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师被迫嫁入豪门之后》 第1页 《神符师被迫嫁入之后》作者：长夜孤灯【完结】 文案： 神符师苏木魂穿成身世悽惨的小可怜， 同学欺负？问题不大，一道反噬符让对方跪地求饶， 继母虐待？问题不大，一道惩戒符让对方卧床三月， 豪门强娶？问题…… 看着卧病在床的植物人，再看看高额「彩礼」， 囊中羞涩的神符师摸摸良心：没问题，拯救天下苍生乃是我修道之人的本份。 只是苏木万万没想到，在被当成天命之子嫁给首富植物人儿子沖喜后，对方当天晚上就满血復活，化身粘人精。 苏木面无表情推开扑上来的小狼狗：「对不起，我不需要道侣。」 陆辰光：「那……完美身材的老公，需要吗？」 苏木瞄了眼对方的八块腹肌，心如止水。（陆辰光：我看到你咽口水了！） 然而，悔婚是不可能悔婚的， 谁叫当初自己看走眼，没看出这位奄奄一息的植物人其实是大乘境界的剑圣？ 阅读指南： 1.高冷天然受x恋爱脑少女小奶（疯）狗攻 2.日常甜宠（应该是），有隐藏主线剧情。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穿越时空 仙侠 主角：苏木、陆辰光 ┃ 配角：预收：《我成了顶流的毒唯[]》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首富儿子是我道侣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老师！他们又把苏木堵厕所里欺负了！」 学习委员周小敏带着班主任来到男厕所门口。 这种事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作为苏木的同桌，周小敏实在没法坐视不理。 然而霸凌始终是一个难题，班主任对此也想尽了办法，每一次，学生们信誓旦旦保证不再犯，一转身，在某个角落，同样的事又开始重演。 「都给我出来站好！」班主任一声呵斥，重重的推开门。 眼前的画面，意想不到的反转。 周小敏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班主任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哎哟……哎哟……我的腿……」校霸头头彭勇，倒在地上哀叫连连，右腿抽筋似的抖着，脸皱成了苦瓜状。 而苏木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彭勇面前，目光冰凉如寒冬的月色，一开口，声音都变了调，高冷无情。 「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苏木问。 彭勇双手撑地想要努力爬起来，只要一用力，腿骨就像要碎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木走出来的厕所隔间，怀疑里面是不是藏了个苏木的孪生兄弟，为什么人一进一出，武力值就翻天了！ 「苏木，你他妈敢对老子动手，老子早晚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 作为霸凌的一方，被弱者反击到无力还手，彭勇咽不下这口气。 「混不下去？」苏木垂下眼，如同藐视蝼蚁一般看着彭勇，冷冷道：「上一个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的人，已经死在了我的面前。」 彭勇身子微微一震，悄悄拉了拉身边同伙的裤腿，给对方使了一个眼色。 校霸小团体一共有三人，一哥倒了，还有老二。 何亮趁苏木注意力都在彭勇身上，突然发力，朝着苏木脸上一拳打过去。 「住手！」班主任沖了过去。 跑再快，也没有拳头快，何亮课余时间在练自由搏击，出拳速度不是普通学生的小打小闹级别。 苏木眼角微动，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躲开攻击闪现到何亮身后，按住他圆润的后脑勺，对着冰冷的墙壁就撞了上去。 这一系列动作像是按下了快放键，班主任什么都没看清，只听到何亮噗通倒地的声音。 我是谁……我在哪儿……何亮额头瞬间肿起一个大包，抱住头倒在彭勇身上，不小心压住了他的腿，两人嗷嗷叫，抱作一团。 班主任就站在他们面前，彻底傻了眼，嘴巴张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场打闹，到底谁才是被欺负的一方？ 苏木打人，可能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班主任宁愿相信是厕所地板太滑。 苏木下一个动作更加让人迷惑，只见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空气中划下一个奇怪的符号。 彭勇何亮突然痛苦的尖叫起来，声音悽厉地得像遭遇了凌迟酷刑。 苏木道：「你们中了我的反噬符，心里最好不要起什么邪念，更不要想着怎么报復我，否则，你们心中所想，只会成倍加在你们自己身上。」 「你，还要来吗？」苏木看着校霸三人组的最后一位。 陈东源舌头都捋不直了，只能勐摇头，甚至想给苏木跪下，为以前欺负他的那些过往道歉，并把责任都往彭勇身上推。 对，全都是彭勇的错！自己原本是个好学生乖宝宝的！ 「识相就好。」苏木不再给他们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全程被无视的班主任挠了挠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面对校园霸凌勇于反抗，这难道不是值得肯定的一件事吗？ 苏木走到洗手间门口，对着镜子愣了愣，突兀的来了一句：「原来，长这样啊。」 十六岁男生的青涩容颜，白白净净，略有些瘦削，但还算清秀，苏木对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而后又遗憾的摇摇头，这身体——没什么肌肉，体格不够强健。 第2页 在厕所门口，他与周小敏侧身而过，周小敏惊恐地看着他的左手腕：「哎呀！老师！苏木他的手……」 苏木抬起左手拿到眼前，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有两条刀伤，伤口正往外滴着血。 班主任跑过来一看，心头勐的一凉，便再也不想关心倒地上的彭勇跟何亮了。 苏木竟然被他们逼到割腕。 奋起反抗大概是被逼到绝路了。 「苏木，马上跟我去校医室！」 「不用。」 苏木抬起手，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臂上按了几下，血瞬间止住了。 「！！！」班主任又一次被刷新了眼界。 苏木头也不回地往教室走去，对一脸懵逼的班主任说道：「带那两个小孩去医治一下吧。」 班主任看着满地的血滴，望着苏木潇洒离去的背影捂了捂心口：明明是你比较需要医治吧！ ** 苏木还是被拉去校医室，手腕的伤口做了包扎处理。 班主任同意放他回家休息，却被苏木拒绝了。 自家学生已经很久没这么勤奋好学过了，身体留着血，心里流着泪，却还要坚持学习！班主任拍拍苏木的肩膀夸道：「苏木，你真坚强。放心，老师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苏木道：「我心里没有流泪。再见。」 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留下一脸懵逼的班主任，还有一脸青紫的彭勇跟何亮。 在走回教室的途中，「成功反杀校霸」的苏木成了众多学生围观的对象。 苏木无法告诉这些人，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苏木了。 至于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暂时也理不清头绪，一睁眼，就已经被彭勇他们堵在了厕所隔间。 他原本所在的修真.世界与这里大相迳庭，按境界一共划分为筑基、灵动、元婴、化神、玄虚、大乘，虽说渡劫飞升者千百年来寥寥无几，但大乘境界已同等于近神者，心念一动，便能翻天覆地。 像刚才那种打斗，苏木已经很久没尝试过了。修真者之间的较量绝不可能只限于拳脚功夫，当然，也有修武道的，一拳下去，粉身碎骨。 修真界以境界为尊，玄虚以上的高境界者少之又少，是各修真门派仰望的存在。像刚才那样的小混混，不是苏木看不起他们，如若真是在修真界，他们根本不配站在自己面前，更不配说话，以他们的凡俗体质，甚至有可能活不过三岁。 苏木现在所在的这个同名同姓的躯壳只有十六岁，而实际上，他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 作为修真界第一大剑宗镜空门唯一的神符师，也是宗门最先修炼至玄虚境界的第一代弟子，寡言少语性情淡漠的苏木深受众人敬畏。 然而在他漫长生命的后一百多年，他却离开了镜空门，过着隐居的生活，不问世事，潜心修行。 但讽刺的是，他的境界却不断堕落，最后连保持基本的灵力都很困难。 他有心病，道心一但受损，便一再堕境。 在隐居之所度过的最后一段时光，他始终没能消除内心的魔障，最后连生存的意念也没了。 他选择了死亡，寻求最终的解脱。 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亡的时候，他好像听到有人不断地唿唤着他的名字，他的元神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想要将他拉到什么地方。 那时，他已心如死灰，很快放弃了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引领着自己，只求能去往虚空，神魂俱灭，一了百了。 然而谁料到一醒来，自己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具陌生的身体保留了许多原主的记忆，很悲伤，很绝望。 原主的家庭环境不好，没有爱他的父母作为坚强的后盾，所以在学校被欺负也一直忍气吞声，甚至割腕自杀。 都是逃避现实啊…… 苏木在心里轻嘆一声，自己也何尝不是一样，不愿面对自己内心的阴影，一再自暴自弃。 或许，夺舍重生到这具身体上，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苏木回到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尝试着凝聚自己的灵识。 或许是因为才刚刚夺舍的缘故，元神还不够稳固，再加上自己刚才收拾彭勇的时候用了反噬符，对现在这具身体的状态而言，负担太重。 神符师以念力御符，显然，自己这具虚弱的身体还承受不了太强大的念力，不能强行聚力，唯恐损坏灵根。 最关键的是，本命符没了。 在修真界，修行者都有属于自己的本命物，用于入道初始阶段开启灵根，以及破境时稳固灵府。 苏木的本命符还留在原来的世界，在他感受到自己生命快终结的时候，托人带回了镜空门，因此，本命符并没有跟着自己的元神一起转移。 没有本命符就难办了。 稍有不慎，会伤了这具被无辜夺舍的身体，苏木不敢再强行驱动念力了。 随着上课铃一声响，苏木做了个深唿吸，睁开眼，这才看到自己的课桌是什么模样。 桌面被煳了一层厚厚的脏污，桌上放着的教科书也被涂得花花绿绿，封面上写下的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目。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校霸三人组干的。 周小敏同情地看着苏木，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对他说：「要不，你坐过来一点，我把课桌分你一半，下课了再找抹布擦一下。」 第3页 「不必了。」 趁着老师还没来，苏木站起来把教室扫视了一遍，正好看到陈东源战战兢兢回到座位。 「你不会还要跟他们打架吧？」周小敏拉拉苏木的衣袖。 高中两年了，苏木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得到，今天偶尔的反杀，或许是灵光一现。彭勇学空手道的，何亮练过搏击，陈东源是学校运动健将，都不是好惹的。 周小敏担心道：「你不怕他们以后报復你？」 苏木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日光灯照射在他的侧脸，惨白惨白的。 「没有以后了。」 第2章 （小修） 苏木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书，气定神闲步态优雅地走到陈东源面前，把自己的书和他进行了交换。 接触到苏木的眼神，陈东源吓得缩了缩脖子，怂的一比。 苏木淡淡地说：「衣服脱了。」 「？？？」陈东源抱紧自己的身体。 都说物极必反，苏木这小子肯定是触底反弹了，陈东源只是没想到，苏木不仅差点要了彭勇和何亮的命，还想要他的贞操！ 不！男孩子不能脱男孩子的衣服！ 「断手，还是脱衣服，给你做个选择。」对待凡人，苏木还是决定手下留情，真是太仁慈了。 同学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苏木崛起了！ 反杀，逆袭，打脸，谁都爱看这样的剧情，学生们自然也不例外。 「脱！脱！脱！」 大家开始起闹。 陈东源梗着脖子道：「断手？你有什么本事断我的手？我绝对不会选择，绝对不会！」 苏木手指头动了动。 「给。」陈东源瞬间脱下衣服，双手奉上。 谁犯的事，就该谁来担责，苏木只是遵循理法而已。 拿着陈东源的衣服在课桌上来回擦拭了几下，桌面的泥太干了，擦不动。 他又回到陈东源面前，对方吓得险些把椅子坐翻。 「别害怕。」苏木不过是回来顺走桌上的那瓶矿泉水。 用水打湿衣服后，擦桌子变得很容易。 擦干净的同时，英语老师姗姗来迟，聒噪的教室立马寂静无声。 苏木打开了书本，陈东源学渣一个，书上干干净净，连笔记都没有，很好，苏木很满意。 满意，并假装自己很认真的在学习。 原主的记忆在他脑子里迅速的恢復，这让他很快就知晓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一些过往，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 可遗憾的是，英语老师说的那些「神仙话」，他基本听不懂。 周小敏安慰他道：「苏木，坚强些，千万别自暴自弃。」 苏木：…… 我没有。 然而解释等于掩饰，苏木不想多说。 他已经避世一百多年，最终元神溃散，相当于周小敏口中的「自暴自弃」。 ** 放学后，苏木快速离开学校，第一次乘坐了公交车，感到了一丝新奇。 回到家，饭厅里的菜都摆好了。 继母高慧圆把汤端出来，还在读小学的儿子吃得满嘴油，苏林泉把一个鸡翅膀夹进儿子碗里。 一家人吃着饭，其乐融融。 当然了，桌上并没有属于苏木的碗筷，虽然他也算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至少苏林泉是他的亲爹。 子不教，父之过。 这是苏木见到此情此景的第一感受。 怪不得原主身体瘦弱精神萎靡，怪不得他性格懦弱到了极点饱受欺凌都不敢反抗，可不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渣爹吗。 这样的家，有等于没有，苏木不想继续住下去了。 明天要交两百的教辅费，要完这最后一笔钱，他就走，出去自力更生也比被自己亲人虐待要好。 「明天就是教辅费截止期限了，你给完这两百，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苏木平静地说着。 未成年孩子找父亲要学费，天经地义，没什么可羞耻的。 「我没钱，找你妈要去。」苏林泉头也不抬。 苏木不会傻到以为「找你妈」指的是找这个连继子的碗筷都不会准备的后妈，苏林泉的意思很明显是指的亲妈，可是，原主的亲妈已经死了六年了。 这不就是变相等于辱骂他早点死了下去找妈团聚吗？ 苏木现在只想回房间收拾行李走人。 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 「不就是钱吗，呵呵，跟个要饭的一样。」继母放下筷子，一边冷笑，一边站起来走向苏木。 随后，她从钱包里拿出了两百快，抖了抖，伸向苏木的前面，一松手，钱落到地上。 「给你了啊。」 女人满脸刻薄，对着苏木翻了个白眼，坐回桌上继续吃饭。 苏木绕过地上的钱，默默往自己卧室走去。 聚集了一个下午都收效甚微的念力，在这一刻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达到了灵肉合一的状态。 修行者悟道讲究一个契机，也许，这孩子长期忍受来自亲人的虐待已经到了临界点，契机到了，一触即发。 哪怕没有本命符给这具身体加上一道保险，至少在这一刻，苏木有信心，能用这具身体驾驭神符师的强大念力。 收拾好必备物品后，苏木拖着行李箱回到饭厅。士可杀不可辱，就算自己再淡然，关乎尊严，也必须要讨回。 第4页 渣爹和继母，还有他们的宝贝儿子，吃着丰盛的晚餐，嘻嘻哈哈聊着属于他们的乐子。 苏木走到高慧圆面前，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两百元，开口道：「把钱，捡起来，给我。」 巨大的灵压铺天盖地袭来，餐桌上的吊灯爆裂成一块块碎片，苏林泉动弹不得，头上就像压了块巨石，拿着筷子的手也被玻璃碎片割伤。 而那个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继母，一头磕在了桌沿，被震翻的饭碗里装着汤，泼了她一脸。 「呜哇——」 小孩子的哭声传入了苏木的耳朵，低头一看，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倒是反应快，躲到了桌子底下，抱着头瑟瑟发抖，哭得没个人样。 灵压再这么释放下去，这孩子的鼓膜可能就破了。 但苏木天生缺少共情能力，什么悲天悯怀、恻隐之心，在他那里统统都是不存在的，要论忘情绝爱，他可是比那些修无情道的人还要兇残。 所以，他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孩子哭了而心生同情。 但他还是收了手。 不为别的，只因宗门门规——「不伤手无寸铁的孩童」。 从绝对压制中释放出来的苏林泉吓破了胆，豆粒大的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捂着手背上的伤口，心有余悸地缩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认为这都是苏木干的。在他眼里，苏木就是个不讨喜的拖油瓶，没半点能耐。 「见了鬼了……」苏林泉浑身发冷，左看右看，眼珠子贼熘熘地转，总觉得周身都围绕着「阿飘」。 相比较之下，女人的胆子却是更大一些。 