回到管家房,解开秋香的穴道,躺身回床上。 忙了一夜,此时已是卯时,天色大白。秋香悠悠醒来,见钱满粮睡在身边,还在沉睡。 秋香回想起自己在慈和轩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便一概不知了。 不一会,钱满粮也醒了过来,见秋香已醒,柔声问道:“你感觉怎样?身体好些了么?” “满粮哥,我没事。” “没事就好。” “那我起床去伺候大奶奶去……”秋香起身下床。 室外的两个丫鬟,听到室内秋香的起床声,忙从伺夜榻起身走进内室,惊喜地叫嚷:“秋香姐,您好啦?” “秋香姐,您与钱管家,昏迷了十几日,吓死我们了。”另一个丫鬟接着说道。 “甚?我与满粮哥昏迷了十几日?”秋香大惊,望向已坐起身下床的钱满粮。 “我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只记得大奶奶派人来传我,说你在慈和轩昏倒了。我赶去抱你回来,刚出慈和轩大门,我也昏了过去……”钱满粮答道。 “钱管家,您与秋香姐都好了,我们大家就放下心来了。我们伺候您与秋香姐洗漱……”丫鬟开心地要伺候钱管家夫妇洗漱。 “不用了,辛苦你们照顾我们夫妇这么多天。”秋香感激,转身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几块碎银,塞到两个丫鬟手里。 “秋香姐,我们不用……”两个丫鬟同时推拒秋香塞过来的碎银。 “拿着吧,多谢你们照顾。”钱满粮发话。 两个丫鬟收了碎银,连声道谢,退出管家房。 “满粮哥,我们得了什么病,能昏迷这数日?”秋香疑惑。 “我也不知道……”钱满粮附和道。 待秋香收拾好出门去慈和轩上值,钱满粮也去往泰元馆,向周老爷禀报事情的进展。 “满粮,你身体无碍吧?”周老爷也等的焦心。自钱满粮夫妇双双昏倒后,周老爷心知肚明,知是钱满粮在用计引蛇出洞。然,随道时间的拉长,周老爷还是万分的担忧,担忧钱满粮会不会伤到身体。 “老爷,满粮身体无碍,请老爷放心。”钱满粮恭敬地回道。 “好好好,无碍就好,无碍就好。”见钱满粮毫发无伤地站在自己面前,周老爷悬着多日的心,才得以放了下来。 “老爷,昨夜抓到邹一钱了,他也招出了九幽宫主的藏身处。”钱满粮如实禀报。 “很好,他招出山庄内鬼了吗?”周老爷更关心山庄内鬼的事。 “没有,他说他只听令九幽宫宫主,并不知晓山庄内鬼是谁。” “满粮,你确定他没有刻意隐瞒?” “看他的眼神,应该说的是实话。” “如此,只有抓到九幽宫宫主,才能从他的口里撬出山庄内鬼……”周老爷思索道。 “差不多是这样,老爷。”钱满粮也不敢确定能从九幽宫宫主的口里,撬出周家山庄内鬼。 “满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直取涵谷的幽虚宫,擒拿那九幽宫宫主。”钱满粮坚定地道。 “带上人手,你万不可独自一人冒进……”周老爷叮嘱钱满粮。 “老爷,满粮如今的身手,就算涵谷是龙潭虎穴,满粮也足以自保。满粮只身前往,没有束缚,更好施展。”钱满粮要一个人独去涵谷。 “可是,人多自可帮力……”周老爷不放心。 “请老爷放心,满粮定会做足准备,擒了那九幽宫宫主来。” 见钱满粮坚持只身去涵谷,周老爷知多说无用,只好一再叮嘱:“哪怕擒不来那九幽宫宫主,也一定要保全自己。” “是,老爷,满粮这就动身去涵谷。” 钱满粮退出泰元馆,回管家房换衣,带好装备,去马厩牵了黑风马,上马出山庄而去。 第238章 画像 钱满粮到的媚姑娘小院,师父与萧红玉正带了媚姑娘在制药房忙乎。 “师父,您这是又收了个女徒弟了么?”钱满粮打趣道。 “为师也想啊,就怕媚儿不愿意。”白头童翁头也不回地回道:“媚儿比你们俩个都聪明,要是跟为师学制药,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我承认,媚儿比师弟聪明。”萧红玉应和。 “师妹,师父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拜师?”钱满粮趁热打铁。 “媚儿拜见师父。”媚姑娘听师兄这一说,忙向白头童翁跪了下来,磕头拜师。 “好好好,太合为师的意了,哈哈……”白头童翁大喜,连伸手搀起媚儿,眉开眼笑地道:“好徒儿,你这两个师兄师姐,一个太忙,一个太笨,为师已不指望他们传承为师的衣钵。只有你,聪明好学,为师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你呢,把你会做的菜,每日换着花样做给为师尝尝,可好?” “是,师父。”媚姑娘笑着应答。 “喂,臭老头,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一个太忙一个太笨,你在说谁笨?”这边萧红玉不乐意了,逼问师父。 “哎呀,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的嘛,自行体会了……”白头童翁对着萧红玉的责问,顿感头疼,忙转身要躲避。 “臭老头,指桑骂槐,没良心,亏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萧红玉不依不饶,追在师父身后。 见师父与师姐又吵了起来,钱满粮习以为常地笑对媚姑娘道:“师妹,有事请你帮忙,我们出去说。” “好的,师兄。”媚姑娘跟着师兄出了制药房,留师父与师姐在制药房里争吵。 “师兄,要媚儿做什么事?”到的房外,媚姑娘柔声问道。 “师妹,帮我画一副人像,我描述,你画,可行?”钱满粮知道师妹画功好,所以,特来请媚姑娘帮忙。 “试试看吧,走,去书房。”媚姑娘率先往书房去,并招呼茗香同往。 到的书房,媚姑娘在书桌前坐下,待茗香铺好纸磨好墨,媚姑娘提笔,对师兄道:“师兄,开始吧。” “阔额,高鼻,方脸,薄唇,圆眼,双眼皮,八字须,颧骨稍高,鼻翼上有一颗痣……”钱满粮细细描述。 一柱香后,媚姑娘将初稿展示给钱满粮看,钱满粮端详片刻,道:已有七分相似,鼻头再大一些,唇稍加厚一点,眼角再往下拉一些些……” 师兄妹二人,一个口述,一个画。 一个时辰后,当媚儿将画像再展现给钱满粮看时,钱满粮拍手大赞:“师妹,你太厉害了,简直与那真人一模一样。” “师兄,你画此人画像作甚?”媚姑娘好奇。 “大有用处,等我回来告诉你。”钱满粮开心地卷好画像,放进怀里,边往门外走边着。 “师兄,你就要走了吗?”媚姑娘见师兄匆匆离去的身影,怅然问道。 “师妹,等我忙完,就来看你。”钱满粮急急出到院里,解开马缰,上马飞奔而去。 一路狂奔,到的郑府,钱满粮下马,叩响郑府的大门。 郑府守门小厮开门,问钱满粮:“您找谁?” 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厮,道:“有劳小哥与郑老夫人通报,就说任仲达的徒弟钱满粮求见。” 守门小厮接了钱满粮的碎银,上下打量了一下钱满粮,边关门边回应:“稍等。” 过了好一会,守门小厮才又来开了门,按郑老夫人吩咐,请钱满粮偏厅见。 钱满粮跟着小厮往郑府内去,郑府不愧是有钱人家,又地处平地,不受地势的影响,目测这郑府占地面积,比周家山庄还大了多些,难怪小厮通报来回要好一会。 到的郑府偏厅,小厮着钱满粮坐下稍候,郑老夫人随后便来。 钱满粮坐在郑家偏厅的下首位上,伺茶丫鬟上了茶退去。 望着郑家偏厅雅致的装修,相比起颜书齐颜家富丽堂皇的厅堂,郑家的装修氛围更让人觉得舒适。 正当钱满粮百无聊赖的时候,厅外响起小厮的声音:“老夫人到。” 钱满粮忙站起的,面向厅门。 只见那郑老夫人上官慕婉,从厅门外逆光而来。 钱满粮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进厅来的上官慕婉。 待上官慕婉走近前些,钱满粮才看清楚她的面貌,心下大惊,脱口而出叫道:“师娘……” 听钱满粮叫自己师娘,上官慕婉停下身,望着钱满粮,眼带忧伤地柔声问道:“你是仲达的徒弟?” “是,郑老夫人,钱满粮给郑老夫人请安。刚才满粮失态,请郑老夫人见谅。”钱满粮深作一揖以示对郑老夫人的尊敬。 “坐吧。”上官慕婉走到上首位坐下,示意钱满粮坐下说话。 钱满粮恭敬地坐了下来,望向上首位的上官慕婉,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从前师父师娘都健在时的场景,一时竟怔了神。 “满粮,你应该已知道我与你师父师娘的事了吧?”郑老夫人微笑地问道。 郑老夫人的问话,将钱满粮拉回了现实中,恭敬回话:“回郑老夫人,师妹都将实情告知满粮了。” “上次媚儿从郑府出去,经儿去找,媚儿已搬离了,我也着实挂念媚儿。”提到媚姑娘,上官慕婉只觉的心疼,眼里噙着泪,问道:“媚儿好吗?” “多谢郑老夫人牵挂,师妹她一切都好……” “这孩子,从小没有母爱,性格敏感脆弱,着实让人心疼。” “郑老夫人,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您放心,满粮会照顾好媚儿的。”钱满粮承诺。 “今后,如你与媚儿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上官慕婉心怀任仲达的那份深情,对任仲达的徒弟与女儿,爱屋及乌。 “谢谢郑老夫人。”钱满粮起身再次向上官慕婉深作一揖以表感激。 “不必多礼,你今日来,也定是有事的吧?说吧,只要我能替你办的,尽力办。”上官慕婉和蔼地望着钱满粮。 “郑老夫人,满粮确实是来求你帮忙的。”钱满粮从怀里掏出媚姑娘画的那幅画像,展开对郑老夫人道:“上官家逆天的容易术天下尽知,满粮想求老夫人将满粮易容成这画上人一般模样……” 上官慕婉看了一眼钱满粮手上的画像,笑道:“这不难,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替你易容。” 第239章 易容 听郑老夫人提要求,钱满粮拱手道:“郑老夫人,您请讲,只要满粮能办到,一定答应。” “小事而已,你定能办到。”上官慕婉笑盈盈地,满眼慈善:“将媚儿现今的处址告知与我。” 原来郑老夫人只是要媚姑娘的住址,钱满粮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上官慕婉的要求,并说出了媚儿在郊外小院的位置。 “好,你随我来。”上官慕婉起身,往厅外去。 “谢谢郑老夫人。”钱满粮忙起身道谢,并紧随在上官慕婉的身后。 “满粮,你也住在周家山庄吗?”上官慕婉边往后院走边问道。 “是的,郑老夫人,满粮生在周家山庄,也在周家山庄长大。”钱满粮回道。 “哦……你与周家是什么关系?” “回禀郑老夫人,周老爷是满粮的姨父。” “如此,你在周家山庄任什么职务?”上官婉儿想多了解一些任仲达的徒儿。 “禀郑老夫人,任管家一职。”钱满粮如实相告。 “不错,年轻有为。” 二人寒暄着到了后院郑老夫人的居室,郑老夫人命贴身丫鬟,将内室的妆台搬到外室,在外室给钱满粮做易容术。 又一个时辰过去,上官婉儿道:“好了,你自己瞧瞧镜中。” 钱满粮睁开眼,望着镜中的影像,像是在与镜中人对坐。 “郑老夫人,您的易容术真的是能以假乱真。”钱满粮感叹道。 “呵呵……不说以假乱真,九成相似吧。”上官慕婉谦虚。 “不不,简直是一模一样,比媚儿画的还像。” “哦,这画像是媚儿画的?”上官慕婉拿起妆台上的画像,夸赞道:“不愧有我上官家的血脉,这画技非常好。” “媚儿似乎是全能的。”钱满粮对这个师妹,满心满眼都觉完美。 “媚儿是个好孩子……”上官慕婉眼里全是怜爱。 “郑老夫人,满粮还有要事去办,容满粮先行告辞,改日定再来拜谢郑老夫人。”钱满粮起身向上官慕婉告辞。 “不用见外,去吧。”对眼前这个任仲达的徒弟,上官慕婉也觉喜欢,满眼宠溺地目送由丫鬟领着钱满粮离开的背影。 前往涵谷的官道上,一匹黑马向前狂奔着,马上一年近六旬的黑衣老者,头发花白,阔额圆眼,眼睛里的坚毅之色让老者显的愈发的威严。 临近酉时,涵谷遥遥再望。 再往前行了五六里地,便见一座殿堂,殿门上悬挂一牌匾,上书“幽虚宫”三字。 黑衣老者翻身下马来,将黑马拴在殿门外的拴马柱上后,近到殿门前,抬手扣响殿门上的金色大铜环。 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一稚气小厮探头出来,问道:“您来此贵干?” “我要见你们的宫主,烦请通报。”黑衣老者神色严肃,不怒自威。 “你可自报姓名,我好报与主人。”小厮要老者自报姓名。 “你就说旧人来访,你家主人便知了。”黑衣老者凌厉的眼神,看着小厮的眼睛。 小厮哪受得了老者这般的注视,忙应道:“既然如此,您稍等……” 小厮关了殿门,脚步声渐行渐远,黑衣老者耐心地等在殿门外。 一盏茶后,小厮的脚步声急急从殿门内传来,随后开了殿门,躬身请黑衣老者进殿。 小厮待黑衣老者进殿后,又关上了殿门,紧走几步,跟上黑衣老者,道:“您这边请。” 黑衣老者随着小厮的引领,往偏院去。 这幽虚宫,一个中小型宫殿,进殿门后便是前院,院里的前堂似供着神像,前院分正院与左右偏院。 小厮将黑衣老者领到右偏院的偏厅,道:“您先坐,我家主人一会就来。” 黑衣老者微点了点头,在厅上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静等幽虚宫宫主到来。 “何方旧人来访?”不一会,一声沉闷的问话,从偏厅的厅门外传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面戴彩绘铁面具的人,跨步进的偏厅来。 黑衣老者寻声望去,却不起身,回道:“你不识得我了么?” 见坐在厅上的黑衣老者出声,那戴着彩绘铁面具的幽虚宫宫主,微微迟疑了一下脚步,望了一眼黑衣老者,边走向厅里的首座边道:“本宫与你不识。” “呵……才十年不见,为何故作不识?老夫当年与你在周家山庄假山后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黑衣老者目光如炬,直视幽虚宫宫主铁面具下的眼睛。 幽虚宫宫主回视黑衣老者,似要在黑衣老者的脸上寻找什么。 “你是如何寻到此处的?”幽虚宫宫主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老夫要寻你,自能寻着。” “你寻你所说的旧友何事?” “为了一桩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说来听听。”幽虚宫宫主不正面回应,只是随着黑衣老者的话应和着往下说。 “钱忠是如何死的?”黑衣老者语气凛冽地问道。 “酒后失足,溺水身亡……”幽虚宫宫主脱口而出。 “不,钱忠是被他视为好友的人毒杀后抛入河中而死。”黑衣老者眼神如刀般直视向幽虚宫宫主,厉声喝斥道。 只见那幽虚宫宫主,被黑衣老者这一声喝斥,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看不到幽虚宫宫主铁面具下的神色,但幽虚宫宫主那微颤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慌。 “你如何断定钱忠是被人毒杀?”沉默片刻后,幽虚宫宫主悠悠道。 “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当年毒害钱忠之人,领了周家山庄几个下人,犯下这桩瞒天过海的恶行。”黑衣老者强压下心中上涌的怒气,面色冷静地道。 “呵呵……一派胡言,你自家胡猜,却来本宫这大放厥词。”幽虚宫宫主一声冷笑,语带怒意,道:“你是何居心?” “老夫岂会做胡乱猜疑的屑小行径,老夫既然来此,就是要还钱忠一个公道。” “哼!公道,何为公道?你真把自己当成了狄公?”幽虚宫宫主嘲讽道。 “老夫自不能比狄公。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昭昭,钱忠惨死,凶手必须偿命。”黑衣老者咄咄逼人,怒怼幽虚宫宫主。 “你……冯隐凤你这个老匹夫,你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幽虚宫宫主眼里,杀意顿起。 第240章 怒烧幽虚宫 “哼!卫良年,摘下你的面具吧,莫要装神弄鬼了。你诈死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老夫。”被幽虚宫宫主称为冯隐凤的黑衣老者站起身来,怒目圆睁,怒视幽虚宫宫主。 “谁是卫良年?本宫早已脱离凡骨,断了前尘往事……”幽虚宫宫主回道。 “你一句断了前尘往事,就能抹掉你毒杀钱忠之事吗?今日必须做个了断。”黑衣老者眼里聚起浓浓杀意。 “就凭你这个老匹夫,哈哈……你简直是不知死活。”幽虚宫宫主怒极反笑,轻蔑地迎视着黑衣老者。 “当年,怪我年少好奇心重,夜半尾随你到浴房,窥破了你人根残缺的事。无奈钱忠后至,并心无城府地撞见了你的不甚。”黑衣老者语调缓慢,语气却格外凌厉:“钱忠怜你,处处照顾你,为你掩饰你的残坏之身。你倒好,却心生起怨恨来,最终将钱忠毒杀。” “本宫后悔让你多活了十年,你话太多了。”幽虚宫宫主阴恻恻地道:“既然你也赚了十年活命,那今日,你该去阎王殿报到了。” 只见幽虚宫宫主话音刚落,但双掌拍击椅子扶手,整个身子从椅上跃了起来,挥掌向黑衣老者攻去。 “哼!找死……”黑衣老者冷哼一声,抬掌运力,去接幽虚宫宫主拍来的掌。 双掌互击后,一股强劲的内力,将双方震的用后空翻来分散受到的浑厚内力。 “冯隐凤,十年不见,没想到你功力大增。来,继续……”幽灵宫宫主,又挥掌向黑衣老者攻来。 黑衣老者无畏地迎了上去,二人缠斗在一起。 高手间的搏斗,招招凶险,二十招过后,幽虚宫宫主见攻不破黑衣老者的攻守。于是,心念一转,一招“冥灵鬼爪”,凶猛地抓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识得幽虚宫宫主的这招“冥灵鬼爪”,心下一颤,忙用玉瑶第六式“扶瑶直上”迎战。 见黑衣老者使出玉瑶宫的招式,幽虚宫宫主停下攻击后撤站定,语带惊讶地问道:“冯隐凤,你怎会使玉瑶十八式?” “卫良年,你又怎使上了冥灵爪?难道,你是冥灵老鬼那个失踪了的大弟子?”黑衣老者更是惊骇,语调微颤。 “那玉瑶宫有宫规,只收女弟子,不收男徒。你又是怎习的玉瑶宫的独门武功的?”幽虚宫宫主不回答黑衣老者的话,反问道。 “凡事都有特例。你回答老夫的话,你是不是冥灵老鬼的大徒弟?”黑衣老者追问。 “上次夜闯九幽宫之人,也是你吧?冯隐凤,你我素无怨仇,何必咄咄相逼?”幽虚宫宫主想起上次夜探九幽宫的人来,便知是与眼前的冯隐凤是同一人。 “我与你无怨仇,然,你欠钱忠一命,自古杀人偿命,是天道,天道怎可逆?”黑衣老者愤然。 “钱忠之死,本也不是本宫之所愿,无奈他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所以,他必须死。”幽虚宫宫主悠悠回道,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 “不该知晓的事?那定是恶事,而你,是恶性使然,还是助纣为虐?”黑衣老者喝斥。 “莫要再说了,本宫念在瑶宫主对本宫有过恩泽,本宫不与你计较,你走吧。莫要再与本宫纠缠,如若不然,就算你是玉瑶宫的人,本宫也照杀不误。”幽虚宫宫主似在买玉瑶宫的账。 “呵呵……卫良年,老夫今日来,就是为钱忠报仇而来的,拿命来吧……”黑衣老者已不愿多废话,出招攻向幽虚宫宫主。 见黑衣老者攻来,幽虚宫宫主急后撤,坐回厅上的首座椅上,对黑衣老者道:“冯隐凤,并非本宫怕你,而是本宫念及瑶宫主的恩情,如若不然,你就是十个冯隐凤,都将死在本宫的掌下。” “何必口出狂言,今日鹿死谁手,继续过招便知。”黑衣老者怒呛幽虚宫宫主,抬掌向幽虚宫宫主逼近。 正当黑衣老者运内力挥掌的时候,只听得“哐啷”一声,坐在椅上的幽虚宫宫主,连人带椅沉入椅下的机关暗道内,只一瞬间,那暗道口便又封了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黑衣老者一下子惊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幽虚宫宫主已消失无踪。 黑衣老者忙去看那吞了幽虚宫宫主与椅子的地面,地面早已复原,任黑衣老者发全力掌劈地面,也不见纹丝的撼动。 擒拿幽虚宫宫主本是唾手可得,现在却又被他隐逃了,黑衣老者懊恼地拿起下首位的太师椅,砸向地面。 杀心顿起的黑衣老者,并不解气,冲出偏厅,急往幽虚宫的后院寻去。 谁知,这幽虚宫,也已人去楼空,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卫良年,你即使逃到地府,我也要将你揪上来碎尸万段。”黑衣老者仰天怒吼,以发泄心里的入骨恨意。 黑衣老者望着空荡荡的幽虚宫,怒从心头起,从怀里掏出火捻子,将幽虚宫从里到外点着了火,不多时,幽虚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黑衣老者出到幽虚宫外,解了缰绳,跨上马背,扬鞭愤愤而去。 上官慕婉从钱满粮那得了媚姑娘的位址,欣喜地差丫鬟唤了儿子郑经来,同上了郑府的马车,往郊外去。 “娘亲,我们贸然去看表姐,她会不会生气?”郑经也甚是想见媚姑娘,又怕媚姑娘生气。 “不会的,媚儿双亲已故,我们便是她的亲人。”上官慕婉柔声回道,满脸的期待。 马车缓缓行了半个多时辰后,在媚姑娘的小院前停下。 郑经扶了上官慕婉下了马车,双双往小院进。 偏巧萧红玉出厅门来,见院门外进来两个衣着华丽的人。瞪眼细看,见那贵妇人,风姿绰约,雍容华贵,相貌与媚姑娘很是相似。 萧红玉心念一动,忙迎了上去,好奇地问上官慕婉:“您不会是媚儿的娘亲吧?” 见屋里出来个姑娘,好奇地细看着自己,上官慕婉微笑着柔声道:“姑娘,媚儿在家吗?” “媚儿在书房织绣,您随我来。”萧红玉从上官慕婉的神态中,愈发确定,这绝色贵妇人,定就是媚儿的娘亲了。 第241章 团圆 萧红玉将上官慕婉与郑经领进屋,往媚姑娘的绣房去。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上官慕婉问萧红玉。 “我姓萧,名红玉。”萧红玉愉快地答道。 “萧姑娘,你与媚儿是朋友吧?” “不,何止是朋友,我是媚儿的师姐。” “哦?媚儿的师姐?没听说任仲达收过女徒……”上官慕婉好奇。 “不,我师父不叫什么仲达,我师父叫游叔贤……”萧红玉纠正道。 说话间,已到的媚姑娘的绣房外,上官慕婉拦住要率先进房的萧红玉,示意她莫要出声。 萧红玉会意,吐了吐舌,便闪身一旁,让上官慕婉与郑经自行进绣房。 媚姑娘正在专注地绣着机架上的绣品,在一旁整理锦线的茗香,见有人进绣房来,抬眼望去,见是郑老夫人母子,顿时激动的要喊媚姑娘,郑经忙对茗香摇了摇手,并示意茗香暂先退下。 茗香领会,向郑家母子屈了屈膝,悄声退出房去。 上官慕婉走近媚姑娘的身边,见媚姑娘在绣富贵牡丹图,媚姑娘绣工精湛,那牡丹花绣的栩栩如生。 “茗香,金丝线。”媚姑娘准备换线,头也不抬地唤着茗香。 上官慕婉从一边拿过金丝线,摆在媚姑娘的手边。 “茗香,你又偷懒,不是让你穿好绣针再给我的吗?”媚姑娘柔声道,却不抬头,专注在手指尖的绣针上。 上官慕婉面带笑意,又拿回放在媚儿手边的金丝线,从针垫上拔下一枚绣花针,穿好金丝线,复递到媚儿的手边。 媚姑娘收了最后一针绿锦线,转头去拿手边穿好绣针的金丝线,只看了一眼,便道:“茗香,今日你心不在焉的是何故?这金丝线要用大一号的绣针……” 媚姑娘边说边抬起头望向茗香,映入眼帘的,不是丫鬟茗香,而是满面慈祥的郑老夫人上官慕婉。 媚姑娘一时怔住了神,恍惚中觉得是自己的娘亲站在眼前,不禁脱口喊出:“娘亲……”眼里顿时蓄满了泪,一连串地从脸颊上滑落。 见媚儿如此,上官慕婉只觉心揪着般疼,上前将媚儿拥进怀里,落泪低喃道:“孩子……” 这样温情的拥抱,媚姑娘只有在梦中得到过。 媚姑娘闭上眼,感受这片刻的奢侈温度。 待回过神来,媚姑娘从上官慕婉的怀里起身,后退几步,跪在地上,歉疚地道:“郑老夫,上次媚儿着实无礼,冲撞了郑老夫人,请郑老夫人恕罪。” “傻孩子,快起来。不知者无罪,我怎会怪你。”上官慕婉俯身搀起泪涟涟的媚儿。 媚姑娘又转向郑经,屈膝致歉:“郑公子,如媚多有得罪,请郑公子原谅一二……” “媚姐姐,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生气,谁让你是我的姐姐呢。”郑经笑着回应,满眼宠溺地望着媚姑娘,只觉这个表姐的身世,着实是让人心疼。 前嫌尽释,血脉亲情相连。上官慕婉拉着媚姑娘的手,无限怜惜地望着媚儿,用商量的口吻道:“媚儿,我与你讨要一件东西,你可舍得给?” “郑老夫人,您尽管说,只要媚儿有的,都舍得给您。”媚姑娘慷慨答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膝下就经儿一个儿子,着实想要个女儿,你给我做女儿可好?”上官慕婉用乞求的眼神望向媚姑娘。 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的媚姑娘,其实早已将上官慕婉当成了自己触摸不到的亲娘。望着上官慕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媚姑娘禁不住泪如雨下,再次跪伏在地,颤声叫道:“娘亲在上,媚儿给您磕头。” 见媚儿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喜的上官慕婉泪流满面,待媚儿磕完三个头,忙附身拉起媚儿,心疼地再次将媚儿搂进怀里,柔声道:“我的儿,今后,娘再不会让你受苦……” “姐姐,弟弟给你请安。”郑经性情中人,见母亲与媚姐姐双双哭成泪人,自己也鼻头一酸,眼里起了雾。忙上前对媚姑娘深作一揖,以掩饰自己因躬身滴入地面的眼泪。 “弟弟不必多礼……”媚姑娘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忙请上官慕婉与郑经去茶厅坐。 萧红玉与茗香在绣房外,将绣房内认亲的场景尽数收入眼里。着实为媚姑娘开心,今后有长辈疼惜。 大家围坐在茶室内,说起媚姑娘的身世,白头童翁与萧红玉唏嘘不已,对媚姑娘,愈发的怜惜起来。 “恭喜郑老夫人,恭喜媚儿,今日你们母女重聚,我也要表一下心意。”白头童翁高兴,从怀里摸出一瓶驻颜丹,递与媚姑娘,道:“来,媚儿,将此驻颜丹送与你娘亲。” 还未等媚姑娘开口道谢,一边的萧红玉便“噌”地站起身来,瞪着杏眼指着白头童翁尖声道:“呀!臭老头,你不是说驻颜丹只有一瓶吗?怎得又变出一瓶来了?” “这这这……”白头童翁又从怀里掏出一瓶,怕被萧红玉抢去似的,慌忙塞到媚姑娘手里,急急道:“媚儿,这瓶送与你……” “哎呀,臭老头,你是在防着我呀。说,驻颜丹到底有几瓶?”萧红玉怒目圆睁,上前一把就揪住白头童翁的白胡子,厉声逼问。 上官慕婉与郑经哪见过这种阵势,惊的上官慕婉连连规劝:“萧姑娘,莫动气,你要那丹药,都给你便是……” “娘亲,莫要劝。师父与师姐每日都会吵架,虽吵吵闹闹,但师徒感情至深,吵过就好了。”媚姑娘抿嘴笑道。 “白前辈,您胡子没事吧?”郑经看热闹不嫌事大,关心起被萧红玉揪着的白头童翁的胡子。 “哎呀,臭丫头,快放手,像什么样子,还有客人在。”白头童翁觉得没面子。 萧红玉哪管这些,松开拽着师父胡子的手,摊开手掌,伸到白头童翁面前,理直气壮地道:“哪来的客人?都是自己人。白老头,我的驻颜丹快吃完了,你再给我一瓶。” “没有了没有了,为师再炼,炼出来再给你。”白头童翁对这个徒弟,一点脾气都没有,痛心疾首地苦丧着脸:“哎呀我是作了什么孽,收了你这样一个逆徒……” 媚儿的小院,充塞着欢悦的气氛。 郑家母子吃过媚姑娘亲自下厨做的晚饭,便要告辞回郑府。 待郑老夫人上了马车后,媚姑娘将师父送与自己的驻颜丹悄悄塞在郑经的手里,道:“经弟,将此丹带给如意,替我与她赔个不是……” 第242章 毁于一旦 钱满粮求助上官慕婉,将自己易容成冯隐凤,去涵谷的幽虚宫,势必要擒了那九幽宫主,只可惜,那九幽宫主不战自遁,从那椅下的暗道消失无踪。 钱满粮怒火无处发泄,一把火烧了幽虚宫以泄愤。 回到山庄,已是丑时,钱满粮径直到的老仓的房前,老仓听到钱管家的脚步声,默契地开了房门迎钱管家进房。 依然捆绑住手脚的邹一钱,靠在椅上打盹,听见有人进房,也装做睡着,眼皮都不动一下。 钱满粮进的房来,在邹一钱面前坐下,盯着邹一钱。 片刻后,钱满粮出声道:“邹一钱,八年前,你与卫良年,在溃水河上的渡船里,合谋将我的父亲钱忠谋害了,你没忘记吧?” 听钱满粮这一问,邹一钱眼皮跳动了一下,睁开眼,迎上钱满粮冷酷的眼神,一副悉听尊便的神情:“如今,我是任你宰杀的羔羊,你想如何加罪与我都行,无所谓了。” “何为加罪,你的主子九幽宫主,就是卫良年。当年卫良年及同伙,在溃水河上毒害我父亲,其中便有你,你还用抵赖?”钱满粮铁青着脸,逼问。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无可奉告。”邹一钱似要抵抗到底,两眼一闭,双靠进椅背,再不肯开口。 “钱管家,这老匹夫油盐不进,看来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的了。”老仓见邹一钱这副态度,着实气恼,上前就要动手给邹一钱一点教训。 “仓爷,不用您动手,我自有法子治他。”钱满粮冷笑一声,抬起掌,欲拍向邹一钱的天灵盖,使用瑶宫主传授给自己的摄魂术。 “慢着。”邹一钱睁开眼,坐直身子,似下了某种决心,对钱满粮道:“你已应诺过我,不祸及我的老母及家眷。我能告知你的也已都告知与你了,你再如此相逼,无非就是要老夫的性命。无妨,老夫给你便是。” 邹一钱话毕,竟运功自断筋脉,钱满粮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只见那邹一钱,全身青筋暴起,面色涨的紫红,大喝一声后,只听得的邹一钱的身体里传出“啪啪”筋脉绷裂之声,一大口鲜血从邹一钱的口里涌了出来。 “呵呵……钱管家,老夫欠你的,还你便是……”邹一钱话毕,顿时气绝身亡,头也垂了下来。 “你……”见邹一钱自戕,钱满粮与老仓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邹一钱已死,钱满粮沮丧地站起身来,边往屋外走边对老仓道:“辛苦仓爷……” “无妨,您放心回去歇着。”老仓见钱管家神情恍惚,心下也不放心,随了钱管家身后:“我送您回房。” “不,不用……”钱满粮拒绝,出房门消失在夜色里。 丑时的普慈院,月已西斜,天空起了云,一股脑将已西斜的清月遮了个严严实实,夜色顿时浓厚了起来。 普慈被尿憋醒,起身开门出到房外。本想去茅房出恭,想想着实懒得跑了,便在屋檐下站定,褪下裤子,立在屋檐下往院内放水。 正当普慈睡眼惺忪地往院内撒尿时,却觉有一白影从院内飘过。普慈忙睁大小眼,凝神环视,夜色虽暗,但依然能辨识院内之物,并无异样。 普慈心想定是自己睡得迷糊看花眼了,撒完尿,抖了抖人根,将褪到腿根的裤子往上提。却听的“噗”的一声,人根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普慈“哎呦”一声惨叫,疼的弯起背,伸手往胯下一摸,手摸之处,裆部已是血肉模糊。 “何人伤我,出来……”普慈强忍疼痛,怒吼道。 却无人应声,却见一长白绫,从侧院墙飘了出去。普慈想追上去看个究竟,无奈胯下伤势严重,根本使不上内力追击。 “马康……”普慈对着偏厢房急唤着,连唤三声,偏厢房才亮起了烛火,随即听到马富的回声和叫醒马康的声音。 马康揉着睡眼,跟在马富身后,来到上房,见师父立在屋檐下一动不动,问道:“师父,你站在这作甚。” 马富忙上前搀着师父:“师父,徒儿扶您回房。” “哎呦,疼死我了……”普慈倒吸一口凉气,哀嚎道:“快,将为师架回房躺下。” 马康见师父喊疼,不明就里,上前同马富架起师父,往房里回。 进了房,将普慈放到床上,马家兄弟才看到师父已滑落至脚踝的裤子上沾满了血,裆部血肉模糊。 “哎呀!师父,您受伤了。”马康惊叫道。 马富忙去找了帕巾,用帕巾去捂普慈的伤口,疼的屈开双腿的普慈大叫道:“蠢货,放开……” 被师父这一吼,吓得马富忙缩回了手,手足无措地看着师父裆站流血不止,却帮不上忙。 马康凑近一看,叫道:“师父,蛋没了,是不是掉在那檐下了,我去寻了来……”没等普慈开口,马康便从桌上点了火捻子奔出房去。 “马富,快将那壁柜里的金创药与迷醉散拿来给为师止痛……”普慈痛的抓心挠肝,倒在床上,冷汗直流。 “是,师父。”马富忙去寻药。 “师父,只找到一只……”马康在门外嚷道。 待马富找来药,按师父说的,先在伤口上撒上迷醉散,隔了片刻,再撒上金创药。 迷醉散暂时止住了伤口的疼痛,普慈长吁一口气,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 马康用一片梧桐叶托了普慈的蛋,急急进房来,向瘫在床上的普慈道:“师父,只找到一个蛋,还有一个怎么找都没找到,不会就这一会功夫,让老鼠拖走了吧?” 普慈虚弱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马康手里梧桐叶上沾着血的蛋丸,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普慈这一嚎哭,将马富马康吓得目瞪口呆,惊慌失措地缩立一旁。 “我这几十年的修为,全毁于一旦了……”上次失了一蛋,还能与周吴氏行房事,如今两蛋全无,大概是再无福消受女人了。 “师父,是毁于两旦……”马康嘴快,在一旁补充道。 普慈瞬间心灰意冷,顿觉人生无趣,死的心都有。 第243章 姑奶奶逼宫 “凤管事早。”正去往十澜轩的程妈向迎面走来的凤朝鸣打招呼。 “程妈早。”凤朝鸣笑着回应。 “今儿个看凤管事的气色甚好,定是昨晚睡得好。”程妈是山庄的老人了,总是慈眉善目,笑眯眯地停下身观望凤管事的脸色。 “确实,昨晚睡得很好。来山庄也数十日了,总算有些头绪了。实话说,比打理厂子繁琐多了,我宁愿回厂里帮忙。”凤朝鸣也停下脚步来,苦笑中略带抱怨。 “慢慢就习惯了,以后你做了山庄的管家,可要关照关照老婆子。”程妈奉承道。 “看程妈您说的,我哪做的了管家,我也只是回来插个忙,等钱管家忙完,我自是还要离开的。”凤朝鸣黯淡下来的表情,程妈看在眼里。 “哎呀,凤管事做事得力,老爷自是舍不得放你离开的。” “无所谓了,我们身为下人,一切听主子的吩咐,尽力做好份内事,其他的就不想了。”凤朝鸣感慨道:“程妈,您忙,我还有事,先去前头了……” “好的,凤管事注意休息,莫要太辛苦了。”程妈关心地望着凤管事有些垂头丧气的背影。 凤朝鸣才到山庄月余时间,便隔三差五被老爷责斥,看凤朝鸣颓丧的神情,整个山庄的人便都知道,凤管事又挨老爷的训了。 凤朝鸣刚到前院,就见守门小厮急急跑着来报:“凤管事,姑奶奶来了,在正厅等。” “哦,知道了。”凤朝鸣应和着往正厅去。 周家山庄的正厅首位上,坐着周老爷的亲姑姑,周老太爷唯一的妹妹。 这周家山庄的姑奶奶,父母老来得女,与周老太爷相差十几岁,从小得父母宠爱,兄长也将她当女儿般惯着。甚至,周家山庄的产业中,有一些还有着姑奶奶的股份。 这周家姑奶奶,就连周老爷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姑姑恭敬倍至。 凤朝鸣匆匆到的前厅,向首座上雍容华贵的周家姑奶奶行礼请安:“小的给姑奶奶请安!” “你是新来的?面生……”周家姑奶奶眼神冷凛,语调没有一丝感情,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道。 “回姑奶奶,小的凤朝鸣,是上个月从外县调回山庄管事的。”凤朝鸣恭敬地应答。 “怎不见钱管家?” “禀姑奶奶,钱管家另有要事要忙,现暂由小的代打理山庄事务。” “如此,你知道如何做了吗?”这周家姑奶奶,六十出头年纪,却保养的如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般,乌黑的头发不见一根白发,脸上虽有一些皱纹,但丝毫不影响她精明干练的风姿。 “是,您稍等片刻,小的即刻去请老爷来。”凤朝鸣退出正厅,急急往泰元馆去。 凤朝鸣向正在看账本的周老爷禀报:“禀老爷,姑奶奶来了,在正厅……” 周老爷放下手中的账本,捏了捏眉心,满面凝重,起身一言不发地出泰元馆往正厅去,凤朝鸣紧随其后。 到的正厅外,周老爷停下身,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换上笑脸,跨进正厅,唤道:“姑姑怎的来了?怎不提前送个信回来,我派马车去接您。” “呵……我提前写与你的信,怎不见你回复?”周家姑奶奶不悦地望着进厅来的周老爷。 “凤管事,你是怎么做事的?让姑奶奶干坐着,茶和点心也不知道端上来……”见姑奶奶手边的案几上,空空如也,周老爷勃然大怒,大声喝斥凤朝鸣。 凤朝鸣被周老爷这一吼,吓得直哆嗦,忙急步去侧门,吩咐丫鬟上茶上点心。 周老爷打着哈哈向周家姑奶奶请安:“鸿泰请姑姑安!” “周鸿泰,莫来这一套,我与你的信,你看了没有?”周家姑奶奶语气强硬,逼问周老爷。 周老爷在下首位坐了下来,侍茶丫鬟也端上茶来。周老爷伸手从丫鬟手中的茶盘里端起一杯茶,掀盖喝了一口,又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案几上,笑望着周家姑奶奶:“姑姑年纪不小了,脾气还是这般急躁。不好,要修身养性,才可驻颜体健。” 见侄儿与自己打太极,周家姑奶奶冷笑一声,对身后的贴身丫鬟及周家的伺茶丫鬟和凤朝鸣道:“你等退下……” “是……”下人纷纷退到厅外。 “周鸿泰,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说,可赞同我的提议?”周家姑奶奶直视下首座的周老爷,问。 “呵呵……姑姑,您要将一个外姓人来继承周家山庄,您觉得合适吗?”周老爷悠悠道。 “策儿过继到你名下,改姓周,怎得就成了外姓人了?他还姓周……” “不,姑姑,周家山庄,要的是纯正的周家血脉。”周老爷断然拒绝。 “呵……我也希望是周家纯正血脉传承周家山庄。可是,你膝下至今无出……” “姑姑,您莫要忘了,周家还有萧景。”周老爷沉下脸来,迎视上首座的周家姑奶奶。 “萧景,你找了三十余年,如他还……”周家姑奶奶欲言又止,停顿后,又接着道:“如你能找到萧景,早就该找到了。如今,山庄里养了几房姨太太,却依然无一所出,你总要为将来谁来继承周家山庄早做准备吧?” “姑姑,您今年几岁?”周老爷反问。 “我比你大六岁。”周家姑奶奶答道,不解地望着周老爷。 “呵呵……姑姑,您年龄比侄儿大,理应在家含饴弄孙,何苦操侄儿的心。”周老爷说的委婉,但话意却是对姑姑的不满。 “我也是周家的一份子,再说,周家产业我也有股份,我能不操这份心?”说到底,周家姑奶奶还要在为自己的益利忧心。 “如姑姑忧心您的股份,您大可将股份折现,鸿泰加一倍回收姑姑在周家产业中的股份。”周老爷不亢不卑地道。 “你……这是油盐不进了?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念及姑侄之情了。”周家姑奶奶冷下脸来,从袖袋里拿出一张信笺,展开念道:“吾女念娇:今为父特留此书为证,日后如周家山庄子嗣不继,可在你门下挑一聪慧孙辈,过继到周家山庄,改姓归宗,继承周家产业。如周家当家人不肯照吾意行事,可削去其当家人的资格,由吾女念娇执掌周家山庄,任何周家后辈不可违意。汝父:周秀朔亲书。” 第244章 细思极恐 听姑姑念出手中信笺中的内容,周老爷锁起眉,问道:“你这份所谓的授意书,是何时得到的。” “你爷爷临终前立下的。”周家姑奶奶略带得意地道。 “想当年爷爷卧病在床两年有余,脑子也逐日糊涂,以致后来混沌的连人都不认得。您说他在临终前给您写下这么一份授意书,是不是无稽之谈?”周老爷眼里寒冰聚起,这个姑姑,是来争取周家山庄的。 “人死之前,定会回光返照,那时格外的清醒。你爷爷为防日后山庄子嗣不继,所以才出此良策,立下这份授意书。”周家姑奶奶将授意书摊开举在手上,向侄儿展示授意书上自己已故父亲的亲手笔迹,和名字与印章的落款。 周老爷望着姑姑手上爷爷的亲笔授意书,陷入沉思中。 “我所提意,也是为周家山庄全局着想。萧景三十余年没有音信。听说你身体也不好,多房姨太太宛如空置,如不早些立继承人,万一哪日有什么变故,这周家山庄便前途未卜了。”周家姑奶奶秉着为周家山庄着想,让周老爷无从反驳。 “这么看来,周家山庄还得靠姑姑的孙儿来拯救了?”周老爷挑了挑眉,道:“萧景已有消息,我已着钱管家全力去寻探,萧景回山庄只是时日问题。” “呵……你如此有把握能寻回萧景?” “自然,萧景还活着,自然就能寻回。” “所以你换了新管事,让钱管家专去寻萧景。” “是的,钱管家前几月已见过萧景。”周老爷提到儿子,嘴角泛起微笑来。 “钱管家既然已见到萧景了,为何不将萧景带回山庄?”周家姑奶奶始终不信,周老爷唯一的儿子萧景还尚在人世。 “萧景回山庄是迟早的事。” “迟早?最早是什么时候?最迟又是什么时候?如果等到你我都垂垂迟暮了,他还未归来,届时山庄将如何运作。”周家姑奶奶咄咄逼人地盯着周老爷:“既然你说着了钱管家去找寻萧景,那么,我也有个两全的办法。” “您说。” “我不反对你继续寻找萧景,然,亦可做两手准备。等过了今年,我便将我的孙儿策送来山庄,让他先在山庄学着。即使今后萧景回归,策儿也能给萧景做个得力的帮手,你觉得如何?”周家姑奶奶一副不容商议的口吻,强硬地直视周老爷。 周老爷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苦笑道:“姑姑如此操心周家山庄的未来,侄儿还能说什么呢,一切听姑姑的便是。” “好,就这样定下来。我也要回去了,你留步勿送。”周家姑奶奶见事已说妥,也不再多留,起身昂首,从周老爷面前目不斜视地往厅门去。 “恭送姑姑……”周老爷站起身,拱手恭送周家姑奶奶。 望着姑姑那副盛气凌人的霸道神态,周老爷沉下脸,冷哼一声,愤然转身,从厅侧门出去回泰元馆。 钱满粮从老仓房里回管家房,直觉心神俱疲,也不上床,倒在打坐榻上,沉沉睡去。 醒来后,已是巳时中。钱满粮沐浴更衣后,去往泰元馆回禀周老爷。 到的周老爷的书房,周老爷正面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老爷……”钱满粮见周老爷神态沉郁不悦,怯怯地喊道。 “满粮,刚才姑奶奶来山庄,意要将她的孙儿过继与我,以便日后承继周家山庄的产业。”周老爷看似语调平缓,实则眼里已是怒气堆聚。 钱满粮不敢接话,只是垂手在旁,静听周老爷接下去的话。 “我相信萧景会回来,即使萧景身子残坏,他也是我周鸿泰的儿子,周家山庄的继承人。日后周家山庄,再如何的不济,也不该落到她周念娇孙儿的头上。”周老爷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因用力过猛,而导致手背的青筋暴起。 可想而知,周老爷对姑姑周念娇的野心有多愤怒。 “老爷,满粮明日就出去寻萧景……”钱满粮知道周老爷的意思。 “不,萧景自是要寻。但,要做两手准备。”周老爷眯起眼,悠悠道:“周念娇手里有周祖授意她执撑山庄的授意书,虽说大可不必理会。但是,万一到了那天,她拿出周祖的授意书来混淆视听,也着实让人生烦。” “满粮明白,老爷。” “至于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如她周念娇安份,便也罢了;如若不然,哼!我周鸿泰,岂是任人摆布的……”周老爷冰冷的眼神里,见不着一丝对姑姑周念娇的亲情。 周老爷克制着盛怒的情绪,柔声问钱满粮:“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禀老爷,满粮昨日易容成冯隐凤,去到涵谷的幽虚宫,与那幽虚宫宫主的对话中探出,那幽虚宫宫主,也就是之前的九幽宫宫主,定是卫良年无疑。”钱满粮详细将在幽虚宫发生的事一一告知周老爷,并垂首懊恼道:“只可惜,满粮无能,又让此贼逃脱了。” “这不怪你,他是有备而逃。这么说,周老太爷收留了个飘灵宫走失的大徒弟?”周老爷沉思片刻,紧锁起眉:“如卫良年是灵冥老鬼的大徒弟,那么,当年强敌要犯我周家山庄,周老太爷听取了某个下人的建议,求助飘灵宫,才导致后来萧景被冥灵老鬼强行带走。这一系列所发生的事,莫非是被人早就算计好了?目的就是要谋夺周家山庄……” 被周老爷这一分析,钱满粮与周老爷自己,顿觉后脊背发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爷,如真象老爷所说,那不止是卫良年,就是飘灵宫的背后,还有更大的主使者。这个主使者,意在夺得周家山庄……”钱满粮道。 “对,这个最大的主使者,又会是谁呢?周凤仪?不像,她只是个有勇无谋被长辈们宠坏的女子。但,也不能确保她也是那主使者的一枚棋子。”周老爷见事情越来越复杂,细思极恐,心下也慌乱起来。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处处机关陷阱,自己还不自知。如今,自己与周家山庄在明处,那主使者在暗处,要如何谋划,才能让自己转劣势为优势…… 第245章 目的不纯 周不易有了丫鬟锦儿的主动献身,去周家山庄找卞翠兰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周老爷不明就里,以为周不易为了自己的仕途,就算屈意奉承,也定是与那新媳妇好了。 丫鬟锦儿自被县令周大人开了苞后,心下也着实得意。然这锦儿,也是个心有城府的女人。她对县令夫人嘘寒问暖,照顾有加,顿顿大鱼大肉好生伺候着。 另一个叫巧环的丫鬟,心眼实诚,见县令夫人顿顿荤腥,便好言相劝:“夫人,您吃些素菜解解腻。” “你怎得与我娘亲一般说话,我食荤不觉腻,何必再食素菜?再且说,我只喜食荤。”县令夫人并不领丫鬟巧环的好心,对巧环端上来的唯一一般素菜,筷子碰也不碰。 “夫人说的是,夫人在娘家是御史千金,现又是县令夫人,又不是吃不起荤菜。只有穷人,才喜食素。”锦儿满脸堆笑,忙将一块蹄膀肉夹到县令夫人的碗里。 “还是你知我意,我最喜吃猪蹄膀肉……”县令夫人见锦儿夹来蹄膀肉,瞬间眉开眼笑,大块朵颐起来。 县令夫人如此大吃大喝,身型愈见肥胖。巧环也替县令夫人着急,怕她如此滥吃下去,这县令夫人定会因过肥而早死。 巧环正想再规劝县令夫人几句,却被一旁的锦儿扯了扯巧环的衣袖,眼神示意巧环莫要再说了。 午饭后,伺候县令夫人睡下。巧环出了房,并关上房门,去到厨房,锦儿正在洗刷碗筷。 “刚才你为何不让我说话?”巧环问锦儿。 “巧环,我们只是个伺候主子的下人,只要主子喜欢,我们便不要多言。”锦儿边洗着碗筷边道。 “你看夫人,餐餐大鱼大肉,吃饱就睡,越来越肥胖。如长此下去,身体怎吃的消啊……”巧环忧心县令夫人的身体。 “莫要忘了,老爷吩咐过,夫人喜欢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让夫人往饱里吃。你莫要多事,做好份内之事便可。”锦儿提醒道。 “还有,锦儿,你昨儿个半夜,怎从老爷睡的厢房出来?”巧环好奇问。 “哦,老爷喝了酒,我去给老爷送茶的。” “这样啊,下次我去送吧,你多睡会。”巧环实诚,觉得自己也应该多做些事。 “不不不,你睡你的便是,老爷我来伺候,你不用管。”锦儿忙拒绝巧环的勤快。 “我们姐妹之间,总不能让你一个多做事……” “无妨,我夜里睡得轻,我伺候老爷便可。如你体恤我,你白日伺候夫人多些,我偷个懒,歇个觉。”锦儿分工。 “当然可以,你一会便歇觉去吧,厨房我来打扫。”巧环自是体恤锦儿,撸起袖子,便忙活起来。 普慈伤的重,见半生修为尽失,顿觉心灰意冷,躺在床上,半是养伤,半是追忆往昔采花时的“雄姿状举”。 如今落的这般下场,普慈越想越觉生无可恋,竟伤心地不吃不喝起来。 马富见师父肥圆的肚子渐渐瘪塌了下去,焦急地直往师父嘴里灌肉汤。然普慈似心意已决,紧闭着嘴,就是不肯喝进一滴汤水。 “小康,这如何是好?”马富向马康求救。 “无妨,师父膘厚,饿几天清清肠道也好。”马康上前,翻起师父紧闭的眼睑看了看,又伸出四指,寻了师父的腕脉,有模有样地为师父诊起脉来。片刻后道:“脉象有力平缓,没事。” 马富看马康在师父身上东摸摸西搭搭,半信半疑地问:“你会诊脉?” “我自然会,师父都教我了。”马康随口应和。 “师父怎得没教我呢?”马富略觉失落。 马康别有深意地望了马富一眼,道:“我们兄弟俩,谁学会都一样。” “也是……”马富老实,马康怎么说就怎么是。 又过了三日,普慈饿得回过神来,胯下伤口依然疼痛,只能直挺挺躺在床上,呻吟着叫马富:“马富……” 进门来的却是马康,问师父:“怎了?师父。” 见是马康来问,普慈觉得奇怪,道:“怎得是你?” “为甚不能是我?”马康莫名其妙地回问师父。 “没甚,为师饿了,有甚吃的拿些来。”普慈饿了三日三夜,早已是前胸贴后背,这会问马康讨吃的。 “现在才到申时,酉时末才有晚饭吃。师父您就再忍忍吧。”马康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为师几日来滴水未进,此时饿的两眼发花,你去给为师先盛碗你们中午吃剩的饭菜来,让为师先垫垫饥。”普慈说到饭菜,越发觉得饿的发慌,语带央求地对马康道。 “师父,前几日喂你吃,咋就不肯吃呢?这会知道饿了,厨房里没有剩饭剩菜,只能等晚饭了。” “你……”见马康不肯动,普慈抬高声嚷道:“马富……马富……” “师父,您别嚷嚷,我哥去后山打柴了。您就再忍忍,等我哥回来生火做饭……” 普慈对马康毫无办法,只好问道:“没有剩饭剩菜,总有果品点心吧?快给为师拿些来。” “山庄要十五才会送点心果品来,今才十二,月初送上来的果品点心,早吃完了。”马康回道。 “院里什么吃的都没了?”普慈不甘心地吞了一口唾沫,追问。 “只有茶水能喝了……” “唉!天要绝我……”普慈绝望地闭上眼。 “师父莫要灰心,绝不了,再等几个时辰,就吃晚饭了。”马康倒了一杯茶,端到普慈床边,将普慈扶起,道:“师父,您先喝杯茶吧。” 今日普慈院的晚饭要比以往日早半个时辰。 马富将饭菜端到师父的床前,扶师父靠在床上,伺候师父吃饭。 望着狼吞虎咽猛扒饭的师父,马富忙端来茶,关心地:“师父,您慢点,别噎着……” 普慈吃饱饭,复又躺下,见马富低头收拾碗筷,良心发现般地对马富道:“马富,还是你孝顺……” “师父,徒儿孝顺你是应该的。”马富乖顺地应答。 普慈在床上躺了几日,早已睡饱,到子时还毫无睡意。正觉百无聊赖,却听窗外“沙沙”作响,普慈警觉,出声喝问:“何人在窗外?” 第246章 女仇家 “嘻嘻……”只听的窗外传出一阵阴森森的女人笑声,尖锐而充满嘲讽。 普慈再如何的胆大,这夜深人静时突然传来似鬼魂呻吟般的笑声,也着实惊的汗毛直竖。 “莫要装神弄鬼,老衲可不是被吓大的。”普慈身体无法动弹,只能靠喝斥来给自己壮胆助威。 只听的“啪”的一声,从窗外冲破窗纸射进来一把飞镖,直直地钉在普慈张开的两腿间下的床板上,飞镖上扎着一张纸。 普慈大惊,忙用双肘撑起上身,发力一缩,坐了起来。这一坐,重心往下压,腿根处的伤口又碰到床板,顿时疼的“哎呦”哀嚎出声。 此时,窗外却没了动静,一阵夜风吹来,那被扎破的窗纸,在风里“沙沙”作响。 普慈将身子后仰了仰,调整了下姿势,伸手去够那钉在床板上的飞镖,却怎么也够不着。只好躺下身来,将身子横躺着往飞镖处挪移,够着飞镖后,拔下飞镖,拿了镖上的纸展开。 只见那纸上,用朱砂写了一个血淋淋的死字,惊的普慈手一挥,薄纸在空中翻转了个跟头,轻轻落在普慈的胸口上。 此时普慈也害怕起来,是谁想要自己的性命? “马康……马康……”普慈高声唤道。 过了好一会,马富急急跑来,推门而入,到的师父床前,睡眼惺忪地问:“师父,您有何吩咐?” “马康呢?”普慈满脸急切,眼里全是惊慌之色。 “叫不醒他……” “去,用水泼醒他,叫他速来我房里。”普慈催促道。 “是,师父。”马富领命,急急跑回下人房,推着沉睡的马康的手臂唤马康:“小康,快醒醒,师父叫你去……” 马康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小康,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泼水了。”马富着急,见喊不醒马康,就要照师父说的,用水泼醒马康。 马康熟睡中,根本听不见马富的话。 马富无奈,从桌上拿了茶壶,对着马康的头就浇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水,将马康浇的一个激灵,顿时醒来,翻身坐起。见马富手上提着茶壶,不满地斥责道:“哥,你浇我作甚?” “师父叫你去……” “这个老和尚,这几天是睡饱了,夜里不睡,就来折腾我。”马康虽不满,但还是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下了床,一脸不悦地随了马富去师父的房里。 “师父……”马康不情愿地站在普慈床前,叫道。 “马康马富,从现在起,你们搬到为师的房里来同住。”普慈自觉疗伤期间,自己需要马家兄弟的贴身保护,哪怕是这马家兄弟武功薄弱,但师徒三靠在一起,总是有个帮手。 “甚?搬来与您同住?”马康听师父这一说,顿时彻底没了睡意,惊诧地问,马富也表情惊诧地望着师父。 “对,现在就住在为师的房里。”普慈仰起头,四下看了看,道:“你们就在为师的床前打地铺睡。” “睡这地上?”马康不敢相信,断然拒绝:“好好的有床不睡,让我们睡地上,不睡。” “你……”普慈想发火,又怕马康反逆,压了压火气,柔声道:“那就将禅房的禅榻抬了来,放在这床前。你们睡禅榻,总可以了吧?” “师父,您这又是要做甚?半夜三更折腾徒儿们。”马康着实不解。 “有人要杀为师。”普慈也不想隐瞒,如实说出。 “甚?有人要杀您?”马康和马富不置信地异口同声盯着床上的普慈。 “你们看……”普慈将那张写有“死”字的纸和飞镖,递给马康。 马康接过师父手上的纸和飞镖,马富也凑了上来。马康将手中的纸展开来看,顿时吓得一个哆嗦,飞镖与纸便滑入在地上。那张纸,却在要贴近地面的时候,又飘拐进了普慈的床底下。 “师……师父,您仇家寻来了……”马康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要说仇家,基本都被为师杀了。为师刚才也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个女仇家了……”普慈纳闷。 “女……女仇家?师父,这女仇家,是不是你杀了她们的男人,然后她们找您报仇来了?”马康猜测道。 “不可能,她们怎知是为师杀的她们的男人。” “那……那怎么解释呢?”马富插话。 “前日为师受伤,定是今夜这个女人所为。那夜为师出恭时,恍惚见一白影从院里飘过。后来,这女人飞镖伤为师,为师父见有白凌从院墙上拖出去。”普慈回忆受伤那夜看到的。 “师父,您当时为啥不追上去看个究竟。以师父的身手,也定能擒了那女人问个究竟。”马康惋惜道。 “为师也想擒了那女贼人,可惜为师胯下受伤,钻心般疼,哪还能运功追贼。”普慈白了一眼马康,说到疼,顿觉胯下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唉!可惜了。”马康叹了一声,满脸的可惜之色。 “之所以让你平时用功习武,才不至于现在连为师都保护不了。”普慈话锋一转,责怪起马康来。 马康却是口舌伶俐,想也没想,回呛师父:“师父,您武功这么高,还不是被人伤了……” “你……那是为师没有防备。”被马康一呛,普慈心里来了气,喝道:“这半夜三更,为师叫你来是来训斥为师的吗?” “师父,徒儿怎敢。”见普慈发怒,马康也不敢再多言,唯唯诺诺地缩了颈,便不再出声。 “还不去将禅榻抬了进来?在我伤好前,你二人就睡在为师的床前。” “哦……”马康心里虽不满,但也只能照师父说的去做。 马富听话,忙率先去往禅房,马康随后跟上。兄弟二人抬了禅榻放到普慈的床前。 马康睡意又起,打了个哈欠,躺倒在禅榻上,一会便睡着了。 普慈望着睡得没心没肺的马康,唉了口气,对马富道:“马富,门都上好栓了吧?” “上好栓了,师父。”马富恭敬回应。 “为师已不指望马康守着了,你辛苦些,莫要睡着了,替为师看着点,要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喊为师。为师困倦了,先睡会。”普慈交代马富。 “是,师父,你放心睡吧,要是那女仇家再来,我就喊醒您……” 第247章 游颜园 颜如龙的大赌馆隆重地开业了,顶着颜家大公子的名号,又开设了焦县、乃至周边县城的赌馆都无法比及的第一大赌馆,赌徒们都带着猎奇的心情,蜂涌到颜如龙的龙腾赌馆。 颜如龙大气,赌馆开业的前六日,赌馆不收赌客们的台资,并且有偿供应三餐和一顿夜宵。 龙腾赌馆,在赌业界立刻名声远扬,一传十,十传百,外县的赌客也都涌入焦县,往龙腾赌馆去。 颜如龙也确实是个很有经营头脑的人,虽前六日不抽桌资,但光供应的饭食,就让龙腾赌馆大挣了一笔。沾了龙腾赌馆的光,焦县的客栈,酒楼也都住满了四面八方来的赌客,就连周家和贺家的银庄,前来兑换银票或存银取银的人,也都络绎不绝。 最得利的还是颜家的地下钱庄,放贷与那些输了银子的赌徒,利银上就狠狠赚了一笔。 颜如龙满面红光地站在龙腾赌场的二楼,望着一楼大厅,每张赌桌旁,赌客都围的水泄不通,二楼两百余间包房,也无一空房。如此盛景,喜的颜如龙眉开眼笑。 颜书齐接到曾管家送上来的颜家地下钱庄这几日的账本,边翻看边频频点头,脸上掩饰不住喜悦的神色。 当初儿子颜如龙回来与自己商量,想要开设一个焦县最大的赌馆,颜书齐第一反应是不赞成。 然而,经过颜如龙一笔一笔地计算开设赌馆对颜家的好处,颜书齐也慢慢心动了,但还是担忧,问颜如龙:“龙儿,虽说开设赌馆能一本万利,银子来的快。但是,赌馆本就是官家说查就查,说关就关的,我们颜家虽富有,可就吃亏在官道没人,腰杆始终硬不起来。” “父亲,孩儿之所以敢开一个焦县最大的赌馆,官家里自是有人的了。”颜如龙得意地回道。 “哦……龙儿,你所指的是何人?”颜书齐大为好奇,自己经商有道,却没有笼络官家的手段,以至于有不少时候吃了暗亏。 “父亲,他就是如今的县令周大人……” “甚?周大人,他可是周家山庄周鸿泰的侄儿。周鸿泰害我儿失了一眼,我儿怎敢与虎谋皮?”未等颜如龙说完,颜书齐便惊的面色泛白,打断儿子的话。 “父亲莫慌,孩儿失了一眼,也着实怪孩儿行事鲁莽,周老爷未要了孩儿的性命,已是周老爷仁慈了。今孩儿与那周大人打好了关系,孩儿将赌馆的四成股份相送给周大人,周大人也已应允孩儿,做孩儿赌馆最大的靠山。并且,原本孩儿只想开个小赌馆玩玩,然周大人建议的孩儿,要做就做焦县最大的赌馆。”颜如龙将与周不易的交易,和盘说与父亲听。 颜书齐听了儿子的计划,沉思片刻,悠悠道:“虽说此赌馆可开,然,你与周大人之间的交易,也只是口头协议,并非是万全之计。” “孩儿明白,孩儿五姨娘的女儿如画,已到了出阁的年纪。父亲,我们何不将如画许配与周大人,如此颜周联姻,不就捆绑在一起了么?”颜如龙早有谋算。 “这……如画……”颜如画是颜书齐五姨太所生,颜书齐的幺女,自小乖巧温顺,深的颜书齐的喜爱。听颜如龙要将爱女嫁与周不易,颜书齐却不舍得了,犹豫不决。 “父亲,孩儿也是为如画妹妹好。您想,她本就是庶出,身份自没有妹妹如意嫡出的尊贵。如周大人愿娶如画,如画便可一嫁登顶,成了县令的家眷。” “可是,让如画去给周大人作妾,为父不舍得,你五姨娘是更不肯了。她总说自己命苦,做了小,断不肯让女儿也做小……” 听父亲这一说,颜如龙沉默了片刻,道:“父亲,颜周两家联姻的事暂且放放,孩儿先将赌场开起来,请父亲大力支持孩儿。” 颜如龙是嫡长子,既然上进想干一番大事,颜书齐没有不支持的道理。于是,在父亲鼎力的支持下,颜如龙的龙腾赌馆,便大张旗鼓地办了起来。 龙腾赌馆开业半个月后,颜如龙亲自到衙门登门拜谢周不易。 周不易在县衙内府的茶房接待的颜如龙,待摒退伺茶丫鬟和俞师爷,周不易望着春风满面的颜如龙:“颜公子,恭喜你了,终是将焦县第一大赌馆开起来了。” 颜如龙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要,双手奉上,放到周不易手边的案几上,轻声道:“承蒙大人支持,今日特来感谢大人。” “看来赌馆生意不错。”见颜如龙出手如此大方,周不易心下大喜,却故作风轻云淡,面色平静,笑盈盈地。 “托大人的福,赌馆生意日日爆满,着实是好。”颜如龙如实道:“大人,您今日可有空闲?” “做甚?” “如龙想请大人赏脸去我颜家的颜园游玩。” “颜家的颜园,本县可是早有耳闻,传言说颜园内,全是按宫里的后花园样式打造的,非常之美丽壮观。”周不易似对颜园很感兴趣。 “虽传言夸大其词,但我们颜家的颜园,在焦县、乃至整个贡省,应该是唯一无二的吧。”颜如龙自豪地道。 “那今儿个本县非得去欣赏欣赏颜公子家的颜园了,走,这就去。”周不易站起身来,手很自然地拿起案几上的银票,装进袖袋里。 颜如龙见请动了周县令,大喜,忙起身,躬身请周大人先行,自己紧随其后,向衙门外去。 二人上了颜家马车,有说有笑地往颜家的颜园去。 一柱香后,马车停在颜园大门外,车夫忙下车放上马凳,颜如龙赶紧下的马车来,伸手扶周县令下车。 守园门的小厮见大公子来了,急急开了大门,立在门外躬身等颜如龙与周不易进园。 颜家的颜园,果真名不虚传,虽无人见过宫里的后花园,但颜园内的造型,与一般的大园不同,着实透着一股宫家的气派。 见颜园内假山荷池一应俱全,楼台亭阁雕梁画栋,真可谓是十步一景百步一绝,周不易赞叹不已。 正当二人游兴正浓时,却听的园内琴声忽起,琴音优美,宛如仙家乐声。 第248章 颜、周定下婚约 “咦,这园中是何人能弹奏出这般的美乐?”周不易虽不识音律,但也觉这琴声悠扬美妙,甚是好听。 “大人见笑了,弹琴人是在下的小妹,她时常来园内荷花池畔的荷仙居抚琴。”颜如龙答道。 “看来令妹是个才艺双全的女子,能弹出如此的仙乐。”周不易不吝夸赞之词。 “大人谬赞了,走,在下同大人往荷仙居看看荷花,听听小妹的琴声。” “不会打扰到令妹吧?” “不会……” 颜如龙在周不易身侧引路,往百米外的荷仙居去。 到的荷仙居的亭阁外,亭内的琴声也更听的清楚了,只见亭内坐着一身着湖蓝色衣裙的妙龄女子,正在专心抚琴。 光这一人一琴、一亭一池荷的景,就让人觉得如身置瑶池仙境般,加之珠入玉盘的琴声,周不易禁不住停下脚步,痴痴看的醉了。 颜如龙见周大人入了迷,也不出声,静静陪在一旁。 待一曲弹毕,抚琴女子从琴弦上收回纤纤玉指。颜如龙唤道:“如画,过来见过周大人。” 那叫颜如画的抚琴女子,忙站起身来,转身望向走进亭内来的兄长和周县令,盈盈一礼,樱唇轻启,气如莺啼般道:“如画见过周大人,请周大人万安。请兄长安……” 却说这颜如画,虽没有颜如意那般的绝色,但也长的清纯可人,眼如秋水,鼻若琼瑶,红唇皓齿,发鬓如云,也是妥妥的美人胚子。 要说卞翠兰的美是风情万种,那颜如画的美便如瑶池不染凡尘的仙子。望着颜如画,周不易竟看的呆住了。 见周大人没有出声,颜如画偷眼望去,看周大人望着自己发呆,颜如画羞的脸泛红霞,忙抬起衣袖,半掩了面。 “咳咳……颜小姐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本县着实是恍惚了,让颜小姐见笑了。”见颜如画抬袖掩面,周不易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道。 “舍妹久居深阁,生性害羞,周大人勿怪。如画,你下去吧。”颜如龙体贴地着妹妹退下。 “如画先行告退。”颜如画屈膝告退。 目送飘然离去的颜如画,周不易心里生出一丝惆怅来,自语道:“仙女也不过如此,何时还能再见……” 颜如龙将周不易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悠悠道:“舍妹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只是舍妹眼高,一般人家入不了眼。加之在下父亲偏爱这个幺女,视若掌上明珠,在下着实为舍妹的终身大事着急。” “凡夫俗子怎配得上令妹。”周不易轻叹一声。 “如若早些与大人相交,舍妹定愿嫁与大人,整个焦县,也唯有大人能让舍妹折服,可惜……”颜如龙也轻叹一声。 “可惜甚?”周不易不解。 “可惜大人已娶了御史千金,舍妹便无这福气了。”颜如龙回道。 “这……”想到家里那肥丑的夫人,周不易一股嫌恶之意涌上心头,沉思片刻,表情诚恳地望向颜如龙:“如你将令妹许配与本县,本县定让颜小姐坐正妻之位。” “那御史千金何去何从?”颜如龙见周不易对自己的妹妹动了心,心下狂喜,却不露声色,反问周不易如何安置现今的县令夫人。 “给本县半年时间,本县定能将颜小姐扶正。”周不易许诺。 “如此甚好,在下这就为舍妹选了良人,半年后盼等大人上门来迎娶舍妹。”颜如龙对周不易深作一揖,以表诚意。 “一言为定。”周不易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颜如龙,道:“交与令妹,权当今日定情信物,半年后,本县定来迎娶颜小姐。” 颜周两家联姻,已成定局。 颜如龙陪周不易逛完颜园,亲自将周不易送回衙门,便匆匆回了颜府,往五姨娘的居室去。 “五姨娘……”颜如龙还未进厅,便欢欣雀跃地高声嚷道。 “呀,大公子来了,快请坐,看茶。”颜书齐的五姨太在后室听的颜如龙的喊声,忙在丫鬟的搀扶下急急出到前厅,满脸堆笑地招呼颜如龙。 “五姨娘,大喜。”颜如龙大剌剌地在下首位坐了下来。 五姨娘也陪着在颜如龙一侧的椅上入座,往颜如龙身侧凑近些,期待地问:“事情妥了?” “妥了。”在领周县令游颜园前几日,颜如龙便亲自到的五姨娘房里,与五姨娘商量将妹妹如画许配给周县令一事。 五姨娘一听立即不乐意了,鼻头一酸,落下几滴泪来,凄凄道:“我已做了老爷的妾,无论如何,我也不让如画步我的后尘。” “五姨娘先莫要哭,听我说与你听,你再做定夺。”颜如龙忙安慰五姨娘。 “总之,要让如画做小,我是万万不允的。”五姨娘坚持自己的立场。 “五姨娘,如画是我的亲妹妹,更是父亲与您的掌上明珠,我怎舍得让如画去做人妾室。再说了,我们颜家,家大业大,哪怕如画一辈子不嫁人,我也定让妹妹过的富足。” 见颜如龙如此保证,五姨娘抹了把泪,道:“那周大人已是有正妻的人,你如何让如画不为妾?” “五姨娘,您有所不知。那县令夫人,肥胖不堪。那日周大人大婚,都没让县令夫人出来敬宾客酒,可想而知,周大人对这个新夫人,并不待见。” “再如何的不待见,她也是县令夫人。再说了,这县令夫人,可是御史千金,周大人怎敢得罪?”五姨太有先见之明。 “五姨娘,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总之,我保证,让如画坐上周县令的正妻之位。”颜如龙似胸有成竹,道:“五姨娘,如周大人能给如画正妻之位,您可愿意将如画许配给周大人?” “那是自然愿意的了,如周大人肯娶如画为正妻,如画便是县令夫人,如此殊荣,我怎能不愿意。”五姨娘若能将女儿嫁与周县令,那就等于自己在颜家、在世人面前,身份尊贵了许多,她自然是十万分愿意的。 见五姨娘应允了,颜如龙便将要邀周县令游颜园的计划说与五姨娘听,并交待五姨娘,自己与周县令游颜园那日,让如画上荷仙居抚琴。 于是,便有了周不易与颜如画颜园邂逅一见钟情的际遇。 五姨娘听闻颜如龙说事已办妥了,顿时眉上眉梢,忙要颜如龙细细将经过说来自己听。 颜如龙将周县令许诺半年后来迎娶如画为正妻的事一一告知五姨娘,末了,从袖笼里拿出周县令给如画的定情信物,交与五姨娘。 五姨娘双手捧了周不易送与颜如画的玉佩,如捧了件稀世珍宝般,禁不住喜极而泣。 第249章 钱满粮被伏击 周老爷说当年强敌要犯周家山庄,周老太爷听取了某个下人的建议,求助飘灵宫,才导致后来萧景被冥灵老鬼强行带走。 钱满粮反复回想周老爷的这句话,那个给周老太爷建议的下人,又会是谁? 当年是自己的爷爷伺候的周老太爷,已隔了两代人,要再查询那个下人是谁,无疑于难上加难。然而,再远久、再难,也要尽力去查找线索。 钱满粮想到了一个周家山庄的老管事,名叫葛汝阳,是与自己爷爷同在周家山庄做事的。这个葛汝阳,比自己的父亲大了三十余岁,葛汝阳经历了周家山庄三代人的更换,算的上是周家山庄老仆中的老仆了。 葛汝阳因病向周老请辞,由儿子接回信县的老家养病养老。如葛汝阳还健在的话,也当是九十岁有余的耄耋之年了。 钱满粮从周家山庄的历代的花名册中找出葛汝阳在信县老家的地址,便骑了黑风马前往信县去。 信县离焦县百十余里,单程快马也要两个时辰左右。 钱满粮午时从周家山庄出发,出焦县,往信县奔去。 去往信县的途中,要经过一座山谷,虽是官道,但山谷内人迹罕至,如单独通行,再胆大的人,也会觉得山谷内静的让人心发慌。 钱满粮脑里想着事,根本没去在意这荒郊野岭的孤凉,只管加鞭往前奔去。 行到山谷中段,黑风马却突然嘶吼着急停下来,前蹄高高抬起。 钱满粮猝不及防,被黑风马抛落马背。本能的反应,钱满粮在将落地时,单掌击地,一个侧空翻,稳稳地站在地上。 正要细观前方是何故让黑风马受了惊,却见从空中洒下来一张网,向钱满粮的头顶上罩了下来。 还未等钱满粮反应过来,已经身入网中,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只见从官道边的小林中,出来六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哪条道上的好汉?求财我自会将我身上的银子奉上,先放我下来。”被吊在网中的钱满粮观察着六个蒙面黑衣人。 “钱管家,我们不求财,确切地说不求你的财。”为首的蒙面黑衣人道。 “哦?”钱满粮听出蒙面黑衣人的话意,笑问:“这么说,各位是求了别人的财,来索钱某的性命的?” “你明白就好。” “既然如此,可否请好汉告知,是何人要买钱某的性命?” “这我就不便透露了。” “我已是你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还有何不便透露的?死也让我死个明白,莫让我做个糊涂鬼。”钱满粮面不改色,笑眯眯地望着那为首的蒙面黑衣人。 “你挡了谁的路,那就是谁要买你的命。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下到阴曹地府,万不可说是我们要杀你,我们只是收银子办事,你要告就告你的仇家吧。”为首的蒙面黑衣人说完,便向吊在网里的钱满粮逼近。 “我自问没有挡谁的道,各位莫非是找错人了?”钱满粮道。 “你可是姓钱,名满粮,周家山庄的管家?”被钱满粮这一说,那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停下身来,问钱满粮。 “正是。”钱满粮答道。 “那就错不了了,放心吧,我定一刀解决,你不会有太多痛苦,上路吧。”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抽出背上的钢刀,逼近钱满粮,刀尖对准钱满粮的心窝,就要捅上去。 却听的“啪”的一声,网住钱满粮的网绳,如飞絮般在空中炸开,钱满粮从碎网里飞跃而出,挥掌劈向为首蒙面黑衣人的手腕。 见钱满粮破网而出,惊的蒙面黑衣人们纷纷后撤。为首的见钱满粮挥掌劈来,也急缩腕后撤,生硬地避开钱满粮的掌风。 “雇主说你武功不错,想不到你比她说的还要厉害。”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 “承让,如你所说,我与你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如你将你的雇主是谁告知与我。你们网我之事,便可不了了之。”钱满粮脑里筛选了一遍,也想不出谁要自己的性命。 “我们既然受雇于人,就要遵守规矩,怎可出卖雇主。”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招呼另外五人,“呼啦”将钱满粮围了起来。 “呵呵……杀人求财,还讲甚规矩,你们自身难保,还要袒护你们的雇主?”钱满粮不屑地笑道。 “哼!莫要说大话,招式上见真章。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喝道。 顿时,六个蒙面黑衣人抽出钢刀,合围向圈中的钱满粮攻去。 钱满粮脚尖点地,提气跃起丈余高,抬脚向为首的蒙面黑衣人面门踢去。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见钱满粮踢来,忙挥刀砍向钱满粮的脚踝。 钱满粮收腿,一个前空翻,落在为首蒙面黑衣人的身后,抬掌向其后背心拍去。 见同伙有险,另五个蒙面黑衣人忙跃身挥刀向钱满粮扫来。 钱满粮一个后下腰,躲过五人砍来的钢刀,抬脚一个扫踢,攻向五个蒙面黑衣人的下盘,顿时,那五个刚落地还未站稳的蒙面黑衣人,被钱满粮强劲的扫膛腿踢翻在地,滚到一边。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见另五人被踢翻,忙回身举刀,向钱满粮的头顶劈去。 钱满粮冷笑一声,一招恶鹰啄食,抓向为首蒙面黑衣人的手腕,只听的“哐当”一声,为首蒙面黑衣人手上的钢刀,便落在地上。紧接着,为首蒙面黑衣人“哎呦”惨叫出声,手腕骨便在钱满粮的鹰爪功下被捏的粉碎。 擒贼先擒王,另五个蒙面黑衣人见同伙的腕骨被钱满粮生生捏碎,顿时骇的面色都白了,下意识往后挪缩着身子。 钱满粮放开抓着为首蒙面黑衣人手腕的手,冷冷道:“我不想大开杀戒,尔等只要将所受雇主的姓名告知与我,我便放了尔等。如若不然,休怪我斩尽杀绝。” 见钱满粮武功如此之高,合自己六人之力,都不是钱满粮的对手。当时受雇时,雇主并没有告知自己实情,如告知自己钱满粮武功高强,自己六人也不会不知死活接这笔生意。既然雇主有意让自己六人送死,也就休怪自己坏了规矩。 为首蒙面黑衣人细细衡量后,望着钱满粮道:“如我说出了雇主的名字,你是否遵守信诺,放我们走……” 第250章 拜访葛汝阳 见蒙面黑衣人松口,钱满粮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六人,轻笑:“你等对于我来说,毫无威胁,我只想知道是何人要取我性命。你等说出受雇与何人,我便放你们走,绝不食言。” 为首蒙面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回道:“我们的雇主姓周名念娇。” “周念娇?”钱满粮心下惊诧莫名,自己与周家姑奶奶,从未有过利益冲突,她为何要买凶取自己性命。 正当钱满粮百思不得其解发怔的时候,那六个黑衣人相视暗示后,齐齐向钱满粮发出飞镖,每支镖都攻向钱满粮的要害。 钱满粮虽想事情想到走神,但习武之人的本能警惕性还是时刻保持的。 见六支飞镖向自己射来,钱满粮平地腾起丈余高,怒从心头起,喝斥道:“鼠辈,自找死路。” 一招瑶指摘叶,将其中五人的喉骨生生捏碎,又一掌拍向为首蒙面黑衣人的天灵盖,使出摄魂术。 片刻,那为首蒙面黑衣人,便失了心智,双眼木讷,向钱满粮直直跪了下来,恭敬地道:“主人,奴仆听主人使唤。” “你是受何人所雇?”见六个黑衣人在钱满粮答应放其活命后,还拼死要置自己于死地。钱满粮特留下一个活口,确定要杀自己的人是不是周念娇。 “回主人,奴仆受雇曲府的老太太周念娇。”被摄了心智的蒙面黑衣人,机械地答道。 钱满粮得到了确定答案,蹙起眉一边抬手拍向蒙面黑衣人的前胸,一边自语:“周念娇,我只是一个管家,你何至于此?” 钱满粮将六具尸体尽数拖进路旁的山林中,掸了掸衣襟上的灰,上了黑风马,继续往信县去。 到的信县的葛村,钱满粮向村里人打听到葛汝阳还健在,又向葛庄村人要了葛汝阳家的位置。 很快,钱满粮便寻到葛汝阳家的院门口,将黑风马拴在院门外的枣树下,只身进了葛汝阳家的院子。 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院内却整理的很干净。一头叫驴正在卖力地拉着磨,磨石发出“沙沙”的磨擦声,几只鸡在墙根处的花树下刨土觅食。 “有人在家吗?”钱满粮站在院中向房内出声问道。 “何人在院中?”堂屋里的人边回应边出厅来。 出厅来的是位七旬清瘦老者,步伐矫健,目光有神。他站在厅门外望向院中的钱满粮,疑惑道:“后生,你找谁?” “晚辈见过前辈伯伯,我是从焦县的周家山庄来的,特来拜访葛汝阳老前辈。”钱满粮向老者作揖行礼。 “哦,周家山庄来的,你叫什么名字。”老者从厅门口迎了出来。 “回前辈,晚辈姓钱,名满粮。” “你是钱玉楠管家的后人吧?我父亲经常提到钱玉楠管家。” “钱玉楠是晚辈的祖父。”钱满粮微笑着回答老者的问话。 老者到的钱满粮面前,对钱满粮上下打量了一番,抚须道:“钱管家的孙儿,一表人才。来,屋里请。” “谢谢前辈谬赞,前辈,葛老前辈好吗?”钱满粮随在老者身后,往葛家的厅里去。 二人进了厅,各自在主次位上入座,老者亲自斟了一杯茶水,递与钱满粮,道:“我父亲身体大不如前了,往年每日还健步如飞地在院里晨走,今年腿脚似乎没那么利索了。” 钱满粮欠身双手接过老者递来的茶杯,恭敬地道:“葛老前辈今年要九十高寿了吧?” “我父亲已九十有二了。”老者面露骄傲之色。 “九十二还能晨走,着实是老神仙了。”钱满粮由衷羡慕,如自己的爷爷能有此高寿,那是多让子孙倍感好福气的事。 “现在还在屋后的菜地捉菜虫,让他多歇歇,他说筋骨要常动,才不会僵老。哈哈……老小孩,也就随了他,着家眷守在一边看护着便是。”老者说到自己的老父,一脸的欢悦之色。 “前辈可否领晚辈去陪葛老前辈捉菜虫?”钱满粮请示老者。 “你对捉菜虫也感兴趣?行,随我来,我父亲见到你,定会很开心。”老者边说边起身的,领了钱满粮往后院去。 钱满粮跟在老者身后,出了葛家后院门,便看到葛家十余家眷,围在菜地边,陪着菜地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捉菜虫。 老者笑着望向菜地中的老人,并对那十余家眷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退下。 十余家眷有序地从后院的后门回屋去,老者对钱满粮轻声道:“我就不陪你过去了,你帮我照看我父亲。” “多谢前辈。”钱满粮对老者深作一揖表示感谢。 待老者从后院回了屋,钱满粮笑着往菜地中的老人走去。 “这菜虫也叫肉芽虫,捉了喂鸡鸭,鸡鸭下蛋,又大又勤。所以,一举两得,灭了菜虫,又让鸡鸭饱腹一顿,何乐不为。”捉虫的老人便是葛汝阳,他将捉到的菜虫放进木盆里,边喋喋不休道。 钱满粮寻了一只大青虫,捉起递到葛汝阳面前,轻笑着柔声道:“葛爷爷,孙辈钱满特来看望您。” “呀!”葛汝阳望着钱满粮捏在指上的大青虫,满意地连忙将端在手里木盆递了过去接住:“快快……放木盆里,这只青虫是今天捉到的最大的青虫了,厉害厉害。” 葛汝阳开心地笑了起来,抬头望向钱满粮,正要夸赞,却觉这后生面熟,忙眯缝起眼,细瞧钱满粮,问道:“你这娃娃,莫非是从周家山庄来的?” “回葛爷爷,孙辈正是从周家山庄来的……” “哎呀,小少爷,您回来啦?一别多年,您已长大成人了,老奴见过小少爷。”还未等钱满粮说完,葛汝阳便惊讶地叫起来,忙放下手中的虫盆,就要给钱满粮行大礼。 “使不得,葛爷爷,孙辈不是小少爷,孙辈姓钱,名满粮,是钱玉楠的孙儿。孙辈拜见葛爷爷,请葛爷爷万安。”钱满粮深作一揖,恭敬地向葛汝阳请安。 “你是钱玉楠的孙儿?你怎得与周老太爷年轻时那般相像,如你不说你是钱玉楠的孙儿,我定会将你认作是周墨斋老太爷的孙儿……” 第251章 前尘往事 葛汝阳说完,拉了钱满粮的手,往屋里去:“走,屋里说话。” 九十二岁高龄的葛汝阳,慈眉善目,鹤发童颜,像极了戏台上的太上老君。 见葛汝阳健步直背,钱满粮心下着实是羡慕,赞叹道:“葛爷爷,您这身子骨,一般的年轻后生都不如您。” “哈哈……小鬼,这话老朽爱听,告诉你,我每日都练太极拳强身健体。”葛汝阳边拉了钱满粮往后院去边自得地哈哈大笑。 “孙辈要向葛爷爷看齐,修的童颜仙体。” 回到厅堂,葛家的妇人端上茶水点心后退去,葛汝阳往正厅与后院的隔门处唤道:“承德……” “父亲,承德在,父亲有何吩咐。”刚才领钱满粮去菜院的老者,正是葛汝阳的儿子葛承德,听父亲唤自己,忙从后院进了前厅,躬身等老父亲发话。 “去,上街打些好酒买些好菜,招待我故友的孙儿。”葛汝阳吩咐儿子葛承德。 “是,父亲。”葛承德领命,笑盈盈转身出厅去。 “葛爷爷,不用麻烦,家常便饭便可。”钱满粮不好意思,忙站起身要叫住葛承德。 “小鬼,你莫管,今日安心在此吃好住下,老朽要与你秉烛夜谈。”看来这葛汝阳,是个健谈之人。 葛家虽不是富贵人家,但家庭和睦,其乐融融。钱满粮置身在这么欢快的大家庭中,心里倍觉温暖。心想,如自己的爷爷与父母亲都在世,自也会如葛家这般三代同堂,温馨欢乐。 晚饭后,已是戌时,钱满粮听从葛汝阳安排,今晚与葛汝阳同住一间房。 农人家的居室,不大,葛汝阳令葛承德和孙儿,卸下一块门板,在自己的床边,临时搭了一张门板床给钱满粮睡。 “小鬼,今晚就委屈你睡这门板床,陪老朽夜谈。”葛汝阳笑道。 “葛爷爷,满粮能陪您这样的老神仙夜谈,是满粮的福气。”钱满粮打心底里对这个葛汝阳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好好好……只要你不嫌弃我这老东西就好。来,躺下说话。”葛汝阳在床上躺下,也招呼钱满粮躺着说话。 “是,葛爷爷。”钱满粮听话地在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躺下。 乡间的夏夜,也不炎热,心静自然凉,听着院外的虫鸣蛙声,钱满粮有种身置世外桃源般的错觉。 “时间过的真快呀,只觉一晃间,去的去,老的老,昨日似还在眼前。”葛汝阳喃喃道。 “记得老朽与你一般年纪的时候,周秀朔老祖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周祖虽是周家山庄的嫡长子,但他的生母去世的早,周祖的父亲,有三房姨太太,其中二房最有城府。” “二太太姓曲,单名姬。这二太太,天生媚骨,加之大奶奶已没,这曲姬,便媚惑周祖的父亲,想为自己的儿子周秀权,谋划周家山庄继承人的位置来。” “可怜周秀朔老祖,腹背受敌,空有个嫡长子的名谓。幸好周家的那帮长辈族人,都拥护周祖为周家山庄的继承人。”葛汝阳沉浸在前尘往事里,钱满粮不敢插话,静听葛汝阳继续往下说。 “那曲姬,想方设法要加害嫡长子,只有继承周家山庄的第一继承人没了,自己的儿子才有上位的机会。” “于是乎,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向周祖袭来。然,吉人自有天相,周祖每每逢凶化吉,都避过了曲姬的暗算。” “葛爷爷,那曲姬和她的儿子,后来怎样了?”钱满粮忍不住问道。 “周祖继位周家山庄掌权人后,并未报复曲姬母子,而是善待那母子二人,将那曲氏母子迁往江县的景轩居住,每年的生活开支全由山庄支付。”葛汝阳道。 “江县的景轩,是不是现在的曲府?”钱满粮去过曲府送银票,曲府虽历经三代,但曲府的日常开支,依然是由周家山庄给的。 “是的,曲姬母子搬去江县的景轩,便换了大门的牌匾,改名为曲府。之后,周祖病后,周墨斋老太爷接位。曲姬带了她的侄儿曲谨言,亲自到周家山庄,为侄儿曲谨言向周家姑奶奶周念娇提亲。” “周墨斋本无意将自己视若亲生女儿般的幺妹许配给曲姬的侄儿,无奈曲姬百般恳求。周墨斋老太爷只好借口让周念娇隔帘相亲,如相中了曲姬的侄儿,便同意这桩婚事。” “当时,周念娇十八芳龄,正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加之那曲谨言,着实长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帘后的周念娇顿时动了芳心,红着脸选定曲谨言为夫。” “周墨斋老太爷见妹妹同意了这桩婚事,便也不好阻挠。于是,周念娇嫁给了曲姬的侄儿,并与曲姬母子同住在曲府。周墨斋老太爷在位时,一切看来都平顺昌盛。直到有一日,周墨斋老太爷收到一封恐吓信。” “恐吓信上写明,要周家山庄交出周家七成的产业,如若不然,定要铲平周家山庄,屠尽周家山庄的活口。”葛汝阳说到这,语调沉重起来。 “葛爷爷,是何人这般大的口气?”钱满粮蹙起眉,急问。 “当时,周墨斋老太爷看了恐吓信,马上召集了山庄管家,也就是你爷爷钱玉楠,还有另几个管事共六人商议,并将恐吓信传与我们六人看,我看到那恐吓信上的落款名是‘无常索魂宫’。” “无常索魂宫?是江湖帮派吗?”钱满粮没听过这个门号的帮派。 “老朽非江湖人,自是不知道,山庄总护院任风行却惊的面色大变,颤声道:‘这无常索魂宫,可是邪派中的首派,他们的无常索魂术,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经任风行这一说,周墨斋老太爷顿时惊的不知所措,连连问我们六人:‘这如何是好?可有办法化解?’众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化解这场将要到来的灭顶之灾。” “这时,却听的有人说:‘老爷,我们去求助飘灵宫吧,以强胜强。’周墨斋老太爷见有人提议,忙问:‘飘灵宫又是何门何派?他能抵抗那个什么无常宫吗?’” “这时,任风行紧锁起眉头,道:‘以强制强,着实是权宜之计。但,又恐送走狼,又引来豹,如何是好?’” 听葛汝阳说到那个向周老太爷推荐飘灵宫的人,钱满粮心脏骤跳了几拍,却强压住急切想知道这人是谁的念头,静等葛汝阳揭开谜底。 第252章 获悉线索 “见任总护卫忧心,提出用飘灵宫制衡无常索魂宫的程大,却道:‘眼下也就这一个应急之策,再说了,只要给足飘灵宫银两,一次性买卖,又何来的引豹一说?据我所知,那飘灵宫宫主冥灵老鬼,比起无常索魂宫宫主阎无常来说,那是善了百倍……’” “这程大似对飘灵宫甚是了解,见众人无计可施,周墨斋老太爷对程大提出的雇强制强的提议,也就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采纳了程大的提议。” 至此,钱满粮终于知道,是谁向周老太爷推荐的飘灵宫。 葛汝阳继续往下讲:“于是,周墨斋老太爷将联络飘灵宫的事交由程大,程大也不负周老太爷的重托,找到了飘灵宫,并约好了周老太爷与那飘灵宫宫主冥灵老鬼的见面地点与时间。” “到了相约的那日,我与你的爷爷,陪同周老太爷前往江县漫山谷内的黎宫赴约。那冥灵老鬼只准周老太爷一人进去,我只好与你的爷爷在黎宫大门外等候。”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周墨斋老太爷笑容满面地出了黎宫大门来,心情似非常的愉悦。上了马车后,周老太爷悄声告知我与你的爷爷钱管家:‘事已谈妥,这什么老鬼的,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我日后将周家山庄的长房长孙送给他做徒弟。’” “我与你爷爷都觉这飘灵宫提出的条件太容易了,简直不敢相信。回山庄的路上,周老太爷很是开心,道:“如此,即解了山庄大难,又为将来的孙儿寻了个武功高强的师父,着实是因祸得福啊。’我与你爷爷却总觉这事不简单。” “后来,无常索魂宫没来侵犯周家山庄,那冥灵老鬼却在周家山庄长孙周萧景周岁时来到周家山庄,不顾周老爷与大奶奶的强烈反抗,强行将周家山庄的长孙掳走。为此,周墨斋老太爷一病不起,大奶奶秦湘朵思儿心切,郁郁而终。周老爷在与冥灵老鬼打斗时,被冥灵老鬼重伤,从此留下残疾,小少爷周萧景更是杳无音信。” 葛汝阳说的萧景被掳之事,钱满粮之前已从周老爷那得知:“葛爷爷,当年老太爷召集你们六人议事时,现在的老爷在场吗?” “周鸿泰老爷不在场,他与你的父亲钱忠,陪大奶奶还有你的母亲回江县娘家去了。事隔多年,老朽想起小少爷被冥灵老鬼掳走一事,心下总觉不安。如当初反对周老太爷求助飘灵宫,那么,小少爷也不会被掳走,老太爷与大少奶奶也定不会思忧过度而那么早就走了。”葛汝阳懊恼道。 “葛爷爷,在那样的危急情况下,老太爷大概只有这一种选择吧。”钱满粮宽慰葛汝阳。 “大概是吧,但是,有时老朽也会想,如果是周鸿泰老爷遇到同周墨斋老太爷这样的危急之事,周老爷会怎么做?”葛汝阳似对周鸿泰老爷很是欣赏。 “孙辈不知老爷会怎么做,孙辈却知自己该怎么做。”钱满粮答道,心里充满了杀意。 “为了这事,周墨斋老太爷临终时对周老爷说,以后子孙后代,经商的同时,一定要习武,才能护周家山庄周全。” “葛爷爷,您认同老太爷的话吗?”钱满粮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脱口而出,问葛汝阳。 “老朽可能平庸,老朽觉得,财富固然人人喜爱。然,家人无恙,聚堂和睦,也是凡人快乐之根本吧。你看老朽,一家十五口人,每日相伴,其乐融融,那是多少财富都换不来的……”葛汝阳毕竟年事已高,说多了,人渐渐疲倦,语速也慢了下来,到最后,成了轻喃呓语。 此时,已是亥时,钱满粮听完葛汝阳口述周家山庄的前尘往事,已是毫无睡意。 待葛汝阳呼吸声均匀时,钱满粮知葛汝阳已熟睡,便轻轻起身来,着好外衫,从怀里拿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放在木板床上,便悄然出了葛家,牵了拴在葛家院门外的黑风马,上马趁着夜色往周家山庄归去。 钱满粮脑里一直回放葛汝阳讲的周家山庄的往事,当漫山谷三字出现后,钱满粮一刻不犹豫地勒转马头,往漫山谷而去。 黑风马在往漫山谷的官道上急奔的时候,锦儿摸进了周不易的房里,娇滴滴地一边关门一边轻喊着:“老爷……” “锦儿,快过来……”周不易正靠在床上,今晚被颜如龙拉去喝酒了,刚回来洗漱完上床。 “老爷……”锦儿媚笑着飞奔到床边,扑到周不易的怀里。 干柴烈火,一番云雨后,周不易喘着粗气,从锦儿鲜嫩的身体上翻下身,平躺在床上,满足地道:“小妖精,终有一天,本县要累死在你的肚皮上……” “老爷,看您说的,锦儿都招架不住了……”锦儿羞答答地钻进周不易的怀里,一脸的陶醉。 “夫人怎么样?”周不易虽每日回来,但大多数晚回。就算早回,也只进到夫人内室,说几句刻意关心的话,便借口要看案宗,一头扎进书房。直到锦儿来告知夫人已睡,才回了厢房,等锦儿来陪睡。 “禀老爷,夫人和往常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也不出门。最多在厅里走几步,就说累,又躺回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锦儿禀报。 周不易从床边的案桌上拿了一个瓶药,递给锦儿,道:“你每日放一粒在夫人的肉汤里,莫要让夫人与巧环知晓。” “这是什么?”锦儿接过周不易手上的药瓶,好奇地问。 “送子丹……”周不易咧起嘴角,戏谑道。 “老爷,您都不曾与夫人同房,吃这送子丹何用?” “对了,夫人有没有抱怨我未与她同房?”周不易问。 “这倒是没听夫人提过,夫人只对吃和睡感兴趣,似乎对老爷您没甚兴趣,嘻……”锦儿调笑回道。 “你这丫头,如她对本县感兴趣,本县怎还有力气宠幸与你……”周不易说完,一把抓住锦儿后脑的头发,将锦儿的头往腹下按去,道:“来,换你来伺候本县……” “老爷,你坏……”锦儿欲拒还迎地娇嗔着,嘴巴却很诚实往下探索…… 第253章 漫山谷黎宫 钱满粮在寅时到的漫山谷,之所以知道漫山谷的方位,是因为自己母亲的娘家,就在江县漫山谷外的秦家村。钱满粮与父母亲来过秦家村,虽时间过去很多年,但记忆却深刻。 钱满粮骑在黑风马上,信马由缰地往漫山谷内慢行。 此时,月已西斜,漫天的星光却很是闪亮,漫山谷内寂静幽深,偶尔几声如婴孩啼哭般的猫头鹰的叫声响起,让幽静的漫山谷内,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钱满粮抬眼去寻葛汝阳所说的黎宫,却见远处的山坳里,依稀有灯火闪动。钱满粮双脚轻磕马镫,黑风马加快了步子,往那有灯光的山坳去。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钱满粮到的山坳处,一座殿堂便呈现在星空下。钱满粮驱了黑风马靠近殿堂,见殿堂上方挂着一块牌匾,钱满粮极目望去,认出那牌匾上的字,正是“黎宫”二字。 已到目的地,钱满粮将黑风马牵进一旁的林中,松开马缰,任黑风马在林中吃草。自己也在一棵树下盘腿打起坐来,静待天亮,等黎宫开门。 一夜奔袭,钱满粮已觉困倦,正好趁这空档调息休整。 当黎宫沉闷的开门声叫醒钱满粮的时候,黑风马也乖顺地站在一旁等候。 钱满粮起身来,欣慰地拍了拍黑风马的脑门,便牵了马缰出山林,往黎宫大门而去。 到的黎宫大门外,正巧有一道士装扮的小道走了出来,钱满粮上前稽首行道家礼:“小道长,能否讨碗水喝。” “敢问信士,您这是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小道回了一礼,上下打量钱满粮和黑风马,问道。 “我要去秦家村,似乎迷路了,昨夜在这山谷中转了半宿,也没能出谷。此刻饥渴难耐,特来讨水喝,再向小道长问个路。”钱满粮编了个谎言。 “哦,原来如此,敢请信士将马拴在那树下,随我进来。”小道很是友善。 “多谢小道长。”钱满粮拴好黑风马,便随在小道士的身后,往黎宫内去。 “小道长,这殿的名字甚是好听,黎宫此名可有出处?”钱满粮搭讪道。 “听我师父说,这黎宫已有三百年历史了,最早是一个叫黎山派的江湖帮派建的此黎宫,后来由我们道教接了手,便成了道场。 ”小道士边在前面引路边回钱满粮的问话。 “你们道教接手黎宫多少年了?”钱满粮追问。 “听我师父说,到师父这是第三代,最早一代是曲高和祖师爷,第二代是曲莫言师爷,现在是我师父曲宝金主持这个黎宫。” “为甚贵教三代掌门人都是曲姓?”钱满粮心念一动,好奇地道。 “因为此黎宫,是我们曲高和祖师爷花银子从黎山派后人手上买下来的。”这个小道士甚是健谈,他大概以黎宫和道教引以为荣吧。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个黎宫,也属曲姓的私家道场了?” “也不能这般说。”小道带钱满粮进了偏厅,示意钱满粮入座,并斟了茶端到案几上,道:“我师父曲家三代人,将黎宫的道场打理的很好。再说了,我师父曲家,家境殷实,这黎宫,只要有曲家在,便可延续万年。” 听小道士这般说道,钱满粮心下顿时明白,试探着问小道士:“敢问小道长,你师父在黎宫吗?我可否拜见一下尊师?” 钱满粮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到案几上:“这是孝敬道家的香烛钱,请小道长通报一下尊师。” 见钱满粮出手阔绰,小道士有些招架不住,想了想,回道:“如此,容我去禀明师父,如师父肯见信士,信士定能与道家结缘,烦请稍等。” “有劳小道长……”钱满粮欠了欠身示谢。 小道士转身出了偏厅,银票也没拿,便匆匆去禀掌门人。 一刻钟后,小道来请钱满粮:“掌门人着信士圜堂一见。” 钱满粮立刻起身,随了小道士去往圜堂。 到的圜堂门外,小道士恭敬地立步躬身,向房内的师父禀道:“师父,信士来了。” “请信士进来吧。”房内响起和善的声音。 “信士请。”小道士抬手示意钱满粮进圜堂。 “多谢小道长。”钱满粮边向小道士称谢,边跨步进了掌门人的圜堂。 只见一清瘦长须的道长,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闭,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个有上乘武功修为的习武之人,钱满粮知此道士便是黎宫的道家掌门人曲宝金。 钱满粮上前稽首行礼,并不吝奉承赞赏之词:“在下尚愈拜见道长,道长道骨仙风,让在下好生仰慕。” “尚信士免礼,尚信士可会盘腿而坐?”曲宝金对钱满粮的话似很受用,邀钱满粮在自己对面的蒲团上坐。 “在下闲时也会打坐冥想。”钱满粮盘腿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观尚信士刚才坐下的姿势,尚信士定是习武之人吧,而且内力不浅。”曲宝金虽微闭着眼睛,但对钱满粮的一举一动,细察入微。 “道长好眼力,在下自幼习得一些武功,花拳绣腿,只做强身健体之用。”钱满粮笑道。 “尚信士怎到得我黎宫来了?”曲宝金似随口闲聊。 “说来着实怪异,在下昨夜子时进入这山谷,想抄个近路去往秦家村,却如何也走不出去,在山谷内转了半宿。着实心慌,忙靠近道长的黎宫,在宫外侧的小林里等天亮。”钱满粮信口胡诌。 “这漫山谷,几处小道,一不小心,便会在谷内打转。尚信士聪敏,知在此宫外守候,如若不然,你真的要转的疲乏不济了。” “道长,刚才门外的小道长领我进院,在下见院内异常的清静,如此大的殿堂,不会就道长与那小道长二人住吧?”钱满粮四下观望,随口问道。 “呵呵……自然不会就我师徒二人,还有十余弟子,这几日出门结缘去了。”曲宝金笑应。 “原来如此,我说呢,这么大的殿堂,如只两人,太冷清了。” “尚信士要去秦家村,需走山谷中最窄的那条道,那条窄道,才是通往谷外秦家村的道路。” “哦哦,谢谢道长指路,我原以为那条大道能通秦家村呢。”钱满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 “那条大道,是贫道俗家亲人所开建,是通往贫道俗家的通道。”曲宝金面露微笑,眼里泛起炫耀之色。 第254章 曲府 这曲宝金说漫山谷内的大道,是通往他俗家的家道,钱满粮心下便有了数。这漫山谷内的大道,定是通往曲府之路,黎宫三代曲氏掌门人,定是周祖二姨太曲姬的娘家人。 钱满粮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线索,便不再逗留,假意与曲宝金寒暄了几句,便告辞出了黎宫,解开马缰,上马往漫山谷中的大道去。 这曲氏人家,着实是花了大手笔,将一条二十余里长的山谷小径,开凿的能通一辆大马车。 一路无阻,钱满粮很快到的曲府大门前,守门人见是周家山庄的钱管家来了,忙开门出来迎接请安:“请钱管家安。” 钱满粮每半年要送银票和物资来曲府,曲府上下,也都认识钱管家。 “嗯,姑奶奶可安好?”钱满粮将手里的马鞭与缰绳递给守门小厮,问道。 “姑奶奶昨夜身体抱恙,正卧床静养。”守门小厮忙接过钱管家递来的马鞭和马缰,回道。 “曲老爷在府内吗?” “曲老爷今儿个一早出门请郎中去了。”守门小厮一一回禀。 钱满粮不再说话,径直往曲府的正厅去。 曲府管家曲让听了小厮的禀报,匆匆从厅里迎了出来,拱手向钱满粮行礼:“钱管家,您来啦,来,厅内上坐。” “曲管家有礼。”钱满粮拱手回礼,同曲让往曲府的正厅去。 “钱管家请上坐。”曲让请钱满粮坐上首位。 钱满粮客套推辞,在下首位坐了下来,侍茶丫鬟端上茶水点心,放在案几上。 曲让陪着笑脸,垂手躬身站在一边。 “曲管家,您也坐。”钱满粮招呼曲让同坐。 “好好……”曲让在钱满粮的一侧坐下,恭声笑问:“钱管家,您今儿个来,有何吩咐?” “也没甚事,奉老爷之命,来看望姑奶奶。”钱满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许是饿了,感觉这曲府的茶,特别的香。 “真不巧,祖奶奶这几日染了风寒,昨夜里起,顿觉身体不适,正卧床歇养。”曲让如实回禀。 “姑奶奶年纪大了,更要注意身子。郎中来看过了吗?”钱满粮关切道。 “老爷已亲自去县城请郎中了,估摸最早也要巳时后回来。” “我既然来了,您领我去探望一下姑奶奶,我回山庄也好同老爷有个交代。”钱满粮要去看卧病在床的周家姑奶奶。 “是,钱管家请随我来。”曲让忙起身站定,等钱管家起身后,才开步向厅侧门去往曲府后院。 后院内,正有几个孩童在追逐嬉闹,只听一个孩童叫道:“你们都得听我的,日后我做了周家山庄的继承人,你等还要仰仗我给银子你们花,养着你们一家老小。” 钱满粮寻声望去,见一长相周正的十来岁的男童,神色自得地双手叉腰,向面前四五个年龄稍小些的孩童发话。 曲让也听到了那孩童的话,尴尬地笑对钱满粮道:“钱管家莫怪,这是曲家长孙,名策。许是听了什么传言,在这小儿胡诌。” “呵……主子们的事,我等只是下人,岂有逾矩主家之事?我等做好份内事便可。”钱满粮笑应曲让。 “是是……钱管家说的是。来,您这边请……” 钱满粮随着曲让,到的周家姑奶奶的居室门外,曲让站在门边,恭声向室内禀报:“禀祖奶奶,钱管家来了,要来看看您。” “甚?”室内传出一声惊诧声,随即便没了音。 过了一会,房门从内打开,周家姑奶奶的贴身丫鬟走了出来,屈膝请钱满粮进内室。 曲让闪在一边,让出道来,钱满粮跨步进了周家姑奶奶周念娇的内室。 到的周念娇的床边,钱满粮面带深意地微笑着向周念娇请安:“满粮请姑奶奶万安。” 半靠在床上的周念娇,面色煞白,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后,望着钱满粮道:“满粮,今儿个又不是送钱物的日子,你怎来了?” “回姑奶奶,老爷着满粮来看看姑奶奶,顺便也看看曲策小少爷,问问曲策小少爷平日里都念的哪些书,念到什么程度了,老爷好物色私塾先生。” “鸿泰有心了。你回去禀了你家老爷,就说不用山庄请私塾先生。到时候我会让曲府的私塾先生同策儿一起过山庄去,方便策儿学习。”周念娇神色严肃,语气强硬。 “是……姑奶奶,满粮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奶奶。” “但说无妨。” “今早满粮误入漫山谷中的黎宫,进去讨了杯茶喝。”钱满粮边说边细观周念娇的面色反应。果然,钱满粮提到黎宫时,见周念娇的眉头跳动了一下。钱满粮心里冷笑,继续道:“见那黎宫内,却是道家的道观。然为何牌匾上不是写黎观,而是黎宫?” “你没问道观里的道士,那黎宫的名由何来?”周念娇不正面回答,反问钱满粮。 “满粮自是问的,然那小道士回答的甚是笼统,满粮听的一知半解。”钱满粮答道。 “小道士回答你的,定是听了道观里年长的道士所说,自也偏差不了多少。” “满粮也这么认为,满粮听小道士解说,说道教接手黎宫,到他师父这,已是第三代了。满粮突然就想起周祖来,周祖到周老太爷,再到老爷,也是三代。” “黎宫怎能与我周家山庄相比,我周家山庄,是要绵延万年的。”周念娇虽是女儿身,却似雄心勃勃。 “自然,黎宫的小道士也说,黎宫会在曲氏掌门人的领引下,绵延万年。”钱满粮笑眯眯地望着周念娇。 周念娇脸色骤变,眯缝起眼迎向钱满粮的直视,周念娇这眯眼的神态,与周老爷像极了。 “满粮,你这是何意?”周念娇冷冷问道。 “当年老太爷收到恐吓信,听人建议,求助飘灵宫。老太爷来到漫山谷中的黎宫,赴飘灵宫宫主冥灵老鬼的约。也是在这漫山谷中的黎宫,老太爷接受了飘灵宫开出的要周家山庄长孙萧景为徒的条件。以至少爷萧景,失踪三十余载而未归……”钱满粮面色平淡,娓娓道来。 第255章 钱满粮再遭伏击 “哼!萧景身为周家山庄的长孙,为周家山庄做些牺牲,难道不应该?”周念娇不屑地冷哼一声。 “姑奶奶说的是。然,萧景少爷作了这么大的牺牲,他又得到了什么?有家不能回,有父不能见。”钱满粮继续道。 “满粮,你只是一个周家山庄的下人,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主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周念娇不想再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 “是,姑奶奶。只是,满粮不解,昨日满粮在往信县去的路上,遭六名蒙面人伏击。满粮自觉并无仇家,是何人要置满粮这样一个下人与死地呢?满粮着实是百思不得其解。”钱满粮直视着周念娇的眼睛。 周念娇眼神下意识躲避,正想开口,却听的曲让在门外禀道:“祖奶奶,老爷请了郎中来了,现在正厅等祖奶奶传唤,让小的先来通禀祖奶奶。” 钱满粮见好便收,作揖向周念娇告辞:“姑奶奶身体抱恙,满粮就不打扰了。姑奶奶好生歇养,满粮告辞。” 周念娇黑着脸,一声不响。 待钱满粮出了周念娇的内室,只听身后传来周念娇的声音:“曲让,送钱管家出去,叫老爷和郎中过来。” “是,祖奶奶。”曲让回道,并躬身请钱满粮先行。 钱满粮到的后院,见那个叫策的孩童,正在院内练剑,有板有眼的模样,煞是认真。 曲让将钱满粮送到曲府大门外,拱手相送,直到钱满粮上马而去,才进了曲府。 钱满粮骑在黑风马背上,脑里将这两天收集到的线索整合连接,一个大致的框架便出来了。目前看,这周念娇,是周家山庄命运起伏的调控人。 回焦县还有很长一段路程,钱满粮信马由缰,一边想心事,一边随了黑风马慢行。 这边的周念娇,急命贴身丫鬟:“快,到前厅叫老爷过来,让郎中先在前厅喝茶。” “是,祖奶奶……”贴身丫鬟得令,忙急步去前厅请老爷。 不一会,周念娇的儿子曲宝玉,匆匆从前厅赶来,人未进房,便焦急地问道:“娘亲,您是哪不舒服了?” “你们下去,将房门关好。”周念娇见儿子来了,摒退房里的使唤丫头。 待丫鬟退尽,房门关上,周念娇招手让儿子近前来,语带慌张地道:“宝玉,刚才钱管家来过,他已知晓黎宫之事。你速让徐彪带了护院,截杀钱管家,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周家山庄。” “娘亲,截杀钱管家,是否先往上通禀……”曲宝玉问娘亲。 “来不及了,速速去办。”周念娇怕钱满粮走远了,急得直催曲宝玉。 “是,娘亲,孩儿这就去安排。”曲宝玉见娘亲急催,忙转身往门外去。 “等等……”曲宝玉正要开门时,又被周念娇叫住,嘱咐道:“让徐彪一行换了普通的衣服,身上万不可有曲府相关的标识。” 周念娇雇了六个江湖杀手,要取钱满粮的性命,意在斩断周老爷的左膀右臂。可惜的是,刚才钱满粮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还将被伏击之事告诉了自己,这足以证明,那六个杀手伏击失败。而且,自己雇凶杀钱满粮之事,钱满粮大概已经知晓了。 如今,钱满粮又当着自己的面,提起当年自己兄长周墨斋来黎宫与飘灵宫会面的事,这个钱满粮,就更不能让他活了。 “是,娘亲。”曲宝玉明白娘亲的意思,就怕万一徐彪失手,也不至于败露是曲府要杀钱管家。 “娘亲行事过于谨慎,区区一个钱管家,徐彪要他性命,如探囊取物。”曲宝玉心下觉得娘亲太将那钱管家当回事了,边走边不屑地一笑。 经过秦家村,钱满粮本想去看望一下娘舅一家,转念一想,睹物思人,去了,愈加地思念已故的双亲和姨母。待来日亲手刃了杀父仇人卫良年,再来秦家村母亲的娘家探望娘舅。 钱满粮收了收心神,挥鞭继续往前奔。 到的江山山口处,钱满粮似故意停留,下得黑风马来,牵马慢行。 一人一马,在午时的烈日下,连影子都显的困倦。 钱满粮四下观望,见前面有一小溪,山泉水汩汩流淌,钱满粮拍了拍黑风马的脖子,道:“走,喝口山泉水凉快凉快。” 正当钱满粮与黑风马在小溪边喝水时,从后方传来数匹马儿急驰的声音。钱满粮蹲在溪边,用手捧了溪水洗脸,山泉水的凉意传遍钱满粮的全身,钱满粮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那急奔而来的马队,在钱满粮身后五丈余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马上的人纷纷下马,向钱满粮围过来。 “呵呵……不出所料,你们果然来了。”钱满粮站起身,抖了抖手上的水,转身看着向自己包围过来的蒙面人,略数了数,共八个蒙面人。 “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钱满粮笑问蒙面人。 “如此猖狂,想死,我自会成全了你。”开口接话的定是为首的。 “猖狂?尔等无名小卒,我杀你们,都觉污了我的手。”钱满粮将换起的袖子往下捊平,轻描淡写地道。 “逞口舌之快的小儿,受死吧。”为首蒙面人出掌向钱满粮攻来。 钱满粮站在溪水边,动也不动,待那为首蒙面人掌风扑到面门的时候,钱满粮一个玉瑶仙步,瞬间闪到为首蒙面人的身后。 见钱满粮身法如此之快,为首蒙面人忙急侧闪转身,一招风声鹤唳掌,攻向钱满粮的前胸。 钱满粮依然笑盈盈不躲不闪,抬掌向为首蒙面人的掌心拍去。 只听的“啪”的一声,那为首蒙面人被钱满粮的掌力震的急往小溪内退去。 为首蒙面人知道自己身后是溪水,忙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溪流对岸。为首蒙面人喘了口粗气,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钱满粮,对另七个蒙面人一挥手。顿时,另七个蒙面人齐齐抽出背上的钢刀,合力向钱满粮攻来。 钱满粮无惧地头也不回,待七把钢刀向自己的后背劈来时,钱满粮一个躬身后飘移,从七把钢刀下撤出七个蒙面人的合攻。 第256章 女鬼再现 正当七个蒙面人被钱满粮飘移快闪的上乘轻功震惊时,后背心已各中了重重一掌,七人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你怎会玉瑶宫的瑶仙八掌?”溪对岸的为首蒙面人瞧的清清楚楚,大骇道。 “看来,你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还知道瑶仙八掌。”钱满粮面不改色,望着溪对岸的为首蒙面人。 “你是玉瑶宫之人,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这八个蒙面人,正是曲宝玉奉了娘亲周念娇之令,派来截杀钱满粮的。 只是,这曲宝玉小瞧了钱满粮,觉得杀一个周家山庄的小管家,杀鸡焉用牛刀。于是,曲宝玉跳过周念娇点了名的徐彪,只派了八个曲府的护院师父,为首的叫刘海龙。 这刘海龙前身是镖师,武功谈不上一流,勉强挤进二流。但刘海龙押镖走南闯北,见识广,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 见为首蒙面人不战自降,钱满粮眼带深意,对为首蒙面人道:“我不杀你,你回去给你主子带个话,周家山庄只要有我钱满粮在,任何人休想打周家山庄的主意。” 刘海龙听钱满粮不杀自己,怔了怔神,望着钱满粮牵了马上马,刘海龙拱手叫道:“钱管家,您今日留我一命,刘海龙日后定当回报。” “呵呵……你叫刘海龙,行,我记住你的话,后会有期。”钱满粮挥起马鞭,黑风马旋风般往江山山口内掠去。 普慈叫了马家兄弟睡在自己房里,怕万一那女仇家再来,也好有个照应。 有马家兄弟睡在一旁,这几日普慈院似乎很太平,普慈暗暗发狠:“等老子伤好了,定要擒了那女歹人,来个先奸后杀,折磨致死。” 转念又一想,自己已是废人一个了,如何奸杀?一想到这,普慈恨的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白日睡久了,夜里根本睡不着,越没睡意心里就越烦躁,听着马康放屁磨牙的声音,普慈拿起床上的枕头,向躺在禅榻上的马康砸去。 马康睡的死,那绵软的枕头砸在身上,根本没有反应。 “睡得像猪一般。”普慈不满地骂道。 此时已是丑时未,普慈正有困意袭来,却听的房门“咯吱”轻响,惊的普慈立马清醒,眼睛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不一会,门栓便自动抬起,一只白得没有血色的手,扶在门上轻轻推开。只一瞬,一个白衣白裙长发盖面的女人,便飘了进来。 普慈虽不信这世上有鬼,但在这夜深人静时,见这样长发盖面的白衣女人,如鬼魅般飘进房来,心下也是大骇。却不出声,小眼似张似闭地死死盯着这白衣女人。 只见这白衣女人径直向普慈的床边飘来,喉咙里发出“嘿嘿”的阴笑声。 普慈强忍住喊马康的冲动,等白衣女人靠近。 白衣女人飘到普慈的床前,站定,似在细细打量床上的普慈。 突然,白衣女人盖在脸上的长发,被一股风吹开,向脸颊两边拂去,白衣女人的真容,便完全暴露在普慈半睁半闭的眼里。 只见这白衣女人,脸上疤痕累累,一只眼睛凸了出来,上嘴唇缺了一块,白森森的牙露在外面。 饶使普慈如何的胆大,乍见白衣女这般惊悚的容貌,也是吓得脱口大叫:“鬼呀……” “嘿嘿……”白衣女慢慢俯下身,向吓得直往床里缩的普慈靠去。 “马康……”普慈狂喊。 马家兄弟被普慈这一大吼,吓得一个激灵从禅榻上坐了起来。 马康正要抱怨,转头见师父床前站着一白衣白裙长发肩披的女人。马康隐觉,这个白衣白裙的女人,就是上次自己在后山山洞口见过的那个白衣女鬼。 顿时,马康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哆嗦着对白衣女鬼叫道:“春……春花姐,我……我是马……马康……” 那白衣女鬼听马康叫春花姐,身子一颤,立起身来,转身望向马康马富。 马康过白衣女鬼的容貌,知道非常骇人,见白衣女鬼转过身来,吓得紧闭上眼睛,浑身筛糠般抖,直往哥哥马富身上靠。 马富不知,迎视上白衣女鬼惊悚的相貌,吓的“啊”的一声尖叫,顿时昏了过去。 那白衣女鬼的眼里,竟流下泪来。 这边缩进床里的普慈,摸出早已藏在草席下的飞镖,壮起胆,向白衣女鬼的后背心连射三镖。 谁知,那白衣女鬼似脑后长了眼般,竟腾空飘了起来,普慈的三把飞镖,直直地钉在窗框上。 “嘿嘿……”女鬼阴恻恻地笑着,又飘下地来,回望了一眼床上吓得脸色煞白的普慈,便向门口飘去。 这时的马康,微睁开一只眼,偷偷看那飘到门口的白衣女鬼,再次见白衣女鬼的脚,如戏台上僵尸的脚,是向地面竖着脚尖,脚尖却不着地。 白衣女鬼飘出门外后,房门“呯”的自动关上,还落了栓。 “师父……鬼……鬼……”马康牙关颤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莫要乱……乱说,哪来的鬼……”普慈也是吓得够呛,强装镇定。 马康伸手去掐马富的人中,因太过紧张手抖,掐了几次都没掐住马富的人中,只好用巴掌拍马富的脸,喊道:“哥……哥,快醒醒……” 马富的脸被马康拍的生疼,悠悠醒来,缓了缓神,一骨碌坐起,躲在马康身后,哆嗦道:“鬼……有鬼……” 师徒三人,被白衣女鬼吓得魂飞魄散,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普慈似想到了什么,问马康:“你刚才叫那女鬼什么?” “春……春花姐……”马康上次与马富在后山山洞发现女尸,马康急奔下山庄领钱管家来看,钱管家也说那洞中的女尸,八九不离十就是失踪的春花。马康又见过白衣女鬼在洞中哭,因此,马康认为,刚才的白衣女鬼定是春花姐的鬼魂显形。 听马康说叫女鬼为春花姐,普慈心下一颤,问马康:“你怎知这女鬼是春花?” 马康灵机,见普慈这样问,忙敷衍道:“之前在山庄,就听我姑父说,春花姐和秋月姐都死了。” “春花只是自己走了,怎说是死了……”普慈欲盖弥彰,问马康:“你怎不叫那女鬼秋香?” “我也是被吓得乱喊了而已……”马康搪塞,道:“师父,刚才那的确是鬼,脚都没着地,您看到没?” 第257章 主仆论事 钱满粮回到周家山庄,下了马就往周老爷的泰元馆去。 周家山庄的陈年旧事,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周老爷也感危机四伏。自己在明处,周家山庄的敌人却隐在暗处,有的敌手隐藏了数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现在自己除了钱满粮可信任,可以说是孤立无援。周老爷只觉有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巨大压力,压的自己喘不上气来。 “老爷……”钱满粮在周老爷的书房外唤道。 正沉思中的周老爷听钱满粮来了,忙招呼钱满粮:“满粮,快进来。” 钱满粮推门而入,转身又关上房门。 “来,这边坐。”周老爷示意钱满粮坐在自己身侧。 “是,老爷。”钱满粮恭顺地在周老爷的一侧坐了下来。 周老爷亲手斟了杯茶,递与钱满粮,并将案几上的糕点盘推到钱满粮的手边,关切地道:“又是一天没吃没喝吧?来,先吃些糕点垫垫饥。” “谢谢老爷,满粮不饿……”钱满粮忙欠起身,双手接过周老爷递过来的茶杯。 “先吃,吃好了说。”周老爷命令钱满粮。 “是,老爷。”钱满粮一天未进食,此时松懈下来,着实是饿的慌。听了周老爷的吩咐,钱满粮拿起糕点盘里的糕点,大口吃了起来。 “慢慢吃,喝口水,莫急。”周老爷慈祥地看着钱满粮,知钱满粮定是饿急了。 待一盘糕点尽数被钱满粮吃完后,钱满粮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在周老爷的示意下,又喝了一杯茶,饥感才被填平。 “老爷,满粮去信县找到了葛汝阳老管事。”钱满粮开始向周老爷禀报这两天的收获。 “他还健在?高寿了。”想起服务过周家山庄的老仆们,周老爷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往昔的神情。 “葛老管事九十有二了,老神仙一般,身体还很好。”钱满粮微笑地回道。 “葛老管事伺候了周家山庄三代人,像他这样还健在的山庄老人,着实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了。”周老爷感慨。 “葛老管事与我讲起山庄往事,从周祖到老太爷,再到老爷你。” “葛老管事年事已高,竟还能忆起那么久远的事?” “是的,葛老管事说,当年向老太爷提出求助飘灵宫的下人,就是程大。”钱满粮将葛汝阳说给自己听的事,原原本本全部告知与周老爷。 “程大?”周老爷眯缝起眼,沉思片刻后,道:“这么说,程大是飘灵宫的人,卫良年就是程大带回来的,卫良年又是飘灵宫失散的大弟子……如此推算,飘灵宫要萧景为徒,原本就是一个圈套?” “老爷,满粮回山庄的路上,想了一路。如程大也是飘灵宫的人,那卫良年来山庄,就定是早已设好的计谋。那所谓的无常索魂宫的恐吓信,便就是子虚乌有、被飘灵宫盗名用来谋算老太爷和山庄的。” “飘灵宫谋划这么多,目的就是要萧景为徒吗?”周老爷紧锁起眉,脑里飞快运转:“不对,飘灵宫与老太爷约定的时候,你姨母还未怀萧景,如飘灵宫只为萧景而来,这逻辑说不通。” “回禀老爷,这两天,还有另几桩事发生。”钱满粮脸色凝重,道:“满粮去往信县的路上,遭杀手伏击,满粮从为首的杀手口里得知,雇凶者是姑奶奶。” “甚?周念娇雇凶杀你?”周老爷大惊,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之后,我从葛老管事家去江县的漫山谷找黎宫。那黎宫,被道教接手了三代掌门,三代掌门人都姓曲,是同一曲氏人家。” “曲姬的娘家人?”周老爷急问。 “应该是,黎宫道教第一代掌门人叫曲和高,第二代掌门人叫曲莫言,第三代掌门人叫曲宝金。满粮知道姑奶奶的夫君叫曲谨言。姑奶奶的长子叫曲宝玉,单从姓氏和名字排辈上看,这黎宫三代曲氏掌门人,定是曲姬的娘家人。” “你继续说……”周老爷听的后背脊一阵发凉。 “满粮结合葛老管事回忆的往事,当年是葛老管事与我的爷爷钱玉楠,陪同老太爷去的江县漫山谷中的黎宫,见的飘灵宫宫主冥灵老鬼的。那么,曲氏与飘灵宫,就定有牵扯,不然,冥灵老鬼怎会选在曲高和的黎宫见老太爷。” “之后,满粮又见了曲宝金,闲聊了几句,借故迷路,求他指引。他告知满粮,漫山谷中最宽的那条道,是他曲家出资扩宽的,此道直通他的俗家。” “满粮按曲金宝所说,从漫山谷中最宽的那条道走,果真直抵姑奶奶的曲府。进了曲府,姑奶奶身体抱恙,我借机探望,从曲府后院经过,见那个叫曲策的孩子,正在给另几个孩童演练,将来掌权周家山庄后如何照应亲眷。”说到曲策,钱满粮讥讽地笑了起来。 “满粮到的姑奶奶内室,姑奶奶似乎对满粮还活着感到很惊讶。满粮问姑奶奶黎宫之事,并将自己昨日遭杀手伏击的事,旁敲侧击说与姑奶奶听。满粮意在打草惊蛇,如姑奶奶不依不饶,定还会派人来取满粮的性命。” “果不其然,满粮不紧不慢一路等着,到的江山口,身后就有八个蒙面人策马追杀过来。如此,程大、卫良年、冥灵老鬼,莫非都是听姑奶奶的使唤?”钱满粮大胆推测。 “不不……以我对周念娇的了解,周念娇断没有这般的城府,她指使不了冥灵老鬼。只能说,周念娇和程大一样,也只是一颗棋子。还有,从整件事分析,程大如不是飘灵宫的人,就定是与周念娇同伙。”周老爷细思。 “老爷,莫不是曲氏家族,才是这整个事件的主谋人?”钱满粮顿悟。 “这曲氏家族,暂时嫌疑最大,以后还会跳出什么人出来,我们也预料不到。”周老爷低头揉了揉生疼的眉心,抬起头,眼神凶悍,道:“先整内,将山庄的内鬼一个一个揪出来,斩尽杀绝。再对付那周念娇,竟然她不顾及血脉亲情,那也休怪我绝情狠辣……” 第258章 凤朝鸣大倒苦水 午饭时,程妈见凤朝鸣蔫着神,便坐到了凤朝鸣一旁,轻声关心道:“凤管事,您这是又被老爷说了吗?” 凤朝鸣被程妈这一问,心下委屈不已,竟挤下几滴泪来,哽咽低言:“没事……” “哎呀,男儿有泪不轻弹。凤管事,莫要难过,您要是觉得憋闷,您就将您心里的话对老身说,也好解解委屈。”程妈见凤朝鸣低头掉眼泪,忙同情安慰。 “如不是与山庄的契约未满,这份工我宁可不做。”凤朝鸣起了怨言。 “万不可这般与别人说,如传到老爷和大太太耳里,就不好了。”程妈忙劝解道。 “我说的是实话。程妈,我来山庄也数月有余了,老爷每日都会训斥我,嫌我这做不好那做不好。”凤朝鸣用手抹了去脸上的眼泪,神色甚是不服气。 “老爷大概习惯了钱管家伺候,所以……” “竟然习惯了钱管家伺候,还召我回来作甚?说实话,程妈,我是一刻都不想在山庄呆下去了,太压抑了。”凤朝鸣愤愤不平地道。 “凤管事,您这些话可千万别与其他人说,您与老身说,老身自是会为您包藏的。”程妈为凤朝鸣着想,提醒凤朝鸣怨言不可到处说。 “谢谢程妈提醒,我自不会见谁都说的,我见程妈人好,所以与您倒倒苦水。”凤朝鸣感谢程妈的好心。 “老爷今日又说您甚了?”程妈好奇地问。 凤朝鸣抬头向饭堂四下张望了一下后,凑到程妈耳旁,轻声道:“钱管家昨日回来了,今上午在老爷的书房向老爷禀事,我无意闯了进去,就被老爷斥责了。” “您没敲门就闯进老爷的书房,那定是会被老爷斥责的。” “我敲了,是老爷没听见。老爷与钱管家好似在说周家姑奶奶的事,两人神情都很严肃。” “哦……周家姑奶奶有甚事?”程妈好奇心起,关切地追问。 “程妈,我与您说了,您千万莫要传出去啊,要是让老爷知道,定是饶不了我的。”凤朝鸣神神秘秘地道。 “自然,凤管事放心,您与我说的事,老身就算烂在肚子里,也决不与任何人讲。”程妈保证。 “程妈,您附耳过来。”凤朝鸣欠身拉了拉椅子,往程妈身边凑近了些,附嘴在程妈贴过来的耳边,轻声道:“老爷要与周家姑奶奶算账,要将周家姑奶奶的股份收回后,也将不再供养曲府……” “哦……”程妈听凤朝鸣这一说,惊得挑起了眉,沉思片刻,不解地问:“老爷为何要这般做?周家山庄从老太爷开始,就供养着曲府,如从老爷这断了曲府的供养,曲府日子就不好过了。” “照我的理解,老爷自是心疼供养周家姑奶奶的银子呗。俗话说得好:越富贵的人家,越吝啬。”凤朝鸣讥讽地不屑一笑道。 “周家山庄家大业大,也不缺供养曲府的这点银子,何必呢……”程妈似打抱不平,面色凝重。 “自然是老爷要打压曲府,上次周家姑奶奶来山庄,您知道是为啥来的吗?”凤朝鸣越说越起劲,脸上浮起看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来。 “周家姑奶奶来山庄甚事?”程妈也很感兴趣这样的八卦闲扯。 “周家姑奶奶要送她的孙儿来山庄,意在将孙儿过继给老爷,以后好继承周家山庄。” “您怎知道的这般清楚?”程妈不解地再次追问。 “我当时就在厅外,周家姑奶奶声音大,她与老爷的对话,我听的清清楚楚……”凤朝鸣眼里全是得意之色。 “老爷什么反应?” “老爷很生气,回到泰元馆,还砸了个茶杯,令我去叫了钱管家来,在书房合计。”凤朝鸣说得兴起,收不住话。 “合计什么?”程妈也着实好奇,盯着凤朝鸣的一张一合的嘴巴,不迭追问。 “程妈,不瞒您说,我也是好奇,便贴在窗外偷听。”说到偷听二字,凤朝鸣紧张地又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生怕被旁人听去了。 “莫慌,饭堂就我们俩。”程妈也四下环顾一番后,道。 凤朝鸣见饭堂的下人都已吃饱散去,便缩回脖子,又凑到程妈耳边,语带得意:“我听老爷训斥钱管家了,说钱管家这么久都没找回萧景。对了,程妈,萧景又是谁?” “哎……您有所不知,萧景是老爷的长子,周家山庄的少东家。”程妈低叹了一声。 “啥?老爷有儿子?”凤朝鸣惊的抬高了声音,满脸的惊诧之色。 “嘘,您轻声些……”程妈惊慌失措地又四下张望了望,压低声道:“萧景少爷一岁的时候被强人掳走了,至今没有音讯。” “难怪啊,老爷对钱管家大发雷霆,要钱管家尽早找回萧景少爷。看来,老爷是要急找回萧景少爷回山庄继承祖业了。”凤朝鸣恍然大悟。 “难,三十余年过去了,少爷一点音讯都没有,大概凶多吉少了……”程妈说秃噜了嘴,忙用手捂住嘴,心虚地望了望凤朝鸣。 凤朝鸣自顾想着心事,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道:“如此,那就有好戏看了,我倒想看看这事最后会怎么结局。” “凤管事,您每日伺候在老爷身边,打探到的新鲜事多,您要是空了,可否来与老身分享分享。老身也着实是好奇心重,也想知道这事情的最终走向……”程妈和善地笑对凤朝鸣,语带恳求。 “自然的,程妈,我初来乍到,只有您一直关心我,除了与您说说心里话,其他人,我自是不会找他们说的。放心吧,我要是听到什么新鲜事,就定来告知您。”凤朝鸣许诺。 “好好好……如此甚好。”程妈从袖袋里掏出两锭共二十两银子,在桌底下塞到凤朝鸣手上。 凤朝鸣低头一看,手上多出两锭银子,忙要推辞塞还给程妈。 程妈善解人意地劝道:“听说您母亲身体不好,需要长年服药,您这些薪资,还要养妻儿老小,着实是入不敷出的。老身就一孤家寡人,老爷给的薪资都用不完,您拿着,手上留好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见程妈如此善行,感动的凤朝鸣脸上全是感激之情:“谢谢程妈,您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 凤朝鸣与程妈在饭堂的一举一动,被隐在饭堂外窗边的钱满粮尽收眼底。 第259章 上普慈院取药 周吴氏在慈和轩房顶上挂出红绫好几日了,也不见师兄普慈下山来幽会,心下犯起嘀咕来:“莫非师兄不在普慈院?召唤三日了,也不见师兄来。是出门了还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与其担心猜测,不如叫人上普慈院看看。 周吴氏差丫鬟叫来凤朝鸣,凤朝鸣随了慈和轩的丫鬟到的大奶奶周吴氏的面前,恭敬地向大奶奶行礼请安。 “朝鸣,烦劳你去普慈院跑一趟,问普慈大师要一瓶玉露安神丸来,我近日总觉心慌,也睡不好。”周吴氏吩咐凤朝鸣。 “是,大奶奶,朝鸣这就去。”凤朝鸣拱手正要告退,又被周吴氏叫住。 “朝鸣,你还没去过普慈院吧?”周吴氏问道。 “回大奶奶,朝鸣还未曾去过普慈院,但上次见过普慈大师。” “哦?你见过普慈大师?”周吴氏惊讶。 “大奶奶定是忘了,上次普慈大师来为中毒的钱管家夫妇诊治时,朝鸣也在场。”凤朝鸣笑答道。 “对对,看我这记性。”周吴氏拍了拍额头,笑了起来:“既然你已识的普慈大师,问他讨玉露安神丸时,就不必再费劲自我介绍了。” 周吴氏特别强调一遍药名,怕凤朝鸣记不住。 “是的,大奶奶,在下先告退,拿到玉露安神丸,朝鸣立即送来给大奶奶。” “去吧……”周吴氏目送凤朝鸣出了慈和轩的厅门,心里却牵挂着普慈院的师兄普慈。 凤朝鸣到的前院,正巧钱满粮也在院里。钱满粮见表哥往院门去,大声问道:“凤管事,您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见钱满粮问,凤朝鸣不情愿地收住脚步,高声回应:“奉大奶奶令,上普慈院办点事。” “哦,凤管事,可认得去普慈院的路?”钱满粮笑眯地望着凤朝鸣。 凤朝鸣心下不舒服,看钱满粮的笑里都似带着嘲讽,顿时没好声气地答道:“通到普慈院的就那一条路,我怎得就不认得了……” “那就好,我是担心您没去过,怕走岔路了。行,您忙,回见。”钱满粮说完,自顾走开往别处去。 凤朝鸣望着走远的钱满粮,一脸的不悦,冷哼一声,愤愤地猛转身,甩脸往大门外去。 不远处的廊道下,程妈隐在廊柱边,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凤朝鸣气喘吁吁地爬到周家山庄后半山腰上的普慈院,见普慈院院门紧闭,上前抬手,有气无力地啪着院门。 直到拍了五遍普慈院的院门,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正是马康,见门外的凤朝鸣面生,警惕地又将院门关上一半,用自己的身子挡在拉开的门缝上,问道:“您是何人?来普慈院作甚?” 凤朝鸣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回马康:“我是周家山庄来的凤管事,找普慈大师有事。” “您是周家山庄的管事?我怎得没见过您。”马康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凤朝鸣。 “你这小厮,我是新来的管事,你怎会见过我,我倒是见过普慈大师。你速带我去见普慈大师。”凤朝鸣不想与马康闲扯,要马康领自己去见普慈大师。 “我师父病了,不见客。”马康自做主张,对这个面生的自称是周家山庄管事的人,马康拒绝带凤朝鸣去见师父。 “莫要胡缠,大奶奶命我来找普慈大师,你若误了大奶奶的事,被大奶奶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凤朝鸣神色张狂,咄咄逼人。 见凤朝鸣搬出大奶奶来,马康也不敢多造次,但还是不放凤朝鸣进院,问道:“您叫甚名字?报上来,我去禀了师父。” “我姓凤,名朝鸣。你让我进院,我自己和普慈大师说……”凤朝鸣正抬起左脚想将脚踏进院门,马康却缩进门去,“砰”地关上院门,抛下两个字:“等着……” 马康门关的急,要不是凤朝鸣脚缩的快,准被门夹住。 “你这厮,着实无礼。”凤朝鸣想追了进去,普慈院的门却早已紧闭,气得凤朝鸣怒道。 正当凤朝鸣等的上火时,院门又从里打开,依旧只开了一尺来宽的缝,马康的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道:“我师父问您来何事?我师父卧病在床,不方便见客。” “大奶奶着我来向普慈大师讨要玉露安神丸,大奶奶说……” 还未等凤朝鸣说完,普慈院的院门再次“砰”地关上,马康还是扔下两个字:“等着……” “恶奴,岂有此理。”见还是被关在门外,凤朝鸣气的骂马康是恶奴。 过了好一会,马康再一次将院门开了一尺来宽的门缝,这次连头也懒得探出来了,只是从门缝里递出一个白瓷药瓶,待凤朝鸣接了,又“砰”地关了院门,留凤朝鸣拿着药瓶在院外有火无处发。 “太无礼了,那普慈大师看着也是和善,怎得会调教出这般没有规矩的恶徒?”凤朝鸣憋了一肚子气,口里骂骂咧咧地下到山庄。 守门的阿力见凤管事脸色不悦,神情愤懑,关心地问:“凤管事,您这是怎的了?谁气着您了?” 见阿力问,凤朝鸣微颤着手,抬手指向后山腰上的普慈院,脸色涨的通红,哆嗦着嘴唇,想骂,又怕下人口快,传到主子面前,被人笑话。 凤朝鸣忍了又忍,颓废地垂下指着普慈院的手,硬是强憋着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甩手,悻悻地往慈和轩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周吴氏笑眯眯地拿过凤朝鸣双手捧上来的药瓶,问道:“见着普慈大师了?” “回大奶奶,朝鸣并未见到普慈大师。”凤朝鸣如实禀报。 “哦?没见着普慈大师,怎能拿到这药?”周吴氏不解。 “那院中的小厮,并未让在下进院,只说普慈大师卧病在床,不方便见客。”凤朝鸣心里虽不痛快,但却不敢在大奶奶面前表露出来,强颜欢笑道。 “普慈大师病了?”周吴氏听凤朝鸣说师兄卧病在床,心下顿时慌了,难怪这几日房顶上的红凌招不来师兄,情急脱口追问凤朝鸣:“普慈大师病的重么?要不要紧?” “回大奶奶,普慈大师的徒儿,挡着在下,不让在下进院。因此,在下也没见到普慈大师本人……” “知道了,退下吧。”周吴氏挂记师兄,摒退凤朝鸣,手上捏着师兄给的瓶口封了蜡的药瓶,匆匆往内室去…… 第260章 捉女鬼 周吴氏回到内室,撬开用来塞瓶口的封了蜡的木塞,将药瓶倒扣,便从瓶里滑出一张纸条来。 周吴氏展开纸条,纸上是师兄的亲笔所书,纸条上写道:“师妹,我身负重伤,无法相见,待我伤好后,定去见你。” 师兄又受伤了,这次又伤到哪了?周吴氏担心师兄,又不知道师兄现在如何了,心下焦急,在室内不安地来回走动。 周吴氏心烦意乱地挨到天黑,早早上了床,到的子时,室外的伺夜丫鬟早已熟睡。周吴氏起身来,着了夜行衣,蒙上脸,从床后的暗道出了慈和轩。到的山庄后院侧门,跃身上了院墙,纵身落在院外的小林里,辨了辨方位,便往后山腰上的普慈院去。 如女儿萧红玉一般,周吴氏也只会些基本的武功,加之难得练习,体能也差了。待到的普慈院,周吴氏已是气喘吁吁。 周吴氏站在普慈院门外,拍了拍胸口,平息片刻,便跃上普慈院的院墙,往普慈院内潜去。 正当周吴氏跳下院墙,准备往普慈的居室去,却瞟见从普慈院侧边的院墙外,飘进来一个白衣白裙长发披散的女人。 周吴氏忙闪到一侧的树下静观,心下愠怒:“师兄死性不改,说受了伤,却还有女人夜进普慈院。原来借口不来见我,是有了新欢了。” 却见那白衣白裙女人,径直飘向普慈居室的窗外,直直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在这夜深人静的子时,透着几分诡异。 周吴氏妒火中烧,从袖笼里抽出一支飞镖,只要这白衣女人进师兄房去,自己便飞镖伺候。 盏茶功夫后,白衣女人转身,往普慈居室的房门去。 周吴氏屏住呼吸,手里紧紧捏着飞镖。 只见那白衣女人,依旧直直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片刻后,白衣女人抬手推开房门,往房内飘去。 周吴氏正要向白衣女人射出手里的飞镖,却听的“呯”的一声,房门又突然关上,随后便听到院内传来普慈大叫的声音:“马康马富,快,把门锁上。” 话音刚落,就见普慈罗圈着腿,被一个徒弟搀着,一簸一瘸地从院内往房门小跑去,身后紧随着另一个徒弟。 “快,马康,把门锁上。”普慈急得直喊。 马康边应声边跑到门边,拿了早准备好的铜锁,将房门从外面上了锁。 “师父,我怕……”马康锁好房门,又急急跑向普慈,躲在普慈的身后,只探出眼睛,向房门处张望。 “莫怕,今夜为师在房里设了机关,就是专捉这女鬼的。” 上次白衣女鬼进到普慈房里,将普慈师徒三人吓得魂飞魄散,等那白衣女鬼走了后,普慈暗思:“这世上哪来的鬼,定是有人扮成了鬼。既然如此,看老子不捉了她,让她现形。” 于是,普慈费尽心机,在房门上动了手腿,只要那白衣女鬼再进房,房门便会自动关闭并上了死栓,再从外面将房门锁上,那女鬼便插翅难逃。就算她要越窗而出,普慈备好的飞镖可不是吃素的。 普慈设计好机关,便同马家兄弟,去了下人房等着捉鬼。马康心里虽不愿意,但好奇心驱使,他也想知道这个白衣女鬼到底是不是春花姐。 躲在暗处的周吴氏,见师兄这番操作,也是没看懂,但有一点,这白衣女人,定不是师兄的姘头。如此,周吴氏原本恼怒的情绪,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周吴氏收起飞镖,静观普慈师徒三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哈哈……老子等了你三个晚上,今晚终于将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女鬼捉住了。快说,你是何人,我与你有何怨仇,你要三番两次来加害我。”普慈向房里被关的白衣女鬼嚷道。 “嘿嘿……”却听的那房里,传出阴森森的笑来,却不接普慈的话。 普慈等了一会,也不见房中那白衣女鬼说话,自己胯下的伤还没愈合,圈着腿站着着实是累,忙叫马康换了马富搀住自己,让马富去搬把椅子来,自己好坐下来。 马家兄弟照师父说的做,待马富快速搬来太师椅,普慈小心翼翼地叉开腿仰靠在椅背上,吁了口气,又向房里的白衣女鬼嚷道:“你应该知道老子的手段,今夜能捉了你,你就休想从房里出来了。老子已在房里布下机关,机关上全是剧毒,只要你沾上一点剧毒,你便必死无疑,哈哈……” 普慈得意地大笑起来。 “贼秃驴,你枉为佛门中人,即使你死一百次,都抵不过你犯下的恶行。”房中传来嘶哑的好似从地府里飘上来的阴冷的声音,听得院内包括躲在暗处的周吴氏和普慈师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还轮不到你来评判老子,你已成了瓮中鳖,一会老子就将你焚了,让你成了真正的死鬼……”普慈对今晚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满脸得意之色。 普慈话音刚落,就见一块白绫,如铁片般从房间窗户下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扣住窗框,往里一拉,那木窗便被那白衣女鬼的内力震的四分五裂。 “啊……师父,她要出来了。”马富望着被震碎的窗户,吓得大叫,与马康双双蹲躲在椅子后面。 见白衣女鬼内力如此惊人,普慈也慌了,忙向那破窗内发射数把飞镖。 “贼秃驴,本要让你受尽折腾,在惊恐中慢慢死去。然,你迫切想死,那今夜就成全了你……”那房内的白衣女鬼,如一道白绫般,从破窗内飞射出来,发招向坐在院中的普慈攻去。 普慈急中生智,双手反手一捞,将马家兄弟扣在手上,挡在面前。 那白衣女鬼,见普慈用马康马富做肉盾,忙在空中收了直取普慈咽喉的招式,辙了内力,急一个后空翻,落在房门处。 “师父,疼……”马康马富被师父扣往后颈,双双惨呼。 “卑鄙贼秃驴,既然你选择晚死,那就成全你。”白衣女鬼看着在普慈手上喊疼的马家兄,阴恻恻地对普慈道。 此时,周吴氏才看清那正面照向院内的白衣女人,长发盖面,双脚离地半尺,悬在空中。周吴氏一个激灵,脑里浮出一个“鬼”字。 白衣女鬼说完,便往普慈院的侧院墙飘去,转瞬,白衣女鬼便消失在院墙外,只剩一块白绫,从院墙上滑了出去。 第261章 周吴氏设套 见白衣女鬼走了,普慈松开扣着马家兄弟后脖的手,长吁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自语道:“这女鬼,内力竟这般的强劲……” 马康与马富,跌坐在地,惊怕地缩紧身子,筛糠般打抖。 师父拿自己与马富做挡箭牌,如白衣女鬼不收手,那自己兄弟俩,就必死在白衣女鬼的鬼爪下。马康望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普慈,心下生出恨来。 躲在院内暗处的周吴氏,见那白衣女鬼如此凶猛,也吓得不轻。师兄的两个徒弟在,自己不方便现身,见师兄无碍,便趁普慈师徒三人发怔之际,悄悄跃出普慈院的院墙,返往周家山庄。 周吴氏从山庄后院侧墙,准备进暗道原路返回慈和轩,刚翻院墙进了后院,趁着皎洁的月色悄悄潜向侧院廊门。却听的廊门内有女人的轻语声:“你快去禀了姑奶奶,告诉她,老爷准备拿她开刀了。老爷要收回姑奶奶在周家产业下所有的股份,还要断了曲府的供养。” “是,小的这就去。”另一个男声回道。 “等等,还有,告诉姑奶奶,钱管家已经在找萧景少爷了,如钱管家真找回萧景少爷,那将不利姑奶奶的计划。”女声继续吩咐那个男声。 “是,小的记住了。” “去吧,出院墙千万小心,莫被护院们发现了……” 周吴氏贴在廊门旁边的墙上,凝神聚听,当听到那个女声说到萧景少爷时,周吴氏顿时心生疑惑,这萧景少爷是谁?钱管家找萧景少爷回山庄做甚?萧景少爷与老爷是什么关系? 周吴氏想的入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廊门内那二人已散去。周吴氏从秘道回了房,心里的疑惑未解,竟一夜无眠。 第二日,秋香来慈和轩上值,周吴氏问秋香:“多日不见满粮,他在忙什么?” 见大奶奶问起自己的丈夫,秋香忙回道:“禀大奶奶,秋香也不知他忙什么,每日早出晚归,他回来我已睡着,等我醒来,他又已经出去了。” 听出秋香语气里的不满,周吴氏望了秋香一眼,试探地:“听说满粮在找一个叫萧景的人?” “回大奶奶,自上次我夫妇中毒被解后,满粮哥对我似很冷淡。根本不与我多说话,我几次问他,他都借口说忙说累……”秋香委屈地低下头。确实,自己与夫君,已经好久没有行床第之欢了,秋香隐觉不安。 “哦……满粮对你冷淡?”周吴氏心下一凛,暗忖:“难道满粮知道了什么隐情?” “禀大奶奶,是的,他已有两月有余未曾碰过我了……”秋香幽怨的用手指绞着衣摆襟,声音也越来越低。 周吴氏看出秋香的难过,想了想,安慰道:“你莫要多想,满粮定是在替老爷做重要的事,等他忙完了,你们小夫妇也就照往常一样恩爱了。” 听大奶奶这一劝慰,秋香也觉大奶奶说的有道理,抬起头来,抿嘴一笑,向大奶奶屈了屈膝:“谢谢大奶奶开导。” “去忙吧。”在秋香这没得到线索,周吴氏只能另想办法了。 午饭后,周吴氏摒退秋香,直身去往佛堂。 进了佛堂,周吴氏转身关上门,走到佛堂后的禅房,拉开案桌上的抽屉,抽屉里有一本经书。 只见周吴氏伸开手掌,贴在经书上,轻轻往下按。只听的“咔嚓”一声,案桌下的地面,便出现一个暗道。 周吴氏从容蹲下身,抬脚往暗道下去。 下了暗道,拐了两处弯,又往上走了十余丈远,便到了暗道出口,这暗道出口,在山庄后院一侧的院墙外,院墙外一丈远处,是一处十丈余深的天坑。 周吴氏出了暗道口,左右观察了一下,便冲着左侧的小林拍了三下手,不一会,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出了小林来,急急近到周吴氏的面前,躬身行礼:“神母万安。” “速将此信送到乔连山,你在那等候,拿了回信速速回来。”周吴氏递给来人一封信,命令道。 “是,神母。” 待那送信人消失在山林后,周吴氏才进了暗道,沿原路回到佛堂。 周吴氏心下烦躁,便在神榻上坐了下来,打坐调息。 周吴氏静心下来,思路也开始清晰起来,昨夜廊门内那个女人是谁?她口里提到的姑奶奶,定是周念娇无疑。看来,周念娇早已在周家山庄安插了棋子,这棋子,时刻关注着周老爷的一举一动,好向那周念娇通风报信。 但是,这女人说周老爷要拿周念娇开刀,她又是怎么知晓的? 只可惜昨夜那女人声音压的低沉,周吴氏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可以确定,这女人定是山庄内的下人。 周吴氏不想有人节外生枝,坏了自己设了多年的局,必须尽快将周念娇安插在山庄内的棋子一一铲除。 打定主意,周吴氏闭上眼,脑里飞快地运转,半柱香后,周吴氏睁开眼,从禅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裙,往佛堂外去,边走脸上边浮起一抹邪魅的笑。 第二日,下人的饭堂里,五六个小厮吃过午饭,聚在一张饭桌边窃窃私语。 “听说老爷要将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银庄和焦县的油厂统统关掉。” “为甚?这几家都是挣银子的行业,老爷为甚要关?” “不太清楚,听小道消息,说是老爷决定关掉有姑奶奶股份的全部店铺和酒楼。” “老爷这么做,是有何用意吗?” “这还用说吗?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老爷是要断了姑奶奶伸到山庄来的手……” “老爷这样做着实是英明,如此一来,姑奶奶没了周家的股份,便再管不到山庄来了。” “着实是的,上次姑奶奶来山庄,那气势,都不把我们老爷放在眼里。这搁谁心里舒服,咱们山庄供养着姑奶奶一家,她不知感恩,还飞扬跋扈的……” “你们在此乱扯主子的事,当心让主子知道了,一一割了你们的舌头。”程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这几个小厮身后,将这几个小厮的话全听进了心里,见是说的主子的事,沉下脸大声喝斥道。 小厮们第一次见程妈发火,吓很做鸟兽散,纷纷跑出饭堂去。 程妈紧锁眉头,神情凝重,站在饭堂里像在沉思什么…… 第262章 夫妻相对 周吴氏惦记乔连山来的回信,在第三日午饭后,秋香伺候好周吴氏上床午歇,退出大奶奶的内室。 待秋香关上了房门,周吴氏翻身下了床,打开床后的暗道,出暗道去。 这条暗道,有两个出口,一个在后院侧门,一个在前院的假山。 周吴氏轻车熟路,到的前院假山出口内,在暗道门旁的壁龛里,取出一个用蜡封了口的传信筒,放进袖袋后,匆匆从暗道返回慈和轩的内室。 周吴氏除去传信筒上的封蜡,打开竹筒,从筒里倒出信笺,展开。 信纸上书: 叩请神母万安 神母所问萧景之事,属下一一为神母解惑。 萧景周姓,是周老爷与原配秦氏所生之长子。只因周家山庄有强敌来犯,周老太爷求助飘灵宫解难,飘灵宫宫主提出条件,要周老太爷承诺,将日后周家山庄的长房长孙,送与飘灵宫为徒。 周老太爷一口应允,因此周家山庄脱难。而在周萧景一周岁那日,飘灵宫宫主来周家山庄要带周萧景走。为此,周老爷夫妇拼死护子,无奈根本不是飘灵宫宫主的对手。 周萧景被飘灵宫宫主带走后,三十余载没有音信。 周老爷从未停止过找他的儿子周萧景,无奈飘灵宫飘忽无根,周老爷找了多年,也一无所获。 如今,满粮再度找周萧景,也都是情理中事。 还有一事,属下着实没想透,属下上次禀知神母,那冯隐凤到幽虚宫找属下,属下提到那冯隐凤与玉瑶宫有关。属下差人打听过了,那冯隐凤,在麦县的周家酒厂十来年了,并未出过麦县。属下怀疑,是有人易容成了冯隐凤,此人武功高强,又是玉瑶宫的人,将会是很大的隐患。 感谢神母对属下的关心,属下在乔宫一切都好。 属下卫良年叩上 看完信,周吴氏走到洗漱架前,将信泡进盆中的水里,待信纸湿透,纸上的字墨润开后渐渐模糊,直到最后只剩一盆浑蚀的脏水。 又躺身回床上的周吴氏,此时才知道,周老爷原本有过一子,难怪与姐姐和自己都不曾同过房,也不着急要子嗣。 看来,周老爷是铁定要等他的儿子回来了。如周萧景回到周家山庄,自己苦心这十余载的谋划,便会功亏一篑。 周吴氏转念一想,这周萧景已三十余载未归,说不定早已死了。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周家山庄的大少爷。 飘灵宫三字再次浮现在周吴氏的脑里时,周吴氏不禁打了个冷战,上次夜衣人袭击周家山庄,不就是飘灵宫的弟子么?周老爷后来放了那个夜衣人,莫非那个对周老爷出言不逊的夜衣人就是周萧景? 想到这,周吴氏不淡定了。既然周景萧已来过周家山庄,那就定是知道自己是周家山庄大少爷的身份。那么,这个周萧景还好好的活着。无形中,周吴氏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威胁了她已付诸行动了十余年的谋划。 现今,又多出一个周念娇来争夺周家山庄,着实是对手一个比一个棘手。 想到这些,周吴氏躺不住了,起了身,唤了在外室坐在桌边椅上打盹的秋香。 听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醒觉的大奶奶在内室喊自己,秋香忙起身推门进房,关切地问:“大奶奶,您怎就醒了?” “给我洗漱妆扮,我要去见老爷。”周吴氏决定去周老爷那里探下口风。 “是,大奶奶。”秋香麻利地伺候大奶奶起床。 