「哪有什么鬼，地震呢吧！」高慧圆擦干脸上的鸡汤，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刚才还剧痛的颈椎现在已经没事了，果然是地震引起的不适吧。 一扭头，她看到了直直站在自己面前冷着脸的苏木，不过，比起一个大活人，苏木手中的行李箱更能引起她的关注。 「你个灾星拖箱子干嘛？」 面对质问，苏木并不回应，而是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把钱，捡起来。」 高慧圆习惯了无视这个倒霉继子的一切，对于他的话根本没听进去，指着行李箱道：「你要走就空着手走！这家里没有哪样东西是你的！」 「给过你机会了。」苏木的目光从高慧圆刻薄的嘴脸上收回，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去。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高慧圆追上去试图阻拦苏木出门，眼前出现了变戏法的一幕，看得她瞠目结舌。 只见苏木似是不经意地一抬手，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那两张皱巴巴躺在地上的钱被一股吸力牵引，飘到了苏木手心。 这不科学！某物理学家的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先前哭得像一坨湿海绵的小孩，从桌子底下探出个脑袋，望着自己同父异母但十分没有存在感的哥哥，惊唿道：「哇塞，神人！」 高慧圆与苏林泉傻傻地对视，不敢相信这玄幻的一幕。 他们所嫌弃的臭小子，是偷偷学了魔术？ 然而，魔术表演还没完。 苏木凝聚灵识，念力聚于一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神秘莫测的轨迹。 一道惩戒符在空中闪着灵光，吸收着天地元气，迅速增长着灵力。符文慢慢扩大，往继母飘了过去，盘旋在她头顶。 凡人自然是看不见这些的，他们只看到苏木动了动手指而已。 「镜空门第十三条门规，出言不逊屡教不改者，惩戒室罚跪一日。」 苏木宣读着判决结果。 在外人听起来，罚跪一日，并不是太重的惩罚。 只有镜空门的弟子知道，惩戒室由宗门大弟子苏木布下散灵符阵，如果是修行尚浅的弟子，在那里跪一天灵力都要被散尽，相当于以前的修为都白费了。 至于没有修为的凡夫俗子？ 苏木保守估计，可能会半身不遂在床上躺十天半月吧。 「你在搞什么鬼东西？」高慧圆双手叉腰，皱着眉，表情狰狞。 「跪下。」 苏木食指往下轻点，惩戒符自上而下，穿过高慧圆的身体，将她牢牢控制在符阵之内。 前所未有的压力自头顶贯穿至足底，高慧圆一下子跪在地上，膝盖与地砖磕出「嘭」的一声。 双腿如同被千根针穿刺，背上似有荆棘捆缚，高慧圆跪趴在地，脸扭曲得变了形，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大张着嘴勉强维持唿吸。 「你怎么了，说跪就跪？」苏林泉不明所以，对于自己老婆言听计从的态度感到有些不屑。 直到苏木走后，高慧圆还是没有起身，嘴里断断续续发出哀嚎，苏林泉才觉得不对劲，蹲下去一看，她已经面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浸湿。 他试图把人扶起来，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却像与地面粘在一起，根本拉扯不开。 望着敞开的房门和空荡荡的楼道，苏林泉心中一阵后怕，无形的恐惧将他包围，以至于他自己也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 那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这一个想法令苏林泉有那么丁点惭愧，是啊，自从苏木他妈死了以后，自己就把小三接回了家，从此再没关心过这个儿子。 渣爹人生头一次反省着自己的行为，但，也只是出于莫名的恐惧罢了。夜路走更多了也会撞见鬼，更何况是对自己亲儿子没有尽到抚养义务。难道这就是报应？ 第5页 苏林泉瘫坐在地上，用袖子不断擦着额头的冷汗。 第3章 离家出走也不是什么上策，但苏木别无选择。 他现在身上只有两百，明天要交给学校，等于身无分文。 原主没有朋友，生母的娘家人也不在本地，离了家，便是无依无靠了。 今晚住哪里都是个问题。 咕——苏木的肚子叫了一声。 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虽然恢復了修为，但毕竟体格太弱，别说像以前那样辟谷了，就是一顿饭不吃都饿得心慌。 苏木拖着行李箱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无论是高档酒店还是小旅馆，他都没有钱付房费。 露宿街头是他唯一的选择。 修真界曾经的天之骄子，百年不遇的奇才，不到四十岁就进入玄虚境界，如今，成了流浪儿。 挣钱的方法还是有的。 聚财符，初级符文，去赌场玩几局，稳赢不输，不少低级符师靠这个手段敛财。 但苏木不会打破自己的底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赌场是他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 宗门第一条门规就是禁赌。 就算自己现在身处，也不能坏了规矩。 不远处有一座跨河大桥，是南城流浪汉的最爱，桥墩底部位置隐蔽，挡风挡雨，有花有草，环境搞得有模有样。现在正是枯水期，河流很浅，没有溺水的危险。 对苏木而言，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以天为盖地为庐，回归本真，倒也无妨。 几个流浪汉正聚在一起打扑克，有说有笑，场面还挺的。 苏木不动声色地选了一块空地，放下行李箱。 等「室友」们一局牌打完，终于注意到这个新人的时候，他已经把属于自己的领地给圈了起来。 一道避尘符，让地上尘土消失得一干二净，普普通通的水泥地面闪着珠光，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堂的高级大理石。 「来了个孩子。」 「文化人？」 「哦……爱干净的。」 「城里人，讲究。」 流浪汉们你一言我一语，对着苏木品头论足，其中一个试图过来摸摸他的行李箱，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无形的屏障阻隔，根本进入不了苏木的圈地。 「别过来，有结界，当心你的手。」 苏木不想伤到人惹麻烦，今晚只是暂时将就一下，明天想个办法挣点钱，便不再来了。 流浪汉好奇地问：「你怎么弄得这么干净？帮我那里也收拾一下呗。」 苏木瞥了他一眼：「我饿了，要保存体力。」 流浪汉嘴角抽了抽，出来混，没见过这么不近人情的，小小年纪混成这样，跩什么呢。 「饿了就去桥东的和平广场！随你吃个饱！」另一个流浪汉看他可怜，指了条明路。和平广场的垃圾箱里，多的是人们吃了一半就扔的食物。 苏木往那人指的放向看，那里灯火通明，好像很热闹。 乞讨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但也不妨过去打探打探碰碰运气。 苏木离开圈地，但没有撤结界，行李箱是他唯一的财物了，需要保存好。 他前脚刚走，流浪汉们就围着行李箱打起了主意，离家出走的孩子身上应该有点油水捞。 先到先得，几个人一拥而上准备抢夺这笔不义之财，毫不意外，统统被结界给弹开，摔得四仰八叉，浑身骨头剧痛。 「太邪门了！」 「这小子不是人……」 「见鬼了啊！」 月黑风高，河堤两岸摇曳的树影如同鬼魅，几人吓得连滚带爬，趁着苏木还没回来，赶紧收拾东西开熘。 ** 苏木来到和平广场，这里人挺多的，鸽子更多。 看来那个人没有欺骗他，果然有好东西。 苏木随手一抓，就逮住了一只咕咕叫的肥啾。 这身体实在饿得发慌，饿得让人丧失体面，神符师第一次因为飢饿而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辟谷多年，烤鸽子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妈妈，妈妈，我要鸽子！」 一个三岁小朋友，奶声奶气地追着鸽子跑。 他妈妈跟在后面，拉着他的衣领，递过去一包玉米籽：「乖乖，和平鸽是不能抓的哦，来，我们坐下来，好好喂喂它们。」 小朋友撅起嘴望着苏木，不满道：「可是他都抓了，他要吃鸽子！」 女人看着苏木尬笑了两声，替他挽尊：「哥哥是爱鸽子，抱起来摸摸羽毛而已。」 苏木面色平静，内心波澜不惊。 神符师见过大场面，这，不算什么。 顺着鸽子的羽毛，从头到尾抚摸了几下，摸得鸽子惊恐地咕咕叫。 放走了鸽子，苏木按了按空空如也的胃，离开了和平广场。 可惜了，鸽肉，很香的。 作为一个没有欲望的人，苏木没想到自己也有食慾旺盛的时刻，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返回天桥的路上，他绕到了河边，打算看看河里有鱼没有，鸽肉没了，烤鱼也不错。 原主是个馋嘴吧？ 苏木把责任都归咎在这具身体上，是身体想吃，不是他想。 沿着河走了一段，越走越绝望。 河堤上每隔一定距离就立了块牌子，上面写着「禁渔期，违者重罚」。 第6页 这个世界规矩太多，还需慢慢适应。 苏木无奈，只能返回天桥底下。 然而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流浪汉集体收拾铺盖捲走人了，只留下一地的垃圾。 一张报纸飘了过来落在苏木脚下，他坐在地上背靠行李箱，翻翻报纸打发时间。 【南城首富陆丰次子陆辰光昏迷已逾半月，病症蹊跷，恐时日无多】 一则醒目的标题引起了苏木的注意。 正文写得神神秘秘，一看就是故意吊胃口。 一会儿说人天命犯沖，一会儿又说天妒奇才，还暗指豪门水深兄弟相残。 总之，这个首富次子，昏迷不醒的可怜人，没有哪家医院能治好，只能回家等死。首富救子心切，病急乱投医，开始重金寻玄门高手。 苏木虽然不会医术，但帮人看看气运，理一理脉络，疏通疏通筋骨，还是办得到的。 是天命该绝，还是遭人暗算，一看便知。 他把报纸小心折好，放进书包里。 就靠这个挣钱了。 ** 在天桥底下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苏木被饿醒。 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仿佛在提醒他，该去早自习了。 麻雀…… 苏木的指尖迅速凝聚一道符文，聚集着河道边生机勃勃的草木之气，闪动着幽幽蓝光。 神符师的符文以念力为根基，吸纳天地元气，万物生生不息，皆可为之所用。 这里的灵气还挺足的。 苏木看准了一只麻雀，正要击杀，兜里的手机响了。 「臭小子！你到底给你妈下了什么降头？跪了一晚上都中风了！你赶快给我滚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电话那头，苏林泉气急败坏地呵斥着。 对方的语气缺乏基本的礼数，苏木本就不喜欢与人解释，一声不吭，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世界的沟通方式很便捷，手机的用途相当于千里传音，还不必耗费念力，很好使。 苏林泉还在不断的打来，苏木回忆着脑子里关于这东西的使用方法，果断将这个渣爹拉入了黑名单。 清净了。 他用避尘符把自己打理了一番，从内到外，干干净净，迎风飘舞的髮丝精神得很。 对着湖面检查了一下仪容，秀秀气气的一张脸，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印堂不够亮，眼底带着点点青涩，面相看起来气运不佳。 这都归咎于原主畸形的原生家庭，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中自然没法拥有健康又强韧的体魄，苏木无奈，只能以后慢慢修炼增强体质。 收拾好书包之后，他把行李箱留在原地，继续用结界守护好，往学校走去。 他的课桌难得没有再被人乱涂乱画，大概是因为彭勇一只腿还瘸着，何亮脑子还不清醒，陈东源继续怂着。 苏木坐好后，摊开语文课本。 也不知道读了些什么，反正原主是个学渣，他只需要保持好学渣的水平就对了，倒也轻松。 早自习结束后，学习委员照例收作业本，收到苏木面前时，被苏木无辜又真诚地望着。 「昨天的作业，你全都没做吗？」周小敏问。 苏木点点头：「不记得了。也没时间。」 要教训渣爹和继母，要找住的地方，还要觅食，很忙的。 周小敏倒也不惊讶，忽略他，继续收别的同学的作业。 学渣本就不需要做作业的，作为学习委员，她早就对苏木的学习绝望了。也许把做作业的精力留到课堂上用，还能多学点东西，对学渣而言反而是好事。 把作业抱到老师办公室后，周小敏回到位子上，桌上多了一张报纸——《南城首富陆丰，重金寻玄门高手救子》。 这事早就在南城传开了，首富的小儿子突然成了植物人，看遍名医都没用，只能寄希望于玄学。 周小敏看着报纸摇摇头，老师说，封建迷信，信不得。 一只手伸过来，指着这则新闻——「这个陆丰的家，怎么去？」 周小敏莫名其妙地看着同桌：「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去当那个玄门高手？」 「我有一个道友，他想去试试看。」苏木当然不会自爆身份。 周小敏拧着眉，狐疑地盯着苏木：「你……有一个道友？」 「嗯。」苏木斩钉截铁。不止一个，很多呢。曾经。 首富的家，周小敏哪里会知道，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脑抽，才会认真思考苏木这个奇怪的问题。 「虽然首富救子心切，但这种一般需要引荐才能去吧，你那个……道友，最好能认得一些有名的风水大师什么的。」 「哪里能找到风水大师？」 「这个……」周小敏挠挠头，为什么学渣的问题难倒了学霸？ 她把地图打开来，认认真真给苏木找地方：「喏，这儿，还有这里，都是丧葬一条街。」 「好，我记下了。」 看着地图的苏木，目光泛着学霸才有的那股子用心钻研的劲儿，周小敏看得有些想笑，学渣们总是把精力错用在一些没用的事情上。 「这个对我很有用。」苏木道。 周小敏惊愕了一瞬，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木。他是怎么看穿自己在想什么的？ 苏木变了。 不只是周小敏，全班，乃至整个学校，都因为他昨天反杀校霸三人组的事对他刮目相看。 第7页 他变得勇敢，机敏，坚强。 虽然还是不怎么爱和同学们交流，但现在的苏木，浑身散发着天然的沉静与持重，与当初那个对谁都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男孩截然不同了。 周小敏看着苏木冷淡的瞳孔，突然想到一个词——无欲则刚。 关键他现在还会读心术呢！ 周小敏摸摸心口，怕怕的。 第4章 由于昨天使用了太多念力，加上一直没有饭吃，上课后没多久，苏木就睏倦了。 讲台上，数学老师讲得有多慷慨激昂，他睡得有多香。 数学老师不是没有看见，只是觉得没必要叫醒他。 苏木在班里就是个问题学生，迟到早退不交作业是常事，安安静静打个瞌睡算是乖的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饭点，苏木跟着学生队伍走进了食堂，手里拿着不锈钢餐盘，老老实实排队。 橱窗里，各色菜餚香味扑鼻，卖相也是相当不错，比单纯的烤鸽子丰富多了。 就快排到前列，苏木赶紧掏出饭卡。这顿饭，怎么也能吃上了吧？ 旁边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苏木扭头看过去，在与他并列的那一列纵队里，校霸三人组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右脚缠着绷带的彭勇脸上挂着满满的嘲讽。 苏木有种不祥的预感。 食堂人太多，如果彭勇发起疯来，自己要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另一条腿也修理一下？ 彭勇拿起饭卡在手心里拍打着，时不时朝苏木投去不屑的一瞥：「小傻叉，你饭卡充钱了？」 何亮摸着额头上昨天被苏木教训出的淤青，嘴角一歪：「饭都吃不起的穷b，今天又打一个素菜吧？」 陈东源附和道：「这就叫爹不疼娘不爱，吃饭只能吃素菜。」 苏木屏蔽了三人的声音，耳不听为净，对着打菜师傅要了两荤一素，刷卡器上显示「10.50」元。 他把饭卡贴上去，只听「滴滴滴」几声后，响起了报警提示音：「请充值」。 余额显示——「0.00」。 苏木：………… 「哈哈哈哈哈哈！！！穷b吃什么饭啊，滚滚滚！」彭勇笑得忘记了脚痛，一瘸一拐走到苏木前面，曲起手肘试图把他推到一边去，费了半天劲，苏木却如同一尊石像，岿然不同。 这傢伙的脚底有双面胶吧！彭勇对苏木的硬气与冷静更为不爽。 这要是在以前，苏木被他们这样嘲笑，早就灰熘熘跑了。 但今时今日，苏木已经不一样了。 他没有走，依旧站在那里，看着校霸三人组，想着该怎么在不弄出人命的情况下给他们一定的教育。 「哎呀，这个了，还会有吃不起饭的穷鬼，啧啧。」何亮摇着头髮出阴阳怪气的感嘆。 彭勇高傲地笑着，头快要仰到天上去，两指夹着饭卡在苏木面前晃悠：「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发发善心。这样，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帮你把饭钱给了。」 一眨眼的功夫，彭勇手中的饭卡就到了苏木手里。 一旁看戏的同学对苏木投去失望的眼神。昨天听说他在厕所把三人组打趴下了，还以为他有长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啪啪打脸。 就在大家都以为苏木真的为了一顿饭尊严都不要了的时候，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兇残一幕上演了。 只见苏木干脆利落地把饭卡插.进了彭勇嘴里，没有一丝犹豫和手软，稳、准、狠，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地铁道闸，他不过是把卡投进闸机里而已。 「唔……呃……」变成吃卡机的彭勇，脸憋得通红，被饭卡塞成畸形的嘴艰难地大张着，陈东源跟何亮废了老大劲才把卡给他扯出来，差点没把人弄断气。 带头大哥被废了，三人组也就没了主心骨，谁都不敢找苏木还手。昨天的伤还没好呢！早知道连嘴炮都不该打的！ 苏木拍拍手，弹掉饭卡落在他手上的灰尘，泰然自若地走了，任凭彭勇在后面怎么哀嚎，他也不搭理。 王者，从不回头看手下败将。 无论是高年级还是低年级的学生们，统统看傻了眼，他们还没见过面对校园霸凌反抗得这么成功的人。 收穫了无数崇拜的苏木，成为了同学们眼里的「狼人」，战斗力爆表，恢復力强，说干就干，绝不废话。 