半个时辰后,妆扮好的周吴氏容光焕发,虽是徐娘半老,但依然端庄优雅。 “大奶奶,您真好看。”秋香由衷地赞叹。 “走吧,去泰元馆。”周吴氏也对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微笑着由秋香搀着,往泰元馆去。 周老爷也正歇了午觉起来,在书房看账本处理事务,听的门外小厮禀报:“老爷,大奶奶来了。” “进来吧。”周老爷回道。 虽同住在周家山庄,周吴氏身为周老爷的正妻,但十天半个月不见周老爷一面是经常的事。 周吴氏示意秋香门外候着,自己换上一副和风细雨的微笑,移步进了周老爷的书房,门口小厮随即将书房的门关上。 “老爷万安。”周吴氏走到周老爷的书桌前,微躬身向周老爷请安。 “坐吧,夫人今日怎有空过来?”周老爷头也没抬一下,专注在手中的账本上。 周吴氏精心装扮,就是为了给周老爷看的,周老爷却对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周吴氏瞬间有一丝失望浮上心头,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然,转念一想,自己是有目的而来,何必在意他周鸿泰的态度呢。 随即,周吴氏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笑,在周老爷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身来。 “老爷,今日秋香告知我,说下人们都在私下窃语。”周吴氏开始抛砖引玉。 “他们说什么?”周老爷接话。 “下人们说,老爷要关掉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银庄和焦县的油厂。” “何人传的消息?” “我也不知,所以来问问老爷,下人们所传是不是真的?”周吴氏盯着忙着看账本的周老爷的脸,想从周老爷的表情上辨识真假。 “这些个下人,夫人要上上心好好管管了。之前有满粮管束着,也不见有哪个下人私下议论主子的事。”周老爷不咸不淡地道。 “是,老爷……”周吴氏听周老爷这一说,也不好继续往下探听,恭顺地应和。 “也怪那个凤朝鸣,来山庄已数月有余,还是办事不力,他与满粮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唉!”周老爷似对凤朝鸣的表现非常的不满。 “朝鸣刚来不久,经验欠缺,慢慢就好了。”周吴氏心不在焉地宽慰周老爷。 “所以,朝鸣不得力,夫人这段时间费心些,帮着管理山庄。”周老爷抬起头,望向周吴氏。 见精力妆扮下的周吴氏,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周老爷的眼里,漫起一丝欣赏的温柔之色,夸赞道:“夫人今日很漂亮……” 第263章 内鬼入网 见周老爷眼神温柔地夸自己漂亮,周吴氏心里也相当的受用,女人慕强的本性,让周老爷在周吴氏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慕之情,周吴氏终是如愿被周老爷夸了,不禁娇羞地红了脸,扬着嘴角,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 再次见到周吴氏娇俏的小女儿一面,周老爷也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是已故亡妻秦湘朵坐在眼前,朵儿也常会显露出如周吴氏这般的娇羞之态。 “老爷……”见周老爷一副忘我的神态,似看非看地望着自己,周吴氏出声轻唤。 “哦……刚才你说下人所议论之事。”周老爷被周吴氏唤醒过神,略带尴尬地岔开话题,道:“我的确有此打算,但,还未决断要不要这么做。” “老爷,为何要将这些行业关掉?据下人们议论,这几个行业,都是盈利的,关了岂不可惜?”周吴氏见老爷主动回到自己提出的话题上,忙接话。 “夫人有所不知,姑姑周念娇因是周祖的幺女,所以格外得宠,包括我的父亲,对这个如女儿般的小妹,也是宠爱有加。” “当年周祖在世时,就将夫人刚才所说的那几个行业里的一部分股份,给了姑姑周念娇。并且,山庄要对姑姑周念娇与其的后人世代供养,周家山庄家大业大,着实不缺周念娇这点股份和供养她一家老小的银两。” “确实是的,姑奶奶自当知足的吧。”周吴氏插话。 “呵……她要是知足,大家相安无事,也是乐事。可恨的是,她前些日来山庄,周念娇竟拿出周祖的授意书来,意思要将她的长孙过继与我,好日后继承周家山庄。”周老爷说到这,语气相当的愤恨。 “这姑奶奶得寸进尺了,岂有外姓来继承周家山庄之理?”周吴氏听到这,也愤怒了,心里暗忖:“周念娇,你这是要明抢啊。” “夫人与我想到一块了,周家子嗣再不续,也轮不到她周念娇的曲姓子孙来掌控周家山庄。我周家遮出子孙不缺,就算轮个遍,也轮不到她周念娇的孙儿。”周老爷眼里掩盖不住的怒气。 “老爷,姑奶奶手里那老祖的授意书,可会对日后山庄立继承人有影响?”周吴氏反应快,先想到周念娇手里的授意书。 “哼!她周念娇除非手里有圣旨。”周老爷冷哼一声,道:“她那授意书,我不会让它公诸于世的,只是废纸一张。周家家族长辈们,也不会让周家山庄落入外姓之手。” “如此,就放心了。老爷,您就算关闭了有姑奶奶股份有关的商铺酒楼,大概也是治标不治本。” “是的,周念娇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周老爷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也在寻两全之策,可是,周念娇咄咄逼人,意思年底就要将她的孙儿送到山庄来培养。” “呵呵……姑奶奶这么着急?”周吴氏嘴边泛起一丝邪魅的笑来。 “近来棘手的事一桩连一桩,也着实是辛苦了满粮,没日没夜地替我办事,唉!”周老爷低叹一声。 “老爷,您要我做些什么,您尽量吩咐,我尽力与您分担。”周吴氏自荐。 “夫人,山庄内有内鬼,你若得空,着手排查一下,将内鬼拔了。”周老爷期望地望着周吴氏。 “老爷,您是说姑奶奶在山庄安插了眼线?”周吴氏在前几晚夜听那廊内对话,已知山庄内有周念娇的人。 “是的,这山庄,不知道有多少内鬼,内鬼是谁?在明还是在暗,我们一概不知。”周老爷的脸上,泛起迷茫的神色。 “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吧,老爷,我先告退。”周吴氏起身来,向周老爷欠了欠身,便出书房而去。 周吴氏回到慈和轩内室,叫秋香附耳过来,轻声交代秋香,秋香神色凝重,频频点头。 隔日,周家山庄的下人们,纷纷传言:“老爷要立周全大公子为周家山庄的继承人了。” 这晚,周家山庄的护卫们,似都偷了懒,到的亥时,前后院也不见一个护卫巡夜。 刚过亥时,就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后院侧边廊门去,到的廊门旁,噘嘴做夜莺之声,三声过后,从廊门外急掠进一个人来。只听一女声急急低声吩咐道:“速去禀知姑奶奶,老爷要立周全为山庄的继承人了。” “是,小的这就去……” 正当那要去报信的人欲出廊门时,突然从四周亮起了火捻子,总护卫丁鹏,带了十余名护卫,将廊门内二人团团围住。 原来,所谓的老爷要立周全为周家山庄继承人的风声,是周吴氏着了秋香故意放出去的,意在引诱周念娇安插在周家山庄的眼线给周念娇送信。加之自己知道周念娇眼线接头之处,便令丁鹏飞带了护卫,早早埋伏在廊门四周,就等周念娇的眼线入网。 丁鹏飞将擒到的眼线押入暗房,并亲自去慈和轩告知大奶奶周吴氏,已捉到贼人。 周吴氏一直等在慈和轩的厅里,秋香陪同着。见丁鹏飞来报,已擒了周念娇的眼线,周吴氏眼里泛着光,兴奋地“噌”的站起身来,不待秋香搀扶,便急急道:“走,去看看是何人。” 丁鹏飞忙前面引路,秋香紧追几步,搀上大奶奶的手臂,往山庄的暗房去。 到的暗房,见被擒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面生,不是山庄之人。那女人,抱着头蹲在暗室墙角,瑟瑟发抖。 周吴氏在椅上坐了下来,邪魅一笑,喝令:“站起身来,把脸露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山庄吃里扒外?” 那抱头蹲在墙角的妇人,此时已吓得腿软的根本站不起身来。 周吴氏向一旁的护卫示意,护卫上前,一把抓住那妇人头顶的头发,使力一把提起。顿时,妇人那吓得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便毫无遮挡地显露在周吴氏的眼前。 “啊……怎会是你?”立在周吴氏身后的秋香,惊得喊出声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第264章 私刑逼招 丁鹏飞带着护卫捉山庄内鬼时,虽在子夜,却还是惊动了下人房中的程妈。 程妈年纪大睡的浅,一点风吹草动便会醒来。听的后院里脚步声杂乱,不似往日护卫巡夜的整齐步伐声。程妈心下疑惑,起了身来,到的窗边,从撑着窗杆透夏夜风的窗口往院外看,见护卫们押着一男一女,往前院去。 虽离的远,看不清那被护卫押着的女人面貌,但从衣着身姿看,程妈一眼便认出是谁来了,不禁心下大骇。 这边立在大奶奶身后的秋香,看清楚被护卫抓住头发提起来的女人的脸,惊的不敢相信。 “周嫂……”周吴氏也看清楚了这女内鬼的脸,冷笑:“你身为老爷堂兄的妻子,你怎会帮着外人来为害周家山庄?” “大……大奶奶,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个叫周嫂的女人,磕巴回道,浑身微微颤抖。 “呵……你这才是真正的吃里扒外。你还有多少同伙在山庄,识趣的速速招来。”周吴氏垂下眼睑,拇指指甲抠着自己的食指,话语冰冷。 “大奶奶有何证据?您怎可血口喷人,诬陷宗亲。”这周嫂心一横,仗着自己的丈夫与周老爷是堂兄弟,打算来个死不认账。 周吴氏抬起眼皮,面色冷酷地盯着周嫂看了一眼,吩咐护卫:“将她带下去,把那个小厮带进来。” “是,大奶奶。”一个护卫押走周嫂,另一个护卫出去另一间暗房内,扣了送信小厮的肩膀,将送信小厮拖小鸡般带到周吴氏面前。 周吴氏望向那个送信小厮,语气柔和地问:“你并非是周家山庄的小厮,你是怎么进得山庄后院来的?” 送信小厮本想不回答,但见这周大奶奶话语和善,不由自主答道:“我翻院墙进来的。” “这么说,你是长期隐在周家山庄后山了?”周吴氏再问。 “也是,也不是。”送信小厮回答的模棱两可。 “也是也不是?何解?”周吴氏理解不了,笑了起来,追问送信小厮。 “就是,有规定的时日在后山待命。”送信小厮老实坦白。 “嗯,我懂了。你在周家山庄接到的信息,送去何处?”周吴氏挑了挑眉,道:“你若诚实,我定放你生路。你应该明白,既然我已设伏捉了你,就定知道你为谁送的信。要生要死,你想明白了。” 送信小厮见周吴氏说的如此明白,也知自己不配合的话,定是活不到天亮。于是,小厮“扑通”跪了下来,伏身磕头哀求:“周大奶奶,小人也只是个送信的,捧人饭碗,身不由己。您饶小的一命,小的定将知道的尽数告知与您。” “好,只要你乖乖说出实情,我自会留你活命。说吧,你是替谁送的信?”周吴氏很满意送信小厮的表现,将身子往椅背靠了靠,问道。 “小人是江县曲府的家奴,在周家山庄接信,送与曲府的祖奶奶周念娇。”送信小厮如实告知周吴氏。 “很好。周家山庄除了周嫂,你还与谁人接过头?”周吴氏继续道。 “还有周嫂的儿媳妇姜姐。” “还有吗?” “还有一个,难得接头,有那么两三次,但她都是黑巾蒙面,小人没看过她的脸,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小厮实话实说,已到了这个程度了,断是不敢捏造谎言了。 “你为那周念娇送了多久的信?” “小人是今年年初被派了这个差事,到今天,总共只送了五次信。” “五次,还记得都是什么内容吗?” “有三次是传书信,小人不知信中内容。后两次,一次是让小的告诉周念娇,周老爷想拿她开刀,要收回她的股份,还要断了曲府的供养。还有就是这次,周嫂要我传话给周念娇,周老爷要立周全为周家山庄接班人。”送信小厮和盘托出每次传信的内容。 周吴氏自然清楚送信小厮说的后两次的内容,嘴角不禁浮起愉快的笑来,对护卫道:“先带他下去。” “周大奶奶饶小人一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送信小厮哀声求饶。 “没人要你性命,你先在周家山庄好好待着,自然还有用你的时候。”周吴氏又招呼另一护卫:“将周嫂带进来。” 片刻,周嫂又站在了周吴氏的面前。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招出你的同伙,我便对你从轻发落。”周吴氏轻蔑地看了一眼面色依旧苍白的周嫂,徐徐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同伙?”周嫂暂押下去的时候,反复权衡,决定死咬住不招,谅那周吴氏不能将自己怎样。 “呵……”见周嫂死扛,周吴氏失去了耐心,面色冷凛地瞟了一眼周嫂后,抬手从发髻上取下一枚钗子,递与丁鹏飞,轻描淡写地道:“丁总护,给周嫂的指头上插上此钗。” “是,大奶奶。”丁鹏飞双手接过大奶奶手上的发钗,走到周嫂面前,一把拉起周嫂的手指,将发钗的尖端,往周嫂的中指指甲缝里插去。 周嫂没料到周吴氏会对自己用私刑,疼的惨叫出声,额头上的汗顿如雨下。 望着周嫂血淋淋的手指,秋香吓得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下去。 十指连心,周嫂疼的差点昏厥过去。 待丁鹏飞拔出插在周嫂中指的发钗后,周吴氏再问:“你招是不招?” “恶妇,你竟敢用私刑残害周家宗亲。”周嫂骂道。 “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周家宗亲?你做下吃里扒外的事,如交给周家族长,你会比现在更惨。”周吴氏缓缓地靠近椅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恶妇,我何曾做了吃里扒外的事?你莫要栽赃陷害。”这周嫂是吃了秤砣硬了心了,拒不认罪。 “来人,速去将她的同伙儿媳妇姜燕带来。”周吴氏吩咐护卫。 “是,大奶奶。”护卫接令,出暗房而去。 听周吴氏要带自己的儿媳来,周嫂瞬间慌了,连声斥问:“你带我儿媳来作甚?” “实话告诉你,与你接头的送信小厮,刚才全招了,你儿媳与你,是同伙。之所以给你机会让你老实招认,就是看在你丈夫是周家宗亲的份上。而你,不知死活,竟想一人扛下祸事,我且问你,你有这本事么?”周吴氏嘲讽道。 “你……想怎样?”周嫂做最后的挣扎。 “我只要你回答,招还是不招?”周吴氏眯起杏眼,眼里全是杀意。 第265章 周吴氏杖杀家奴 周嫂低下头,沉默不语,似在做决定。 不一会,周嫂的儿媳妇姜燕,满面惊恐地被护卫押到暗房,见暗房里坐着大奶奶,地上跪着自己的婆婆,心下已明白。 姜燕被护卫推搡着在婆婆周嫂身边跪下,害怕的浑身发抖,哆嗦着求助身边的周嫂:“婆婆……” 周嫂蓬头垢面地抬起头,放弃顽抗,望向周吴氏,道:“你答应不伤我儿媳,我便将我听命之人告知你。” “自然,只要你供出你的同伙,我便放了你们婆媳。”周吴氏应允。 周嫂转头看了一眼儿媳妇姜燕,拍了拍姜燕拉着自己手臂的手背,柔声安慰儿媳妇:“燕儿,莫怕。” 周嫂回望向高高在上的周吴氏,深吸一口气,道:“我听令于程妈,是程妈让我与曲府来接信的人接头的。我儿媳妇姜燕,是程妈拉她下的水,她只与那曲府接信人接过一次头,而且送的是程妈给的书信,她根本不知道书信里是何内容……” “除了你,姜燕,程妈,还有谁是你们的同伙?”周吴氏收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站在身旁的丁鹏飞抬手暗示,丁鹏飞领会,带了一个护卫,匆匆出暗房而去。 “还有厨娘娥婶,她也听命于程妈。”周嫂指认。 “娥婶?专做供主子饭食的那个娥婶?”周吴氏诧异,脸上写满了不置信。 “就是她……” “你莫不是乱攀咬吧?娥婶是山庄的老仆了……”周吴氏拧起眉。 “程妈还在山庄出生长大。”周嫂提醒道。 周吴氏眯起杏眼,娥婶是周念娇的人,着实是意料之外了。 “继续……” “还有柴房的胡石头,水房的王火林。”周嫂将自己知道的同伙,一一指证出来。 只要周嫂报出的名字,暗房里的护卫都会马上出暗房去,定是去擒了这些周念娇的眼线来。 “没有了,程妈就发展了这几个人,我们一个月会聚在水房一次,听程妈教导。”周嫂不等周吴氏再发问,自觉坦白招认。 待护卫将娥婶、胡石头、王火林押来暗房时,周吴氏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娥婶,意味深长地道:“娥婶,我待你可不薄呀。” 娥婶被周吴氏这一声斥责,吓得伏身在地,告饶道:“大奶奶,是奴婢糊涂,但是,奴婢什么都没和程妈说。” “来啦,将她单独关一间暗室。”周吴氏脸色铁青,吩咐护卫将娥婶关去别的暗房。随后,周吴氏转向跪地垂首微微发抖的胡石头和王火林,问:“你二人都帮程妈做了什么危害山庄的事?” “回大奶奶,我们没有害山庄,我们只是替程妈收集些山庄的小道消息。”胡、王二人异口同声地颤音回道。 “你二人与山庄是活契还是死契?”周吴氏再问。 “回大奶奶,是死契……”胡、王二人同答。 “呵……与山庄签的死契,却身在曹营心在汉,做吃里扒外的事。”周吴氏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令护卫:“来呀,拖下去堵了嘴,活活打死。” “饶命,大奶奶……”胡、王二人的哀告声,在被护卫拖出暗室时便被堵了口息了声。 “将这婆媳二人关好了,待我去禀了老爷,听候老爷的发落。”周吴氏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周嫂婆媳二人,便出暗室去,秋香忙跟上。 周吴氏转到关押娥婶的暗室,挥手摒退护卫与秋香,护卫出门后,将暗室的门关闭上。 娥婶见大奶奶进来,腿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老泪横流。 周吴氏在椅上坐了下来,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娥婶,缓缓道:“你为何背叛与我?” “大奶奶,奴婢没有背叛你,你让奴婢做的事,奴婢都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未与他人说过。”娥婶申辩。 听娥婶这么急切表达,周吴氏悬着的心稍放下来一些,恩威并施道:“你都替程妈做了什么事,如实招来,念在你为我效力多年,我自会考虑从轻发落与你。” “程妈让奴婢在老爷的冰糖燕窝里下药。”娥婶如实回答,知自己犯下大错,伏在地上回话。 “什么药?”听娥婶说程妈让她下药,周吴氏大惊,急问。 “奴婢也不知道是甚药。” “药呢?还有吗?”周吴氏追问。 “没有剩药,每次都是程妈私下给我一次的量,一个月下四次……” “混账……”周吴氏怒从心头起,一掌拍在案几上,恨不得活撕了娥婶。 娥婶吓得浑身筛糠般抖,重重磕头在地求饶:“大奶奶,奴婢该死,是奴婢昏了头,贪收了程妈的银两,做下这等错事,求大奶奶饶命。” 周吴氏一忍再忍,强压住胸中熊熊燃起的怒火,深吸一口气,柔声道:“你在老爷的炖品里下了多长时间的药了?” “回禀大奶奶,奴婢都记住次数的,共11次……” 看来,周念娇是近两三个月才对周老爷下毒手的。此时,周吴氏对周念娇恨的咬牙切齿。 周吴氏站起身来,走到娥婶面前,居高临下地喝令娥婶:“抬起头来。” 娥婶颤颤巍巍直起上身,抬头望向周吴氏。 看着娥婶涕泗横流的老脸,周吴氏心里一阵恶心,道:“张大嘴。” 大奶奶不容违抗的威厉的声音,使娥婶不由自主地张大嘴。顿时,一颗药丸从周吴氏的手指上射到娥婶的喉咙里,娥婶“咕噜”吞了下去,疑惑地望着周吴氏。 “念在你为我做了五年的事,赏你一个全尸,明日会通知你的家眷,抬你回乡安葬。”周吴氏留下话后,便开门出了暗室。 暗室里,娥婶将手指伸到嘴里,要去抠出咽下喉咙里的毒药,却瞬间毒性发作,倒在地上,双眼睁得滚圆,一脸的惊恐,气绝身亡。 周吴氏出了关押娥婶的暗室,丁鹏飞正匆匆赶来,躬身向大奶奶禀道:“禀大奶奶,在下搜遍山庄里外,未见到程妈。” “甚?她逃了?”周吴氏恨声问。 “大概是抓周嫂时打草惊蛇了……”丁鹏飞不敢多言。 “搜,再搜,后山也搜……”周吴氏气的眉头紧锁。 第266章 程妈逃脱 当程妈在房内的窗口看到丁鹏飞和护院们押着周嫂和另一个男子,程妈顿时明白,自己的下线周嫂暴露了,心下一阵惊慌。 待后院静了下来,程妈忙换上夜行衣,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打成包袱,背在背上,开了房门,四下张望了望,便往后院侧墙去。 到的后院侧墙下,纵身跃上院墙,头也不回地跳出院外,往后林隐去。 这几日,钱满粮冷眼暗察,听下人们一波又一波地私下议论周老爷要对付周念娇的事,心里便知,定是有人故意要将山庄的水搅浑了,来个打草惊蛇,就等山庄的内鬼自己现身。 钱满粮已知卫良年是程大带回周家山庄的,又是程大牵线搭桥,使周老太爷与冥灵老鬼在黎宫签下约定。那么,这个程大,定是周念娇的眼线。程妈是程大的女儿,女承父业,难保程妈不会又是一个隐藏很深的内鬼。 加之这些日,程妈频频拉拢凤朝鸣,想在凤朝鸣嘴里套的更多周老爷的信息。钱满粮早已在暗中盯上了程妈,就算自己不在山庄,也托了老仓在背地里留意程妈的一举一动。 今晚,见丁鹏飞带了护院埋伏在后院廊道侧门,钱满粮顿时明白,那个要打草惊蛇的人,定是大奶奶周吴氏。看来大奶奶也得了风声,要拔除周念娇安插在山庄的内鬼。 原本钱满粮想通过程妈得到卫良年的行踪,本意不愿打草惊蛇。现在看来,已是没办法按自己的方式行事了,唯有紧盯住程妈,希望程妈不被大奶奶捉住。 程妈掠出周家山庄后院墙后,钱满粮也急速跟了出去,保持在程妈身后五六丈余地紧随着。 只见程妈身手矫健,在山林间如履平地般往山庄西侧的主路上去。钱满粮知道程妈要走大路,便往一边的小林里钻了进去,提前到往主路,隐在一旁。 不一会,程妈便上了主路,从隐在一旁的钱满粮身边往山下跑去。 这么多年,程妈在山庄都是给人慈眉善目、弱弱小小的形象,断不敢与今夜飞掠出周家山庄丈余高围墙、又在山路上狂奔的程妈联系在一起。 钱满粮心下苦笑,这周家山庄,真可谓是卧虎藏龙。 看程妈的身手,内力定是不俗,然毕竟年龄大了,奔到山下,身形便慢了下来,改为往前急走。 钱满粮内功与往年相比,已不知强了多少倍,跟踪程妈,自是相当的轻松。 此时已是丑时,程妈到的县城,找到一处客栈,租了一匹快马,上马加鞭,在夜色里急驰。 钱满粮也在客栈租了马匹,追随在程妈身后不远处。 出了焦县,程妈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许是疲倦了,放慢马速往前去。 天色开始放亮,钱满粮从怀里摸出纱帽戴在头上,帽檐的黑纱一股脑将钱满粮的脸遮盖住。 天亮渐行渐亮,程妈见路边有卖馄饨的,便下马准备买早饭吃。程妈在周家山庄出生长大,虽是下人,但周家山庄三餐定时,饭食也好。程妈年纪大了,心惊胆战地奔逃了一夜,早已饥饿。 钱满粮收了收缰绳,缓缓往前去,特意佝偻起背,经过馄饨摊时,用余光瞟了一眼程妈,见程妈头发散乱,正坐在馄饨摊的矮凳上等吃馄饨。 一柱香后,钱满粮骑在马上,信马由缰地正在前面走着,听的身后传来马蹄声,猜是程妈吃饱了肚子,骑马赶了上来。 钱满粮将身子又往马背上佝了佝,程妈已骑着马从身边掠了过去。 直起上身来的钱满粮,望着前面马背上弱弱小小的程妈,钱满粮又觉她可怜,一生未嫁,老来无依。如安分守己,周家山庄也定能给她养老送终。如今,程妈成了背叛周家山庄的罪人,而且已难逃出自己的手掌,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终究不得善终。 二人一前一后,在巳时到的江县与漳县的交岔口。只见程妈勒住马缰,坐在马背上发了会愣,便将马缰拉往左侧,往漳县去。 钱满粮本笃定程妈会去江县投奔周念娇,现在看来,程妈不去江县去了漳县,那定是投靠卫良年去了。 见程妈转往漳县去,钱满粮顿时心情激动起来,看来杀父仇人定又隐藏到了漳县,钱满粮忙跟了上去。 行了一个时辰后,到的一处山口,只见程妈加鞭往山口内驰去,钱满粮跟在一里地之外,也随后进了山口。 进的山口内约莫七八里地,有一处院落,建在山坳处,四周绿荫围绕,鸟语花香,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 在前面的奔驰的程妈,到的那处院落前,下了马,放了马缰任由马儿走去路边食草。 程马到的院门外,抬手叩响院门。不一会,院门开处,出来一位妙龄女子,二人说了几句,程妈便与那女子同进院去,院门随后关上。 钱满粮下了马,将马儿牵到隐蔽处,拴在树下,自己悄悄向那处院落潜去。 到的院墙外,钱满粮透过院门的门顶向里望,见那内院的厅门,也是紧闭的。钱满粮想也没想,便翻身上了院墙,悄无声息地摸往那厅门去。 钱满粮隐在侧窗的花树下,只听的厅里传出程妈恭敬的声音:“禀小姐,奴婢身份已暴露,幸亏逃脱的快,不然奴婢再见不到小姐了。” “程妈,你所指的身份是哪个身份?”程妈口里的小姐,慵懒娇声地问道。 “禀小姐,自然是周念娇眼线的身份。”程妈语带得意地回复。 “咯咯……周鸿泰只会觉得,是周念娇要与他争取周家山庄。”厅里的小姐笑声脆响。 “小姐高明,只可惜功亏一篑,奴婢再不能隐在周家山庄为小姐效力了。”程妈歉疚道。 “无妨,程妈,委屈了你这么多年,我早该收你回来我身边。如此更好,有你回来照顾我,我更觉安心。”那小姐对程妈,似非常的依赖。 “谢谢小姐不怪罪奴婢。”程妈由衷感激。 “那外面偷听之人,进来吧。”突听厅里的小姐俏声叫斥道。 第267章 司马允 钱满粮怔了怔,正想现身,却见一玉面白袍的男子,不知何时立在厅门外,听厅里小姐叫唤,便推开厅门进了厅去,哈哈笑着向小姐行礼:“凤凰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你又来作甚?”只听那叫凤凰的小姐语带不悦地斥问那男子。 “凤凰小姐,古话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今儿个还没见过你,自然要来给你请安的了。”这男子口舌甚是油滑。 “司马允,你身为无常索魂派的少主,怎得就如此的厚颜纠缠?”凤凰小姐嗔怒道。 “凤凰小姐,你是了解我无常索魂派的,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我之所以不对你用强,实是真心倾心与你,想要与你结个姻缘,伉俪白头。”那叫司马允的似在真情告白。 “无常索魂派?”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号,钱满粮心下一怔,想起了葛汝阳说的周家山庄往事,当初周老太爷收到的恐吓信,便是出自于无常索魂宫之手。现在,竟能在这机缘巧合遇到了无常索魂宫的少主,着实让钱满粮兴奋不已。只要跟着这个司马允,便能到的无常索魂宫,届时,定要问问那无常索魂宫宫主,当年有没有递恐吓信到周家山庄。 “我已告知过你,我对你没有兴趣,你莫要再纠缠了。”凤凰小姐对这个司马允,似很不待见。 “凤凰小姐,我一片真心,你何故要如此待我?”司马允甚是委屈。 “哼!我乃清白人家的女子,怎会与你这种邪派有勾连。” “我无常索魂派怎就是邪派了?我司马允自问,没做过害天害理之事,凤凰小姐怎能这般偏见?” “江湖正派中人,哪个不是谈及无常索魂派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听凤凰小姐莺啼般美妙的声音,钱满粮猜她不过二八芳华。 “凤凰小姐,你是没出门闯荡过江湖。所谓的正派中人,又有几个是好东西,他们暗地里做的龌龊事,我无常索魂宫是绝做不出来的。我无常索魂宫只会睚呲必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诛他全族。所以,我无常索魂派在那些正派中人的眼里,便成了见人就杀的邪派。”司马允轻描淡写地回道。 被司马允这一反驳,凤凰小姐答不上话来,稍沉默后,凤凰小姐驱逐司马允:“你走吧,今后莫要再来了,我是不会与你为伍的。” “司马公子,你走吧,我们小姐不想见你。”程妈开声。 “凤凰小姐,给我一个断了要娶你念想的理由,我便不再来打扰你。”司马允不死心。 “我们小姐已有婚约了。”程妈不侍凤凰小姐出声,便抢先回司马允道。 “你这老婆子是何人?我与你家小姐说话,怎轮到你插话了?”司马允迁怒程妈。 “司马允,你不可对我的干娘无礼,干娘所言事实,我早已有婚约在身,你今后莫要再来凤凰居了。”凤凰小姐出声维护程妈。 “你与何人有了婚约?”司马允追问。 “你……着实无礼,我与何人有婚约与你何干?”凤凰小姐愠怒,语调也高了起来。 “凤凰小姐,只要你能说出与谁有婚约,我便不再来打搅你。”司马允不死心,逼问。 “我们小姐与焦县周家山庄的周大少爷早有婚约,请司马公子莫要再来打搅我们小姐。”程妈冷静地替凤凰小姐回司马允的问话。 “嘻嘻……如此,容易。我这就去焦县,将那什么周家山庄的大少爷废了,我看你还如何嫁他。”司马允邪魅一笑,转身出厅来,走到厅门处,又转身,望着坐在厅上首座的凤凰小姐,道:“你只能嫁给司马允,明白吗?” “你……无赖。”凤凰小姐怒斥。 “哈哈……凤凰,等着我回来娶你。”司马允大踏步走到院内,打开院门,吹着口哨,悠然自得地出凤凰居去。 厅里的凤凰小姐嗔怪程妈:“程妈,你怎得将他往周家山庄引?” “小姐,奴婢也是一时情急,拉了周家山庄来做挡箭牌。无妨,那萧景少爷失踪多少年了,这司马允也只会是白跑一趟。”程妈安慰凤凰小姐。 钱满粮决意先放过程妈,追司马允去,只有通过司马允找到无常索魂宫宫主,才能知道当年无常索魂宫是否恐吓过周家山庄。 打定主意,钱满粮悄然纵上院墙,出了凤凰居,追司马允去。 只见那司马允,正牵了程妈留在院外的马,翻身上马,不紧不慢地往山口去。 钱满粮提气运功,用玉瑶仙步,往自己拴马匹的地方掠去。 等钱满粮骑了马追去时,司马允刚到山口,二人一前一后,往焦县方向去。 午时到的一个叫雅兴的小镇,司马允下了马,牵马前行,应是找食馆吃午饭。钱满粮也觉饿了,下马牵绳,慢悠悠跟在司马允后面。 司马允到了一家酒舍外,打量了一番后,将马缰递给店小二,便跨步进了酒舍。 钱满粮早脱了头上的纱帽,也随后跟进了酒舍。 “小二,来两斤牛肉,一只烧鸡,一壶好酒。”司马允找了张空桌坐下,要了食物。 钱满粮走到司马允的桌前,谦和地问道:“这位公子,我可否与你同桌?” 司马允抬头看了一眼钱满粮,大概觉得这人不讨厌,便“嗯”了一声,同意钱满粮与自己同桌。 “小二,来。”钱满粮招呼店小二过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店小二躬身陪笑着上前来。 “将你店里最好的酒菜上一桌来。”钱满粮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店小二,道:“剩下的给你做赏银。” 见钱满粮大手笔,店小二忙点头哈腰,讨好地:“谢谢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备酒菜。” “你一人一顿饭要吃一百两银子,你吃的完么?”司马允像看怪物般望着出手阔绰的钱满粮,问。 “怎会只我一个人吃,还有您呢。”钱满粮笑道。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甚请我同食?”司马允不解。 “适才公子肯让我坐此与公子同桌,我自当要感谢公子,希望公子能赏脸。”钱满粮面带诚意,邀请司马允同餐。 第268章 同回焦县 司马允想了想,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大餐,不吃白不吃,便应和道:“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多谢公子赏脸。”钱满粮拱手向司马允称谢。 不多此,二人的桌上,便摆满了好酒好菜,店小二热情地对钱满粮道:“客官,菜上齐了,酒如喝完,小的再给您端酒来。” “有劳小哥。”待店小二退去,钱满粮提酒壶要给司马允斟酒,司马允却已自顾自拿起面前的酒壶,自斟道:“自斟自饮吧,抛去客套。” “好,公子性情中人,依了公子,我们自斟自饮,喝个尽兴。”钱满粮随即给自己的杯中斟满酒,端起酒杯,邀司马允共饮。 司马允爽快地仰脖饮尽杯中酒,几杯酒下肚,胸中愁怅涌起,司马允蹙起眉,轻叹一声。 “公子有心事?”钱满粮关切地问。 “谈不上心事。”司马允又喝下一杯酒,脸色开始泛红。 “公子吃菜。有事想开一些便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钱满粮开导司马允。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司马允吟起诗来。 “哦?看来公子是为情所困了?”钱满粮笑着起身,为空杯的司马允斟满酒。 “兄台贵姓?”司马允已是微醺,抬眼问钱满粮。 “在下免贵姓周,周吴郑王的周。”钱满粮特意将周字拉长音调。 “我叫司马允,今年二十八岁,我就称你周兄吧。”司马允道。 “司马公子您随意。” “周兄,你说喜欢一个人又得不到,那种爱而不得的愁苦,着实让人着急难受。”司马允开始倾诉自己心中的苦闷。 “司马公子风流倜傥,是哪个姑娘如此不懂风月,让司马公子伤情?” “唉!说来也是我自甘作贱,想我司马允,多少女子争相想与我相好。唯独她,从未给过我好脸色,我却甘愿倾心于她。”司马允苦笑道。 “常言道:越得不到的东西越觉稀罕。司马公子大概也是同理吧。”钱满粮劝慰,提酒壶又频频给司马允斟满酒杯。 “唉!细想,她也并非绝色,又非大户千金。但她身上那个劲,就是让我着迷。怎么形容呢?”司马允又饮尽一杯酒,用手撑着头,睁着开始迷醉的眼睛,似看非看地望着钱满粮,思索了片刻,收集他想要表达的词,却说不出来。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司马公子的眼里,那位姑娘就是天底下最美最好的女子。”钱满粮接话。 “对对对,周兄,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司马允一拍手,十二万分地赞同钱满粮所说的话。 “司马公子面如冠玉,身姿潇洒,那姑娘为何不接受司马公子?”钱满粮好奇。 “她说她已有婚约在身了,所以……”司马允沉下脸来。 “所以她拒绝了司马公子,着实可惜了。” “哼!周兄,实话告诉你,我司马允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人能从我手上抢走。”司马允眼神魅惑而决绝。 “司马公子,您是想抢婚?”钱满粮故作面色惊慌地急问。 “不,周兄,你猜我要使何手段?”司马允脸上,竟露出揶揄的笑来。 “猜不了。”钱满粮摇摇头。 “我先告诉你吧。本司马公子,要将那人的子孙根给切了,我看她还肯不肯嫁过去,哈哈……”司马允边做下切的手势边得意地大笑起来。 钱满粮只觉裆下一紧,暗忖:“这无常索魂宫的人,确实是邪恶。” “哎呀,这样不好吧?”钱满粮装得十分害怕的样子,劝慰道:“司马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个姑娘……” “周兄,你莫要相劝,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他人夺去。我意已决,吃完饭,我就去找那户人家,了了心头事。”司马允打断钱满粮的话。 “既然如此,司马公子,我有个请求,可否带上我与您一同前去,我亦能与您有个照应。” “你,一看便是个文弱书生,莫要我来照顾你就不错了。”司马允打量了一眼钱满粮,不屑地道。 “司马公子,您是要去往哪?我看是否同路,那样我们做个伴,可否?”钱满粮换了一个方式问司马允。 “我要去往焦县……” “哎呀,我与司马公子着实是缘分呐,我也是回往焦县,我是焦县人。司马公子既然去到我的家乡,那一切的吃住我包了。”钱满粮两眼放光,欣喜地道。 “周兄真是焦县人?”司马允质疑。 “如假包换,待到了焦县,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焦县人了。来,喝酒吃肉,吃饱了我们便赶路,从这回焦县,走得慢的话,还要三个时辰。” “行吧,不着急,慢慢走,我喜欢骑着马浏览沿路景色。”司马允同意了让钱满粮同行。 二人推杯换盏,又喝了两壶酒,吃得也差不多了,司马允已有七八分醉意。 钱满粮搀了半醉的司马允出酒舍,扶他上了店小二骑过来的马,问马背上的司马允道:“司马公子,您可还能骑行?如骑不了,我去雇辆马车如何?” 司马允夹了夹马蹬,马儿走了几步,司马允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吓得店小二和钱满粮忙上前扶住,并搀下马背来。 “小二,劳烦你帮我雇辆马车来。”钱满粮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店小二,店小二忙应允并接过银票,屁颠屁颠地跑着去帮钱满粮雇马车。 不一会,马车便来到了酒舍前,车夫放好马凳,钱满粮扶了司马允上马车,交待车夫要去的地方,便也上了马车,同已坐靠在车厢内睡着的司马允,同往焦县去。 马车跑的慢,到酉时才到焦县。钱满粮为了监控司马允,特意将司马允带到媚姑娘的小院,让醉酒不醒的司马允今晚住在媚姑娘的小院里,并拜托师姐萧红玉,照顾司马允。 安顿好司马允,钱满粮赶回山庄,抢在周老爷睡觉前,到泰元馆向老爷禀报议事。 第269章 白头童翁呼救 第二日一早,钱满粮便匆匆从山庄骑了黑风马回到了媚姑娘的小院,刚进厅,就听萧红玉在后院大声叫道:“你这厮,姑奶奶伺候了你一宿,你醒来便出手攻击,狼心狗肺的东西。” 随后是白头童翁的劝架声:“好了,玉儿,这司马公子也向你认错了,他是误会你了。” “是的,我以为你要脱我裤子非礼我,所以才动的手……”司马允委屈巴巴的声音。 哪有萧红玉,哪就有架吵,钱满粮顿觉头大,忙急步到后院,边走边问:“怎的吵起来了?” “你来的正好,谁让你带个酒徒回来的,我好心要给他换下吐脏了的衣裤。他倒好,对我就是一掌,幸好我避的快,不然就命丧敌手了。”萧红玉见钱满粮来了,迎上前两步,满面怒容地道。 “姑娘,我只是误会了你。再说了,我那一掌,绵软的只用了三成内力,即使打到你,也不至于会致命。”躲在白头童翁身后的司马允探出头申辩。 “对对,司马公子说的对。”白头童颜帮着司马允。 “臭老头,你这是习惯了胳膊肘往外拐呀?之前你偏心师弟,我也就不与你计较。现在你又帮着这个酒徒,你是要气死我吗?”萧红玉气的涨红了脸,手指着师父白头童翁。 “哎呀,玉儿,师父是帮理不帮亲的嘛。你看,只是一场误会,司马公子已经道歉了,你怎的就得理不饶人了呢?”白头童颜见萧红玉使性子,头都大了,忙撇下躲在自己身后的司马允,住制药房去,边走边对钱满粮道:“乖徒儿,为师管不了了,你收拾残局吧。” “前辈……前辈……你去哪?”司马允失去了靠山,急得要去追白头童翁。 萧红玉见师父开溜,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边追边叫道:“臭老头,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司马允见萧红玉去追白头童翁,忙停住脚步,急闪到钱满粮身后。看萧红玉跟着她师父进了制药房,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这世上还有如此彪悍的女子。” “司马公子,你昨晚睡得好吗?”钱满粮看司马允这副神态,觉得好笑,柔声问。 “昨日喝的太多了,我这个人,喝醉了就睡的不省人事,让大家见笑了。”司马允不好意思地道。 “无妨,都是朋友,不用生分。”钱满粮言语安抚。 “师兄,你来啦?”媚姑娘在房里听的院内的吵闹声,以为又是师父和师姐在拌嘴,便没当回事。直到听到师兄的声音,忙出房来,开心地边唤着师兄边迎了上来。 司马允听见媚姑娘的娇声,转头望去,见一宛如仙子般的姑娘,迎面走来,顿时看的失了魂。 “师妹,怎得没多睡一会?”钱满粮满眼疼惜望着近前来的媚姑娘。 “早已醒了,听师父与师姐在院中斗嘴,习以为常了,也就没出来。”媚姑娘抿嘴一笑,转眼见师兄身后的司马允,便朝司马允轻轻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来,司马公子,我给您介绍一下。”钱满粮转身去和身后的司马允说话,却见司马允痴了般直勾勾望着媚姑娘,心下顿觉好笑,轻推了推司马允的手臂,司马允才回过神来。 “这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仙女吗?我司马允见过的美娇娘无数,却从未见过如姑娘这般脱俗清婉的绝色女子。”司马允从心底里赞美眼前的媚姑娘。 见司马允如此孟浪,媚姑娘抬起袖,半掩了面,轻闪在师兄的身侧。 “司马公子,这是我的师妹如媚姑娘,也是这个小院的主人。”钱满粮向司马允介绍媚姑娘。 “如媚,好名字,人如其名,绝色娇媚。”司马允拱手,向媚姑娘行礼。 “师妹,昨晚你已见过司马公子,就不用再介绍了。”钱满粮柔声对媚姑娘道。 “嗯,司马公子昨日喝醉了,来小院已熟睡。我这就去熬点米粥,一会大家一起吃。”媚姑娘向师兄与司马允屈了屈膝,便往院后的厨房去。 司马允伸长了脖子,目送媚姑娘进了厨房,感慨道:“我算是白活了,竟没遇见过如此的仙女风姿。” “司马公子,你的衣服已经脏了,去房里换一身。来,我给您带了身新衣。”钱满粮特意问凤朝鸣要了一套新衣,因为司马允的身段与凤朝鸣差不多,都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谢了。”司马允顺从地从钱满粮手里接过新衣,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嘟囔道:“灰色?我都是白色的衣服……” 钱满粮假装没听见司马允不乐意穿灰色衣服的抱怨声,边往饭厅里去边道:“司马公子,您换好了衣服,来饭厅,等吃早饭。” 白头童翁躲去制药房,也没得耳根清净。被追在身后的萧红玉一阵絮叨埋怨,烦得在两只耳里各塞了一颗丹丸,用来挡住萧红玉的声音,顿觉舒心多了。 萧红玉吵了半天,也不见师父回声,上前去看,却见师父满面惬意,口里哼着小曲,自得其乐地靠在椅背上。 “臭老头……”萧红玉尖声叫道,白头童翁却没有反应,像是没听见一般。 萧红玉眉头一皱,顿觉蹊跷,绕到师父身后,俯身往师父耳里一看,才知道师父用丹丸堵了耳朵,任自己一个人在那吵闹。 萧红玉气不过,伸出手指要去抠掉师父耳里的丹药,谁知手指一碰,那丹药竟往师父耳洞里滑了进去,卡在耳道内。 白头童颜只觉耳膜被挤的生疼,忙坐起身转头。见萧红玉抬着手俯身在椅后,便知是萧红玉将自己用来堵耳朵的丹丸推进耳道内了,顿时跳脚大呼:“哎哟,疼死我了,你个死丫头,你是要谋杀师父夺位吗?” “不是……师父,我是想将那丹丸拿出来。”见师父疼的呲牙咧嘴,萧红玉吓得连连摇手否认。 “救命啊,不好了,有人要杀师篡位。”白头童颜也不看萧红玉,跳起来就往制药房门外跑去,边跑边大喊救命。 第270章 整治萧红玉 在饭厅等早饭的钱满粮,听师父大喊救命,心下一惊,忙飞掠出饭厅,往制药房奔去。 在厨房忙早饭的媚姑娘,听师父喊叫,惊的手里拿着粥勺,也和茗香急急出厨房来。 只见白头童翁,跳出制药房,见钱满粮从饭厅里奔了出来,忙跑到钱满粮身边,叫道:“乖徒儿,救我。” “师父,您怎得了?”钱满粮忙护住上窜下跳的师父,急切地问。 “玉儿要谋害我……” 未等白头童翁说完,萧红玉就从制药房赶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急急辩解道:“不是,师父……师弟……听我说,我只是想将师父耳里的丹丸拿出来,谁料手指一碰,丹丸就滑进去了。” “师父将丹丸塞进耳里作甚?”见师父喊疼,媚姑娘焦急地问道。 “他就是嫌我吵他,用丹丸堵耳……”此时的萧红玉,吓的红了眼眶,想上前看看师父,又怕惊到师父。自己明明是要拿出师父耳里的丹丸,却被师父误以为自己要谋害师父。萧红玉又害怕又委屈,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道:“师父,玉儿错了,以后再不和你吵架了。” 钱满粮稳住师父的脑袋,往师父耳里看了又看,皱起眉,愁道:“这如何是好,怎么拿出来……” 那边在房里换衣服的司马允,听院里又哭又叫得,忙穿好衣服出来。问媚儿身后的丫头茗香,知道原委后,对钱满粮道:“莫慌,我有办法给前辈取出耳里的丹丸。” 听司马允有办法取师父耳里的丹丸,萧红玉忙止住哭声,上前一步,恳求司马允:“司马公子,如你能将我师父耳里的丹丸取出,我便原谅你今早打我的那一掌。” 见彪悍的萧红玉哭的泪流满面,司马允怜香惜玉的心顿时生了起来,竟情不自禁地抬手去给萧红玉擦脸上的泪水。 萧红玉哪被男子如此轻薄过,想也没想,挥手一个巴掌,就扇上了司马允的俏脸,疼的司马允眼冒金星,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你你……怎得不知好歹?”司马允被萧红玉扇的脑瓜子“嗡嗡”作响,气的语无伦次。 “呸,你这个登徒子,本姑娘的脸是你能摸的吗?”萧红玉自觉被司马允轻薄,恨的怒目圆睁。 “我我……我只是想替你擦下眼泪而已……”司马允直觉冤枉。 见又要生起纷争,钱满粮忙出声道:“师姐,先让司马公子给师父取出丹丸重要。” 看着直跺脚喊疼的师父,萧红玉只好忍了忍,对着司马允就是一脚,喝斥:“还不将我师父耳里的丹丸取出来,要是你取不出我师父耳里的丹丸,我定剁了你刚才的那只臭手。” “毒女……”司马允有种虎入平阳被犬欺的憋屈感,又着实对这个萧红玉心虚,不满地“哼”了一声,拉了白头童颜的手,边往房里去边道:“祖传秘方,不便示人。” 钱满粮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来。 白头童翁被司马允拉进房,并迅速关上房门,白头童翁趴在门上,从门缝看萧红玉有没有跟过来。 司马允向白头童翁招手,示意他坐到椅上。 白头童颜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着,脸上却风轻云淡地坐到椅上。 司马允搀起袖,走到白头童翁的身后,就要发掌用内力帮白头童翁逼出耳里的丹丸。 谁料,司马允的手掌还没碰到白头童翁的后背,白头童翁耳里的丹丸,就飞了出来。 司马允看的呆住了,忙要开口问,却被白头童翁反手一把捂住了嘴,只听白头童翁轻声道:“莫要出声,我要好好整整那个臭丫头。” 司马允顿悟,忙点了点头。 待白头童翁收回手,司马允屁颠屁颠地转到白头童翁面前,蹲下身,抬起头,满脸惊喜地轻声对口里直喊疼的白头童翁道:“前辈,原来你是武林高手啊。” 白头童颜“嘻嘻”一笑,示意司马允陪自己演戏。司马允领会,大声道:“前辈,您再忍忍,丹丸就快取出来了……” “哎哟,疼死老夫了……”白头童翁眉开眼笑地冲着门口哀嚎。 在院内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萧红玉,听师父哀嚎,急得出声叫道:“司马小儿,你到底行不行?莫要弄疼了我师父……” 见萧红玉不知悔改,司马允更是来了劲,大嚷道:“前辈,您忍着,我要将您的耳道切开才行……” 听司马允要切师父的耳道,不止是萧红玉,连媚姑娘都急了,向站在一旁无动于衷表情风轻云淡的师兄投来求助的眼光。 钱满粮明白师妹的意思,含笑向师妹轻点了点头暗示。媚姑娘聪明,立马会意过来,嗔怪地瞪了一眼师兄,又望向急得直跺脚的师姐,不禁抿嘴一笑。 “司马小儿,你要是弄聋了我师父,我定剁碎了你……”萧红玉拿司马允发泄怒气。 随着白头童翁最后一声哀嚎后,房内一片寂静。 等在院内的萧红玉,以为师父被司马允弄死了,急的跑上前,一脚踹开房门,就要冲进房去救师父。 却见用白麻布包里着头的白头童翁,在司马允诚惶诚恐的搀扶下,虚弱地走出房来。 见师父还活着,萧红玉眼眶一红,又落下泪来,哭着上前搀住师父,连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唉!还好,捡回一条老命……”白头童翁颤颤巍巍地道,又令萧红玉:“玉儿,你闯下的祸,还责怪司马公子,你是不是该向司马公子道歉?” 师父没事,萧红玉也放下心来,为了不再气师父,只好勉为其难地向司马允道歉:“对不起,司马公子,请你原谅。” “好说好说。”彪悍的萧红玉向自己道歉,司马允顿时飘飘然起来,直起腰杆,眉开眼笑。 媚姑娘见师父的头里的滑稽,忍住笑,语带双关地轻问:“师父,您这会好些了吧?” “为师舒畅多了。”白头童翁朝站在媚姑娘身后的钱满粮挤了挤眼,钱满粮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轻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望着师姐小心翼翼地将师父搀回房去。 第270章 打打闹闹 白头童翁被萧红玉搀进房歇养,媚姑娘跟了上去,进了师父的房,见师父哼哼唧唧地靠躺在床上,体贴地道:“师父,媚儿将早饭给您端过房里来吃吧?” “甚好甚好。”白头童翁忙不迭地赞同。 “我去端吧。”萧红玉带着赎罪的心态,自告奋勇地出房门往厨房去。 看师姐去了厨房,媚姑娘对白头童翁轻声道:“师父,您刚才把大家都吓到了。” “哎呀,你是太不了解为师的手段了,两颗丹丸而已,为师内力一震就出来了。为师是要教训教训你师姐那个傻丫头,你看你师兄,一眼就明白为师要做什么了。”白头童翁得意地坐起身来,笑的白胡子一颤一颤。 “师父,师姐被您吓得不轻,看样子她以后再也不敢和您吵架了。” “嘿……她这次吓得不轻,下次还敢。为师太了解她了,能治她一次算一次吧。”白头童翁无奈地吧唧了一下嘴,伸脖子往门口瞧,道:“这臭丫头端个早饭也这么磨唧,闹了一早上,饿死为师了。” “师父,媚儿去催催师姐,您稍等。” “去吧去吧……” 钱满粮与司马允坐在饭厅里,茗香端上早饭来。 司马允欠起身,拖了屁股下的椅子,往坐在一侧的钱满粮身边靠近,神秘兮兮地拍了拍钱满粮的手臂,示意钱满粮附耳过来。 钱满粮照做,向司马允附过耳去。 “周兄,你师父刚才是装的,他自己用内力将丹丸震了出来,很厉害。”司马允压低声,一本正经地告诉钱满粮刚才房内的实情。 “哦……丹丸是我师父自己用内力逼出来的?我还以为是您帮他弄出来的呢。”钱满粮故作惊讶,配合着一脸严肃的司马允。 “我正要运功帮你师父逼出耳里的丹丸,他自己就发功了。” “我师父为甚不当时就运功将丹丸逼出来呢?还疼的跳脚。”钱满粮不解。 “嘻……你师父是要整治那母夜叉呢。”司马允捂着嘴幸灾乐祸地轻笑起来。 钱满粮知道司马允口里的母夜叉说的是谁,忙压低声告诫道:“千万别让我师姐听到了,要不然你又要惹祸上身。” “我知道我知道……周兄,你这师姐到底多大年纪了,比你还大吗?你叫她师姐。”司马允八卦心起。 “不不不,她比我小,只是她入师门比我早,所以我称她师姐。”钱满粮解释。 “我说呢,看她那张脸,年纪也不大,行为举止更像个没脑子的小孩,不可能比你大。不过,虽然她是凶悍了些,但还是挺可爱的。”司马允眼里亮晶晶的,又道:“但是,还是你的师妹媚儿好,又温柔又漂亮,简直是只有天上有,世间绝对没有的仙女。” 见司马允一副花痴样,钱满粮将一碗粥放到司马允面前:“司马公子,喝粥吧,喝完粥您还有要事要办。” “什么要事?”司马允发懵地反问钱满粮。 “您忘了?”钱满粮望着一脸懵的司马允,诧异地问。 “我没什么重要事啊……”司马允脑回路慢,自语道。 “司马公子,您是为什么来的焦县?”钱满粮提醒。 “哦哦……先喝粥,喝了粥再说。”司马允总算想起来焦县所为何事了。 吃完早饭后,钱满粮与司马允一同去到白头童翁的房里。 “师父,把那裹耳的布摘了吧,看着别扭。”钱满粮望着靠在床上头裹的只剩一张脸的白头童翁,劝道。 “不能摘,最少还得里三天,不然玉儿那傻丫头不长记性。”白头童翁坚持要裹三天的头。 “师父,您要坚持,那就随您了,天气这么热,您不觉闷您就裹着吧。” “再说吧,晚上睡觉我就摘了,等早上起来……司马公子,烦请你帮我再裹上。”白头童翁求助司马允。 “没问题,前辈,明早我早点过您房里来,再帮您缠上。”这一老一少,算是对上脾气了,一唱一搭,相视而笑。 “司马公子今儿个办完事就要走的,哪有时间帮您打掩护……”钱满粮提醒道。 “不不不……我再多留几日,多留几日。”司马允忙抢答。 白头童翁耸了耸肩,向司马允竖起大拇指。 钱满粮也无话可说,只能随了师父折腾。转向司马允道:“司马公子,您……” “打住打住,以后与我说话,你就直称我的名字:司马允。莫要再公子公子的叫,还有那个您字,换成你,听着别扭。”司马允自来熟,往白头童翁的脚边一躺,舒服地伸了个腰。 “你和我师姐倒像是一家人。”钱满粮打趣道。 “别,我可不要和那母夜叉是一家人,我得被她给欺负死。”司马允说到萧红玉就害怕。 “你们现在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过了吧?”一边的白头童翁帮腔。 “走,司马允,我们上茶室去说,别在这吵着我师父养伤。”见师父与司马允一唱一和,钱满粮伸手拉了躺在床上的司马允的手腕,就往门外拖。 “不吵不吵,你们就在这说……”白头童翁忙要留下二人与自己说话解闷。 “师父,您要是闷了,我叫师姐过来陪您说说话。”钱满粮拖着司马允,头也不回地出门去。 “我不要,为师睡觉。”白头童翁连声拒绝。 “前辈,我一会来陪您……”临出门,司马允回过头来,向白头童翁挤眉弄眼。 白头童翁开心的忙连连点头:“我等你啊。” 到的茶室,钱满粮泡上一壶茶,倒了两杯,递给司马允一杯,道:“司马允,你要找的那家人家,在焦县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只听凤凰的干娘说,与凤凰有婚约的男人,是周家山庄的大少爷,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甚?周家山庄的大少爷?”钱满粮正喝了一口茶,听司马允这一说,急得呛的连咳不止。 “你激动甚,虽说你也姓周,你又不是周家山庄的大少爷。”司马允手指捏着杯盖顶上的把,转动着杯盖玩。 “我……”钱满粮平息了一下气息,望着司马允,严肃认真地道:“司马允,我就是周家山庄的大少爷周萧景……” 第272章 求证 “周兄,你莫要学你的师父,爱开玩笑。”司马允抬眼瞟了一眼钱满粮,根本不信钱满粮的话。 “司马允,我真的是周家山庄的大少爷,我没有说笑。”钱满粮郑重其事地再一次向司马允表明身份。 见钱满粮一脸较真的神态,司马允放下手里的杯盖,盯着钱满粮片刻后,一脸沮丧地紧皱起眉,一声不吭,像是在思考什么。 “司马允,你不会对我下手吧?”钱满粮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裆部,一脸惊恐地问道。 “哎呀……”司马允烦躁地搓了把脸,望向钱满粮,深深叹了口气:“怎会这般的巧,偏偏是你呢?” “我……司马允,你冷静,我已有正妻,也没打算再娶偏房。你放心,我决不与你争抢那什么凤凰女。”钱满粮忙表明态度。 “当真?”司马允见钱满粮表达,旋即舒开眉,满脸开心的神色。 “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钱满粮举手发誓。 “这还差不多,不然就真的让我犯难了。”司马允满意地咧嘴笑。 “司马允,虽我是决不会与你抢那姑娘,但是……” “但是甚?”司马允以为钱满粮要反悔,笑容瞬间消失,拧起眉等钱满粮接下来的话。 “你莫慌。我的意思是,万一我要奉父之命再纳一房妾,我也是无力反抗的。”钱满粮解释道。 “你……”司马允被钱满粮这一说,顿时哑言。 “莫急,我也就是这般假设,我从未听我父亲说过我有婚约在身。司马允,你将那姑娘姓甚名谁,是谁家千金,一一告知我,待我回山庄禀明我父亲,问问有没有这样一桩婚约。”钱满粮很是真情实意。 “她姓金,名凤凰。她好似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有一个昨日我才见过的干娘。”司马允回道。 “你是怎么与那金姑娘相识的?”钱满粮问。 “说来也是缘分,她所居的凤凰居,就在我无常……我家的山脚下。” 司马允暴露出了无常索魂宫所处的地址。 昨夜拉司马允回媚姑娘的小院,安顿好司马允后,钱满粮就问了师父有关无常索魂宫的事。 白头童翁意味深长地道:“为师知道有这个门派,只因无常索魂派行事有乖张,不理俗事虚礼。因此被所谓的正道门派排挤,并给无常索魂派冠以邪派第一派的称号。其实,依为师看,比起我那师兄邪无子,无常索魂派当是善了十倍。” “师父,那与飘灵宫相比呢,无常索魂宫是善还是恶?”钱满粮想要从师父这里知道答案。 “就从飘灵宫变态的练功法上比较,飘灵宫可谓是邪恶之中的大恶,着实让人不齿。” 白头童翁的评判,足以说明,这无常索魂宫,算不上邪恶之派。因此,对没有城府的司马允,钱满粮也是生不出恶意。 司马允继续说道:“我昨日与你说过,我闲时喜欢骑马慢游,看看山水景色。无意到的凤凰居,见到出院赏春的金凤凰。初见那一刻,着实是惊为天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尤物,明媚又清雅。” 司马允沉浸在回忆里,一脸陶醉的神色。 “如我没记错的话,我周家的确是有一户金姓的亲朋,但是,他们只有儿子,并未有女儿。”钱满粮蹙眉思考,似在一家一家翻找金姓女子。 “是不是还有你不知道的金姓人家的女子?”司马允问。 “这就要回山庄问我的父亲了。”钱满粮无奈地望着司马允。 “那现在就去问,我随你一起去。如真有其事,我便与你父亲说,让他将凤凰让与我。”司马允天真地站起身,就要同钱满粮回周家山庄。 “这……”钱满粮似很为难,想了想,道:“这样吧,容我先回山庄问清了,我再来告知你。” “哎呀,来来回回多麻烦,我与你同去便是了。大不了我不出声听你说,总可以了吧?”司马允心急。 见司马允缠着要与自己同去周家山庄,钱满粮只能应允,但提出了个要求,司马允若同意,便带他去。 司马允二话没说,便点头答应了。 “如此,等吃过晚饭,我们就回山庄。”钱满粮道。 “不是现在去吗?”司马允等不急了。 “我父亲出门去了,要晚饭后回来。”钱满粮答道。 “你母亲也定知晓的……” “我母亲已不在人世了……”钱满粮难过地低下头。 “抱歉,那就等晚饭后去吧。”司马允神色歉疚地拍了拍面色忧伤的钱满粮的肩膀,以示安抚。 一天的时光,在媚姑娘的小院里热闹地流淌而过。 要不是钱满粮催促,司马允还想赖在饭桌上多看媚姑娘几眼。 二人骑上马,往周家山庄去。 戌时回到周家山,钱满粮率先骑马进到院内,司马允跟上,双双下了马,司马允好奇地东瞧西看,对钱满粮道:“周兄,你家山庄挺大的呀,倒与我的无常……我的家有些相似,都在山上,不同的是我家在山顶。” “有机缘的话我去你家看看。”钱满粮领着司马允,边往泰元馆去边回应司马允。 “要什么机缘,你要是想去,我领你去便是。”司马允大大方方地道。 “那就先谢过了。” 说话间,到的泰元馆,钱满粮示意司马允在厅门外等着,自己进了泰元馆的厅里。 司马允今早已答应过钱满粮,今夜来周家山庄,只能在周老爷的居室外听着,不可出声。 只听厅内响起钱满粮的声音:“孩儿给父亲请安。” 随后,是周老爷威严的低沉声:“这么晚过来,是有事么?” “回父亲,孩子确实是有事想请父亲解惑。” “说吧。” “孩儿听说,父亲曾为孩儿与一个金姓人家的女子订下过婚约,可有此事?” 厅里沉默了片刻后,才听周老爷答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父亲,孩儿无意间听到的。您就告知孩子,是不是有这么一桩婚约?” “的确是有此事。”周老爷似语气沉重,答道。 厅门外的司马允,听周老爷说确定有这么一桩婚事,心下顿时忐忑起来。 第273章 唱双簧 厅内,钱满粮昨夜回来山庄,就与周老爷合计好了,届时演一场双簧戏给司马允听。 刚才钱满粮叫周老爷“父亲”时,周老爷心潮澎湃,眼底泛起了潮,真想面前站着的是儿子萧景。 周老爷强压下翻涌的舐犊之情,配合钱满粮演戏。 “父亲,为何从未听您提起过有过这样一桩婚约?”钱满粮假意追问。 “这桩婚约,是在你儿时,你母亲与金夫人戏言时定下的。之后,金家下落不明,这桩婚事便也就不了了知了。”周老爷告知真相。 “父亲,如那金家女子还在,孩儿是否还要履行当年的婚约?”钱满粮望向厅门外,问周老爷。 “你已有正妻,当年那金夫人是要求她的女儿嫁与你为正妻,是绝不肯为妾的。” “既然如此,就算那金家女子再寻来,孩儿与她的婚约也是不算数的了。” “除非她愿意为妾。” “父亲,孩儿知晓了。父亲,您早些歇息,孩儿先行告退。”钱满粮向周老爷告退。 司马允见钱满粮出厅来,忙上前,想开口问话,却被钱满粮示意离开泰元馆再说。 二人又回到前院,钱满粮道:“司马允,我送你回我师妹那,到小院再说。” 两匹马,一前一后奔出周家山庄,半个时辰后回到媚姑娘的小院,进了厅,在厅上相对坐下。 钱满粮对司马允道:“你刚才在厅外都听到了,除非那金凤凰愿意做小,我万不得已才娶她。” “凤凰如此高傲,她怎肯做人妾室,绝没可能。”司马允笃定。 “如此,你就可以放心了,我是不会与你去争夺凤凰姑娘的。”钱满粮一再保证。 “只是……”司马允又忧心起来。 “你又愁甚?”钱满粮见司马允又丧下脸来,不解地问。 “只是,如凤凰知道你已有正妻,她岂不伤心。”司马允担忧凤凰姑娘会难过。 见司马允如此多愁善感,钱满粮只觉好笑,大义凛然地道:“要不,为了成全与你与凤凰姑娘,我再牺牲一下。” “你如何牺牲?”司马允迫切想知道答案。 “你回去后,对那凤凰姑娘说,就说周家山庄的大少爷早已失踪多年,叫她莫要再等了。如此来,凤凰姑娘也不会太难过。”钱满粮出谋划策。 “甚好,此计划好。”司马允抚掌称赞,顿时喜笑颜开。 事已办妥,钱满粮问司马允:“司马允,你打算何时回去?” “不急,我回去也是闲着,我就在此多留些时日,还要给你师父包头呢。”司马允着实喜欢这里,关键是每日能见到如媚姑娘,因此,并不打算早回漳县。 见司马允一副要长住下来的架势,钱满粮也随了他意,原本就打算从司马允这套出无常索魂宫的下落,现在也知道了。然,最好是与司马允结交好关系,由司马允领自己去无常索魂宫,那样的话,就可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钱满粮巴不得司马允多留些日子。 “行,只要你喜欢,在此住多久都行。”钱满粮笑应道。 “我当然喜欢这了,这有白老前辈,更有如媚姑娘……” “还有玉姐姐。”钱满粮插话调侃。 “那母夜叉就不要算上了。”司马允抗拒道。 “师姐,你怎得还没睡?”钱满粮冲司马允身后叫道。 吓得司马允忙抱起头,从椅上滑了下来,蹲到地上。 “哈哈……”见自己捉弄司马允成功,钱满粮笑着站起身,急步往院里去,边走边道 :“我回山庄去了,师姐早睡觉了,看把你吓得。” “你咋和你师父一样呢,尽吓唬人……”司马允起身,气得冲着钱满粮的背影大声抗议。 那夜周吴氏夜审内鬼,只忙到丑时未才睡。 程妈的逃脱,让周吴氏心里直呼可惜,加之娥婶脚踏两只船对自己的不忠,周吴氏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得恼怒与愤恨。 一夜无眠,在脑里重新谋划,又没个头绪,周吴氏睁着眼到天亮。 周吴氏在秋香的伺候下,起床洗漱,草草吃过早饭,稍加装扮,便往泰元馆去向周老爷禀报昨夜的事。 秋香昨夜见大奶奶对周嫂用刑,受了惊吓,一夜未眠,加上钱满粮又不在家,秋香只觉全身发凉。天亮后,秋香早早起床,打起精神去慈和轩伺候大奶奶。 见秋香蔫着神,周吴氏在秋香的搀扶下边往泰元馆去边对秋香道:“昨夜吓着了吧?” “没有,大奶奶。”秋香微颤着声,紧张地低下头去。 “对待这种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奴才,不能手软。不然,周家山庄迟早被他们毁了。仁慈之心是对善人,对恶人仁慈,到最后,死的就是自己。”周吴氏一脸平静,似在教秋香生存之理,又似在告诫自己,绝不可心慈手软。 “是,大奶奶。”听大奶奶一席话,秋香顿悟,抬起头,眼神也坚定起来。 到的泰元馆,周老爷在书房,周吴氏独自进了书房,向周老爷请安后遵周老爷的示意,在周老爷的身侧椅上坐下。 “老爷,昨夜抓到周念娇安插在山庄的内鬼了。”周吴氏语气平缓地道。 “哦?这么快?夫人办事真是雷厉风行。那内鬼是谁?”周老爷有些意外,周吴氏能这么快就查山庄的内鬼,着实让周老爷对周吴氏的办事能力刮目相看。 “内鬼一共六人,加之周念娇派来接信的小厮,共抓了七人。但是,内鬼的头目逃脱了。”周吴氏答道。 “竟有这么多人?头目是谁?”周老爷急切想知道答案。 “是程妈。” “程妈……”周老爷并未觉得意外,从之前钱满粮查到的线索,程大已是最大的嫌疑人,程妈是程大的独女,程妈背叛山庄,已在预料之中:“她逃脱了?” “是的,老爷。昨晚第一个抓获的内鬼是周嫂,周中涟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儿媳妇姜燕。”周吴氏继续道。 “周中涟的内人和儿媳妇?”周老爷皱起眉,脸上泛起微微的怒意。 “是的,另还有厨娘娥婶、柴房的胡石头和水房的王火林两个奴才。娥婶年龄大了,经不起惊吓,在问话过程中,猝死了。柴房与水房的两个狗奴才,与山庄签的是死契,昨夜我已命护卫将二人杖杀了。”周吴氏一一禀知周老爷。 第274章 善后 “嗯,夫人做的好。”周老爷点头赞成周吴氏的做法。 “老爷,周中涟家的女人与儿媳妇,我不敢擅自处置,请老爷定夺。” 周老爷沉默不语,也在想用什么方式处置周嫂与姜燕,又着实不能将她们勾结周念娇的事公布于众,那样的话,宗亲相残,周家山庄将颜面扫地。 “此事只可暗中行事,万不可人尽皆知。”周老爷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处置,烦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老爷,您怎得老揉眉心?”周吴氏前日来,也见周老爷不时揉眉心。 “近段时间来,总觉眉心刺痛,大概烦事太多,烦忧过度了吧。”周老爷答道。 周吴氏心下却暗忖:“会不会是程妈让娥婶在老爷炖品里下得药起效果了?” 见周吴氏蹙眉发愣,周老爷安慰道:“夫人莫担心,我身体无碍。至于如何处置周中涟家的那两人,我一下子也着实想不出办法,夫人,你可有好的主意?” 周老爷求助周吴氏,周吴氏略思索后,道:“那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好,如此,只能辛苦夫人了。”周老爷相信周吴氏能把事情处理好。 “老爷,我先下去了,您多注意身体,要是觉得不适,让朝鸣上普慈院叫我师兄来瞧瞧。”周吴氏满眼关切。 “好的,谢谢夫人关心。”周老爷面对周吴氏的关心,内心有一瞬间的感动。 周吴氏回到慈和轩,进了内室,从木柜里翻出一瓶药,装进袖袋里,出慈和轩往山庄关押周嫂婆媳的暗室去。 过了两日,周中涟与儿子周奇,被周家山庄来的小厮告知,让周中涟父子即刻去一趟周家山庄。 周中涟父子不知出了什么事,急急与山庄来的小厮到的周家山庄。大奶奶周吴氏在偏厅见了周中涟父子,待周中涟父子在下首位依次坐下,伺茶丫鬟上了茶退下后,周吴氏望了望周中涟父子,却没出声,似在斟酌着如何说。 “大奶奶,您有什么话您请说。”周中涟心里“突突”直跳,他不知道周家山庄大奶奶急召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 做为周家族人,虽同族,但不同命,周中涟家只是寻常百姓家,与周家山庄的对比,周中涟家只配为周家山庄服务。因此,仗着是同族,周中涟亲自求了本家堂弟周老爷,为自己的内人与儿媳妇在周家山庄谋了一份轻松的差事,婆媳二人挣薪资,周中涟家的日子,也渐渐过的滋润起来。 “五哥,有一件不好的事要告知您,您与周奇可要挺住。”周吴氏一脸忧伤的神色望向周中涟父子。 “甚不好的事?大奶奶,您就说吧。”周中涟忐忑地回道,眼神急切地迎视周吴氏的目光。 “是这样的,山庄这两日不知何故,突然就有下人得了怪病,全身长满毒疮,人事不省,不日就死了两人。老爷命人去请郎中来诊,郎中说是一种传染性强的瘟疫。” “现山庄已死了一个厨娘和两个家奴。很不幸,五嫂与周奇的娘子姜燕,也被传染上了这个瘟疫,怕是命不久矣。”周吴氏说完,难过地用绣帕拭了拭眼睛。 “这这这……怎会如此啊?”周中涟父子听到这般噩耗,骇得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五嫂婆媳二人,现在她们住的房里,您父子去看看吧。”周吴氏道。 “我……我们去了,会不会也被传染上瘟疫?”周奇颤着声问。 “不好说,但郎中说了,离丈余外看无妨,万不可靠近。”周吴氏又用绣帕拭了拭眼睛,道。 “她们可有药治?”周中涟急问周吴氏。 “无药可治……”周吴氏肯定地答道。 这时,山庄小厮来报,娥婶的家人来了。 周吴氏命小厮将娥婶家人带到偏厅来。 来的是娥婶的儿子,哭唧唧上厅来,对着周吴氏行礼请安。 “看坐,您去看过您娘亲了吧?”周吴氏问。 “回大奶奶,看过了。”娥婶的儿子哽咽道:“我娘亲怎就传染上了瘟疫了?原本打算过了今年,就让她告老还乡享清福了,谁知……呜呜……” “人生无常,祸从天降,着实是难预料。您保重身体,节哀。”周吴氏柔声安慰娥婶的儿子。 “谢谢老爷和大奶奶如此体恤我们家眷。”娥婶儿子感激,向周吴氏道谢。 “裹尸布万不可拆开,不然,此瘟疫一传十,十传百,那后果不堪设想。”周吴氏交代。 “是,大奶奶,我都记下了。” “凤管事将娥婶的安葬金和家眷安抚金共三百两银子,都给您了吧。” “给了给了,谢谢老爷和大奶奶。”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您了,您早些赶路,也好让娥婶早些入土为安。”周吴氏体贴入微地道。 “是,谢谢大奶奶,谢谢老爷,您长命百岁,老爷长命百岁。”娥婶的儿子,千恩万谢地告辞后退去。 “这是娥婶的儿子,娥婶在山庄已经为老爷和我做二十余年的饭,她这一死,我与老爷就再吃不到她做的饭菜了。”周吴氏眉眼里全是难过之色。 “大奶奶,我家内人与儿媳是救不活了吗?”周中涟问。 “救不活了。”周吴氏答道。 “如此,我们也只好将她婆媳二人拉回去入土为安了。只是……”周中涟欲言又止。 “五哥,您有话尽管说,我们是自家人。”周吴氏和蔼地道。 “只是,她婆媳二人这一去,我们家就没了营生,以后日子要苦了……”周中涟挤出几滴眼泪来。 周吴氏明白周中涟的意思,故作沉思道:“五哥,老爷也特意交待过我,说与五哥是本家,理当多照顾些。因此……” 周吴氏停下声,从袖袋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案几上,道:“这是八百两银票,用做五嫂婆媳两的安葬金和您与家眷的安抚金。” 周中涟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儿子周奇抢先了,向周吴氏讨求道:“婶娘,周家山庄家大业大,您就凑个整,再添两百两银子,给我们一千两银吧。” 周吴氏没料到周奇会问自己讨加银子,一时怔住,不知怎么回话。 第275章 误入网中 片刻后,周吴氏回过神来,笑看向周奇,徐徐道:“既然是奇儿问婶娘讨,婶娘自是要给你这个面子的。” 见周吴氏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张银票,周奇顿时眉眼带笑,连连称谢:“谢谢婶娘。” “来人……带他们去周嫂的房里看看。切记,要离丈余远观看。”周吴氏吩咐下人。 “大奶奶,如她婆媳还没断气,我与奇儿是在山庄等还是先回家?等她们断气再来……”周中涟得了一千两银子,也就没那么伤心了,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与儿子,万不能被传染上瘟疫。 “您就等一等吧,也快断气了。到时会有山庄的家奴,蒙了口鼻,将周嫂婆媳用布裹了,您再将他们拉回去下葬,万不可拆了裹尸布,不然……” “不然,瘟疫会传染。婶婶刚才已对那娥婶儿子交待过了,我们都记下了。”周奇欣欣然抢话。 “嗯,还是奇儿聪明记性好。”周吴氏夸赞周奇。 待周中涟父子随了山庄下人出厅去看周嫂婆媳后,坐在厅首位的周吴氏,嫌恶地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嘴边浮出一丝邪魅的笑来。 周吴氏向周老爷隐瞒了娥婶在周老爷炖品里下毒之事,又怕周老爷毒发,坏了自己的谋划。周吴氏意要求助师兄普慈为周老爷解毒,然师兄又有伤在身,要他下到周家山庄,恐难。事态紧急,周吴氏只能打算再次夜上普慈院。 普慈经过上次与白衣女鬼的正面交锋,已知白衣女鬼武功不俗,心下也是害怕,自己垮下的伤还未愈合,万一那白衣女鬼再来,自己势必很难打的过她。 当下别无办法,只能让马家兄弟日夜护在自己身边,怎么说也有个照应。 周吴氏心里有事,加之几夜没有睡好,顿感非常的疲惫。待处理完娥婶与周嫂婆媳善后的事,从偏厅回到了慈和轩,打算睡上一觉。秋香体贴地点了助眠的熏香,伺候大奶奶躺下,便出房去,并掩上房门。 子时刚到,周吴氏便进了床后的暗道,到后院侧门出了暗道口,翻院墙跃下山庄后山,往普慈院去。 到的普慈院,和上次一样,从普慈院院墙跃进普慈院,往后院摸去。 只见普慈的居室窗内,漆黑一片,想必普慈早就睡了。 周吴氏贴身到普慈居室的窗下,细听,室内一片寂静。周吴氏想出声轻唤师兄,又怕被下人房的马家兄弟听见。略一思索,便潜到房门边,从袖笼里抽出匕首,要将匕首伸进门缝,不想房门却被匕首轻轻抵开,房门是虚掩的。 周吴氏心下疑惑,师兄睡觉怎不关房门? 正当周吴氏发愣时,却从头顶落下一张网来,一下子将周吴氏网在网中,“嗖”地吊了起来,周吴氏便被挂在了半空。 随后便传来普慈的声音:“女鬼,总算捉住你了吧,想与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只见普慈带了两个徒弟,打着火捻子从下人房出来,得意洋洋地往吊着周吴氏的门边靠近。 被网在网中的周吴氏又气又急,又不好出声。 “哎呦,今夜怎换了行头了?不穿鬼衣啦?”普慈看着网里着夜衣人头戴黑头罩的周吴氏,嘲讽道。 “马富,把椅子搬来。”普慈伤势已好了七八分,但坐着总比站着舒服。 待马富搬来椅子,普慈得意洋洋地大叉开腿在椅上靠坐了下来,道:“老子就知你定还会来,因此,老子早就设下了陷阱,就等你来钻了,哈哈……” “师父,您打算怎么处置她?”上次马康与哥哥马富,被师父用来做肉盾,马康感念白衣女鬼及时收掌,自己与哥哥才没丧命。今夜师父网捉了白衣女鬼,马康着实担心,不知道师父会怎样处置这网中的白衣女鬼。 “呵呵……怎么处置,自是火烧油煎了,方能泄我心中之恨。”普慈失蛋之仇今夜定是在这网中女鬼身上讨回来的。 周吴氏有口不能言,急的用手上的匕首去割网绳。 “你莫要徒劳了,想要割断网绳,做梦。实话告诉你,这网绳是老子花了大价钱购来的金线网,网绳内掺了铜丝,你如何的割,都不会断的,哈哈哈……”普慈着实得意,大笑道。 “马康马富,去厨房抬了大铁锅来,倒满油,本大师今夜就要来个油烹女鬼,我要尝尝鬼肉是什么味道。”普慈令马家兄弟架油锅。 马康不忍心白衣女鬼就这样被师父用油炸了,劝师父:“师父,油炸太残忍了,要不我们将这女鬼送衙门吧。” “残忍?她飞镖割了为师的蛋,她不残忍?为师下半生都成了近不了女色的废人了……” “师父,你是佛门弟子,原本就不能近女色,有蛋无蛋不都一样不是?”马康打断师父的话,劝慰普慈。 “你……”马康的话,竟让普慈无话反驳,顿时语塞,旋即气急败坏地吼道:“不能近女色就能将我的蛋割了吗?此仇不报非君子。莫要多话,赶紧滚去搬锅。” 师父执意如此,马康也无力抵抗,只好随了马富去厨房搬锅,嘴里不服气地嘟囔:“你又不是君子,出家人,怎能杀生。” 普慈听到了马康的嘟囔,想发作,又实在找不到理由,只好忍下,待日后找到机会,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马康这个逆徒。 周吴氏听到普慈师徒的对话,心下一凉,师兄上次已失了一蛋,这次又丢一蛋,看来今后再也不能与师兄有鱼水之欢了。 待马家兄弟去了厨房,周吴氏忙低声唤坐在院中的普慈:“师兄,是我,淑兰,你网我作甚?” 突听的网内黑衣人传出是师妹吴淑兰的声音,普慈一时愣了神,等醒过神来,慌忙从椅上起身,叉着腿急急走上前,轻声问:“兰妹,怎会是你?你怎得来了?” “我有急事找你,快放我下来……”周吴氏被吊在网里,很是不舒服。 “好好好……”普慈手忙脚乱地上前,正要去解开网绳,马家兄弟抬着铁锅回到院里来。 “师父,你作甚?小心她伤到你。”马康见师父跑去房门口站在那网内的女鬼前,忙担心地道。 第276章 求助普慈 正要解救周吴氏的普慈,被院中的马康这一问,忙停下手来,转身对马家兄弟支支吾吾道:“适才你们去厨房抬锅,这这……这女鬼向为师告饶了。为师慈悲为怀,打算不杀她,放她走。” “哦?她她……向师父告饶了?”马康不敢相信,疑惑地问。 普慈清了清嗓子,朝网中的周吴氏使了个眼色,道:“你是不是向本大师告饶了?” 周吴氏知道师兄是为了掩盖,也只能配合师兄,喉咙里重重“嗯”了一声。 “你看,为师没骗你们吧。去,把锅抬回厨房去。”普慈吩咐马家兄弟。 马康与马富对视一眼,只觉师父怪怪的,又不知道怪在哪,只能按师父说的,又将铁锅抬回厨房。 普慈见马家兄弟复回往厨房,忙快速放下吊着周吴氏的网,解了束网口的绳子,示意周吴氏先进房。 马家兄弟放好铁锅返回院中时,已不见网中的女鬼,只有师父站在那,马康忙问:“师父,网中女鬼呢?” “马康,刚才你说的对,出家人不可杀生,既然女鬼已向为师告饶,为师自然要放了她。”普慈双掌合十,慈悲地道。 “师父,您当真将女鬼放了?”马康欣喜地追问,在马康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白衣女鬼就这样被普慈油烹了。 “你们看,网已空了,为师当真放了她了。好了,你们也赶紧睡去吧。”普慈催马家兄弟去睡觉。 “师父,您不与我们同去睡吗?”马富问,这段时间,师父怕女鬼偷袭,都与自己和马康挤在一间房睡。 “不了,女鬼已与为师和解了,为师睡自己房里便是,你们下去睡吧。” “哦……”普慈这一说,马家兄弟也放下心来,熄了点在院中的火捻子,双双回了下人房睡觉去了。 待马家兄弟退下,普慈忙回了房,关门下了门栓,周吴氏在房里听的真切,从怀里掏出火捻子吹着,又扯下头罩,轻声问普慈:“师兄,你们做什么?” 普慈知道师妹所指何事,忙近前,一把拉了师妹转到禅房坐下,道:“院里最近出了个女鬼,我设机关捉女鬼,没想到把你网了。” 女鬼之事,周吴氏上一趟夜上普慈院已经知晓,但普慈不知道周吴氏来过。 “师兄,你怎得又受伤了?这次伤到哪了?”周吴氏关心师兄的伤。 “唉!着实是难以启齿。”普慈唉声叹气地满面沮丧,垂下头来。 “刚才在院里,你与你徒儿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师兄,你又伤的与上次那般么?”周吴氏要师兄亲口告诉自己是不是伤在紧要部位。 普慈见瞒不住,只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已两蛋尽失。 “这……”周吴氏顿觉心里拔凉,追问:“那以后还能行床第之欢么?” “不知道,要等我伤好了,与你床上试试才知。”普慈如实道。 “唉!真是祸事连连……”周吴氏拧起眉,满脸的失落与焦灼。 “师妹,你有何紧要事?要夜上普慈院来?”普慈岔开话题,关切地问。 “我前几日夜里已来过一次,隐在院内,见你与那白衣女鬼……”周吴氏想到那夜见到的白衣女鬼,不禁打了个寒战。 “啊?你前几日已来过?你这么急急找我,到底是有甚紧要事?说事吧,女鬼的事稍后说。”普慈催促道。 “近日山庄出了很多事,前几日还抓了几个内鬼,内鬼当中,娥婶竟然在其中。”周吴氏说到娥婶,恨意浓浓。 “娥婶?她不是你的人么?她被抓了,会不会牵连出你来?”普慈心下一惊,急急追问。 “娥婶是我的人不错,她又是周念娇的人,这个该死的老贱婢,端了我的饭碗,还去挣周念娇的银子。”对背叛自己的娥婶,周吴氏着实是愤恨。 “周念娇又是谁?”普慈听的没头没尾的。 “周家山庄的姑奶奶,正蓄谋争夺周家山庄,要将她的孙儿过继给老爷。所以,周念娇在山庄安插了眼线,这次被我全拔掉了。”周吴氏甚是得意。 “既然拔除了周念娇的人,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事?” “我审问娥婶,娥婶说她在老爷的炖品里下了药,至于是什么药,她也不知道。” “娥婶给周老爷炖品下药,不是听你的吩咐行事的么?”普慈不解地问。 “师兄,你怎得糊涂了。我说的意思是,娥婶听了周念娇的,不光在炖品中按照我的吩咐下了药,还下了周念娇要她下的药。”周吴氏耐心地详细解说给师兄听。 “你的意思是娥婶在周老爷的炖品里下了两种药?” “是的,一种药是我们要她下的,另一种是周念娇买通她,让她下的。” “那周老爷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今日我观察老爷,见他总是去揉眉心,便问了一句,他说近日总觉眉心刺痛,我在想,是不是周念娇的药发作了。所以,着急上来问问你。” “嘻……你不是盼着周老爷死吗?现在你又着急了?”普慈打趣道。 “他要是能死,我早让他死了,还轮得到周念娇出手。”周吴氏不悦地瞪了一眼师兄,不满地道。 “你要我做什么?”普慈收住嬉笑,问周吴氏。 “我想让你去山庄给老爷诊诊,看老爷是不是中毒了,如中了周念娇的毒,便将他的毒解了,” “师妹,你看我现在伤还未好,要去给周老爷诊治,也得等我伤好了再去。” “你这伤要几日能好?”周吴氏蹙起眉,望了一眼普慈的裆部,问。 “大概十日左右吧,唉!”普慈又重重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下来。 “师兄,莫要叹气,你我都已是这个年纪了,有没有床第之欢,也无所谓,你也莫要往心里去。”周吴氏安慰情绪低落的师兄。 “师妹,难为你了。”普慈歉疚地望着风韵犹存的周吴氏。 “行了,师兄,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十日后,我差凤管事上院里来请你下山庄为老爷诊治。”周吴氏起身来,向普慈告辞。 “师妹,你不再多留一会么?”普慈寂寞,想让师妹多陪自己一会。 “改日你伤好了,你上慈和轩去。不多说了,我走了。”周吴氏熄了火捻子,收进怀里往房门去,普慈忙也起身跟上。 二人出了房门,普慈将周吴氏送到院门,轻轻开了门,放周吴氏离开普慈院,自己转身关了院门,往自己房里去。经过下人房,普慈想了想,又折转身,推门钻进了下人房。 只听房内的马富梦呓般地问:“师父,你怎得又来这睡了?” 第277章 私下结合 颜如龙的龙腾赌馆,生意火爆,一个季度结束,颜如龙将龙腾赌馆四成的纯利送到县衙给周县令,共六万五千两银子。 望着放在自己面前一沓的银票,周不易克制住内心的狂喜,笑却满溢了眉眼,道:“辛苦颜公子了。” “大人抬举如龙了,若不是大人您关照提携,我颜如龙还是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着实要感谢大人的再造之恩。”颜如龙话说的漂亮,周不易很是受用。 “颜公子,令妹好吗?”自上次在颜园见了颜如画,周不易便托颜如龙送上玉佩定下婚约,约定半年后迎娶颜如画为自己的正妻。 见周县令问起自己的妹妹如画,颜如龙心下明白,道:“小妹自上次与大人颜园一见,便对大人一见倾心,每日拿着大人送的玉佩痴痴发呆。” “唉!本县也甚是思念令妹……”周不易惆怅莫名,对颜如画生了相思意。 “大人,要不……”颜如龙见周县令闷闷不乐,沉思后提议:“要不大人与小妹再见上一面?” “可以吗?”听颜如龙建议自己与颜小姐见上一面,周不易顿时来了精神,忙接话道。 “自然可以呀,大人如得空……” “空空空……现在就得空。”周不易忙不迭地回道。 “那现在就去?”颜如龙起身来,问。 “现在就走,你稍等本县片刻,本县去换身便服,便与你去。”周不易激动地站起身,顺手拿了案几上的银票,急急往内府去。 “好的,敬候大人。”颜如龙待周县令出了茶室门,便又坐了下来,悠哉悠哉地喝茶等周县令。 周不易回到内府,放好银票,换了身白色绣金线团花纹的长袍,束了腰带,精神焕发地同颜如龙出衙门去。 到的衙门外,颜如龙命一个随从,骑了快马去颜府给五姨娘送口信,着小妹颜如画去颜园的荷仙居一见。 周不易满心期待又激动地与周不易同乘县衙里的马车,到的颜园。 刚进颜园大门,就听从荷仙居传来琴乐声,周不易大喜,正欲加快脚步前往。 颜如龙却道:“哎呀,大人,赌馆还有事待我亲自回去处理,我暂不能陪您游颜园了。” 知是颜如龙给自己与颜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周不易心下感激的同时,忙接话:“那你先忙,就坐本县的马车去,忙完了再过来接本县回衙门。” “遵命,大人,恕如龙不能相陪了。”颜如龙告退,火急火燎往颜园外去。 没了颜如龙在一旁,周不易反觉轻松,待颜如龙出了颜园大门,周不易迫不及待地抬腿往荷仙居小跑而去。 还未到荷仙居,周不易便远远地看那荷仙居内,颜如画着一身淡粉色长裙正在抚琴,加上荷池内红白相间的荷花,衬出的颜如画宛如荷花仙子般清婉。 周不易禁不住心狂跳,慢下步子来。 当颜如画弹完最后一个琴音,周不易已立在一旁轻轻鼓掌。 颜如画转头望去,见是周县令,顿时羞红了脸,忙起身,向周县令盈盈一礼,轻启朱唇:“周大人万安。” “快快免礼……”周不易跨步上前,伸手去搀住颜如画的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颜如画绯红的小脸,只觉今日的颜如画,比上次见时更加的美艳动人。 颜如画的纤纤玉指,搭在周不易的手心上,一股雄性的体温传到颜如画的指尖,如触电般传遍全身。颜如画顿觉浑身酥软,双腿也没了力气,绵软地直往地上瘫去。 颜如画又急又羞,娇声低唤,向周不易求助:“大人,我……我浑身绵软……” 周不易感觉到颜如画攀着自己手心的玉指,加大了力度,又听颜如画娇羞地求助,忙拉住颜如画的手,拖近自己,躬身将颜如画横抱了起来。 “大人……”被周不易抱在怀里的颜如画,羞的将脸埋进周不易的怀里,嘤咛出声。 周不易哪爱得了这般的暧昧,美人在怀,顿时血脉偾张,欲火焚身。 荷仙居的一侧设有茶室,周不易抱着颜如画,三步并作两步,往荷仙居的茶室去。 一个思春少女,一个欲场老手,干柴烈火,茶室内弥漫起浓浓的春色。 “大人,我们还未嫁娶,如此不好……”颜如画守着最后的矜持。 “颜小姐,本县自上次见过你,相念的茶饭不思,我已向你的兄长许诺过,半年后定娶你为妻。”周不易抱了颜如画坐在茶榻上,对怀里的美人上下其手,欲罢不能。 “大人,如画等大人来迎娶,后再……”颜如画怎受的了周不易这般的挑逗。 “美人,你迟早是本县的妻,今日我们便做了夫妻……”颜如画最后的矜持,也在周不易亲上自己红唇的那一刻,溃散瓦解。 周不易将颜如画放在茶榻上,急不可耐地褪去颜如画的衣裙…… “世上既有如此美丽的玉体……”周不易低声赞叹,如欣赏美玉般伸出手指,抚摸颜如画每一寸白玉般的肌肤。 颜如画初识情事,又羞又怕,只能紧闭着双眼,任周不易摆弄。 天突然下起大雨来,大颗大颗的雨滴打在荷仙居荷池里的荷花上,那含苞待放的花蕾,顿时在雨里艳丽地开放了。 周不易高亢的声音,也在雨声里尽情地唱了出来。 尽欢之后,颜如画娇弱地偎在周不易的怀里,欲语还休。 周不易经过刚才的激情,对颜如画愈加的爱不释手。比起卞翠兰与锦儿的放浪风骚,颜如画富家千金的矜持和羞涩,给了周不易别样的体验。 “画儿,你已是本县的人了,等着本县来迎娶你。”周不易心里已下定了决心,颜如画才是自己的意中人,自己定要给她正妻的名份。 第278章 史御史看望女儿 周不易颜园私会颜如画后回到衙门内府,俞师爷来报:“老爷,史御史一个时辰前来衙门找大人。” 听老丈人来了,周不易忙问:“史御史人呢?” “回老爷,史御史见老爷出去公干不在衙里,便令小的领他去老爷府上了,说是去看看县令夫人。”俞师爷回道。 周不易忙起身欲回家招待老丈人,刚抬起腿,转念想想,又收回了腿。复坐回椅上,翘起二郎腿,看了俞师爷一眼,吩咐俞师爷:“师爷,劳烦你去一品堂买几样糕点送去我府上,顺便与本县那岳父大人说一下,就说本县公务缠身,脱不开身,等本县忙完即刻回去。” “是,老爷。”俞师爷领命,拱手准备退去。 “来,拿了银子去。”周不易从怀里摸出一锭银锭来,抛给俞师爷,道:“剩下得师爷打酒喝。” “谢谢老爷。”俞师爷捧了银锭,笑容满面地退下给周不易办事去。 这边的史御史,因路经焦县,便顺道来看看女儿女婿。 自女儿嫁到焦县,女儿女婿也没回过娘家门。史夫人不安地揣测:“老爷,芬儿嫁与周县令,确是了了我们愁嫁女儿的一桩心事。可是,那周县令,定是对我们的女儿不满意,才会连回门都未回。” “夫人莫要多想,许是女婿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回来。再说了,芬儿体胖,最怕乘马车,因此没回来,也是正常。”史御史安慰夫人。 “虽说那周县令长相并不出众,但他毕竟是一县之首,我们芬儿虽贵为御史千金,但确实也是高攀了周县令。如令,周县令是我们的半子,老爷,有机会你可要多提携他呀。”史夫人对周不易深觉歉疚,要史御史多照应自己的女婿。 “那是自然的,夫人不必挂心芬儿,要是想芬儿了,我们去焦县看她。” 今日史御史路经焦县,便先去的焦县衙门,想让周不易陪同自己一起回女婿家看看女儿。谁料去到衙门,师爷说老爷出去公办了,不知何时回衙门。史御史自不愿在衙门等,便着俞师爷,带自己去了周不易的在玉芷街的家。 一行人到的周不易家的院外,俞师爷上前叩响院门,丫鬟锦儿来开的门。见叩门之人是俞师爷,俞师爷身边站着一个衣着富贵的老爷,身后还带了随从,忙问:“俞师爷,您怎来了?这位老爷是?” “这是县令夫人的父亲史御史,特来看望县令夫人。”俞师爷边说边躬身闪在一旁,恭敬地请史御史进院。 锦儿忙也闪在一旁,偷眼去看那史御史,心下发笑:“难怪会生个如此肥胖的女儿,原来自己也胖。” 待史御史进了厅,在厅里的首位坐下,锦儿忙叫巧环上茶来,自己去到内室,向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县令夫人禀报:“夫人,御史大人来了。” 无奈县令夫人睡的沉,锦儿去轻推夫人的手臂,都未叫醒县令夫人。 锦儿眼珠一转,嘴角上斜,露出一丝坏笑来。也不再去唤熟睡的县令夫人,而是嫌恶地冲床上躺倒如大水牛般肥胖的县令夫人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返往厅里去。 到的厅里,正在喝茶的史御史见丫鬟一个人出来,便问:“夫人呢?怎的没出来厅里。” “禀大人,夫人在睡觉,奴婢叫不醒。”锦儿委屈地向史御史屈了屈膝。 史御史略觉尴尬,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来,不悦地道:“带我去看看。” 锦儿将史御史领进夫人的内室,史御史近到床前,俯身唤道:“芬儿,醒醒,爹爹来看您了。” 床上的县令夫人,根本无动于衷,甚至还打起鼾来。 史御史皱起眉头,伸手在女儿的脸上重重拍了几下,拍的县令夫人脸上的肉直抖。 “做甚?打……打我做甚?”被史御史拍醒的县令夫人,惺松地睁开胖的眯缝的眼,一脸茫然地问。 “芬儿,是爹爹,唉!”史御史对这个贪吃贪睡的女儿,着实是又疼惜又生气。 听见父亲的声音,县令夫人醒过神来,睁大眼确定了一下床前站着的的确是自己的父亲,忙要起身,口里喊道:“爹爹,您怎来了?” 锦儿忙上前,用了吃奶的力气去将县令夫人拉坐起身来,搬了县令夫人的腿放到床下,伺候穿好鞋,锦儿已累的气喘吁吁。 “你退下吧。”史御史摒退丫鬟锦儿,在房内的椅上坐了下来,望了一眼肉眼可见又胖了一圈的女儿,忧心地道:“芬儿,你怎可像在娘家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的,你看你又胖了不少……” “爹爹,孩儿除了吃、睡,也没甚事做。”县令夫人坐在床沿上,也懒得动,想等父亲走了,自己好又睡回床上去。 “你可以在院里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少食荤腥。”史御史苦口婆心道。 “孩儿一动就累,就想躺着。孩儿现在荤腥也吃的不多……” 见女儿睁着眼睛说瞎话撒谎,史御史也不想多讲,知道讲多了也是徒劳。 “芬儿,不易待你可好?” “不易是谁?”县令夫人一脸懵地问父亲。 “不易是你的夫君,你夫君周县令名叫不易。”史御史顿觉气血上涌,声音也大了起来。 “爹爹,您怎得生气了?”县令夫人见父亲涨红了脸,怯怯地道。 “爹爹没有生气,爹爹就是想知道,你夫君对你好不好。”史御史强压下急躁的性子,放低声音,柔声问。 “夫君待孩儿很好,每日让丫鬟做好多好吃的给孩儿吃。”县令夫人满足地笑应父亲的话。 “对你好就好,你也争点气,早日给周县令生个一男半女,那样爹娘也就放心了。” “扑哧……”县令夫人掩嘴一笑,娇羞地道:“夫君也这般说过,说等我有了孩子,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县令夫人告诉父亲自己与夫君夫妻间的私话。 “好好好,这就好,只要你们夫妻恩爱,爹爹就放心了。”听女儿所言,周不易对自己的女儿,还是非常好的,并未因自己的女儿肥胖而嫌弃,这样,也就放心了,史御史终于绽露出笑颜来。 第279章 翁婿相见 史御史见女儿过的幸福,心情也好了起来,着女儿领自己参观一下房子。 县令夫人嫌累,唤了丫鬟锦儿进来,令锦儿:“锦儿,你领我爹爹在屋里屋外转转。” “是,夫人。”锦儿得令。 见女儿不愿动,史御史也不勉强,随了锦儿出房,先去到前厅,准备从院外往里挨个看看。 俞师爷却上前来,恭敬地哈着腰请示史御史:“御史大人,小人先回衙门候着,如周大人回来了,小的好及时告知周大人御史大人来了。” “好的,你先回吧。”史御史看也没看俞师爷一眼,一边应允一边欣赏着院内的小鱼池。 俞师爷得令,点头哈腰地退出院外,急急返往衙门去。 史御史对周不易家的装修和摆设很是赞赏,不住地点头称赞:“不错不错,这小院设计的很是精巧。” “回禀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老爷自己设计的。”锦儿听史御史夸赞,忙接话道,语气里满是自豪。 “哦……不易还有这般才能?”史御史惊讶。 “这院内院外,都是我们老爷亲自打造的,恐怕在焦县,没几个人能与我们老爷比巧的了。”锦儿护主,句句都在抬高周不易。 “确实,好好好……”史御史对周不易这个女婿,愈发觉得满意了。 经过周不易住的厢房,绵儿本想略过,但史御史却推开门探头向望房内望,见房内的衣架上,挂着男人的袍子,史御史问锦儿:“这房是何人所居?” 锦儿转动了一下眼珠,陪着笑道:“回禀大人,这是我们老爷的居室。” “甚?你们老爷睡这里?他不与夫人同寝么?”史御史沉下脸来,追问。 “大人莫要误会了,这厢房只是我们老爷偶尔歇息的地方。”锦儿笑着回应史御史的追问。 “此话何解?”史御史语气明显不悦起来。 “我们老爷有时有应酬,夜里回来的太晚。我们老爷怕扰了夫人的好梦,所以就屈居在这厢房凑合一宿。”锦儿巧舌,将事情圆了过去。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老爷对夫人很用心。”锦儿这一解释,史御史又换上笑脸来,频频点头,对周不易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我们老爷对夫人的好,那是没话说的,我们老爷宁可自己不吃、少吃,也要让夫人过的舒心满意。” “嗯,他们夫妻平时相处的如何?”史御史见这个丫鬟说话乖巧中听,便想从丫鬟嘴里探些实情。 “我们老爷和夫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感情非常好。”锦儿如说戏词般,哄骗史御史。 史御史听的心情大好,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赏给锦儿,道:“好生照顾好夫人,我定让你们老爷赏你。” “谢谢大人。”锦儿接过银锭,捧在手心,屈膝向史御史道谢,心下却不屑,暗道:“呸,堂堂一个御史,才给一个一小银锭,我老爷给我的,都是十两一只的大银锭。” 参观完房前屋后,总体还较满意,唯独不满意的是,史御史觉得房子有点小了。 史御史回到厅里,又喝了会茶,见俞师爷提了糕点匆匆进厅来,问道:“周大人回衙门了吗?” “回禀御史大人,我们大人刚回衙门,特令小的去买了焦县有名的糕点,送来给御史大人尝尝。”俞师爷讨好地将手里的糕点放到史御史手边的案几上。 “他回衙门了怎不回来?”史御史不满地追问。 “回禀御史大人,我们大人要处理完手头的要事,才能回府,我们大人让小的来传个话,我们大人忙完便即刻回府来。”俞师爷解释道。 “你们大人每日都这般忙的么?”史御史见周不易如此忙累,又开始心疼起女婿来。 “是的,我们大人每日都早出晚归,亲力亲为,焦县的百姓,无不对我们大人赞颂有加,这都是我们大人勤勉辛苦出来的好口碑。”俞师爷八面玲珑,自是要在御史大人面前添油加醋为周不易渡金了。 “万事都要亲力亲为,怎忙的完。走走走,我与你回衙门去见你们老爷。”史御史起身来,抬腿就往外走。 俞师爷忙将案几上的糕点提了,快步跟上,道:“御史大人,这糕点带上吧……” “带糕点作甚?给丫鬟。”史御史停下身来,侧身招呼锦儿接过俞师爷手上的糕点,吩咐锦儿:“将糕点送进房给夫人尝尝。” “是,大人。”锦儿接过糕点,放在一边,送俞师爷与史御史出院门去,随后关了院门回屋。 史御史坐上马车,俞师爷骑了马,一行人往焦县衙门去。 周不易正在内府书房,案桌上的宗卷堆成小山一般,周不易埋头在宗卷里,认真审阅。 史御史独自进的书房来,周不易也没察觉。史御史立在案桌前,眼神慈祥又充满赞赏地望着埋头公务的周不易,柔声道:“贤婿如此勤勉,日后仕途不可限量。” 听有人说话,周不易抬起头来,见是史御史,忙起身,快步走到史御史面前,深作揖行礼请罪:“岳父大人,请恕小婿实在是公务缠身,忙的走不开,让岳父大人两边跑,着实是小婿的不该。” “免礼,贤婿如此上进,着实让我欣慰。然,要劳逸结合,万事都要亲力亲为,不可取,累垮了身体,得不偿失。有些不甚重要的事,就让手底下的人去做,要懂的用他人之力为自己效力。”史御史敦敦教诲。 “是,岳父大人教导的对,小婿记下了。来,岳父大人,茶室里请。”周不易将史御史领进茶室入座。 待侍茶丫鬟端上茶水点心退下后,周不易又起身来,行礼向史御史再次请罪:“岳父大人,小婿与夫人婚后,小婿屡次向夫人提出回娘家门。可夫人怕舟车劳顿,不愿出门,小婿今特向岳父大人请求原谅。” “哎呀,不易,我们已是一家人了,就不用去理那一套繁文缛节。无妨,等芬儿何时想回娘家了,你再陪她回去便是。”史御史夫妇因女儿女婿婚后未回门之事留下的心结,时刻也解开了。史御史顿觉心情无比的舒畅,忙招呼周不易:“贤婿,坐坐,坐下聊……” 第280章 周不易得赠大宅 周不易复又坐定后,道:“岳父大人,您见到芬儿了吧?” “见着了,芬儿在我面前,着实把你夸了一通,说你对她体贴入微,呵护备至。”史御史望着周不易,满心满眼的喜欢之色。 “芬儿是我的夫人,对夫人好,是小婿的份内事。” “只是,贤婿,芬儿日渐肥胖,我也着实替她担心。不如控制芬儿的荤腥,少食,多活动活动。”史御史道。 “岳父大人,小婿与夫人新婚燕尔,如就苛刻夫人的饭菜,夫人定会不满。无妨,从长计议,夫人胖旺家,小婿就喜欢夫人这般的。”周不易满脸堆笑,说着违心的奉承之词。 “原本我与你岳母,甚觉委屈了你。我的女儿,除了体形大一些,其他的都符合大家闺秀的德行。” “岳父岳母多虑了,承蒙二老不嫌弃,将女儿下嫁给小婿,小婿已是感激涕零了。” “好好好,贤婿通情达理,我心里有数。临来焦县时,你岳母还提醒我,要我有机会就多为你谋划,往上升一升。”史御史见周不易如此懂事,心下也是感动,暗示要给周不易去上头打点关系,让周不易的仕途往前跨一步。 “谢谢岳父岳母为小婿操心谋划。”周不易忙起身来,心花怒放地向史御史深作一揖,以示感激。 “嗳……无需多礼,你我是一家人,我自当要为你谋划,你出息了,我脸上也有光,芬儿也能过的更加舒坦。” “是是,有岳父大人为小婿护航,小婿更要加倍努力,定不负岳父大人的期望。”周不易表决心。 “贤婿,适才在你府上大致参观了一下,整体不错,装修摆设都很有一番独特的风格。听你府上的丫鬟说,你府上的装修摆设都是出自你手?”史御史问道。 “岳父大人见笑了,小婿也是胡弄一通,意在不与他人相同,自成一派的风格。”周不易谦虚地笑禀史御史。 “很不错,贤婿,没想到贤婿还有此方面的才能,着实让我另眼相看了。” “岳父大人谬赞。” “只是,房子有些小了,如换一处大一些的宅子,配上这样独特的装修风格,那就完美了。”史御史略带惋惜的语气。 “回禀岳父大人,小婿也有心想为夫人换一处大一点的宅子,只是……”周不易面色为难地停下话来。 “只是甚?贤婿有话尽管说来,不必见外。”史御史见周不易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处,便鼓励道。 “只是小婿为官清明,两袖清风,薪资有限,想换大一些的宅子,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周不易实话说。 “嗯,我也知晓。不过,你叔父是周家山庄的周老爷,可否求助于他?”史御史脑子转的快,出主意。 “虽说我叔父有的是银子,但是,小婿也不好张口问叔父要大宅。再说了,现在玉芷街的小院,还是我叔父送的……”周不易不好意思地道。 “哦哦,原来如此。”史御史沉思片刻,道:“这样吧,待我回去与你岳母商量一下,我们出银给你和芬儿换一个大一些的宅子。” “这这这……岳父大人,这太贵重了,小婿怎敢领受?”周不易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欲拒还迎,心下早已是狂喜。 “嗳……贤婿莫要推辞,我们已是一家人,就莫要见外了。”史御史安慰道。 “如此,小婿谢过岳父岳母。待他日,小婿如能高升,定报答岳父岳母的恩德。”周不易画着大饼。 “只要你与芬儿恩爱,日子过好,就是给我和你的岳母最大的回报。”史御史一心想女儿女婿能恩爱白头,自己花些银子也心甘情愿。 时值午时,周不易殷勤地请史御史上焦县最好的酒楼德旺楼吃中饭。 德旺楼是周家山庄名下的产业,周老爷特意交代过德旺楼的赵管事,但凡是周不易来酒楼用餐,一律免单。因此,周不易不管是请别人吃饭还是别人请周不易吃饭,都往德旺楼去。 一顿好酒好菜,招待的史御史大为满意,酒足饭饱后,翁婿又热闹地寒暄了一会。史御史借着上头的酒劲,将自己半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学到的技能,一一口授给女婿周不易听。 周不易一一牢记在心里,他明白,日后定是能用到的。 翁婿相谈甚欢,直到末时,史御史才起身来,又嘱托周不易,照顾好自己的女儿芬儿。 周不易躬身一一应诺,谦卑地亲自将已半醉的岳父大人扶上马车。望着史御史的马车缓缓远去,周不易长吁了一口气,自喜道:“算你识相,出银为我换大宅,胖夫人确实也旺夫。” 周不易回到了衙门,刚进前院,俞师爷便急急迎了上来,压低声道:“禀老爷,颜公子在茶室等老爷两个时辰了,看颜公子的脸色,似很不高兴。” “哦?”听俞师爷说颜如龙来了,而且很不高兴,周不易便知颜如龙是为何事而来,摒退俞师爷,往内府茶室去。 颜如龙午时回颜府吃午饭,刚进到后院,便被垮着脸的五姨娘扯着衣袖拉到五姨娘的居所。 进到五姨娘居室的前厅,五姨娘放开颜如龙,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颜如龙见五姨娘哭的伤心,忙问:“五姨娘,您这是作甚?好好的您哭什么?” “我为何哭,你不知道吗?”五姨娘语带怒意。 “五姨娘,我确实不知。”颜如龙莫名其妙。 “你……你上午叫人传唤画儿去颜园作甚了?”五姨娘抹着泪问。 “哦,就为这事?”颜如龙直觉五姨娘小题大做了,一边在椅上坐下一边道:“是周大人想见如画妹妹,所以我让下人回来告知五姨娘,让如画妹妹去往荷仙居一见。” “你既然陪着周大人一起,为何还出此事?”五姨娘止住哭,斥责颜如龙。 “刚到颜园,我想起赌馆还有事要处理,所以我先回了赌馆,让周大人自个儿去荷仙居会如画妹妹。五姨娘,出了何事?”颜如龙追问。 第281章 送出赌场股份 “你怎得能独自离开呢?”五姨娘气的又哭了起来。 见五姨娘泪流不止,颜如龙顿感有事,忙问:“五姨娘,你莫哭,到底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你身为画儿的兄长,怎可以任那周大人对画儿做出不轨之事?”五姨娘伤心欲绝。 “甚不轨之事?如画妹妹怎么了?”颜如龙连连追问哭得眼皮都肿了的五姨娘。 “周大人他……画儿……”五姨娘似羞于启齿。 “哎呀……五姨娘,您倒是爽快点说呀,急死我了。”颜如龙急得跺脚。 “你还不明白吗?那周大人,在荷仙居的茶室里,要了如画的处子之身。”五姨娘脱口而出。 “甚?这这……”颜如龙脑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看你办的好事,现在该如何是好?万一周大人食言不娶画儿,画儿定是活不了命的……”五姨娘说的伤心,用绣帕捂脸哀哭。 “我我……我去找周不易去……”颜如龙“蹭”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莫要激怒周大人,一切以周大人娶画儿为先……”见颜如龙怒气冲冲往门外去,五姨娘在身后止住哭,忙交代道。 周不易进到茶室,见颜如龙面色难看地坐在椅上,便边进门边招呼道:“颜公子,你怎又来了?” 颜如龙正想事想的入神,没听到周不易进门的脚步声,见周不易来了,自主地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向周不易行礼:“大人……” “坐,自家人,私下无需多礼。”周不易在上首位坐了下来,招呼颜如龙坐。 “看你脸色不佳,是有事找本县么?”周不易主动出击。 “大人……”颜如龙欲言又止,似在找合适的词句。 “颜公子,有事但讲无妨。”周不易和善地笑望向蹙眉思索的颜如龙。 “大人,那如龙就实话实说了。”颜如龙抬眼望向周不易,鼓起勇气道。 “但说无妨。” “今早大人到颜园与在下小妹相见……”说到这,颜如龙又不知该怎么表达了,为难地抓耳挠腮。 见颜如龙这般窘态,周不易也不想为难颜如龙,便笑着接话道:“本县知道颜公子要说何事。” 周不易起身来,对颜如龙作揖行礼,惊的颜如龙忙跳起身,惶恐地深作一揖以还礼:“大人,如龙怎敢受大人行礼……” “兄长在上,请受妹婿一礼。”周不易坦言道:“兄长,今日在荷仙居的茶室,本县已与如画私定终身。” “这……大人,我午时回家,被我五姨娘扯了,哭着要我来向大人替小妹要个名份。”颜如龙如实告知。 “兄长,本县非如画不娶。但本县说过,要给本县时间,本县定娶令妹为本县的正妻。”周不易万分的诚恳。 见周县令如此诚意,还一口一声随妹妹叫自己“兄长”,颜如龙顿时安下心来,含蓄地道:“大人不该这么快就与在下小妹私定终身……” “兄长,本县与你同为男儿,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怎做的到发乎情止乎礼?实在是本县与如画相思成疾,情难自禁,才水到渠成,私定了终身。你回去告知我那岳母大人,本县定不负如画,请岳母大人放心。”周不易将刚在岳父史御史那学到的官场之术,现学现用在了颜如龙身上。 颜如龙听周不易这一席肺腑之言,着实受用,连连应答:“如此,有大人这番诚恳之言,在下回去回了五姨娘,五姨娘也定放心了。” “适才本县刚送走史御史史大人。”周不易道。 “史大人如知道大人您要另娶正妻,会不会对大人的仕途有危害?”颜如龙关心周不易的仕途,自己好不容易与官家攀上了关系,万不能断了。 “本县自是不会让他知道的,他答应本县,要帮本县向上谋求,升一升官阶。”周不易心情大好,今日着实是大吉日,收获三桩美事:美人、大宅和仕途。 “哎呀,这是好事啊。”听周不易要高升,颜如龙眼睛都亮了。 “因此,你回去与我那岳母大人解释一下,待我升了官,如画也跟着享福。” “是是是……大人放心,五姨娘定能理解大人的苦心。” “上次本县答应半年后迎娶如画为正妻,如今事有变化,本县要等史御史为本县谋了高位,才能再办私事。如此的话,如画可能要多等些时日。”周不易将话说明,也意在表明自己娶如画的决心。 “这……大人,如大人没有一个实际性的表示,恐五姨娘不放心,如画妹妹也会多想……”见周县令许诺半年期限迎娶妹妹的事要拖延,颜如龙为难了。 周不易听颜如龙这一说,沉思片刻,道:“这样吧,将赌馆那四成的股份,拿出两成给如画,另两成本县用做供养何县令的遗孀和幼子。” 能将二成股份给了颜如画,着实说明周不易是真的对颜如画上心了。 “哎呀,大人能这般待如画,五姨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人,你安心谋仕途,等大人事成后来迎娶来迎娶如画妹妹。”颜如龙大喜,赌场两成的股份,也是不少的钱,爱财的五姨娘,也就安心了。 送走颜如龙,周不易挨到下值,难得一次下值就往家里跑。 回到玉芷街的家里,周不易在院里往来开院门的丫鬟锦儿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低声暧昧道:“锦儿,你今日表现不错,晚上本县好好犒劳犒劳你……” “老爷……”锦儿会意,娇滴滴地往周不易身上蹭去。 待回到屋内,周不易满脸堆笑地走进夫人的内室,柔声招呼正靠在床上啃鸡腿的史玉芬:“夫人,我回来了,您今日睡得怎么样?吃的可好?” “老爷……”见夫君进房来,史玉芬略觉不好意思,停下啃食,乖顺地笑眯缝眼回道:“我睡的得好,吃的也好。” “那就好,今日岳父大人来看您,您高兴吗?” “爹爹来,也不带些吃的。”史玉芬满心眼就是为吃的。 “夫人,您想吃什么尽管告知我,我去买了来……”周不易殷勤地讨好史玉芬。 “我想吃蜂胶炖猪蹄……”史玉芬无肉不欢。 “行,等着,我这就去为夫人买来。”周不易边说边往房外去,上街去买蜂胶炖猪蹄。 第282章 麻衣失心散 十日后,一大早,周吴氏唤来凤朝鸣,着他上普慈院请普慈大师来山庄,为周老爷诊脉。 凤朝鸣得令,即刻出慈和轩往大院去。 钱满粮正要去泰元馆,与凤朝鸣碰上,见凤朝鸣行色匆匆,便问道:“表哥,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大奶奶叫我上普慈院请普慈大师下来给老爷诊脉。”凤朝鸣答道。 “给老爷诊脉?老爷怎么了?”钱满粮忙问。 “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老爷,我先去请普慈大师来。”凤朝凤边回答边往前院去。 钱满粮疑惑,也加快了去往泰元馆的步子。 到的泰元馆,钱满粮给正打完太极拳的老爷请安递帕巾。 “满粮,这么早过来,有事?”周老爷擦着汗问。 “老爷,我打算今日与那无常索魂宫的少宫主去漳县一趟,探探无常索魂宫多年前是否有送过恐吓信给老太爷,也顺便将程妈带回来。”钱满粮答道。 “不,程妈暂时不要动她,让她在那个凤凰居,要利用她将卫良年引出来。”周老爷决定先不动程妈。 “是,老爷。” “我现在担心的是周念娇,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她在山庄的眼线全被除了,她定会另用手段。” “老爷,是否再调些护卫来山庄?”钱满粮也怕周念娇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来。 “不用,谅周念娇还不敢正面与我冲突。” “老爷,您身体哪不舒服?”钱满粮关切地问。 “我身体无碍,莫要担心。”周老爷安慰道。 “满粮刚才在院里碰到凤管事,凤管事说得大奶奶令,去请普慈大师下山庄来给老爷诊脉……” “哦,近来一段时间,我总感眉心刺痛,大奶奶上心,大概让普慈大师来给我瞧瞧。”周老爷无所谓地道:“其实无甚毛病,就是近期烦心事太多,扰了心神。” “老爷,您莫要忧心,事情让满粮去做。” “满粮,你已经为我分担了一大半的烦事了,着实辛苦你了。”周老爷拍了拍钱满粮的肩膀,慈祥地道:“你也莫要太累,事事慢慢做,不急一时半会,几十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天两天。” “满粮明白,老爷。” “你去忙吧,早去早回,你在山庄,我心就定。”周老爷疼惜地看着钱满粮。 “是,老爷,我这就去。”钱满粮告退,出了泰元馆往狗舍去。 凤朝鸣气喘吁吁地爬到普慈院外,抬手叩响院门。 来开门的是马富,见凤朝鸣眼生,问道:“您是哪位?来普慈院有何事?” 凤朝鸣见这个开门小厮比上次那个看着憨厚,大力喘了一口气道:“烦劳小哥通报普慈大师,周家山庄的凤管事奉大奶奶令,来请普慈大师下山庄给老爷诊脉。” “原来是山庄来的凤管事,您院里请。”马富闪身门侧,请凤朝鸣进院,并将凤朝鸣带到厅里坐下,道:“凤管事您在此稍等,我这就去禀了师父。” “有劳……”凤朝鸣擦了一把汗,百无聊赖地等普慈大师来。 普慈正在房里歇息,听马富来报:“师父,大奶奶着人来请师父下山庄为老爷诊脉。” “哦……”普慈本想再缓两日下山,转念一想,师妹的事要紧,于是下床来,着马富伺候自己更衣。 “师父,您的伤没事了吧?”马富关心师父胯下的伤。 “总算是好了,虽然走动时还有一丝牵疼,但无碍了。”普慈答道。 “那就好。” “将为师的布帽拿来。” “师父,天气炎热,您戴帽子,不焐么?”马富问。 “要是让周老爷见为师少了一只耳朵,着实不雅。”普慈顾及自己的形象。 “师父,您耳朵是怎么没的?”马富边给师父递布帽,边好奇地追问师父缺耳的事。 “莫要话多,不该问的莫问。”普慈不悦,伤心往事,提及就觉屈辱。 “是,师父……” 普慈收拾停当,又上制丹房取了几瓶药后去往厅里,与凤朝鸣客套几句,便一同往周家山庄去。 二人走走说说,一会就下到周家山庄,径直去往泰元馆。 周老爷的书房内,普慈正为周老爷诊脉。 凤朝鸣去往慈和轩向大奶奶复命,告知已将普慈大师请到周老爷的书房。 周吴氏听师兄来了,忙着秋香搀了,往泰元馆去。 刚到的周老爷的书房门口,便听书房内的师兄疑惑地“啧”了声嘴。 周吴氏出声唤道:“老爷……” 听是夫人来了,周老爷叫周吴氏进书房来。 普慈忙起身向周吴氏行礼:“请大奶奶安!” “师兄,莫要多礼,老爷的脉象如何?”周吴氏更关心周念娇给周老爷下的毒是不是对周老爷有致命的伤害。 “夫人莫急,坐下听大师说。”周老爷笑着招呼周吴氏入座。 待周吴氏坐定,普慈面色凝重地问道:“大奶奶,近来周老爷是否有食过异样的食物或药物?” “师兄,何意?你直说吧。”周吴氏急于要答案。 “周老爷体内有毒……”普慈如实道。 “甚?我体内有毒?”周老爷骇然,不置信地问普慈。 “果不出我所料。”还未等普慈作答,周吴氏何恨声道。 “夫人,你知道些什么?” 周老爷转望向满脸怒意的周吴氏。 “老爷,如我没猜错的话,那娥婶,定是听了周念娇的,在老爷的饭食里做了手脚。”周吴氏答道。 “这……周念娇怎敢毒害我?”周老爷怎么也意料不到,惊骇道。 “周念娇为了争夺山庄,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周吴氏蹙起眉,问普慈:“师兄,你能诊出老爷中的是什么毒么?” “我刚才反复仔细地给周老爷诊脉,初步断定周老爷中的是麻衣失心散之毒。初中此毒,并无异状,待体内毒素加深,中毒之人的眉心便会一日比一日刺痛,到最后,丧失心智,行为智力如三岁孩童一般。”普慈道。 “老爷中毒深吗?”周吴氏追问。 “幸亏发现的早,还不算深。” “可有药解?”周老爷忍住对周念娇的愤怒,问普慈。 第283章 周老爷中毒 见周老爷问解药,普慈略沉思,回周老爷:“麻衣失心散是麻衣派的独门毒药,据老衲所知,麻衣派只制毒,很少制解药。” “如此说,老爷中的毒,就不能解了?”周吴氏急道。 “老衲也只能为周老爷解去八九分的毒,虽说还有一二分毒未解,但对周老爷的身子不会有太大的伤害。”普慈回应周吴氏。 “大师,您先帮我除去体内大部分毒,剩下的再从长计议。”周老爷又觉眉心刺痛,忍不住用手揉了又揉。 “是,周老爷,待老衲回普慈院配好解药,三日后送来。老衲就先行告辞,回去配解药。”普慈起身,向周老爷与大奶奶告退。 “老爷,我送师兄出去。”周吴氏对周老爷道。 “好,有劳夫人。大师慢走……” 周吴氏与普慈出了泰元馆,周吴氏摒退跟在身后的秋香。 “师兄,这周念娇怎得又与麻衣派勾搭上了?”周吴氏见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直觉头疼,禁不住拧紧了眉头。 “麻衣派擅长用毒,当年与我们师父邪无子,并称信焦双毒。他们的毒,大概只有师叔白头童翁能彻底解尽。”普慈道。 “如此一来,我们给老爷下的药,与麻衣失心散的毒,是不是就有冲突了?”周吴氏担心周老爷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自然的,周老爷本就体虚,我们给他下的药,他还能承受,现在加上麻衣失心散,毒上加毒。幸好你发现的早,如那娥婶再投给周老爷几次麻衣失心散,恐怕周老爷要丧命。” 听师兄这一说,周吴氏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追问:“师兄,那我们给老爷下的药,是不是暂时停了?等他体内的麻衣失心散除尽再下我们的药。” “可行,只是,我也只能解那麻衣失心丧六七成的毒。” “你刚才不是说能解八九成的么?”周吴氏急了,停下脚步来,面色难看,语带责怪地瞪着普慈。 “师妹,我不也是为了宽慰周老爷吗,再说了,我多说几成,也能显示我的能耐强。”普慈解释道。 “师兄,你实话说,留在老爷体内的毒,老爷可有性命之忧?” “虽说无性命之忧,但是,那残留的毒素,会使的周老爷的智力一点一点退化。”普慈答道。 “退化?到最后会怎样?”周吴氏追问。 “到最后可能成了呆子。”普慈如实回应。 “成了呆子……”周吴氏愣住神,竟想的痴住了。 “师妹留步,我先回山庄,配好解药就来。”普慈告退。 周吴氏轻轻摆了摆手,视若无睹地转身,往慈和轩回。 钱满粮从老仓房里回到管家房,略作收拾,便去了山庄的马厩,牵了黑风马,抚着黑风马的脸低语道:“老伙计,我们又要出发了。” 这黑风马是钱满粮与莫玉娘成婚那年,周老爷送与钱满粮的上等良驹。黑风马当年到山庄来时,还是匹小马驹,浑身黑毛,不带一点杂色。因此,钱满粮给它取名“黑风”,黑风马脚程快,只有跑远途和遇到急要事时,钱满粮才会骑它。 黑风马通人性,用脸温顺地蹭着主人的手。 钱满粮翻身上马,出山庄往媚姑娘的小院去。 媚姑娘小院的厅里,司马允依依不舍地向白头童翁告别:“白老前辈,我还会回来的。” “好好好,小允,只要你想来你就来,你在这,我也有个伴。”白头童翁也舍不得司马允走。 “哎哟,你们俩个磨磨唧唧的,要不要抱头痛哭呀?”萧红玉看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 “你这臭丫头,开口准没好话。”白头童翁不满地撇了撇嘴。 “难道我有说错吗?师父,你要是舍不得这厮,你跟去好了,反正你也很久没出门玩了。”萧红玉煽动师父跟了司马允去漳县。 “可行,白老前辈,你今日就与我同去,我带你去漳县吃好吃的,如何?”司马允两眼放光,第一次赞成萧红玉的建议。 被司马允这一馋,白头童翁心动了,兴奋地抖动着白胡子道:“小允,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嗯嗯……”司马允连连点头。 “去吧去吧,白老头,你不在家,就没人跟我抢吃的了。”萧红玉推波助澜。 “师父,此去漳县,马匹跑的快,也要四个多时辰,您能吃的消么?”一旁的媚姑娘体贴地道。 “无妨,我去雇辆马车,我们乘马车慢慢游去漳县。”司马允计划,并盛邀媚姑娘:“媚姑娘,你与我们一同去玩几天吧,我保证带你和白老前辈去看最美的景,吃最好吃的东西。” 这边白头童翁已经被司马允诱惑的心痒难耐了,“蹭”地站起身来就往自己房里跑,边跑边道:“小允,等我,我去收拾换洗的衣服。” 见师父真要与司马允同去,萧红玉不满地又翻了个白眼。 司马允邀媚姑娘去漳县,媚姑娘笑着婉拒:“天气炎热,我还是在家好些,谢谢司马公子的邀请。” “我家住在山顶上,不热。而且,我家地窖有冰室,你要觉热,我让下人搬块冰砖到房里,就凉快了。”司马允见媚姑娘拒绝,不死心地道。 “嘿……司马允,你吹什么牛,乢山够高的了,夏日也没有冰。你想诓了媚儿去,居心叵测。”萧红玉拆台。 “你……莫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说的乢山有没有冰我不知道,但我家冰窖里就有冰,你要不信,随我去看。”司马允理直气壮地回应萧红玉,转念一想,又道:“不,你要不信,让媚姑娘随了我去看,回来告诉你,我司马允有没有吹牛。” “哼,媚儿才不稀罕你家那破冰,有本事你将你家的破冰搬来媚儿的房里,我才信你家有冰。”萧红玉怎会示弱,反呛司马允。 “行,你等着,等我回去就搬一块冰来给媚姑娘,哼!”司马允急眼了,叫道。 “行,司马小儿,我等着你搬冰来。”萧红玉挑衅地向司马允抬起下巴。 司马允气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用蔑视的眼神望着坐在椅上的萧红玉。 第284章 到的漳县 萧红玉哪受的了司马允这般的挑衅,怒的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无奈个子娇小,再怎么往上窜,也只能看到司马允的下巴,气的萧红玉抬掌就向司马允的胸口拍去。 司马允早有防备,一个侧闪,避开萧红玉的攻击,趁萧红玉身子前倾时,一把抓住萧红玉的后衣领,稍发力,便将萧红玉拎小鸡般提在半空。 “司马小儿,快放姑奶奶下来……”被司马允这一提溜,萧红玉顿时失去了重心,手舞足蹈地想抓挠司马允,可就是碰不到司马允。 “司马公子,快放了我师姐。”一旁的媚姑娘忙上前来制止。 这边钱满粮刚到的院子跨进厅门,白头童翁也正背了包袱出厅来。见萧红玉被司马允提在手上,钱满粮与白头童翁异口同声指着司马允道:“你惨了。” 被钱满粮与白头童翁这一提醒,司马允头“嗡”地就懵了,知道自己捅了萧红玉这个马蜂窝,要是放开萧红玉,自己下场会很惨。 司马允回过神来,忙向钱满粮与白头童翁投去求助的眼光。 钱满粮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白头童翁闪在萧红玉看不到的地方,向司马允比划一番。 司马允顿悟,脸上露出坏笑来,伸指点了萧红玉的穴道,才将萧红玉放了下来,松开手,拉着白头童翁,仓惶地往厅外跑,边跑边唤钱满粮:“周兄,我们撤。” 萧红玉被司马允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言,气的只能干瞪眼。 院外响起司马允的喊声:“媚姑娘,等我搬冰砖来给你……” “师父,您怎的要同去?”钱满粮见师父背了包袱,一副出远门的样子,问。 “乖徒儿,小允邀为师去漳县玩,带为师去吃好吃的。”白头童翁开心地率先走在前面。 “对对对,是我邀白老前辈与我们同行的,你都去了,当然不能落下白老前辈。”司马允急步赶上白头童翁,与白头童翁并肩走,边走边道:“我们去雇辆马车,坐马车比骑马舒服。” 已成三人行,钱满粮也只能依了师父,牵了黑风马跟上。 到的暗香楼,钱满粮问鲍妈妈要了一辆马车,将黑风马留在暗香楼。 钱满粮亲自驾了马车,拉了师父与司马允,往漳县去。 沿路吃吃停停,到漳县天已黑,钱满粮提议在漳县县城住一晚,第二日去司马允在漳山山顶的家。 司马允本意是连夜返家,无奈山路崎岖,又带了白头童翁,只好作罢,同意在县城里的悦来酒楼住一晚。 钱满粮要了三间相连的房间,然只有两间房是挨着的,另一间在隔了四五间房的另一端。 司马允选了相隔远一些的那间房,去房里看了看,便出到房外,准备去叫白头童翁与钱满粮上街找吃的,却听的隔壁房里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都准备好了吗?” “禀仇长老,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另一个男声回道。 “好,只等明日天亮,我们便杀上去,这次定要铲除我们的宿敌。” “是,如这次事成,仇长老定是首功。” “呵呵……还是掌门的药好使。” 司马允暗忖:“又是何方的屑小,暗地害人。” 本想踹门进去看个究竟,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老前辈还等着自己带他上街吃好吃的。于是,司马允快步去了白头童翁的房门前,叩响房门,唤着白头童翁与钱满粮。 三人出了悦来客栈,由司马允领路,往步行街去觅食。 夏夜的步行街上人来人往,路边摆满了各种摊点,白头童翁许久未身置闹市,开心的如孩童般。 吃饱喝足,三人在街上逗留到亥时未才返回客栈。 “小允,这漳县县城真热闹,好吃的也多,我着实喜欢。”白头童翁意犹未尽,吃着手里的冰糖葫芦,满意地称赞道。 “白老前辈,您喜欢就好,您可以多留几日。”司马允建议。 “好好好,多留几日多留几日……” “师父,您一会早些睡,明日爬漳山,会很累。”钱满粮关心师父。 “没事,为师乢山都爬,漳山还没有乢山高。”白头童翁无所谓地回道。 “对,我领你们走近道,不累。我在家一天上下山好几趟也不觉累。”司马允赖在白头童翁的房里,吃的太饱,往床上一横,便不想动了。 “司马允,你不回房去睡吗?我可要回房睡了,赶了一天的马车,累了。”钱满粮边说边往门外去。 “那我也回房睡,白老前辈,您也早些休息……” “行行行,你们都去睡吧,我把这糖葫芦吃完就睡。”白头童翁边吃边道。 司马允出了白头童翁的房门,边随手关上门,边对房里的白头童翁道:“白老前辈,记得落门栓。” “知道了……” 司马允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正想推门进房,想想又贴耳在隔壁的房门上听,想必房内的人已睡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哼!算你走运,今夜小爷心情好。如若不然,定揪了你们这些下作的人,毒打一顿。”司马允心下道,转身回了房。 一夜好觉,天刚亮,钱满粮便拍响了司马允的房门,司马允惺忪着眼来开门抱怨:“周兄,不用起这么早的。” 见司马允还想往床上躺,钱满粮道:“我师父早醒了,嚷嚷要吃早饭,你不是要带他回你家,吃你家厨娘做的驴肉烙饼吗?” “白老前辈咋醒得这么早?”司马允打着哈欠,改坐在床沿上,揉了揉脸问。 “我师父只要想到好吃的,不睡觉也是可以的。”钱满粮在房间的椅上坐了下来,催促司马允:“司马公子,洗漱穿衣吧,一会我师父等急了。” “行吧。”司马允哈欠连天,嘟囔道:“我从来没起过这么早……” “嘻……今天就破例早起了。”钱满粮笑着打趣。 从县城去往漳山,也就十余里地,三人将马车暂寄在悦来客栈,步行前往漳山。 白头童翁挂记着司马允家的驴肉烙饼,急步走在前面,还不时催落在后面的钱满粮和司马允:“哎呀,你们两个后生,还走不过我一个老头,快点快点,一会烙饼要凉了……” 望着火急火燎在前面快行的白头童翁,钱满粮与司马允相视一笑,也只好加快了脚步,追赶上去。 第285章 无常索魂宫 坐落在漳山山顶坳里的无常索魂宫,四面环山,无常索魂宫殿堂建的恢宏庄严,大门外的一对大石狮子,威风凛凛。 无常索魂宫的正厅首位上,坐着无常索魂宫宫主司马正南。司马正南六旬开外,络腮胡,面像刚正不阿,不怒自威。 “禀宫主,据散布在县街的耳目来报,街上出现了麻衣派的弟子。”下首位的大使者凌霄贤向司马正南禀道。 “麻衣派弟子无故出现在漳县,定有蹊跷,令兄弟们盯紧了。”司马正南面色平静,作为无常索魂宫的宫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麻衣派,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另外,禀宫主,少宫主回来了。”凌霄贤笑禀。 “允儿离家多日,还知道回来?”司马正南说到这个独子,话语虽带责备,但眼神却满是温柔。 “少宫主年轻喜热闹,出去游玩些时日,也是正常。再说少宫主身手不俗,不怕被人欺负。”二使者于逸凡宠溺地道,司马允是于逸凡从小看着长大的,在于逸凡的眼里,司马允与自己的孩子一般无二。 “呵……他不去惹祸欺负别人就万事大吉了。”司马正南微笑起来。 “宫主,少宫主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早些开枝散叶,为我们无常索魂派延续香火。”三使者尚清明道。 “是啊……”凌霄贤与于逸凡异口同声,赞同尚清明的话。 “允儿这个小兔崽子,每每我与他提起此事,他都说不急,说甚缘分未到。我便知这兔崽子就是不想被束缚,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去哪游玩就去哪游玩。子如父,允儿与我年轻时一样的想法。哈哈……”司马正南颇有些得意。 “想当年,宫主年近四十岁才不情不愿成了亲,少宫主相比起宫主,还着实是不急成亲了。”凌霄贤附和道。 “当年要不是老宫主诈病要办喜事冲喜,我还是不愿成亲的。”司马正南说起往事,整个人顿时柔和起来。 “老宫主智慧,如不诈病,怎能有今日的少宫主。”于逸凡笑道。 “着实,如今我年岁已高,才能体会当年老父的用心。”司马正南神色唏嘘。 “宫主不如也效仿老宫主,让少宫主也体验一下宫主的经历?”尚清明狡黠地笑望向司马正南。 “不行,允儿这小兔崽子,除了见到美娇娘时没了脑子,平日猴精,我这老父亲的一举一动,他比我还清楚。”司马正南无奈地笑摇了摇头。 正当四人在热聊司马允时,却听的院门被人大力撞开,喊杀声四起。 厅上四人一惊,顿知不妙,竟有人胆敢侵犯无常索魂宫。 司马正南刚从首座上起身,却感胸口一阵刺痛,忙想运内力压制,却如中了麻醉散般,浑身无力,竟一屁股跌坐回椅里。司马正南暗呼不妙,自己定是中了毒了。 下首位的三位使者,也如司马正南一样,捂着胸口跌坐回椅上。 “宫主,我们被人暗算了。”尚清明开声道。 “是麻衣派的……”凌霄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的厅外无常索魂宫的弟子们,哀嚎声此起彼伏,因也是中了毒,无力抵抗,被人肆意屠杀。 片刻,就见一伙三十余众身着麻衣的人,冲进无常索魂宫的正厅来,个个手持长剑,剑尖上还在滴着无常索魂宫弟子的血。 司马正宫坐正身,朝为首的麻衣人喝斥道:“仇天明,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偷袭我无常索魂宫。” “哈哈……司马宫主,好久不见,仇天明给您请安了。”仇天明奸笑着向首位上的司马正南抱了抱拳,满脸得意:“我今日带领我麻衣派弟子是正面攻打无常索魂宫,并非偷袭。” “狗贼,你用了何下作的手段?”尚清明骂道。 “呵……对于你无常索魂派这般的邪派,我麻衣派用任何手段都不为过。”仇天明横抬起手中的长剑,伸舌舔了一口沾在剑上的鲜血,闭眼一脸陶醉地“吧砸”着嘴:“真香。” “恶贼,我与你拼了。”见仇天明做如此侮辱性的动作,于逸凡怒的双眼充血,强挣着从椅子上起身,就要向仇天明攻去。无奈身已中毒,稍一运功,心口就如刀剜般疼痛,禁不住“哇”的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射了出来,又重重跌坐回椅上,大口喘着气。 “姓于的,你用什么与我拼?你死期已到,就闭嘴等死吧。” “仇天明,你麻衣派自诩是正派,却暗里使毒,若传出去,你麻衣派有何颜面在江湖上自处?”司马正南一双虎目,怒视厅里嚣张的仇天明。 “司马宫主,死人如何传言?一会我麻衣弟子杀光你无常索魂宫里所有的活物,再一把火焚了这无常索魂宫。从今后,无常索魂派就彻底从江湖上消失了,嘿嘿……”仇天明十万分的得意,咧着满嘴的龅牙,蛇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虽说我无常索魂派与你们麻衣派有过纷争,但我无常索魂派从未主动攻击过你麻衣派。倒是你麻衣派,屡屡暗里使诈,欺我无常索魂宫,本宫实在是过于仁慈了,才将你麻衣派留到现在。”司马正南强压住心里的愤怒,面色平静地道。 “所以,我们曲掌门着实是有先见之明的,如不尽早铲除你无常索魂派,那迟早覆灭的就是我们麻衣派。” “曲谨玺用了下作的手段,杀师夺位,实乃大恶之徒,今时的麻衣派,已与往日不同,明为正派,实则是大奸大恶之恶派。”凌霄贤斥骂道。 “你等已死到临头,就容尔等享享口舌之快,我麻衣派大度,不与尔等邪派一般见识。”仇天明在厅内踱起步来。 “仇天明,你所图求的,也不过是碎银几两。不如,本宫来与你做个交易如何?”司马正南笑望向在厅内耀武扬威的仇天明。 “交易?何交易?司马宫主说来听听。”仇天明停下身来,似对司马正南的话很感兴趣,忙不迭地问道。 第286章 麻衣派使毒 “你先告知本宫,你是如何在我无常索魂宫下的毒?”司马正南想知道无常索魂宫上下是怎么中了麻衣派的毒。 “告知你也无妨了,你无常索魂宫的水源就那一井山泉,我将我们曲掌门的麻骨刺心散投到那山泉井里,还怕你等不喝?哈哈……”仇天明仰天大笑,说不出的得意。 “卑鄙,恶贼。”尚清明怒骂。 “我不这么做,就算是十个麻衣派,也打不过你无常索魂派,我这叫智取,懂吗?”仇天明近到尚清明面前,将剑上的血迹擦在尚清明的白袍上,那白袍,顿时如绣了梅花般,刺目地血红色。 “仇天明,你在麻衣派中是几阶长老?”司马正南问。 “仇某不才,三阶长老。”仇天明答道。 “三阶长老,待遇一般,银子也不是能随心所欲地花的吧?” “呵……银子这东西,有就多花,没有可以少花。”仇天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这次偷袭我无常索魂宫,定是你的主意吧?”司马正南平静地继续问仇天明话。 “我们曲掌门,早有灭无常索魂派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万全之策。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主动请缨,没想到事情能进行的如此顺利,也着实是我运气好。” “我无常索魂宫的井台,有专人看守,你是怎么做到在井里投毒的?” “嘿嘿……这说来就真是老天爷赐我的良机。我在漳县县城,偶见你无常索魂宫的采办在买水桶,我便趁那采办买别的东西时,将麻骨刺心散涂在桶底。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谁知事成了。” “你是如何识得我无常索魂宫的采办的?”司马正南不解。 “不瞒你说,我带领我麻衣弟子,在此山你无常索魂宫弟子必经的山道口,已蹲守了多日。并且,你宫殿的后山,也埋伏了我麻衣弟子。”仇天明如实告之。 “如此,你又如何知晓我无常索魂宫上下何时中毒,是否中毒?” “这容易,麻骨刺心散毒发是五个时辰,如不运功,便不知自己已中毒。再说了,埋伏在后山的麻衣弟子,也时刻监视着,就算你无常索魂宫死一只鸡,我们都能马上看得到。” “居高临下,确实是能将无常索魂宫内看的一清二楚。”司马正南眯缝起眼,似在思考什么。 “所以,当埋伏在后山的麻衣弟子来报,说你院中的弟子,已有练早功的瘫坐在地。我则料到,你无常索魂宫上下,已全部中了我麻衣派的麻骨刺心散毒了。因此,此刻不攻进来,更待何时?”仇天明说的兴奋,脸也涨红了。 “你就不怕我们当中,有没中毒的?” “怎么可能有一宿滴水未进的人,我之所以在县城等了一宿才攻上山来,就是以确保万无一失。” “看来,你也是个城府颇深的人……” “出来混江湖,没一些城府,早成了白骨了。”仇天明洋洋自得。 “行,本宫认栽了。来,我与你谈个交易,你是自己一个人与我谈,还是当着你麻衣派众徒谈?”司马正南笑道。 仇天明转动了一下蛇眼,思索片刻,命麻衣派众弟子:“尔等先到厅外候着。” “是,仇长老。”众麻衣弟子遵令,提剑退到厅外。 “说吧,司马宫主,您要与我做何交易?”仇天明期待地望向司马正南。 “想我无常索魂派,已历经了两百余年。如就此覆灭,着实是可惜了。”司马正南道:“本宫想出两个方案,一:本宫用无常索魂宫所有的财物,换我无常索魂宫上下人的性命,当然,除本宫外。” “宫主,不可。”听司马正南要用财物换自己等活命,凌霄贤、于逸凡和尚清明同声叫道:“宫主,我等宁折不屈。” 司马正南抬起手,示意三位使者噤声,继续道:“二:由你仇天明来接手无常索魂宫,本宫的位置给你,自是好过你在麻衣派做一个三阶长老。当然,你同样可以将本宫除外,本宫只图求无常索魂派与全派弟子存活下去。” “有如此好事?您司马宫主一人说了不算。”仇天明见天降大饼,心下已是狂喜,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身为无常索魂派的一派之主,我说话自是算数,全派弟子也定当遵我之令。”司马正南保证。 仇天明转动眼珠,合计片刻,又道:“我武功虽不如您,但如我坐了您这个位子,定能将无常索魂派往正派上引。” “如你接受我的交易,无常索魂派就是你的,你想如何引领无常索魂派,就是你的事了。” “只是,如此一来,曲掌门定是不会饶了我,届时,我如何去抵抗?”仇天明已经开始着眼未来了。 “无妨,我这三名使者,个个武功高强,他们定会助你抵抗曲谨玺,或者,将麻衣派覆灭。原本,那曲谨玺的掌门人的位置,也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得来的。你如灭了麻衣派,将曲谨玺杀师夺位的真相通告天下,你便成了英雄豪杰。”司马正南诱导仇天明。 仇天明望了一眼司马正南的三位使者,走上前,逐一问:“如我做了无常索魂宫的宫主,你可会臣服与我?” 凌霄贤不懂司马正南要做什么,想怒斥贴脸上前来的仇天明,又强忍了下来,怒目瞪了仇天明一眼。 丁逸凡眼带失望地望向司马正南,凄厉地道:“宫主,如要这般苟全,我宁可死。” 尚清明向倾身上来的仇天明怒啐一口,痛骂:“狗贼,你休想做此美梦,我恨不能食你之肉,寝你之皮。” “司马宫主,您看,您这属下,不肯服我。”仇天明立起身,用袖襟一边擦去被尚清明啐在脸上的口痰,一边将手里的剑插进尚清明的心窝,发力一拧,瘫坐在椅上的尚清明,便一口鲜血从口里喷了出来,怒睁双眼,顿时气绝。 “清明……”见尚清明被仇天明一剑刺死,凌霄贤与丁逸凡痛呼出声,无奈浑身无力,想与仇天明拼命也动弹不得。 第287章 仇天明杀戮 “狗贼,我与你拼了。”丁逸凡拼着刺心的痛,奋力起身,向仇天明撞去。 见丁逸凡如此拼命,仇天明也骇了一跳,手里的长剑条件反射地刺向丁逸凡的心窝。丁逸凡扑在仇天明的肩上,张口就向仇天明的耳朵咬去,无奈力度不够,被仇天明轻松避开,抬腿一脚踢在丁逸凡的肚子上,丁逸凡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司马正南见自己的两位使者相继被仇天明杀害,怒得大吼一声,用浑厚的内力强抵住刺心的痛,向仇天明发掌拍去。 仇天明没料到中毒后的司马正南,还能这般的威猛,骇的急往后撤,在两丈开外站定,心虚地用剑指着发狂的司马正南道:“老东西,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么,有本事来,看我不一剑刺穿你。” 司马正南用尽内力,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引的一旁的凌霄贤大呼:“宫主,您怎么样了?” “本宫无妨,今日天要亡本宫,本宫无话可说。”司马正南的嘴角,渗出血来,流到下巴处,滴在地上。 “司马正南,你还想耍我,以为我仇某是贪图名利之人吗?”仇天明气恼地叫道。 “你这卑鄙小人,有本事你过来,本宫定叫你死无全尸。”司马正南抬起头,怒视前方的仇天明。 仇天明心下一骇,不由得又往后退了几步,转动着蛇眼,道:“哼!我不用与你过招,半个时辰后,你必毒发身亡,看你能奈我何?” 仇天明转身向厅外吼道:“麻衣派的弟子,都给我进来,将这二人围了,静待他们毒发身亡。” “是,仇长老。”在厅外的麻衣弟子纷纷入厅来,将司马正南与凌霄贤围在中间。 司马正南盘膝而坐,闭目调息,想用内力将体内的毒逼出来,然稍一运功,心窝就刺心的痛。司马正南气血翻涌,从喉咙里吐出两大口污血来。 “你莫要徒劳想用内力逼毒,你只要用内力,你体内的麻骨刺心散毒就近你的心室几分,你就死的越快。”仇天明恶狠狠地道。 凌霄贤见已无生机,怒的仰天长啸,声音传至十余里之外。 正在往漳山山顶去的钱满粮三人,听的从空中传来的长啸声,不禁一怔,白头童翁道:“此人好深厚的内力。” 司马允细听,顿时脸色大变:“不好,宫里出事了。” 司马允话刚说完,便使出索魂挪移法,急往山顶掠去,留下一句话来:“白老前辈,恕我先行一步。” “呀!我也不能落后,我来了。”白头童翁见司马允这般的好轻功,赞赏之余,也使出轻功跟上,顺便招呼徒儿钱满粮一起:“乖徒儿,跟上。” 钱满粮也使出玉瑶仙步,紧随其后,三人紧随着往漳山山顶的无常索魂宫急掠而上。 凌霄贤长啸过后,直觉心室内如火焚般灼痛,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哈哈……又死一个。司马正南,莫要耗时间了,是你自己自断心脉,还是让我送你一程?”仇天明提着剑,一步步向盘膝而坐的司马正南逼近。 司马正南似已入了冥想,面色平静地闭着眼,一阵山风从厅门吹来,司马正南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乱舞。 见司马正南不理会自己的话,仇天明恶向胆边生,边给自己壮胆边靠近司马正南:“你已毒发,我何惧与你,待我一剑刺穿你的心室,割了你的头颅,献给曲掌门。” 仇天明在司马正南面前站定,望着司马正南那不怒自威的面孔,嘲讽道:“呵呵……你司马正南也有今日,死在我仇天明的剑下,受死吧……” 正当仇天明举剑向司马正南的心窝刺去的时候,只听的“当”的一声脆响,一把飞镖准确地击在仇天明的剑身上,仇天明的长剑应身断成两截。 紧接着,仇天明被横踢过来的扫腿踢飞了出去,跌落在丈余外。 这一连串的突变,让在场的仇天明与麻衣派弟子始料未及。 “父亲,你怎么了?”急掠到无常索魂宫的司马允,进院就见宫内的弟子们尸横遍地,心知不妙,急窜进厅中,正见仇天明举剑刺向坐在地上自己的父亲,情急之下,发出袖镖,截断仇天明的长剑,并将仇天明踢翻在地。 听得儿子的声音,司马正南睁开眼,喜极而泣,道:“允儿,你还是赶回来了。” 适才司马正南要与仇天明谈交易,意在拖延时间,希望儿子司马允能及时回来。可惜的是于逸凡与尚清明不明白自己的用意,无端丧命。 “父亲,这些人是何人?胆敢犯我无常索魂宫。”司马允抬眼扫视了在场的麻衣派弟子。 “如老夫没看错的话,是麻衣派的人吧。”白头童翁跨步进厅来,接话道。 “麻衣派为何要欺我无常索魂宫?”司马允见躺倒在血泊中的尚清明、丁逸凡和凌霄贤,痛不欲生,双眼充血,怒恨地直视从地上爬起来的仇天明。 “允儿,麻衣派与我无常索魂宫素来不和。是为父对麻衣派太仁慈了,如早将麻衣派灭派,我无常索魂宫也不至于有今日的惨状。”司马正南悔道。 “司马允,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先将这群恶徒杀了再说。”钱满粮见无常索魂宫遭血洗,也是愤怒不已。 “父亲,你且坐着,待孩儿杀尽了他们……”司马允话音未落,人已弹射出去,一把捏住一个麻衣派弟子的喉咙,只听的“咔嚓”一声,那麻衣派弟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断了脖子倒地身亡。 “给我上,将他四人尽数斩尽。”仇天明嘶吼道。 “哼,找死。”钱满粮使出鹰爪功,将冲到面前的麻衣弟子的前胸,活生生撕开。 以钱满粮与司马允的功力,对付麻衣派弟子,着实是不费吹灰之力。 白头童翁见没自己什么事,便走到司马正南面前,蹲下身道:“司马宫主,你伸出手腕来,老夫与你把把脉。” 司马正南见白头童翁与钱满粮是与自己的儿子同来的,那定是儿子的朋友,便放心地伸出手腕,并向白头童翁称谢。 第288章 渊源 白头童翁搭上司马允的腕脉,凝神静诊。 那边三十余麻衣派弟子,已被钱满粮与司马允尽数杀尽,无常索魂宫的正厅内,顿时尸伏满地,血流成河。 “允儿,莫要被那姓仇的狗贼跑了。”司马正南见仇天明往厅门移去,便知他要开溜,出声提醒儿子。 钱满粮与司马允同时向仇天明扑去。 “周兄,让我来。”司马允道,一招无常索魂掌,向仇天明的前胸拍去。 钱满粮收住身形,闪在一边旁观。 仇天明早已是惊骇的双腿发软,忙蹲身避开司马允的攻击,出于本能,挥拳向司马允的腹部击去。 司马允一个侧闪,出掌拍向仇天明的天灵盖。 “允儿,要活的。”司马正南道。 “是,父亲。”司马允收回拍向仇天明天灵盖的掌,改招式抓向仇天明的脖子。 仇天明作垂死挣扎,顺势倒地一滚,躲开司马允的攻击。 “无耻小丑……”司马允抬腿踢向在地上滚动的仇天明的后腰,只听的“砰”的一声,仇天明被司马允踢飞,撞在大门上,又重重摔在地上,顿时腰骨错位,疼的仇天明“哎呦”惨叫出声,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司马允一把拎起仇天明的后脖领,像拖死狗般将仇天明拖到父亲司马正南的面前。 “司马宫主,你是不是中了麻衣派的麻骨刺心散毒?”白头童翁收回手,问道。 “前辈怎知?”司马正南惊诧。 “父亲,他是白头童翁老前辈。”一旁的司马允,向父亲介绍道:“这位是周萧景,他二位是孩儿出游这些日刚交的朋友。” “您就是白头童翁前辈?晚辈司马正南,向白前辈请安。”司马正南坐在地上,向白头童翁行礼作揖,眼里满是崇慕之色。 “不必多礼。”白头童翁笑道。 “父亲,您也知道白老前辈的名号?”司马允问。 “父亲怎会不知白前辈的名号,白前辈的师父凤山老仙,与我的祖父,有过博弈之谊。”司马正南道。 “是的,老夫当年还小,就在一旁观战恩师与司马煌老宫主的对弈,恩师对老宫主的棋艺大加赞赏。”白头童翁捋了捋白胡子,笑眯眯地望着司马正南。 “原来我们无常索魂宫与白老前辈,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司马允感慨道。 “难怪师父如此的喜欢你。”钱满粮接话。 “那夜小允到的媚儿的小院,我就知道小允是无常索魂宫的人,后来知道小允的姓氏,就更加确定小允是司马煌老宫主的后人。” “白老前辈,您说我父亲中了毒?”