然而下一幕，苏木的行为却让人大跌眼镜，无数女孩刚刚点燃的少女心破灭。 通过观察，苏木发现食堂里的蔬菜汤是免费的。 汤碗太小不够用，他直接用装菜的餐盘，装了满满一盘从汤里捞出的白菜，慢条斯理地吃着。 后来盛汤的同学们发现，苏木，他竟然，把这一锅汤里的白菜，全！部！捞！走！了！ 这是什么狼人啊！简直是狼灭！ * 吃饱喝足的苏木又恢復了元气，下午认认真真上了语文课，还主动背诵了一篇文言文，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他的表现又一次刷新了同学们对他原有的认知，特别是女生们，听他用轻柔淡雅的语调背诵古文，耳朵舒服得像是做了一次精油spa。 如果不是因为对苏木知根知底，她们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教书先生，不然怎么能把这么一篇晦涩难懂的古文读出如沐春风般的享受呢？ 第8页 不愧是吃了一锅白菜的人！就是跟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样！ 听得人好想早恋啊……女生们（不排除还有几个蓝孩子）望着苏木花痴到星星眼。 ** 放学后，按照周小敏提供的线索，苏木在手机地图的指引下，来到了传说中的丧葬一条街。 然而这里别说是道行高深的「玄学大师」了，连个走偏门的江湖小道士都没有。 来都来了，苏木也只好找几家店打听打听，拿出报纸询问首富家的地址。 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的。 苏木失望而归，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身后传来跟踪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走到一条街的尽头，转个弯，在拐角处停下来守株待兔，对方的身影刚刚出现，就被他一下子抓了个正着，揪着衣领提熘起来压在墙上。 「哎哟哎哟……小弟弟你的力气好大啊！」 瘦弱的男子大概三十岁，三七分的头髮也许是几天没洗了，油腻腻的，贼眉鼠眼地看着苏木扭动着被压制的小身板。 「你们这些熊孩子，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我招你惹你了……」 语气还挺委屈的。 苏木松开手，眉峰微敛：「你跟踪我？」 那人拍拍身上的灰，拉了拉衣角，撩了撩额前的几根毛，沖苏木抬了抬眉，语气带着几分哄骗的意味：「小弟弟，想去陆丰家？我可以给你带路。」 虽然那人一看就靠不住，就差脸上写着「骗子」两个字了。 但苏木还是问道：「你知道怎么去？」 男人拍拍胸脯突然自信爆棚：「今天遇到我赵斯，算你有福气！走，我带你一起去见我师父，咱们组个队，一起到陆先生家给他儿子作法驱邪！」 「你师父？」苏木半信半疑，「他有办法能进到那个首富家里？有推荐人吗？」 「我师父还需要推荐？首富求着他，他都不一定去！」 呃……吹得有点过了。赵斯摸摸鼻子，眼珠子贼熘熘转了转，又道：「不过嘛，我师父这人就是喜欢做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哦，那你们去吧，告辞。」苏木佯装要走，以退为进。 赵斯撒开狗腿就跟上去，也不装逼了，拱手作揖，贱兮兮求着苏木：「师父他老人家缺个助手……咳咳……缺个道童，小弟弟叫什么名字？」 「苏木。我不是弟弟。」我比你太爷爷年纪还大。 「好名字！一听就是天灵根！」 「这你都看得出来？」 苏木停下脚步，道：「你知道首富给的酬劳是多少吗？我跟你们组队，分到我手里又有多少？」 说到钱，就亲切多了。赵斯立刻递上名片：「看你就是明白人，有钱一起赚。听说陆家人豪爽，凡是上门的『大师』，不管有没有把人治好，一律给一万的见面礼。分到你手上嘛，五百块，怎么样？」 苏木看着名片，印刷得有模有样。 「天灵道事务所，廖军，电话138xxxxxxx，业务范围：驱邪避凶、看相、看风水、开灵、发丧、除煞」。 这跟那丧葬一条街的「道士」有什么区别？ 「别跟钱不去，就当一天道童，挣五百块，完了拿着钱随你去网吧怎么嗨都行！」从苏木那张木头脸上，赵斯看出了鄙夷之色，只能一个劲拿金钱诱惑他，就差给他跪下了。 再不拉个人回去，介绍信的日期就要过期了！一万块啊！ 就在赵斯绝望得快哭了的时候，苏木把名片放进裤兜里，对着他淡淡开口：「成交。」 别跟钱过不去。话糙理不糙。 昔日不沾俗世烟火的神符师，不得不为了生计暂时放下清高。 * 跟着赵斯走了两条街，穿过一个胡同，苏木来到了一间卖丧葬用品的小店。 一个留着小鬍子，梳着道士髮髻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椅上捧着手机玩消消乐，旁边的小茶几上还堆着他磕完的瓜子皮。 哪里有个玄门道人的样子，果然是招摇撞骗的团伙。 苏木早就料到了。 见赵斯回来了，还领着一个人，廖军蹭的一下站起来，先是眼前一亮，很快又不满地歪着嘴，一记手锤打在赵斯背上。 把苏木从头看到脚之后，廖军更加窝火了，脸上一百个不满意。 首先是性别！他就不满意！ 「过来。」 廖军对赵斯勾勾手指，两人来到店铺外。 「师傅，人我给你带来了，两百块的人头费，是不是先给我……」赵斯舔舔嘴唇，急不可待朝廖军伸出手。 廖军一双死鱼眼对着他：「我让你找个女孩子来，你他妈给我弄来一带把的？」 赵斯垮着眉毛，苦恼地歪着脖子弓着腰，无奈道：「我都快跑遍整个南城了，腿都要跑成静脉曲张了……哪有女学生肯干这个，都骂我神经病。」 廖军：「那你还记得我们是要去陆丰家干什么吗？」 赵斯自知办事不利，躲避着廖军的眼神。 「记、记得。找个适龄的女生，去、去给那小公子结婚沖喜。」 「所以呢？你现在给我找个男的？」 「将就用一下吧……这个苏木，他，他愿意的。」 「我特么的还愿意嫁入豪门呢！人家豪门要我吗？」 「……」 第9页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再一同看向苏木。 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把整间小店染成了金黄色，苏木站在柜檯边，瓜子小脸被半明半暗的光影渲染出漫画般的二次元效果，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下颤动着。 赵斯：「啊，他看起来……」 廖军：「确实……」 两人异口同声：「可以！」 赵斯的脸皮和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 「师父，谁说男孩子就不能给男孩子沖喜？」 廖军一巴掌唿到赵斯头顶：「我操！」 两人达成一致回到店内，招唿着苏木现在就走。 效率高是好事，苏木也想早点办事拿钱。他本就不喜欢多问，根本没想到这两人打算把他嫁了。 他双手揣在校服口袋，对着正在翻翻找找的廖军道：「快走吧，天要黑了。」 廖军拿出一把桃木剑，一个罗盘，继续把头埋在大箱子里：「做法事嘛，要准备准备。」那套大红的喜服哪儿去了！ 「不用了。」苏木抬脚走出店铺，「你们带上我，就是最好的准备。」 第5章 赵斯开着车，在导航里设置好首富家的住址，全速前进。 南城陆家，与大部分富豪发迹史雷同，起初是靠房地产累积了原始资本，十来年间，将南城房价抬高数倍后，转而投资网际网路和高科技产业，靠资本运作继续发展，稳坐南城首富的位置已经持续五年。 这次家门不幸，被网上不少仇富者看尽了笑话，大部分人都是落井下石的心态，没有比资本家遭罪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赵斯一边开车一边啧啧感嘆：「所以说啊，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照样白髮人送黑髮人，老了也是要担心没人送终的。还好陆家有两个儿子，不然的话，我看那陆首富多半也得跟着他儿子去死。」 廖军白了他一眼：「呸呸呸，要死也等我们拿了一万块见面礼再死，你说对吧，苏同学？」 「是这样。」苏木坐在后排，面部表情比他俩还要凉薄。其实他心里什么也没想，无情无爱的神符师此时只是有点饿了。 廖军从车内后视镜里偷看了几眼，十分确定这孩子就是为了蹭那五百块酬劳，才不是因为心疼同龄人的遭遇！ 「介绍信带好了吗？」廖军问赵斯。 赵斯从上衣内兜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在这儿呢师父，你再检查检查。」 信件还带着赵斯的体温，廖军打开信封把介绍信拿出来，看了看下面的日期，没错，今晚12点就到期了，还好抓到个愿意配合的小傻子。 「介绍信是玄门大师给的？」苏木突然问道。 廖军嘚瑟地朝苏木亮了亮金箔镶边的高级信纸：「没见过吧，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天全社的介绍信。」 「天全社？」 「你这种外行当然不知道。」廖军一脸自豪地抬起大拇指对着自己，「在我们道家，能被天全社推荐，相当于成了三清祖师爷的亲传弟子。」 「这么厉害？」苏木压低了眉毛，神情变得有几分冷峻，「掌门叫什么名字？」 廖军摸了摸下巴的小鬍子：「唔……那样的神人，我等不配知道名字。」 如此故弄玄虚，苏木顿时没了兴趣，他可不是对什么都新奇的三岁小孩。三清祖师爷亲传弟子？听起来就是骗子。辱了道家的名声。 赵斯在一旁听得快要憋不住笑。师父真会忽悠，别一会儿真把植物人都忽悠活了。 要说那份天全社的介绍信，确实是真的。 不过他们这类江湖道士自然没本事接近那种神社，只有那些每年纳税数亿的明星、富豪才有机会得到天全社传说中的神仙社长的指点。 只要得到过指点，明星们爆红，富豪们更富，全都走上了人生巅峰。 据说这些人为了还愿，还专门购置庄园式别墅，在里面修建道观，日日为天全社祈福。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这些有钱人，也是没机会见到社长尊容的，顶多见一见小徒弟之类的。 廖军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在天全社跑腿的杂工，介绍信从那人裤兜里掉了出来，被廖军捡到。 奇怪的是，介绍信上只写了日期，最重要的介绍对象那里是空白的。 廖军也没多想，直接在空白处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里，赵斯忽然打了个冷颤。 从廖军捡到介绍信，再到自己遇到这个气场神秘的苏木，而苏木与他们又正巧目的一致。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早已註定，他们就像是棋子，在被剧情推着走。 那位神秘的社长据说开了天眼，能通晓未来，对人的命运了如指掌。 会不会早就算到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赵斯开始打退堂鼓了。 车开进了首富家花园别墅的私家车道，管家上前引路，将他们带到客人停车场。 打开车门，赵斯腿抽筋，一时使不上劲。 太邪门了吧！ 那个小公子是不是被鬼缠上了！ 他们一定是被天全社引来这里试水当炮灰的！ 「愣着干什么，快搬东西。」廖军拉了拉赵斯的胳膊。 「哦哦……」赵斯怀里被廖军塞了几样「做法事」的道具，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第10页 「这是什么？」一块红布引起了苏木的主意。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办喜事用的？ 「我师父用的。」赵斯赶紧把喜服的袖子往包袱里塞。 廖军怕高中生掉链子，再一次跟苏木确认：「进去了该做什么你还记得吧？」 苏木：「先吃饭。」 廖军：「……你还记得我们来这儿的目的？」 虽然对于不食烟火的神符师而言，干这事的确有些拉低姿态，但苏木还是很诚实地说：「搞钱。」 廖军近乎抓狂：「是给人家小公子做法事驱邪！是救人！」 苏木：「救人，顺便搞钱。」 廖军：「……行吧。」 进了首富家的门，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厅，没见过大场面的廖军有些拘束，赵斯更是被水晶灯晃得睁不开眼，刚抽完筋的腿还在哆嗦。 只有苏木保持着浑然天成的道家气场，目空一切、清心寡欲地盯着——茶几上的肉松小蛋糕。 首富陆丰和夫人季茹亲自出来迎接，给足了面子。 廖军受宠若惊，把介绍信双手呈上。 季茹看着介绍信上「天全社」的印章，抿了抿嘴，黯淡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光泽。 陆丰更是亲手将装有一万块现金的信封递给廖军：「劳烦大师了，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廖军接过信封，瞅了眼首富戴的镶钻金表，眼里闪着财迷的光芒。 「陆先生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麻烦您现在就带我们去见小公子吧。」 陆丰做了个手势：「这边请。」 管家过来带路，廖军抬脚就要走，被苏木从后面戳了戳后背。 「干嘛？」廖军回头小声道。 苏木直言：「能吃了饭再……」 「说什么呢！」廖军只恨没能提前封住苏木的嘴。一万块都到手了，不是该赶紧忽悠完了跑路吗！吃个屁的饭啊！你这个吃货！ 季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孩子，斯斯文文的，这么小就出来学道，怪不容易的。 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健健康康的站着，她又伤心起来，哽咽道：「孩子你多大了？」 苏木：「十六。」 眼泪哗啦啦从这位爱子心切的母亲眼里流出：「我们家光光也是你这个年纪，正在长身体，每顿要吃三大碗饭……呜呜……」 「唉，你怎么又……」陆丰长长嘆了口气，揉着太阳穴，面色疲惫。 他又何尝不是，直到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他还坚持相信自己儿子会没事的。 明明什么病都没检查出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看着这一家子哭哭啼啼的，廖军心里那个急啊！只能提前把苏木推出来介绍道：「陆先生陆夫人，我夜观天象，在天枢星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位与令郎有缘的天命之子，也就是他——苏木，苏少阳。」 苏木不明所以地看着廖军，你什么时候把我名字都改了？ 原来是天命之子。敬畏玄学的季茹对苏木肃然起敬，走过去亲切地抚摸着他的头髮：「孩子，你父母同意这件事吗？」 苏木眨巴着无辜的双眼：「我妈死了很多年了，我爸遗弃我了，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真是可怜啊……季茹抹了抹眼角的泪滴，咬咬牙，心一狠，嘴角的弧度忽然变得锋利起来。最好了，死了也没人管。 这状况让廖军也懵了。他还没告诉陆夫人自己打算让苏木来给小公子沖喜呢！怎么她好像迫不及待要把苏木领进门的样子？ 然而季茹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前几天，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古时候用童男童女给河神献祭的场景。 这或许是神明给她暗示，要想拯救儿子，必须找到一个自愿现身的「祭品」。 现在好了，只要把这个「真命天子」的灵魂献祭了，儿子就会完好无损的活过来。 季茹看着苏木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 对不住了，孩子。 第6章 得到了主人家的同意，苏木坐在沙发上拿起肉松蛋糕开始吃。 一口气连吃了三个。 季茹又开始触景生情：「我们家光光也喜欢吃糕点，像这种小蛋糕他一次能吃四五个呢，呜呜呜……」 苏木伸向蛋糕的手迟疑了。 廖军擦拭着手中的罗盘，抽了抽嘴角：「你都吃了三个了，要有节制。」 「最后一个。」苏木喝了口水润润喉，再次拿了一个，双手抓着送到嘴边，文雅的吃相配上秀气的瓜子脸，显得十分乖巧。 赵斯在一旁遗憾地摇摇头，吃吧吃吧，等陆家小公子死了，给你配个阴婚，这蛋糕，就是你最后一口饭了。 苏木勉强填了填肚子，站起来说了声「走」，廖军和赵斯立刻跟在他后面鬼头鬼脑的，倒像是成了苏木的跟班。 来到二楼一间硕大的套房，陆丰打开门，脚步声放得很轻。 护工递来鞋套，几个人穿上，跟着他一起往卧室里走。 在这间装修得极具古风韵味的卧室里，飘着淡淡的紫檀木的香味。 陆辰光闭着眼，躺在宽阔的大床上，脸色灰白，毫无生气。 这怕不是已经死了吧…… 廖军从没见过哪个昏迷的人像这样面如死灰，连印堂都发乌了，指甲也褪去了正常的粉白色，像刷了一层生石灰。 第11页 他和赵斯互看一眼：完了，死透了。 心里哇凉哇凉的廖大师偷偷把手往兜里伸，按了按装有一万块的信封，凉了，信封也是冰凉的。 陆丰解释道：「在医院的时候就这样了，除了仅剩的一点点微弱唿吸，没有其他任何生命体徵。所以我把他带回来了，在自己的房间，他至少能睡得安稳点。」 是啊，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家里。廖军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大师，时间宝贵。」季茹表现得比陆丰焦急多了，催促着廖军的同时，不断朝苏木看去。 廖军回头对苏木使了使眼色：吃也吃了，还不快过来帮帮忙装装样子。 苏木站在卧室门口，迟迟没有踏入半步。 很不对劲，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气息正盛，与他奄奄一息的外表完全相反。 活跃又强大的生命力在那具躯壳中游走，却始终无法突破某种桎梏。 这人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苏木，过来拿着。」廖军把桃木剑伸向他。 苏木回过神来，踱步到床边，并未看廖军一眼，视线自始至终都在陆辰光身上。 廖大师遭到自己的「道童」藐视，只好自己高举木剑，假模假式对着空中比划了两下，嘀咕了几句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 陆氏夫妇被他浮夸的表演惊得一愣一愣的，这戏班子似的手法，不太专业啊…… 苏木直接坐在了床边，俯下.身仔细观察着陆辰光的面相，又嫌廖军太吵，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安静点。」 廖军手里的桃木剑险些砍到赵斯身上，两个人拉拉扯扯闪到一边，竟真的闭了嘴，伸长脖子看着床头，像两个吃瓜群众。 陆丰终于看出来了，廖军不过是个假道士，寡言少语的苏木才是他们之中的「头儿」。 