司马允急切问。 “要不是麻衣派使毒,就凭他区区一个麻衣派,怎伤的了你的父亲。”白头童翁轻叹道。 司马正南苦笑,白头童翁说的是实话,凭司马正南的功力,几十个麻衣派弟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白老前辈,我父亲的毒可能解?”司马允焦急之色溢了满脸。 “自然可解,但是……”白头童翁欲言又止。 “白前辈,您但说无妨。”司马正南道。 “但是,如要制解药解毒,自是来不及了。只能合我们三人的内力,将司马宫主体内的毒逼出来。”白头童翁思索:“而且,要寻一处阴凉处运功逼毒才行。” “师父,这贼子身上应该有解药。”钱满粮指着地上的仇天明道。 “对对对,狗贼,交出解药来。”司马允对仇天明喝道。 “他身上不会有解药,据我所知,这麻衣派与我那无良的师兄邪无子一般,只管制毒,不管制解药。”白头童翁提到师兄,只是苦笑。 “这位前辈说的对,小人身上并无解药,掌门也未给过我解药。”瘫在地上的仇天明接话。 “小允,你昨日说宫里有冰窖,是真的吗?”白头童翁问司马允。 “禀白老前辈,确实有冰窖。” “那就行,来,先将老夫的解毒续命丸给你父亲服下一丸。”白头童翁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药瓶,递与司马允。 司马允忙接过药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喂到父亲的嘴里,司马正南随即吞下口里的药丸,随后对司马允道:“去看看你凌叔叔……” 司马允忙起身去到凌霄贤的身边,将伏身倒地的凌霄贤翻过身,伸指去探凌霄贤的鼻息,又去触凌霄贤的颈脉,叫道:“父亲,凌叔叔还活着。” “老夫看看。”白头童翁上前,搭上凌霄贤的腕脉,片刻后:“适才是他传的啸声吧?” “是的,白前辈。”司马正南答道:“此啸声是作警示用的,凌使者拼尽全力发出啸声,也是意在向外求援。” “此人筋脉已断,虽能救活,但功力将尽失。”白头童翁收回手指,如实相告。 “白老前辈,您一定要救救我凌叔叔……”望向早已僵硬了的尚清明和于逸凡,司马允的眼里,滴下泪来。 “走,将你父亲与这位背去冰窖。”白头童翁指挥道。 司马允背了司马正南,钱满粮背了凌霄贤,带了白头童翁,往无常索魂宫的冰窖去。 “允儿,那仇狗贼莫要让他跑了。”司马正南趴在儿子的背上,交代道。 “父亲放心,他跑不了,他的腰骨已断,动弹不了。”司马允回父亲话。 “我们下到冰窖要三天三夜,司马允,你家后厨在哪?去拿点食物与水进冰窖。”白头童翁道。 “白老前辈,一会我再出来拿。” “水已被麻衣派下了毒,不能饮了。”司马正南忙道。 “无妨,冰窖的冰化了水,也可饮用。”司马允脑子转的快。 几人去往冰窖,无常索魂宫一片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漳山山顶的夜微凉,无常索魂宫内浓重的血腥气,将山里的野狼引了来。 一群十余匹野狼,窜进无常索魂宫的院内,东嗅嗅西探探,进到厅中来。 那折了腰骨的仇天明,见数十只发着绿盈盈的光往厅里来,顿知来者是何物,骇的尖声呼救。片刻,十余匹饥肠辘辘的野狼,便扑到仇天明的身上,疯狂撕咬着新鲜热乎的人肉…… 第289章 六姨太周熊氏之死 正准备午歇的周吴氏,听秋香来报,新接替程妈的刘嫂在慈和轩门外求见大奶奶。 “这刘嫂,三天两头来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着她找凤管事去。”周吴氏不耐烦地道。 “禀大奶奶,我也这样回了刘嫂,但她执意要找大奶奶,说凤管事也不知道怎么办。”秋香见大奶奶不悦,忙小心回话。 “这个凤朝鸣,难怪老爷生气,着实是没有满粮会办事。满粮在山庄,哪用我这般操心,让那刘嫂进来吧。”周吴氏蹙了蹙眉,令秋香去传刘嫂。 “是,大奶奶。”自己的夫君被大奶奶夸赞,秋香心下着实受用,抿嘴偷笑,去厅外叫刘嫂进厅。 “给大奶奶请安。”刘嫂面色慌张地碎步急跨进慈和轩的厅门来,屈膝垂首向周吴氏请安。 周吴氏见刘嫂进来,换上笑脸,和善地道:“辛苦刘嫂,你有何事?尽管说来。” “禀大奶奶,我原是去向凤管事禀报的,然凤管事说他也没有办法,所以奴婢只能来请示大奶奶了。”刘嫂啰嗦着作语题铺垫。 “无妨,你说事。”周吴氏耐着性子,笑望向诚惶诚恐的刘嫂。 “回大奶奶,六合轩的六奶奶,已三日未进食了,奴婢也束手无策,只能来求助大奶奶您了。” “六姨太三日未进食?何故?”周吴氏不解地问。 “奴婢也不知,大奶奶您是不知道,这六奶奶有令,饭食只能放在厅里,不让送进房。奴婢上职也半月有余了,从未见过六奶奶,六奶奶不准下人进她的内室。”刘嫂略带委屈地道。 “既然如此,你怎知六姨太三日未进食?” “奴婢着丫鬟每餐送到六合轩的饭菜,都在换餐的时候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六奶奶硬是一口未动过。”刘嫂如实回道:“奴婢着急,在六奶奶内室外喊六奶奶,六奶奶一声都不曾响过。奴婢怕六奶奶饿坏了身子,所以来回禀大奶奶。” 这六合轩内的六奶奶周熊氏,本是个孤儿,是周老爷出外办事带回来的,做了六房。周熊氏性格孤僻,不与任何人说话,就算是下人送饭食衣物,都只准放在厅内,不可进周熊氏的内室。 周吴氏每次让秋香去慰问各房姨太太,秋香都绕开六合轩,知道进去也只是在六姨太的内室外自言自语,室内的周熊氏是一声都不会应答的。 “六姨太一个大活人,饿了自然会吃饭,刘嫂不必惊慌。”周吴氏从秋香的嘴里,对六合轩的周熊氏,也甚是了解。 “回大奶奶,您说的对,六奶奶要是饿,定会出厅吃饭。只是,奴婢观察了这三日,六奶奶连水都没喝一口,放在厅里的洗漱水也不见少,夜香桶也不见六奶奶放出来换。”刘嫂细心,一一将自己看到的,都告知周吴氏。 “哦……”听刘嫂这一说,周吴氏心下一紧,只觉又要出事,忙吩咐秋香:“秋香,你领了刘嫂去找凤管事,同去六合轩叫门,如六姨太还是不应声,着凤管事将门撬开,进去看看六姨太。” “是,大奶奶……”秋香领令,带了刘嫂匆匆出慈和轩上前院找凤朝鸣。 凤朝鸣正在前院忙,见秋香与刘嫂奉了大奶奶的令来找自己同去六合轩,便放下手中的事,随了秋香与刘嫂往六合轩去。 六合轩看院门的丫鬟开了院门锁,三人进到六合轩,秋香在前头,边往厅内走边提高声音喊道:“六奶奶……六奶奶……” 六合轩内除了秋香的喊声,一片寂静。 到的周熊氏的内室门外,秋香清了清嗓子,柔声地隔门冲着内室道:“六奶奶,我奉大奶奶令,来看看您,您开开门……” 秋香话毕,三人凝神聚听,过了片刻,也不见房内的周熊氏应声。 “六奶奶,您醒着的吗?我奉大奶奶令,来看您来了,您回个声……”秋香继续隔门向内室请示,然依旧是无人应答。 “凤管事,撬门吧。”秋香已无耐心,在周熊氏这,秋香早已是吃过几次闭门羹的,心里也早对这个六奶奶十万分的不满。今儿个得了大奶奶令,可以撬门而入,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趁机也可发泄心中的不满,消消长久积压的怨气。 “真撬吗?”凤朝鸣还有些顾虑,问秋香。 “撬,大奶奶已交代过,凤管事莫怕。”秋香坚定地道。 “好吧。”凤朝鸣将带来的竹片插进门缝,轻松地托起门栓,随后推开了门,闪身在外,让秋香与刘嫂进房。 房内没有点烛,略显阴暗。 秋香边喊着六奶奶边往周熊氏的床前去。 只见那周熊氏,紧闭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锦被。 刘嫂点着桌上的红烛,端了近床前来。烛光下,那周熊氏面色白如纸般,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已是黑色,看着像似断了气之人。 秋香心下虽疑惑,但还是微附身轻唤:“六奶奶……六奶奶,您醒醒……” “卫娘子,六奶奶不对劲……”一旁的刘嫂颤着声对秋香道。 秋香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壮起胆伸出手指去探六奶奶的鼻息,却触碰到六奶奶的鼻头,冰凉凉的直渗进秋香的皮肤内。 “啊……”秋香一声惊叫,缩回手,连退几步,忙向在室外等着的凤朝鸣求助:“凤管事,您快来……” 凤朝鸣听秋香喊自己,也不再顾什么主仆礼节,忙进房来,问道:“卫娘子,怎了?” “六奶奶好像死了……”秋香哆嗦地指着床上的周熊氏。 “怎会?我看看。” 凤朝鸣急步进前到的六奶奶床边,伸指去按六奶奶的颈脉,确定这六奶奶早已死的冰凉了。 “这是甚?”掌着烛火的刘嫂眼尖,见锦被边缘下,隐隐有黑褐色的东西。刘嫂想也没想,伸手将锦被掀开。只见着白衣白裤的周熊氏,身下的草席一大片的血迹,裤裆处鼓起一拳头般大的东西,白裤子被血全染成了黑褐色。 周熊氏大概死了一两日了,细嗅,房里的空气中,已开始泛起了微微的腐尸的臭气。 第290章 普慈送解药 见周熊氏死状骇人,秋香吓的浑身哆嗦,脚下发软,踉跄着奔回慈和轩禀报大奶奶。 周吴氏正躺下身,听的秋香在内室门外颤声回禀:“禀大奶奶,六奶奶死了……” “甚?六姨太死了?好端端的,怎就死了?”周吴氏也是一惊,连问道。 “回大奶奶,刚才刘嫂略检查了一下,估计是六奶奶小产,失血过多而死。”秋香的脑里,还清晰地浮现刘嫂拉下六奶奶裤子时,那鼓起的裤裆处里是一团像猪血般拳头大的血团。 “这个蠢女人,小产为何不知道呼救?”周吴氏被近来周念娇之事扰的心浮气躁,现六姨太又出了事,愈加焦躁,咬牙切齿地低骂道。 “知道了,着凤管事,将六姨太收殓了,抬去山上埋了,莫要声张。”周吴氏吩咐秋香传令给凤朝鸣。 “是,大奶奶……”秋香退下。 离普慈为周老爷诊脉已过去三日,今日该是普慈该下山庄来送解药了。周吴氏丝毫没受六姨太死亡的影响,盘算着师兄来送解药。 普慈在制药房忙了三日,总算将周老爷的解药炼制出来了,普慈将药丸装好瓶,揣进怀里,出制药房去。 “为师下山庄一趟,你二人看好院子。”普慈吩咐在院内做事的马家兄弟。 “是,师父。”马家兄弟应声,将师父送出院门外,待师父走出百十米后,才合上院门,回了院内。 “小康,师父多日前说与那女鬼和解了,为何这些天还同我们睡在下人房?”马富不解,问弟弟马康。 “谁知道,大概还是害怕吧。”马康懒得去想,随口应答哥哥。 “唉!自从出了女鬼,我们许久没吃野味了,口里好生寡淡。”马富想吃肉了。 “我也想吃肉,无奈那女鬼在后山出没,我也害怕。”马康道。 “白日女鬼是不会出来的,要不我们现在去捕点野味,天黑前回院内来。”马富建议。 “可行,那我们即刻就去吧,别再耽搁了。”马康性子急,去房内拿了捕猎器,抬腿就往院侧去,开了院侧门,兄弟俩直奔后山。 太阳当空,烤得人昏昏欲睡,马家兄弟放好捕猎器,便寻了处树阴下,躺进蕨草窝里,打起盹来。 普慈下到周家山庄,由凤朝鸣领到周老爷的书房。 客套过后,普慈与周老爷在椅上相对而坐。 “大师,是解药制好了吗?”周老爷出声问。 “是的,老衲当日回到普慈院,就着手制解药,这三日三夜来,都未敢停歇,只想尽快将解药制出来,好与周老爷解身上的麻衣失心散毒。”普慈半带邀功地回周老爷。 “着实是辛苦大师了。”周老爷感激地道。 “应该的,周老爷莫要客气。来,这瓶解药您收好。”普慈从怀里掏出药瓶,起身双手捧到周老爷面前。 周老爷也起身来,双手接过普慈手中的药瓶,连连称谢。 待二人复坐回椅上,普慈望着周老爷:“周老爷,此解药每日服一丸,连服一个月,瓶内正好是三十丸药丸。待一个月后,老衲再来为您复诊,到时候视情况定夺。” “有劳普慈大师。”周老爷双掌合十,表示对普慈大师的感激之意。 “周老爷不必客气。另外,您原本的暗疾,药需先停,待您体内的麻衣失心丧毒去除的差不多了,再续继服用之前治暗疾的药。”普慈交代道。 “好的,一切听从大师的安排。”为了活命,周老爷别无他法,只能依普慈的。 “如此,老衲就不多逗留了,先回普慈院,再细细推敲一下解麻衣失心散毒的解药,也许能有新的发现。”普慈要起身告辞。 “大师稍等。”周老爷留住普慈大师,起身往书桌后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返回到普慈面前,道:“大师,此盒内是一颗夜明珠,特赠与大师,以表我对大师的谢意。” 普慈忙起身,假意推辞,两眼却盯着周老爷手里的锦盒:“哎呀,周老爷,老衲怎敢收如此贵重之物。” “大师莫要推辞,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周老爷将装有夜明珠的锦盒递到普慈手上。 普慈赶忙双手接了过来,连连道谢,开心的小眼睛里全是激动之色。 “如此,老衲就却之不恭了,谢谢周老爷,老衲先行告退。”普慈向周老爷行礼告退。 “大师慢走。”周老爷朝书房外候着的凤朝鸣叫道:“朝鸣,送大师出去。” 凤朝鸣又领了普慈大师,往前院去,刚到前院,就听身后传来秋香急急的声音:“大师留步,我家大奶奶有请大师移步慈和轩。” 见是师妹的贴身丫鬟秋香来传话,普慈只好折转身,与凤管事点了点头,便随了秋香往慈和轩去。 前头走着的秋香,细腰丰臀,在普慈眼前诱惑地扭动着。搁在以前,普慈恨不得立刻将秋香扑在身下蹂躏。然而今日,就算普慈紧盯着秋香的丰臀细看,胯下也没了一丝反应,普慈心下一凉,顿觉万念俱灰。 到的慈和轩,普慈只身进的厅去,一屁股瘫坐在下首位的椅上,面色难看。 坐在厅首位上的周吴氏,见师兄垮着脸,急问:“师兄,老爷的解药送过去了吗?” 听周吴氏这一问,普慈心下不悦,直觉得师妹心里只有周老爷,而没有自己,赌气道:“你怎的不关心关心我呢?” “你又怎了?”周吴氏不解。 “没甚。”普慈想到自己已是个不举的废人,心情着实是低落。对风韵犹存的师妹和手里锦盒中的夜明珠,都没了兴趣。便将锦盒往案几上一放,起身来,对周吴氏道:“解药已送给周老爷了,也都与周老爷交代清楚。我上山去了……” 见师兄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头也不回地出厅去,周吴氏忙起身:“师兄,你案几上的东西没拿。” “送与你了……”普慈抛下话,出慈和轩回普慈院去。 窝在蕨草窝里打盹的马家兄弟,被一阵呜咽声惊醒,不约而同坐起身,伸颈张望凝听,辨出那呜咽声是从后山山洞中传来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悄悄往后山山洞口摸去。 第291章 周老爷的担忧 马康与马富摸到山洞口,隐在洞旁的杂木丛下,静等那在洞中哭泣的白衣女鬼出洞来。 一柱香后,洞中呜咽的声音歇止,不一会,就见那白衣女鬼从洞内飘了出来,飘飘荡荡离去。 马康示意马富远远跟了上去,前面飘荡着的白衣女鬼,穿过山林,往普慈院后围墙去往普慈院的另一侧。 普慈院的另一侧也有院侧门,院门外是一处两丈宽的平台,平台外就是悬崖,当年秋月就是从那侧院门扑出去跳下悬崖去的。 马康疑惑,那院侧外已无路可行,女鬼去往那作甚? 待马家兄弟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跟到普慈院后院墙角时,只见那白衣女鬼,径直往悬崖下跳了下去,消失在崖下。 马康马富大骇,忙急奔到那崖口,驻足附身往崖下望,那崖下烟瘴疗绕,深不见底。 “小康,难不成这女鬼住这崖下?”马富不敢置信地问马康。 “应该是,每次她都往这边出院墙。”马康答道,又不解:“这崖深不可测,她是如何来去自如的?” “她是鬼,会飞……”马富打了个寒战。 “大白日的,鬼怎会出来,依我看,定是人。”马康冷静下来,思索道。 “人?谁能在这悬崖峭壁上下自如,那功夫定不得了。” “也许就是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那大可以一下子杀了师父,为何还……”马富疑惑。 “那夜她不是说过,要慢慢折腾师父,让师父尝尽痛苦。”马康条理清晰地道。 “如此来,那师父是必死无疑的了,这如何是好?”马富担忧地拧起眉头。 “我们也无能为力,定是这老和尚做下了恶事,被人寻仇来了。”马康分析。 “唉!我们要不要告诉师父,让他想想办法?”马富善良,担心师父。 “暂时不告诉他,待我找机会下山庄,禀与钱管家,请钱管家定夺。”马康有自己的想法。 正当兄弟二人立在悬崖边说话时,听的院外普慈的拍门声:“开门,为师回来了。” 马家兄弟忙从后面折回另一侧的院门进院去,马富边跑去开门边应道:“师父,徒儿开门来了……” 马富开了门,普慈满面怒气地抬手就给了马富一耳光,骂道:“死哪去了,半天才来开门。” 马富被师父打的眼冒金星,又不敢忤逆,忙闪在一边委屈地回道:“我与小康去后山打猎了,听师父叫门,跑着回来的。” 普慈心情不好,也不接马富的话,径直回房去,“砰”的关了房门。 躲在侧院门边的马康,听普慈关了房门,忙溜进院内,见马富揉着半边红脸,便知哥哥被普慈打了,恨声道:“迟早要他还回来……” 马富胆小,忙捂了弟弟的嘴,示意莫要被师父听到了。 马康附嘴在马富耳边,说了几句话,马富连连点头,马康说完,便又从侧院门溜了出去。 周吴氏见师兄气鼓鼓走了,想进一步探听周老爷的病情,也没能如愿,心下也不悦,只能自己跑一趟泰元馆问周老爷。 周吴氏出了厅,往泰元馆去,在厅外候着的秋香,忙急步上前,搀了大奶奶的手,一同前往。 到的周老爷的书房,周吴氏早换上一副恬静微笑的面容,向周老爷请安。 周老爷示意周吴氏坐下说话,周吴氏顺从地在周老爷书桌的对侧边坐了下来,道:“禀老爷,六合轩的六姨太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周老爷专注在手里的事务中,不经心地问。 “我着了秋香去看,秋香回来告知我,说六姨太可能是小产,失血过多而亡。”周吴氏回道。 “这熊氏,本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孤女,原本想她在山庄,最起码不愁吃住,谁想也是个福薄之人。”周老爷似闲谈般,神色风轻云淡。 “是啊,她这个性格,怎能不福薄。明明院外有丫鬟时时候着,她只要呼唤一声,也不至于失了性命。”周吴氏想的是去哪找填补六合轩的女子,对于周熊氏的死,没有一丝的同情难过。 “她命该如此,怨不得谁。” “只是如此一来,又要找填补六合轩的人,眼下老爷又身中麻衣失心散之毒,着实是雪上加霜。”周吴氏蹙眉轻叹。 “夫人莫要忧心,普慈大师已将解药送来了。且交代,治暗疾之药,要暂停,等我身上的毒除去,再继服。”周老爷抬起眼望向忧心忡忡的周吴氏,安慰道。 “哦?既然兄师这般说了,那六合轩填位的事便可暂缓了。”周吴氏暗里呼了口气,心下似轻松了些。 “嗯,六合轩的事容后议。熊氏的后事如何处理?”周老爷问。 “回老爷,我着朝鸣将熊氏收殓了,抬后山埋了便是。”周吴氏回道。 “也只能如此了。近几日我总觉心悸,周家山庄恐有大事要发生。”周老爷放下手里的事务,望向书房外,似在深思。 “老爷,您在担心周念娇会穷凶极恶,对山庄做出恶事……”周吴氏知道周老爷担心什么。 “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将周念娇的安插在山庄的耳目除尽,那程妈也定会去向周念娇通风报信。周念娇不会坐以待毙的,不知道她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老爷,以防万一,何不再从外面调些护卫回山庄来,以防不备。”周吴氏建议。 “周念娇既然有麻衣派的毒,就说明她与麻衣派已有勾结。我也侧面打听过,那麻衣派的掌门人姓曲,叫曲谨玺。从姓名上就不难知道,这曲谨玺,就是周念娇夫家曲氏人。”周老爷揉了揉眉心,微皱了皱眉。 “这么说,周念娇能调动整个麻衣派?”周吴氏心下大惊,虽自己不知道麻衣派的实力,但一个武林帮派,又擅长使毒,那定有过人之处。周家山庄虽护卫众多,如真与麻衣派厮斗,也不一定能占上风。 “是的,周念娇的恶势力,确实不可小觑。” 见周老爷难得显露出焦虑的神态,周吴氏心下顿生出一丝难过来,安抚道:“老爷莫要过于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家山庄定能无恙。” “托夫人吉言,希望如此吧。”周老爷轻叹一声,又埋头在事务中。 “老爷,我先下去了。”周吴氏起身告退,心下也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周家山庄。 第292章 周吴氏要借用普慈院 周吴氏出了泰元馆,往前院去,想找凤朝鸣问问六姨太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到的前院,却见从院大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周吴氏定睛细看,见是师兄的两个徒儿中的一个,便着秋香,叫了马康过来。 马康听秋香姐叫自己,遂跑了过来,见到大奶奶也在,忙上前行礼请安:“小人请大奶奶万安。” “你叫什么名字?”因是师兄的徒儿,爱屋及乌,周吴氏和善地问马康。 “回大奶奶,小人名叫马康。”马康恭敬地回道。 “马康,你是来寻你师父的吗?他已回普慈院去了,你路上没遇着你师父?”周吴氏笑问。 “回大奶奶,我是抄小路下来的,大概是错过了。”马康不敢说自己是来找钱管家的。 “嗯,如此的话,你回去吧,你师父定已到的普慈院了。” “是,大奶奶。”马康躬身退在一旁,等大奶奶与秋香过去,才抬头在院里四下寻找,看能不能见到钱管家。 此时,正巧阿力过来,见马康在院内东张西望,上前问道:“马康,你找甚?” “阿力哥哥,我找程妈。”马康本想说找钱管家,又觉不妥,便换成了找程妈。 “你找程妈做甚?”阿力听马康说找程妈,神色慌张地一把将马康拉到廊道一边,轻声问道。 “我找程妈要些吃的,普慈院没有荤腥,我馋的慌。”马康扯谎,信口胡诌。 “你是不知道吧?那程妈逃了。”阿力四下张望了望,压低声道。 “逃?程妈为甚要逃?”马康不解。 “我也不知,总之,你莫要再提程妈了。”阿力忠告。 “哦……我知道了。”马康不知道程妈出了什么事,只能应声。 “赶紧回去吧,近来山庄不太平,你少在山庄里逗留。”阿力说完,转身要去别处。 马康想了想,又追了上去,扯住阿力的手臂,问道:“阿力哥哥,我找钱管家……” “钱管家不在山庄好些天了。”阿力边走边应马康。 “那钱管家何时回山庄?”马康追问。 “我也不知。”阿力挣开马康的手,道:“快回去吧,我有事要做。” “嗯……”没见到钱管家,马康心下失落,也只能悻悻而归。 周吴氏寻到凤朝鸣,简单问了一下六姨太安葬的事后,便回了慈和轩,佯装头疼,摒退了秋香,回了内室并关上了房门。 听周老爷的意思,周念娇定会来犯周家山庄,虽自己也未曾在江湖上闯荡过,然就自己那邪恶的师父邪无子,就恶的常人所不能及。周念娇能调动麻衣派,自己也能调动卫良年的九幽派。 想到这,周吴氏研墨书信一封,装入信袋中,并用蜡封了口。 周吴氏将信揣进怀里,开了房门,往慈和轩大门外去。秋香正在厅里指挥丫鬟们打扫,见大奶奶出厅来,忙要上前伺候。周吴氏抬手示意秋香不必跟随,独自出厅往佛堂去。 到的佛堂后室,周吴氏一刻不停地开了书桌抽屉,将手掌按压在抽屉中的经书上,书桌下的暗道便自动开来。 周吴氏蹲下身下了暗道,往山庄后墙外的出口去。 周吴氏出了暗道口,左右观察了一下,冲着左侧的小林拍了三下手,不一会,接头小厮出了小林来,急急近到周吴氏的面前,躬身行礼:“神母万安。” “速将此信送到乔连山。”周吴氏从怀里拿出信,交与接头小厮,命令道。 “是,神母。”接头小厮接过周吴氏手里的信,躬身退下,片刻便消失在山林里。 周吴氏迅速钻进暗道口,匆匆回到慈和轩,静等天黑。 亥时刚到,周吴氏从床上起身来,着了夜行衣,从床后的暗道出到后院院墙边,跃身上了围墙,跳出院外,往普慈院去。 普慈为自己的不举耿耿于怀,胯下的伤已好,便不再惧怕,又睡回了自己的房里。 已入亥时,普慈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发呆。前此日子因白衣女鬼的出现,自己又受了伤,徒儿马康也没去捕野味,着实是馋的慌。 今日马康又去捕猎了,还捕了一条足足有人的小手臂般粗的蛇,师徒仨大快朵颐,吃的连汤也没剩一滴。普慈着实是吃撑了,躺下动也懒得动。 正当普慈抚着滚圆的肚皮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时候,突听的院内传来踩碎瓦片的声音。普慈顿时警惕,忙翻身下床,往房门口轻轻摸去。 普慈立在房门旁,凝神聚听,直觉院内有细微的脚步声正向自己的居室靠近。普慈心道:“女鬼,今夜老子定要你有来无回。” 正当普慈运功到手掌上,准备开门给门外的女鬼来一招致命一击时,却听得传来低声的唤声:“师兄……” 原来夜来人是自己的师妹周吴氏,普慈忙收了掌力,开门应声轻问:“师妹,你怎得又来了?” 周吴氏闪身进了普慈的房内,扯下面罩,道:“我有事找师兄帮我。” “走,上禅室说。”普慈关门落栓,拉了周吴氏去往禅室。 禅室较隐蔽,适合密谈。 普慈将案桌上的红烛点亮,招呼师妹在禅榻上同坐,问道:“师妹,你近些日子频频夜上普慈院,你就不怕被山庄的人发现了?” 山庄有地下通道的事,周吴氏并未告诉过普慈,就怕普慈图了暗道方便,便夜夜来自己的房内,周吴氏也不愿夜夜被扰。 “我要不是有紧要事,也不会来了。”周吴氏平息了一下因走山路而稍稍急促的气息。 “莫急,喝口水吧。”普慈欲起身为周吴氏倒水。 “不渴。师兄,我要借你的普慈院一用。”周吴氏将手按在普慈的大腿上,道。 “借我的普慈院用?怎用?”普慈不解。 “今日我从老爷处得知,那麻衣派的掌门人是周念娇夫家的人。因此,我担心周念娇会指使麻衣派来袭击山庄。” “山庄护卫众多,师妹也不必担心。” “师兄,你与邪无子闯荡过江湖,江湖帮派如来犯,山庄内的护卫,恐难招架,何况那麻衣派还是个擅使毒的帮派。” “师妹说的有着理,我可以去帮你抵挡麻衣派的毒。” “师兄,你双拳难敌四手,只凭你一己之力,怎抵挡的了麻衣派来犯?”周吴氏忧心道。 “也是,师妹有何谋划?”普慈也觉师妹说的在理,追问。 “师兄,你听我慢慢道来……” 第293章 白头童翁又收一徒 三日后,无常索魂宫的后院冰窖里,无常索魂宫宫主司马正南在白头童翁的医治下,体内的麻骨刺心散毒尽数除去。 “白前辈,请受司马正南一拜。”司马正南翻身下跪,给白头童翁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给司马正南运功逼出体内的毒,钱满粮与司马允耗尽内力,白头童翁也在最后关键时刻,运功助力,才将司马正南体内的毒全部逼了出来。 白头童翁与钱满粮和司马允,疲惫地坐在地上,额上汗珠密布。 “司马宫主,莫要多礼。”白头童翁笑道:“你体内的麻骨刺心散毒,已全部逼出,只要运功调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白前辈的救命之恩,司马正南没齿不忘。”司马正南劫后余生,禁不住湿了眼眶。 “我一人之力,断是逼不出你体内的毒,这两个后辈,要记首功。”白头童翁欣慰地望向盘膝而坐正在调息运气的钱满粮和司马允。 “周公子,请受司马正南一拜。”司马正南就要给钱满粮行大礼。 钱满粮忙制止:“司马前辈,晚辈怎受的起。我与司马允是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见钱满粮不肯受礼拜,司马允起身来,对白头童翁倒地就磕了三个响头,不知是开心还是伤心,泪流满面地道:“白老前辈,如没有您出手救治我父亲,我无常索魂派就此在江湖上就消亡了。” “好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无常索魂派没有那么容易就消亡的,起来起来,莫要多礼。”白头童翁慈祥地笑望着司马允。 司马允又转过身,对着钱满粮伏地就拜,惊的钱满粮忙也跪了下来伏拜还礼。 “周兄,大恩不言谢。”司马允感激地望着钱满粮。 “司马允,一切尽在不言中。”钱满粮微笑道。 凌霄贤服了白头童翁的解毒续命丸,早已醒了过来,虽武功尽失,但见宫主和少宫主无恙,也是喜极而泣。 冰窖寒冷,五人出了冰窖回到无常索魂宫的正厅,却见那麻衣派长老仇天明,只剩下了一堆骨架。麻衣派弟子的死尸,全被野狼啃食的死无全尸,唯独于逸凡与尚清明和无常索魂宫的弟子们的尸体是完整的。 “唉!定是野狼嗅出我无常索魂派弟子身体里的毒,也不敢啃食。”司马正南情绪悲痛。 一场浩劫,除了散布出去的眼线,无常索魂宫内的人和活物,除了司马正南父子与凌霄贤,全部命丧在麻衣派的麻骨刺心散毒下。 司马允只身下山,召回在漳县县城的耳目,共计二十余人回到无常索魂宫,合力将宫内的死尸抬去后山,挖坑葬了。 清理了两日,无常索魂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略稍冷清。 “四使者去了余县,他去余县的时候带了二十余众弟子,待他回来,再扩充人员吧。”无常索魂宫的茶室内,几人坐在一起,司马正南蹙眉道。 “父亲,何时去铲平麻衣派,报仇雪恨?”要不是父亲身体还未复原,司马允早单枪匹马杀去麻衣派的总会了。 “允儿,此仇一定要报,待为父功力恢复了,就去取了曲谨玺的狗头,为我无常索魂派死去的兄弟报仇。”司马正南恨声道。 “司马宫主,麻衣派擅长使毒,你万不可鲁莽行事,从长计议。”白头童翁提醒。 “是,白前辈,司马正南谨记。” “师父,您很喜欢司马允对吗?”钱满粮出声问师父。 “是呀,为师自是很喜欢小允了。你看,有小允这些日陪为师,为师心情大好。” “那么,您可愿意司马允经常陪着您?”不知道钱满粮要卖什么关子。 “为师当然愿意了,为师天天对着你那胡搅蛮缠的师姐,够够的了。有小允在,他还能帮为师分担一些。”白头童翁一想到萧红玉,就不想回焦县了。 “那司马允与我师姐比起来,谁更聪明?”钱满粮继续问师父。 “那还用说,傻子都知道,玉儿就是一个笨丫头,跟为师学了这么久了,除了会捣鼓一些小毒药,啥都不会。对了,你不说为师还没发现,玉儿这臭丫头,如我那师兄邪无子般,只会制毒,不会制解药。”白头童翁像发现什么稀罕事般,一脸震惊:“这臭丫头,好的一点没学会,唉!” “如此,师父,您不如收了司马允,做您的关门弟子。”钱满粮趁热打铁。 “乖徒儿,你有所不知,无常索魂派司马家族,只学本家的独门武功,他们是不另投师门的。”白头童翁语带惋惜地道。 “允儿,你还愣着做甚?”司马正南提醒儿子司马允。 司马允会意,向白头童翁跪了下来,叫道:“师父,您收下徒儿吧……” “司马宫主,这这这……不合贵派的规矩。”白头童翁满眼欢喜,又怕坏了无常索魂派的宫规。 “白前辈,规矩是人定的,亦也能改。请白前辈念在尊师与我祖父棋谊的份上,收犬儿为徒吧。”司马正南诚恳地请求。 “好好好……既然司马宫主同意了,老夫能得一如此好的徒儿,何乐而不为。”白头童翁起身,搀起跪在地上的司马允,喜笑颜开地道:“好徒儿,起身来起身来……” 司马允起身来,遂向钱满粮行礼作揖:“司马允拜谢师兄成全。” “好好跟师父学制药,君子报仇,不用十年,你懂的。”钱满粮鼓励道。 “明白。”司马允目光坚定。 见师父已收了司马允为徒,钱满粮上前一步,向司马正南拱手一礼:“司马宫主,晚辈要向您求证一桩陈年往事,请司马宫主成全。” “周公子,有事你尽管问,司马正南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司马正南回应。 “晚辈真名钱姓,名满粮。”钱满粮说完,转过头对司马允抱歉地道:“师弟,容后向你解释。” 经过这三日的生死交情,司马允已完全信任了钱满粮,就算钱满粮说出真名,司马允也毫不生气,轻点头回应钱满粮的歉意。 钱满粮复转向司马正南,道:“司马宫主,三十八年前,贵派是不是向焦县的周家山庄送过一封恐吓勒索信?” 第294章 司马正南否认 “钱公子,此话何意?我无常索魂宫怎会做此种下作行径。”还没等司马正南答话,坐在一旁的凌霄贤怒应道。 钱满粮不接话,望着司马正南,希望司马正南亲口告诉自己。 司马正南抬起手,示意凌霄贤稍安勿躁,微笑着问钱满粮:“钱公子,可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我听?” “是,司马宫主。三十八年前,周家山庄的周老太爷,收到一封署名为无常索魂宫的恐吓勒索信,要周家山庄交出周家七成的产业,如若不然,定会铲平周家山庄,屠尽周家山庄的活口。” “周老太爷惊的召集山庄的管家和管事商议,之后听了其中一个管事的建议,求助飘零宫,以强制强。飘零宫的冥灵老鬼答应帮周家山庄解难,但条件是:今后周老太爷的长房长孙必须送给他为徒。” “周老太爷以为为将来的长孙寻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师父,还甚是开心。周老太爷与冥灵老鬼达成协议后,无常索魂宫也没来侵犯周家山庄。” “两年后,周老太爷的长孙出生。周岁那日,被冥灵老鬼前来强索要,并告知周老爷夫妇和周老太爷,飘灵宫是如何打造徒弟的,唉……”说到这,钱满粮眼底溢出悲伤来,禁不住哀叹出声。 众人见钱满粮悲愤满面,也不好打扰,静听钱满粮继续说下去。 “周老爷夫妇为护幼子,被冥灵老鬼打伤,周家小少爷至此一去没了音讯。周夫人思儿成疾,两年后便郁郁而终。周老太爷心怀懊悔,也含恨离世,周老爷被冥灵老鬼打伤,武功尽失,还落下残疾。” “这一切悲剧,都因那封署名无常索魂宫的恐吓勒索信而起。事情已过去三十八年,但却是周老爷心底最深的痛。”钱满粮说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直视司马正南。 “钱公子,你与周家山庄是什么关系?”司马正南问。 “我钱家几代在周家山庄任管家一职,到我这,亦是管家一职。思儿成疾郁郁而终的周夫人,是我的亲姨母。被冥灵老鬼强索去的周家山庄小少爷,是比我晚出生了半盏茶时间的表兄弟。”钱满粮详细告知自己与周家山庄的关系。 “原来如此。三十八年前,我已三十岁,当时还是我的父亲司马慕执掌无常索魂宫。而我虽如今时的允儿一般,喜出宫四处游玩,但也在帮着父亲共同料理宫内的事。钱公子,你信我司马正南否?”司马正南迎视钱满粮,神色坦荡。 “晚辈信司马宫主。”钱满粮脱口而出。 “好,钱公子,我司马正南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我父亲、我无常索魂派,绝不会做向周家山庄行恐吓勒索之下作行径。”司马正南正气凛然,虽心下愤怒,也极力克制住。 “谢司马宫主解开这多年的结。”钱满粮向司马正南深作一揖,以表感谢与歉意。 “乖徒儿,可否是有人借无常索魂宫的名头,向周家山庄行恶?”白头童翁道。 “定是师父说的这般。”司马允气的跳将起来,恨声道:“又不知是哪个自诩正道帮派干下的龌龊事,栽赃到我们无常索魂派来。” “想我无常索魂派,虽名号凶神恶煞,但行事坦荡,黑白分明。只因我无常索魂派历代喜独来独往,拒绝与其他帮派拉帮结派,从而被排挤抹黑。将我无常索魂派谣传成无恶不作的大邪派,着实是可笑至极。”司马正南苦笑道。 “父亲,我定将借我无常索魂派名号行恶的无耻之徒查出来,还我们无常索魂宫一个清白,也给我师兄和周家山庄一个交代。”司马允愤恨难平。 “事情已过去三十余年,要查找真相谈何容易。”司马正南道。 “天理昭昭,自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白头童翁接话,安慰司马正南。 “既已证实与无常索魂宫没有干系,晚辈心下有数,来日,定能查出真凶,也还无常索魂宫一个清白。”钱满粮道。 事情已告一个段落,还有很多事要等着钱满粮去做,钱满粮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无常索魂宫逗留,便决意先行告辞,返回焦县去。 白头童翁自也不好在无常索魂宫这个当口添麻烦,也要同钱满粮回焦县。 司马允不舍,拉着师父白头童翁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师父,等徒儿忙好家里的事,便即刻去焦县陪您。” “好好好,为师等你。”白头童翁拍了拍司马允的手背,转向凌霄贤道:“你遵老夫之言,每日服一丸解毒续命丸,待我回到焦县,给你配制解药,差人送来与你。”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凌霄贤筋脉尽断,虽救回性命,但武功尽失,目前连行动都困难,只能坐在椅上。 “只是可惜了你一身的好武功,如你不拼尽内力长啸,我也能如救司马宫主那般,帮你逼毒……”白头童翁只觉惋惜。 “前辈,只要宫主与少宫主无恙,我无所谓。”凌霄贤不后悔,如没有自己那声长啸声引回少宫主,司马宫主已遭仇天明毒手了。 见凌霄贤如此仗义,白头童翁颔首,眼里满是赞许之色。 “既然钱公子有要事要忙,我也不相留了。如今宫里这般样子,也着实招待不好白前辈。待宫里恢复常态后,司马正南定亲自去焦县接白前辈来宫里住上一阵子,以表我的感恩之意。”司马正南歉疚地向白头童翁深作一揖。 “来日方长,如今小允已是老夫的徒儿,老夫想来就来了,司马宫主不必挂怀。”白头童翁安慰道。 “允儿,送你师父与师兄下山。”司马正南本想自己亲自送恩人下山,无奈功力还未恢复,不宜多劳累,只能吩咐儿子司马允。 司马允领父令,将师父与师兄送到漳县县城的悦来客栈,取了马车,扶师父上马车。 “师兄,一路顺风!”司马允真想跳上马车跟了同去。 “嘻……师弟,你的凤凰小姐还在等你呢。”钱满粮打趣道。 司马允被师兄这一打趣,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她了……” “回去吧,我们走了……”钱满粮跨上马车,准备驾车回焦县。 “师兄,给媚姑娘带个话,我过几天就回去。”司马允羞答答地道。 “臭小子,媚儿以后就是你师姐了,莫要乱打主意。”钱满粮瞪了司马允一眼,挥动马鞭,往焦县回。 身后,只听司马允叫道:“师姐怎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295章 卞翠兰想见周不易 师徒二人回到焦县,已是申时。钱满粮将师父送回媚姑娘的小院,萧红玉见师父回来了,也很开心,乖顺地将师父搀下马车,扶回厅里去。 “师父,我就不进去了。”钱满粮叫道。 “你回去吧,莫要太累了。”白头童翁边往厅里去边嘱咐钱满粮。 “是,师父。”钱满粮驾了马车,返回暗香楼,换上黑风马,一刻不停地回往周家山庄。 周老爷的书房内,周老爷听着钱满粮这几日在无常索魂宫的经历和司马正南的回应,周老爷频频点头。 “老爷,那司马宫主说的话可信,我师父白头童翁也说过,无常索魂派并非邪派。”钱满粮道。 “既然已证实当年老太爷收到的恐吓信并非无常索魂宫所为,那就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借了无常索魂派的名号行事。”周老爷分析。 “是的,老爷。程大已死,不知他背后有几个主谋。程妈确定是被周念娇收买了,但她又还有一个叫金凤凰的主子,并且这金凤凰还知道程妈为周念娇做事。这其中的关系,似很复杂。” “满粮,你刚才说道麻衣派攻击无常索魂宫,你可知麻衣派的掌门人是谁吗?”周老爷问道。 “满粮不知,也没有听司马宫主和师父提到。”钱满粮如实回答。 “麻衣派的掌门人叫曲谨玺,他是曲氏家族的人,与周念娇的夫君曲谨言,不是亲兄弟,便是堂兄弟。”周老爷道。 “啊?老爷,您怎知道的这般清楚?”钱满粮惊诧。 “满粮,大奶奶那夜拔了周念娇安插在山庄的内鬼,其中的娥婶,在我的食物里下了药……” “下药?老爷,什么药?”钱满粮骇的从椅上站起身来,急急追问。 周老爷抬手示意钱满粮坐下,道:“麻衣派的麻衣失心散毒。” “老爷,您中毒了?” “是的,大奶奶请的普慈大师下山来为我诊治,普慈大师说此毒无解药,他也只能为我解去八九分毒,昨日刚送了解药来。” “中了麻衣失心散毒,会有什么后果。”钱满粮只觉心口发堵,周老爷如有个不测,周家山庄就危在旦夕了。 “普慈大师说,中了此毒者,眉心刺痛,渐渐丧失心智,行为智力如三岁孩童一般。”周老爷又不自觉地揉了揉眉心,苦笑道。 “普慈大师只能解八九分毒,那余下的二分毒怎么办?” “他说余下的二分毒对我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着我服一个月的解药后,再视情况而定。”周老爷回道。 “老爷,走,满粮这就带您去找我师父白头童翁。师父能解司马正南身上的麻骨刺心散毒,定也能解麻衣失心散毒。”钱满粮站起身,刻不容缓地要带周老爷去找师父白头童翁解毒。 “这……如此唐突去打扰你师父,不好吧?”周老爷犹豫道。 “老爷,莫要顾虑,我师父人很好。走,我们现在就走。”钱满粮急切的想去拉周老爷起身。 “如此,待我换身衣服。”周老爷站起身,往内室去,到的门口,又转身问跟在身后的钱满粮:“你师父可有喜欢的东西?带些去,以表尊敬。” “师父他小孩心性,只爱一口好吃的。”钱满粮答道。 “你去厨房,令厨娘做些好吃的带上,再带几坛好酒。”周老爷吩咐。 “师父不喝酒,我这就去厨房备些吃的带去给师父,他一定很高兴。”钱满粮知道师父的喜好,匆匆往厨房去。 准备妥当,周老爷上了山庄的马车,钱满粮将提在手里的食盒放上马车,摒退刘伍,自己亲自驾马车,带周老爷前往媚姑娘的小院去。 周不易与颜如画有了一次鱼水之欢后,又向颜如龙坦白了此事,并用龙腾赌馆的两成股份堵了颜如画娘亲五姨太的口。 五姨太是个爱财之人,见女儿与周县令交好后,换来如此丰厚的回报,着实是心花怒放,对颜如龙千恩万谢。 颜如龙本就是用妹妹来拉拢周县令,以确保自己的龙腾赌馆能在焦县屹立不倒。望着每日白花花的银子进账,颜如龙只觉一切都值得了。 周不易心里装着颜家小姐,又要应付家里的史玉芬,早已无暇顾及住在周家山庄的卞翠兰母子。 卞翠兰已多日未见周不易来,心下不悦,着丫鬟青儿请了凤管事来。 凤管事见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来请,忙随了青儿去往十澜轩。 到的十澜轩,卞翠兰早已等在厅中,见凤管事来了,招呼凤管事入座看茶。 凤朝鸣给卞翠兰请安后在下首位坐下,恭敬地道:“少奶奶有事尽管吩咐。” “凤管事,确实有事要麻烦您帮忙。”卞翠兰客气地笑望向凤朝鸣。 “少奶奶,麻烦二字小的不敢当,您吩咐便是。”凤朝鸣微颔首,静待卞翠兰的差使。 “我家老爷已一月有余未上山庄来看麒儿了,想必他公务繁忙,着实抽不开身。我也是挂念着他可会太过劳累,伤了身子。故想麻烦凤管事,着一山庄小厮,去衙门望望,给我家老爷带个口信,就说麒儿想爹爹了。”卞翠兰说的含蓄,其实是自己想周不易了。 “是,少奶奶,不用着小厮去,小的怕小厮口齿不清,说不清楚。小的亲自去衙门跑一趟,定将少奶奶的话传达给周大人。”凤朝鸣起身来,作揖向卞翠兰告退:“少奶奶,小的这就去。” “凤管事,这天色快晚了,明日再去也不迟。”此时己近申时未,卞翠兰怕太晚了,周不易下了值回玉芷街。 “不晚,我骑快马,很快就来回了。”凤朝鸣坚持要马上去找周不易。 “如此的话,如我家老爷衙门下值了,就麻烦您去玉芷街22号家里找我家老爷。”卞翠兰为确保凤朝鸣不白跑一趟,将周不易在玉芷街的家告诉了凤朝鸣。 “是,少奶奶,小的就先告退了。” “有劳凤管事,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打壶酒喝。”卞翠兰出手大方,从袖笼里掏出一个五两重的银锭,着小青送到凤朝鸣手边。 凤朝鸣连连称谢,拿了卞翠兰的赏银,退出十澜轩,往山庄的马厩去。 第296章 凤朝鸣捅娄子 凤朝鸣遵了卞翠兰的吩咐,去山庄马厩牵了马,上马加鞭,往县城衙门去。 到的衙门,守门衙役问清凤朝鸣的来意,回道:“我们大人午后就出去了,还未回衙里来。” 凤朝鸣扑了个空,看看天色,衙门也快下值了,寻思,周县令定是直接回玉芷街的家里去了。于是,凤朝鸣谢过守门衙役,上马往玉芷街22号去。 到得玉芷街22号,凤朝鸣拍响院门,不一会,院门内传来锦儿的声音:“来了……” 锦儿开了院门,见院外站着个眼生的男子,便问:“你找谁?” “请问姑娘,这是周县令的府上吗?”凤朝鸣见一丫鬟妆扮的女子来开的院门,客气地道。 “是的,你是谁?”锦儿盯着凤朝鸣,追问。 “哦,我是从周家山庄来的,我叫凤朝鸣,奉少奶奶之令,来找周大人。”凤朝鸣自报家门。 “什么少奶奶?找我们老爷作甚?”锦儿不解,连问道。 “少奶奶就是周大人的夫人啊,周大人多日未回山庄看望少奶奶和小少爷,少奶奶挂心,特令在下来给周大人送口信,小少爷想周大人了。”凤朝鸣和盘托出来此的目的。 “你胡诌甚?我们夫人在房里呢,哪又冒出个少奶奶小少爷。看你就不像个好人,你速离去,如若再胡说八道,等我们老爷回来,定捉了你回衙门板子伺候。”锦儿只知道县令夫人史玉芬,并不知周家山庄和卞翠兰母子的存在,笃定这院门外的男子是个行骗胡诌之人,喝斥道。不等凤朝鸣答话,便“砰”的关上院门,落了栓,愤愤地回屋去。 凤朝鸣见院门关了,细回想刚才那丫鬟的话,顿觉蹊跷,周大人的夫人孩子在周家山庄,怎的那丫鬟说在此屋里? 钱满粮并未告知凤朝鸣周不易另娶了史玉芬为夫人之事,大概认为凤朝鸣与玉芷街22号扯不上关系。 凤朝鸣心下疑惑,退后几步,看院墙外的房牌号,确实是玉芷街22号无疑,适才那丫鬟也说这是周县令的家。感情是丫鬟把自己当坏人了,所以胡诌。 为了回去向卞翠兰交差,凤朝鸣又拍响院门,片刻后,换了巧环来开院门。 凤朝鸣见换了个丫鬟开院门,忙道:“麻烦姑娘,向周大人通报一声,周家山庄的凤管事有事求见。” “我们老爷还没回来,有事你去衙门找我们老爷。”巧环应答。 “我是从衙门过来的,周大人不在衙门。”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老爷大概有事出去了吧。”巧环憨厚,句句回应凤朝鸣。 “真是不巧了,如此,我也不知上哪找周大人。”凤朝鸣面色焦急,找不到周不易,卞翠兰那也不好交差。 见凤朝鸣着急,巧环道:“你且留下话来,待我们老爷回来了,我告知老爷便是。” “甚好,那就有劳姑娘了。”凤朝鸣见不到周不易,也只能给周不易的丫鬟留口信了:“少奶奶着小的来给周大人传口信,小少爷想周大人了,如周大人得空,上山庄看看少奶奶与小少爷。” “少奶奶?小少奶?”巧环听凤朝鸣这一说,也是听的稀里糊涂,问:“什么少奶奶、小少爷?谁的少奶奶、小少爷?” “当然是你我的少奶奶、小少爷了。”凤朝鸣解释道。 “你莫要胡诌,我们夫人在内室歇着呢,我们老爷与夫人还未生养,哪来的小少爷。”巧环回呛周不易,怒道:“你这人疯言疯语的,快快离开,莫要让我叫了人将你打一顿。” “哎呀,姑娘,我说的句句实话,你怎就不信了……”凤朝鸣急得就差跺脚了。 “快走吧。”巧环怒目圆睁,驱赶凤朝鸣,并重重关上门,嘟囔骂道:“疯子。” 凤朝鸣连被丫鬟将门拍在脸上,也是气恼,黑着脸上了马,急急回周家山庄。 快马加鞭回到周家山庄,凤朝鸣去往十澜轩向卞翠兰复命。 “凤管事,这么快就回来了?”卞翠兰听青儿来报凤管事回来了,欣喜地从内室迎出厅来。 “回少奶奶,小人未见着周大人。”凤朝鸣禀道。 “未见着?您没去玉芷街22号?”卞翠兰以为凤朝鸣只去了衙门。 “去了,周大人不在衙门,也没回家。衙役说周大人午后就出衙门去了。” “哦,那定是办公务去了。”卞翠兰神色失落,转念又道:“您没有给衙役留话,让衙役传达给我们老爷。” “禀少奶奶,我给周大人府上的丫鬟留话了,但丫鬟不信,还轰我……”凤朝鸣甚觉委屈。 “丫鬟?”卞翠兰从未听周不易说过找了丫鬟伺候,不信地问:“您是不是找错人家了?” “没有错,被第一个丫鬟轰我时,我还特意看了那院外墙上的房牌号,是玉芷街22号没错。”凤朝鸣笃定道。 “第一个丫鬟,还有几个丫鬟?”卞翠兰疑惑。 “我见的是两个丫鬟。” “丫鬟怎说?” “两个丫鬟都说周大人还未回府。” “那丫鬟为何轰您?”卞翠兰追问。 “我向她们说明来意,并请她们给周大人传少奶奶的话,然后她们说我胡诌,轰我……”凤朝鸣如实道。 “大概我们老爷没告诉那两个丫鬟我与麒儿的事,所以她们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卞翠兰分析。 “但是,那两个丫鬟,先后都说……”凤朝鸣欲言又止。 “她们说甚?”卞翠兰很想知道伺候周不易的两个丫鬟说了什么。 “她们说的甚是奇怪,说:我们夫人在内室歇着,我们老爷与夫人还未生养,何来小少爷?”凤朝鸣将玉芷街22号两个丫鬟说的话,一五一十尽数告知卞翠兰。 “甚?丫鬟说夫人在室内?”卞翠兰大惊,心下已觉有事,站起身来。 “是的,那两个丫鬟都如此说的。”凤朝鸣此时,才隐觉自己大概是捅了娄子了,顿觉不安,却已无挽回的余地。 “备车。”卞翠兰脸色都青了,令青儿:“青儿,抱上小少爷,与我回玉芷街。” 第297章 大打出手 “少奶奶,您要出山庄,是不是先请示一下大奶奶?”凤朝鸣此时想做补救,搬出大奶奶来。 “不必,走,现在就去玉芷街。”卞翠兰率先往十澜轩院外去,青儿抱了小少爷,紧跟其后。 凤朝鸣束手无策,只能随在卞翠兰主仆身后,往山庄的前院里去。 刘伍赶来马车,凤朝鸣扶了卞翠兰上马车,不放心地道:“少奶奶,要不要小的随您一起去?” “不必了。”卞翠兰此时心乱如麻,直觉周不易背了自己,娶了正妻。 望着带着卞翠兰母子与丫鬟出山庄大门的马车,凤朝鸣怔在原地,转念一想,忙往慈和轩去求助大奶奶周吴氏。 在卞翠兰的催逐下,刘伍挥动着马鞭,很快到的玉芷街22号。 卞翠兰下了马车,站在院门外理了理思绪。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摇的院墙边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 卞翠兰上前,抬手拍响院门,连拍数下后,从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回应声:“来了来了……” 来开门的是丫鬟锦儿,听这连续的拍门声,以为是老爷喝醉酒回来了。 锦儿满心欢喜地开了院门,正想喊出老爷二字,却见门外是一个主子打扮的美妇,身后跟着一个手抱孩子的丫鬟。 锦儿愣了愣,正要问来人是谁,却被卞翠兰将锦儿推在一旁,径直往院内去。 “欸,你是何人?如此无礼,竟敢硬闯县令府……”锦儿回过神来,急碎步上前,就要去拉卞翠兰。 “大胆,我们少奶奶回自己的家,你这贱婢还敢阻止?”跟在卞翠兰身后的青儿,停下脚步,转身拦位锦儿的去路,怒斥道。 “你说甚?我听不懂。你的少奶奶与我何干,你起开。”锦儿回呛到,伸手就去扒扯青儿。 青儿抱着小少爷,怕被锦儿扒扯的摔着小少爷,顿时怒从心头起,抬腿使力一脚,踢在锦儿的下腹上,疼的锦儿捂肚蹲下身去,口里直喊:“哎哟……” 卞翠兰迅速进到厅里,四下环顾,依然是自己熟悉的家。 这时,在厨房忙烧饭的巧环,听的院内锦儿的叫喊声,也从厨房急急出来,到的厅里,正与进厅来的卞翠兰遇上。 巧环未见过卞翠兰,见卞翠兰闯进来,不满地问:“你是何人?怎乱闯别人家,你可知这是谁的地方?” “呵……我是何人?等你们老爷回来了,让他告诉你我是何人……”卞翠兰不愿多与丫鬟纠缠,辨了辨方位,便往之前自己住的内室去。 “呀……你要作甚?”巧环见卞翠兰往夫人的房里去,急的上前拦住卞翠兰的去路,怒瞪着眼道:“你进我们夫人的内室作甚?你到底是何人?怎能如此的蛮横?” “你给老娘起开……”卞翠兰听不得丫鬟说夫人二字,恶向胆边生,抓了巧环的胳膊,使劲往一边甩去。 巧环不备,被卞翠兰推的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等巧环回过神来时,卞翠兰已到的史玉芬的内室门口,抬脚踢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只见自己原先与周不易同床共枕的床上,躺着一个肥胖如猪般的女子,正呼呼大睡着。房外这般的吵闹,都没吵醒史玉芬。 卞翠兰气不打一处来,妒火中烧,几步上前,扯住熟睡中的史玉芬的手臂,边使劲拉边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敢睡在我的床上。” 无奈史玉芬太重,光抬她一只手臂,也将卞翠兰累的够呛。 卞翠兰扔下史玉芬的手,转到桌上,提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史玉芬熟睡的脸上浇了下去,边浇边叫道:“我让你睡,让你睡……” 巧环与锦儿相继冲进房来,一个去抢卞翠兰手上的茶壶,一个去抱卞翠兰的后腰,三个人顿时纠缠在一起。 “你这个疯婆子,待我们老爷回来,定叫你好看……”锦儿抢下卞翠兰手里的茶壶,骂道。 “你这两个贱婢,竟然对我动手?”卞翠兰回手一捞,抓住巧环的头发,使劲一拉,疼的巧环忙松开卞翠兰的腰,伸手去抓挠卞翠兰的手。 见巧环吃了亏,锦儿放下茶壶,快步上前,就去扯卞翠兰的头发,三个女人,顿时打成一团。 “青儿,快来……”卞翠兰以一敌二,落了下风,呼叫青儿帮忙。 在厅里的青儿,听主子求助,忙将小少爷放在厅里的椅子上,疾步进房,加入拉扯抓挠的缠斗中。 史玉芬被茶水浇了头,悠悠醒来,听的房内的叫骂打架声,揉了揉眼,吃力地爬坐起身来,见房内四个女人打成一团,惊怕地问道:“你们作甚?为何打架?” 有了青儿的助阵,卞翠兰很快反败为胜,主仆二人将锦儿与巧环制服,并扯了史玉芬挂在衣架上比常人长了两三倍长度的腰带,将巧环与锦儿捆绑在一起,绑得像个粽子般结实。 “你们这两个恶妇,等我们老爷回来,定将你们下牢定死罪。”锦儿不服,仗着自己是周县令的人,对卞翠兰主仆出言不逊。 坐在床上的史玉芬,见伺候自己的两个丫鬟被两个不相识的女人捆绑了,吓得瑟瑟发抖。 只听的“啪啪”两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打在了锦儿与巧环白嫩的脸上,青儿怒目圆睁,骂道:“不知死活的贱蹄子,你们既敢动手打少奶奶。” “青儿,给我打,各掌嘴二十。”卞翠兰头发散乱,脸也被周不易的两个丫鬟抓破,卞翠兰又气又怒,要拿巧环与锦儿出气。 “是,少奶奶。”青儿得主子令,抬了巴掌就扇向锦儿的脸上。 房里顿时响起“啪啪”的耳光声和锦儿的怒骂声。 卞翠兰气喘吁吁地扶着桌子在椅上坐了下来,见锦儿嘴硬,谩骂不止,指着史玉芬床前地上的鞋,对青儿道:“青儿,莫要打疼了你的手,用她的鞋底,掌这个贱婢的嘴。” “是,少奶奶。”青儿见掌掴锦儿都止不住锦儿的骂声,正要泄愤,忙遵了卞翠兰的意,近到史玉芬的床前,弯腰捡起床下的鞋子。 床上早吓得瘫软的史玉芬,以为青儿要来打自己,顿时“哇”的大哭起来,抱头边哭边道:“莫要打我,莫要打我……” 第298章 周不易斥责卞翠兰 正当卞翠兰主仆在史玉芬的内室发威时,周不易正从外面回来。 今日午后,周不易着实想颜如画了,便授意颜如龙,将颜如画叫去颜园荷仙居,自己迫不及待地早去到荷仙居等颜如画。 颜如画姗姗来迟,等得周不易心痒难耐,一见颜如画,还未开口,便一把搂了,一起往荷仙居的茶室去。 五姨太收了周不易给出的两成赌场股份后,为方便日后周县令与自己的女儿幽会,体贴地将荷仙居茶室的硬榻,换成了软榻,还放置了水与洗漱用品。 周不易早已饥了,拉了颜如画直奔茶榻,见茶榻换了新软榻,心下有数,对五姨太这个丈母娘很是满意。 二人尽欢数次后,周不易亲自将颜如画送到颜府大门外,自己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玉芷街的家。 周不易下了马车,见自家院前停了辆马车,车上挂着“周”记的示牌,便知是周家山庄来人了,忙急步进院去。到得厅里,见厅内的椅上,周麒正“咿呀”着望向进厅来的自己,顿时懵了,直觉不妙。 又听的内室传来史玉芬的哭声和青儿的骂声,周不易来不及抱儿子,便急步往史玉芬的内室去。 到的内室,眼前的一幕让周不易头都大了。 被青儿用鞋底掌掴耳光的锦儿,早已是口血直流。正巧锦儿面对房门,见周县令回来了,总算见着了救星,“哇”的大哭出声,边哭边喊道:“老爷,救命……” 听的动静,卞翠兰转头向房门望去,见周不易满脸震惊地呆站在房门口。 史玉芬看夫君回来了,哭着求助:“夫君,我怕……” 周不易回过神来,用手指着卞翠兰和青儿,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指甚指,这是怎么回事?”卞翠兰指着床上的史玉芬怒斥周不易。 周不易怕卞翠兰坏了自己的谋划,忍了忍从心底涌上来的怒气,对卞翠兰道:“你出来,厅里说话。” “有甚可回避的,就在此说明白,她是谁?”卞翠兰兴师问罪。 周不易思索片刻,眼里聚起冷意,回卞翠兰道:“她叫史玉芬,是史御史的千金,本县的正妻。” “你……”见周不易一字一句地介绍自己的正妻史玉芬,卞翠兰眼里顿时滚下泪来,盯着周不易斥问:“那我是你的谁?” “何夫人,您是本县上一任何县令的夫人。”周不易冷冷地回道。 周不易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卞翠兰的头上,一时气结,竟说不出话来。 “何夫人,您有事大可以找本县说,何故扰本县的家眷?”周不易斥责道。 “周不易,在你心里,我就是何夫人?”卞翠兰哽咽,泪眼婆娑。 “何夫人,您本就是何夫人。今日之事,本县念在何大人对本县有提携之恩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您请回吧。”周不易黑着脸,下逐客令。 “老爷……”青儿见周不易变脸,开口想护主子卞翠兰。 却被周不易怒喝:“大胆贱婢,不规劝主子,还帮着主子出手伤人,着实可恶。若不看在何夫人的面子上,本县定将你绑去衙门,痛打八十大板。” 见周不易拿青儿撒气,卞翠兰愤恨的站起身来,走到周不易面前,盯着周不易,眼里全是狠意,警告道:“周不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卞翠兰说完,招呼青儿:“青儿,我们走。” 青儿也满面怨恨,跟在卞翠兰身后,到的厅里,抱了椅上的周麒,出院去。 到的院外,青儿抱了周麒要往等在院外的周家山庄的马车上去,却被卞翠兰一把拉住,道:“既然周不易翻脸无情,我们还回周家山庄作甚。” “少奶奶,那我们去哪?”青儿见卞翠兰不肯回周家山庄,心下惊慌,怕无处可栖,忙问。 “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再回周家山庄了。”卞翠兰说完,走到周家山庄的马车前,笑对正在马车上打旽的刘伍道:“小哥……你请先回山庄去,我今夜就住这里了。” 听少奶奶要住下,刘伍只能遵令,独自驾了马车回周家山庄。 面对如此不可收拾的场面,周不易着实是没有办法,只能狠下心先将卞翠兰轰走,才能在史玉芬这蒙混过去。如若不然,史玉芬知晓自己与卞翠兰的关系,告知了史御史,史御史必会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鸡飞蛋打,别说升官和大宅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都不一定保的住。 周不易解了捆住锦儿与巧环的腰带,又上前搂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史玉芬,柔声安慰,心下又着实挂记卞翠兰母子。 “老爷,这何夫人怎来此胡闹?”锦儿脸肿的老高,眼睛都挤成缝,恨声问周不易。 “唉!自何老爷被山匪刺杀后,何夫人便犯了疯病,委屈你们了。”周不易安慰道。 “着实看着就是个疯婆子,真倒霉。”锦儿只觉倒霉。 “你们收拾收拾,伺候夫人歇下。”周不易急着要追去周家山庄与卞翠兰解释自己的苦衷。 “是,老爷。” “夫人莫怕,本县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周不易安抚抽泣的史玉芬。 史玉芬着实是被吓坏了,拉着周不易的手不放,周不易只能坐在床上陪着史玉芬。直到史玉芬沉沉睡去后,才掰开史玉芬紧拉住自己的手,下了床,出了房门。 锦儿受了委屈,正在厅里等周不易,见老爷出厅来,忙迎上去,就要缠着周不易求安慰。 “你早些歇着,我有事去办。”周不易心里惦记着卞翠兰母子,哪有心情理会锦儿,直接掠过锦儿匆匆出院去。 锦儿见老爷对自己如此冷漠,伤心地望着周不易出门的背影跺了跺脚。 周不易牵了院里的马,上马加鞭,急往周家山庄去。 到的周家山庄,周不易径直小跑往十澜轩。 到的十澜轩,却见十澜轩院门大开,厅里一片漆黑。 “小兰……麒儿……”周不易边往厅里去边喊着卞翠兰与儿子周麒。 十澜轩内,却无人回应。 第299章 白头童翁为周老爷诊脉 周老爷与钱满粮去了媚姑娘的小院,媚姑娘急迎了出来,对周老爷行跪拜大礼:“任如媚请老爷万安!” “任总护的女儿,多年不见,已是大姑娘了,快起身。”周老爷感慨,伸手搀起跪伏在地的媚姑娘。 “感恩老爷对如媚的关照,如媚铭记于心。”媚姑娘是个知感恩的人,她明白,如周老爷不允,自己也不可能栖身在鲍妈妈身旁,衣食无忧地长大。 “任总护对山庄尽忠职守,我关照他的女儿,也是应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周老爷欣慰地望着面前的媚姑娘。 “谢谢老爷……”感激之言不用多表,媚姑娘侧身躬请周老爷与师兄进厅。 “师妹,师父呢?”见厅里无人,钱满粮将提在手里的食盒放在案几桌,问媚姑娘。 “师父和师姐都在制药房炼制解药。”媚姑娘回道,并请周老爷上首位坐,亲自向周老爷敬茶。 “老爷,您稍坐片刻,满粮去请我师父来。”钱满粮对周老爷道。 “不妥,如方便的话,你带我去制药房,当是我去见你师父。”周老爷知礼数。 “方便,老爷,随我来。”钱满粮懂周老爷的意思,带了周老爷往制药房去。 还未近到制药房门口,便听的制药房内传来白头童翁的声音:“哎呀,玉儿,为师要的是地龙,你给我水蛭作甚?” “白老头,这两个看起来差不多……”萧红玉不以为然。 “甚差不多?你要明白,弄错一味药材,就有可能解药成了毒药了。” “反正我只对制毒药有兴趣,乱七八糟一起熬制,不用费神。”萧红玉没耐心一味药一味药的去细辨。 “你呀,要是我师兄邪无子在,你做了他的徒儿,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为甚?” “为甚,因为他也是只制毒药不制解药。”白头童翁答道。 “我不要,还是做您的徒儿好,万一哪天我不小心自己毒了自己,您可以救我。” “呵……你也知道解药的重要性,为甚你就不能好好跟为师学制解药呢?”白头童翁恨铁不成钢。 “有您制解药就行了,我担心甚?”萧红玉满不在乎。 “你呀,不上进,为师也有老死那一天……” “师父长命百岁。”钱满粮遵周老爷意,周老爷留在门口暂候,钱满粮先进制药房去与师父先说明来意。 “臭老头,你老死我也陪你去死。”萧红玉接话。 “哎呀,乖徒儿,你看看你师姐都说的什么没出息的话?说到底就是不愿学制解药,唉!”白头童翁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莫要多忧,有我和师妹呢,还有那司马允,他定能继承您的衣钵。”钱满粮上前,笑着安慰师父。 “你怎得去了又返来,有甚事吗?”白头童翁朝钱满粮身后张望了望,问。 “师父,徒儿确实有事要求助师父。” “说,乖徒儿。”白头童翁边忙着手上的事边道。 “师父,适才回山庄,徒儿才知道,我老爷也中了麻衣派的毒。所以,特来求助师父。”钱满粮如实说出回转来的目的。 “周老爷并非江湖中人,怎会中了麻衣教的毒?可知中的是何毒?”白头童翁问。 “老爷是被人在食物里下的毒,此毒叫麻衣失心散……” “这毒比起麻骨刺心散,好解多了。无妨,明日我与你同去那周家山庄一趟,为师给周老爷解毒便是。”白头童翁道。 听师父说周老爷中的毒易解,钱满粮心下狂喜,对师父做跪叩之礼:“谢师父救我家老爷,徒儿给你磕头……” “哎呀,乖徒儿,你与师父还见外?快起身来。”白头童翁唤道。 “师父,我家老爷已在门外求见师父。”钱满粮满心欢喜地起身来。 “哦……周老爷亲自来了?走,茶室去。”白头童翁放下手里的活,转头吩咐萧红玉:“玉儿,你把那石斛打成粉装好备用。” “哦,知道了。”萧红玉应声。 白头童翁与钱满粮出了制药房,周老爷忙上前向白头童翁深作一揖道:“晚辈请白前辈安,冒昧叨扰,晚辈着实不安……” “周老爷无需多礼,走,茶室坐。” 三人到的茶室,各自在椅上坐下,媚姑娘亲自上茶后退下。 “白前辈,刚才听您在制药房提到邪无子,原来他是您的师兄。”周老爷打开话题。 “哎,说到我那师兄,老夫就觉惭愧。怎么,周老爷也知邪无子?”白头童翁听出周老爷话里的意思。 “说到邪无子,与我周家山庄还有一段纠葛,以至于还闹出不愉快。”周老爷笑道。 “哦?周老爷可否说来老夫一听?”见自己师兄与周家山庄还有牵扯,白头童翁顿觉好奇。 “当然可以。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山庄频频有丫鬟被侵犯,后在任总护卫的追查下,查出是邪无子所为。为此事,任总护卫与邪无子正面交手,双方都受了伤,邪无子当时也放下狠话来,说要铲平我周家山庄。”周老爷简要道来。 “哎呀,我那师兄,本是个奇才,只可惜违背恩师教导,走了邪道,使我们凤山派蒙羞。”白头童翁叹息道,神色无奈。 “事情已过去多年,听满粮说,邪无子已作故,当年的事,也就随风消散了。” “他是越老越邪恶,幸好他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犯下多少恶事来。”白头童翁叹道。 “人性善恶,都在一念间,旁人无法掌控,白前辈莫太介怀。”周老爷宽慰白头童翁。 “不说他。来,周老爷,你伸手腕过来,老夫为你诊诊。”白头童翁道。 “有劳白前辈。”周老爷将袖笼住手臂上拉了拉,伸出手腕,放在案几上。 白头童翁伸指搭上周老爷的腕脉,聚神细诊。 随着诊脉时间的拉长,却见微闭双眼的白头童翁,脸色越来越凝重。 盏茶后,白头童翁收回手指,皱眉不解地问周老爷:“周老爷,你非江湖中人,除中了麻衣派的麻衣失心丧,怎还中了风蛊之毒?” 第300章 麻衣失心散毒被解 “风蛊之毒?普慈大师说我家老爷是得了暗疾,名为风疾。”听师父说周老爷中了风蛊之毒,钱满粮心下大骇。 “如无接触过风蛊之毒的人,就会判断成风疾。”白头童翁蹙眉,沉思片刻后道:“周老爷,你这风蛊之毒应中了有数年了,你体内毒素积聚,一时半会想解尽,恐不易。” “我是六年前犯的头风病,发作起来头疼如裂。”周老爷如实回答。 “六年前,我师兄邪无子已死了十来年了,周老爷怎还会中了邪无子的风蛊之毒?而且,看周老爷脉象,此风蛊之毒已食了多年。但又活到今日,定是又服过什么药制衡吧?”白头童翁问。 “是的,白前辈,我请了一个大师,他定期为我熬制治风疾的药。” “看来这个普慈大师还有些本事,能将你体内的风蛊之毒压制住。但,这非长久之计,按周老爷目前的身子来看,如不除尽你体内的风蛊之毒,即使有那普慈大师的药,不出三年,周老爷的身体便会气竭魂散。”白头童翁如实相告。 “师父,您救救老爷……”听师父这一说,钱满粮骇的从椅上站起身,哀声求助师父。 “乖徒儿,莫慌,为师自要救周老爷的。这样吧,先将周老爷体内的麻衣失心散解了,再慢慢解风蛊之毒。走,周老爷,随老夫进禅房。”白头童翁起身来。 “谢白前辈救命之恩。”周老爷站起身,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莫要多礼,你我有缘,我自当救你,走,同老夫禅房去。”白头童翁率先往禅房去,周老爷与钱满粮紧随其后。 到的禅房,白头童翁从药架上拿出一瓶药,拔了瓶塞,倒了一粒药丸递与周老爷,令其服下。 待周老爷服下药丸后,又令周老爷上禅榻盘膝而坐。 白头童翁上了禅榻,在周老爷的身后盘腿坐下,运气至双掌,贴上周老爷的后背心。 顿时,一股内力,绵柔地注入到周老爷的体内,冲击着周老爷的百会穴。 半个时辰后,只听的“哇”的一声,从周老爷的口里吐出一口黑漆漆的污血来。 白头童翁头顶冒着雾气,汗珠密布在额头上,缓缓收了内力,撤回双掌,长吐一口气后,道:“周老爷,你且静坐一个时辰再下榻。” 钱满粮忙上前,扶了师父下榻,眼里满是歉疚之色,师父年纪大了,自己还给师父添麻烦。 白头童翁懂钱满粮的意思,伸手拍了拍钱满粮的手背,示意去厅里说话,莫要扰了静坐的周老爷。 师徒二人回到厅里,待师父坐下,钱满粮忙给师父端茶,歉意地道:“师父,您喝茶。” 白头童翁接过钱满粮端上来的茶杯,眼睛却瞟见放在案几上的食盒,食盒上写有“周”字。 “乖徒儿,那食盒是你带来的吗?”白头童翁知道定是乖徒儿给自己带好吃的了,顿时两眼放光,脸上虽泛疲惫之色,但一想到好吃的,精神也好了。 “是的,是徒儿的老爷令徒儿带了些吃的来孝敬师父,徒儿也不知师父可爱吃。”钱满粮转身去提食盒。 “快快……快拿过来。”白头童翁伸长脖子,迫不及待地唤道。 未待钱满粮将食物全摆出来,白头童翁已快速抓了一块卤牛肉到嘴里,开心地吃了起来。 “师父,您慢些吃……”白头童翁吃得欢,钱满粮则站立一旁伺候着。 “乖徒儿,来,坐下来一起吃。”白头童翁连连招呼钱满粮同吃。 “师父,我来时在山庄吃过了。”钱满粮遵周老爷的意思,去山庄厨房装些吃的带给白头童翁,钱满粮也趁这间隙,在厨房里对付了一口。 “你跑来跑去的,吃了也饿了。给,吃只鸡腿。”白头童翁扯下一只鸡腿,递与钱满粮。 钱满粮接过,陪师父在厅里吃了起来。 “有好吃的也不叫我。”萧红玉碾好石斛,出了制药房,老远就闻到烧鸡的香味,忙寻味来到厅里。见师父与师弟在吃东西,边叫着边快速凑了上来,端起卤牛肉盘就坐到一旁吃起来。 “臭丫头,留两块给为师。”白头童翁吃着自己手上的,眼睛却瞟向被萧红玉端走的牛肉盘子里的牛肉。 “白老头,你那么多,还要惦记我盘子里的?”萧红玉护食,将身子挪了个方向,挡住案几上的卤牛肉。 “吃吧吃吧,吃人嘴软……”白头童翁嘟囔道。 “想不到大户人家的厨子,也能做出这么好的的东西来。”白头童翁赞不绝口,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顿时惊诧道:“好吃好吃,乖徒儿,去,将这盘桂花糕端去给媚儿,她喜欢吃。” 难得师父肯分食,钱满粮遵师父令,起身端了桂花糕,要送去给已回房的媚姑娘。 “等等,还有那盘流心酥,也送去给媚儿,媚儿爱吃。”白头童翁疼惜媚姑娘,主动分食。 待钱满粮送完糕点回到厅里时,白头童翁也已吃饱,拍了拍肚子对吃完了一盘卤牛肉的萧红玉道:“玉儿,为师平时教育你: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看你也不问是谁的东西,见着便吃。” “你也在吃,我怎得就不能吃了?”萧红玉不服气。 “为师吃,自然有为师的道理,为师给周老爷解了毒,自然受用得起他送来的东西。”白头童翁拐弯抹角地说道。 见师父话里有话,此时的萧红玉也不笨,瞪了一眼白头童翁:“白老头,你就莫要打哑谜了,你要我做什么事,爽快地说吧。” “呦,玉儿变聪明了。”白头童翁惊讶道。 “臭老头,你的意思是我很笨了?”听师父这一说,萧红玉不乐意了,“蹭”的站起身,抗议地怒视白头童翁。 “不不不……为师怎会说你笨,为师是夸你聪明了。”白头童翁忙解释道:“玉儿,是这样的,那周老爷中了风蛊之毒,需要用七灵蛇,你看你能否回乢山一趟,捉二三十条七灵蛇回来,为周老爷解毒……” “我不去,他又不是我甚人,凭甚要我给他去捉七灵蛇。”萧红玉果断拒绝。 第301章 决意取七灵蛇 见师父要萧红玉回乢山捉七灵蛇,钱满粮忙道:“师父,徒儿去捉……” “就你,这么笨,能捉住七灵蛇?”萧红玉讥讽又略带得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满粮。 “咳咳……乖徒儿,不是说你笨。而是,那七灵蛇,夏日里着实也只有你师姐能捉得住。就算是为师,都不见得捉的住那七灵蛇。”白头童翁尴尬地捋了捋白胡子。 “这……”钱满粮听师父这一说,顿时语塞,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白头童翁却暗示钱满粮求助萧红玉,钱满粮心下有数,近前一步,对萧红玉深作一揖,奉承道:“师姐人美心善,定不会见死不救。何况,师姐若救了老爷,你的师叔大奶奶,也定会感激于你。” 萧红玉只将钱满粮夸自己人美心善的话听进了耳里,很是受用,忍不住脸上笑开了花,回应钱满粮:“看在师父的份上,我就回乢山一趟。” 见萧红玉应允了,钱满粮大喜,忙连连称谢,并讨好地问:“师姐,需要我保驾护航么?” 谁料正中萧红玉下怀,道:“你当然要与我同去,不然,路上万一遇到个歹徒,谁来保我周全?” 既然萧红玉要钱满粮同去乢山,钱满粮自当要同行的。 于是决意,第二日便出发去乢山。 周老爷静坐了一个时辰后,下榻正要出禅房,钱满粮已从厅里过禅房来。 “老爷,你感觉如何?”钱满粮上前,搀住周老爷,关切地问。 “感觉好多了,眉心处一下子就轻松了。”周老爷回道,并四下要找帕巾,想将自己吐在禅榻上的污血擦净。 钱满粮忙阻止,并迅速取来干净的湿帕巾,先递给周老爷拭去嘴上的污血,再接过帕巾,将禅榻上的污血擦干净。 二人到的厅里,周老爷翻身欲给白头童翁行跪谢大礼,却被白头童翁一把搀住,道:“周老爷,莫要多礼,来,坐下说话。” 待周老爷坐下,白头童翁交待道:“周老爷,你体内的风蛊之毒,老夫也中过。当初邪无子炼制此毒后,便在老夫的茶里下了这风蛊之毒,用老夫来试毒。幸亏老夫遇到了徒儿玉儿,她替老夫到乢山取了七灵蛇,才得以解了老夫体内的风蛊之毒。” “可是,老夫是习武之人,能配合七灵蛇将体内的毒素挤到皮肤底层,如此方便七灵蛇吸出老夫体内的毒素。然,老夫诊过周老爷的腕脉,知周老爷之前也是习武之身,只可惜后来遭重创,武功尽失。” “如此一来,周老爷便配合不了七灵蛇吸你体内之毒。老夫也只能用药物,慢慢将你体内的风蛊之毒引到皮肤下。如此,治疗过程便会得长,时间少则一年,多则一年开外。”白头童翁如实告知周老爷治疗的程序。 “晚辈一切听从白前辈的安排。”周老爷自是要遵从白头童翁,表态道。 “明日,满粮与玉儿就去乢山捕捉七灵蛇,待他二人回来,老夫便开始给你治疗。这期间,你莫要再服食其他的药物了,更不能再被人下风蛊之毒。如若不然,老夫对你的治疗,将功亏一篑。”白头童翁郑重交代周老爷。 “晚辈明白。”周老爷连连应答。 “时候也差不多了,乖徒儿,你带周老爷回去歇息吧,一切等你与玉儿捉了七灵蛇回来,再详细安排。”白头童翁道。 “白前辈,大恩不言谢,晚辈铭记于心,晚辈先行告辞。”周老爷站起身,深作一揖向白头童翁告辞。 “去吧。”白头童翁也觉倦累了。 “师父,徒儿先送您回房。”钱满粮知道师父耗了内力,自是疲倦,上前要搀白头童翁。 “不用,乖徒儿,为师自己进房,你与周老爷赶紧回吧,为师也不送你们出厅了。”白头童翁挥了挥手,自顾自往后院去。 “满粮,你先送你师父回房,我在这等你。”周老爷轻声吩咐。 “是,老爷。”钱满粮得令,忙疾步追上白头童翁,搀住师父的手臂,暖心地道:“师父,您看好脚下。” “乖徒儿,说了不用送为师进房了……” “师父,徒儿与老爷回山庄不急在这一会。徒儿送您回了房,徒儿也就放心回去了。” 师徒二人说着话,到的白头童翁的房里。钱满粮伺候师父上了床,才退出房并关上房门,急急往厅里去,与周老爷出厅上了马车,返回山庄。 回到山庄,已是亥时,钱满粮将周老爷送回泰元馆,便要告退回管家房。 “满粮,坐,陪我说会话。”周老爷走去书房,在椅上坐下。 “是,老爷。”钱满粮遵周老爷意,恭顺地在周老爷的对面坐了下来。 周老爷似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缓缓道:“满粮,你觉得是谁在我的饮食里下了长达六年的风蛊之毒?” “老爷,满粮也在想这个问题,如下毒之人是周念娇,她大不必又让娥婶在老爷的食物里再下麻衣派的毒。”钱满粮冷静分析。 “对,对我下风蛊之毒的人,不会是周念娇。那么,又还有谁,想置我于死地呢?”周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我师父说了,以后老爷莫要再服任何的药物,包括普慈大师治风疾的药。”钱满粮提醒道。 “嗯,我在想,那给我下毒之人,也定知道我在服药医治。如停了普慈的药,会不会让那下毒之人有所察觉,如此的话,我们就更难让他现形………”周老爷若有所思地拧起眉头。 “老爷的意思是要找出那深藏在山庄的歹人?”钱满粮领会。 “如不挖出此人,我与山庄,将永无宁日。”周老爷道。 “老爷,您想怎么做?” “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那歹人若再给老爷下毒,如何是好?”钱满粮急道。 “呵……满粮莫急,表面一切照旧,暗里另外行事……”周老爷点拨钱满粮。 钱满粮顿悟,道:“是,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辛苦满粮,也要谢谢你,满粮。”周老爷感谢之意,溢于言表。 “老爷,这都是满粮应该做的。”钱满粮起身来,向周老爷躬身告退。 第302章 重返乢山 第二日,收拾妥当的钱满粮,早早骑了黑风马去到媚姑娘的小院,等师姐萧红玉起床,一同出发乢山。 萧红玉大概在媚姑娘的小院憋得久了,也想趁去乢山捉七灵蛇的机会,出去逛逛散散心。 茗香到的萧红玉的室外,叩门轻唤:“萧姑娘,您醒了吗?钱管家来了。” 房里的萧红玉即刻应声:“早醒了,马上好。” 媚姑娘知师兄师姐要出远门,也起了个早,做好早饭,见师兄来了,忙招呼师兄:“师兄,来吃了早饭走。” “师妹,有劳你了。”钱满粮在饭桌边坐下,边吃早饭边等萧红玉。 萧红玉收拾妥当,出房来,茗香等在房外:“媚姑娘着萧姑娘去饭厅用早饭。” “嗯……”萧红玉随茗香去往饭厅,经过师父房门的时候,凑近房门听了听,嘟囔道:“这老头,还睡着……” 到的饭厅,见钱满粮正在吃早饭,萧红玉走近饭桌,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巾,将盘里的馒头尽数打包。 钱满粮与媚姑娘不解,钱满粮问:“师姐,你这是作甚?” “带路上吃,我不想再去吃饭馆了,上次就是因为吃饭,才遇到那些个糟心恶事。”萧红玉将包好的馒头塞进包袱里,回道。 “此去乢山,要三日,就你带这几个馒头,能吃饱?”钱满粮笑着将碗里的小米粥喝尽。 “师姐,你这是要帮师兄省银子吗?”媚姑娘提醒。 被媚姑娘这一说,萧红玉想想也是,瞪了钱满粮一眼,又将装进包袱的馒头掏了出来,放回盘里,嘟囔道:“媚儿说的对,他有的是银子,我不花个痛快对不起我跑这么远去捉七灵蛇。” “吃早饭吧,师姐。”钱满粮招呼萧红玉吃早饭。 “不吃,一会去外面花他的银子买了吃。”萧红玉系好包袱,背在背上,催钱满粮:“你吃饱了没?动身了。” “好了好了……”钱满粮忙起身来,接过茗香递过来的帕巾擦了擦嘴,和媚姑娘告别后,便跟在萧红玉身后,出厅去。 媚姑娘也跟到院来,嘱咐两人:“路上多小心,早些回来。” “媚儿放心,我们捉了七灵蛇就马上回,走了……”萧红玉上马,率先出的院去。 “师妹,我很快回来。”钱满粮上马,扬了扬马鞭,追赶萧红玉。 二人日夜兼程,在第三日的未时到的乢山脚下,和上两次一样,将马匹寄在农家,沿山路小径往山里去。 萧红玉却突发奇想,不想走洞道,改攀山路上乢山。 钱满粮问:“师姐,攀山路是不是路途远?” “远半个时辰吧,但可以看乢山风景。”萧红玉答道。 “可行,师姐拿主意,我跟随便是。”钱满粮同意攀山路而上。 萧红玉转到另一条山径,边走边道:“沿这山路上去,可以看到很多的树木和山花,非常的漂亮,空气也好。” “嗯……”钱满粮随在萧红玉身后,应和。 果真,越往高处去,视野越宽广,那渐渐俯视万物的感觉,着实让人心胸舒爽。还有那点缀在绿树间火红的山花、和扑面拂来的带着浓浓阳光气味的夏风,撩的让人心醉。 “怎么样?攀山路与走洞道的感觉不同吧?”萧红玉喘着气,在前面走。 “完全不同,还是山路的景色让人着迷。”钱满粮如覆平地般气息均匀。 “那是自然,我怎会诓你……”萧红玉略带得意地道:“除了大雪封山我,万不得已要走洞道,我都攀这条山路,边爬山边赏景,着实是乐事。” “师姐高见。”钱满粮奉承萧红玉。 边说边走,一个半时辰后,二人终于到的当初萧红玉捉七灵蛇的那几块巨石旁。 “夏日的七灵蛇不好捕,得等夜里再来。”萧红玉围着几块巨石转了一圈,仔细勘察后道。 “那就等天暗,先回师父的悬洞看看。”钱满粮提议。 “行,去歇歇脚,爬山着实累。”萧红玉长吁一口气,径直往师父的崖洞去。 到的崖洞,一切依旧,只是久未住人,洞内积满了灰尘。 萧红玉大剌剌往石榻上一躺,打了个哈欠,道:“累死了,我得歇歇。” 钱满粮找来帕巾,细心地打扫起崖洞的灰尘来。 “你扫灰尘作甚?你还打算住下来么。”萧红玉懒懒地道。 “既然来了,就顺手清扫一下,难保我以后要在此化羽修仙。” “行,你愿意扫就扫吧,我可不想动了……”萧红玉翘起二郎腿,甚是惬意。 “不用你动,你歇着好了。” 钱满粮打扫完崖洞,见天色尚早,心念一动,便要出崖洞去。 萧红玉已打过盹了,听钱满粮往崖洞去的脚步声,出声问道:“你去哪?” “师姐,你不是睡着了吗?怎醒了?”钱满粮停下身来,扭头望向石榻上的萧红玉。 萧红玉坐起身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回道:“睡醒了。” “哦,我想去玉瑶宫祭拜瑶师父……”到的乢山,钱满粮自然想起瑶宫主来,这个传给了自己全部功力的瑶师父,自己理当要去祭拜。 “我与你同去吧,反正捉七灵蛇时候尚早,不如去转转。”萧红玉跳下石榻,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率先往崖洞外去。 随在身后的钱满粮,见师姐背部沾满了石榻上的灰尘。钱满粮想上前帮师姐掸去衣上的灰,伸出手,又觉不妥,又缩回了手。 萧红玉没心没肺地走在前面,难为了钱满粮,在后面见着萧红玉黑衣裙上一大片的灰尘,掸也不是,不掸看着难受。 “师姐,你停一下。”钱满粮实在忍不住了,叫停萧红玉。 “作甚?”萧红玉停下脚步,转身问。 “你背上全是灰,要不要掸一掸?”钱满粮如实道。 “我背上怎会有灰?”萧红玉不信,扭头去看自己的后背,又扯了后面的裙摆,果真看到沾满了灰,边反手拍着衣裙边嘟囔道:“哪里沾了这些灰?” “那石榻上的灰都有一寸厚了。”钱满粮提醒。 “还不帮我把灰掸了……”萧红玉不满道。 “师姐,男女授受不亲。”钱满粮为难地回应。 “你……行,你且在洞口等着,我脱下衣来自己掸。” 得萧红玉令,钱满粮逃般地窜出洞外去…… 第303章 玉瑶女弟子受辱 待萧红玉掸好灰出崖洞来,招呼了钱满粮,一同往乢山主峰的玉瑶宫去。 重踏旧路,钱满粮心绪难平,昨日的种种,又仿佛浮现在眼前。 在前面领路的萧红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却没收到钱满粮一丝回应,顿觉奇怪,遂停下脚步转身去看钱满粮。 只见钱满粮微蹙着眉,神色忧伤,低眉垂目的就要撞了上来,萧红玉知钱满粮触景伤情了,忙闪身一旁,让钱满粮过去。见钱满粮情绪低落,萧红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跟在后面,也不再多言。 二人到的乢山主峰峰顶,已是夕阳西下, 晚霞将乢山主峰映衬的愈发的神秘雄伟。 上到玉瑶宫外,却见玉瑶宫大门旁左右各高挂起一盏红灯笼,远远望去,在山峰的阴影下,玉瑶宫透出几分诡异。 “玉瑶宫有人住了?”随后上来的萧红玉也看到了玉瑶宫门旁的大红灯笼,疑惑地道。 “嗯,灯笼亮着灯,宫里定是有人。”钱满粮警惕地四下观望。 “我去叫门……”萧红玉就要上前去叫门,被钱满粮阻止,道:“莫急,我们隐去侧山,看看情况再说。” 本已解散了的玉瑶宫,怎会又住进了人?何况这乢山主峰如此之高,一般人根本爬不上来,更别说住在这了。 萧红玉听了钱满粮的,与钱满粮绕去玉瑶宫左侧靠近院墙的山林里。 钱满粮找了一棵杆粗的大树,纵身跃到树上,寻了个树叶空隙,往玉瑶宫的前院望去。 却见那玉瑶宫的前院里,已盏了廊灯,殿前的院内,直立着一排九名白衣女子,垂手躬身。 不一会,从大殿里出来一中年男子,身披黄袍,头戴金冠,脚蹬金靴,身后跟了四个彪形大汉,大摇大摆地出到殿外来。 只听那九名白衣女子,双手抱胸,异口同声地躬身向黄袍男子行礼请安:“大王万安。” “平身!”黄袍男子昂首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看来是有人占了玉瑶宫,占山称王了。”钱满粮暗忖,正想下树去,却听那黄袍男子问道:“你们另十三位同伴还没寻到吗?” 见大王发问,九名白衣女子竟吓得全部跪了下来,其中一位女子颤声道:“回禀大王,还未找到……” “废物……”黄袍男子抬手示意,站在其身后的四名彪形大汉,手里挥舞着鞭子,向站在院内瑟瑟发抖的众白衣女子走去。 “大王饶命啊……”众女子齐齐跪了下来,哀声求饶。 “给我打。”黄袍男子喝令四名彪形大汉。 顷刻,四名彪形大汉手上的鞭子,便狠狠地向跪伏在地的众白衣女子们的背上抽去。 顿时,玉瑶宫院内响起一片鞭打声和女子们的哀哭声。 “喂,怎么有女人的哭声?”萧红玉在树底下仰头轻问树上的钱满粮。 钱满粮正要回应萧红玉,却听的那院内众女子中,有一女子呼嚎道:“瑶宫主,您在哪?救救我们……” 钱满粮心里一紧,惊觉那院内被鞭打的九名女子,定是之前自己解散了的玉瑶宫女弟子。 来不及细思,钱满粮急速从树杈跃到玉瑶宫的院墙上,再纵身跳到院内,使出玉瑶仙步,掠到场中,挥掌击向那四个手持鞭子的彪形大汉。 四名彪形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其中的两名彪形大汉便被钱满粮打翻在地。 见同伴被攻击,另两名彪形大汉回过神来,转身向钱满粮挥鞭攻来。 钱满粮纵身跃起丈余高,躲过两名彪形大汉横甩过来的鞭子,一招瑶仙八掌,向二人的头上拍去,只听的“砰”的一声,两名彪形大汉便被钱满粮的掌力击出丈余外,顿时倒地不起。 随后翻墙进院来的萧红玉,指着倒在地上挣扎的四名彪形大汉怒骂道:“打女人的男人,该死。” “哪里来的狗男女,敢管本王的事。”站在殿前的黄袍男子,见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击败自己的四大护卫,气的怒斥。 “王?我看你就是个死虫,吃姑奶奶一镖。”萧红玉一言不合便向那黄袍男子发了一枚袖镖。 只见那黄袍男子,一个飞旋,用舞动的黄袍袖襟,裹住萧红玉发过来的袖镖,用力一甩,那袖镖,便又直直向萧红玉射来。 钱满粮眼疾手快,掠身一个飞踢,又将射向萧红玉的袖镖,踢向黄袍男子。 黄袍男子见袖镖来势凶猛,已不敢接镖,而是一个急侧闪,躲过飞来的袖镖。那袖镖,“啪”的一声,钉在殿外的木柱上,镖身没进柱里,只剩一点镖尾。 “好内力。阁下何人?为何私闯本王的朝天宫?”黄袍男子阴沉下面色,问道。 “这玉瑶宫何时成了您的朝天宫了?”钱满粮冷冷讥讽。 “宫主,弟子叩拜宫主。”伏在地上的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抬头望向钱满粮,才知道是宫主回来了,顿时哭出声来,跪爬到钱满粮面前请安。 其余八名白衣女子,也纷纷跪爬了过来,哀声向钱满粮请安叩拜。 “你们都是玉瑶宫的女弟子吗?”钱满粮问道。 “回宫主,我们九人都是玉瑶宫的女弟子,上次宫主解散我等,还给了一千两银票……”其中一白衣女子向钱满粮证实,其余女子也附声称是。 “好,你等先闪在一旁,待我收拾了这个歹人再说。”钱满粮吩咐道。 玉瑶女弟子们爬起身,快速闪在一旁。 “看来,你是她们的头了?”黄袍男子冷眼旁观,问道。 “哼!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占我玉瑶宫,欺我玉瑶弟子。”钱满粮怒从心头起,一步步向黄袍男子逼近。 “这之前叫玉瑶宫,现在是朝天宫,本王的朝天宫。”黄袍男子挑衅地看着逼来的钱满粮。 “如此,那就不必废话,拳脚上见真章吧。”钱满粮冷酷地道。 “哼!鹿死谁手,还是未知,看招。”那黄袍男子冷哼一声,挥起黄袍,向钱满粮攻来。 第304章 钱满粮大战南朝天 见黄袍男子迅猛攻来,钱满粮提起八分内力迎战。 只见那黄袍男子,挥重拳直捣钱满粮的面门而来。钱满粮仗着内功深厚,并不躲闪,而是握了拳头,硬生生去接黄袍男子攻来的拳头。 双拳撞击,发出“砰”的一声,钱满粮与黄袍男子,被对方的内力震的各退五步。 “看来,此歹人内力不俗。”钱满粮暗忖,提起精神,准备一场硬仗。 黄袍男子也怔了怔,他也没料到钱满粮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略带佩服地道:“到目前为止,还无人能接住我南朝天的这招捶天拳,你是第一人。” “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只是做了井底之蛙,不知井外的天地大而已。”钱满粮嘲讽。 “呵呵……莫要说大话,看招。”自称南朝天的黄袍男子,又发招向钱满粮攻来。 见南朝天重拳直指自己的前胸,钱满粮用瑶仙醉步,侧身让开,并用一招瑶指摘叶,一把扣住南朝天的手臂。 南朝天见自己的手臂被钱满粮擒住,并不惊慌,一招金蝉脱壳,手臂从黄袍袖里缩了出来,一个转身,连身上的黄外袍,也尽数褪下。 钱满粮见南朝天舍衣脱身,趁南朝天旋身之际,一招瑶仙八掌,拍向南朝天的后背。 南朝天听后背掌风拍来,忙躬身下腰,双掌撑地,双腿向钱满粮的腹部踢去。 钱满粮收住瑶仙八掌,改用鹰爪功,双手向南朝天的脚肚子抓去。 这南朝天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钱满粮攻向自己的小腿,忙缩了双脚,双掌击地,一个后突翻,落在丈余外,站起身,又提拳向钱满粮攻去。 二人来来回回过了五十余招,天色也暗了下来。 那四名彪形大汉,也恢复了过来,起身相互暗示,齐齐向在一旁观战的萧红玉围了上去。 “姑娘小心……”站在另一侧的玉瑶女弟子,见那四名彪形大汉向萧红玉合围过去,忙出声提醒,并要向萧红玉告拢过去,意在共同抗敌。 萧红玉被玉瑶女弟子提醒,转头去看已近身两丈外的四名彪形大汉,冷笑道:“你们是要找死?” “臭丫头,谁先死还不一定呢。兄弟们,给我上……”其中一名彪形大汉招呼同伙,合力向萧红玉攻去。 萧红玉自知自己的武功有几斤几两,硬刚肯定输的极惨。但是,她萧红玉有的是使不完的毒。 只见萧红玉手上多出一把红色的药粉来,旋身挥手一扬,一把红药粉,便尽数撒向那合围上来的四名彪形大汉,顿时,那四名彪形大汉,满脸满身都沾上了红色药粉。 萧红玉站定身,拍了拍手掌,邪魅一笑,道:“让你们尝尝蛇蝎百毒粉的味道。”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伸舌舔了舔落在唇上的红药粉,顿时惨呼出声,其他三名彪形大汉,被在眼里迅速融开的蛇蝎百毒粉灼的钻心般疼,禁不住捂眼倒地哀嚎。 这边彪形大汉的哀嚎声,扰了南朝天的心神,趁南朝天分心之际,钱满粮一招恶鹰掏心,向南朝天的肩膀抓去。 只听的“扑哧”一声,南朝天的肩膀,连衣带肉便被钱满粮的鹰爪功生生地抓下一大块来,疼的南朝天“哎呦”惨呼,身形猛往后撤,捂着血流如注的肩在三丈开外站定。 “南朝天,尔等是何帮何派?竟敢欺我玉瑶弟子,占我玉瑶宫。”钱满粮一步步向受了伤的南朝天逼去。 “成王败寇,本王无话可说,来日与你再战,后会有期。”南朝天自知再战自己已无优势,如不想命丧此地,只有先撤。 南朝天边说边急掠向院墙,纵身跃出院外的山林,消失在夜色中。 钱满粮也知南朝天内力深厚,自己如追去斩草除根,定要大费一番周折。何况山林密布,地势不熟,难度可想而知。 这边萧红玉见彪形大汉们倒地,便一脚踩在其中一名彪形大汉的胸口上,喝问道:“你等是何人?速速如实招来,要是姑奶奶心情好,便给你解药,如若不然,必死无疑。” “姑奶奶饶命,小的们只是听南朝天令行事,与小的们无关。”彪形大汉告饶。 钱满粮近前来,对玉瑶女弟子们道:“走,进殿说话。” “师弟,这几个废物怎么处置?”萧红玉问。 “师姐,你作主……”钱满粮率先往大殿去,九名玉瑶女弟子随后跟上。 到的大殿内,当初被钱满粮盖住纱帐的女神塑像,纱帐已被扯去。瑶宫主已死,那女神像的眼睛,也没了摄人魂魄的光,暗淡的像起了一层雾。 “师父,徒儿回来看您了。”钱满粮心绪伤感,在女神像前跪了下来,伏身磕头。 身后的九名玉瑶弟子,也齐齐在瑶宫主的塑像前跪了下来。 叩拜后,众人起身,随了钱满粮往玉瑶宫后院去。 到的后院,却见后院内又多了一座坟茔,墓碑上刻:恩师盐丑之墓。 这定是萧景又回到玉瑶宫,将他的师父冥灵老鬼葬在瑶宫主墓的一侧,以了冥灵老鬼生前想在玉瑶宫坐化的心愿。 钱满粮虽对冥灵老鬼心生恨意,本想将冥灵老鬼的坟掘了抛尸。然想到此墓是萧景所立,自己再如何的不情愿,也要顾及到萧景,只能作罢。 “宫主,您幸好今日回宫,如再晚一日,那南朝天便要将老宫主与这冥灵老鬼的坟掘了。”其中一个瑶弟子告知钱满粮。 钱满粮心下五味杂陈,近前到瑶师父的墓前,单膝下跪,扶着瑶宫主的墓碑,歉疚地低喃道:“师父,徒儿不孝……” 正当九名瑶弟子在瑶宫主的坟前跪下时,院外却陆续传来几声哀嚎声,随即便没了声音。 只片刻,萧红玉从院外跑了进来,拍了拍手,对跪在瑶宫主坟前的钱满粮道:“好了,我已将那四个歹人全割喉解决了。” 萧红玉转过头,见在瑶宫主的坟边,又多了一座坟,好奇近前,凑到墓碑上细看,问钱满粮:“师弟,这盐丑是谁?怎会葬在瑶宫主的墓旁……” 第305章 迁坟 钱满粮起身来,示意跪在地上的众玉瑶女弟子起身,回萧红玉话:“盐丑是冥灵老鬼的原名,这墓应是萧景少爷又回过来玉瑶宫,将他师父葬在此处的。” “哎呀,太不要脸了,竟又偷偷将这老鬼葬进玉瑶宫内。师弟,趁此机会,将这老鬼的坟掘了,刨出老鬼的尸骨,扔到山林里喂狼。”萧红玉往冥灵老鬼的墓碑上重重踢了一脚以泄愤。 “师姐,稍安勿躁。走,厅里说话。” 众人到的厅里,待钱满粮与萧红玉入座,九名玉瑶女弟子,重又齐齐跪下,参拜宫主:“弟子参见宫主,请宫主万安。” “都起身吧。你们谁来说说,当初我已让你们散去,为何又回到这玉瑶宫来了?还有那南朝天,是怎得占了玉瑶宫?”钱满粮问。 见宫主问话,其中一个玉瑶女弟子出列,恭敬地向钱满粮施了一礼,回道:“当初宫主解散了我等,我们一行二十二人下山,到的僮县县城,领头的大师姐小倩卷了银票弃我们跑了。剩下的二十一人,因从小就在此宫长大,根本没有生存的技能。所以走的走,散的散,就剩下我等九人又返回到宫里来。” “本以为我们九人,能安然在玉瑶宫里生活。然,三个月前,南朝天带了那四名随从闯进玉瑶宫来,我们抵抗,无奈敌不过,只能听从南霸天差使。他问清我们的情况,便令我们三人一组,轮番下山去找失散的师姐师妹们回宫来供他使唤。如找不到,回来便是一顿鞭打。”说到这,九名玉瑶女弟子,纷纷垂目滴下泪来,看来这三个月,她们被那南朝天欺压的很苦。 “你们可知那南朝天是什么来路?”钱满粮见玉瑶弟子落泪,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知道,刚才我审了那四个歹人,他们都招了。”萧红玉接话道:“他们说,那南朝天是僮县一家镖局的镖头,因与雇家发生冲突,将雇家老爷杀了,所以纠结了四名同犯,跑到乢山来避官家抓捕。” “原来是个逃犯,不过,此歹徒身手的确了得。”钱满粮回想南朝天使的瞿家拳,威力着实凶猛。 “宫主,您回宫了就不会再走了吧?”答话的瑶弟子期待地问钱满粮。 钱满粮沉思片刻后,道:“既然你等不愿下山,那就且安心在宫里住着,如还有师姐师妹们寻回宫来,都让她们留在宫里。” “你叫什么名字?”钱满粮问答话的瑶弟子。 “禀宫主,弟子叫小玖。” “小玖,从今后,你暂替我管理玉瑶宫,我自会不定期回宫来。你等要勤练功,以做防身自救之用。”钱满粮道。 “是,我等定遵宫主令,勤习武。”从玉瑶女弟子异口同声回应。 “师弟,她们都是女子,如住在此,后院内那两座坟,是不是有些骇人?”萧红玉替这九名玉瑶女弟子着想。 钱满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思索后道:“明日寻一处好地,将师父的坟迁出宫。” “如此甚好,瑶宫主也无需在这后院屈着,我们去寻一处花岗处,瑶宫主定会喜欢。”萧红玉应和。 “一切听从宫主安排。”众玉瑶女弟子躬身附和。 第二日,众人早早醒来,小玖忙给钱满粮打来洗漱水。 洗漱完毕,钱满粮问小玖:“你们身上无银两,回宫都吃什么?” “回禀宫主,老宫主在的时候,就令弟子们在后山开地种菜,主食是弟子们种的红苕。”小玖回道。 “嗯,等迁好师父的坟,我给你些银两,下山购些家禽来养,蛋肉都能解决了。” “是,宫主。” 萧红玉也在玉瑶女弟子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出房来喊钱满粮:“师弟,你好了么?” “好了。”钱满粮出房来。 “宫主,先吃早饭再忙吧。”小玖躬身请示。 “不急,我们寻好墓地回来吃。” “早饭吃什么?”萧红玉问小玖。 “回姑娘,只有蒸红苕。”小玖略带难为情,觉得用红苕招待宫主与萧红玉,过于寒碜了。可是,玉瑶宫也着实拿不出别的食物来。 “小玖姑娘,你去帮我们拿几个蒸红苕,我们边走边吃。”萧红玉看出小玖不好意思的神色,大大咧咧地道。 “是,姑娘。”小玖见萧红玉并不嫌弃食物差,忙转去厨房。 待小玖拿来一包蒸红苕,萧红玉抱在怀里,拿了一个就放进嘴里啃食,边吃边连连夸赞:“唔,好吃,又甜又香。小玖姑娘,这是谁蒸的,蒸的这么好。” “多谢姑娘夸奖,这是我蒸的,红苕也是我与师姐师妹们在后山自己种的。”见萧红玉夸赞,小玖也露出笑来。 “一看就好吃,走,师姐,边走边吃。”钱满粮拿过一个萧红玉抱在怀里的红苕,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边往玉瑶宫外去,萧红玉忙紧随其后。 前院内昨日被萧红玉处置了的四名彪形大汉尸体,昨晚便被玉瑶女弟子们连夜抬出宫外,扔下侧边的万丈深渊里。 二人在玉瑶宫右侧山林里走着,想给瑶宫主寻一处好墓地。 “师弟,那老鬼一会掘了他的坟,就扔下那山崖去。”萧红玉道。 “唉!还是在山中挖个坑埋了吧。”钱满粮不忍,那冥灵老丑已是百岁之身,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你就是过于仁慈了,换了我,定将他扔到这山林中喂狼。”萧红玉愤愤不平。 钱满粮不再答话。此时,东边的朝阳开始露头。不一会,万丈光芒便照在乢山的主峰上,那玉瑶宫,在万缕阳光下,熠熠生辉。 “师弟,你看那左侧山岗,那花丛,被初阳照的好美。”萧红玉指着玉瑶宫左侧的山岗叫道。 钱满粮抬眼望去,被那左侧山岗上沐浴在朝阳中的花丛惊艳到了,脱口而出:“就选那了,那就是瑶师父的栖身地。” “甚好。”萧红玉赞同。 二人从右山侧下山,到的一处背阴地,萧红玉道:“就将那恶人老鬼,迁于此。左为大,瑶宫主在左,又比此处高,就让那老鬼,死了也只配仰视瑶宫主。” “遵师姐令。”钱满粮面露笑意,对萧红玉作揖以赞其高见。 第306章 萧红玉被七灵蛇咬伤 寻好墓地,钱满粮带领九名玉瑶弟子,将瑶宫主与冥灵老鬼的坟各迁葬于玉瑶宫外的左右山中。 忙好一切,已是酉时,钱满粮急着要捉了七灵蛇回焦县,便与萧红玉商议,趁太阳还未下山,即刻下乢山主峰,去巨石边捉七灵蛇。 萧红玉也有此意,赞成钱满粮的提议。 钱满粮在厅里召集九名玉瑶女弟子,道:“因我这次回乢山有要事要办,已耽搁了一天的时间。所以,我即刻就要下山去了。” 听宫主立刻要走,九名玉瑶女弟子齐齐跪了下来,哀声恳求:“宫主,莫要撇下我等……” “我并未要撇下你等,我有要事要办,今后会不定期回宫来,你等安心留在玉瑶宫。那南朝天,定不敢再来犯我玉瑶宫。”钱满粮安慰众女弟子,并招呼她们起身来。 “我已与小玖姑娘说好,如宫里再有恶人来犯,即刻去焦县找我,我定赶回宫来。”钱满粮又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案桌上,道:“我留下些银票与你们,得空下山去采办些必备品与食物。” “如遇到另十几位走散的姐妹,接她们回宫来,莫要在外面流浪被人欺负了。”钱满粮一一交代。 “谢宫主。”玉瑶女弟子们躬身感谢钱满粮。 “师弟,走吧,一会夕阳落山,下山难行。”萧红玉催逐。 钱满粮起身来,将银票递给小玖,嘱咐道:“晚间早些闭宫门,召姐妹们每日勤练习武功……” “哎呀,不要啰嗦了,她们只是女子,怎么练功也打不过你们男人。”萧红玉插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个药瓶来,放在桌上,向玉瑶女弟子招手:“来来来,你们都过来。” 玉瑶女弟子们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望着萧红玉掏在桌上的瓶瓶罐罐。 “我教你们使毒,这些瓶里,全是毒药,一粒就能致人死命。如再有歹人来犯,你等莫要与他们硬碰硬,可假意附合,趁其不备,投毒杀敌即可。”萧红玉认真地教玉瑶女弟子们使毒。 钱满粮觉用毒阴害人性命不妥,转念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这些玉瑶女弟子们自保。 “还有这红色药粉,我这次带的不多,等下次来乢山,我多带些给你们。这个只需撒到歹人的眼睛口鼻里,他必疼痛难忍,你等便可趁机上前,一刀结果了他。”萧红玉教的绘声绘色。 “谢谢姑娘大恩。”众玉瑶女弟子得了萧红玉的毒药,心下顿时安心了许多,纷纷行礼道谢。 “咳咳……萧姑娘教给你们的,关键时候再用,如有歹人来犯,你等先进大殿下的暗室躲避,派人借机来焦县寻我。”钱满粮交代。 安顿好众玉瑶女弟子,钱满粮与萧红玉在玉瑶女弟子们的相送下,出了玉瑶宫下山去。 二人急走下山,两个时辰后,到的巨石旁,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萧红玉着钱满粮打着火捻子,自己则趴在地上,往巨石底下的石缝找七灵蛇。 不一会,萧红玉便捉到了第一只七灵蛇。 钱满粮好奇地问:“师姐,你怎么捉到它的?这大黑夜的,看也看不清。”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七灵蛇,白日里太阳大,天热,它便往深洞的阴凉处缩。待到夜里,山里变凉,它又游到洞边,火捻子一照,它的眼睛就发出绿光来,一逮一个准。”萧红玉语带得意地道。 “好吧,也是师姐捉蛇技术好。”钱满粮不失时机奉承萧红玉。 “哼,不然呢,我武功差,又只会制毒不会制解药,如我再连这些毒蛇毒虫都不会抓的话,就枉为白老头的徒儿了。”萧红玉有自知之明。 二人说话间,钱满粮提在手里的布袋内,就已装下二十余条七灵蛇。 “再捉两条就不捉了,留下一些繁衍,捉光了以后想用都没得用。”萧红玉自顾自嘀咕道。 “应该够了,师父说捉二三十条就行。”钱满粮附合。 “已捉了二十八条了吧?”萧红玉问。 “师姐记性好,已捉二十八条。”钱满粮应答道。 “凑齐三十条,我们就走洞道下山回焦县。” “嗯嗯,都听师姐的。”见萧红玉趴在地上探手往巨石缝里捉蛇,钱满粮心里有一瞬间的感动与感激。 “又一条,布袋来……”萧红玉将捏在手里的七灵蛇,放进钱满粮提在手中敞开一个小口的布袋里后,跪立起上半身,抻了抻腰,道:“再捉一条就结束。” 正当萧红玉捉住最后一条七灵蛇的七寸时,没料到边上还有一条七灵蛇,见同伴被捉,惊的一口咬上萧红玉的手背上。 “哎呦……”萧红玉只觉手臂一疼,忙缩回手。 听萧红玉低呼,钱满粮忙问:“师姐,怎么了?” “我被七灵蛇咬了。”萧红玉皱起眉,将捏在手心的七灵蛇放进布袋,坐下身来,查看手背上的咬痕。 “啊,被咬了?”钱满粮束好装了七灵蛇的布袋口,忙凑前来,一把拉过萧红玉的手,在火捻子的光照下,只见萧红玉的手背,两个被蛇咬破的口,正渗出血珠来。 “这如何是好?”钱满粮急问:“这七灵蛇毒性大不大?师姐,这怎么办?” “我忘了带师父的蛇药了,以前师父在山上,我就算被七灵蛇咬了,也能回崖洞服药。”萧红玉道。 “你……怎能不带蛇药。现在怎么办?”钱满粮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顿时慌了神。 “封住我的曲泽穴。”萧红玉道。 钱满粮忙出指,点了萧红玉的曲泽穴,急问:“还有呢?” “再封住我的心俞穴。”萧红玉继续道。 钱满粮照萧红玉的吩咐做,焦急地追问:“还有吗?” “可以了,我现在要将手背的毒血吸出来……” 还未等萧红玉的话说完,钱满粮便一把拉过萧红玉的手,道:“师姐,得罪了。”张口便去吸萧红玉手背上的毒血。 萧红玉抗拒地缩了缩手,却被钱满粮抓的死死的。 见钱满粮一口一口吸着自己手背上的毒血,两片红云,顿时飞上了萧红玉的双颊。 第307章 周不易找卞翠兰 钱满粮将萧红玉手背的毒血吸出吐尽,直到血液由紫黑变成鲜红色为止。 “师姐,毒血已吸尽,你不会有事了吧?”钱满粮关切地察看萧红玉的脸色,却见萧红玉面色绯红,神色紧张,忙问:“师姐,你脸色这么红,不会是已中七灵蛇毒了吧?” 萧红玉难为情地低下头,轻语道:“暂时没事了……” “暂时?那意思就是还是有事了?”钱满粮追问。 “还需回去服下师父的解蛇毒药才行。”萧红玉答道,就要起身来。 钱满粮忙伸手搀起萧红玉,一起起身:“我们现在就回焦县,走……” 二人打着火捻子,从乢山的洞道下山,下山行的快,好似不一会就到的山底。 钱满粮提着装有七灵蛇的布袋走在前头,不时回头问萧红玉:“师姐,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只是走的有些累……”萧红玉第一次被七灵蛇咬,其实心下也紧张,怕自己中了七灵蛇的毒。七灵蛇可治毒,亦可毒杀人。 “你要是累,来,我背你到农家。”钱满粮蹲下身来,就要背萧红玉。 萧红玉顿时羞臊的面红耳赤,忙拒绝道:“不用,快走吧,一会就到农家了。” 到的农家,农人一家早已歇下,钱满粮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农家的门槛上,便牵了拴在院里的马匹,与萧红玉上马加鞭,往焦县回。 这边的普慈院,突然住进来四个人,个个黑巾蒙面,进到房后,便关门落栓,不再出门。 普慈将马家兄弟叫到房里,交待马康马富:“你们要伺候好房里那几位爷,将饭菜和洗漱水都放在门口,夜香桶待他们放出来,立刻倒了洗净送回门口,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是,师父。”马富顺从地回应师父。 马康却不乐意了,一脸不悦地问师父:“师父,这几个人是谁?为甚住到普慈院来?还要我伺候他们……” “你怎的这么多问题?让你做甚就做甚,莫要瞎打听,那几位爷,不是你能惹的起的。”普慈告诫道。 “每天伺候您也就罢了,平白无故伺候不相干的人,着实不甘。”马康不服地低声嘟囔。 “你说甚?”普慈见马康嘀咕,问。 “我是说,本来就我们仨每天分食野味,现在又来了四位爷,野味分到师父嘴里,都不够师父塞牙缝。”马康变相抗议。 “你平时甚是灵活,现在怎得就笨了?”普慈教马康道:“野味我们自家吃,为甚分与他们享用?每餐让他们吃饱了便可了。” 听普慈这语调,大概也不喜欢那四个外人,马康心下顿时有数,凑脸上前,调笑问普慈:“这么说,师父您也不喜欢那四人了?” “谈不上喜不喜欢,为师也是受人之托,没有办法。再说了,谁愿意自家住几个大爷进来,好了好了,各司其职,做好份内事,希望他们早些走。”普慈说完,摒退马康马富,回禅房打坐去了。 马康出了师父的房来,望了眼那住着四名蒙面人的房间,脸上浮起一丝坏笑来。 周不易追到周家山庄的十澜轩找卞翠兰母子,却已不见卞翠兰主仆与儿子周麒。心下明白,卞翠兰是被自己伤了心,另寻他处隐藏了起来。 周吴氏听小厮来报,周不易去了十澜轩,忙着秋香搀了,往十澜轩去。 凤朝鸣捅了娄子,找大奶奶周吴氏求助,周吴氏也束手无策,又不敢去禀报老爷,只能静等事态发展。着了小厮,在山庄前院守着,如卞翠兰母子回来山庄,立刻来报知自己。 谁料只有刘伍驾着空马车回山庄,一进院,刘伍就被大奶奶派在前院的小厮,叫了去慈和轩听大奶奶问话。刘伍如实告知大奶奶:“少奶奶着小的先回山庄,她说她今晚要住在玉芷街。” 听刘伍说卞翠兰要住在玉芷街,周吴氏已觉不妙,定有事发生。果真,一个多时辰后,小厮又来报,周不易来了山庄,去了十澜轩。 周吴氏急急赶到十澜轩,进了院门,见十澜轩一片黑,忙令秋香掌灯,并提高声音,亲热地招呼道:“不易,你在屋里吗?” 正坐在内室发呆的周不易,听院内婶娘的声音,忙起身,边往门外去边应声:“婶娘,不易来了。” 秋香掌好灯,十澜轩顿时亮堂起来。 见周不易迎到厅里,已进厅的周吴氏忙道:“不易,婶娘要向你赔罪了,婶娘也不知翠兰怎得突然就出山庄去了,等下人来报,已晚了,唉!” “婶娘,千万莫要这样说,是不易给婶娘添麻烦了。”周不易忙请周吴氏上坐,自己也陪在一侧的首位上坐了下来。 “秋香,你去院里伺候着。”周吴氏摒退秋香,神情歉疚地侧脸望向周不易,关切地道:“不易,翠兰没闹吧?” “呵……”周不易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她那性子,怎忍得住,与我夫人的两个丫鬟扭打成一团,还与青儿将两丫鬟绑了,掌嘴泄愤。” “哎呀,这翠兰怎能动手呢?你夫人没被翠兰打吧?”周吴氏惊道。 “那倒没有,吓哭了,哄了好久才哄好。” “你怎得没劝架?”周吴氏不解地问。 “我也是后来她们打完了才到家,要是我在家,也不至于闹的如此不堪。”周不易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是。”周吴氏应和。 “嗯,当时那场合,我也是被逼无奈,不能认翠兰母子,如让我夫人知晓实情,我的仕途就难了……”周不易诉说自己的难处。 “是是是,当然是不能认的。那是翠兰不知你的苦衷,如知道,也定能理解的。”周吴氏宽慰周不易。 “婶娘说的是,所以我赶回山庄来,就是要向翠兰解释,求得她的理解,谁知,她却没回来……” “翠兰与山庄赶马车的小厮说了,让小厮先回山庄,她母子今晚住在你那。你怎得又来山庄寻她?”周吴氏假装糊涂,追问周不易。 “她定是诓那小厮,找别处躲藏了起来,意在与我赌气,不让我见到她母子。”周不易如实告知婶娘。 “这如何是好?她母子能去哪?”周吴氏惊慌道。 “她全部家当都揣在身上,有银子自然不怕没地落脚。我怕就怕她出焦县去了远处,那样我就难寻了。” “不至于会出焦县吧,她们定还在焦县,赶紧着人四下找找。”周吴氏建议。 “是,婶娘,如此,不易就先告辞了,我着衙役们去搜搜。”周不易起身来,向婶娘告退。 “不易,莫要着急,肯定能找到的。”周吴氏关切地亲自将周不易送到前院,等周不易上了马出了山庄大门,才转身回慈和轩去。 第308章 毒内脏 周不易带了众衙役,在县城周边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卞翠兰母子,心下也着实失落。然又一想,卞翠兰身上揣着卖梅花弄6号四万两银子的房钱,也苦不了,遂放下心来。容日后慢慢再找吧,说不定等卞翠兰气消了,就自行出现了。 丫鬟锦儿事后越想越觉蹊跷,看那前县令的夫人,虽凶悍,但看着不像是有疯病之人,为何来周大人家里闹,事情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夜,周不易在锦儿身上发泄完欲火后,搂着锦儿中场休息。 锦儿娇喘着问周不易:“老爷,那何夫人莫非是对您有意思?” “何意?”周不易刚大干了一场,也觉累,闭着眼犯困,随口应道。 “您看,她无故来闹,定是心中有不满。亦或,倾慕老爷,想以身相许?”锦儿越说越露骨。 “莫要胡说八道,要是让夫人听到,定坏了本县的大事。”周不易轻斥道。 “老爷,我也就与您私下说笑,断不能说与夫人听的。”锦儿娇笑着贴上周不易的颈脖。 “让你每日给夫人吃的药,都给她吃了吗?”周不易问。 “老爷放心,锦儿都记得的,每日午饭时,都放一粒在夫人的甜汤里。” “好锦儿,好好伺候好夫人,本县日后不会亏待你的。”周不易许诺。 “是,锦儿谢谢老爷。” “桌上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会你拿了收好。得空上街,想买什么就买,用完了本县再给你。”周不易出手大方,喜的锦儿心花怒放,连连称谢。 “老爷,锦儿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锦儿定一心一意伺候老爷一辈子。”锦儿不失时机向周不易表忠心。 “嘿嘿……好锦儿,现在就先将本县伺候舒服了再说吧。”周不易又兴起,拉了锦儿的手,往自己的身下去…… 马康这几日日日去到后山捕猎,猎到的野味也让师徒三人大饱口福。 煮熟的肉香,弥漫了整个普慈院。 住在普慈院厢房里的蒙面客,自住进来后,顿顿白菜萝卜,吃得寡淡,口里无味。闻到肉香,便派了个人出房来,蒙好面巾,嗅着肉香寻到的饭厅。 蒙面人见普慈师徒三人围坐在桌边大快朵颐,桌正中放着一大盆肉,香味扑鼻,蒙面人顿时馋的直咽口水。 “大师,您也食肉?”蒙面人出声问话,惊得正在享用野味的师徒三人忙停下来,同时望向蒙面人。 “这这这……来,坐下一起吃……”普慈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笑着邀请蒙面人同食。 “如大师有富余的肉,可否也与我四人做一盆来享用?”蒙面人道。 “自然可以。”普慈站起身,敞着油汪汪的双手,忙问马富:“锅里还有肉吗?” “还有,师父。”马富应声。 马康机灵,自告奋勇地忙起身来,对蒙面人道:“我这就去盛了给您送去。” “我在此等,你端来与我便可。”蒙面人在厅里等马康盛肉来。 普慈见蒙面人杵在那,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高声催促马康:“马康,盛好了没有?快一点……” “马上好,师父。”马康大声应和的同时,厨房里也传来铲子碰撞铁锅的声音。 不一会,马康便端来一大盆热乎乎的炖肉,送到在厅里等待的蒙面人的手上。 蒙面人客气话也没一句,接过马康手上的肉盆,转身急步离去。 马康的双手,还做着端盆的动作,扭头望向师父,不满地道:“师父,我们晚上吃的肉就这样被他们打劫去了。” “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哼!”普慈也不悦,重重坐回椅上,以渲泄心中的不满。 “师父,他们是真将自己当成爷了。”马康回到饭桌旁坐了下来。 “算了,他们总会走的,暂且忍一忍吧。”普慈宽慰自己。 连着三日午饭时,蒙面人一闻到肉香,就来饭厅讨肉,马康便将锅里的肉盛了一大盆,交与蒙面人。 普慈待蒙面人走后,低声埋怨马康:“你怎得就不知道少盛一些,留些为师晚上吃。” “师父,盛少了他们四人也不够吃呀。”马康没心没肺地吃着夹在碗里的野味。 只听“啪”的一声,马康的头上,便被普慈敲了一筷子,普慈恼道:“你这个蠢货,老子供他们吃他们住,现在又供他们吃野味,还要让他们吃到畅快?” “师父,徒儿也不想,野味是徒儿打回来孝敬您的。谁让您招惹了他们住在这的,我天天还是多伺候几个爷。”马康挠着被师父敲疼的脑袋,也甚是委屈。 “我招惹他们来住?放屁,要不是师妹……”普慈被马康怼,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知说不得,又忙止住话,瞪了一眼马康,斥责道:“吃你的,肉堵不住你的嘴了。” “这不都是您先挑起的话么?又来怪我。”马康不服,低声嘟囔。 “师父,您莫生气,徒儿给您夹肉。”见师父生气,马富忙将盆里一块上好的肉夹进师父的碗里。 第二日,马康又猎到一头半大野猪。普慈喜笑颜开,令马康马富将野猪一半用来腌了,留着慢慢享用。另一半分成三段,准备供三天的肉食。 马康遵师父意,与哥哥马富一起,将野猪肉分好。 收拾妥当后,马家兄弟也累得瘫在椅上。 普慈却在井台上叫道:“马康,这野猪内脏赶紧洗出来,晚上一锅煮了,比肉美味。” “师父,放明日洗吧,徒儿今日累了。”马康有气无力地回应。 普慈看了一眼瘫在椅上的马家兄弟,也不知是闲得发慌还是良心发现,竟撸起袖道:“算了,为师来洗,一定要晚上煮出来,如到了明日,就不新鲜了。” 到的晚饭时,普慈院又飘起了让人口水直淌的肉香,蒙面人照例等在饭厅端煮熟的肉。 普慈黑下脸,坐在饭桌旁,一言不发。 待蒙面人端了肉盆离开,普慈气的喊马康:“马康,肉怎得还不端上来?” 马康出到饭厅来,回道:“那一锅猪内脏,都盛给他们了。” “甚?都盛给他们了?那老子我吃甚?”普慈急得“蹭”的站起身来,上前就要打马康。 马康忙阻止师父将要落下来的巴掌,神神秘秘地附身在师父耳边,轻声道:“师父,那野猪是徒儿毒死的,内脏食不得。” 第309章 周家山庄再次遭袭 普慈听马康这一说,顿时消气,咧嘴一笑,道:“臭小子,耍小聪明比谁都厉害。也好,这几日着实气煞为师了,你看那厮,连着来端了几天的野味,竟连谢都未曾说过一声,着实可气。” “师父莫生气,徒儿给您出气了。您稍等片刻,徒儿这就去给你做一盘爆炒肉片来。”马康安慰师父。 “好好好,快去快去。”普慈满意地走回饭桌,正要坐下,又急叫住往厨房去的马康。 马康忙转回来,趋前来问师父:“师父,您还有何事吩咐?” 普慈伸颈往饭厅门口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道:“锅要洗干净,万莫残留了那毒内脏的汤汁,为师上次拉肚子拉怕了。” “师父放心,我用解毒散化在水里洗锅,多洗几遍,保证没事。”马康回应。 “行行行,去吧,赶紧的,为师饿死了。” 不一会功夫,师徒三人围便坐在饭桌边,吃得很是开心。普慈从受伤来,第一次心情这么好,还夸马康的厨艺长进了,炒肉做的好吃。 这个晚上,马家兄弟沾床就睡着了。普慈却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而是亢奋地静等那厢房四人出门窜稀。 普慈原本对师妹借用普慈院没什么意见,但听师妹说要住几名男子来,普慈心下就不得劲了。自己两蛋尽失,已经不举,再也无法满足师妹的需求,很是自卑,害怕师妹弃了自己,与他人相好。 所以,普院对住进西厢房的四名蒙面男子,心里相当的不待见。无奈他们是师妹的人,自己也只能明里做个表面客气,暗里恨不得给这四人下了毒药,毒死他们泄愤。 现徒儿马康替自己出了口鸟气,这个热闹不看着实可惜了。 正当普慈躺在床上等看厢房那四人的笑话时,却听的从山下传来一声钻天炮的声音,在午夜的上空炸响,惊的普慈一个哆嗦。 普慈还没下床,就听见厢房开了门,那四人的脚步声急急往院门去。 “周家山庄出事了。”普慈暗忖,忙下床来,着好衣裤,也急急开了房门,随在那四人后面,出院门往周家山庄去。 周家山庄在今夜子时,再一次遭一众二十余蒙面夜衣人从侧院墙翻进来,袭击周家山庄。 丁鹏飞带了四十余名护卫,将二十余名黑衣人围在院中。 一场混战,黑衣人相当凶猛,对阵比己方多出一倍的周家山庄护卫,毫不落下风。 听的山庄内护卫发出的警示声,睡梦中的周吴氏一下子被惊醒,忙下床着衣,急急出了慈和轩,想也没想,就在慈和轩门前放了一只钻天炮,向普慈院发信号。 周吴氏快步到的后院与前院相连的拱门处,紧张地观察着前院中的打斗情况。 只见那二十余名蒙面夜衣人,配合默契,挥刀迅猛,合力向山庄护卫攻去,山庄护卫已有多人被蒙面夜衣人们砍翻在地。 周吴氏看的心惊肉跳,盼着自己安排在普慈院的人赶紧下山来援助。 眼看丁鹏飞与护卫们抵抗的越来越吃力,蒙面夜衣人们往后院逼来。从普慈院下来的四人加随后跟来的普慈,共五人,从院外飞跃进来,加入山庄护卫中,抵抗蒙面夜衣人。 “你等是何人?怎会使飘灵宫的掌法?”为首的蒙面夜衣人抬手示意,众蒙面夜衣人停下手来,默契地退在为首的身后,提剑防御。 “呵……我等是何人你不必知晓,我却知道你等是何人。”周吴氏请来的救兵中为首的回道。 “如此,那就不必多言了,刀剑上见真章吧。”为首蒙面夜衣人提剑攻向答话者。 顿时,周家山庄的大院内,双方又激战在一起。 正当两方打的不分高下时,却见那周吴氏请来的四人,突然撤下场来,个个夹紧双脚,捂道肚子。 四个主力撤出场,场上胜败立显,蒙面夜衣人顿时占了上风,又有好几名护卫被砍翻在地。 就连场中的普慈,被三个蒙面夜衣人合攻,拳脚也慢慢吃力起来。 急得隐在院门处的周吴氏,恨不得上前责问那四名自己请来的帮手,为何无故撤下场来。 还未等周吴氏生气,就见四名蒙面黑衣人,持剑攻向在场外捂肚的四人。 四人见对手攻来,被逼迎战,却听的“噼噼噗噗”在裤裆处响起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家山庄的大院内,顿时弥漫起浓浓的屎臭味。 周吴氏眼尖,趁着山庄的廊灯,见自己请来助力的四人,飞身跃起时,从裤脚里趟下水一样的东西,撒的到处都是,屎臭味也越来越浓。 那四人抵抗了十几招后,只听领头的叫道:“扯呼。” 四人虚晃一招,齐齐往周家山庄的院墙外跃去,片刻便消失在夜色里。 周吴氏不明状况,用绣帕捂了口鼻,气得直跺脚。 眼看山庄护卫一个一个被蒙面夜衣人砍翻在地,丁鹏飞也挂了彩。普慈累的气喘吁吁,拼全力抵抗。 二十余蒙面夜衣人,却伤亡不大,他们目标明确,合力向周家山庄的后院攻去。 正当丁鹏飞被为首蒙面夜衣人的剑刺穿肩胛时,突然从廊顶上,飞跃下一个着灰袍的蒙面人来,挥掌击向为首蒙面夜衣人的后背心。 为首蒙面夜衣人听得脑后传来掌风,忙弯腰侧旋身,躲开灰袍蒙面人攻来的掌。 “在人身后偷袭,算什么君子。”为首蒙面夜衣人站立身后,怒斥。 “呵……君子是夜袭人家的私地,砍杀人家护卫的么?”灰袍夜衣人讽刺。 “莫逞口舌之快,刀剑下见真章。”为首蒙面人被怼的恼了,叫嚣道。 “是你一人上,还是你的同伙一起上?”灰袍夜衣人轻视地挑衅为首蒙面夜衣人。 “好大的口气,收拾你,我一人就足够。” “如此甚好,着他们住手,你我功夫上定输赢,如何?”灰袍蒙面人道。 “如何定输赢?”为首蒙面人问。 “如你赢,周家山庄任你为所欲为。如我赢,留下你的头来,放你的同伙出山庄。”灰袍蒙面人道。 “如我赢,你的头与那周鸿泰的头,我就一齐带走了。”为首蒙面人恶狠狠地放话。 “哈哈……你觉得你有赢我的本事么?”灰袍蒙面人笑着蔑视为首蒙面夜衣人。 “莫要废话,拿命来……”为首夜衣人提剑,向灰袍蒙面人的心口刺去。 第310章 老仓受伤 灰袍蒙面人见为首蒙面夜衣人提剑刺来,不慌不忙地后撤丈余步。 见对手后撤,为首蒙面夜衣人发力跟上,剑尖直指灰袍蒙面人的心口。 灰袍蒙面人一个侧移,发掌拍向为首蒙面夜衣人握剑的手腕。 为首蒙面夜衣人缩回手,改招式长剑横扫,向灰袍蒙面人的颈脖割去。 灰袍蒙面人后仰下腰,避过为首蒙面夜衣人扫过来的剑尖,抬脚向为首蒙面夜衣人的手肘踢去。 为首蒙面夜衣人见灰袍蒙面人踢上自己的手肘,运力到手肘上,就去肘击灰袍蒙面人的脚心。 只听的“啪”的一声,二人均被对方的内力震的倒退几步。 此时,场中只有灰袍蒙面人与为首蒙面夜衣人在过招,其余的人各自站好队,分两侧在场外观战调息。 普慈也累的够呛,站在丁鹏飞身边直喘。见丁鹏飞肩胛流血不止,普慈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递与丁鹏飞:“丁总护,你且服下,立能止血疗伤。” “多谢普慈大师。”丁鹏飞接过药丸,正想放进嘴里吞服,余光扫见受伤躺在地上的护卫兄弟们,心下不忍,忙转身上前,将普慈给的药丸,塞进一个重伤血流不止的护卫的嘴里,令其吞下。 普慈见丁鹏飞爱惜手下护卫,也不好意思将药瓶装回怀里,索性大方地叫丁鹏飞过来,将药瓶递与丁鹏飞:“都拿去吧。” “谢谢普慈大师。”丁鹏飞感激地双手捧过药瓶,躬身向普慈道谢。 场中激战的二人,已过了百招,依然难分高下。普慈心下有了悔意,早知如此,就不该给那师妹请来的四名援手食毒内脏,以至于那四人不战而逃,累的自己半死。幸好来了个灰袍高手,不然今晚自己弄不好会交代在这周家山庄的大院里。 隐在拱门处的周吴氏,见来了个灰袍高人,心下稍安,希望这灰袍高人,能力克夜衣人。 泰元馆的周老爷,在护卫发出警示声后,便已醒来。他下床出了内室,到的正厅,在首座上坐了下来,静等结果。 习武之人,如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都会先试探对手的招式,然后发力,攻其不备,险中求胜。 场上的二人已过了两百招,双方都消耗了很大内力,也都在找对方的弱点,再一招制敌。 只见为首蒙面夜衣人一招灵蛇探渊,向灰袍蒙面人的眼睛刺去。 灰袍蒙面人却不闪避,一招分心错骨掌,拍向为首蒙面夜衣人的前胸。 围观的众人,都替灰袍蒙面人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震惊了。 然为首蒙面夜衣人,仗着手中长剑的优势,自觉那灰袍蒙面人的掌还未碰上自己的衣服,自己的长剑便能刺穿灰袍蒙面人的眼睛。所以,见灰袍蒙面人提掌拍向自己的前胸,也并不撤招闪避,而是继续将剑刺向灰袍蒙面人。 正当围观的众人确定灰袍蒙面人必死无疑时,只听的“砰”的一声,那为首蒙面夜衣人,已被灰袍蒙面人的掌力击中胸口,抛向半空,跟着撒手的长剑,重重跌落在两丈开口,“哇”的连吐几口鲜血,顿时昏死了过去。 灰袍蒙面人在发掌的时候,也将头稍侧往一边。然,为首蒙面夜衣人的剑来的也快,灰袍蒙面人还是没有完全躲开,为首蒙面夜衣人的长剑,从灰袍蒙面人的侧脸刺了进去,贯穿耳朵,顿时鲜血直流。 蒙面夜衣人们见为首的重伤昏厥,惊的忙背起为首蒙面夜衣人,纷纷从山庄的院墙跃了出去,片刻便走的一个不剩,连地上躺着的几具同伙尸体,也都全部被带走了。 见灰袍蒙面人受了伤,丁鹏飞忙上前,倒了一粒普慈给的药丸,递与灰袍蒙面人,感激地道:“侠士,如今夜不是侠士援手,山庄定遭大难。” 灰袍蒙面人并不去接丁鹏飞手上递过来的药丸,而是用手按了按脸上的伤,道:“小伤,无大碍。” “前辈,是您呀?您又再一次救了周家山庄,晚辈给您磕了。”丁鹏飞认出了曾救过自己性命的灰袍蒙面人的声音,激动的要给救命恩人下跪磕头。 却被灰袍蒙面人一把拉住,道:“不必拘礼,老夫要走了。” “慢着。”这边普慈一声断喝,上前来,直视灰袍蒙面人,道:“你适才使的是分心掌?” “呵……算你还有些见识。”灰袍蒙面人冷笑一声。 “你与仓家是什么关系?”普慈追问。 “你配知道?”灰袍蒙面人反呛普慈。 “去年清明节子夜,是你上的普慈院,割去老衲一只耳朵,还伤老衲……”普慈欲言又止,在此人多的场合,着实难以启齿。 “还伤你何处了?”灰袍蒙面人道。 “总之,是不是你偷袭的老衲?”普慈面露凶光,逼问灰袍蒙面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灰袍蒙面人风轻云淡地挑衅道。 “这么说,那定是你无疑了。”普慈怎受的了灰袍蒙面人如此的轻视,怒得发招就向灰袍蒙面人的面门攻去。 “就凭你也想与老夫过招?”灰袍蒙面人冷笑道,挥掌去接普慈的招。 丁鹏飞见二人打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退在一旁,焦急地望着场上。 这边周吴氏将院中的状况看的一清二楚,听师兄说到分心掌,心念一动,转身往山庄后面的狗舍去。 二十招过后,普慈明显不敌,被灰袍蒙面人一掌击倒在地,打了一个滚,才止住身形,翻身站了起来,准备再战。 “莫要不知死活,老夫并不想取你性命,只是给你一些教训。如再纠缠,定叫你吃不着明日的饭。”灰袍蒙面人喝道。 普慈也知自己并非灰袍蒙面人的对手,被灰袍蒙面人这一声喝斥,心下也惊怕,竟再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灰袍蒙面人飞跃上了山庄墙头,跃出院外,消失在夜色里。 普慈自觉无趣,蔫着神,也翻出院墙,回普慈院去。 前院的打闹声早将山庄的人都惊醒了,凤朝鸣心惊胆战地缩在廊下,终于等到事态平息,忙与丁鹏飞同去往泰元馆,向周老爷禀报今夜的险情。 第311章 萧红玉毒发 钱满粮与萧红玉骑马狂奔一日,亥时到的寿县。 原本想连夜往回赶,又着实辛苦,便找了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赶路。 许是长途骑行累了,萧红玉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色变的煞白。 “我着实觉累了,先进房躺一会。”萧红玉对钱满粮道。 “好,你先躺着,我去买些吃的回来,一会送到你房里去。”钱满粮应答。进了房,将装有七灵蛇的布袋放在桌底下,便返身出门,上街去买食物。 待钱满粮吃饱后,又给萧红玉打包了食物,匆匆返回客栈。到的萧红玉房门前,叩门唤道:“师姐,我进来了。” 房里传来萧红玉有气无力的回应声:“进来吧……” 钱满粮进房来,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一边整理一边道:“师姐,过来吃饭了,趁热。” 萧红玉应声从床上起身下床,刚站起身来,只觉一阵眩晕,重心失衡,“砰”的摔倒在地。 钱满粮听得声音,忙扭头去看,见萧红玉摔倒在床前,急跃身上前,俯下身去拉萧红玉:“师姐,你怎么了?” 萧红玉努力挤出一丝轻笑,轻喃道:“我可能蛇毒发作了。” “这……如何是好?”钱满粮乱了分寸,也顾不上避嫌了,一把抱起萧红玉,放回床上,焦急地问:“我该怎么办?要去买什么药,你告诉我。” 萧红玉闭着眼,轻摇了摇头,道:“没有用,只能找师父。” “走,我们现在就回焦县。”钱满粮去扶萧红玉下床。 萧红玉无力地道:“我已无法骑行。” “我这就去雇马车……”钱满粮往房门外急奔而去。 钱满粮问客栈雇了马车退了房,弃了萧红玉骑来的马,将自己的黑风马拴在马车后。 回房拿了放在桌底下装有七灵蛇的布袋,再到萧红玉的房里,托抱起萧红玉,火速到的客栈门口的马车旁,将萧红玉扶进马车里坐靠着,自己亲自驾车,心急如焚地返往焦县。 钱满粮挥着马鞭,一刻不停赶路,中途又将雇来的马匹弃了,换上拴在马车后的黑风马,抚着黑风马的脸道:“老伙计,看你的了。” 黑风马似听懂了钱满粮的话,晃了晃头,打了个鼻响,蓄势待发。 钱满粮不时往身后的车厢内喊上一声:“师姐,你还好吗?” 萧红玉都会随时应合:“还好……” 第二日傍晚,已到的沽县,沽县离焦县还有八十余里,两日一夜未合过眼的钱满粮,虽在沿途草草吃了些食物,时此也觉十分的疲累和饥饿。 黑风马长途狂奔,累得直喘。 钱满粮在经过沽县县城时,做了短暂的停留,给黑风马和自己补充了些水和食物。 萧红玉什么都吃不下,只喝了些水,嘴唇也开始泛黑。 稍作歇息,钱满粮从又上车,挥动着马鞭,抽在黑风马的背上,已无暇去心疼黑风马了,只想尽快回到焦县,让师父解萧红玉身上的蛇毒。 一鼓作气,在亥时回到媚姑娘的小院,小院的人都已经睡了,钱满粮的喊声惊醒了白头童翁与媚姑娘,茗香忙出来掌灯。 钱满粮上到车厢内,将萧红玉抱了起来,跃下马车。此时的萧红玉,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师父……师父……”钱满粮抱着萧红玉,边往厅里冲边大喊着师父白头童翁。 白头童翁在房内听钱满粮焦急的喊声,便知出了事,忙下床迅速出房到的厅里。 还未等钱满粮开口,已近前来的白头童翁,见钱满粮怀里的萧红玉的面色发黑,惊道:“玉儿中了七灵蛇毒了。” “是的,师父。” “快,将玉儿抱进房去。”白头童翁急道,转身去制药房找药。 待白头童翁找来药,想将药丸喂到萧红玉的嘴里,此时的萧红玉已牙关紧咬,不知道张口了。 白头童翁点上萧红玉的颊车穴,强行将药丸放进药萧红玉的口里,再点了喉穴,药丸才顺利进入萧红玉的食道内。 白头童翁一脸凝重,伸指诊上萧红玉的腕脉。 媚姑娘着好衣衫,由茗香陪着,也赶到萧红玉的房内,见师父一脸凝重的在给师姐诊脉,心下也乱了,站在满脸焦急的钱满粮身边,静等师父诊脉结果。 一盏茶过后,白头童翁拧起眉,收回按在萧红玉腕脉上的手指,叹了口气。 “师父,怎么样?”钱满粮见师父拧眉叹气,顿时心乱如麻,急切地附身问。 “你们虽将毒血吸尽,但七灵蛇的毒性强,早已有毒液渗进血里,就算怎么吸都吸不尽。加之你与玉儿长途骑行,玉儿身上的血流通的快,那蛇毒,已进到玉儿的心室中。”白头童翁道。 “师父,您救救师姐……”钱满粮与媚姑娘,同声恳求师父。 “傻徒儿,玉儿也是为师的徒儿,为师怎会不救她呢?只是,唉!要救玉儿,着实是难……”白头童翁又重重叹了口气。 “师父,您需要什么药,徒儿去买。”钱满粮急切想救萧红玉。 “乖徒儿,莫慌,容为师好好想想怎么救玉儿。媚儿,你在此先照顾你师姐。乖徒儿,你随我来。”白头童翁起身,往门外去,钱满粮忙跟上。 师徒二人到的制药房,白头童翁示意钱满粮同在椅上坐下,道:“乖徒儿,玉儿生死一半一半。” “师父,何为一半一半?”钱满粮不解。 “救,可生,但可能会因此昏迷不醒。不救,痛快的去了,一了百了。”白头童翁道。 “救,一定要救,或许峰回路转,师姐能立刻醒来。”钱满粮想也不想,一定要救萧红玉。 “乖徒儿,蛇毒已侵到玉儿的心室,很大可能救了她,也是害了她。你想,那个无悔师太,定不是玉儿的生母,玉儿无依无靠。为师也老了,保不定哪天就归了西。如玉儿昏迷不醒,以后谁来照顾她,与其如此苟活,不如不救,让玉儿安静的去……”白头童翁说不下去了,哽咽到老泪纵横。 钱满粮见师父流泪,起身跪倒在地,哀泣道:“师父,是徒儿对不起师姐,要不是为了徒儿的事,师姐也不会被蛇咬伤。请师父一定救救师姐,如师姐昏迷不醒,徒儿来照顾师姐,徒儿定照顾师姐一辈子……” 第312章 周念娇送孙儿上周家山庄 周家山庄又恢复了平静,老仓在房里给自己脸颊和耳朵上的剑伤上药,今夜那为首蒙面夜衣人,武夫也着实不错,若不是老仓以身试险,三百招内,定是拿不下对手的。 老仓虽然挂了彩,但心里还是挺愉悦的,最起码自己不负钱管家临出门前的重托,请自己暗中守护周家山庄。自己这点伤,保全了周家山庄,已经很值当了。 周老爷等在泰元馆的厅里,听丁鹏与凤朝鸣来一一细禀刚才的险况。 “丁总护,可知这伙夜衣人的来路?”周老爷神色凝重,问丁鹏飞。 “回禀老爷,据在下与夜衣人过招中看出,今夜这伙夜衣人,应是麻衣派弟子。”丁鹏飞如实回答。 “又是麻衣派。”周老爷紧握着太师椅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看的出周老爷内心的愤怒已到顶点。 “原本想在被我们砍杀的夜衣人尸身上证实他们是麻衣派弟子,可是,麻衣派弟子逃离时,将他们同伙的尸身也带走了。”丁鹏飞语带惋惜。 “丁总护辛苦了,下去疗伤吧。朝鸣,你去帮忙,给受伤的护院师傅们上药包扎。”周老爷吩咐凤朝鸣。 “是,老爷。”丁鹏飞与凤朝鸣退下。 周老爷见周念娇如此歹毒行事,恨的一拳击在案桌上,眼里闪出杀人的恶光来。 周吴氏中途悄然去到狗舍,叩响老仓的房门,连叩三遍,也未见房内有回应,便去推门,房门随即被推开,屋内一片漆黑。周吴氏从怀里摸出火捻子点亮,四下观望,老仓的房里,空无一人。 第二日,周家山庄的小厮们,冲洗着大院内昨夜撕杀后留下的血迹,一直忙到巳时未,才将院内打扫干净。 午时刚到,就见山庄大门外,缓缓进来一辆马车,马车停进院来,车夫放好马凳子,从车上先后下来两名丫鬟。之后,两名丫鬟伸出手,搀下周家山庄的姑奶奶周念娇来,周念娇的身后还跟下来一个十来岁的男童,下了马车便新奇地四下张望。 “策儿,随奶奶走……”周念娇慈祥地牵上男童的手,往周家山庄的正厅去。 凤朝鸣得小厮来报,说姑奶奶来了,忙小跑着迎了出来,到得周念娇面前,作揖躬身请安:“小的请姑奶奶安。” “凤管事,你家老爷在山庄吗?”周念娇问道。 “回姑奶奶,老爷在山庄。” “你速去禀了你家老爷,让他来正厅见我。”周念娇高傲地昂起头,牵着男童往正厅去。 “姑奶奶,小的先送您到正厅……”凤朝鸣忙前面引路。 到的正厅,周念娇大剌剌在首位上坐了下来,柔声唤那男童:“策儿,来,坐到祖母身侧。” 那个叫策的男童,听话地坐上侧首位。 凤朝鸣见这祖孙俩将正偏两个首位占了,怔了怔,也不敢多言,忙吩咐丫鬟上茶。 “凤管事,这里不需要你忙了,你去请你们家老爷来厅里。”周念娇使唤凤朝鸣。 “是,小的这就去请老爷,姑奶奶您稍等片刻。”凤朝鸣退下,从厅侧门去往泰元馆。 周老爷听凤朝鸣来报,周念娇带了孙儿来了,在正厅要自己去见她。 “呵……”周老爷冷笑一声,沉思片刻,着凤朝鸣:“你去回姑奶奶,就说我眉心刺痛,正卧床歇养,出不了泰元馆,问她有何事?如无甚紧要事,改日再来。” 凤朝鸣得周老爷令,返回正厅,如实将周老爷的话回禀给姑奶奶周念娇。 “鸿泰眉心刺痛?”周念娇似很好奇地问凤朝鸣,神色里却带着一丝欣喜。 “回姑奶奶,小的也不知,只是近段时日来,总见老爷揉眉心,小的也不敢多问。”凤朝鸣如实回话。 “哦……”周念娇牵了牵嘴角,想笑,又觉不妥,想了想,道:“凤管事,你再跑一趟,禀知你家老爷,就说我已将我的孙儿曲策提前送来了,问他如何安置?” “是,姑奶奶,您稍等,小的回了老爷,立刻就来……” 凤朝鸣又回到泰元馆,将周念娇的原话一五一十禀知周老爷。 周老爷眼里露出玩味的笑,吩咐凤朝鸣:“你去一趟慈和轩,将姑奶奶的事禀知大奶奶,传我的话,着大奶奶去正厅,要如何处理,一切听由大奶奶的。” 周老爷将周念娇往山庄塞孙儿之事,交由周吴氏去处理,以此做个缓冲。 周吴氏听完凤朝鸣的禀报,心中已燃起怒火,暗骂周念娇:“着实是不要脸,昨夜才派人来夜袭山庄,今日就送孙儿来了。” “走,朝鸣,上正厅去。”周吴氏要会会这个周念娇,看她到底能使什么招。 周吴氏心里不痛快,在秋香的搀扶下,沉下脸往山庄正厅去。 到的正厅大门外,周吴氏停下脚步来,深吸一口气,换上笑脸后,抬脚进厅去。 “淑慧给姑母请安。”周吴氏到的厅里,上前给周念娇屈膝请安。 “大奶奶来了,鸿泰让你来的?”周念娇不屑地看了周吴氏一眼,抬起下巴,傲慢地问周吴氏。 周吴氏走近侧首位,伸手一把将坐在椅上的曲策拽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笑着对曲策道:“小儿怎可高坐首位?乖,边上站着去。” “祖母,她抢策儿椅子。”曲策不服,向祖母求援。 周念娇正想发作,转念一想,唤了自己的丫鬟:“玉瓶,带小少奶去院里玩会,莫要走远了。” “大奶奶……”周念娇转过头来,望向侧首位坐的四平八稳的周吴氏。 “姑母,您叫我淑慧便可。”周吴氏打断周念娇的话。 “淑慧,适才听凤管事传话,鸿泰说眉心刺痛,是怎么回事?”周念娇装作关心地问。 “是啊,老爷近来嚷着叫眉心刺痛,也不知道怎的了,而且……”周吴氏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下话来。 “而且甚?”周念娇似急切想知道周老爷的身体状况。 “而且,这几日,老爷的忘性越来越大,刚说过的话,一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我真怕老爷到时候连我都忘记了。”周吴氏将计就计,编着谎话诓周念娇。 第313章 周吴氏答应过继 “哦,这么看来,鸿泰是真的老了。”周念娇话有所指。 “是啊,姑母大老爷几岁,到这个年纪,老没老定有切身体会。”周吴氏接话,暗示周念娇,你可比周老爷还老。 周念娇却毫不介意周吴氏的暗讽,道:“的确,我近年来,也常觉精力大不如前了,不服老不行。” “姑母,您风采依旧,雄心壮志不减。”周吴氏旁敲侧击。 “淑慧,今儿个来,我是找鸿泰定下一桩利于山庄的好事。可惜鸿泰身体抱恙……” “无妨,适才淑慧得老爷吩咐,今儿个姑母的事,由淑慧来办,姑母您有事请讲。” “如此甚好,原本也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周吴氏好奇地睁着杏眼,笑望向周念娇。 “是的。淑慧,你看你嫁进山庄也有二十余年了吧?”周念娇柔声道。 “二十五个年头了。”周吴氏回应。 “日子过的真快,一晃二十四年过去了。我当年十八岁从山庄嫁去曲家,到如今,我从山庄嫁出去已有四十几个年头。每次回来山庄,都觉往昔情景如在眼前。”周念娇感慨道。 周吴氏也不接话,只是脸上牵起笑,眼神却冰冷,静听周念娇往下说。 “想我嫁到曲家,为曲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但看周家山庄,鸿泰虽妻妾众多,到如今子嗣零仃,日后山庄谁来继承?”周念娇痛心疾首地用绣帕拭了拭没有眼泪的眼眶。 “姑母,老爷还有萧景大少爷呢,日后山庄自然是由萧景大少爷来继承的。”周吴氏见不得周念娇这般的惺惺作态,恨的暗咬后牙槽。 “萧景已失踪三十余年,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姑母,这您说的就不对了,只有找到萧景少爷,才知凶吉。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萧景少爷定平安无恙。” “找?从萧景失踪那天起,鸿泰就没停止过寻找,三十余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一丝音讯,可想而知……”周念娇的意思很清楚,那萧景,定是早就死了。 “如此,依姑母的意思,山庄后续该怎么办?”周吴氏心下冷笑,冷眼看周念娇做戏。 “上次我来山庄,也为山庄后续人之事与鸿泰说过,不知鸿泰有否与你商量?”周念娇试探周吴氏的口风。 “回禀姑母,老爷提过一嘴,我一妇人家,自是一切听从老爷的安排。”周吴氏答的模棱两可。 “那鸿泰什么想法?可赞成我的建议?”周念娇满脸期待地问周吴氏。 “老爷……”周吴氏欲言又止,轻蹙起眉。 “你莫要有顾虑,如实告知我鸿泰的想法。”周念娇急切地将身子往案桌上靠了靠。 “老爷原是赞同姑母的建议的。只是,老爷心里不悦,说姑母搬出周祖的授意书来,让老爷觉得姑母是在强压老爷。”周吴氏挑了挑眉道。 “哎呀,这是鸿泰多心了,我怎会用我父亲的授意书去强压鸿泰呢?我只不过是要让知道,他爷爷早就预防到了,才会出此下策。”周念娇急忙辩解。 “老爷心里想着萧景,姑母又提山庄继承人之事,自然会多想。” “我自是体恤鸿泰的,他是我的亲侄儿,我是他的亲姑母,血浓于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山庄想,为大局考虑。”周念娇一副大义凛然姿态。 “淑慧明白姑母的良苦用心,一切都是为了山庄好。”周吴氏假意迎合,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却恨不得将红木椅扣出一个洞来。 “还是淑慧明事理。既然鸿泰身体抱恙,由你来处理事务。那今日,我就与你接手了。”周念娇笑咪咪地望向周吴氏。 “甚好,一切听从姑母的。”周吴氏恭顺地应和道。 “你已知晓我的来意,我也就长话短说了。”周念娇见事情如自己的意进展,心情大好。 “姑母但说无妨。” “我今儿个来,特意将我的孙儿曲策送来山庄,意在让他早些来山庄适应学习,日后好接替鸿泰继承周家山庄。”周念娇道。 “嗯,可行。”周吴氏一口应允。 “上次鸿泰提到萧景,我也表过态,日后如萧景回来,周家山庄自是让萧景继承,曲策可以成为萧景得力的助手。” “姑母大义。” “原本打算年底送将我孙儿过来,我想想,还是早些送他来,尽早学些本事,日后都能用的上。” “当然,早些学更好。”周吴氏极力配合周念娇。 “如此说,淑慧,你是同意了?”周念娇有点意外,这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 “我当然同意,不止我同意,老爷也同意的。”周吴氏笑的很是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周念娇喜的连连点头。 “不过……”周吴氏又开始卖关子。 “不过甚?”见周吴氏转了话风,周念娇心下一顿,脸上的笑也没了,急问。 “既然姑母的孙儿今日就送了来,那进了周家山庄,就是周家山庄的人了。如此呢,不能再叫曲策了,理应改唤成周策。”周吴氏笑道。 “那是自然,改叫周策。”听周吴氏这一说,周念娇悬起来的心,才又落了下来。 “另外,姑母,您得与我签一份过继书,以备日后牵扯不清。” “行行行,要得,立刻签……” “另外,姑母,淑慧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姑母成全。”周吴氏笑望着满面欢喜的周念娇道。 “淑慧,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定如你意。”周念娇一口应允。 “这是淑慧替老爷问姑母要的。”周吴氏今日在周念娇面前卖尽了关子。 “说说说,你要什么?”周念娇被周吴氏吊足了胃口,迫不及待地道。 “向姑母要周祖的授意书。”周吴氏杏眼带笑,盯着周念娇的眼睛。 “这……”周吴氏的要求,让周念娇顿感为难,答应了周吴氏的话,自己手上就没了保障。 “姑母,淑慧定会在与姑母签了周策过继书后,才会向姑母讨周祖的授意书……”周吴氏巧笑道。 “行,就这样定下来了。”周吴氏给周念娇吃定心丸,周念娇也就没有顾虑了,忙答应了下来。 第314章 曲策溺亡 “来人,笔墨伺候。”见事情已谈妥,周吴氏似比周念娇还心急,着下人拿来文房四宝和印泥。 周吴氏又着凤朝鸣写了过继书,念来自己与姑奶奶周念娇听。 凤朝鸣念道:“过继书,今双方共同达成协商,周念娇自愿将十岁的孙儿曲策,过继给周鸿泰、吴淑慧夫妇为子,遂从今日起,曲策改名为周策。” “需再加一条。”听完后,周念娇却提出异议。 “姑母请讲。”周吴氏今日似要统统满足周念娇的要求。 “在后面加上:周策日后有继承周家山庄的权利。”周念娇要求道。 凤朝鸣无措地望向周吴氏。 周吴氏嗤笑一声,道:“我与老爷膝下无子嗣,日后定是由周策来继承山庄的。” “所以,加上此条也可,不是么?”周念娇执意要加上她所要求的条文。 “加。”周吴氏冷下眼神,着凤朝鸣加上。 凤朝鸣加上周念娇的附加要求后,又重新读了一遍给周念娇和周吴氏听。 周念娇与周吴氏双双在过继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过继书一式两份,周念娇与周吴氏各执一份。 “姑母,周祖的授意书您可以给我了吧?”周吴氏将一份过继书递到周念娇面前,道。 周念娇满面欢喜地去接周吴氏递过来的过继书,不料周吴氏却不撒手,问周念娇要那份授意书。 周念娇顿时明白,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放在案桌上,推到周吴氏面前。 周吴氏细看了一遍,确定是周祖的那份授意书不假,便笑着将过继书放在周念娇的手上。 周吴氏叠起授意书,对周念娇道:“姑母,您稍坐片刻,我去房里取来特意为周策准备的礼物,一会陪姑母一起用午饭。” “淑慧有心了,还给策儿准备了礼物?”周念娇见周吴氏做事如此圆通,心下甚是喜欢。 “是的,自上次老爷提起姑母要过继周策一事,我便知此事八九不离十要成,因此就开始为周策准备礼物了。姑母,您稍等。” “好好好,鸿泰娶了你这么明事理的贤内助,真是他的造化。”周念娇夸赞道。 周吴氏起身来,将叠好的周祖授意书,放进袖袋里,笑着独自从厅侧门去往后院。 “呀!淑慧的过继书没拿。”周念娇叫道,周吴氏的那份过继书,被周吴氏忘在案桌上。 周吴氏出了正厅侧门,却绕去了后院侧门。 不一会,周吴氏又从后院侧门外进来,转去了慈和轩,到的内室,拿了上次师兄遗落在慈和轩的夜明珠,自语道:“一会还将你带回来。” 周吴氏想了想,将装有夜明珠的锦盒又放回桌上,转身出慈和轩去往泰元馆,周吴氏似有意要将周念娇晾在正厅。 周老爷见周吴氏来了,问道:“周念娇祖孙走了?” “还在正厅等着。”周吴氏笑答。 “等我?”周老爷皱起眉来。 “不,等我陪她吃中饭。”周吴氏从袖笼里拿出周祖的授意书,递给周老爷,道:“送给老爷。” “何物?”周老爷疑惑地接过周吴氏递上来折叠起来的纸,问。 “老爷一看便知。” 周老爷展开纸细看,才知是周念娇当成圣旨般的周祖的授意书,惊诧地问:“周念娇给你的?” “嗯。”周吴氏回道。 