季茹抓着陆丰的手，两夫妻凝神屏息，默默注视着苏木，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头。 苏木渐渐变得纠结起来，总是云淡风轻的面容终于浮现出紧张又迷惑的表情。 这个首富家的小公子生得十分俊俏，鼻樑高挺，嘴角微扬，两道剑眉勾勒出相当精神的弧度，养尊处优的鹅蛋脸轮廓圆润。 这么有福气的面相，不是早死的命。 但他确实活不久了。 就算气息足，精神力旺盛，也不代表就不会死。 暴毙也是一种死法。 「咳咳……」廖军等不下去了，咳了好几声提醒苏木注意影响，又不是真来相亲的，嘴都要怼人小公子脸上了！ 苏木伸出食指凝聚念力，轻点在陆辰光的眉心，想要探一探他的意识。 两人皮肤相触的一剎那，一道灵光闪现，陆辰光的印堂穴如同一汪泉眼，源源不断涌出一道道符文，沿着经脉往全身扩散。 由于陆辰光穿得严实，苏木无法看见他身体的全貌，但他万分确定，这些符文一定布满了陆辰光的全身！ 更令苏木惊讶的是，这个人，他竟然…… 「九灵之体。」苏木说出了在场除了他以外谁也听不懂的词。 「什……什么？」廖军一脸问号，把赵斯拉过来，对他耳语道：「你从哪儿找来个小神棍？」 赵斯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可能撞了鬼。 陆氏夫妇更是云里雾里，但他们直觉这孩子不一般。季茹也打消了要把苏木「献祭」的念头，把他奉为得道高人。高人在于道行，不年龄无关。 别说这些人看不懂，苏木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但不会错的，这个小公子就是罕见的九灵之体，是最适合剑修的体质。拥有九灵之体的剑修，比其他体质的剑修更容易达到高境界，成为千年难得的圣剑师。 虽然自己以符术在修真界闻名，但镜空门主修剑道，出过好几位大剑师，以剑术扬名于世。 然而百年来，苏木都没有在宗门里见过九灵之体。 不，好像有那么一个，但苏木印象不深，恍惚想起来，又似乎觉得并不存在这个人。 现在，拥有九灵之体的人就在他眼前，却是个将死之人。 「还有救吗？苏大师？」季茹战战兢兢地问。 苏木垂下眼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救是有救，但不值得。 这个九灵之体被符阵所困，他身上的符文煞气太重，阴邪得很，苏木只是用念力初探一番，就险些被符术反噬。 但有一点却十分不合理，这人所中的符术如此凶煞，与他的灵根死死纠缠在一起，击溃了他的意识，蚕食着他的生命，但似乎布下这个符阵的人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符师。 具体是什么人做的，苏木还判断不出来。 总之，这个陆辰光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才会遭此劫难。 要破除这个符阵，苏木只有将符文从陆辰光身上吸纳进自己体内，在找到消解这些符文的方法之前，他必须日日耗费念力加以控制，稍有不慎就容易损伤灵根，变成跟陆辰光同样的废人。 不过是一面之缘，这么做，不值得。 苏木轻嘆一口气，为九灵之体感到惋惜，同时望向陆氏夫妇，摇了摇头：「恕我无能为力。」 「啊……」季茹经不起打击，崩溃地倒在陆丰怀里。 陆丰悲痛欲绝，早知结果还是这样，他就不该燃起希望的。 第12页 苏木站了起来，顺手给床上的可怜人拉了拉被角，发现这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露在了被子外面。 刚刚进来的时候不是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动了？ 不可能的……苏木只当自己眼花，握着陆辰光的手腕，帮他放进被子里。 手上突然一阵滚烫，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紧接着，苏木全身灵力沸腾，如同突然爆发的洪水汹涌澎湃！ 他心念一动，一瞬间便将紊乱的念力固化在了丹田。 而这么简单的操控，在他夺舍重生的这两天时间内试了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做到。因为他没有本命符，无法保持符师的稳定状态。 现在不一样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与陆辰光接触的地方，一个「木」字闪着月白色的光芒。 他的本命符回来了。 从陆辰光的身上，回来了。 苏木一脸错愕，在场的人更加迷惑。 陆丰作为无神论者，对这个高中生神神道道的表现半信半疑。 但季茹对玄学是宁可信其有，现在更是把苏木当成了儿子的救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廖军偷偷把赵斯拉到一边：「你找了个什么戏精来？他作法还是我作法？」 赵斯捂着嘴神神秘秘地说：「师父，这里面有问题啊，我看这人来路不简单。」 廖军心想，再不简单，也得忽悠着把事办了拿钱走人啊。 「苏木，人你也看过了，我们现在是不是……」是不是把沖喜的仪式办一下？太过羞耻的话，廖军自己还没说出口就咬了舌头。 「别吵！」苏木语气骤然加重，如一道凛冽的寒风吹向廖军，让他整张脸都麻木了。 不可能的……苏木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往后退。 这个陆辰光不可能有他的本命符！ 难道陆辰光也是从修真界穿越至此夺舍重生的？ 不，并不是。 自己的判断不会错的，这位九灵之体是天生的，灵根与肉身完全吻合，灵识也是完完全全属于本体，绝非夺舍。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另外一位夺舍重生的修真者，而且与自己非常熟悉，能拿到他的本命符穿越到此地，放在陆辰光体内。 这是一个阴谋。 虽然苏木还不知道幕后主导的意图，也不知道陆辰光在这个阴谋里担任了怎样的角色，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他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本命符拿到了，修为完全稳固了，不必再多管闲事。 苏木转身对着陆氏夫妇，尽量表现得沉重一点：「他的生命只剩三天了，准备后事吧，节哀。」 第7章 听到儿子只能活三天，季茹彻底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连天全社介绍的大师都无能为力，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但她就是不甘心，儿子才十六岁，最美的年华，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成绩总是全校第一，多才多艺，人见人爱，为什么苍天要这么对他！ 「苏大师，苏大师你别走！你再努努力啊！多少钱我都愿意出的！只要你能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为你修建道观，为你塑一座金尊！」 季茹扒着苏木的衣服，眼看就要给他跪下。 「你不要跪我。」苏木把她扶起来。 面对妇人的悲痛欲绝，苏木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就像看着一块木头一样，冷冷地看着季茹，说出的话也十分残酷：「你还有个大儿子，以后不是没人给你养老送终。这孩子就当与你无缘，忘了吧。」 「你——！」季茹双眼红肿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高中生能说出口的话，太残忍了！ 就连廖军也忍无可忍，拦着苏木不让他走。 「苏木！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也就陆先生陆夫人仁慈，不跟你计较。换了别人，铁定打死你，信不信？」 「别人？哪个别人敢打我？」 苏木虽然只有一米七，但照样压着眸子，低头藐视着一米六八的廖军。 廖军气得吹鬍子瞪眼。 赵斯拉拉苏木的袖子，试图劝说：「别这么急着放弃，我们不是已经有了拯救陆公子的方法了吗？还是快让廖师父作法吧。」 「他就是个冷血动物！明明有本事，就是不愿救人！自私自利的混蛋！」廖军气鼓鼓地咒骂着。 苏木闭了闭眼，有些话他不想说，戳穿了虚伪面具，大家都不好过。 但既然廖军口无遮拦，他也就不需要顾忌了。 「廖军，你根本不是同情这位陆公子，你不过是听陆夫人说多少钱都愿意付出，想赚她的钱罢了。」 空气一瞬间凝固。 就看谁脸皮厚，扛得住尴尬。 太……太特么硬核了。赵斯高血压都要起来了，从来没跟这种心肠硬得跟石头一样的人打过交道。 就这么拆台，不怕首富把咱们三个扭送派出所吗！ 诈骗，三年起步，上不封顶。 哦，也对，人家苏木是未成年人，有法律当保护伞。 廖军以手捂脸，被当众揭穿的滋味真不好受。 他感到陆丰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那渗人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人家可是首富啊，动动手指都能碾死他们！ 然而季茹却甘愿被骗，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要是愿意踏入他们陆家，愿意来看看她儿子的人，都是救命的一线生机。 第13页 「廖大师，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有办法让我的孩子醒过来，我不求他像以前那样健康，只要他能醒，我愿意付你一百万感谢费！要是能完全治好他，什么价码，随便你开！」 廖军浑身一颤，鬍子都被自己揪掉了几根。妈呀，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 「方法是有的，就是……」廖军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季茹又燃起了希望。 廖军瞅了瞅苏木的臭屁脸：「就看有的人配不配合了。」 苏木：「不，你没有方法。」 「我有！」 廖军抖了抖身上百元包邮的道士袍子，以手指天：「苏木，我劝你顺应天命！你明明就与陆辰光小公子有着七世情缘，是他的真命天子，即刻成婚沖喜，便可救他性命。」 「啊？？？？」陆氏夫妇同时发出惊掉下巴的感嘆声。 苏木的面瘫脸上，右眼皮不断跳动。 廖军拿着桃木剑指着他：「你这见死不救的行为就是谋杀亲夫！你罪大恶极！」 苏木胸口勐地起伏了一下，但还是控制住了想要甩出一个符术噼死这男人的冲动。 修行者，戒骄戒躁。 「什么七世情缘，胡说。」苏木坚决否认。 廖军用手抚摸着自己热血沸腾的胸腔，赌咒：「我对着三清祖师爷发誓！我刚刚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否则天打雷噼。」 「我现在就想噼了你。」苏木的符术快要压制不住。 「我劝你好好看看。」廖军走到陆辰光床边，双手合十对他作了个揖，「孩子，你要是认得你的七世情缘，就给我们一个信号，我知道你不想他走。」 忽然，一阵诡异的风吹开了窗户，将陆辰光的头髮撩起了几缕，就像是他的灵魂在对苏木召唤。 「真的，是真的！」季茹激动地抓着陆丰摇晃。 苏木：…… 我的妈呀！廖军双腿打颤，双手搓着自己冷飕飕的胳膊。不会真见鬼了吧！ 陆丰心情沉重，再也看不下这闹剧，声音带着愠怒：「简直胡言乱语，我儿子怎么可能跟一个男的有缘，你这假道士赶快滚出去！」 呃，崩了。廖军抱着桃木剑，踩着小碎步，拉着赵斯躲得远远的，随时准备开熘。 「不是的，老公，我看到光光刚才眼球在转，他有意识了！他认得苏木！」季茹已经信以为真了。 对于一个即将丧子的母亲来说，只有骗子的骗术能让她的梦不会破碎。 苏木对陆丰贊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与令郎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告辞。」 这一次，苏木是真的决绝离去。 廖军和赵斯紧随其后。 跟着他们的还有季茹。 季茹送他们到门口，不捨得就这么放他们走。 「苏大师，廖大师，你们再考虑考虑，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廖军递上名片：「陆夫人，我会劝说苏木的。放心，没有人跟……跟命运作对。」 跟命运作对都不要跟钱作对。 季茹紧紧攥着名片：「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明天我派车来您的事务所候着。」 瞧瞧，多么好的待遇！廖军望着苏木耿直得不能再直的背影，遗憾的苦水只能往心里流。 为了钱，当一次同性恋有什么关系？ 仪式完成，谁特么认识谁，早卷钱跑路了！ 为什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生意搞崩了，苏木也不想坐赵斯的车回去，更不会坐季茹安排的豪车，就那样独自走着。 好、好远啊……首富的家怎么这么难走。 苏木现在的身体是没经歷过修行的，所以不能御符前行，光靠走路确实太累，脚底痛。 廖军也不记仇，反正一万块见面礼是到手了，没亏。更关键的是，他还要继续给苏木洗脑，于是摇下车窗，对他勾勾手指：「上来吧，小朋友。」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木坐上车。 「今天的五百块酬劳，我也不问你要了。」苏木主动放弃这笔钱，毕竟自己正如廖军所说，见死不救。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廖军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人啊，装装样子当一次结婚沖喜的假新娘就能拿一百万，干嘛不要？干嘛跟钱过不去？」 苏木：「我也不会为了钱，跟自己过不去。」 廖军：…… 很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按照苏木给的地址，赵斯把车停在了天桥边，看着四周黑漆漆的树丛，抖着声问：「你就住这儿？」 「暂时的。」苏木下车直奔天桥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赵斯看了看廖军：「我们是不是给他找个住的地方？怪可怜的。」 廖军不以为然：「别管他，让他吃点苦，没钱了自然会来找我们。」 折腾了一晚上，苏木躺在桥墩下，闭上眼睛，彻底放松了身心。 本命符在身，灵力稳定，心情平和，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状态了。 这样就够了，以后慢慢修行，不是没有重回玄虚境界的可能。 至于把本命符传回给他的陆辰光…… 不，不需要再想这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陆辰光的使命也许就是为了送本命符，他很坚强，很好的完成了任务，祝他早些解脱，化为天地间自由的元气。 第14页 第8章 这一觉，苏木睡得并不踏实。 恍恍惚惚中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身体感觉到了寒冷，四肢也收缩着，双手抱着瘦弱又孤独的自己。 他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修真界，一些不和谐的话在他脑子里盘旋，句句诛心。 「听说了吗，镜空门那个玄虚境界的神符师居然连堕两境！现在连元婴都只是勉强维持着，说不定哪天变成个废人！」 「是那个高傲清冷的苏木吗？不会吧，他可是百年不遇的天才，怎么会堕境？」 「大概是天衍灵尊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吧？毕竟是从小将他当亲儿子养大的师父，他一时接受不了，影响了心境。」 「唉，连苏木那种立于顶端的强者都会道心受损堕境，我们就更难了。」 苏木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是那么遥远，却又那么明亮，并没有因为他修为上的沉沦变得暗淡。 他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一场决斗。 他的师父苏鹤，人称天衍灵尊，是个大乘巅峰境界的圣剑师，一手创立了修真界第一剑宗镜空门。 那时，各大修真宗门高手林立屡出奇才，但真正能达到大乘巅峰级别的寥寥无几。 天衍灵尊和某位无情道的散修便是其二，两人只差一个渡劫的契机，被整个修真界寄予极高的期望，飞升指日可待。 一山不容二虎，两位尊者自然是水火不相容，相互看对方不顺眼，那位散修更是时不时来镜空门挑衅。 最终，两人相约决斗一比高下。 各大宗门皆以为天衍灵尊一定会大胜，将那狂妄自大的散修打到堕境。 然而结局令人唏嘘，天衍灵尊作为修真界至高无上的存在，竟然与那位散修同归于尽，神魂陨灭，肉身化作一抹尘埃，再也寻不到。 各大宗门的宗主无不扼腕嘆息，替天衍灵尊不值。 早知如此，争什么第一呢，为了颜面，命都没了。 同样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的，还有苏木以及所有镜空门的弟子。 但其他人也只是短暂的悲痛了一段时间，处理好掌门的身后事，便在新掌门的带领下继续过着与往昔没什么不同的日子。 只有苏木对此耿耿于怀。 他把自己困在师尊的藏书阁里，闭门不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没有这场决斗就好了」。 他本就不太贊同师尊与那位散修决斗，大乘巅峰境界的尊者，不是应该万象皆空吗，为什么非要争个胜负。 要是没有那个散修就好了。 在天衍灵尊头七之日，苏木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寻到了那位散修的出生地，那是一个有着几百人的小村子，都是些老弱妇孺，民风淳朴，没有一个有修为的人。 因为村子里出了这样的高人，还把天衍灵尊给灭了，村民们张灯结彩庆祝这场决斗，庆祝这位散修「得道飞升」。 师尊死了，这些愚民居然兴高采烈地庆祝！ 苏木站在村子的制高点，看着底下蝼蚁般的俗人，眼中杀意浓重，凝聚毕生全部修为化出一道神符大阵。 玄虚境界的神符师，符阵可翻江倒海，开山噼地。 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村子。 只是一念之间，全村被屠，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苏木还记得这个噩梦有多么真实，真实到他醒来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仍然看到一片血污。 一夜之间，苏木堕境了。