周老爷又看了一遍手上的授意书,苦笑一声:“周念娇开出了什么条件?” “嘻……老爷,您放心拿着这授意书,我要去陪姑奶奶吃午饭了。”周吴氏狡黠一笑,起身对周老爷屈了屈膝,便退了出去。 见周吴氏打哑谜,周老爷领会,眼带欣赏之色,目送周吴氏出了书房门。 周吴氏回到慈和轩,拿了装有夜明珠的锦盒,去往正厅。 周念娇正反复看着手里的过继书,喜不自禁。 周吴氏回到厅里来,在原位坐下,将手里的锦盒放在案桌上,对周念娇道:“这是我托人从京都购来的一颗夜明珠,虽只花了区区一万两银子,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送与周策,希望他会喜欢。” “一万两银子还少吗?淑慧,你出手太阔绰了。”周念娇将过继书叠好,如珍如宝般装进怀里。打开案桌上的锦盒,欣赏起夜明珠来。 这时,周念娇的贴身丫头玉瓶从外面进厅来,禀周念娇:“老祖宗,小少爷渴了,我来拿点水送去。” “莫要送水了,叫策儿过来,见过他的母亲,他母亲还送他夜明珠了。”周念娇一边欣赏夜明珠一边吩咐丫鬟玉瓶。 “姑母,让周策玩吧,我日后与他朝夕相处,有的是时间。”周吴氏接话,并叫秋香:“秋香,你带了这姑娘去后厨,拿些小吃,带上茶水,一起送到小少爷玩的地方去。” “是,大奶奶。”秋香领令。 宝瓶望着周念娇,没周念娇发话,她不敢离开。 “去吧,看护好小少爷,莫让他磕着碰着了。”周念娇嘱咐道。 “是,老祖宗。”宝瓶随了秋香退下。 “姑母,午饭时间到了,我陪姑母去饭厅用餐吧。”周吴氏起身来,请周念娇移步到饭厅吃午饭。 周念娇对周吴氏的表现相当的满意,心情大好,着另一丫鬟捧了装有夜明珠的锦盒,由周吴氏作陪,出厅去往周家山庄的饭厅。 周吴氏的那份过继书,依然孤零零地落在案桌上,从侧窗吹来一阵风,掀起桌上的过继书,卷高后,随后跌进厅里装有睡莲的花盆里,沾着水,慢慢润湿了过继书,直到过继书上他新墨和纸张在水里完全融开。 正当周念娇在周吴氏的陪同下吃得红光满面的时候,周念娇的丫鬟玉瓶惊慌失色地跑进饭厅来,脚下一软,在周念娇的身侧瘫跪了下来,哆嗦着嘴唇,语无伦次地哀声道:“老祖宗,小少爷落……落井了……” “甚?你再说一遍。”周念娇口里正放进一块红烧肉,惊的张嘴站起身来,红烧肉便从嘴里滚落到地上。 “小少爷落井了,生死不明……”玉瓶伏身在地,颤抖不止。 “啊……”周念娇突闻此噩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下子瘫倒在椅上。 稳坐在一旁的周吴氏,脸上浮起邪魅的笑来。 曲策的尸身从周家山庄的井里打捞了上来,一定是口渴的急了,自己上井台打水喝,不小心栽进了井里。 周念娇的丫鬟玉瓶,知自己看护小少爷不力,回了曲府性命也难保,便趁众人不备,也投了井寻了短见。 第315章 周念娇讨回孙儿尸身 周念娇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曲策会意外溺死在周家山庄的井里。周念娇悲痛万分,欲将自己孙儿的尸体拉回江县安葬。 周吴氏却不乐意了,一脸严肃地道:“姑母,周策已是我周家山庄的人了,自当由山庄主事,将周策少爷葬在周家的坟园内。” “我孙儿还未正式拜入周家,还不算周家人。”周念娇如不能将孙儿的尸身带回曲府,自难与儿子儿媳交代,因此,执意要带走曲策的尸身。 “姑母,您如此做,岂不是要打老爷与我的脸吗?周策活着已过继与我夫妇为儿,死了却让姑母带走。如传将出去,我周家山庄颜面不保。”周吴氏毫不让步,见周念娇遭受丧孙之痛,蔫巴的一下子老了十岁,心里却相当的舒畅。 “淑慧,请你看在我痛失孙儿的份上,让我带我孙儿回家吧。”周念娇防线已崩溃,哀求周吴氏。 “这我做不了主,要是老爷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周吴氏冷笑道,搬出周老爷来说事。 “带我去见鸿泰,我去求他。”周念娇全然没了嚣张跋扈的神态,神情萎靡,身子微微颤抖。 周吴氏望了一眼瘫靠在正厅下首位椅上的周念娇,似十分同情地道:“姑母,老爷抱病在床,您如今连路都走不动。这样吧,我去禀了老爷,看老爷怎么说。” “好,有劳大奶奶……”周念娇强撑着一口气,向周吴氏表谢意。 “姑母稍候。”周吴氏从上首位起身,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一眼苟延残喘的周念娇,昂起头,往正厅大门去。 出到厅门外,周吴氏用绣帕掩了嘴,“呲呲”地轻笑着往泰元馆去。 到的泰元馆书房门口,周吴氏站定身,收住满面的喜色,换上一副贤良淑德的神态,跨进周老爷的书房。 “淑慧,坐。”山庄突发的事,周老爷已听凤朝鸣来报过了,心下敞亮,禁不住盯着周吴氏看,脸上全是欣赏之色。 “老爷,我脸上有污渍吗?您这样看我?”周吴氏调侃道。 “淑慧,辛苦你了。你这是错生了女儿身,如若是男儿身,定能成事。”周老爷变相夸赞周吴氏。 被周老爷如此夸赞,周吴氏着实受用,心下溢出别样的情愫来,一时间竟羞红了脸,低首轻道:“老爷谬赞了。” 见周吴氏又一次显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周老爷怦然心动。然而,身不由己,只能掐熄那蠢蠢欲动的火花,柔声问:“周念娇怎么样了?” “回老爷,我正是为姑奶奶的事来的。” “嗯,她老来丧孙,大概伤的不轻吧。” “确实,看她那样子,回曲府定会大病不起。嘻……”周吴氏今日着实是在周念娇这解了气,心里的欢喜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老爷宠溺地望向周吴氏:“万不可在周念娇面前展颜。” “是,老爷。”周吴氏收了收欢颜,禀道:“周念娇想将她孙儿带回曲府安葬。” “你不同意,对吗?”周老爷嘴角牵起轻笑来。 周吴氏瞟了一眼盯着自己看的周老爷,回着:“午饭前我与姑奶奶已签过过继书,周策生是山庄的少爷,死了,也当葬在周家的坟园里,怎有让姑奶奶带回曲府的道理。” “夫人说的是。周念娇定是与你纠缠了吧?” “是的,她说要来求老爷,我怕她来影响老爷的心情,便由我替她来与老爷讨情。”周吴氏越说越开心,抿嘴憋笑,如不是周老爷在,周吴氏定会开怀大笑。 “适可而止,万莫再让周念娇死在山庄,就过了。这样,你去与周念娇说,用过继书换她孙儿回曲府。”周老爷道。 “是,老爷,我这就去告知姑奶奶老爷的意思。”周吴氏起身告退,临出周老爷的书房门时,周老爷还看到周吴氏笑的颤动的双肩。 周念娇用还没捂热的过继书,换了曲策的尸身,由周家山庄的两个小厮,抬了曲策的尸身和周念娇,上了曲家马车。曲家马车在太阳西落时,缓缓离开周家山庄,返往江县曲府。 萧红玉毒发昏迷,钱满粮实在熬不住了,睡了两个时辰后,寸步不离地在萧红玉床边照顾。 白头童翁已给萧红玉去了三遍体内的蛇毒了,蛇毒是去尽了,但萧红玉的身体已被蛇毒损伤,依然处在昏迷状态。 “乖徒儿,玉儿体内的毒已去尽,就看玉儿自己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白头童翁也心疼钱满粮,钱满粮这两日衣不解带地陪在萧红玉床边。 “师父,师姐定能醒来。”钱满粮歉疚地望着萧红玉,心里莫名的隐隐一痛。 “希望玉儿早点醒来。乖徒儿,七灵蛇已有了,你回周家山庄,明日带周老爷来,为师帮他解风蛊之毒。” “是,师父,我晚间再来照顾师姐。”钱满粮道。 “师兄,今晚就让我与茗香来照顾师姐,你回山庄好好睡一觉,你这几日都瘦脱相了。”媚儿心疼师兄,劝钱满粮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啊,乖徒儿,照顾你师姐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如累垮了,你师姐万一醒不过来,谁来照顾她一生?”白头童翁叹了口气,心疼萧红玉的同时,也心疼钱满粮。 “是,师父,我这就回去,我明早再来。谢谢师妹,今晚有劳你与茗香照顾师姐。” “放心回去吧,师兄。” 钱满粮告辞师父与师妹,上了黑风马,心事重重地返回周家山庄。 回到周山庄,天色已暗,钱满粮打起精神,往泰元馆去见周老爷。 周老爷见钱满粮神色忧伤,以为没有捕到七灵蛇,笑着宽慰钱满粮:“满粮,没捉到七灵蛇也无妨,有你师父在,我怎么样也死不了,放心吧。” “不是,回禀老爷,七灵蛇捉回来了,只是……”钱满粮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满粮你说。”周老爷顿知有事,忙追问。 “只是萧姑娘被七灵蛇咬伤,师父虽已将萧姑娘体内的蛇毒除尽,但萧姑娘依旧昏迷不醒,师父说萧姑娘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钱满粮如实相告。 “哦……怎会这样?”周老爷似不痛不痒地应道:“萧姑娘吉人天相,肯定会醒过来的。” 第316章 史御史带来惊喜 第二日,钱满粮亲自驾了马车,带周老爷去媚姑娘的小院,请师父为周老爷解风蛊之毒。 到的媚姑娘小院,周老爷见到白头童翁,立刻面带歉疚地对白头童翁道:“白前辈,令爱徒为了我而被毒蛇咬伤,以致昏迷。我着实心下歉疚,我能为萧姑娘做点什么吗?” “周老爷,人各有命,怨不得谁。如玉儿有福报,就定会醒来,周老爷不必过于自责。走,随老夫进制药房。”白头童翁道。 钱满粮见周老爷此刻的态度与昨夜判若两人,也是一怔,心里泛起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也不陪周老爷同去制药房,而是转去了萧红玉的房里。 周吴氏收到乔连山送来的信,信上道:禀神母,派去支援周家山庄的四位使者,因那夜急闹肚子,而不得不中途撤离,四位使者拉了一天的肚子,以致于出现虚脱,现还在调养中。请神母莫要怪罪。 周不易又迎来了岳父史御史,忙将岳父领进了衙门内府的茶室,亲自给岳父上茶。 “不易,不要忙了,来,坐。”史御史慈祥地招着手。 “是,岳父大人。”周不易听话的在下首位坐了下来。 “不易,芬儿怎么样?有没有按我说的,多活动活动?” “岳父大人,我问过丫鬟,说夫人近来每日都在院里走动。”周不易违心附和道。 “那就好,这样对芬儿的身体也有益处。芬儿近来心情不错吧?”史御史面露笑意,似心情非常的不错。 “原本夫人每日心情都很好,只是前几日出了点小状况,可能让夫人受了点惊吓。”周不易为防患于未然,打算先将卞翠兰大闹自己家的事先告知史御史。 “哦?何事惊吓到芬儿了?”史御史脸上的笑意顿时隐去,急切地问。 “小婿就不瞒岳父大人了。”周不易恳切地道。 “贤婿但讲无妨。” “岳父大人,小婿感念前任知县何大人对小婿有提携之恩。因此,何大人的遗霜与幼子,一直都由小婿在供养。那何夫人受了何大人被山匪刺杀身亡的刺激,神志竟乱了,时常会犯疯病。这不,前几日,那何夫人带了幼子和丫鬟,竟跑到小婿的家中发疯。当时小婿也不在家,两个丫鬟为护夫人,与那何夫人发生扭打,以致于惊吓到夫人了。着实是小婿不好,没处理好何夫人……”周不易自责地道。 “芬儿没被那疯妇打到吧?”史御史更关心自己的女儿。 “那倒没有,两个丫鬟竭力护主,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这几日已平复了,岳父大人放心。是小婿没照顾好夫人,请岳父大人责惩。”周不易站起身来,向史御史躬身请罪。 “嗳……贤婿何罪之有呀?要怪就怪那个何夫人,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史御史边示意周不易坐下,一边迁怒何夫人。 “何夫人也只是一介疯妇,岳父大人莫要因一疯妇坏了心情。”将卞翠兰说成疯妇,周不易心里也觉不是滋味。 “那疯妇今在何处,万莫再去吓着芬儿了。”史御史护犊心切,恨不得将那何夫人下到牢里关起来。 “岳父大人,我已将何夫人送回她的住地,并派专人看守,定不会再出来了。”周不易信口胡诌。 “那就好,那就好。贤婿,你现在可有空闲?”史御史问。 “空,当然空,再忙小婿也要先陪岳父大人。”周不易为了大宅和升官,史御史的大腿,那是一定要抱紧的了。 “行,那去你的府上,我要给你和芬儿一个惊喜。”史御史站起身来。 “好,听岳父大人安排。”听史御史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心下有数,看来这次史御史是送购大宅的银子来了。周不易心下大喜,却不表于形色,忙站起身,躬身让史御史先行。 二人乘了衙里的马车到的玉芷街,锦儿来开的院门,见是夫人的御史胖爹爹来了,忙闪在一旁,躬身叫道:“大人……老爷……” “好好……贤婿,这丫头伶俐,有她照顾芬儿,我放心。”史御史边进院子边夸锦儿。 “是,岳父大人,伺候夫人的两个丫鬟,都是贤婿挑了又挑的。”周不易跟在史御史身后进了院门,见锦儿立在院门边,伸手就抓了一把锦儿高耸的乳房,美的锦儿差一点呻吟出声来。 周不易对锦儿挤了挤眼,陪史御史进到正厅,各自在厅里的椅上入座。 锦儿端上茶水来,坐在首座的史御史对锦儿道:“去将你们夫人请到厅上来。” 锦儿面露难色,那史玉芬正在床上睡得香,想要叫醒她,着实不易。锦儿边应声边看向在下首位坐着的周不易。 周不易为了在岳父大人面前表现,忙起身道:“岳父大人,还是小婿亲自去请夫人来厅里吧。” “也好。”史御史对这个县令女婿的表现相当的满意,点头赞成。 周不易去往内室,锦儿也随在后面跟了上来。 到的史玉芬的房内,周不易却转身一把抱住身后的锦儿,上下其手,嘴也没闲着,直往锦儿的红唇上嘬去。 “老爷……”锦儿见周不易这般疯狂,心下也着实受用,热情地迎合周不易。 周不易点起了欲头,就想在史玉芬的房内与锦儿行云雨之事,伸手就去解锦儿的裤腰带,转念一想,莫要坏了正事。 于是,周不易收了收邪火,过了过嘴瘾,松开锦儿,指了指床上睡的人事不知的史玉芬。 锦儿会意,娇喘着点了点头。 周不易来到史玉芬的床前,附身柔身唤道:“夫人,岳父大人来了。” “老爷,您这样唤夫人,就算唤一天,也唤不醒的。”一旁的锦儿嗤笑。 “哦?那要如何唤才能唤醒她?”周不易问道。 “老爷,要不让锦儿替老爷唤醒夫人?”锦儿媚目含春,仰脸望向周不易。 周不易低头在锦儿唇上啄了一口,道:“好锦儿,就由你来叫醒她……” 第317章 梅花弄6号房 锦儿得周不易令,炫耀般地撸了撸袖,爬上床,跪在床上,伸出手,一手捏住史玉芬的鼻头,一手捂住史玉芬张开的嘴。不一会,就听从史玉芬的喉咙里响起一个憋闷的鼾声,史玉芬被憋的一下子醒了过来。 见夫人睁开眼,锦儿这才松了手,下床来,得意地一笑,唤道:“夫人……” “作……作甚?”史玉芳大喘了一口气,懵懵地问。 见史玉芬被锦儿捂醒,周不易忍住内心的嫌恶,柔身道:“夫人,您醒了。” “夫君,您就下值了?”史玉芬忙吃力地爬起身坐了起来,问。 “夫人,本县还未下值。岳父大人来了,本县是陪岳父大人回来的,本县来叫您与本县上厅里见岳父大人。”周不易尽极温柔地对史玉芬道。 “父亲怎得又来了?夫君稍等我片刻,我着好衣,便同您去厅里见父亲。”锦儿伺候史玉芬下床。 “不急,夫人。”周不易坐在房内的椅上,耐心地等史玉芬穿衣整理。 一盏茶后,周不易拉起史玉芬的胖手,羞的史玉芬满脸通红,想要缩回被周不易捏着的手。一旁的锦儿却看的不爽,频翻白眼。 “夫人,您我是夫妻,携手恩爱,岳父大人看了也放心。”周不易体贴地将史玉芬的袖口轻拉了拉,同往厅里去。 坐在厅上的史御史,见女儿女婿手拉手出到厅来,心下着实欣慰,哈哈笑道:“芬儿,为父又来看你了。” 史玉芬从周不易的手里抽回手,上前给父亲请安:“芬儿给父亲请安。” “不必多礼,坐坐,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史玉芬与周不易在下首位相临坐下,史御史疼爱地上下左右细看了看女儿,道:“芬儿,为父看你瘦了。” “父亲,不是您让芬儿多走动的吗?芬儿听父亲的话,少睡多动,自然就瘦了。”史玉芬随着父亲的话说,意在让父亲开心。 “好好好,瘦些好。”史御史很是满意,又问道:“听不易说,前几日我儿被一疯妇惊吓到,我儿没事吧?” “没事,父亲,幸亏夫君及时赶了回来,有夫君在,芬儿也就不害怕了。”史玉芬偷望了一眼周不易,却见周不易深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顿时又羞的低下头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芬儿,当初你嫁来焦县,你的奶娘年岁已大,伺候不了你,从小伺候你的丫鬟又因病不能随你来。为父与你母亲,也着实担心你,今见你们小夫妻恩爱和睦,为父也就放心了。”史御史甚是开心。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照顾好夫人的。”周不易不失时机地表态。 “贤婿,我将小女托付与你,是我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事。我也要谢谢你,能待芬儿这般的好。”史御史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岳父大人,芬儿是我的夫人,我待夫人好,是理所应当的,岳父大人千万莫说见外话。” “好好好……” “父亲,您今日来所为何事?”史玉芬问道。 “哦,你不问我都要高兴忘了。”史御史开心地合不拢嘴,从怀里掏了一张房契来,举在手上,道:“芬儿,贤婿,我已为你们在这焦县城中另购了一处宅子,宅子相当的气派。” “哎呀,岳父大人,小婿怎担当的起啊,这宅子可不是一点点银子就能买的。”周不易强压住内心的狂喜,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 “还好,不是太贵。那户人家因要北迁,急于出手。我又报出我与你的名号,最后三万八千两银成交。着实是挣大了,等你们去看了那房,那装修摆设,你们就知道为父这房买的有多值得了。”史御史对自己亲自为女儿女婿买的房大为满意,一脸的自得。 “哎呀,岳父大人,三万八千两银子,小婿都不知道何时能挣出来。”周不易假作震惊。 “贤婿,你莫去管多少银子,这房是我与你岳母送与你小夫妻俩的。来,芬儿,将房契收好。”史御史将手里的房契递给女儿。 史玉芬起身近前,接过父亲手里的房契,不感兴趣地道:“父亲,芬儿住在这里也挺好的。” “嗳,这太小,院子不够大。这个新房,有前院,还有个偏院,你定会喜欢。” “哦,谢谢父亲。”史玉芬坐回椅上,又将手里的房契递给周不易,道:“夫君,您收着吧。” “好好好,我替夫人收着。谢谢岳父大人。”周不易诚惶诚恐地忙双手接过史玉芬手上的房契,细看,只见房契上写着新房的地址是:梅花弄6号。 转来转去,梅花弄6号又转回到自己的手上,周不易只觉脑里“嗡”的一声,顿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见周不易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史御史问道:“贤婿,你怎么了?房子不喜欢么?” 史御史这一问,惊的周不易回过神来,连连道:“不不不,小婿很喜欢,只是想到岳父大人花了这么多银子,也着实心疼的紧,心下过意不去。” “哎呀,贤婿,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分你我了,待日后贤婿高升,我也脸上有光。” “是,岳父大人,小婿的仕途还要仰仗岳父大人提携。” “好说,慢慢来,待时机成熟,贤婿定能高升。” 史御史送给周不易的房子,正是周不易让卞翠兰卖掉的梅花弄6号的房。虽说周不易着实不喜欢那个房子,然,白得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待日后一卖,又是白花花几万两银子进的自己的腰包。 “贤婿,抓紧时间搬去新房住,那里住着更舒坦。”史御史嘱咐道。 “是,岳父大人。”周不易又绽出笑颜来,为了表达对岳父大人赠房的感激之意,周不易特带了史御史与史玉芬,前往德旺楼用午饭。 席间,史御史与史玉芬大快朵颐,周不易又加了几次荤菜,才将御史父女俩喂饱。 未了,史玉芬又让周不易打包了两份蜂胶炖猪蹄,带回家下午吃。 送走史御史,又将史玉芬送回玉芷街,周不易转去梅花弄6号。开了院门锁,进了院门,到的厅里,往日与卞翠兰交好的场景如在眼前。 周不易低叹一声,坐在琉璃椅上,一动不动,似在追忆往事,又似在谋划未来…… 第318章 普慈自得 周吴氏本对那夜临阵逃脱的乔连山四大使者心生愤怒,看了乔连山送来的信,才知原委。 “好好的怎么拉肚子了?而且还拉的如此严重。”周吴氏不解,细思,暗忖:“莫非是师兄起了妒心,在那四位使者的饭菜里使了手脚?” 周吴氏心下恼火,师兄行事不分轻重,差一点害了周家山庄。 当夜子时,周吴氏为证真相,又从暗道潜上了普慈院。 普慈为了师妹,亲下周家山庄抗敌。本以为周老爷会派下人送些东西来普慈院表谢意,谁知等了几日,也未见周家山庄有人来。普慈心下也是不快,愤愤地道:“以后哪怕是火烧周家山庄,老子也不去看一眼。” 马康一觉睡醒,见厢房内的四人已走了,忙跑去普慈的房里,欣喜地禀报:“师父,那四位大爷走了,厢房已空……” 想起昨夜,周家山庄因被师妹安排住在普慈院的四人,串稀而屎臭熏天,普慈隐感恶心的同时,又甚是幸灾乐祸。那四人夹腿捂肚的狼狈模样,深刻地印在普慈的脑里,普慈竟“哈哈”大笑起来。 “师父,您笑甚?”见师父笑的止不住,马康不明就里,也附和着笑问。 普慈止住笑,用袖襟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没笑甚。” “师父,您说昨夜那四位大爷,有没有窜稀?为甚不辞而别了?”马康好奇地追问。 “当然窜稀了,而且是窜的夹腿捂肚,那稀屎拉的一裤裆,臭气熏天。”普慈描述道,脸上得意中又泛起嫌恶的神色。 “师父,您怎知道?您看到了?是不是也和师父上次一样,窜了一床一地一裤裆的稀屎?”马康兴奋地两眼发亮,连续发问。 被马康这一揭老底,普慈顿时黑下脸来,拿了桌上的经书,就向满脸期待的马康头上砸去,喝道:“滚出去……” “哦……”马康不知道哪又惹到师父了,怕再挨第二下,忙摸着头一溜烟跑出普慈的房外,嘴里还不满地低声嘀咕:“这老和尚,抽什么风,说的好好的就翻脸,哼!” 周吴氏子夜时分上的普慈院,轻叩师兄的房门,半晌也不见师兄来开门,又不敢大力叩门,怕惊醒了睡在下人床的马家兄弟。 于是,周吴氏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将匕首伸进门缝,挑开门栓,轻推门而入。 却不料,普慈早在周吴氏叩响第二声房门的时候就醒了,忙翻身下床,运用轻功,跃到房门边,就等房外之人进房来,便给其一个措手不及的擒拿。 正当周吴氏蹑手蹑脚闪进普慈的房里时,却被门边如闪电般伸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扣住脖梗,疼的周吴氏连连去拍捏住自己咽喉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叫道:“是我是我……” 普慈以为是那白衣女鬼又来犯,谁料又是师妹,忙松开捏着周吴氏脖梗的手,不悦地道:“师妹,怎得又是你?你又来作甚?” 周吴氏轻咳了几声,揉了揉咽喉,怒道:“不是我你想是谁?” “哎呀,师妹,你有事红凌传讯我便是,你总来我这,我又总将你当成了那个女鬼,你说……”普慈为难地回应周吴氏。 “莫要废话,关门进房。”周吴氏懒得与普慈扯。 二人进了禅房,普慈掌起灯,双双在禅榻上坐下。 见师妹黑着脸,普慈皮笑肉不笑地凑到师妹面前,问道:“师妹,刚才没弄疼你吧?” “你说呢?我问你,你与那女鬼又有何怨仇,为甚又惹上了个女鬼?”周吴氏拧起眉,斥问。 “我怎知道。”普慈一脸无辜。 “定是你惹下的风流债。” “师妹,我惹甚风流债了?我之前都用了迷香散,完事后我已早离开现场。那些个女子,怎知是我睡了她们?更没有风流债一说了。”普慈解释道。 “哼!你与那恶鬼邪无子,如出一辙,尽做些伤天害理之恶事。”周吴氏心里有气,拿普慈发泄。 “有其师必有其徒,我也是被师父教成这般的,怪不得我……”普慈拿师父邪无子做挡箭牌。 周吴氏狠狠地瞪了一眼普慈,问道:“我问你,那夜周家山庄遭袭,我安置在你这的四人,你是不是给他们使了药?” 见师妹这一问,普慈心下顿时明白,师妹是兴师问罪来的。忙装出一脸茫然的神色,反问:“师妹你说甚?我下甚药了?我为甚要对他们下药?” “那夜你也在场,场上臭气熏天,你自是也闻到了。” “闻到了?我还心下纳闷,周家山庄是怎得了?如此般臭。”普慈继续装聋作哑。 “是那四人窜了稀,拉了院里到处都是。”周吴氏冷眼观普慈,想从普慈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甚?那冲天臭气是那四人窜稀所为?哎呀,又不是小孩,怎得如此不堪?”普慈嫌恶地将五官皱成一团,惊道。 “你如没在他们饭食里做手脚,那定是吃坏了东西,你那日晚饭给他们吃的甚?”周吴氏想要弄清楚实情,追问。 “容我想想……”普慈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脑袋,作沉思状,片刻回道:“野猪肉配大米饭,对,就这些。” “哪来的野猪肉?”周吴氏问。 “小徒在后山猎的。” “难怪你越来越肥胖,伙食不差啊?”周吴氏冷嘲道。 “哎呀,师妹,你是知道师兄我的,一餐无肉便不欢。你们周家山庄送上来的,日日白菜萝卜,师兄嘴里寡淡的都要不举了。” “你如今餐餐吃肉,就举了么?”周吴氏一句话戳了普慈的痛处。 普慈顿时不悦,垮下脸来,一声不吭。 周吴氏也知自己话说重了,忙伸手去拉普慈的手,柔声道:“师兄,淑兰也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你莫要生气。” 既然师妹已服软,普慈怎有给台阶不下的道理,哀伤地挤了挤眼睛:“我也不愿如此,一想到日后无法与你行鱼水之欢,我死的心都有。” “师兄莫要如此,我十九岁便为你生下了玉儿,你我这三十几载过来,早已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不管你日后能不能与我行房,我也断不会离弃你。”周吴氏轻拍了拍普慈的手背,安慰道。 第319章 万寿宫 无常索魂宫被麻衣派袭击,元气大伤,司马正南忍辱负重,调整养息,意在有朝一日,将麻衣派倾巢剿灭,一雪前耻。 司马允辅助父亲司马正南,将无常索魂宫恢复如常,并着无常索魂宫的弟子,下山去招兵买马,扩充人员。 这日,司马正南对儿子司马允道:“允儿,宫里都已整理好了,你去望望你娘亲,并去看看在这次死去的无常索魂宫弟子们的家眷。” “是,父亲,允儿立刻就动身去万寿山。”司马允略作收拾,便出发往万寿山去。 无常索魂宫有一条不成文的不对外宣布的宫规:无常索魂宫不住女眷与孩童,全部移居万寿山的万寿宫,由司马正南的夫人苗凤仪统一管理。万寿宫里的女眷们,没有无常索魂宫宫主的指令,不可回无常索魂宫。 万寿山在漳县的东面,离漳山四十余里地。 司马允骑上快马,一个时辰后便到的万寿山的山脚下,弃马上山。 万寿山比漳山还要矮些,然因少有人涉足,通往万寿宫的山径窄小,山径两旁长满了草木。 半个时辰后,司马允到的万寿宫,宫里的守门女眷见少宫主来了,欣喜地开了宫门迎了出来,恭敬地屈膝行礼:“见过少宫主。” 如换了往常,司马允定会从怀里摸出些小物件,逗万寿宫的女眷们开心。如今,无常索魂宫经历了一场劫难,司马允也迅速成长,言行也沉稳成熟了起来。 “免礼。”司马允面色凝重,径直往万寿宫的正厅去。 见少宫主神色严肃,守门女眷也不敢多嘴,关上宫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万寿宫的正厅上,坐在首位的万寿宫宫主苗凤仪,仪态端庄,优雅娴静,一双凤眼,更是透出几分威严。 苗凤仪正与大使者凌霄贤的娘子、二使者于逸凡的娘子、三使者尚清明娘子和四使者尹春风的娘子,在正厅里讨论秋季织布的事。见儿子司马允进厅来,苗凤仪眼里顿时泛起浓浓的舐犊之情。 “允儿见过娘亲,见过各位婶娘。”司马允向母亲和各位使者的娘子行礼。 四位使者娘子忙起身来,向司马允屈膝回礼:“少宫主万安。” 苗凤仪敏锐的觉察到儿子司马允情绪低落,心事重重,柔声道:“坐,允儿。你有一月有余未来万寿宫了,都在忙什么?” 司马允挨着四使者尹春风的娘子侧边坐下,并未马上回答母亲的话,而是思忖着如何将无常索魂宫遭劫难的事,说与母亲与几位使者娘子听。 “少宫主,您这是又看上谁家千金了?告诉我,我替您去提亲。”见司马允沉默不语,凌霄贤的娘子像往日那般笑着打趣司马允。 “大婶婶说笑了。” 司马允又站起身来,向于逸凡的娘子和尚清明的娘子深作一揖,惊的二位娘子也忙起了身,躬身同声道:“少宫主,您这是作甚?” “二位婶婶,司马允没能护住二位叔叔,二位叔叔已……”司马允说不下去了,想到于逸凡与尚清明对自己的疼爱,自己却晚了一步,未能救下二位叔叔,司马允心下一阵疼痛,落下泪来。 “少宫主,出了何事?他们二人怎了?”二位娘子见司马允落泪,心下大骇,顿知自己的男人定是出事了,二位娘子瞬间面色煞白,急问。 苗凤仪见儿子落泪,便知是无常索魂宫出事了。但她是一宫之主,此刻万不能乱了分寸,对司马允道:“允儿,莫哭,慢慢将事情经过说来。” 司马允悲伤的神情,让在场的四位使者娘子心神大乱,凝神望向司马允,静等司马允说出发生的事。 “是,娘亲。无常索魂宫遭麻衣派在水井中投毒,致父亲与三位使者和所有的无常索魂宫弟子中毒。于叔叔和尚叔叔中毒后,毒发无法动弹,被麻衣派的仇天明杀害。凌叔叔中毒后因耗尽内力长啸传警讯,筋脉尽断,虽救回来了,但已武功尽失。父亲也同样中了麻衣派的毒,现已解了毒,需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现无常索魂宫,就剩下父亲与凌叔叔,还有之后从漳县县城召回的二十余弟子。”司马允将麻衣派如何屠杀无常索魂宫弟子的事实经过,一一如实讲了出来,难过地低下了头。 于逸凡的娘子与尚清明的娘子,听此噩耗,跌坐回椅里,顿时泪流满面,无声哭泣。 “少宫主,我家当家的呢?也没了吗?”尹春风的娘子满眼惊慌,那神色,想知道结果,又怕结果自己承受不了,哆嗦着嘴唇,颤声急问。 “尹叔叔被派去了余县,避开了这事劫难。”司马允回应尹春风的娘子。 尹春风的娘子听自己的男人无事,双掌合十,流着泪口里念诵着:“南无阿弥陀佛……” 凌霄贤的娘子神色欣慰又痛苦地闭上眼,一串泪从眼里滑了下来。但此时在她的心里,只要自家的男人活着,武功失了也无妨。 “那麻衣派哪来的胆,竟敢毒杀我无常索魂宫。”听完司马允的陈述,苗凤仪怒急,一掌拍在案桌上,凤眼因愤怒而充血变红。 司马允从未见过贤良淑德的母亲动过怒,忙近前安抚母亲:“娘亲,莫要气伤了身子,此仇孩儿会让麻衣派灭派抵偿。” “回去与你父亲说,如人手不够,还有万寿宫,我等都是能上阵杀仇敌的。”苗凤仪恨声道。 “是的,少宫主,我等都能随了宫主和少宫主杀去麻衣派,定让麻衣派血偿此仇。”四位使者娘子,强压住内心的悲愤,同声道。 “母亲,各位婶娘,杀仇人之事,有我司马允,您等且安心在这万寿宫等我的好消息。我定提了那麻衣派掌门曲谨玺的狗头回来,祭奠我无索魂宫死去的使者与众弟子。” 司马允无法面对于逸凡娘子和尚清明娘子的泪眼,匆匆别过万寿宫,原路返往漳山。 第320章 司马允与程妈过招 司马允到的漳山山脚,正欲回无常索魂宫,又停下身来,想了想,便往山谷中的凤凰居去。 白头童翁收了司马允做徒弟,司马允与钱满粮便成了师兄弟。 钱满粮自就不再瞒着司马允,将自己冒充周家山庄大少爷周萧景一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都告知了司马允,并托司马允,查清金凤凰的身世。 司马允虽有意于金凤凰,但焦县一行,见过媚姑娘的倾城之姿,金凤凰的美貌,在司马允的心里,便大打了折扣。金凤凰于司马允来说,也变的没那般紧要了。 现受了师兄钱满粮所托,莫说师兄于自己有救父之大恩,哪怕只是朋友之托,司马允也会尽心去办。 司马允骑在马背上,信马由缰,脑里想着一会如何应付金凤凰与那个周家山庄的叛徒程妈。 不一会,一人一马,便到的凤凰居前。 司马允下马来,调整了一下表情,恢复往常的嬉笑洒脱,上前叩响凤凰居的院门。 片刻,凤凰居的丫鬟便来开了院门,见是往日都是跃院墙而进却从不曾叩门而入的司马允,愣了愣神,戏谑道:“司马公子,今儿个怎不翻院墙了?” “哈……你这小丫头,还调笑起小爷来了。你家小姐在家否?”司马允跨步就要进院去。 却被开门丫鬟伸手挡住,一本正经地道:“司马公子,我家小姐说了,任何人都能进凤凰居,唯独你不能进。” “为甚小爷我就不能进这凤凰居了?”司马允收回脚,不悦地问。 “我家小姐说你轻浮孟浪,不待见你。”丫鬟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家小姐真这般说的?”司马允不信。 “对呀,我家小姐就这么说的,除你与狗不得入院外,其他的都可以。” “哎呀,什么时候我司马允沦落到与狗同一个待遇了?”司马允也不生气,故作惊讶道。 见司马允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开门丫鬟又觉司马允可怜,“扑哧”掩嘴笑了起来,规劝司马允:“司马公子,你还是请回吧,莫要自取其辱。” “小爷今儿个来,不是来自取其辱的,是来找你家小姐算账的。”司马允收起嬉皮笑脸,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边住院里进边怒道。 见司马允发怒,吓得开门丫头连连后退,惊得向凤凰居内求助:“程妈,快来……” 在厅内的程妈听的院内丫鬟的惊呼声,心下一紧,掠身窜到院内,见是那白衣白袍的司马允又来了,顿时怒道:“你怎这般讨人嫌,不让你来非来,阴魂不散了。” 司马允见是周家山庄的叛徒程妈,心下已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背叛主子的恶婆子。司马允脱口而出,骂道:“贼老婆子,将小爷诓去焦县周家山庄,那周家山庄,根本没什么大少爷。” “哼!黄口小儿,我诓你又如何?你是自作自受。”程妈冷笑道恶狠狠地望向司马允。 “贼老婆子,你是存心要坏小爷的好事了?”司马允眯缝起眼,挑衅地盯着程妈。 “我且警告你,速速离去,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程妈眼里有了杀意。 “呦吼,你这贼老婆子,口出狂言,要小爷死无葬身之地?我看是你活的腻了,想小爷送你一程。”司马允嘲讽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铁青着老脸的程妈,不屑地道。 见司马允一口一声贼老婆子地辱骂自己,程妈在周家山庄数年,除了主子,哪个见到她不都是恭恭敬敬的,何时受过司马允这般的侮辱。程妈怒斥道:“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了你,别人怕你无常索魂宫,我可不怕。” “呵呵……贼老婆子,有种放马过来。”司马允继续挑剔程妈。 程妈不再接话,挥掌出招向司马允的胸口拍去。 见程妈招式狠辣,意在要将自已一招毙命,司马允也怒了,抬掌就去接程妈的拍过来的掌。 只听“啪”的一声,两掌互击,双方都被震的一个后空翻,落在身后一丈开外。 “贼老婆子,继续。”司马允用了六成内力试了程妈攻来的一掌,心下已有数,笑道。 程妈却不接话,一招马踏飞燕,跃身向司马允的前胸连环踢去。 见程妈招招狠毒,司马允也不再手下留情,使了索魂挪移大法,速闪到程妈的身后,挥掌拍向程妈的后脑。 程妈听的脑后有掌风击来,忙急伏身,一个后踢脚,脚尖只指司马允的胯下。 “毒妇。”司马允骂道,将拍向程妈后脑的掌风,转切向程妈的脚踝。 程妈扭头见司马允的手掌切上自己的脚踝,慌的收腿一个旋身跃起,一招泰山压顶,向司马允的头顶拍下。 司马允撤后避开,程妈又欺身上前,攻向司马允。 二人在凤凰居的院内,过了三十余招。 程妈的招式司马允也基本摸清了,也不愿与这贼老婆子纠斗。 司马允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来,趁程妈使完一招后的空当,竟一把抓起程妈的后衣襟,双手提起程妈,就要将程妈向院墙砸去。 “司马公子手下留情。”只听的从厅里传来一声娇喝声,随即飞出一个茶杯来,直击向司马允的面门。 司马允勾起嘴角一笑,松开提着程妈的手,去接住那飞来的茶杯,杯里的茶水,在杯中晃了晃。司马允仰脖一口饮尽,赞道:“好茶,多谢凤凰姑娘赏茶。” 程妈伏身落地滚了一圈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怒视司马允,还欲出招。 “程妈,退下。”厅里的凤凰小姐道。 程妈见小姐发话,只能垂下手来,恭声回道:“是,小姐。” “司马公子,厅上请。”凤凰小姐柔声邀请司马允进厅。 司马允捏着手中的茶杯,笑着去往凤凰居的正厅。见金凤凰眼眉带笑地望着自己,司马允拱手道:“凤凰小姐,多日不见,凤凰小姐越发的漂亮了。” “司马公子请坐。”金凤凰抬手示意丫鬟上茶。 司马允大剌剌在下首位坐下,将捏在手里的茶杯放在案几上,笑望向金凤凰:“凤凰小姐,你为何戏耍我司马允?” 第321章 金凤凰 “司马公子此话从何说起?”金凤凰回道。 望着金凤凰张合的红唇,司马允又禁不住拿金凤凰与媚姑娘作比较。总觉金凤凰的上唇薄了那么些许,不够媚姑娘的丰润。鼻子又大了那么一点点,鼻梁不够挺。眼睛虽大,但却没有媚姑娘的眼睛有神彩。 见司马允盯着自己发呆,金凤凰轻咳一声,唤道:“司马公子……” 被金凤凰这一唤,司马允回过神来,回应金凤凰:“你说你与那周家山庄的大少爷有了婚约。我去了焦县,到那周家山庄一问,周家山庄根本没有什么大少爷。凤凰小姐,你这不是在戏耍我么?” “司马公子,我有无婚约,本就与你没有关系。你自愿去往焦县,也不是我强迫你去的。”金凤凰笑道。 “如不是我对你有情,我怎会去那周家山庄?还与那周家山庄的管家打了一架,气煞我了。” “你……怎能跑去周家山庄动手?”金凤凰似急了,嗔怪道。 “谁让那白面管家挡我,我自不会给他留情面的。”司马允理直气壮,神情很是嚣张。 “蛮不讲理,你没打伤那管家吧?”金凤凰很是关心,急问。 “嘿……那白面管家,自恃会几招鹰爪功,便想挡我。我无掌索魂掌可不是吃素的。”司马允得意地牵起嘴角来。 “我问你有没有伤到钱管家?”金凤凰见司马允没答自己的话,气恼的脸都红了。 “那管家姓钱?他伤没伤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了,毫发无损。那钱管家,嘿嘿……”司马允卖关子,憋笑。 “钱管家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金凤凰眼露怒意,恨不得撕烂司马允那张嬉皮笑脸的嘴脸。 “我一招索魂取命掌,拍的他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地不起。”司马允洋洋自得。 “你……可恶,你打我表哥作甚,看掌。”金凤凰从椅上跃起身,挥掌向司马允拍去。 司马允没料到金凤凰会出手,见金凤凰掌风拍来,忙抬掌迎上。 双掌互击后,司马允连人带椅,撞向身后的墙面。 “哎呀,凤凰姑娘内力如此深厚,司马允小看你了。”司马允怜香惜玉,只用了四成的内力接金凤凰的掌。 “你如此可恶,今日我就与你作个了断。”金凤凰气急,向司马允再次攻来。 听金凤凰称钱满粮为表哥,司马允顿时来了兴趣,嬉皮笑脸地从椅上站起身来:“凤凰小姐,你何必动怒呢?” 说话间,金凤凰的掌已近前来,司马允发掌格开,满脸惊喜地连声问道:“仕女掌?你是仕女派的弟子?” “我是何门何派与你何干?”金凤凰对这个司马允着实是反感,软硬不吃,狗皮膏药一般。 “好好好……今儿个我就见识见识凤凰姑娘的仕女掌练到了什么程度。”司马允心下着实好奇,自己的娘亲苗凤仪,就是仕女派就,自己从小也偷偷与娘亲学了仕女掌。 金凤凰不再答话,专注对付司马允,一招仕女摇扇,向司马允击去。 司马允偷笑,用一摇仕女偷香,轻松化解了金凤凰的招式。 金凤凰不服,又一招仕女绣花指,攻向司马允的眉心。 司马允仰头下腰,避开金凤凰的掌,一招仕女醉酒掌,摸向金凤凰的细腰。 “哎呀,你这个徒登子,如此轻薄。”金凤凰见司马允的手就要搂上自己的腰,顿时芳心大乱,急后撤丈余远,满脸通红地斥责道:“你怎会使仕女掌?你使仕女掌就是用来轻薄下流的么?” 听的厅里打斗了起来,早候在厅外观战的程妈,见金凤凰急撤怒斥司马允,忙跃进厅来,护在金凤凰面前,关切地问金凤凰:“小姐,您没事吧?” “我无妨。”金凤凰心有余悸。 司马允拍了拍手,“哈哈”笑应金凤凰:“凤凰小姐,按资排辈,你还得称我一声:师兄……” “你胡说,仕女派从不收男弟子。”金凤凰斥道。 “呀!凤凰小姐,我若不是仕女派弟子,又怎会用仕女掌?”司马允自顾自在下首座另一张椅上坐了下来:“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是自家人,就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呸,小杂种,谁与你是自家人。”程妈在司马允手上吃了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司马允。 “贼老婆子,莫要激小爷动手,扔你出去。”司马允很是反感程妈,警告道。 “程妈,你先下去,我来问问这个登徒子。”金凤凰摒退程妈,回首位上坐了下来。刚才虽只与司马允过了几招,金凤凰便有自知之明,自己绝不是司马允的对手。又见司马允使的是仕女掌,心下好奇,这司马允的仕女掌是从何处习来的? “司马允,你还未回答我,你的仕女掌是从何处偷学来的?”金凤凰沉下脸,问。 “凤凰小姐,既然你我是师兄妹,我自会告诉你我从何处习的仕女掌。不过,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这叫公平交易。”司马允挑了挑眉,话有深意地望向金凤凰。 金凤凰想了想,回道:“你且问吧,但,如若问些乱七八糟的,莫怪我不客气。” “哈哈……看来凤凰小姐太不了解我司马允了,唉!”司马允叹息一声:“你诓我去往焦县的周家山庄,是何意?那周家山庄并无什么大少爷。” “谁告知你周家山庄没有大少爷?”金凤凰脱口反呛。 “你的表哥钱管家说的。”司马允趁机赶话。 “我表哥也不知道大少爷的存在,自然回你没有了。” “你表哥是周家山庄的大管家,怎会不知道有大少爷的存在?”司马允不信。 “周家山庄大少爷,一岁那年就被人掳走了。周老爷封锁了消息,我表哥自然是不知道的。”金凤凰回道。 “哟,莫不是又是你在胡诌诓我。我看那钱管家,比你年长十几岁,他都不知道的事,你怎就知道了。”司马允觉的奇怪,一副不置信的表情。 第322章 颜书齐请周不易过颜府 “我表哥虽比我年长,但我知道的事,他不一定知道。”金凤凰回道。 “凤凰小姐,你莫不是钟意你的表哥,故意捏造一个周大少爷出来诓我?”司马允表示怀疑。 “你胡说,我生是周萧景的人,死是周萧景的鬼,与我表哥有甚关系。”金凤凰急了,怒目圆睁地瞪着司马允。 “好好好……我信你便是,你何必急成这般。”司马允妥协。 “哼!莫要将别人都当成了你。”金凤凰很是恼火。 “我又怎了?我堂堂男儿,顶天立地……” “呵……没见过顶天立地的男儿死缠烂打的。”金凤凰讥讽。 “哎呀,凤凰小姐,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司马允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来。 “好了,换我问你了。你的仕女掌从何偷学来的?”金凤凰问道。 “我要是说了,你信么?”司马允卖关子。 “你且说来,真假我自会辨识。” “我娘亲教我的。” “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凤凰小姐,我娘亲的名讳,恕我不能告知与你。”司马允一口回拒。 “你怕甚?”金凤凰不解。 “我自然怕,怕给我的娘亲招来祸端,请凤凰小姐莫加强难与我。”司马允正色道。 见司马允难得这般正经,金凤凰也不再追问,沉默片刻后,道:“既然你娘亲与我是同门弟子,我亦也不再为难你,你走吧。” “你不想知道你表哥钱管家伤的如何了?”司马允又换上嬉皮笑脸的神态,调笑道。 “他伤与不伤,我也无法帮他,随他去吧,各自有各自的造化。”金凤凰眼神黯淡下来,略带忧伤。 “你与你表哥,见过么?”司马允突然想起来,上次钱满粮来过凤凰居,怎会不识得自己的表妹金凤凰?还要自己来帮他调查金凤凰的身世。于是,脱口问道。 金凤凰摇了摇头,道:“我与表哥还有周萧景,都未曾见过面,唉!” “哦……”见金凤凰情绪低落,怜香惜玉的司马允,又不忍心起来,道:“我并未将你表哥打吐血,放心吧。我就去周家山庄问了一番,你表哥告诉了我,我便回来了。” “如此便好,多谢!”金凤凰没有心情再与司马允纠缠,起身来送客:“司马公子,不送。” “好吧,那我就不打搅凤凰小姐了,改日有空,再来拜访凤凰小姐。”司马允起身来告辞。 “不必了,我已将话说清楚了,你莫要再来打扰。”金凤凰拒绝司马允再来凤凰居。 “后会有期。”司马允在金凤凰这断了念想,洒脱转身,步伐轻松地出凤凰居而去。 周不易遵岳父史御史之令,虽万般不情愿,但还是拖家带口搬离了玉芷街,又住进了梅花弄6号的房子。 “呵……兜兜转转,我逃不脱这房了。”周不易苦笑自嘲。 锦儿却万分的兴奋,见这新房比玉芷街气派数倍,又做起周不易能立自己为正室或哪怕是妾的美梦来。 周不易忙完搬家之事,回到衙门内府,坐下长松了口气。已有十来日未见颜如画了,虽每晚有锦儿陪床,周不易总觉锦儿身上缺了那么点味。 锦儿是恨不得将自己掰碎了迎合的俗艳,相比起颜如画大家千金的矜持与娇羞,那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神态,让周不易有了强烈的征服欲,从而对颜如画迷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不易只要一想到颜如画,便躁动起来,一刻也不想等,起身进到内室,换了便服,准备出衙门去颜园幽会颜如画。 正当周不易快出衙门时,却见一身着胸口绣有颜字衣衫的小厮,在衙门口下马来。 衙役拦住询问,小厮忙道:“我们颜老爷请周大人过颜府一趟。” 周不易听颜老爷找自己,边出到衙门外边道:“可知你们颜老爷找本县何事?” 见是着便服的周县令,颜府小厮忙上行跪拜礼:“小人见过周大人,我家老爷只是差小的来请周大人,小的并不知是何事。” “起来吧,本县这就随你去颜府。”周不易上了衙门的马车,颜府小厮骑马在前面领路,往颜府去。 到的颜府大院外,领路小厮早先一盏茶时间回到颜府,飞快跑进颜府内,向等在正厅的颜老爷与五姨太禀报:“禀老爷、五奶奶,周大人立刻就到。” 颜老爷与五姨太忙起身,亲自到院大门外准备迎接周县令。 衙门的马车停在颜府大门外,周不易待车夫放好马凳子,才起身来,撩开车帘,躬身下了马车。 “颜书齐携五姨太恭迎周大人,请周大人万安。”颜书齐忙上前,向下马车来的周不易深作揖行礼。五姨太也跟在颜老爷身后,向周不易屈膝行礼,并偷眼细观周不易的身材相貌。周不易虽谈不上俊朗,但有官职在身,身上自然多了常人没有的光环。五姨太对这个女媚,着实越看越满意。 “颜老爷不必多礼,我们厅上说话?”周不易亲自扶起颜书齐,和善地道。 “请请请,周大人正厅请。”颜书齐满脸堆笑,将周不易迎到颜府正厅。 “周大人,请上坐。”颜书齐恭敬地道。 “颜老爷,您请上坐。今我是着私服而来,自就抛开县令的头衔,您是长辈,您请上座。”周不易推让。 “这……”颜书齐有些为难,官比民大,周县令虽着私服,但他依然是官家人。 见颜老爷与周县令相互推让,五姨太眼珠一转,笑着解难:“都是自家人,依我看,周大人与我家老爷,同坐上首座,岂不圆满。” 听五姨太这一说,颜书齐忙道:“好好好,就依五姨太的提议。来,周大人,请上坐。” “请,颜老爷。”周不易也不再推辞,往首座偏位坐去。 见周不易如此知晓礼节,颜老爷暗暗点头赞许:“这周家山庄出来的人,还是很懂礼的。” 五姨太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在下首位美滋滋地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不易看,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第323章 颜如画有了身孕 待三人各自坐定,周不易又起身来,向颜老爷与五姨太深作一揖,口里叫道:“小婿给岳父岳母请安,今小婿来的匆忙,也没备礼。待来日,小婿定备了厚礼再来拜见岳父岳母。” 见周县令给自己行礼,惊的颜书齐与五姨太忙起身,异口同声地:“周大人,不敢当。” “虽我与颜小姐还未正式嫁娶,但在我的心里,早已视颜小姐是我的正妻。请岳父岳母放心,小婿只是需要些时间奔仕途,一旦高升,我就来迎娶颜小姐。”周不易许诺。 “贤婿,坐坐,一家人,不必多礼。”颜书齐对周不易的表现,相当的满意。 三人重又坐回原位,颜书齐道:“我也知您眼下的难处,既然您与小女已私定终身,那小女便是您周家的人。” “这是自然,我对颜小姐的一片真心,岳母可以作证,绝无二心。”周不易转向五姨太,暗示自己已将龙腾赌馆的二成股份给了颜如画。 “是是是,贤婿,我也与老爷说过,老爷已知晓您对画儿的真心。”五姨太忙回道。 “贤婿,都知道您现任正妻是御史千金,您的仕途,自然也需要御史大人提携。所以,您打算如何安置我的小女?”颜书齐直切正题。 “岳父,我之前就与如龙兄长说过,等我仕途高升,我便迎娶颜小姐为正妻。当下只能先委屈颜小姐,耐心等一段日子。”周不易解释道。 “我自是能理解您的苦衷,小女亦也能等您仕途高升来迎娶,可是……”颜书齐欲言又止。 “可是甚?”周不易疑问。 “五太太,你与贤婿说吧。”颜书颜似不好意思张口,神色颇为尴尬,令五姨太接下话题。 “咳……”五姨太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看了看周不易,又望了望颜老爷,似喜似愁地对周不易道:“贤婿,我们都能等您来迎娶画儿,但画儿的肚子可等不了呀……” “甚?”周不易一时没领会,追问。 “哎呀,贤婿,画儿有身孕了。”五姨太急切地道。 “啊……画儿有身孕了?这这这……”周不易听说颜如画有了身孕,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太好了,画儿有了我的孩子。” “贤婿,虽说小女与贤婿有了孩子,我们做父母的也着实高兴。只是,小女未婚先孕,此事如传出去,小女的名节不保啊。贤婿,您可要想办法给小女一个名份,先将小女安置了。”颜书齐也是着急,颜家在焦县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如女儿未婚先孕的事传出去,那颜家的颜面就要扫地。因此,颜书齐急着找周不易来商议。 周不易听颜老爷如此说,也是理解,沉思片刻,道:“岳父岳母,小婿有一法子,说与二老听听,看可行否?” “您说。”颜书齐与五姨太同声回应,急切地望着周不易,静等周不易说下文。 “我现岳父史御史刚给小婿购了新房,昨日才搬了过去。这样的话,我原先玉芷街的房子就空出来了。小婿这样想,如二老应允,让画儿搬去玉芷街住,在那待产,可行?”周不易征求颜老爷与五姨太的意见。 “可行是可行,但是,小女以何种身份住到您的房里去呢?”颜书齐为难地道。 周不易再度沉思后,诚恳地道:“如二老相信我周不易,小婿想先将画儿收为偏房,待我仕途高升后,定扶画儿为正妻,二老觉得如何?” 颜书齐望向五姨太,征求五姨太的意思。因为五姨太说过,自己已为人妾室,绝不允许女儿也为人妾室。 五姨太心里虽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然除了此方法,也着实没有其他的法子。五姨太咬了咬牙,想笑脸相迎周不易,可又着实笑不出来,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回道:“贤婿,您是知道的,我本已为人妾,虽老爷待我不薄。然,不是万不得已,谁愿为偏房。” 五姨太说到伤心处,竟落下泪来。 “哎呀,五太太,贤婿已说明白了,让画儿暂为偏房,只是权宜之计。”颜老爷是无所谓这个庶出的小女儿是做人正妻还是偏房,见五姨太落泪,安抚道。 “对,岳母,只是权宜之计。我向您保证,定扶正画儿。”周不易再次许诺。 五姨太用绣帕拭了拭眼睛,望了望颜老爷,又看向周不易,可怜巴巴地道:“贤婿,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见颜老爷与五姨太都同意了自己的主意,周不易喜笑颜开:“岳父岳母,小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贤婿,您但讲无妨。”颜书齐回道。 “为了不影响我的仕途高升,收画儿为偏房之事,只能私下进行,待我高升扶正画儿时,我定用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来迎娶画儿。那时,亦无人知晓画儿是偏房扶正,而是以为明媒正娶的正室。小婿的想法,二老觉得可行?”周不易一切以升官为重。 颜书齐想也没想,便一口应允了。 五姨太在脑里翻来覆去想了又想,确定别无他法,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如此,那小婿先行告辞,我还得去置办些起居用品,明晚我来接画儿过玉芷街。”周不易道。 “贤婿,暂时只能如此了。待贤婿高升了来迎娶小女,我定按嫡女的规格厚嫁小女。”颜书画给周不易吃定心丸,颜家财大气粗,按嫡女规格嫁庶女,周不易又可以大挣一笔。 “多谢岳父岳母对小婿的信任和支持,小婿先告辞,岳父岳母请留步。” 周不易起身告辞,出颜府,上街采办玉芷街22号屋里的居家用品。 送走了周县令,五姨太想想还是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女儿,抹着泪道:“如此太委屈画儿了。” “你呀,要不是你允许他二人私通,怎会有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颜家的脸往哪搁?”颜书齐愤愤地斥责五姨太。 “老爷,您怎能怪罪与我呢?要不是如龙拿画儿拉拢周大人,何来今日画儿这般的处境。”五姨太伤心地哭了起来。 第324章 郑经被踹 被五姨太戳中软肋,颜书齐也只好安抚五姨太:“好了,周大人也应允了,定扶正画儿。届时,画儿成了县令夫人,你,我,颜家都跟着沾光……” 颜老爷这番说辞,成功地让五姨太止住了眼泪。五姨太想想又觉荣耀:不久的将来,自己女儿成了县令夫人。不,周大人说高升了就扶正画儿,那画儿定比县令夫人的地位还要高…… 第二日,周不易带了十名衙役,将玉芷街22号房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又将置办的用品归类放置好,就等天黑去颜府接了颜如画来住。 颜如画听娘亲说了周不易的权宜之计,并不反对,而是娇羞地略带甜蜜的欣喜,自己终于可以与周不易朝夕与共了。 卞翠兰那日从玉芷街22号出来,诓走周家山庄的马车后,带了青儿与儿子周麒,去一处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了一宿。 第二日,便在客栈雇了一辆马车,去往焦县的临县信县。在信县租了一处小院,主仆三人在小院里安置了下来。 卞翠兰思前想后,又觉得周不易着实不是那般绝情绝义之人,自己又与他生了麒儿,定是他要靠那史衙史提携,想升官,才出此下策。 毕竟几年的朝夕相处,卞翠兰对周不易,早生了感情,说断,怎断得了。 离开焦县也半月有余,卞翠兰对周不易的想念,却越来越浓,大有相思成疾的苗头。 青儿见主子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也是心疼,规劝道:“老爷堂堂一县之主,有个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少奶奶,您若想老爷了,就回焦县看看他吧。” 卞翠兰本想坚持永不见周不易,然相思噬骨,竟教卞翠兰生不如死,之前对周不易的愤恨,也渐渐瓦解。 上官慕婉认了媚姑娘做干女儿,皆大欢喜,时不时令郑经送些稀罕物过媚姑娘小院来。 上官慕婉的出现,安抚了媚姑娘多年来对母亲的想念之苦。媚姑娘对郑经这个弟弟,内疚的同时,也想做些弥补。 这日,郑经又来到了媚姑娘的小院,带了紫色和粉色的月季来,喜的茗香忙捧了花去插瓶。 媚姑娘亲自给郑经泡茶端到案几上,问道:“娘的身体都好吧?” “姐,娘亲一切都好,就是想你,着你空了过府去叙叙话。”郑经端起茶杯,喝着茶回应媚姑娘的问话。 “我避开热闹处久了,便不愿再出门。你回去告诉娘,莫要挂念我,我一切都好。”媚姑娘不愿去郑府叨扰上官慕婉。 “无妨,你要不愿去,娘亲着实想你了,定会来看你的。”郑经无所谓地道。 “经弟,如意有了身孕,你也莫总往外跑,多陪陪她。”媚姑娘嘱咐。 “姐,你放心吧,除了来你这和上矿山,我现在哪都不去,都在家陪如意。” “那就好,马上要为人父了,愈要懂得珍惜。” “我懂。姐,娘亲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让我来问问你,可愿让娘亲给你查访一个如意郎君?”郑经笑道。 “经弟,我从未想过此事。父母留给我太多的心理阴影,我觉得就这样一个人,也挺好的,无牵无挂。”媚姑娘柔柔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人生一世,不也都按俗套活着吗。姐,如有对你真心好的,你可要考虑,有人陪你一生,也是不一样的好。”郑经劝道。 “经弟,你近半年来,成长了很多,我为你高兴。”媚姑娘由衷地欣慰。 “我再不成长,就废了。”郑经笑道,抬眼见媚姑娘发上落了一根枯细枝,忙起身上前,边伸手去替媚姑娘取发上的枯细枝边道:“姐,莫要动,你发上有枯细枝,我给你取下。” 媚姑娘轻“嗯”一声,端坐着任郑经取自己沾在发上的枯细枝。 “准是我做饭加柴火时沾上的。” “这种粗活就让茗香去做,要人手不够,我明儿个给你送几个丫鬟过来使唤。”郑经边解媚姑娘头上的枯细枝边道。那枯细枝很脆,郑经手一碰便碎成几段,又落进媚姑娘的发缝里,郑经需一小段一小段地将碎枝拿出来。 “别,我有茗香打帮手就够了,院子就这么大,住不了这么些人。”媚姑娘拒绝郑经送丫鬟来。 “那还不容易,我给你买个大宅,你搬过去住,我再给你送几个丫鬟……” “经弟,谢谢你的好意,我住在这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你呀,就是操心的命,娘要是知道了,又得心疼了。” “所以,你回去莫要说,莫要惹娘不开心。” “知道了。这枯枝一碰就碎,都落进发缝里去了……”郑经细心地在发缝里取碎枝。 “不好取就算了,等晚上散了发,梳子一梳就掉了。” “没事,还有两小截,马上就好。” 正当郑经在认认真真给媚姑娘取发上的枯碎枝时,突听的厅门传来一声怒喝:“哪来的登徒子,竟敢上手轻薄我师姐。” 话音刚落,郑经的屁股侧边就挨了重重一脚,郑经被踢翻在地,疼的“哎哟”惨呼。 媚姑娘忙抬起眼,见那司马允,怒目圆睁,跨步骑上郑经,挥拳就要砸向郑经的面门,吓的郑经忙双手抱头呼救:“姐,救我……” 媚姑娘急出手拉住司马允要砸向郑经的拳头,道:“司马公子,您误会了,他是我的弟弟。” 听媚姑娘这一说,司马允一愣,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拉倒在地上的郑经,连连道歉:“哎呀,误会误会,我还以为你是歹人呢。” “哎哟……你这莽夫,是要踢死我呀?”郑经拉住司马允的手站起身来,不悦地揉着被司马允踹疼的地方道:“你看我长的像歹人么?” “不像不像,你一看就是好人。”司马允忙讨好地赔着笑脸。 “那你还踹我?”郑经得理不饶人,气鼓鼓地上下打量司马允,问:“你又是谁?我怎没见过。” “经弟,他叫司马允,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也是我的师弟。”媚儿道。 “司马允见过经弟。”司马允忙向郑经作揖行礼。 第325章 周老爷开始行动 “别,你叫我郑经便可,我可不是你的经弟。”郑经毫不客气地拒绝司马允随媚姑娘叫自己“经弟”。 “莫要生气嘛,我也是救我师姐心切才踹的你。如我知道你是我师姐的弟弟,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司马允说出肺腑之言。 “你为何要巴结我?现在巴结我也不迟呀。”郑经好奇地道。 “嘻嘻……经弟,我给你揉揉……”司马允谄媚地笑着,伸手就要去揉司马允的屁股。 吓的司马允忙闪到媚姑娘身侧,全身都在抗拒:“打住打住,我可消受不起。” “好了,不闹了,都坐吧。”媚姑娘招呼道,看司马允背着包袱,笑问:“师弟,你这是打算来长住了吗?” 司马允边卸下肩上的包袱边回应:“我是来和师父学艺的,没个三年两载的学不好。” “司马允,我看你是另有图谋吧?”郑经接话。 “嘻……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司马允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媚姑娘。 郑经见司马允那贱兮兮的神态,心下顿时有数。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司马允,却是越看越中意。趁媚姑娘去后院取点心之际,忙起身窜到司马允一侧的椅上坐了下来,附身在案几上,凑到司马允耳边,轻语道:“你小子喜欢我姐?” “嗯嗯嗯……”司马允毫不掩饰,向郑经靠拢,拱着手,一副巴结的谄媚相:“所以了,我一定要讨得你的欢心,你才会帮我。” “我没问题,立马给你通过了,你要讨得我姐的欢心才行。” “自然要的,所以我来长住不走了,只要用情深,我就不怕感动不了你姐。” “好好好……我支持你。但是,你刚才踢的我好疼,我觉的伤到筋骨了。”郑经一脸痛苦状。 “不会吧?我才使了二成的力,你不会连我这点力道都接不住吧?”司马允心虚,怕郑经和自己翻脸,急着表示自己并未用大力。 “我又不是习武之人,你这一脚,没要了我性命已经不错了。”郑经不满道。 “甚?你不会武功?你姐身手不错,你怎会不懂武功?”司马允惊讶地望着郑经。 “这有甚奇怪的,我就是不会武功。”郑经撇了撇嘴,倔强地回道。 司马允眼珠一转,讨好地道:“经弟,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甚交易?” “这样,我教你武功,你帮我那啥……你懂的。”司马允向郑经挤眉弄眼。 “我懂我懂,你教我武功?你行不行哦?你武功有我姐好么?”郑经很是怀疑,这司马允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你看着。”司马允话音刚落,一挥手,两把飞镖便直直飞到院外,扎在百十米处院内的桃树杆上。 郑经不信,忙跑出去看个清楚。只见那飞镖,镖身全数扎进了树杆里,只剩一点镖尾。郑经不禁轻呼:“哇!这小子有点真本事。” 见识了司马允的真功夫,郑经屁颠屁颠跑回厅里,一屁股坐下,依旧附身在案几上,满脸兴奋地道:“成交。” 这时媚儿端了点心回到厅里,见郑经与司马允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轻笑问道:“你二人在商量甚?” “没甚,姐,我饿了。”郑经坐正上身,朝司马允挤了挤眼。 “师姐,我也饿了。”司马允也忙坐正身,一本正经地接话。 媚姑娘看二人一般神态,顿觉好笑,将手里的点心盆放在二人间的案几上,道:“饿就吃吧。” 一月日期已到,周吴氏欲让普慈下到山庄来给周老爷复诊。于是,周吴氏亲自去到泰元馆请示周老爷。 周老爷正在厅上与钱满粮说事,见周吴氏来了,示意周吴氏坐着稍等。 钱满粮起身向周吴氏行礼问安后,继续听周老爷的指示。 周老爷继续对钱满粮道:“满粮,你亲自跑一趟,令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周记银庄和焦县的永金油厂的账房们,将账全部做空,再宣布关闭。周念娇从此后,休想在山庄拿的分毫。” “是,老爷。”钱满粮恭敬地道。 “老爷,就这样将这此盈利的场所关了,是不是有些可惜了?”一旁的周吴氏插话。 “着实有些可惜,这几处每年能给山庄挣几十万两的银子。”周老爷神情略显无奈。 “没有其它法子了吗?”周吴氏问。 “其它办法有,找人收购合并易主。但一样要分给周念娇银子,不如直接关闭。总之,山庄也不在乎这点生意,只是少挣些银子,但能彻底剔除周念娇的吸附,也值得了。”周老爷杀伐果断,意要斩断周念娇伸进周家山庄的手。 “满粮,做好关闭后工人的安置。”周老爷交代钱满粮。 “明白,老爷。”钱满粮应道。 “老爷,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成负盈利,让周念娇吐些银两出来。”周吴氏一脸的风轻云淡。 “我也想过用此手段,然,她毕竟是我的姑母……”周老爷轻叹一声,实在不愿同亲相残。 “然,她周念娇,何时想到老爷是她的娘家亲侄儿呢?竟做出给老爷下药之事。”周吴氏平静地道,她想周老爷能将周念娇赶尽杀绝,以此自己也就少了一个对手。 周老爷沉思片刻,对钱满粮道:“满粮,按大奶奶的意思办,就算不与周念娇要债,留个后手,以防万一。” “是,老爷,满粮即刻去办。” “辛苦你了,下去吧。”周老爷摒退钱满粮,笑问周吴氏:“夫人来是有事吧?” “老爷,师兄上次说过,服了解毒药,一个月后要为您复诊。您看今明日是不是叫师兄下来给您诊诊?”周吴氏征求周老爷的意思。 “自服了普慈大师的解药,我眉心已不疼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定是普慈大师的解药有用,暂时不用复诊。近段时间太多事情要处理,我已无暇顾及其它,待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再说。好吗?夫人。”周老爷笑眯眯地望向周吴氏,回道。 “既然如此,听老爷的便是。”周吴氏虽想知道周老爷的身体况状,但周老爷不同意叫师兄来复诊,周吴氏也不便多劝,只能随周老爷意应和。 第326章 司马允接手照顾萧红玉 钱满粮去办周老爷交代的事前,特意去了一趟媚姑娘的小院,意在让师妹帮忙照顾仍昏迷未醒的师姐萧红玉。 黑风马刚进媚姑娘小院,钱满粮就听到厅里传出司马允的声音,忙下马往厅里去。 却见厅里除了师妹和司马允,还坐了一位衣着打扮十分贵气的男子,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见钱满粮来了,司马允第一个站起身迎了上去,一把将钱满粮往外拉,神神秘秘轻道:“师兄,走,借一步说话。” “喂喂喂……司马允,你鬼鬼祟祟的作甚?是做了甚歹事,怕被我与我姐姐听到。”郑经见司马允要避了自己和姐姐说话,不满地起身抗议。 被郑经这一叫,司马允忙停住身,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好好好,经弟,我不说了,晚些时候再与我师兄说。” 听司马允叫那男子“经弟”,钱满粮顿时想起来了,这位定是郑家的大少爷郑经,师妹媚儿的表弟。 “师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弟弟郑经。”媚姑娘向师兄介绍郑经,又对郑经道:“经弟,这就是我的师兄钱满粮。” “郑公子,我们见过。”钱满粮向郑经拱手行礼。 郑经回礼,疑惑:“我们见过?何时何地?我怎得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华阳寺后院你家的佛堂殿外,郑公子你细想想。”钱满粮笑道。 郑经回想了想,恍然大悟,略带尴尬地抚了抚额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起来了。” “不怪郑公子,当时想见郑老夫人心切,也是我唐颓了。”钱满粮道,并招呼大家坐下来说话。 “师妹,今日师姐情况如何?”钱满粮现在最关心的是萧红玉每日的情况。 “师兄,还和往日一样。”媚姑娘答道:“师父每日都在制药房研制唤醒师姐的药,师父着实是辛苦。” “等等,唤醒师姐?大师姐吗?那母夜叉怎了?”司马允不解地急切问媚姑娘。 “师姐被七灵蛇咬伤,毒发昏迷,已有一月有余。”媚姑娘如实告知司马允萧红玉的事。 “甚?那母夜叉昏迷一月有余了?我不信,我去看看。”司马允话没说完,便跳将起来往后院萧红玉的房里去。 到的萧红玉的内室,见萧红玉熟睡般躺在床上,司马允唤道:“喂,大师姐,我司马允又回来了。” 床上的萧红玉双目闭着,对司马允的唤声没有丝毫反应。 司马允又俯下身来,伸手掐了一把萧红玉微微苍白的脸,挑衅般地叫道:“我掐你脸了,还不起来打我?” 萧红玉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还拎小鸡般拎起过萧红玉,如今活蹦乱跳的萧红玉却成了睡着不醒的木头人,司马允心下一酸,顿时红了眼眶,伤心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白头童翁正拿了药来喂食萧红玉,见司马允坐在床沿上落泪,强颜道:“小允,你何时回来的?为师盼了你多日了。” 见师父来了,司马允飞快地用袖襟抹去脸上的眼泪,起身向师父行礼:“师父,徒儿刚回来。您定要救醒大师姐……” “小允,莫要难过,为师会尽力救醒玉儿的。”白头童翁边回应司马允边给萧红玉喂药。 喂完药,白头童颜示意司马允上厅里说话。 师徒二人回到厅上,钱满粮见师父神色憔悴,心下也是难过,上前搀了师父在首位坐下。 郑经识趣,借故有事,向大家告辞,返往郑府。 “小允,你父亲身体应该复原了吧?”白头童翁关心司马正南。 “回师父,我父亲已复原。还有我凌叔叔,师父派人送去解药,服了后,身上的麻骨刺心毒已全解了。师父,凌叔叔让我代他向您磕三个响头,以表我凌叔叔的感恩之意。”司马允说完,就要起身给白头童翁下跪磕头。 白头童翁连连阻止,道:“小允,莫要多礼。坐着说话。” “师父,师姐她……”钱满粮不知道怎么说,满面忧伤地望向师父。 “乖徒儿,玉儿虽没有明显的好转。但,也没有变坏,这种点就值得欣慰了。只要玉儿身体一点点好,说不定有一天玉儿就突然醒过来了。”白头童翁安抚钱满粮。 “师父,那母夜叉定能醒的。以后,每日由我来照顾她,上次我气了她,她还没打我出气,我现在要是每日在她床前晃来晃去,她气也得气醒。”司马允笃定道。 “甚好,说不定小允刺激刺激玉儿,玉儿真的就醒了。”白头童颜赞成。 “这也是个方法。但是,师弟,你刺激师姐也不可太过,她现在还是个病人。”媚姑娘嘱咐道。 “放心吧,师姐,我会掌握好度的。”司马允回应媚姑娘。 “如此就先谢过师弟了,我要出门半个多月,正忧心师妹照顾师姐辛苦,你就回来了。有你帮忙照顾师姐,我也就放心出门了。”钱满粮向司马允道谢。 “师兄,你放心办事去,这有我,我会照顾好母夜叉、还有师父和师姐的。”司马允用调侃的语气,意在调节阴郁的气氛,大家也都懂司马允的用心。 “你们聊,为师去房里歇一歇,有些乏了。”白头童翁站起身来。往日嫌萧红玉闹,如今见萧红玉安安静静地昏迷不醒,白头童翁心里着实又难过又着急。难过的是,自己早已将萧红玉视为自己的女儿般在意,如今自己却救不醒她,着实是急的寝食难安。 “师父,我扶你。”媚姑娘起身,搀了师父往后院去。 钱满粮与司马允,忙起身恭身目送师父回房。 “唉!”钱满粮长长地叹了口气,神色懊恼中带着歉疚与无奈。 “师兄,莫要叹气,大师姐定会醒来的。”司马允安慰钱满粮。 “希望吧。”钱满粮坐回椅上,问司马允:“师弟,你是要告诉我金凤凰的事吗?” “对对对……”司马允忙在钱满粮身侧坐下,一脸八卦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盯着钱满粮看。 第327章 百思不得其解 “你调查到什么内幕了?说来听听。”钱满粮见司马允透着坏笑盯着自己看,追问道。 “你与我说实话,你真的不认识那金凤凰?”司马允不信。 “我如认识她,还用叫你去调查她?”钱满粮不解地回道。 “嘻嘻……那金凤凰也说未曾与你见过面。” “何意?”司马允故弄玄虚的话,让钱满粮很是疑惑。 “与你实说了吧,我去过凤凰居了,还与那程姓的贼老婆子过了几招。”司马允得意地勾起嘴角,想到与程妈的交手,似心情很舒坦。 “她自不是你的对手。”钱满粮接话。 “如不是金凤凰出面求情,我定将那贼老婆子砸向那院墙上,即使她不死,也会重伤。” “之后呢?”钱满粮见司马允眉飞色舞的样子,也被感染的心情松快了些。 “之后那金凤凰主动请我到厅里坐,聊了一会,我说我将你打成重伤吐血,她就急了,一副要与我拼命的架势。”司马允眼里因说的兴奋而发出亮晶晶的光来。 “拼命?她也会武功?”钱满粮好奇道。 “会,身手还行,只是在我这没走过十招,嘿……”司马允自己也觉好笑。 “你无常索魂派的武功,她一个小女子,怎是你的对手。” “偏偏我用她所用的仕女派招式还击她,将她惊的不轻。哈哈……”司马允想到金凤凰当时的惊诧表情,就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你怎会仕女派的功夫?”