就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别说重回玄虚境界了，他连元婴都差点丢了。 哪怕之后隐居一百年不问世事潜心修行，仍然没能修復受损的道心。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想起这些。 苏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深的恐惧如同夜幕一样将他包围。 他知道自己避世隐居之后，遭到了世人的诟病，说他抗不了打击，说他自私自利，师尊死了没多久就逃离宗门，对曾经的同门师弟们不管不顾。 这些人说得没错，他避世一百年来确实没再见过任何人。 但这些人并不了解堕境的痛苦，他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越挣扎，陷得越深，绝望和黑暗是无边无际的，看不到一点光明。 他努力过，想过各种办法，灵力却日渐消退。 他只能终日在隐居之所冥想，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灵识越来越空洞。 大限之日来临的时候，他是有预感的。 所以他提前把本命符从体内抽取出来，放入了一个檀木牌里，安排身边的一个道童保存好。待他死后，将本命符送回镜空门，落叶归根。 造化弄人的是，他想死，没死成，本命符还回来了。 只是堕境的痛苦仍然萦绕在他心头，他离玄虚境界还是那么遥远，远得就像是那颗北极星。 师尊又是哪颗星呢？ 苏木睡意全无，数着星星，一颗一颗的，数得眼花了。 就是那颗带着一根小尾巴的星星吧，尾巴像师尊的鬍子。 流星从夜空划过，闪了两下，陨灭了。 苏木：…… ** 第二天，苏木照常去学校上课。 经过了一晚上的失眠，他想通了。 既然自己想死没死成，而有着极强求生欲的陆辰光却要死了，陆氏夫妇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救活儿子。 第15页 想来还是挺意难平的。 不如就随了他们的心愿吧。 陆家别墅里，陆父陆母并不知道苏木心境上的变化，两夫妻也是一夜无眠，黑眼圈眼袋抬头纹统统都出来了。 陆丰连公司也不去了，儿子没了，千亿家产有何用！真想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季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给人打电话，想要联繫上天全社，看看能不能请到那位神秘的社长出山。 陆丰心情烦躁，见自己老婆病急乱投医，不由得语气加重：「是，我是要请玄门高手给儿子看病，但不是那种□□！我陆丰还是要脸的！」 季茹红着一双眼睛哭喊着：「你要脸还是要儿子！」 「我……」陆丰也不知说什么了，头痛得要命，二十年没抽过的烟，又夹在了指尖。 陆辰阳从楼上走下来，拿走父亲手上的烟掐灭。 父母的心已经乱了，他作为家里的顶樑柱，此时必须保持冷静，不然，这个家就倒了。 陆家一倒，牵连的是无数的投资人和商业伙伴，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小企业会跟着破产，多少人面临巨额债务和失业。 权利地位越大，责任就越大。 作为有社会责任感的人，陆辰阳不允许家族业务出一点点问题，首先，集团主席就不能崩溃。 他安慰了母亲一会儿，让保姆带着她上楼继续睡觉，然后给父亲捏了捏肩膀放松。 「爸，昨晚是不是有个会法术的小道士来了？」陆辰阳问。 陆丰：「又是那些保姆在背后嚼舌根吧？」 「你觉得那人就是光光一直在等的吗？」陆辰阳压低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陆丰看了看左右，脸上讳莫如深。 有一件事，父子俩没对季茹说过，怕她大惊小怪。 在陆辰光还健康的时候，曾经对他们俩说过，如果自己哪一天一病不起，不要送医院，要四处打gg求玄门高手上门医治。 当时陆丰和陆辰阳不以为然，还骂他尽想些不吉利的。 后来果真出了事。 陆丰现在回忆起小儿子的那些话，总觉得他仿佛早就预测到了自己的命运。 太玄了。作为无神论者，陆丰的世界观遭到了重创。 皱着眉迟疑了一下，陆丰最终点了点头：「那人年纪虽然小，但是看得出来，他跟那些假道士不一样。别的人怕得罪我，只知道说好话来煳弄我，只有他，告诉我光光可能……救不回来了。」 「爸，我觉得不一定。」陆辰阳冷静地分析道，「找玄门高手这事，是光光给我们提前就安排好的任务。他可能冥冥之中得到了什么暗示，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救他。」 「可那个苏木昨晚说得明明白白，都让我准备后事了！」陆丰心有不甘，一拳捶打在桌上。 陆辰阳道：「救不回来，和愿不愿意救，是两回事。我马上安排司机，今天势必要把那个叫苏木的孩子给请回来。」 陆丰抓住大儿子的手腕，目光深沉：「辰阳，一定要救你弟弟的命啊。」 * 「天灵灵，地灵灵，找不到苏木，咱俩就是个零。」 廖军躺在小店铺的沙发椅上，数着昨晚的一万块酬劳，想着失去的一百万，心里哇凉哇凉的。 苏木不主动联繫，他们又没有他的电话和地址，好绝望啊。 「不就是找个人去沖喜吗？又不是非要苏木。」赵斯蹲在廖军旁边，贼兮兮地看着他。 廖军眼角瞥了他一下。 赵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恋地笑着说：「师父，你看我怎么样？我也没结婚。」 廖军一个噼掌自上而下砍在赵斯头顶：「你？哪来的自信？也不照照镜子！你有那本事当同性恋吗？人家陆家人要的是俊俊的苏木！」 被打击到自信的赵斯灰熘熘走开，嘀咕道：「那就别想了，一万块到手就好，别贪。」 小店门口，一辆全球限量版迈巴赫唿啸而过，一个灵车漂移，精准无误地停在了车位划线里。 司机身着高级西服，带着拉风的墨镜，往廖军面前一站，又拿出一个装有一万块的信封递给他。 一番交流后，廖军才知道这是陆家来的，目的是找到苏木。 有钱就有动力！ 廖军拉着赵斯，立刻坐上豪车，开始全城搜寻。 线索只有一个，苏木身上穿的校服，只要一个学校一个学校找过去，总能找到同款。 放学了，苏木肚子空空，慢吞吞走出校门，准备去天灵道事务所先把饭吃了，再去首富家。 刚走出校门，埋伏在旁边的苏林泉就沖了出来，一把揪住他的书包，横眉瞪眼地吼道：「臭小子！跟老子滚回去！」 苏林泉以为轻易就能把苏木撂倒，扯着他的书包带用尽了蛮力，脸憋得通红，苏木却纹丝不动。 「你是不是给你妈下了降头！你小子哪里学的邪门歪道！看我不打死你！」苏林泉紧握拳头高举在苏木面前。 周围的学生吓得四散逃开，女孩子们尖叫着，以为遇上了来学校闹事的神经病。 然而苏林泉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因为他身体僵了。 苏木一个定身符，将他变成了木头人。 「你这个怪物！啊啊啊！你不是我儿子！」苏林泉动弹不得，只有嘴巴能叫嚣。 第16页 苏木中指一弹，噤声符贴在了苏林泉嘴上。 「……」苏林泉不管怎么张嘴，嘴唇始终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豪车疾驰而来，稳稳地停在苏木旁边，廖军摇下车窗朝他招手。 司机动作优雅又恭敬，为他打开车门：「苏大师，请。」 苏木坐进豪车，对渣爹说：「我已经不是你儿子了。」 豪车扬长而去，留下苏林泉呆若木鸡，仍然保持着高举拳头的动作，手酸得要断了，被堵住的嘴也不能求救。 闻讯而来的学校保安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犹豫要不要报警。 苏林泉有苦说不出，苦瓜脸惨白惨白的，后悔莫及地哀嘆：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认了富豪当干爹了！ 第9章 又一次来到陆家豪宅，苏木熟门熟路走向陆辰光的卧室，脚步急匆匆，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早一点做完，早一点吃晚饭，饿了一天的苏木心里什么杂念都没有，只有一碗热乎乎的大米饭，特别的真实。 见苏木捲起了袖子，廖军急忙问：「怎么，这就要开始了吗？」 赵斯赶紧把喜服拿出来，本就不是很好的料子，在包里放久了，显得皱巴巴的。 「要准备仪式了吗？」季茹看着他们的准备工作，心里七上八下。好像有点太草率了啊！这可是结婚沖喜！不能没有排面！ 廖军拿出两对红蜡烛，给季茹和苏木分别递了一张红纸：「生辰八字写一下。」 「哦哦哦……」季茹手忙脚乱找笔。 苏木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廖军的眼底浮起一丝锐利的神色，仿佛高手出招之前的蓄势待发。 廖军的双腿不由自主往后退。 苏木说起话来总是冷冰冰的：「把你那些东西收起来，不要妨碍我。」 「收，收……」廖军招唿着赵斯，两人瞬间收好所有办阴婚用的道具，退到一边坐在沙发上，坐姿规规矩矩，生怕惹恼了苏木他又跑了，首富家的高额酬金又泡汤了。 「来来来，彩礼端上来。」 季茹招唿着保姆，端出了一个雕工精细的黄花梨首饰盒。 廖军眼前一亮，啧啧，这盒子就挺值钱吧！ 季茹把盒子对着苏木打开，金灿灿的光芒晃得苏木眼前一道金光闪过。 首饰盒里，三金齐备，琳琅满目，单是手镯就有十几个，个个都有上百克重，精雕细琢，赏心悦目。 最吸引眼球的，要数那个水滴形的翡翠坠子，细腻通透，像是在一汪人迹罕至的天然碧潭沉睡了百年，凝聚了世间最纯粹的绿色。 「苏木，只要我们家光光的病好了，这些就都是你的。」季茹说。 廖军的24k钛合金眼都被闪瞎了，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来，摩拳擦掌走到苏木身边，撞了撞他的手肘。 苏木坦耿直的对季茹说：「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拿走吧。」 我需要！廖军按着自己心口，要被这个道系男孩气得猝死。 世外高人果然视钱财为无物，季茹更加相信了苏木的真本事，也不强人所难，让保姆把首饰盒拿走，只留下了那一根翡翠项鍊。 「这是我们季家祖传的，也是我自己的嫁妆。」季茹真心实意地对苏木说：「我知道事成以后你也许不会再来了，但这个仪式在我心里很重要，关乎了我儿子的性命，还是需要关键信物的。苏木，你就收着吧。」 「我……」苏木犹豫了一下。 廖军的手指已经蠢蠢欲动了，求爷爷似的望着苏木：「你就接了吧，够你吃一辈子的饭了。」 苏木没有反对。 季茹释然地笑了，对着苏木露出慈爱的一面：「来，阿姨给你戴上。」 苏木突然就变顺从了，任由她给自己戴上项鍊，还被摸了摸脸。 得赶紧应付完事把这几个人打发出去才是，苏木明显感觉到床上的人灵识在剧烈的波动，似乎急不可待想要醒过来。所以不管这会儿季茹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免得她又哭个没完没了。 能买一套房子的见面礼给出去后，季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虔诚地请求苏木：「请苏大师做法吧。」 「咳咳。」廖军在一边摸了摸下巴的小鬍子。 豪门阔太哪会不懂呢，不给点钱打发这假道士，他等会儿要搞破坏的。 保姆又端来一个盒子，双手递给廖军。 季茹谦虚道：「小意思，不成敬意。感谢廖师傅把苏木介绍给我儿子。」 廖军捧着盒子背过身去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根金条！怪不得这么沉！ 赚大发了！苏木可真是一个聚财童子！ 「好了，各位请去外面等候，这里交给我吧。」苏木催促他们离开。 「啊？我不能留下来看着吗？我怕……」季茹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作法的过程失控了，万一苏木走火入魔了怎么办！门一关，谁可保证不了会出什么事！ 得了金条的廖军，干这一票等于干三年，自然为苏木撑场：「陆夫人天生贵气，八字太大了，留在这里会影响苏大师发挥。而且，天机不可泄露，做法事的时候，凡人不能看的，对小公子不好。」 一席话把季茹骗得深信不疑。 「走走走，我们马上迴避。」 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第17页 房间里就剩下了苏木和陆辰光，没了外人，苏木自在多了，轻松自如地坐在了床边，歪着头看着这个面如死灰的少年。 对方大概是感觉到他清澈又犀利的视线，意识活跃了起来，在被符术压制的躯壳里翻涌，就像浪潮拍打着堤岸。 第一步，需要连通两人的灵识。 苏木将食指置于陆辰光眉心，将自己的灵识注入了一点点，探入他的精神。 被注入的灵力如同一根丝线，将两人的意识紧密连接在了一起。 然后……苏木一下子掀开了陆辰光身上盖着的被子。 陆辰光：冷。 「很快就不冷了。」苏木说。 说不定一会儿你还会觉得火烧一样难受。 难以名状的怪异符文不断在陆辰光皮肤上闪现。 第二步，需要全面检查一下符文的布局和构造。 「我要脱你衣服了。」 这种话，苏木从来不会羞于启齿的，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而言，这话也就是字面意思。 再说，男孩子脱男孩子的衣服天经地义。（不。 没等床上的人回应，苏木三两下解开了陆辰光的睡衣纽扣，让他的身体和身上的符文一起暴露出来。 身材还不错，居然有腹肌。苏木如实评价。 当陆辰光的上半身袒露无疑的一瞬间，苏木听到了这小子意识里发出的一声轻嘆：啊~ 这声音听来，怎么有些…… 钢铁直男苏木也不好意思描述这种语气词。 总之，就是十分的，色气。 灰白的脸上好像浮出一抹淡红色？苏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陆辰光他就是脸红了！ 还是个害羞的男孩子啊，脱个衣服都会难为情。 不过还算配合，苏木对此挺满意的。 接下来是脱裤子，苏木拉着陆辰光的裤腰，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往下扒。 「啊……」这下，陆辰光的反应比较剧烈，意识状态有些紊乱。 苏木赶紧默念了一段清心诀，浇灭他体内突然烧起来的灵识火海。九灵之体，精神力就是旺盛。 「那里……不可以。」陆辰光娇羞地回应。 「脱个裤子而已，放轻松。」 苏木「粗暴」地扯下陆辰光的睡裤，里面的小裤裤显现了出来，裤子上印着一只小黄鸭。 幼稚……苏木摇摇头。 然而陆辰光的腿肌十分矫健，腿型修长笔直，小腿肌肉紧緻有弹性，一看就是经常锻鍊的体质，跟幼稚的穿着气质不符。 正如苏木所料，符文密密麻麻布满了陆辰光的全身，把他当成了宿主，靠吸收他的灵力维持符阵的运转。 作为修行两百多年的符师，苏木却不认得这些符文，除了几个木系符文他勉强能识别出来，其余的统统看不懂。 他都看不懂，相信这世上就没人会懂了。 之前他判断过，这个符阵不是符师所布，也许是外行自创的一套独门秘术。 越是外行的东西越危险，越是异端学术，杀伤力越强。 「我要开始了，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第三步，将符文从体内强行抽出。 苏木双手打开一道没有任何功法的初级土系符阵，作为抽取这些符文的基础，再通过土系符阵极强的黏着力，吸纳进自己的灵识空间内控制起来。 念力一瞬间爆发，整个房间内的物品都震动了起来。 床，震得尤其厉害。 被强行抽取符文的陆辰光，身体都腾空了，前胸几乎快要贴在了苏木的掌心。 「啊~」 又是那种叫声。 这孩子……苏木惩罚性地将陆辰光的身体放开，让他重重跌落到床上，整个人弹了一下，枕头都掉在了地上。 符文源源不断被吸纳进苏木体内，陆辰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红润，气息也逐步增强，而苏木一次性接受这么多来源不明的符文，也有些吃不消，汗珠顺着脸颊往脖子上流。 虽然辛苦，但不至于不可控。 大约五分钟后，陆辰光身上还剩下最后八个力量最强大的符文，也就是符阵的阵眼。 它们不愿意离开九灵之体这么好的宿主，顽强地抵抗着苏木的念力。 陆辰光的四肢已经能微微活动了，符文纠缠着他不上不下的状态令他很不舒服，他难受地抽搐着身体，眉毛弯曲成了两条小蚯蚓状。 「再打开一点。」苏木告诉他。 陆辰光慢慢打开了他的双腿。 苏木：…… 「我让你把意识空间再打开一点，不是打开双腿。不要紧张，这样我才能把阵眼给吸出来。」 陆辰光：…… 好在年轻人领悟力高，经苏木调.教，陆辰光很快就完全开放了自己的意识空间，灵根都快要飘出来了。 收好最后八个符文，苏木长舒了一口气，随手从床上拿起一块布擦拭脸上的汗水。 味道怪怪的……他拿在眼前一看，居然是陆辰光的睡衣。 此时的陆小公子，容光焕发，唇色鲜艷，皮肤连毛孔都看不见，颜值飞升，每一根头髮都柔顺亮泽。 他重获了新生。 由于体力和精神力消耗过大，他沉沉地睡着了，嘴角翘起，睡得美滋滋，一定是在做美梦。 看着这个男孩子俊俏可爱的样子，苏木心情豁然开朗。 第18页 特别是男孩子浅浅的笑容，有某种感染力，就连苏木这种没有共情能力的人，此时也跟着高兴起来。 费这么大劲去救他，好像还是值得的。 苏木帮他穿好衣服，摸摸他的体温，挺热乎的，就没给他盖被子。 「可以进来了。」苏木对门外喊道。 季茹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了全程，三观崩塌。 听苏木的语气，儿子的病应该是治好了，可是……季茹神色暧.昧，脸颊也尴尬地红了，眼里流不出的泪都变成了苦水，在心里荡漾。 里面发生的一切，她通过门板听得模模煳煳，可就是因为半遮半掩，才最为致命！ 她仿佛听到苏木用一种「老司机」的语气，淡定地说出了以下词句—— 「会有点痛，放轻松。」 「脱衣服。」 「脱裤子。」 「再打开一点……」 「吸出来。」 这个苏木，表面正正经经，斯斯文文，居然敢在她陆家府邸干出这种龌龊的事！ 不是作法吗！是作！不是做！ 季茹心惊胆战地打开门，颤颤巍巍走过去，眼前的一切让她差点失声大喊：苏木你这个色胆包天的淫道！ 画面是有那么点不和谐。 廖军和赵斯眼睛都绿了，不敢相信苏木那么的「勐」。 只见床上的陆辰光被子没了，睡衣纽扣都扣错了位，显然是某人做了坏事之后心虚，没处理好「后事」，留下了证据。 而始作俑者，大魔法师苏木，正坐在床边轻喘。 别问为什么喘，问就是刚做了「运动」。 第10章 「你——」季茹受到的惊吓不亚于走夜路撞了鬼，憋得老脸通红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太，太羞耻了！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陆丰万万没想到啊，这个苏木，不仅能救他儿子的命，还能……还能要了他儿子！ 面对质问，苏木面不改色，就像自己脱了人家儿子衣服这样又那样的折腾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他抬头挺胸，站得笔直笔直的，如同一根折不弯的钢筋！ 「他已经好了。」苏木说。 夫妻俩大喜过望，扑过去一人坐一个床头，小心翼翼看着他们的宝贝儿子。 「老公，你看，光光脸色都恢復了，嘴唇都湿漉漉的呢！」季茹抚摸着儿子的头髮，爱不释手！ 怎么嘴唇湿漉漉？陆丰黑着脸扭头瞪着苏木。 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的苏木咽了咽口水，有点饿了。 还在咽口水！还在回味！陆丰的脸更黑了。 唉，生米煮成熟饭……这男孩是自家儿子自己选的，确实是天选之子，首富纵使能一手捏死一个集团公司，也不能奈何苏木。 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把他接到家里来当儿媳妇了。陆丰不得不低头，天命难违，不要妄图与天斗。 夫妻俩一左一右，把小儿子的手捧在掌心。 「恢復体温了。」陆丰欣慰。 季茹把儿子的手放在脸上揉搓，喜极而泣：「太好了，热乎乎的呢！光光，妈妈再也不阻止你玩手游了，以后妈妈给你充值，让你当最有钱的人民币玩家！」 「他什么时候能醒？」陆丰问。 「刚才体力消耗过大，应该会睡两个时辰。在此期间，不要开窗，以免他元气亏损。」苏木不紧不慢地给夫妇俩交代，「还有，他醒了之后身体需要很多能量，但记得加以控制，别让他暴饮暴食。」 虽然对儿子被小道士非礼的遭遇深感痛惜，季茹也不敢怠慢，拿小本本记下苏木的话。 「那要是他暴饮暴食会怎么样呢？」季茹很担心，因为儿子正在长身体，平时都吃得多，拦都拦不住。万一他偷偷多吃，会不会功亏一篑？ 苏木耿直道：「会长胖。」罕见的九灵之体必须好好修行，体魄尤为重要，要是长胖了，那么好的腹肌就没了，可惜。 季茹：…… 无论如何，这孩子救了自家儿子的命，缘分是剪不断的了，不能亏待了别人。 陆丰来到苏木面前，终于对他露出了慈祥的笑脸，拍拍他的肩膀：「孩子，有什么要求就提，我都会满足你。需要房子、钱，随便开个价。」 「嗯……有个棘手的事确实需要陆先生帮忙。」苏木诚然道。 「不要叫陆先生，叫叔叔吧。」陆丰道。 干脆叫爸爸好了！廖军羡慕得很，自己要是有苏木的本事，马上就叫爸爸，有个首富爸爸，多好。 就在大家以为苏木会提什么狮子大开口的要求时，苏木却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了饭卡。 「帮我充下饭卡吧，我不想再吃食堂的白菜了。」 陆丰嘴角抽了抽：…… 季茹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什么宝藏男孩啊！ 笑着笑着，季茹眼里泛起了同情的泪花。多么可怜的孩子，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却还这么坚强！ 「钱的问题，好说，好说，我帮你充。」廖军揽着苏木的肩，「苏木啊，我们事情办完了，就该回去了，不要打扰陆先生陆夫人。」 他生怕等会儿苏木会说出「钱财乃身外物，我们把礼金退了」这种话来，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到手的金条又飞了。 「留下来一起吃了晚饭再走吧！」季茹热情地招唿着他们。 第19页 苏木一听，眼睛闪着高光。 「不麻烦陆夫人了，我带苏木回事务所，我们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廖军拉着苏木赶紧走。 苏木回望了陆辰光一眼，仿佛听到他说了句「别走」，但陆辰光气息平静，睡得稳稳的，偶尔还会哼两声小唿噜。 季茹把他们送上车，对着苏木笑得温柔：「苏木，以后你要时常过来玩啊！」 盛情难却，苏木点头道：「我会过来看看陆小公子的。」看看这个九灵之体有没有努力修行。 目送他们远去后，陆丰对自家这个热情好客的老婆说：「你让他来家里玩？玩什么？玩谁？你不会真打算承认他的身份吧！」 季茹鄙视了他一眼：「我们季家祖传的翡翠都给出去了，你说说他什么身份？」 「那你为什么不要回来？祖传嫁妆，说给就给？」陆丰颇有些不满。 季茹张着嘴一脸震惊地看着抠门老公：「陆丰，你也太吝啬了吧！人家苏木可是救了咱们光光的命啊！怎么，达成目的你就翻脸不认了，你也太势利眼了吧！你们陆家的财富都是靠这种方法积累的？」 为了一个苏木，夫妻俩眼看要吵起来。 陆丰自觉理亏，说白了，自己就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等光光醒了再说吧，也要看看他的意见。」陆丰道。 这话给了季茹当头一棒。 等儿子醒来，自己怎么告诉他真相？要说什么？ 难道告诉他，在你昏迷不醒这段时间，妈妈给你安排了个男孩子为你沖喜，仪式已经办了，你们可能已经有了「实质性」进展。没关系的儿子，苏木那孩子长得挺好看的，你眼睛一闭，灯一关，咬咬牙就…… 「天哪！」季茹尖叫起来。 陆丰：「你又怎么了？」 季茹捂住微红的老脸：「没什么，我去守着光光，顺便安排厨房炖人参鸡汤给他补补。」 第11章 赵斯车里，廖军手捧着金条显摆：「这是实心的啊！能卖十几万吧！」 赵斯默默拿出墨镜戴上。 「怎么，觉得我的金条闪瞎了你的钛合金狗眼？」廖军得意洋洋，「放心，我不是那种白眼狼，今天大家都有功劳，都能分钱。」 「你有什么功劳？」苏木质问廖军。 车内的空气瞬间停止了流动。 金钱造就和谐社会。廖军包容地笑着说：「苏木，虽然你总是怼我，但属于你的酬劳我还是会给你的，不仅如此，晚饭也是我请。」 真正有素质的道家人从不说大话，廖军立刻就兑现承诺，将首富给的一万块礼金双手奉上，递给苏木。 终于挣到了第一笔钱，明天可以去食堂拿着饭卡把彭勇的脸打肿了，苏木对今天的收穫很满意，他很开心，硬凹出来的机械化笑脸对着廖军：「你是个好人。只是以后不要出来招摇撞骗了。」 廖军：………… 「苏木的收穫才是最大的，那个翡翠吊坠能买二十辆我这个车了吧？」赵斯感嘆道。 苏木凌厉的视线直视着赵斯的后脑勺：「你在打什么主意。」 赵斯的颈椎忽然抽痛了一下，连忙求饶：「大师，苏大师，你是真正的能人。我哪敢觊觎你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这翡翠很配你，你天生就是陆家的人。」 颈椎好像更疼了…… 玄学的水太深了，廖军虽然是假道士，对玄门中人是有敬畏心的，苏木是个得道高人，他可惹不起的。 不过有些话，他还是要提醒苏木的。玄门中人不懂的社会潜规则，他作为混了二十年社会的老油条，还是懂的。 「苏木，你是不是看上陆家小公子白净的小脸蛋了？」廖军问得直接。 「他……是有几分姿色。」苏木如此评价道。 陆辰光的长相不似一般剑修那么粗犷有攻击性，他看起来充满稚气，有着青春少年的粉嫩感。 在修真界，是有那么些邪魔外道好色之徒会垂涎陆辰光这种美男子，抓回去作为炉鼎修炼，进阶神速。可是被吸取阳气的男子却受尽凌.辱，死状悽惨。 苏木对此是颇为不齿的，他没有玩弄男子的嗜好，更不会与人双修。至于陆辰光，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苏木道。 廖军：…… 难道你还想把人怎样吗！我就知道你馋他的身体！ 廖军实话实说：「你与那小公子是有些缘分，可也就到此为止了。上流社会贵公子的身子，我等平民碰不得的。」 苏木听了，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反问道：「不碰他的身子，我怎么救他？」 廖军：「！！！」 一道雷噼中了廖军。 原来，已经碰了吗！啊！ 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唉，孽缘啊。廖军同情地看着苏木，遗憾摇头。露水情缘，有缘无分，希望苏木能看开一点，不要妄想真的嫁入豪门。人家陆夫人今天能送个玉坠子给你，明天就能找理由要回来。 有钱人，翻脸无情。 为了表示对苏木的安慰，这一顿晚餐，廖军出血一千块，三人去吃了自助海鲜。 苏木没有吃海鲜的经验，什么都不会弄，赵斯便当起了他的狗腿，提供完美服务，苏大师只需要张张嘴就是了。 第20页 但苏木也不是随便占人便宜的，拿纸给赵斯画了一道符：「你这些年一直阳亏不举，把它带在身上，保你逐步恢復阳气。」 赵斯：…… 廖军深表同情：「哥们儿，要坚强。」 走出海鲜餐厅，幽凉的夜风吹乱了赵斯为数不多的头髮，他把苏木画的符纸折起来放在衣服内兜里，抬头望了望一轮弯月。 人生，真是让人悲伤。 但人生最大的悲伤，莫过于认识了苏木这样的耿直boy。 「苏木，我……我没有……我是纯爷们。」辩解的话显得那么力不从心，赵斯吸了吸鼻子，要坚强。 苏木执意要回天桥下睡，拒绝了廖军想要把他带到自己家里暂住的提议。 分别时，廖军记下了苏木的电话，加了他的微信。 「苏同学，以后有业务，我还会来找你。有钱一起赚。」 苏木不置可否，转身告辞，没有一丝留恋，连「再见」这样的客套话也没有说。 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夜，突然下起了小雨，颳起了四级大风。 天桥虽然能挡雨，但四面透风。 狂风捲起脏兮兮的树叶一团团的朝苏木袭来，他布下了结界，一点都不受影响，周围二十平方米的空间内，温暖又平静。 从陆辰光那儿强行吸纳进体内的符文在苏木身体里蠢蠢欲动，比血液流动的速度还快。 他尝试去消解这些符文，但这个过程很长，在符文完全消融之前，他必须分出一分部灵力来压制，这对于他而言并不难。 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陆家豪华别墅却是另一番景象。 陆辰光已经醒了，笼罩在整个家庭的阴霾彻底散去，别墅里灯火通明，气氛和睦又温馨，香浓的鸡汤味瀰漫在饭厅里。 「嗷！」 陆辰光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个蹄髈，左右开弓，吃得一脸满足，嘴巴鼓鼓的像藏食的仓鼠，弯弯的眉眼满满的幸福。 也许是吃嗨了，他的脸蛋透出淡淡的粉色，盯着食物的双眼活力四射。由于五官精緻长相俊美，狼吞虎咽的样子都没有拉低颜值，帅得真实，帅得接地气。 「哎哟，儿子你慢点，不要噎着了！」季茹一边拿着餐巾纸给他擦拭嘴角，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背。 吃完手里的两个硬货，陆辰光又喝了一盆鸡汤，虎视眈眈地盯着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个红烧狮子头，有拳头那么大。 季茹在他伸筷子前，把狮子头端到一边护住。 「光光，你不能再吃了，乖，留点肚子明天再吃。」 「我躺了半个月没沾油荤了，肚子饿，妈~」 陆辰光撒起了娇。 这要是以前，无条件宠溺儿子的季茹早就妥协了，可是这一次，她却十分坚持，甚至叫来保姆收拾餐桌。 陆辰光摸摸扁扁的肚子，求助地望向坐在一旁看财经新闻的陆丰：「爸，我没吃饱，晚上睡不着！」 陆丰推了推眼镜，眼神万般无奈。 这小兔崽子，病好了就开始作天作地了，全家人又要忍受他叽里哌啦的聒噪了！果然还是躺着当植物人的时候乖巧啊！ 「苏木交代的，不能让你暴饮暴食，会长成胖子，不好看了。」陆丰实话实说，顺便探探儿子对此事的反应。 听到苏木两个字，陆辰光手中的筷子啪一声就落到桌上。 他站起来推开椅子，一边远离餐桌一边擦手擦脸，只用了三秒钟就恢復成不沾一滴油荤的花样校草男，摆了个模特亮相的pose，仿佛刚才那个吃货只是大家的错觉。 「不，这些都不是我吃的。我陆辰光，每天只吃一顿饭，特别的斯文。」脸皮也是很厚的。 「傻孩子，你没事吧？」季茹把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试试温度，没发烧啊。 「妈！」陆辰光握着他妈的手，焦急地问：「你要跟苏木说我不胖啊，我还有腹肌！」 他掀开衣服下摆，露出肌肉紧实的腹部，又曲起手肘，使劲用力，憋出一块厚实的肱二头肌：「看，我这里也有货！你们有没有在他面前说说我的优点啊？」 季茹眼神飘忽，为儿子的将来捏了一把汗。 该怎么告诉他，其实苏木已经把你全身上下看光光了呢？ 第12章 苏木早上刚到校门口，一个黑衣男子把他拦住。 苏木定睛一看，是陆家的司机。昨天和廖军他们来校门口接自己的就是这个男人。 司机走到苏木的面前，双手捧着一张崭新的饭卡，微微欠身的动作显得恭敬有礼貌。 「苏大师，这是陆总安排我给您办理的饭卡，由于校园卡充值不能超过一万，所以这里面只有9999元，您用完了之后可随时致电给我，我帮您续费。」 众所周知，修符道之人清心寡欲，因此苏木也只是抿了抿嘴，用不太能被人注意到的微表情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接过饭卡揣兜里。 「续费的话，能续多久？」 虽然这话有种便宜占不尽的嫌疑，但苏木喜欢凡事问个清楚。 司机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耳朵动了动。 没听错吧……得道高人还打算把陆家当成长期饭票吗？ 但是陆总交代得很慎重，对苏大师必须要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司机回答道：「能续一辈子……吧……？」 第21页 「很好。」 再也不用担心饭卡里没钱只能去抢免费白菜汤了。 有来无往非君子，苏木对司机郑重其事道：「以后你们陆辰光小公子元气亏损了，我来给他续，续一辈子。」 「呃……我、我替陆总谢谢苏大师。」 望着苏木背着小书包走向教学楼的清瘦身影，司机低下头偷偷笑了笑。 看来，保姆们昨晚谣传苏木嫁给辰光小公子沖喜的事是真的！ 这就上赶着续缘分吶！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主动。 * 得了满值饭卡的苏木，中午放学铃声刚一响起，就第一个走出了教室。 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嗷嗷待哺的饿狼，互相推搡着拉扯着，往食堂飞奔。 然而无论他们跑得有多快，加速度开得有多大，都没赶上苏木的进度，只能饿死鬼似的追着苏木跑。 反观苏木，他只是保持匀速地走，就足以甩掉身后那些百米速度冲刺的人。 他的脚上像是踏了一团云，整个人飘逸如风，带着高贵的禁慾气质。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要去中学食堂吃饭，倒像是去凌霄宝殿赴宴的仙人。 而苏木眼中只有食堂。 神符师灵力纯粹，做什么都是一心一意。 所有同学都以为今天的免费白菜又没了，却见苏木走向了打菜的窗口，脸上似乎……似乎露出了难得的得意之色？ 不！一定是眼花了！ 「你们没有眼花。」苏木回头对排在自己身后的同学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角，高高扬起9999余额的饭卡，「我卡里有钱了。」 我！卡！里！有！钱！了！ 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啊！ 有那么几个迷上了苏木高贵冷艷气质的女生甚至鼓起了掌，庆贺苏木终于逆袭成了饭卡里有钱的人。 校霸三人组不太相信，围着苏木想看看他到底在装什么神经。 彭勇的脚已经能慢慢走路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言语霸凌苏木：「来来来，让我们看看苏木的饭卡里充了多少钱，要是连一百块都没有就要笑死人了！够吃几天啊！」 苏木的卡里当然没有一百块，彭勇心里很清楚。 自从他们几个欺负苏木以来，从没见过苏木卡里超出过一百，而且他们还总是让苏木刷卡给他们加菜，不给的话，放学路上就「伺候」他一顿。 「你的卡里平时有多少钱？」苏木问彭勇。 「哈哈哈哈！」彭勇扬起下巴，得意地说：「我的卡里从来没低于过一千！」 「哦，那我比你有钱。」苏木做着总结性发言。 我比你有钱……这话让校霸三人组笑得前俯后仰。 「你这穷鬼也太会说笑了，哈哈哈哈哈！」彭勇捧着肚子差点笑疝气。 然而就在下一秒，苏木要了三荤一素，饭钱总计15元，他拿起饭卡当着彭勇的面贴在刷卡机上。 当「9999」四个数字出现在刷卡机显示器上时，四周看热闹的学生发出一阵阵惊唿！ 他们从来没见过哪个同学会在饭卡里充这么多钱！这就跟玩游戏遇上人民币玩家一样，钱多得买下满级装备和皮肤都用不完，白嫖党们只能望其项背，连组队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充这么多钱干什么！」彭勇难以置信，苏木这小子不可能突然变得阔气起来！ 何亮在一边笃定地说：「这卡一定是捡的我们学校哪个富二代的！」 陈东源凑到何亮耳边小声道：「咱们彭哥不就是富二代吗，每次也只充一两千……」 彭勇脸色难看得像没熟的苦瓜。 关键人家苏木实实在在的有钱，他根本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打脸苏木！ 苏木端着餐盘朝排队的同学说：「今天我不吃白菜了，留给你们大家。」 众人：我谢谢你啊…… 与南城三中热闹的食堂氛围相比，陆首富家的餐厅就显得清冷多了。 陆辰光因为担心被苏木嫌弃自己发胖，拒绝吃大鱼大肉，季茹安排五星级大厨给他做的鲍鱼海参以及乌鸡水蛇羹，他一口都不吃。 大厨见状，紧急想出一个对策，按照健身班的食谱给他做了一大份减脂餐，有牛腩有叉烧，也有西蓝花和玉米等素食，美其名曰「增肌固本营养餐」，吃了长肌肉。 陆辰光这才拿起了筷子，回到了以往狼吞虎咽的状态，季茹总算放了心。 不过令她想不通的是，儿子怎么就像和苏木绑定了似的，开口闭口都是苏木，明明两个人都不认识的。 难道真的像廖军说的，两人真有着七世情缘？ 「妈，我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陆辰光边吃边问。 季茹：「你身体完全恢復了吗？」 陆辰光伸了伸大长腿：「恢復了呀！」 季茹笑着说：「只要你愿意上学，明天就可以回去。」 怎么说的好像不愿意就可以不上学一样……妈妈的宠溺，令陆辰光幸福极了。既然妈妈这么无条件的宠自己，不如，再得寸进尺一点？ 陆辰光给她舀了一碗乌鸡水蛇羹，双手捧着递过去，眼睛睁得大大的，乖巧地笑着：「妈，你多喝点汤，要好好养生，永葆青春。」 「哎哟，乖儿子，快放下，汤碗烫，别伤了手。」季茹受宠若惊，儿子怎么越来越懂事了，他还在青春叛逆期呢，这不科学！ 第22页 陆辰光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头，专注地盯着贵妇喝汤的优雅姿态，不断眨巴着的双眼，像两颗大大的夜明珠，晃得季茹心颤。 「咳咳……」她险些呛着。 「啊！妈妈你怎么了！」陆辰光一惊一乍的递上纸巾。 季茹放下勺子，拧了拧眉，端坐着。 「说吧，又有什么要求。」 装得这么乖，一定是有事。 「呵呵呵呵……」陆辰光傻笑着，挪了挪椅子靠近，双手握拳轻轻敲打着她的肩膀：「妈妈，我觉得我原来那个学校不好，我在里面过得不快乐，要不你给我转学吧？」 「想转去哪儿？」季茹挑了挑眉。自己生的儿子，屁股一翘她都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转去三中找苏木吗！ 「哎呀妈~」陆辰光窝进妈妈怀里变成妈宝男，撒着娇道：「你都知道我想说什么了还问我。我不管，你得安排我去三中，我爸那儿你还要帮我去说说。」 