钱满粮提出与金凤凰同样的问题。 “你看,你与那金凤凰问的同样的话。” “江湖人都知道,仕女派只收女徒,你一七丈男儿,怎会习的仕女派的武功?莫非是上仕女派爬院墙偷学的?”钱满粮调笑道。 “我司马允会干那种爬墙头偷艺的事?实话告诉你,我娘亲就是仕女派的弟子,明白了吧?”司马允得意地对钱满粮挤了挤眼。 “原来如此,说正题。”钱满粮催道。 “莫要心急,听我慢慢道来。”司马允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再咂巴咂巴嘴。 见司马允故意卖关子,钱满粮直觉好笑,也不说话,只是轻笑着等司马允表演完。 见钱满粮一副风轻云淡不急不躁的样子,司马允装不下去了,道:“师兄,你怎得不急着想知道答案?” “我急甚,你说我便听,你不说你会憋的比我难受。”钱满粮拿捏司马允妥妥的。 “好了好了,我磨不过你,我与你说吧。那金凤凰,是你的表妹。”司马允如实告知钱满粮。 “你就胡诌吧,我自己的表妹我会不知道?那金凤凰我根本不认识。”钱满粮认为司马允胡编乱造,戏耍自己。 “哎呀,我说的是真的。金凤凰亲口告诉我的,不然,我诓她将你打成重伤,她会与我拼命?”司马允见钱满粮不信自己的话,急得就差跳起来了。 见司马允这副着急的样子,钱满粮便知司马允没有说谎。细思,将自己所知的亲戚都想了个遍,也没找出金姓人家的亲戚。顿觉奇怪,正色问司马允:“那金凤凰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与周萧景确实有过婚约,并表示,只周萧景不嫁。”司马允回道:“我还特意问金凤凰,问她有没有见过你与周萧景。她说未曾见过面,并且知道周萧景周岁那年被人掳走的,至今下落不明。” “这就奇怪了,我钱家并无金姓人家的亲戚。我也问过我们老爷,萧景少爷也并未与谁有过婚约。”钱满粮着实迷惑了,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那金凤凰是何来头,还与那程妈是一伙的。 “那就只能你自己去问金凤凰了,我问多了她也不会告知我,更会生疑。”司马允表示只能帮钱满粮这么多了。 “嗯,这着实变的扑朔迷离起来了。” “还有,我还故意隐瞒了你知道周萧景的存在,问那金凤凰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金凤凰回我说,她知道的事你不一定知道。”司马允道。 “看来,这个金凤凰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控。”钱满粮直觉头大,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复杂。 “师弟,谢了。”钱满粮向司马允道谢。 “小意思,只是,再见金凤凰,我顿感失落。”司马允撑起肘,手掌抚着额头,满脸的失落。 “为甚失落?是觉得你在金凤凰那没有希望了?”钱满粮逗乐道。 “不是……” “直说吧。” “唉!见过任如媚,再看金凤凰,着实就没有先前的感觉了。唉……”司马允叹息不止。 “你呀,多情种,见一个心动一个。改日再见到其他的美娇娘,你又觉你的师姐不如美娇娘好看了。”钱满粮打趣司马允。 “不不不,我知道,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有我师姐如媚姑娘这般仙姿了。”司马允靠进椅背,闭上眼,自我陶醉道:“我已经与经弟达成共识,他会助我追求我的师姐任如媚……” 钱满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幕,便不再在媚姑娘的小院逗留。趁司马允天马行空地臆想时,便悄然出了厅,牵了院中的黑风马到院外,上马前行,去办周老爷交代的事。 颜如画被周不易接到玉芷街22号居住,正式成了周不易暗里纳的妾室。颜如画却没有她的娘亲五姨娘那般非正室不嫁的执念,自己只要能与周不易朝朝暮暮,便心满意足了。 颜府将从小伺候颜如画的两个丫鬟一并随了颜如画带走,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经过挑选的,姿色好,做事也圆通,有这两个丫鬟照顾已有身孕的颜如画,周不易也很放心。 周不易有了正室和偏房,每日里也忙了起来。下值先回梅花弄6号,与正妻史玉芳打个照面,假意关心一番后,便借口有公务或有应酬,离开梅花弄6号,径直回玉芷街22号,美滋滋地搂着颜如画过夜。 只是,梅花弄与玉芷街,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马车也要跑上半炷香的时间。周不易每日两头跑,也着实疲于奔命,加之从不在梅花弄6号过夜,丫鬟锦儿便对久未碰自己的周不易心生起疑虑和不满来。 第328章 得遇小倩 这日,周不易下值回梅花弄6号与史玉芬照过面后,便心急火燎地出厅往院外去。 锦儿忙尾随了出来,在后面娇滴滴地轻唤道:“老爷……老爷……” 听的身后锦儿的呼叫,周不易停下脚步,转身等锦儿追上来,问:“做甚?” “老爷,你夜夜不在家睡,你都睡哪了?” “我睡玉芷街的房里,怎了?”周不易有了颜如画的朝夕共对,怎还想的起锦儿来。何况,颜如画的两个贴身丫鬟的姿色,都比锦儿强了几倍;再说了,周不易对锦儿,也睡腻了,一如总吃那一盘菜,连吃多次,就着实看着厌烦,更别说吃了。 “老爷……”锦儿贴身上来,幽怨地望着周不易的眼睛:“您多久没碰锦儿了?锦儿日日夜夜都想您想的紧……” 听锦儿这一说,周不易心里明白:这个浪蹄子是思春了。 周不易耐着性子,抬手捏上锦儿的脸,色相地回道:“浪蹄子,本县心里有数,本县近来着实忙,公务缠身,才躲清静独自睡去玉芷街。等本县忙完,就叫你陪床。” 周不易还需锦儿照顾史玉芬,还有给史玉芬下药。虽心里已厌倦了锦儿,但还是要哄着锦儿为自己所用。 “老爷说的当真?”锦儿听周不易这一解释,脸上顿时露出笑来。 “本县何时骗过你?乖乖听话,照顾好夫人,等着本县疼你。”周不易一把摸上锦儿丰满的臀部,又收指抓了抓,哄道。 “哎呀,老爷,您坏……”锦儿被周不易抓疼,轻呼出声。 “好了,本县要忙去了,记得给夫人放药。”周不易边说边转身出院门去。 “知道了,老爷……”锦儿被周不易挑逗的双眼含春,双颊潮红。 钱满粮耗时二十余日,按周老爷吩咐的,通知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周记银庄和焦县的永金油厂的帐房,将帐目做空后,等半个月后再宣布关门,所有雇工,愿意去别的周记产业的可以提前去上工。不愿意的,给一笔安置费自行离去。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钱满粮拿到四个即将宣布关门的周记产业的负债账本,往周家山庄返回。 钱满粮心里挂记萧红玉,急着返回焦县。到的信县,已是亥时,本想赶夜路回周家山庄,又着实感到疲惫,黑风马也要补给。 于是,决定在信县住下,休息一宿,明早再返回焦县。 信县的怡然酒楼,是周家山庄名下产业,酒楼的于管事见钱管家来了,忙亲自领钱满粮去上房,并要安排酒菜送进房来。 “于管事,我已经吃过晚饭,不需要再送酒菜来,您忙去吧。”钱满粮只想早点躺下睡觉。 “是,钱管家,您歇着。如有吩咐招呼酒店小厮,我亲自去办。”于管事打着哈哈退下。 钱满粮正要洗漱,却听的门外有人说话:“夫君,听说这家怡然酒楼,在信县是最好的酒楼。” “娘子,我既然带你出来,就要吃最好的,住最好的。”另一男人答道。 “想我在那乢山山顶,日日吃红苕继命,虽住的地方尚可,然没有一丝烟火气。唉!二十余年算是白活了。” “娘子莫要伤心,以后有你享不尽的福。” “幸好得遇夫君,如若不然,我定在那乢山之颠贫困终老。” “好了,娘子,不想前事。这间是我们定的房吗?” “我看看……” 钱满粮听到那女人口里的乢山之颠四字,便断定这女子定是玉瑶宫的女弟子。但不知是哪一位玉瑶女弟子,就算钱满粮出去看,也认不出来。既然此玉瑶女弟子有了好归宿,也着实是件值的欣慰的事。 “哎呀……”又听那女人娇喊一声。 “倩儿,怎了?”男人忙问。 “夫君,无妨,手指被门夹了一下。” “小心些……” 那男人脱口而出的一声“倩儿”,让钱满粮心下一怔,暗忖:“难道是玉瑶大弟子小倩?” 钱满粮连忙闪身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缝,想看个究竟。 却见斜对门的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正推了门相拥着进了房。钱满粮对玉瑶大弟子小倩,印象已是模糊,何况只见了个背影,更是认不出是谁来。 尽管心里疑惑,钱满粮也只能做罢,待明日再探究竟。 一夜无梦,钱满粮醒来时,已是辰时中。想起昨夜斜对门那一男一女,钱满粮忙起身来,洗漱完毕,正要出门,就听的门外有开门声。 “夫君,昨夜睡的可好?”斜对门那一男一女已经出门来,大概是要离去。 “娘子,有你在怀,自然睡得香。”男人暧昧轻语,逗得那女人“咯咯”娇笑出声。 “夫君,今日回乔连山见主人,主人定会大赞夫君的。” “娘子,在外不议宫中事,走,我们退房回去。” 待二人从钱满粮的房门口走过后,钱满粮头戴大沿黑纱帽,也开门出了房,不远不近地跟在前面一男一女身后。 到的酒楼的柜台前,那一男一女等着退房,钱满粮也靠了过去,侧目细观,果然,此倩儿就是瑶宫主的大弟子小倩。 小倩有了可依之人,钱满粮自然也替她高兴。然,做为玉瑶大弟子,当初钱满粮给了她一千两银票,让她负责安置师妹们。谁知这小倩贪欲十足,竟能做出卷银弃众师妹潜逃的恶事。以至于玉瑶女弟子们受那南朝天的欺辱,还有十余师妹下落不明,这小倩着实是可恶至极。 见小倩与那男子有说有笑,满面春风,钱满粮恨不得一掌将小倩劈死。 待二人退好房出酒楼去,钱满粮也悄悄跟上。 三人先后上了酒楼小厮牵到酒楼大门外的马,信马由缰往信县城外去。 乔连山在信县的西面,离焦县也不过五六十余里地,钱满粮回焦县,也是必经之路。 前面二人,两马齐头并进,有说有笑,好一副恩爱模样。 只要一想到还有十二名玉瑶女弟子失散无踪,钱满粮便杀心顿起…… 第329章 乔连山 钱满粮正欲急马上前面斥小倩,却见前方二人,挥鞭急奔起来,似有要事要赶去处理。 钱满粮略作思索,便毫不犹豫地快马跟了上去。 约莫急行了半个时辰后,便到的乔连山下。这乔连山,名为山,实则只是个山丘。 只见小倩与那男人,骑马上到山丘,而后往丘背奔去。 钱满粮跟上,转到丘背,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大宅,大宅大门上悬挂着一方牌匾,匾上书“九幽宫”三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九幽宫三字使的钱满粮心跳加速,一时怔在原地,眼睁睁看小倩与那男子下马进入宅院,大门随即合上。 原来卫良年藏到这来了,那小倩怎得投靠了卫良年?她与卫良年又是何交情?或者,小倩是隐藏在玉瑶宫的卫良年的心腹? 一连串疑问在钱满粮的心里涌出,所有的答案,只有找到卫良年才能解开。 钱满粮思考再三,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回焦县与周老爷商议后再行动。 钱满粮勒转马头,一刻不停地赶回焦县的周家山庄。 周老爷正在泰元馆的书房与凤朝鸣说事,见钱满粮回来了,立刻摒退凤朝鸣,招呼钱满粮坐,并亲自倒了杯茶递与钱满粮:“满粮,辛苦了。” “老爷,这是满粮应该做的。”钱满粮忙起身接过周老爷递来的茶杯,恭敬地道。 “事情进行的顺利吗?”周老爷问。 “回禀老爷,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就等时间到了,宣布关张。老爷,这是四处的负债账本。”钱满粮交上账本。 “雇工们都安置好了?” “都安置好了,大部分去了别的周记产业上工,只有小部分因家庭因素拿了安置费自行离去。” “好,满粮,只有你办事,我是一百个放心。”周老爷赞许道。 “谢谢老爷肯定。” “满粮,山庄可能会迎来一场硬仗。”周老爷神情凝重。 “老爷,是姑奶奶的事吗?”钱满粮猜测。 “是的。周念娇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与她幕后的黑手,怎会轻易放过周家山庄。” “老爷,无妨。姑奶奶无非背靠一个麻衣派,我有我师父,何惧他区区一个麻衣派。”钱满粮无惧地道。 “话虽如此,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周念娇穷凶极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恶事来毁坏山庄。”周老爷也担忧。 “老爷,满粮誓死护老爷与山庄周全,请老爷莫太担忧。” “满粮,你是我的定心石,有你在山庄,我着实安心。” “老爷,满粮还有另一桩事要禀报老爷。” “你说。” “满粮发现了卫良年的踪迹。” “哦?他躲去哪了?”周老爷听有卫良年的消息,顿时来了兴趣。 “老爷,卫良年应躲在了信县的乔连山上。”钱满粮道。 “为何不能是确定?”周老爷笑问。 “回老爷,满粮在乔连山看到一处宅子,宅子上挂着九幽宫的牌匾,卫良年自称九幽宫宫主。满粮想,这乔连山上的九幽宫,定是卫良年的藏身之所。”钱满粮回道。 “你准备怎么做?”周老爷望向坐在对面的钱满粮。 “回老爷,满粮还未想好怎么做。”钱满粮如实答道:“满粮怕贸然行事,又让卫良年逃脱了。” “如此的话,满粮,为保万无一失,一击即中,你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再行事。” “是,老爷,所以满粮并未惊动九幽宫,而是先回来山庄禀知老爷。”钱满粮如实道。 “亲情感化,定能让人疏于防备……”周老爷意有所指。 钱满粮轻蹙起眉头,轻声道:“老爷,我着实不想走这一步。” “父仇不共戴天,其他的都不是事。”周老爷眼神凌厉地看着钱满粮。 “是,老爷,满粮明白了。”钱满粮终是接受了周老爷的话。 “忙了这些天,回房好生歇歇。”周老爷关心道。 “是,老爷,满粮告退。” 钱满粮退出泰元馆去往狗舍老仓的房里,二人在房里说了会话,钱满粮便回了管家房。 戍时,秋香下值刚出慈和轩,就见钱满粮等在慈和轩门外,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并亲热地拉住秋香的手,关切地问道:“累了吧?” 秋香已经有数月未收到过钱满粮对自己的温存,顿时乱了芳心,受宠若惊地拉紧钱满粮的手:“满粮哥,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走,我们回家。”钱满粮拥了秋香,往管家房回。 刚进管家房上房,钱满粮便一把横抱起秋香,往室内的床上去。羞的秋香将脸埋进钱满粮的胸口,欲语还休。 鸳鸯帐下戏鸳鸯,夫妻二人激情过后,相拥躺在床上。 “秋香,这段时间太忙了,都冷落了你,你莫要怪我。”钱满粮自我检讨。 “满粮哥,我怎会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只是心疼你每日这般的忙,你看你都瘦了。”秋香心疼自己的夫君。 “我没事,等忙过这一阵,我替你向大奶奶请几日假,我带你出山庄透透气。”钱满粮许诺。 “好呀,我除了跟随大奶奶出过几次山庄,着实是没去过哪。”秋香兴奋地道。 “我知道,难为你了。”钱满粮拥紧怀里的秋香,眼神却异样的冰冷。 媚姑娘的小院,司马允除了跟随师父白头童翁学制药,剩下的时间便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昏迷中的萧红玉。 “母夜叉,你赶紧醒来吧,以前嫌你聒噪,现在才知道,这小院没你吵闹,着实太冷清了。”司马允坐在萧红玉的床边,念念碎。 “师父都瘦了,日夜为你配药。你这母夜叉,也忍心让师父老人家这般操心?” “说实话,媚师姐是美如仙子。你虽丑了一些,但是,你更接地气,我可以与你毫无顾虑地打闹。” “我司马允是无常索魂宫的堂堂少宫主,天天给你端茶倒水的,你说你前世是积了多大的福气,能让我这般的伺候你。” “母夜叉,我命令你最晚明日醒来,你再睡就丑得没人要了……” 第330章 母子置气 周念娇赔了夫人又折兵,急火攻心,一下子气的卧病在床,虽起不了身,但脑子却异样清醒。将之前的事前因后果理了一遍,越理越觉蹊跷,似乎发生的这一切,都被人刻意安排好了似的。 正当周念娇躺在床上细思分析时,周念娇的儿子曲宝玉急急来到母亲的内室,慌张地站在母亲的床前,唤道:“娘亲……” 周念娇听出儿子语调里的焦灼不安,扭头问:“宝玉,何事如此惊慌?” “娘亲,大事不好了。”曲宝玉心里虽对母亲将自己的儿子曲策活着送去周家山庄,死了拉回来心生不满。然,孝字在先,曲宝玉也只能打破门牙往肚子里咽。 “甚不好的大事?说……”周念娇皱了皱眉,似不满儿子这般的不经事。 禀娘亲,周家山庄宣布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周记银庄和焦县的永金油厂负债关门。”曲宝玉急急回道。 “甚?负债关门?怎么可能负债?往年哪一年我们曲家都得到分红,如今怎可能负债?”周念娇惊的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不置信地尖叫出声。 “娘亲,我也是刚接到周家山庄送来的通告。而且,周鸿泰表明,从今日起,周家山庄不再供养我们曲府。” “这是我父亲周祖传下的令,周家山庄要世代供养曲府,他周鸿泰凭甚不再供养曲府?”周念娇只觉胸口堵的难受,浑身筛糠般发抖。真的是祸不单行,失了爱孙,现在又失去了曲府唯一的生活来源,这以后,自己与曲府还如何生存下去? “娘亲,现如今,我们手上没有任何有利的东西,周鸿泰想怎么整我们就怎么整我们。”曲宝玉心里有数,伸手搀起半撑着身子的母亲,并拿了靠枕,让母亲半靠着坐起身来。 “看来,周鸿泰是明显地针对我和曲府了。”周念娇重重喘了一口气,以此来缓解胸口的堵闷。 “肯定是这样了。娘亲,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争什么周家山庄的继承人。到如今,策儿没了,股份也没了,连周家山庄给我们的供养都取消了,这如何是好?”曲宝玉的话里,全是埋怨和悔意。 “你是在怨恨娘亲吗?”周念娇听出儿子的话意,心下顿时不悦,斥责道。 “儿子不敢。”曲宝玉见母亲生气,忙垂手躬身,一脸的卑微恭顺。 “策儿是意外落井溺亡,如不出这个意外,所有的都在我的掌控中。谁知策儿福薄,担不起这份重责,以至于也让曲府跟着遭殃。”周念娇强压往胸口不断上涌的怒火,声色俱厉地道。 “是,娘亲,是策儿福薄,您就不该选策儿。”曲宝玉见死去的儿子还要背上连累曲府的罪名,顿时恼了,也顾不上孝道,脱口而出,硬刚母亲的话。 “逆子,但凡你争气些,多生养几个儿子,也不至于今日这般的被动。咳咳……”周念娇见儿子顶撞自己,气的连咳不止。 “您明知儿子就策儿这一个男丁,您还要送去周家山庄过继,如今鸡飞蛋打,曲家也要绝后了。”曲宝玉越说越气,禁不住红了眼眶,滴下泪来。 “放屁,有你在,怎就绝后了?生,继续生,生到男丁为止。”周念娇被曲宝玉顶撞的两眼冒金星,喝道。 “儿子已有八房妻妾,这些年,除了三房杨氏生下策儿,其余皆是女儿。您让儿子再生,儿子都心有余力不足了。再说了,现如今,周鸿泰掐断了我们的生活来源,这一大家子,坐吃山空,还不知能不能撑过一年半载。” 被曲宝玉这一说,周念娇无话辩驳,一时也无计可施,急火攻心,只觉喉咙一甜,“哇”的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见母亲吐血,吓的曲宝玉忙去扶母亲,惊叫道:“娘亲,您这是怎的了?” “去……去找玉斋商议……”周念娇气若游丝地交待曲宝玉。 隔了一日,一大早,曲宝玉亲自从江县去往周家山庄,并带了丰厚的礼品。 巳时到的周家山庄,钱满粮出来接待曲宝玉:“给曲老爷请安,您今日怎得空来山庄坐坐?” “钱管家,我来看看我表弟,他可在山庄?”曲宝玉下了马车,一边令随从卸下马车上的礼品,一边与钱满粮客套。 “哎呀,回曲老爷,着实不巧,我们老爷今早去武县茶场了。”钱满粮一边将曲宝玉往山庄正厅引,一边道。 “表弟要去几日?”曲宝玉问。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参考往日老爷出门办事,最少也要七八日左右吧。”钱满粮笑答道。 “哦……如此的话,我那表弟媳妇应该在山庄吧?” “大奶奶倒是在山庄,现如今,老爷经常外出办事,山庄一切事务都由大奶奶操持。”钱满粮一一回答曲宝玉的问话。 “既然这样,那就劳烦钱管家去通禀一下大奶奶。”曲宝玉退而求其次。 “好的。来,曲老爷,您先厅里稍候,我这就去禀报大奶奶。”钱满粮将曲宝玉安置在山庄正厅入座,并让丫鬟端上茶水点心上来。 钱满粮满面笑容地退出正厅大门后,随即冷下脸,往泰元馆去。 “曲宝玉来,无非是想求的山庄恢复对曲府的供养。”泰元馆的书房内,周老爷听完钱满粮的禀报,略一沉思,缓缓道:“满粮,你去告诉大奶奶,曲宝玉提出的任何请求,都一概不理。具体如何应对曲宝玉,由大奶奶自行定夺。” “是,老爷,满粮先行告退。” 钱满粮并不着急,缓步去往慈和轩,中途遇上凤朝鸣,二人还站定身说了一会话。 周吴氏接到钱满粮送来的周老爷的指令,稍作整理,便在秋香的搀扶下,精神抖擞地往山庄的正厅而去。 到的正厅门外,原本一脸不屑笑意的周吴氏,立刻换上一副悲戚的神情,脚刚跨进厅槛,立马起了悲声,用绣帕捂了口鼻,哀哭道:“周策,我的儿啊……” 第331章 曲宝玉兴师问罪 周吴氏这一哀鸣,无疑往坐在厅上的曲宝玉心窝捅了一刀子,这一刀捅的曲宝玉当场面色煞白,愣在椅上。 周吴氏在首右座椅上坐了下来,用绣帕按了按眼角,哽咽道:“策儿他伯父,您见谅,本是欢天喜地的事,谁曾想老天爷来这一出,收走我的策儿,让我这伤心的呀,多日都走不出来……” “大奶奶,您节哀!策儿过继书已由我娘亲收回,策儿便还是我曲家的子孙,与周家山庄无关。”曲策心底燃起一股蠢蠢欲动的怒气,正色告知周吴氏。 “哦……”周吴氏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旋即笑了起来,脆声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原就是空欢喜了一场。让曲表兄见笑了,曲表兄,您可要节哀呀。” “我儿已死一月有余,我如何的哀伤,也唤不回我儿。”曲宝玉蹙起眉,满目悲痛。 周吴氏却不答话,自顾自端起茶杯品起茶来。 二人沉默片刻,曲宝玉忍不住开口,道:“大奶奶,我今儿个来,是来看看您与鸿泰,我特备了礼品带来。” 曲宝玉招呼下人将带来的礼品呈了上来。 周吴氏抬起头,扫了一眼,不屑地道:“曲表兄有心了,这些东西我与老爷都不需要,您还是带回去孝敬姑母吧。” 见周吴氏这般的傲慢,曲宝玉忍了忍,陪着笑:“大奶奶,我今日来是有事找鸿泰。听钱管家说鸿泰出门办事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也只能找您商量了。” “曲表兄,有事您说。”周吴氏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回应。 “是这样的,前日我收到山庄送到曲府的通告,说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周记银庄和焦县的永金油厂负债关门,并从此后不再供养曲府……” 曲宝玉还没说完,就被周吴氏打断了话。 “曲表兄,生意上的事本不是我一妇道人家能过问的。但,老爷心里的苦,无处诉说,便与我说了那么一嘴。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周记银庄和焦县的永金油厂,今年生意奇差,以至于不得不关闭止损。” “往年这几处都是盈利可观的,怎得今年就不行了?”曲宝玉自是不肯相信的。 “老爷说了,往年生意也一般,因念姑侄之情,大半多的盈利都给了姑母,山庄几乎几年都未曾拿到过银子。” “这怎么可能……” “曲表兄,我们老爷宅心仁厚,对宗亲倾心照顾。知感恩的宗亲自是感激。如遇到白眼黑心的宗亲,得了山庄的恩惠,暗里反过来还想吞了山庄,着实是天可殊之。”周吴氏笑眯眯地盯着下首位的曲宝玉,指桑骂槐道。 曲宝玉听出周吴氏夹枪带棒的话意,也不反驳,而是回应:“哪怕我娘亲的股份没了,但周祖有令,周家山庄要世代供养曲府。为何如今鸿泰又要收回周祖的指令?然道说,周祖的决断要被鸿泰否认?” “曲表兄,请问,周祖可有立下凭证?”周吴氏正眼都不看曲宝玉,问道。 “没有,但……” “没有立凭证,全都是空口白话。周家山庄供养了曲府与姑母三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不要继续供养,全在曲府与姑母的态度。” “曲府与我娘亲的态度,一直是恭敬周家山庄和鸿泰……” “恭敬?”周吴氏挑了挑眼,抬起眼皮,冷冷地斜睨着曲宝玉。 曲宝玉被周吴氏睨的后背脊一阵发凉,竟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今日,曲表兄来的正好,山庄还有账与曲府清算。”周吴氏见曲宝玉发怔,邪魅一笑道。 “曲府与山庄有甚账要清算?”曲宝玉不解。 “秋香,去叫满粮将江县的善和堂药铺、信县的悦来酒楼、凤城的周记银庄和焦县的永金油厂的负债账本统统取了来。”周吴氏令秋香。 “是,大奶奶。”秋香得令出厅去。 “曲表兄,您喝茶吃些点心,江县来此,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您一路颠簸,也要饿了。”周吴氏满面春风地招呼曲宝玉用茶和点心。 见周吴氏一会阴一会晴,曲宝玉心下也没了主意,竟在周吴氏的指挥下,不由自主地端起茶杯,就着点心喝起茶来。 不一会,钱满粮抱了一叠账本,随了秋香从厅外进来,近前道:“大奶奶,账本都拿来了。” “拿给曲老爷过目。满粮,你辛苦一下,曲老爷不懂的地方,给曲老爷讲解讲解。”周吴氏换了个坐姿,将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斜靠着身子。 “是,大奶奶。” 钱满粮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曲宝玉的左手侧的案几上,案几面有些拥挤,钱满粮唤来伺茶丫鬟,令伺茶丫鬟将案几上的点心盘撤下去。 曲宝玉一手捏着咬了一口的绿豆糕,一手端着茶杯,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曲老爷,您先吃点心,不急。”钱满粮笑望着不知所措的曲宝玉。 曲宝玉无奈,只能将手里吃剩半块多的绿豆糕尽数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往喉咙里吞。谁知糕点拌了口水,变的软糯,这一口咽下,竟哽在了曲宝玉的食道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噎的面红耳赤,颈脖与额上青筋暴起。 周吴氏冷眼旁观,也不出声。 钱满粮见曲宝玉噎的快要断了气,绕到椅后,出掌轻拍曲宝玉的后背心,运功将卡在曲宝玉食道口的绿豆糕往喉咙外推。只片刻,曲宝玉终于将绿豆糕吐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吴氏嫌弃地用绣帕捂着口鼻,秋香忙唤了丫鬟,将曲宝玉呕在地上的绿豆糕清扫干净。 “曲老爷,您莫急,喝口茶缓缓。”钱满粮回到曲宝玉侧前,笑道。 曲宝玉尴尬地喝了两口茶,放下手里的茶杯,想去翻账本,又怕翻账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曲表兄,您请过目。”周吴氏见曲宝玉踌躇不决,出声催道。 曲宝玉在周吴氏的催声下,双手竟开始微微发抖,抬起胳膊向案几上的账本伸去…… 第332章 已成定局 曲宝玉伸手拿过一本账本,脑里一片空白地翻了翻,几乎是一个数字都没看进眼里。 钱满粮见曲宝玉面色迷茫,微俯下身,道:“曲老爷,需要小的给您细细解说么?” “嗯……”曲宝玉不自由地应和一声,思想一片混沌。 “曲老爷,您现拿在手上的是凤城周记银庄的盈亏账目。”钱满粮将腰下弯了弯,指着曲宝玉翻开的这页,道:“这是三月份的进出详细清单,三月份银庄就亏了四万六千一百二十一两三钱的银子。曲老爷,您看这里,这是三月份的盈亏总额数。” “对对,这看这……”钱满粮顺着曲宝玉移动的手指应声。 “曲老爷,您逐一往下翻……” 曲宝玉听话地一页一页翻下去,每翻一页便停留片刻,看页尾的总金额数,越看脸色越难看。 “曲老爷,这是银庄今年总亏损金额数,共计三十九万五千七百零四两银子。” “来,曲老爷,您再看看江县善和堂药铺的亏盈……”钱满粮从案几上拿起写有善和堂药铺的账本,恭敬地递到曲宝玉的面前。 曲宝玉放下手中周记银庄的账本,接过钱满粮递到眼前的善和堂的账本,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 钱满粮耐心地笑立一侧,静等曲宝玉翻到最后一页,又俯下身,道:“善和堂总亏损金额是二十一万一千九百三十三两六钱银子。” “来,曲老爷,这是信县悦来酒楼的账本,您请过目。”钱满粮又拿了本账本递到曲宝玉的面前。 曲宝玉似乎没了耐心,脸色开始一阵红一阵白起来。曲宝玉接过钱满粮伸过来的账本,急切地翻到最后一页,未等钱满粮报出亏损银两总数额,自己便轻声逐字念道:“总亏损金额为四十四万四千四百四十一两银。” 钱满粮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回应:“是的,曲老爷。” 正当钱满粮准备去拿最后一本永金油厂的账本时,曲宝玉已经自己拿了过来,直接扣过账本,从后翻到账目最后的亏损总金额,看到数目,差点喷出血来。 “曲老爷,永金油厂的亏损总额是五十九万八千六百三十两银。”钱满粮直接报出数额。 “一个油厂,一年不到的时间,怎会亏损这么多的银子?”曲宝宝打死也不信,抬头责问钱满粮。 “回曲老爷,原本是亏损不了这些的。只是今年不比往年,今年永金闹了几次水灾,油厂进了水,数万桶油报废,就直接损失了几十万两银子。”钱满粮回道。 曲宝玉合上账本,紧锁起眉头,一言不发。 “曲老爷,四本账本加起来,总亏损金额是:一百六十五万零七百八两六钱银子。姑奶奶有三成的股份,姑奶奶就要赔付出四十九万五千二百一拾二两五钱八分银子。”钱满粮熟练地将曲府要赔付的银两数额告知曲宝玉。 曲宝玉根本记不清这么长的数字,概念里就是曲府要赔付将近五十万两银子出来。五十万两银子,对于周家山庄是个小数字,然对于曲府来说,可能就要倾家荡产才能凑得齐了。 “满粮,将账本收了,送回账房去。”周吴氏吩咐钱满粮。 “是,大奶奶。”钱满粮迅速收走案几上的三本账本,还顺带将曲宝玉捏在手里的账本抽走,躬身退出厅门。 待钱满粮退下后,周吴氏邪魅地冷笑着瞟了一眼额头冒汗瘫靠在椅上的曲宝玉,语气冰冷:“曲表兄,账本您也细看过了,您看属于姑奶奶赔付的四十九万五千二百一拾二两五钱八分银子何时送来山庄?山庄好去付清欠下的债务。” 听周吴氏问自己要银子,曲宝玉虚脱般地从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脸白苍白,哆哆着嘴唇喃喃道:“容我回去与我娘亲商议……” “曲表兄,您商议归商议,该赔付的银子可要尽快送来山庄,那头的债主还等着要债呢。若不是我们周家山庄名声好,断不可能让我们关张了还不清账的。” “是,大奶奶……”曲宝玉此刻如身置云里雾里般,周吴氏说了什么,曲宝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只见曲宝玉向坐在首位上面露讥讽之色的周吴氏微躬了躬身,便转身,脚步飘虚地往厅外去。 “来人,送曲老爷出去。”周吴氏大声道。 “是,大奶奶。” 曲宝玉在家奴的搀扶下,游魂般上了曲府的马车,返回江县曲府时已是申时。 周念娇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喝汤药,见儿子曲宝玉面色煞白精神萎靡地进房来,摒退丫鬟,问曲宝玉:“宝玉,周鸿泰怎么说?” 曲宝玉一言不发地在母亲房内的桌边坐了下来,长叹一声道:“娘亲,周鸿泰问我们索要五十万两银的赔付。” “甚赔付要五十万两银?”周念娇不置信地追问曲宝玉。 “关张的那四处产业,总赔付额是一百六十五万余两银,分到我们曲府,就要赔付将近五十万两银子……”曲宝玉表情木讷地回道。 “凭甚?他周鸿泰说亏就亏,说关张就关张?现如今还要我曲府赔五十万两银出去,他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周念娇叫起来,又因体虚中气不足,喉咙里发出如割过喉濒死前的鸡鸣声般。 “凭甚?凭他周鸿泰将账目做的清清楚楚,根本无破绽可寻,我们只能乖乖赔银子出来。”曲宝玉此时才感觉到了一种揪心的痛苦,禁不住两手撑膝,低头紧锁双眉。 “周鸿泰是要逼的我们没活路啊。”周念娇哑声道。 “即便知道是周鸿泰耍的手段,我们又能奈他何?”曲宝玉颓废地毫无办法。 “去,召集族人议事,我们怎能坐以待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一口。”周念娇似亢奋起来,吆喝道。 “娘亲,您执意要与周鸿泰对抗么?您觉得我们曲府能对抗的了周家山庄么?”曲宝宝质疑。 “难不成就任周鸿泰宰割?”周念娇不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如安守本分,何来有今日的下场。”曲宝玉长叹一声。 “逆子,如此消极,日后曲府还怎么指望你当家?去,叫你二叔来府上议事。”周念娇怒斥。 第333章 锦儿醉倒 周不易夜夜栖在玉芷街的家中,颜如画的孕肚已经显怀,周不易对颜如画的宠爱,却日渐浓郁。 锦儿始终等不来周不易的临顾,不免心生幽怨起来。 这日,周不易照常到梅花弄6号和史玉芬照面。 坐靠在床上的史玉芬,相比起我半年前嫁来时,肉眼可见的又胖了好几圈。食量也日渐增长,往日用碗盛饭吃,史玉芬却嫌添饭麻烦,直接将饭碗换成了饭盆。 周不易到的史玉芬的内室,望了一眼桌上吃剩的残羹剩饭,眉眼里透出说不出来的嫌恶之色。 “巧环,这碗盘怎还不收下去?”周不易将不满迁怒于丫鬟巧环。 巧环在门外听周不易责斥之声,忙进房来,躬身应道:“老爷,夫人不让收,说一会还要食用。” 听巧环说是史玉芬不让收拾碗筷,周不易随即变了变脸,换上笑容道:“哦,如此啊。行,夫人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这边靠在床上的史玉芬,因吃饱了,困盹的直打瞌睡,竟发出鼾声来。 周不易看也不愿去看史玉芬一眼,轻蹙了蹙眉,转身就往门外去,边走边交代巧环:“一会告知夫人,本县今晚有应酬,让她早些歇息。” “是,老爷。”巧环屈膝应答。 这个梅花弄6号房,周不易原本就不喜欢,这房先后死了汪东乔和何仁义,周不易绝不愿成为第三个死人。因此劝了卞翠兰将这房卖了,谁知,鬼使神差,梅花弄6号房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让周不易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 周不易黑下脸,快步出到院内,丫鬟锦儿却早等在了院门口,用身子拦在院门上。 “作甚?”其实,周不易心知肚明锦儿要索求什么,但如今自己对这个粗鄙的的骚浪丫鬟,着实是提不起兴致来。 “老爷,锦儿要作甚您还不知道么?”锦儿娇滴滴地扑到周不易的怀里,仰起脸,满目欲火地望着周不易。 周不易本能地推开锦儿,正色道:“莫闹,被人看见。” “老爷,这会没人。”锦儿又如狗皮膏药般地贴上周不易的胸膛。 “浪蹄子……”周不易心里有气,伸手一把抓住锦儿丰满的乳房,用力挤捏,以此发泄对锦儿的厌烦。 “哎哟……”锦儿疼的呼叫出声,拧起眉的同时,脸上又露出享受之色,轻拍周不易抓住自己乳房的手背,撒娇道:“老爷,您弄疼我了。” “疼才能解你的邪火。” “老爷,您竟也知道奴婢生了邪火?”锦儿不满地撅起嘴:“您多久未碰过锦儿了……” 周不易被锦儿三番两次地纠缠,已心生不满,着实又碍于这锦儿还有可用之处,也只能暂且忍耐。周不易略加思索后,附在锦儿的耳边,轻声安抚道:“本县知你饥了,明夜本县带你出去,好好让你食个饱……” “当真?”锦儿听出周不易的言外之意,欣喜追问。 “本县何时诓过你,你明晚准备准备,本县下了值就来接你。”周不易应诺。 “老爷,为何不在这屋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不得她,见到她我就没了情致。再说了,巧环还在,不方便。”周不易解释道。 “是,老爷,锦儿等您……”锦儿终于等来了周不易的临顾,顿时万分的舒心,娇羞地搂了周不易的腰,凑到周不易的嘴上香了一口。 “好好好,本县得走了。”周不易仰起脸来,示意锦儿开了院门,出院门上马车,往玉芷街而去。 锦儿在兴奋与万般的期待中熬到第二日酉时,已经不知是第几趟开了院门到院门外张望周不易下值了。 巧环见锦儿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奇地问锦儿:“锦儿,你魂落院墙外了么?怎老出院门去,看甚呢?” 对于巧环一连串的追问,锦儿挑了挑眉,得意中带着戏谑地道:“我看秋色来不来咱们院里呢。” “秋色是谁?”巧环不解。 “扑哧……”锦儿被巧环问的笑出声来,调笑道:“秋色是我的相好。” “甚?你何时有了相好了?我怎不知。”巧环急了,拉住锦儿的手,满脸不信地:“你有了相好,是不是就要与相好的走了?再不回来了,留我一个人在此……” “傻丫头,别忘了,我与你都是被老爷买回来的,是死契,纵使我有了相好的,也得老爷肯放我出去。”锦儿说着说着,顿觉心酸,眼里发起涩来。 “我们只是丫鬟的命,唉!”被锦儿这一提醒,巧环情绪也低落了下去,满脸的失落之色。 想起自己与巧环的命运,锦儿心下暗暗起誓,无论用何手段,都要牢牢抱住周县令这棵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大树。 周不易按时回到梅花弄6号报到,锦儿也等在了院内。 “巧环,照料好夫人,本县着锦儿去办点事,晚些回来。”周不易与史玉芬照完面后,交代巧环。 “是,老爷。”巧环恭顺地应答,并送周不易与满目喜色的锦儿出院去。 周不易今夜亲自驾了马车,带上锦儿,从县衙后门,返到县衙内府。 到的内府后室,周不易着锦儿先进内室等着,锦儿乖顺地进了内室,好奇又兴奋地东看看西瞧瞧,掩饰不住内心的崇慕之色。 不多时,周不易端了酒壶和酒杯来到内室,笑着招呼锦儿:“来,床边坐,陪本县喝两盅加些情趣。” 锦儿扭捏地在周不易身侧坐了下来,怯怯地道:“老爷,锦儿不胜酒力。” “无妨,少饮些。”周不易斟好酒,端了一杯递给锦儿。 锦儿忙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周不易手上的酒。 “坐下喝,现就本县与你二人,无需顾虑。”周不易和善地安抚锦儿:“来,喝。” 待周不易仰脖喝尽杯中酒后,锦儿媚眼如丝地瞟着周不易,轻轻将酒杯送到唇边,慢慢地微微仰脖,将杯中酒尽数喝尽。 “不错,锦儿,再来一杯。”周不易亲自为锦儿斟酒。 锦儿欲拒还迎,待周不易又喝下一盅后,锦儿才将第二杯酒慢慢喝尽。 三杯酒下肚,锦儿只觉头昏目眩,竟一下子醉伏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周不易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醉倒的锦儿一眼,起身往室外去…… 第334章 卞翠兰返回焦县 周不易出到室外,对在室外候着的两个衙役暗示后,便往衙内的茶室去。 那两个衙役,一个叫方云印,另一个叫印云方,这二人是周不易的心腹,得力的左膀右臂。 方、印二人,今日午时,得了周县令令,着今夜在县衙内府内室外候令,届时有美差犒劳。 待周县令去了茶室,方、印二人相视一笑,急不可待地往室内去。 周不易捂死李小姐的那张床上,方、印二人淫笑着扑向昏醉的被剥的一丝不挂的锦儿…… 卞翠兰身在信县,心却在焦县的周不易身上。虽过了半年时间,卞翠兰对周不易的相思,已泛滥成灾。 望着日渐消瘦的主子,青儿劝慰道:“少奶奶,您何苦这般难为自己。老爷身为焦县之主,有个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何况,您有麒少爷,您还担心老爷不偏宠您?” “再说了,那史千金,您也看到了,若老爷不是为了仕途,断不会娶模样这般不堪的女子为妻。老爷有老爷的苦衷,少奶奶,为了麒少爷,您也要忍一忍……” 卞翠兰何尝不明白青儿说的道理,只是当时接受不了周不易的诓骗,愤而隐来信县。如今半年过去,每每思及,卞翠兰也一再为周不易找借口,也相信周不易还是在乎自己母子俩的,不然也不会将母子俩安排住去周家山庄。 “他要是心里有麒儿,这半年光阴,也不曾见他寻来。”卞翠兰负气道。 “少奶奶,老爷怎知您已离开焦县来了信县?如若他知道您与麒少爷在信县,早就寻来接您回去了。”青儿宽慰主子。 “哼!接我母子回去,我做个偏房,麒儿成了庶出。”卞翠兰不甘心。 “麒少爷是老爷亲生的,自然会安置好麒少爷的。少奶奶,您对老爷情深,这半年,您看您为了老爷,都瘦成怎样了,青儿心疼您。” “唉!冤孽啊。”卞翠兰长叹一声。 “娘亲……爹爹……”咿牙学语的周麒,摇着母亲的手,眼里满是期待。 “麒少爷,您是不是也想您的爹爹了?”青儿俯下身,抱起周麒,柔声问。 “爹爹……”周麒重复叫着“爹爹”。 见儿子也想父亲了,卞翠兰不禁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少奶奶,我们回去吧,”青儿趁热打铁,一再怂恿。 卞翠兰用绣帕拭了拭泪,轻轻点了点头。 见主子应允回焦县,青儿开心地搂着怀里的周麒,欢呼道:“麒少爷,要回去看您的爹爹喽……” 主仆二人当即收拾衣物细软,雇了马车,上车返往焦县。 申时末到的焦县衙门外,卞翠兰令车夫将马车停靠在衙门对街,等周不易下值。 半柱香后,坐在马车窗边盯着县衙大门的青儿,见周不易出衙门来,忙兴奋地唤卞翠兰:“少奶奶,老爷出来了……” 卞翠兰探头到窗边,见久未见面的周不易,红光满面,志得意满地出衙门外,直奔停靠在衙门边的马车去。 还未等青儿下马车呼叫,周不易已上了马车离县衙而去。 “快,跟上那辆马车。”青儿忙招呼车夫跟上周不易的马车。 只见周不易的马车,并未往玉芷街去,而是去往城东方向。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街上跑着。卞翠兰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触景生情,往日与周不易恩爱的场景又历历在目,卞翠兰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少奶奶,马上就见着老爷了,您应该高兴才是。”青儿轻声安慰主子。 不一会,马车往梅花弄方向去,探头在车窗外的青儿顿觉奇怪,喃喃道:“老爷去梅花弄作甚?” 片刻后,周不易的马车停在梅花弄6号,青儿忙叫车夫缓缓跟上,再经过梅花弄6号时,青儿见来开梅花弄6号院门的,是上次与自己和主子打架的那个丫鬟。周不易进了院,院门随即合上。 青儿令车夫将马车停靠在路边,轻蹙眉,不解地道:“少奶奶,老爷来此做甚?这里的房少奶奶不是早已经卖了么?” 听青儿说这话,卞翠兰忙撩开车帘,眼前的一切是自己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 “老爷进了6号院门?”卞翠兰不置信地问青儿。 “是的,少奶奶。” “难道老爷又将房买了回来,给我母子住?”卞翠兰想象的很美好。 “少奶奶,适才我看开院门的丫鬟,就是上次被我掌掴的那个丫鬟。如此看,这里面住的,定是那胖史千金……”青儿理性地分析。 “这……”青儿这一分析,卞翠兰原本应要见到周不易而兴奋的脸,顿时变的煞白,瘫靠在马车椅上,一言不发。 正当主仆二人心灰意冷之际,梅花弄6号院门又开了,周不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丫鬟,丫鬟立在院门外,娇声道:“老爷,您慢些……” “进去吧,伺候好夫人。”周不易边往马车里去边嘱咐丫鬟。 “是,老爷。”随着周不易的马车离去,丫鬟才转身进了院关上院门。 见周不易离开,青儿忙令车夫赶上马车跟上。 来时所有美好的期待,此刻都化成了乌有,主仆二人心事重重,任由车夫赶着马车,跟随在周不易的马车后前行。 从城东到城西,需半炷香的时间。 半炷香后,周不易的马车停在玉芷街22号,周不易面色愉快地下了马车,进到院门前,拍响院门。 片刻就有丫鬟来开了院门,闪在一旁屈膝迎周不易进门,随后合上院门。 沉默中的卞翠兰听青儿唤自己:“少奶奶,老爷进了玉芷街22号……” 卞翠兰沉思片刻,眼神变的异样坚定,吩咐小青:“抱上麒儿,进去看看。” 车夫放好马凳,主仆三人相继下了马车。 此时已是冬日,日落西山后,空气里泛起浓浓的寒意,被青儿抱着的周麒,奶声奶气地:“娘亲,冷……” “麒少爷,青儿搂紧你就不冷了。”青儿将周麒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轻拍周麒的后背。 卞翠兰走向22号房,毫不犹豫地拍响院门…… 第335章 狗急跳墙 曲府正厅,周念娇拖着病躯,半靠在首左椅上,首右椅坐着一个獐头鼠目的老者,小眼里透着阴狠的光。 下首位各坐着黎官掌门人曲宝金和曲宝玉。 “大嫂,您十万火急差人唤谨玺来,是有何急事?”右首位獐头鼠目的老者,正是麻衣派掌门人曲谨玺,也是周念娇的亡夫曲谨言的二弟。 “二弟,自你大哥去了后,我与宝玉孤儿寡母支撑着曲府,本有我娘家周家山庄供养,还有当年我父亲留给我的一些周记股份,曲府才得以安泰度日。”周念娇神色悲戚。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曾想,周家山庄一纸通告,斩断了曲府赖以生存的来源,让曲府从此举步维艰。”周念娇说到伤心处,滴下老泪来:“俗语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我身为曲家人,自不能坐以待毙,任那周家山庄欺凌。” “大嫂,您打算如何应对?”曲谨玺捋了捋额下稀疏的山羊须,问周念娇。 “伯母,您作主便是。”曲宝金随声附和。 “我的意思是,召集曲氏家族的人,去焦县向周鸿泰讨要个说法。”周念娇正色道。 “大嫂,周家山庄是因有大嫂您,才对曲府提供财物,如要向周家山庄讨说法,也需得大嫂亲自去才行。”曲谨玺回应。 “我本是有我父亲的授意书的,无奈因急于将孙儿过继给周鸿泰,而失了那份过继书。谁曾想,孙儿也在周家山庄意外落井溺亡,导致如今我已无任何能制量周家山庄的东西。”周念娇想起在周吴氏那赔了夫人又折兵,禁不住痛心疾首。 “大嫂,您确定曲策落井是意外么?曲策已十岁,怎会不知那井水能溺人致亡。”曲谨玺话中有话。 “二弟,您的意思:策儿溺亡是周家山庄刻意所为?”周念娇惊道。 “事已至此,咱们就不惧与周家山庄翻脸了。即使曲策溺亡是个意外,也要定周家山庄一个看护不力之罪,人死在周家山庄,周家山庄就要给个说法。”曲谨玺挑了挑稀黄的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二弟高见,我一妇人家,孙儿没了,早已乱了分寸。宝玉去了一趟周家山庄,周鸿泰却拿出我持有四家周记产业股份的负债账本来,摊到我们曲府,还是赔付五十万两银子出去。周鸿泰这是要将我们曲府往死路上逼啊,宝玉也没了办法,回来同我商议,我也只能求助二弟和侄儿了。”周念娇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望向曲谨玺和曲宝金。 “大嫂,周家庄不仁,就休怪我曲府不义。我曲府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轻易拿捏的主。”周谨玺笑的阴毒,露出因长期服食自炼丹药而致牙齿发黄的大黄牙。 “一切听二弟的安排。”周念娇感激地道。 “侍我与宝金安排妥当,两日后,随大嫂前往周家山庄讨要个说法。”曲谨玺又捋了捋稀疏的山羊须。 “好好好,如此就有劳二弟,有劳宝金了。”周念娇有小叔与侄儿撑腰,立刻来了精神,脸上也露出久违的喜色来。 钱满粮忙完山庄的事,骑了黑风马,前往媚姑娘的小院。 萧红玉依然昏迷不醒,白头童翁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可想而知他内心的焦灼不安。 媚姑娘与司马允,跟着师父学制药。二人悟性高,制药技术突飞猛进,这也是目前让白头童翁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乖徒儿,莫要丧着脸,玉儿的事怪不得你。人各有命,玉儿能不能醒来,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白头童翁安慰从萧红玉房里出来的神色忧愁的钱满粮。 “师父,徒儿对不起您,让您这般的操心……”钱满粮很是内疚。 “为师原就是操心的命,当年没被我师兄试药毒死,也是万幸。所以,莫要担心师父。”白头童翁宽慰地拍了拍钱满粮的手臂。 “师父,麻衣派可能会来犯周家山庄,届时打了起来,他们定会使毒,徒儿该如何应对?”钱满粮求助师父,好早做准备。 “无妨,你师弟师妹已学了我八成的解毒术,对付麻衣派,应无虑。也趁机让他二人试试身手。再且说了,还有为师在,你尽管放宽心。” 有了师父白头童翁作后盾,钱满粮自是安心了许多。 司马允听师兄说麻衣派来犯周家山庄,摩拳擦掌地要报麻衣派屠杀无常索魂宫的血仇。 卞翠兰着青儿抱了周麒避在一边,自己上前拍响玉芷街22号院门。片刻后,一长相乖巧的丫鬟来开了院门,见卞翠兰面生,礼貌地问:“这位夫人,您找谁?” 卞翠兰冷静地回道:“请问这可是周县令的府上?” “是的,夫人。” “周县令可在府上?” “我们老爷刚回来,夫人,您有何事?” “我是从周家山庄来的,奉周老爷令找周大人有要事禀告,烦劳姑娘向周大人通报一声。”卞翠兰道。 “哦,如此,夫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我们老爷……”丫鬟轻轻合上院门,回屋禀报周不易。 不大一会,丫鬟又来开了院门,屈了屈膝,请卞翠兰进院。 卞翠兰向隐在一旁的青儿招了招手,一齐往院内去。 开门丫鬟见突然多出个抱着孩子的丫鬟来,愣了愣,也不便阻挡,任由卞翠兰主仆二人往厅里去。 卞翠兰再次回到玉芷街22号,此时,已无心情去注意重新装修过的房子,而是直奔找周不易而去。 周不易正在内室陪颜如画,听丫鬟来报,说周家山庄派人来见,想也没想,就吩咐丫鬟放人进来。 领卞翠兰主仆进厅的丫鬟,将卞翠兰领到椅边,请卞翠兰坐下稍等,待她进内室通报老爷。 周不易得丫鬟通禀,周家山庄来人已在厅里候着,才起身来,依依不舍地拉着颜如画的手,柔声道:“夫人,为夫一会便来陪你。” “去吧,夫君。”颜如画总是那般的识大体,笑着轻推周不易的手。 周不易出的内室,往厅上去。 到的厅上,抬眼看去,却见卞翠兰主仆三人,瞪眼望向自己,周不易顿时懵了…… 第336章 颜如画被撞倒 周不易愣了片刻,便立即反应过来,忙摒退身后的丫鬟。 待丫鬟退下,周不易急步到的卞翠兰跟前,关切地问道:“小兰,你去哪了?我把焦县翻了个遍,也不见你与麒儿。” “哼!周大人,如今有娇妻美妾,哪还会想到我们母子。”卞翠兰端坐在椅上,冷冷地直视前方。此刻的卞翠兰,心如坠冰窖,为自己这半年来对周不易相思成疾,顿觉不值,瞬间对周不易生出深恨来。 “小兰,你听我解释,走,我们上衙门内府说……”周不易不敢将卞翠兰主仆三多停留在屋里,怕颜如画知晓内情。 “不必,就此地说。”卞翠兰拒绝离开玉芷街22号。 “小兰,你我夫妻一场,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麒儿和你好,你怎得不懂我的苦衷?” “是,你娶史千金是为了你的仕途。如今,这屋内的妾又是为了什么?”卞翠兰斥责道。 “小兰,我身为一县之主,有个三妻四妾,实是常事,你何必揪着不放?”周不易如今是官,对卞翠兰的咄咄逼人,着实是反感。无奈与卞翠兰已有一儿,周不易还是要给卞翠兰留几分薄面的。 “三妻四妾可以有,然,你为何一而再的诓骗我。我与你相识到今,哪桩哪件不都是听从与你?而你呢,只是将我当成了一颗棋子,任由你摆布。现如今,我对与你来说,已无用,所以弃如敝履。”卞翠兰说出的字字句句,都似在割自己的心般疼痛,这疼痛中,又带着不可名状的愤恨。 “小兰,我怎弃你了?我不是已将你母子安置在周家山庄……” “呵……将我母子寄人篱下,就是对我母子的安置?”卞翠兰抬眼盯着站在面前的周不易,眼神里浓浓的恨意,让周不易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事情已成定局,你想如何?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定依了你。”周不易只想速战速决,不愿与卞翠兰多纠缠。 “当初,你拉着我在梅花弄6号花园里拜了天地,我卞翠兰就是你周不易的正妻,麒儿是嫡出。”卞翠兰的意思,自己才是周不易的正妻。 “是,当初万不得已,才与你私拜天地。如今,我明媒正娶的是史千金,全焦县人都知道我的正妻是史千金,而不是你卞翠兰。”周不易耐心似快耗尽,也不再站着,而是径直走到首位坐了下来,沉下脸色。 “老爷,小少爷日日要找爹爹。”一旁抱着周麒的青儿,企图用周麒打动周不易。 周不易寻声望向青儿怀里的周麒,见周麒又长大了不少,眉眼与自己一般无二,心下也是一软,轻唤道:“麒儿……” “小少爷,快叫爹爹。”青儿欣喜地教周麒喊“爹爹”。 周麒怯怯地望着周不易,却不肯开口,直往青儿的肩上缩。 “小少爷,这是你的爹爹,你叫爹爹呀。”青儿急了,将周麒的肩扳正,让他面向周不易。 在周不易期待的眼神下,周麒竟瘪了瘪嘴,“哇”的哭了起来。 周麒这一哭,将周不易心里仅存的一丝亲情也抹去了。周不易不悦地蹙起眉,道:“终不是与我同心之人,还谈何旧情。” 周不易的这句话,彻底将自己与卞翠兰母子划清了界线,卞翠兰也听出周不易话里的意思。 周麒的哭声,将在内室的颜如画引了出来,正当卞翠兰欲起身发作时,颜如画边向周不易走去边唤道:“夫君……” 周不易忙起身来,急上前几步,伸手搀住颜如画,小心翼翼地送到右首位椅上坐下。 卞翠兰望着颜如画已显怀的孕肚,又见周不易对颜如画这般的呵护备至,心里已明了。 “夫君,这是怎了?这位夫人是?”颜如画望向卞翠兰,打量一眼,问周不易。 “画儿,为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为夫前任何仁义县令的遗霜和幼子……” 还未等周不易说完,颜如画便接话道:“哦,就是我兄长赌馆用两成股份供养的何夫人母子吧?” “咳……画儿,你身子不便,还是先回内室歇着吧。”卞翠兰并不知道周不易与颜如龙的交易,现颜如画说漏了嘴,周不易怕雪上加霜,彻底惹恼了卞翠兰。于是,忙催颜如画进房。 “这位周大人的妾室,你刚才说的赌馆股份供养我母子,是何意?”卞翠兰听出颜如画话出有因,出声责问。 “你怎能装不知?你母子的住食开支,都是由我哥哥……” “画儿,住嘴。”周不易一声喝斥,吓得颜如画生生停住了话,眼泪立刻涌出眼眶,惊怕地望着周不易。 周不易黑着脸,吩咐颜如画的贴身丫鬟:“将夫人送回房去。” 丫鬟搀起泪涟涟的颜如画,就要离开厅堂,却被早已起身的卞翠兰跨步拦住了去路,不依不饶地逼问梨花带雨的颜如画:“将话说清楚再走。” “何夫人,你要作甚?”周不易见卞翠兰堵住颜如画,忙上前拦挡在颜如画面前,恼怒地斥责卞翠兰。 “你给我起开。”事已至此,卞翠兰已不对周不易有丝毫的期待,心里除了恨就是恨,出手向周不易的前胸大力推去。 周不易没料到卞翠兰会动手,被卞翠兰大力一推,身子不稳,住后急退,一下子撞在颜如画的孕肚上。颜如画原本娇弱,又有了身孕,挺着个大孕肚,被周不易这一撞,直接往后倒了下去,重重仰摔在地上,顿时惨呼出声。 见颜如画倒地哀啼,周不易顿时怒从心头起,稳住身子后,挥手就是一记耳光,重重扇在卞翠兰的脸上,卞翠兰苍白的脸颊上,顿时泛起红指痕来。 “夫君,疼……”颜如画倒在地上,手抚孕肚,叫道。一旁的丫鬟慌了手脚,焦急地连唤道:“夫人,您怎么样了?” “卞翠兰,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周不易指着厅门,双目充血,对卞翠兰怒喝。 “呵……呵呵……呵呵呵……”见周不易如此的绝情绝义,卞翠兰冷笑连连,狠狠地盯着周不易,一字一句冷声道:“周不易,你利用我坐上县令之位,我也能让你从县令之位滚下来,你等着……” 第337章 曲家叔侄大举进攻周家山庄 二日后一早,周念娇拖着病躯,带领小叔子曲谨玺和侄子曲宝金,还有数十名护院家奴。 曲谨玺领了麻衣派三十余众弟子,曲宝金也召集了黎宫二十余弟子。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地从江县出发,向焦县的周家山庄扑去。 周念娇胜券在握般地半靠在马车内,一脸杀气。想到死去的唯一的孙儿曲策,周念娇就恨不得亲手斩杀了周鸿泰,还有那一脸假笑的周淑慧。周吴氏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狠毒女人,周念娇思前想后,愈加认定了孙儿曲策,定是周吴氏那个贱人所害。 巳时,周家山庄大门外,便迎来了周念娇一众人马。 守门的阿力见姑奶奶一行人来势汹汹,任周念娇的护院家奴如何的喊话,也不敢轻易开门,只是回道:“请姑奶奶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禀报钱管家。” 钱满粮接到阿力的急禀,略沉思后,着阿力慢慢回前院大门,自己片刻便到。 周老爷听钱满粮来告,眯缝起眼,冷静地吩咐钱满粮道:“叫周念娇速退去,山庄不欢迎她。如若她执意闯入,令护卫们,杀无赦。” “是,老爷。”钱满粮得令,躬身退下,往护卫房去。 已过去半炷香的时间,周念娇早等的不耐烦了。往日来周家山庄,山庄内的看门奴才,都是立刻开了院门让自己进山庄。如今,竟让自己等在山庄院门外,一等就是半炷香的时间,着实是恼火。 正当周念娇要发作为难悠悠回到院门内的阿力时,钱满粮也缓步向院门来。 “小的给姑奶奶请安。”钱满粮到的院门处,望着由贴身丫鬟搀着立在冬风中微微颤抖的周念娇,行礼笑着请安。 “钱管家,还不开门让老身进山庄?”周念娇耐住性子,厉声道。 “回姑奶奶,奉老爷令,着姑奶奶速速离去,今后周家山庄都不再欢迎姑奶奶。”钱满粮柔身回应。 “大胆,周鸿泰有甚资格不让老身进周家山庄。”周念娇听钱满粮传达周老爷的意思,顿时勃然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喝斥。 “姑奶奶,您原本是周家山庄供养的高高在上的姑奶奶,无奈您不知足,干出暗毁山庄之恶事。老爷一再忍让,您却不思悔改,继续反其道而行之,老爷怎能容您?今老爷让您自行离去,已是仁至义尽,请姑奶奶莫要自取其辱,小的也不愿得罪姑奶奶。”钱满粮单刀直入,把话摊开了说。 “姓钱的,你只是一个奴才,胆敢训斥老身,着实可恶。”周念娇被钱满粮戳中痛处,向钱满粮发淫威。 钱满粮并不生气,只是笑道:“姑奶奶,您已是黄土埋颈之人,小的好言相劝,您却不识小人的好心,当真是要惨遭横死,才肯醒悟?” “住嘴,你这个狗奴才,咳咳……”周念娇被钱满粮的话气得气血上涌,急咳出声。 “姓钱的奴才,你怎能如此欺主?看招。”周念娇身后的曲谨玺,跃身脚踏马背,往山庄院墙上纵去。周念娇阵营中的麻衣派弟子和曲宝金的黎宫派弟子,也相继跟着曲谨玺,跃上周家山庄的院墙,跳入周家山庄大院内。 见敌众跃进院内来,钱满粮冷静地掠离院门三丈余远处,只见站在钱满粮身后的阿力,将手指曲进嘴里,吹出一声高亢的哨声。只片刻,周家山庄数十名护卫,在总护卫丁鹏飞的带领下,手持器械,齐刷刷出现在钱满粮身后。 “众护卫听令,今有歹人强侵入山庄,尔等莫要手软,杀无赦。”钱满粮下令。 “是……”众护卫齐声应和。 这时,跃入山庄大院来的曲宝金,指着钱满粮斥责道:“好你个奴才,上次你盗用尚愈之名,心怀营营苟苟之事,上我黎宫打探,着实可恶。” “呵呵……曲宝金,你们曲家,着实不是什么正道之士,专干营营苟苟的勾当。”钱满粮回呛曲宝金。 被钱满粮讥讽,曲宝金气得脸都白了,也不答话,一招黑虎掏心,向钱满粮攻去。 钱满粮侧身闪过,挥掌劈向曲宝金的手腕。 见曲宝金已动手,曲谨玺也向丁鹏飞攻去。 麻衣派众弟子与黎宫众弟子,也纷纷向周家山庄的护卫发难。 周家山庄大院内,顿时厮杀声连天,周念娇一脸得意地站在院门外,恶狠狠地叫道:“二弟,杀光他们。” 相比起曲谨玺,曲宝金的功力更胜一筹。只见曲宝金一个纵身,双脚向钱满粮的面门连环踢去。 钱满粮举双拳交叉拦格,趁曲宝金换踢脚的间隙,一拳重击在曲金宝的脚踝处,只听的“砰”的一声,曲金宝被钱满粮一拳击的后空翻一周落地,又急撤出丈余远。 曲宝金与钱满粮过了十余招后,便知今日遇上了劲敌,忙集中精力,全力对付钱满粮。 那边与曲谨玺对决的丁鹏飞,渐渐占了上风,一招摇鸽展翅,向曲谨玺的前胸攻去。 曲谨玺擅长用毒,武功勉强入一流,以至于与丁鹏飞的对决,都显吃力。 见丁鹏飞攻向自己的前胸,曲谨玺邪恶地抿紧嘴,从袖笼里扬出一把药粉,直扑丁鹏飞的面门。 丁鹏飞早听钱管家吩咐过,要注意麻衣派使毒。见曲谨玺向自己撒药粉,忙闭住气,一个急后撤,退出两丈余外,生生避开曲谨玺扬来的药粉。 “呵呵……你躲的过一次,能躲的过两次三次四次么?”曲谨玺挑衅地露出黄牙道。 “曲老贼,小爷来领教你的使毒手段。”一声断喝,司马允从一侧的廊下弹身掠到曲谨玺的面前,满面仇恨地盯着曲谨玺。 “哎呀,这不是无常索魂宫少宫主司马允吗?你这漏网之鱼,今日主动送上门来,老夫就替老天爷收了你吧。来日老夫再收了司马正南那个老匹夫,你们父子就可在天上团聚了。”曲谨玉两眼放光,如恶狼见着小羊羔般,兴奋地盯着司马允,恨不得一口吞了细皮嫩肉的司马允。 第338章 周念娇被射杀 “曲老贼,小爷今日就摘了你的狗头,以祭奠我无常索魂宫死去的众弟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司马允双眼充血,恨不得食曲谨玺之肉,寝曲谨玺之皮。 “司马小儿,我麻衣派终是将你无常索魂宫一帮屑小之徒,送上了西天,嘿嘿嘿……今日,老夫也一并送你去见他们……”曲谨玺恶毒地挑衅司马允。 司马允已失去了耐心,不再与曲谨玺搭话,一招无常索魂掌,攻向曲谨玺。 曲谨玺见司马允攻来,却不应战,而是急向后撤,蠕动着嘴,一张口,发力从嘴里射出一颗乌黑的弹丸来,直击司马允的眼睛。 司马允眼疾手快,俯身一个后抬腿,将飞射来的黑弹丸,踢向曲谨玺。 曲谨玺忙蹲下身,黑弹丸贴着曲谨玺稀疏的头发射了出去,正中一个黎宫弟子。 黑弹丸嵌进黎宫弟子的颈肉内,只听的“啪”的一声,那黑弹丸在那黎宫弟子的颈肉内炸开。顿时,那黎宫弟子的头颅就被炸成了碎片,只剩断颈处冒着鲜红的血。那黎宫弟子没了头,却依然提剑站在那,盏茶后流血而尽,才仰身倒地。 如此血腥的画面,将在场的人惊得变了面色,求生欲使得一个个出全力去斩杀对手。 半炷香后,双方都损伤了数人。 钱满粮与曲宝金战到四十招后,钱满粮要速战速决,使出一招瑶仙八掌,拍向曲宝金的胸口。 曲宝金大骇,急纵身掠起一丈多高,撤出钱满粮的攻击圈。曲宝金落地后,急问道:“你怎会使玉瑶十八式?你与玉瑶宫是何关系?” “呵……你还识得玉瑶十八式?也罢,今日我就用玉瑶十八式为你送行。”钱满粮再次攻向曲宝金。 曲宝金却不再应战,一声喝令:“黎宫弟子听令,全部撤离。” “是,掌门。”黎宫幸存弟子十余人,跟在曲宝金的身后,先后掠出周家山庄的院墙,不顾院门外周念娇的喊留,骑上马,仓惶下山去。 这边的曲谨玺,听的曲宝金带了黎宫弟子撤逃了,心下也慌,甩袖投出几颗浓烟弹,招呼剩余的麻衣弟子,也从周家山庄的院墙上翻出院去,骑上马,急急离去。 见曲谨玺与曲宝金相继逃离周家山庄,周念娇又急又怕,瘫倒在周家山庄的大门外,被家奴手忙脚乱地架上马车,也逃往江县方向。 曲谨玺掷出的浓烟弹,内含毒气,司马允急令山庄众幸存护卫,屏气急撤到山庄后院内。 然,依然有未及时闭气的护卫,吸入了毒气,人还未到后院,便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早已等在后院的戴了面纱的媚姑娘,上前察看昏死在地的护卫们,从袖笼里拿出药瓶,开了瓶塞,倒出药丸,要给昏死在地的护卫喂药。 司马允却上前来,拿过媚姑娘手里的药瓶,柔声道:“师姐,待我来喂,他们都里粗糙男子,莫要弄脏了你的手。” “救人要紧。”媚姑娘轻蹙起眉。 “我来……”司马允点上昏死在地的护卫的颊车穴,将药丸喂进护卫的嘴里,又点了喉穴,药丸顺利进入食道。 半炷香后,喂食了解药的中毒护卫们,也陆续醒了过来。 清点前院,这一场恶战,山庄护卫死了七人,伤了十二人。麻衣派弟子留下八具尸体,黎宫派弟子留下三具尸体,伤者人数不详。 钱满粮上泰元馆,将战况实情如实禀知周老爷,周老爷吩咐钱满粮:“安抚好死亡护卫的家眷,尽快补好护卫空缺。周念娇暂不会来犯,但,她一日不死,她对山庄的贼心,就一日不会消亡,我们还应防范。” “是,老爷。” “替我谢谢司马少宫主,以后还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万不可怠慢了他。”周老爷深谋远虑,用人上决不含糊。 周吴氏匆匆来到泰元馆,周老爷亲切地招呼周吴氏坐下说话。 “老爷,何不趁此机会,将周念娇斩杀在回江县的路上,以绝后患。”周吴氏进言。 周老爷其实也有此心,只是念在与周念娇姑侄一场,下不了狠手。 周吴氏看出周老爷的犹豫,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道:“周念娇在老爷的汤里下麻衣失心丧的时候,可没念及与老爷的姑侄之情。” 周吴氏的话,无疑是给周念娇的一针催魂剂,周老爷望向一旁躬身而立的钱满粮。 钱满粮会意,向周老爷与周吴氏轻施一礼,便急急退出泰元馆。 待钱满粮退去,周老爷饶有兴趣地笑看向周吴氏。 “老爷,为何这般看我?”周吴氏受不了周老爷这样暧昧的注视,娇羞地低下头,轻问道。 “过来。”周老爷伸出手,邀周吴氏近前来。 周吴氏毫不犹豫地起身,近到周老爷身前,周老爷一把搂住周吴氏的细腰,将周吴氏拥坐在自己的腿上。 “哎呀!”周吴氏嘤咛出声,跌坐在周老爷的怀里,周吴氏趴在周老爷的胸前,嗅着周老爷衣身的香味,周吴氏彻底迷失了。 周老爷用下巴摩挲着周吴氏的发顶,眼里露出别样的宠溺来。 周念娇被曲谨玺与曲宝金舍弃在周家山庄的院门外,又气又怕,被家奴抬上马车,瘫在马车内直喘气。 逃命的周念娇的马车,还未驶出焦县,就从马车后面追来一匹黑马,马上的人一身黑衣,黑纱罩面,悄无声息地靠近周念娇的马车。黑衣人挥手间,只见那车窗的布帘上,就破了一个洞,只听的车内周念娇一声闷哼,便再没有声音。 黑衣人勒停黑马,立在原地,目送周念娇的马车出了焦县境而去。 卞翠兰见周不易如此无情无义,也不再眷恋,放下狠话来。 “你是在恫吓本县?”周不易听出卞翠兰的威胁,阴森地盯着卞翠兰,厉声道。 “呵……周大人,何仁义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卞翠兰冷下脸,招呼青儿:“我们走,青儿。” 青儿搂紧周麒,憎恨地瞪了一眼周不易,紧跟在卞翠兰的身后,出厅去。 “将夫人扶去床上,我这就去请郎中。”周不易一边交代颜如画的贴身丫鬟,一边铁青着脸往院外急追而去。 第339章 钱满粮带秋香出游 颜如画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躺在床上痛苦呻吟。颜如画的两个贴身丫鬟见周不易去请郎中迟迟未归,小姐又直喊肚子疼,着实六神无主,两人商议,着其中一人去龙腾赌馆求助大公子颜如龙。 颜如龙请了郎中来为妹妹颜如画诊治,诊脉后,郎中如实告知颜如龙,颜如画肚中的胎儿,已保不住了。 果然,不多时,颜如画下身便流出血来,染红了身下的床褥,幸好郎中及时开了药,颜如龙亲自骑马去郎中的药堂拿了药煎上,给颜如画服下。 颜如画肚中的孩子,流产了,望着已成人型的男婴死胎,颜如画哭的肝肠寸断。 周不易在子时才一脸疲惫地回到玉芷街的家中,刚进厅,就被等在厅中的颜如龙堵住,一脸愤怒地斥责周不易:“周大人,您怎可如此待我的小妹?” “兄长,你怎么来了?画儿没事吧,我先去看画儿,回头和你解释。”周不易撇下颜如龙,急急往内室去。 到的内室,见颜如画面色煞白,双眼红肿地躺在床上,孕肚也已凹瘪了下去,周不易顿感不妙,颤声问道:“画儿,你好些了吗?” 颜如画闭着眼,眼泪却如泉水般往眼角涌,喉咙里呜咽不止。 “画儿,对不起,是为夫不好,撞倒了你。”周不易俯下身,搂住颜如画,歉疚又心疼。 “我们的儿子,没了……”颜如画说完,“哇”地大哭起来。 “儿子……没了……”周不易喃喃道,眼里也渗出泪来。 “夫君,都是那个疯女人害的,杀了她,替我们的儿子报仇。”颜如画挣脱周不易的怀抱,睁开眼,满眼恨愤地望向周不易,咬牙切齿地:“一定要杀了她,是她杀了我们的儿子。夫君,将她和她的儿子,全部杀掉,以偿还我们儿子的命。” “画儿,你不要激动……” “我怎能不激动,那个盆里,你去看看,你的儿子……”颜如画指着床边放在地上的木盆,哭叫道。 周不易只觉头皮发麻,松开颜如画,移步到那木盆边。只见那木盆内,蜷缩着一具浑身紫黑的死胎,胎儿已成人型,那裆部的男性特征都已长齐。 “我的儿……”周不易两眼一黑,双脚发软,单膝跪在地上,眼泪也止不住流出眼眶。 卞翠兰回到信县住处,想起周不易一而再对自己的绝情,气得一下子就病倒了。 周家山庄经历了周念娇最后的冲击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钱满粮安排好手头的事,便去往慈和轩拜见大奶奶周吴氏。 周吴氏招呼钱满粮坐下说话,自上次周老爷搂抱周吴氏温存后,周吴氏似变了一个人般,整日里笑意盈盈,心情看似非常的不错。 “大奶奶,满粮今有事求大奶奶成全。”钱满粮道。 “满钱,有事但说无妨,如我能办的,尽量帮你办。”周吴氏和蔼地望向钱满粮。 “大奶奶,满粮自与秋香成亲来,还未带秋香出去游玩过。现周念娇已除,山庄暂时安泰,满粮想替秋香向大奶奶请几日假……” “你是要带秋香出去散散心吗?”周吴氏笑问。 “是的,大奶奶,满粮有此意。”钱满粮略带难为情地回道。 “好好好,我准了秋香的假,你们想出去游玩几日就游玩几日。前阵子你忙,秋香多日都见不着你,我都替秋香委屈。你是该好好补偿补偿秋香了。”周吴氏爽快地答应了钱满粮的请求。 “谢大奶奶。”一旁的秋香,早已是开心的合不拢嘴,见大奶奶应允了自己的假,忙屈膝谢过。 “谢大奶奶成全。”钱满粮起身来,向周吴氏深作一揖以表感谢。 “莫要多礼,满粮,你领了秋香回房去吧,收拾收拾,开开心心玩几日。”周吴氏体恤钱满粮夫妇。 “是,大奶奶。”钱满粮携了秋香,退出慈和轩回管家房。 第二日一早,钱满粮带上秋香,上了周家山庄的马车,由刘伍驾车,往焦县县城去。 到的暗香楼,钱满粮与秋香下了马车,钱满粮着刘伍将马车赶回山庄,换乘了暗香楼的马车,钱满粮亲自驾车,往信县方向去。 钱满粮夫妇到的信县,在信县县城逗留了一个时辰,便又上了马车,往乔连山去。 “满粮哥,我们现在去哪?”秋香在马车内问驾车的钱满粮。 “听说信县的乔连山风景很美,我们不妨去看看。”钱满粮饶有兴致地答道。 “你做主便是,只要与你一在起,去哪都行。”夫君如此用心,带自己出游,秋香内心已感动莫名,游玩是次要,夫妻情深才是主要的。 “没事,我们走到哪玩到哪,要是乔连山不好玩,我们继续往前走。”钱满粮道。 “嗯,满粮哥,谢谢你带我出来游玩。”秋香甜蜜地笑应着。 “傻娘子,不要见外。”钱满粮此时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忧伤。 半个时辰后,钱满粮驾着马车,到的乔连山山丘,转到丘背,再次看见那门顶上挂着“九幽宫”牌匾的大宅,钱满粮的眼里,杀意顿起。 “秋香,我有些渴了,前面有处大宅,我们去讨杯水喝吧。”钱满粮对车内的秋香道。 “好呀,满粮哥,我也渴了,大概刚才在信县城里吃的油饼太油腻了,这会嗓子里腻的紧。”秋香应和。 “行……”钱满粮边应答边将马车赶到九幽宫大门外,停下马车,下马车招呼车内的秋香:“秋香,到了,下车吧。” 秋香撩开车帘,一阵山风刮来,冷的秋香忙掖紧身上的棉袍,跨步出了车厢。 钱满粮伸出双手,将秋香抱下马车,羞的秋香面色绯红,又极度享受这样的宠爱。 二人近到九幽宫大门前,钱满粮抬手扣响大门上的铜扣。 不一会,一个小厮便来开了大门,见门外站着一对衣着富贵的男女,便客气问道:“二位来此作甚?” “小哥有礼了,我与内人途经贵地,口渴难耐,想讨杯茶解解渴。”钱满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锭来,递与开门小厮。 小厮双手接过银锭,喜的眼里冒出光来,忙躬身讨好道:“您二位稍等,待我去禀了管事的,就来接您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