季茹当然不可能轻易就同意，儿子现在读的是南城最好的贵族学校，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苏木，转去读普通的公立中学？ 他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是全年级第一，万一去了三中被拖下金字塔顶端可怎么办？ 「你怎么就非得跟苏木一个学校？」 季茹问得直接，陆辰光也不遮遮掩掩：「我怕他在学校被人欺负，我要去帮他！」 「他那么厉害，能把你的病都给治好，谁敢欺负他？」季茹觉得这理由不成立。 陆辰光干脆耍起了赖皮：「反正我要去三中，不让我去我就逃课去，天天搬个板凳在三中旁听。」 儿子这么坚持，季茹就更不明白了：「苏木就算是救了你的命，你也没必要跟着他吧？你认识他吗？他来的时候你都没有醒，等于你们俩连面都没见过。」 「我认识！」陆辰光斩钉截铁，「前世，前前前世就认识了！」 为了让季茹信以为真，他捂着心口道：「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几千年以前，那时候我是一个国家的皇帝，没有后宫三千，只有一个皇后，那个皇后就是……」 「打住！」季茹再听下去更年期怕是要提前到来。 她颳了刮儿子的鼻樑，捏捏他的下巴，妥协道：「你要保证去了三中以后成绩不能下滑，否则我随时把你又转回来。」 陆辰光举起手发誓：「放心吧，保证高考七百分！」 ** 转学的事很快就办妥。 陆辰光去南城三中报到的那一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黄历上显示大吉——「宜嫁娶」。 劳斯莱斯幻影行驶在去往普通公立高中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 公路两旁的柳树垂下了细细的枝丫，随风摆动着嫩绿的叶子，就像是在给南城首富家的二公子夹道欢迎。 三中的校门口从来没有停过这样的豪车，同学们也是看个稀奇，徘徊在校门边想要一睹传说中来自贵族学校的校草的神颜。 陆辰光目空一切，迈着他堪比模特般笔直的大长腿，走出了放肆又霸气的步伐。 「好帅啊！」 「这身高有一米八了吧！腿有一米二了吧？」 「什么一米二啊，人家陆辰光可是校草，脖子以下全是腿！」 「我艹啊！他脚上的运动鞋是最近炒到两万一双的限量版！」 「居然穿的是风衣！风衣啊！」 三中学生穿着丑丑的校服，一个个伸长脖子，羡慕地望着从头到脚精緻得像是来拍电影的英俊少年。 陆辰光，原南城佳汇贵族学校学霸兼校草，正在生活助理的陪同下进入南城三中生锈待修的校门。 白皙的鹅蛋脸配上大气的五官，极具明星气质，是每个名导梦寐以求的大荧幕脸，但他们求不来，因为这位富二代将来只会成为他们幕后的投资人。 别以为风衣配不了运动鞋，在大长腿的加持下，这样的搭配将会是这一季的新潮流。 他的每一根头髮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随着他昂扬的步伐跃动着生命的旋律。 女生们或是尖叫着朝男神挥手，或是双手握拳放在下巴上望着男神犯花痴。 男生们嫉妒得牙痒痒，但，他们只能望其项背。 关于这位贵族学校校草的传言是很可怕的，每一条传言单独拿出来都足够虐狗。 有人说他同时交往了三十个女朋友（其中不乏几位女装大佬），三十个，每天换一个，三十一号休息。 有人说他有十五个豪门千金未婚妻，排队供他挑选，达到法定年龄后立马结婚。 还有人说，他的内心其实住着一个死去的白月光，这辈子不会再对任何人付出真爱。 这样的男孩子，啧啧，只能远观，不能近玩。 陆辰光从女孩子们身边走过，送去了一个不经意的挑眉，一道电流将她们滋醒。 果然是这样！陆校草魅力太大，太有杀伤力了，为了保命，只能远观！ 教导主任突然从人群中闪现，手拿学生仪容仪态的检查记录表：「陆辰光同学，就算你是第一天来，也必须遵守校规校纪，不穿校服是要扣分的。」 「哦？」陆辰光眼角的余光朝教导主任送去一个从容的眼神。 只见他双肩轻轻一抖，披在身上的风衣自然而然地抖落，落入了生活助理的手中。 第23页 陆辰光的风衣里穿着佳汇贵族学校一万八千八一套的校服，那是贵族学校和某奢侈品牌联合定制的，由专业裁缝给每位学生量身定做，完美的包裹着他颀长的模特身材。 「三中的校服我还没拿到，只能穿以前的。」陆辰光对教导主任解释道。 学生态度尚可，理由也算成立，教导主任也就没多说什么。 陆辰光加快脚步往楼上走，一下子就甩掉了身后一大帮迷妹迷弟，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这怕不是飞上去的吧！同学们对这个新晋校草更加仰慕了。 只有陆辰光知道自己心里那个急啊，苏木没准现在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他的保护！ 来到了高二一班，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正在做着早自习的准备。 陆辰光撩撩头髮，扯了扯衣服，裤腰也往上提了提，屁.股的肌肉也收紧了些，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了班级大门前。 整间教室仿佛都亮了起来。 陆辰光自带高光地站在那里，把教室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饱含期待春风无限的俊脸上，慢慢透出点点失落来。 教室里怎么没有我们家苏木！他不会上课迟到了吧！ 校霸三人组见陆辰光来了，跑到门口主动跟他打招唿，彭勇更是递上见面礼——派克金笔。 这是他家里花了大价钱买的，笔头是24k纯金。 学生们是不懂太多人情世故的，但彭勇父母也是开公司的，算是有点小富，知道首富儿子要转到三中，当然提前买好礼物去巴结。 彭勇也想把陆辰光变成他们校霸三人组的头头，他这两天打听过了，那个陆辰光在佳汇贵族学校的时候就拽上天了，长得帅成绩又好，经常把他的女孩子气哭。 这种富二代都是目中无人的，谁都看不入眼，正好能成为他们打击苏木的得力帮手！ 苏木就是个吊丝逆袭，等着被真正的富豪打脸吧！ 「陆哥，我叫彭勇，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以后我就跟你混。这是见面礼，请收下。」彭勇笑得十分谄媚，双手高举装着金笔的盒子。 陆辰光眼角往下拉了拉，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你在跟我说话？」 彭勇：「我不跟陆哥说话还能跟谁说话？哥，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 班里同学纷纷朝他们投来鄙视的目光，彭勇这种到处欺负人的混球，居然懂得巴结富二代，如果陆校草跟这种人沆瀣一气，他们决定从今天起就不搭理他了！ 陆辰光低下头近距离看着彭勇，眼睛眯小了一点，深黑色的瞳孔迸射出几道锋利的视线，嘴角勾勒出轻蔑又挑衅地笑：「呵，跟我说话？你算什么狗东西，你也配！」 彭勇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刚才，那一瞬间，陆辰光的样子就像一条恶狼！ 书包被人往后拉了拉，陆辰光动了动鼻子，小狼狗嗅觉敏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恶狼秒变欢脱无脑小泰迪，对苏木笑开了花儿，高扬的音调里满是喜欢：「木木，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等了好久了！」 粉色泡泡从陆辰光那儿飘到苏木面前，被苏木的冷淡脸戳破。 「陆同学，你刚刚说了什么？」 其实苏木都听到了，狗东西什么的……粗言秽语，不是修行之人应该说的，不利于静心。罕见的九灵之体，必须要好好引导，让他归正道。 晴天霹雳击中陆辰光头顶。 完了，自己给苏木的第一印象没了。 他一定以为自己就是个喜欢讲粗口的纨绔子弟。 然后。 负分。 滚出。 第13章 彭勇坐在地上抱着怀里的金笔盒子懵圈，苏木对陆辰光循循教导：「你看，你都把他吓到了。」 彭勇内心：明明是你苏木的气场比较吓人！ 陆辰光当然不能让自己被苏木误解成校霸男子，主动对彭勇伸出手露出洁白的八颗牙：「地上凉，来，拉着我的手。」 陆辰光「和善」的笑容就像一只傻笑的哈士奇，彭勇屁股是真的凉飕飕。谁特么敢惹哈士奇啊！这狗上一秒对你笑，下一秒就能拆了你的骨头！ 何亮和陈东源把彭勇扶起来，校霸三人组抱团瑟瑟发抖，赶忙跑回自己位置乖乖坐着，拿起书来认真的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让人忘记恐惧！ 苏木和首富儿子居然认识，还很有可能是好朋友！三人组面面相觑，脸蛋皱成了一朵悽惨的菊花。欺负了苏木两年之久，会不会被陆辰光算总帐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从来都是让别人日子没法过的校霸，终于开始担心自己还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陆辰光朝苏木摊开手：「木木，我来帮你背书包！」 苏木警觉地拉紧自己的书包带，这小子……居然在觊觎自己的小书包？ 他探了探陆辰光的气息，很奇怪，陆辰光的气息轻飘飘的，整个人呈现出粉色的状态，一股活跃的灵气在头顶上开出了一朵粉嫩的小花，对着他摇头晃脑。 大清早的，是有什么喜事？ 陆辰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总在自己身上打转，苏木察觉到了，这小子的「喜事」貌似是冲着自己来的，有一种相当浓烈的……爱意？ 第24页 苏木感到很为难，这傻小子似乎想跟他结为道侣。 不。 得赶快回到座位上才行。 苏木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崭新的胡桃木课桌，加了软垫的新椅子，桌上还放着全套新文具，他突然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坐下。 「这是谁的位置？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吗？」苏木问同桌。 周小敏指了指苏木身后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帅哥：「是他的生活助理准备的这些，说是要感谢你，让他重获新生。」 重获新生？什么鬼……周小敏对此也很迷惑，信息量很大的样子。 原来还是自己的位子。苏这才放心地坐下，双手放在纯实木的桌面上，好滑，好细腻，还是水波纹的，好看，喜欢。 椅子坐着也很舒服，完全符合人体工学，坐多久都不会腰酸背痛，软垫是水牛皮的，加了高弹泡沫，就像坐在一朵云上面。 「喂，苏木……」周小敏半掩着嘴凑近苏木的耳朵，「这些文具都是顶级奢侈品牌，钢笔是万宝路的，笔记本是lv定制的限量版，好贵好贵的呢！」 苏木倒没什么反应，周小敏忽然一抬头，只见陆辰光正咬着腮帮子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吓得她缩紧胳膊远离苏木。 lv封皮的笔记本摸着确实质感不错，苏木多摸了几下，脚边突然钻出一颗脑袋，似乎也在求抚摸的样子。 「你蹲着干什么。」苏木拿笔记本轻轻敲在陆辰光头顶，没用力。 他原以为这样的富家公子走路都是望着天的，再加上听说陆辰光成绩还非常拔尖，更有了恃才傲物的理由。 像陆辰光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屈于人下，不会作低伏状的吧。 那么……眼前这只蹲着摇尾巴求抚摸的小奶狗是谁？ 「木木，我给你换的桌椅还有文具，你喜欢吗？」陆辰光兴奋地睁着他的桃花眼，不断地朝苏木放电。 咦？苏木看着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奇怪了，这个男孩子的眼里有星星。 苏木说话向来直爽：「很好，我喜欢。」 「那你……」陆辰光的星星眼变得羞涩起来，「你喜欢……」 喜欢我吗？我也很好。 但是陆辰光不好意思说出来，周围太多同学了，这种话要两个人的时候悄悄说。 由灵气汇聚成的粉色小花又蹿出了陆辰光的头顶，苏木张开五指，掌心结出一道清心符，自上而言压入陆辰光的体内。 为了避免陆辰光怀疑自己这个奇怪的动作，他只能假装是在抚摸陆辰光的头髮，别说，手感还挺柔软，毛绒绒的，有些可爱？ 陆辰光浑身一个激灵。 感觉像是……像是突然变得清心寡欲了？七情六慾都没有了！ 怎么有种想削髮为僧的冲动！ 「木木，我的座位在后面，我去早自习了，你有什么需要就给我传纸条。」陆辰光只好先遁走，回去调整好状态再来战。 苏木点点头，很好，清心符对他有用。不然总被当成道侣，自己也实在为难。 该怎么委婉的告诉陆辰光，其实自己并不需要道侣？更不需要同性别道侣？ 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苏木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言语的艺术来，他怕自己说得太直，那孩子会哭的。 「你跟陆辰光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以前就认识吗？」周小敏继续八卦。她没想到陆辰光第一天来学校竟然就跟苏木好上了，他们的社会圈子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 陆辰光被符阵困住的事不能对外说，苏木只能否认：「并没有关系。」 他打开桌子的抽屉，想把书包放进去。 哗啦啦，从抽屉里滑出一大堆肉松小蛋糕、饼干、坚果，还有养乐多。 苏木：…… 周小敏看着那么多零食，酸酸地吞吞口水。哼，还说没有关系，我看比亲兄弟还要亲吧！ 早自习的时候，陆辰光也没闲着，发简讯被苏木无视，只能把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扔给苏木。 贵族学校三分球小王子，扔纸条的功夫也是百发百中。 【木木，我给你的零食你怎么不吃呀？】 【哼，不准跟周小敏讲话！】 【木木，你回头看看我鸭！】 苏木被烦得不行，他本来想趁着早自习的时间好好梳理一□□内的那些符文，结果被陆辰光打乱了节奏。 神符师最忌讳在凝神聚气的时候被外界打扰。 苏木回头，本想抛个定身符过去，好好惩治一下这小子。 但看见陆辰光明媚的笑脸时，他又没辙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将就手上的纸条，在背面回了一句话——【我要听课，你安静点】。 陆辰光收到纸条后，顿时变安静了，埋着头一动不动。 还算是听话。苏木对这个男孩子又改观了些，只要能听从管教，调皮一点，也没什么。 开始上数学课之后，苏木睁着眼进入了自己的灵识空间，这样即便自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老师也不会发现。 从陆辰光那里吸纳来的符文在苏木眼前展开了符阵，他立于阵眼，感受着符阵的威力。 很奇怪，这符阵在陆辰光身上时煞气很重，有着极强的破坏力，但在他这里却只是牢牢地吸附于他，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给抽走似的。 第25页 夺舍？ 苏木脑中灵光一闪。刚刚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自己的元神被带到这个世界时的感觉，都是极强的吸引力，将他飘忽不定即将溃散的元神给吸附住。 他之前就判断出了，使用这个符阵的人不是符师，是个外行。 那么，这股强劲的意念是谁的呢？ 苏木身子一震，吓了周小敏一跳。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一件衣服从苏木的肩上滑落，他捡起来一看，是佳汇贵族学校的校服。 「这件衣服怎么在我身上？」苏木问。 周小敏说：「刚才陆辰光给我传纸条，还把衣服传了过来，他怕你睡着了感冒，让我把衣服给你披上。」 连老师都没看出自己睁眼睡，陆辰光在后排，又怎么知道自己睡着了？苏木感慨，九灵之体，感知力就是不一样。 就在刚才，苏木终于从阵眼里识别出了布下这个符阵的人的意念，那是属于一个剑修的剑意。 剑修…… 难道是那个九灵之体？ 趁着数学老师在写黑板，苏木扭头看向陆辰光。 哇！苏木看我了！陆辰光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与苏木四目相对，飢饿得舔舔嘴唇，直咽口水。拿衣袖擦擦嘴角后，他不害臊地嘟起嘴巴，朝苏木抛出一个飞吻，又挑.逗性地眨了眨右眼。 苏木面无表情转回头。 不，不是他。 陆辰光那傻乎乎的样子哪里是个剑修，他就是颗傻蛋而已。 下课铃声响起，陆辰光光速冲到苏木面前，递上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木木，我给你削了铅笔。」 盛情难却，苏木收好铅笔，把衣服还给他，教育道：「上课时间不要老望着我，要听老师讲课，好好学习。」 「可是你也没听讲啊！」陆辰光习惯性为自己辩解，一脱口，想要收回来已经晚了。怎么能当面揭穿苏木是个不听讲的学渣呢！ 快人快语，苏木不会往心里去，继续语重心长道：「你生来与众不同，天资卓绝，不要骄傲自满，要沉下心来好好修行，知道吗？」 「嗯嗯！我一定好好学习！」虽然不听讲也能考满分，但陆辰光还是小鸡啄米似的勐点头，表现得谦虚极了。 看着陆辰光的弟弟模样，苏木想起了以前镜空门的师弟师侄们，那时候自己有的是时间，却从没有关心过他们，从没问过他们修行遇到过什么困难没有，被人欺负没有。 现在，物是人非，师尊仙逝了，自己也死后来到了这里，不知道镜空门的孩子们有没有好好的把宗门继续发扬光大。 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多愁善感了，苏木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已经冷淡。 不，不应该想这些，这样的心境都不像是自己了。 陆辰光挨着苏木，屁股翘了翘，想要一起坐在他椅子上挤一挤。 苏木坐如钟：「你怎么总缠着我，去做你自己的事。」 陆辰光跟黏皮糖一样粘在苏木手膀子上，想当然地说：「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只能……」 苏木抬抬手，打断他：「你已经报了，课桌和座椅都换了新的，还有这么多文具。以后我们两清，不再有救命和报恩的关系。」 陆辰光的星星眼如同被乌云遮蔽，情绪一下子低迷了，垂着头委委屈屈的，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十秒之后，他恢復了斗志。 开玩笑！佳汇贵族学校终生荣誉校草，怎么可能被轻易打击！ 「这些东西都不算我的！」陆辰光逻辑清晰，「我还在读书，没挣钱，这些都是我父母的钱买的，算不到我头上。」 「？」苏木静静地看着他演讲，就要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陆辰光说着说着，笑得像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拉拉苏木的衣袖：「我吃穿用都是父母给的，等于我一分钱都没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只能……以身……相许……」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细如蚊蝇，不知道苏木听见没有，他也不敢问，不敢看。 苏木觉得吧，这孩子一定是被符阵困久了，心智受损，傻乎乎的，怪可怜。 「要上课了，你快回自己座位。」苏木催他走。 在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中，苏木败下阵来，妥协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陆辰光一碰三尺高，屁颠颠滚回位子上坐得端端正正。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 这一次，同学们又一次刷新了眼界。 能靠走路轻易沖在所有人前头，把一帮校运会短跑选手远远甩在身后的人，不只有苏木了，还多了个陆辰光！ 这两人组起队来，是要开挂啊！ 陆辰光走得比苏木还要快，一熘烟冲到打菜窗口，把所有菜品全部打了一份，外加自带的烤翅、东坡肉、白茶焗虾、雪豆猪蹄汤。 丰盛的午餐摆了满满一桌，有荤有素还有汤，营养丰富，香气扑鼻，颜色搭配起来也很赏心悦目。 「木木，这是我给你的准备的午餐，满意吗？」 陆辰光嘚瑟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琳琅满目的食物映入眼帘，苏木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此时的陆辰光整个人看起来比上午要更亮眼了，特别是头顶的那几根翘起的头毛，可可爱爱的。 第26页 满意。苏木在心里诚实地回答。 第14章 这么一大桌子菜，在土豪圈的炫富等级里属于负十八级，连个小网红都勾不到的，网红至少也要吃1888级别的海鲜自助。 但这并不妨碍陆辰光成为南城三中的高富帅，一顿丰盛的午饭足以让小吃货们两眼放光嘴角流口水。 飢肠辘辘的同学们恨不能自己就是苏木，谁不想跟富豪做朋友呢？ 这时候，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咱们苏木可是很清高的，绝对不会被这些吃的给俘虏。」 其他同学也跟着附和。 「嗯嗯，就是，陆辰光别以为用就可以诱惑苏木。」 「咱们苏木早就脱胎换骨了，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男子。」 「对对对，等着看苏木给咱们争口气！」 吃瓜群众连饭都忘记了打，围着苏木和陆辰光，期待着喜闻乐见的穷小子打脸富二代的剧情。 下一秒，苏木自然而然地坐下，一点都没有抗拒或者勉强！ 甚至还给陆辰光递了双筷子过去！ 「你喜欢吃什么？」所有食物都是陆辰光准备的，苏木自然是让他先挑。 陆辰光舔舔下唇，悄悄往苏木那边坐过去一点，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了他的爪子，偷偷搭在苏木肩上，神色忸怩地说：「我喜欢吃你……」 苏木：「？」 「吃你——喜欢吃的东西。」 「哦，我喜欢吃这个。」 苏木拍掉肩膀上的咸猪手，把一盘清炒竹笋端到面前，给两人碗里都夹了几片竹笋。 「吃吧。」 「嗷嗷嗷~」陆辰光捧着碗，吃相比小狼狗还要狂放。 吃瓜群众三观崩塌。 凭什么！ 对谁都冷冷淡淡的苏木，凭什么对陆辰光区别对待！ 难道就因为陆辰光长得帅，身材好，有钱，智商高吗？ 这不公平！ 最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苏木还给陆辰光夹菜，还被陆辰光摸了肩膀！ 要知道，苏木平时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为什么突然就人设崩塌了？ 陆辰光你这个蓝颜祸水！ 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祸害的陆狼狗，吃完清淡的竹笋，扒了几口白饭，实在忍不住，把爪子伸向了那几盘肉肉。 一块猪蹄下肚，好像还不满足，再来三根鸡中翅，咦，苏木竟然不管，那就再吃点牛肉吧。 陆辰光美滋滋端起萝蔔炖牛腩的碗。 苏木不得不加以制止：「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暴饮暴食吗？」 「……」陆辰光委屈地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 苏木：「装可爱也没有用。」 陆辰光听话地放下牛腩，改吃木耳，顺便把校服下摆撩起来对着苏木展示自己的男性魅力：「我虽然吃得多，但是我有腹肌，你要摸摸吗？梆硬的！」 苏木慢条思理吃着饭，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碗，并没有被陆辰光的举动给影响，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陆辰光失望地啃着筷子。 「我摸过了。」苏木说。 「啊？」 「我说，你的腹肌，我摸过了。」 「！！！」 陆辰光并没有自己昏迷时的记忆，所以也不记得苏木早就把他脱光光反覆折腾过了。 红晕瀰漫在校草的脸上。 不，不能这么抗不住！陆辰光做了几次深唿吸，使自己膨胀起来，低下头看着苏木的细腰。 「可是……我都没看过你的腹肌。」 会被打吧，陆辰光做好了抱头躲避的准备。 然而苏木下一个动作，险些让陆辰光喷鼻血。 只见他大大方方拉起衣摆，把自己白皙光洁的小肚子暴露在陆辰光面前。 「看吧，我没有腹肌，没什么好看的。」 神符师又不是剑修这种身体力行的修行者，神符师有强大的念力就行了，不需要干体力活，所以腹肌这种东西，没有也罢。苏木给自己的小身板找着理由。 「你怎么了？」苏木戳了戳呆滞的陆辰光。 陆辰光冰雕化了，眼前不断闪过一些不和谐的画面，全是苏木白花花的小肚皮，智商降至二十。 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三连问充斥了他的脑子。 「嘿，陆哥，苏哥，你们互相看完身体没？」 忽然响起的人声，把陆辰光从冰封里解冻。 两人的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端着一大盆白米饭，看着桌上的美食直咽口水。 「你是谁？」苏木问。 小胖圆嘟嘟地脸笑得谄媚：「我叫伍小峰，是咱们陆哥的同桌，不过，我现在已经晋升为陆哥的头号小弟了。」 苏木看着陆辰光，有一丝丝诧异。这小子什么时候收徒了？能这么快时间就收到一个徒儿，能力不错嘛。 是个可塑之才，苏木对陆辰光的表现很满意，决定以后要多多调.教他，早晚让这个九灵之体成长为剑师。 「你坐在我们对面干什么？」苏木不是很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看，陆辰光除外，因为他形同饭卡。 哄人高兴这一点，伍小峰非常上道，一上午的时间他已经把陆辰光的喜好摸透了，苏木就是这位富二代唯一的喜好。 第27页 他傻笑着对苏木说：「我是你们的cp粉，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吃饭的吧。」 「cp粉？」苏木表现出一点兴趣，「cp粉是什么粉？好吃吗？」 伍小峰望着苏木面前那盘红烧肉，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好吃，真的好吃，我都嗑了你们一上午了。」 腐男子有错吗？伍小峰不介意暴露自己的属性。 「来来来，这些油腻的都给你。」陆辰光早就看出伍小峰就是来蹭吃的，大手一挥，豪气地把几份荤菜送到小胖子面前，作为他助攻的奖励。 能愉悦的分享所有物，苏木赞赏地对陆辰光点点头：「没想到，你对你的徒弟还挺好的。」 陆辰光趁机往苏木肩上倒，黏煳煳地说：「木木，我也可以当你徒弟鸭。」 这样的徒弟，真是无比乖巧听话。 虽然苏木不收徒，但如果有一天他必须要破例收个徒儿，那应该就是陆辰光这样的吧。 有天资，家世好，体格强健，有点小聪明，这样的徒儿，可以说很是完美了。 鬼使神差的，一向不喜与人接触的苏木，竟然把手放在陆辰光背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当我的徒弟，你还差了几个级别。」 说出的话就没有那么委婉了。 陆辰光：……扎心了。 眼前的画面太过美丽，伍小峰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两位美男子：「光木cp，来个合照！茄子！」 陆辰光比了个剪刀手，笑得花开灿烂。 「陆哥，苏哥，你们慢慢撩，我去那边慢慢吃。」完成了助攻任务，得到了想要的口粮，伍小峰端着餐盘开熘。 到是个识相的，陆辰光对新收的小弟比个贊。 吃完饭，中午有一个小时午休时间，苏木回到座位上要趴着睡，陆辰光抢先坐在了他旁边，占了苏木同桌的位子。 毕竟是没经过修行的肉身，饿了难受，饱了又犯食困，再加上要耗费灵力压制那些符文，苏木眼皮一开一合，昏昏欲睡。 刚要睡着，陆辰光的手指就爬上了他的手臂，跟个大蚂蚁似的，挠得苏木想把他从窗户甩出去。 「管好你的手指。不然我就要对你动手了。」 苏木对陆辰光使了个眼神杀。 陆辰光反而一脸期待：「木木你准备对我做什么呀？」 苏木伸了伸五指，又握成拳，「做什么？我动一动手指，你可能就会死。」 「死在你的怀里也可以的。」陆辰光秒变娇滴滴小弱鸡，直往苏木怀里扑。 苏木后悔了。 当初就不该救这小子，反正他都一心求死。 就这心猿意马的样子，哪里像是要潜心修行的？亏得自己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想收他为徒？真是看走了眼。 强撩要适可而止，陆辰光赶在苏木续满怒意值之前，用一个潇洒掏卡的姿势掏出一张某五星级酒店vip卡：「我们去这里休息吧，趴在课桌上睡不舒服。」 苏木闭上眼：「太远。」 陆辰光立马又掏出另一张卡：「这是学校附近的宾馆，嘿嘿。」 苏木左手撑着头：「不去。」 「我还有，还有……」陆辰光不泄气，想尽一办法与苏木二人世界，「这里还有咖啡厅的、西餐厅的、美容院的，有沙发睡一睡都比这里好呀。」 苏木趴在了桌上，不再回应。 陆辰光凑过去听了听，苏木的唿吸声很浅，轻轻的，柔柔的，撩拨着他的耳朵。 唔……陆辰光揉揉自己的耳垂，揉得红彤彤的。 他索性也趴在桌上，侧着头，睡意全无，只想看着苏木，哪怕看不到脸也无所谓。 苏木头顶的发旋好可爱啊~陆辰光的瞳孔变成了心形。 「咳咳。」 身后传来女声咳嗽的声音。 周小敏戳戳他的后背：「陆辰光同学，你现在坐的，好像是我的位子。」 「嘘——」陆辰光生怕她吵到了苏木。 周小敏又要开口，眼前突然出现了几张五颜六色的卡，晃得她眼花缭乱。 陆辰光把她拉到走廊上，随手亮出一堆vip充值卡：「拿着，这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水吧、餐厅，随你选休息的地方，不用还我了。」 前南城佳汇贵族学校卡皇，不是吹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陆辰光办不到的卡。 走遍整个南城，陆辰光的手机从来不会断wifi。 「陆帅，我也要。」 「我也……」 「给我留一张！」 同学们纷纷围上来，可以去有沙发有甜食还有奶茶的地方午休，谁还趴冷冰冰的硬桌子啊。 不到两分钟，碍眼的灯泡们都被陆辰光打发了。 「你呢？」陆辰光两指夹着一张学校对门咖啡店的会员卡，「这里面有五千余额，够你喝一学期了。」 周小敏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接过卡，说了声谢谢。被土豪收买的感觉，就是这么舒爽。 「你快进去守着苏木吧，祝你们幸福！」 周小敏一副「其实我比伍小峰还懂」的表情，拿着卡飞快地跑了。 陆辰光回到教室，二人世界得偿所愿，孤男寡男，近在咫尺，其中一个还没有防备。 不做点什么纯属浪费了大好机会。 是男人，就要干！ 陆辰光捲起袖口，大手往苏木一伸，然后又轻柔地落在他后脑勺上，用微风吹过湖面的力度轻抚他的头髮。 第28页 其实是想偷吻来着，但是不捨得。 第15章 下午上课的预备铃响了。 学生们吃饱喝足躺也躺舒服了，三五成群回到教室。 要是班里多转来几个豪爽的富二代就好了，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苏木坐起身，恢復了精神，刚睡醒的脸蛋粉扑扑的。 往左边一看，陆辰光正意犹未尽地揉搓着双手，好像刚刚摸了什么宝贝似的。 「你不需要午休的吗？」苏木问。 陆辰光精神抖擞地拍拍胸脯：「我不需要，我身体特别好，纯爷们儿，男人中的战斗机，身上哪里都硬邦邦的！」 苏木生怕他又掀起衣服露腹肌，只好提醒：「要上课了，你该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了。」 「那……有什么需要就叫我，随叫随到。」陆辰光恋恋不捨一步三回头地坐回到自己位子上。 隔着几排的人头，陆辰光发现苏木离自己是那么遥远，远得就像隔着一百年的时间和一百万里的距离。 「陆哥，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伍小峰感慨，见陆辰光不理他，便自问自答：「因为，你对苏木爱得深沉。」 陆辰光看着伍小峰，眼中悲凉一片，带着哭腔：「小胖，你不知道，哥心里苦啊。」 「我靠，你别来真的啊哥！我害怕！」伍小峰抱着肥硕的自己，弱小的腐男子，就怕遇到真基。 下午是英语课。 苏木最怕的来了。 英语老师把卷子分发下去，宣布好消息：「单元小考，提前做完交卷的同学，可以直接放学了。」 教室里迸发出一阵短暂的喝彩声。 然而当他们拿到卷子，才发现了英语老师的阴谋。 这难度，这题量，学霸也要做满两节课才能做完吧！能提前交捲走人的，怕不是自我放弃的学渣哟！ 当所有人都皱着眉头神情焦躁的时候，唯有苏木低头看着考卷，面色从容，眉头舒展，左手撑在下巴上，姿态端正优雅，连笔都没拿。 靠近他左右的同学抬头瞄了他一眼，心想，哥们儿别装了，装得再帅再稳，交了白卷也是要请家长的，还不如abcd随机选。 「有的同学抓紧时间答题吧，别愣着。」英语老师提醒着苏木。 苏木眨了眨眼睛，把试卷翻了个面。 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题目呢…… 双倍的困难。 英语对苏木而言，是真的有壁。 这道跨越意识形态的鸿沟，成了苏木无法翻越的壁垒。用他们修真界的话来说，就好比从筑基突破到金丹，有的人甚至要花上一百年的时间。 而他现在的英语水平，只能勉强弄懂yes和no的含义。 是非黑白，生死定数，他今天恐怕要死在考场了，no。 更可怕的是，如果交了白卷，一定会被学霸陆辰光看不起的。 想到这一点，苏木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他应该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又怎么会害怕被陆辰光嘲笑是学渣呢。 不，要静下心来，目空一切，才能看出真理。 一目十行浏览了一篇阅读理解短文后，苏木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这些单词都是由各个字母排列组合的，组合的方式变幻莫测，然而万变不离其宗，皆没有跳脱出26字母的范围。 这其实与符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符文虽有千百万种，实则天道归元，万象合一。 正所谓无极生太极，四象六合，七星八卦，万物演化皆有规律所寻。 符师操控的每一道符文，归根结底，都发自道心，道生万物，万物復归于道，这是每一个修行悟道者都应该明白的。 这么想，一切就变得容易多了。 苏木笔尖轻点，在试卷上方画了一个推衍符，闭上双眼冥想片刻，再次睁眼时，念力从双瞳迸发。 试卷上的英语单词在他眼中分离解构，如星象运作般明暗交替，循环轮转。 不需要看懂题目，不需要理解每句话、每个词的含义，答案自动在他视线范围内跃然而出。 苏木提笔快速作答。 除了最后的作文，前面都是选择题，他选完所有选项只用了五分钟。 一节课只过去了一半的时间，苏木收起好书包，合上卷子，在众人「what the f*ck」的眼神中，走到讲台把卷子放在老师面前：「我可以走了吗？」 英语老师看着这张整洁如新却又把选择题答案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对苏木眨了眨豆豆眼：「你……」 苏木没有理会老师，他只注意到了一点，陆辰光已经提前交卷了，比他的速度还快。 什么时候的事？自己居然没注意到？ 「苏木，快走吧，我等着你呢。」陆辰光早就交了卷，在走廊上对着苏木勾勾手指。 「来了。」苏木放下试卷，朝教室外走去。 「你……好歹把作文写一下吧！」英语老师憋了半天终于喊了出来。 苏木脚步顿了顿，回头，诚实又耿直地说：「我不会。」 所以……作文一个字都写不出，是怎么做到选择题全对的？ 英语老师把苏木的试卷看完后，发出了深深的疑问。 然而更令他瞠目结舌的还有陆辰光，首富家的天才宝贝就是不一样啊，不仅选择题全对，作文还写得好！ 第29页 英语老师抚摸着他俩的试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南城三中的英语平均分，就靠两位来拯救了。 走廊上，陆辰光在苏木身边绕来绕去。 「木木，我来帮你背书包。」 苏木直言谢绝：「我们走的方向不同，你不能把我书包背走。」 「谁说的不同！」 这一次，陆辰光壮起狗胆挽住了苏木细细的胳膊。狼狗，上咬狮虎，下咬小泰迪，从没畏惧过！ 「今晚，你睡我家。」 陆辰光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没错，他只是在帮助无家可归的同学，老师说，要团结友爱。 同学没地方住，当然要带回去同居。 天经地义。 * 跟着苏木来到天桥下，陆辰光一脸疼惜：「木木，你就睡在这里啊？不，我不能让你这样，以后你都住我家了。」 苏木忍这个称谓已经忍了很久了，纠正道：「叫我苏木。」 不叫木木，干脆叫老婆好了……陆辰光只能在心里想想。 没有背到心心念念的小书包，陆辰光炮.弹一样沖向行李箱，这次说什么都要当好搬运工！一定要让苏木见识到自己强劲的肱二头肌，拿行李箱就像拿一张纸那么轻松。 「小心！」苏木在他身后大喊一声。 「啊？」陆辰光把行李箱牢牢抱住，回头看苏木紧张兮兮的脸，怎么感觉自己抱的是一个定时炸.弹…… 天！陆辰光的嘴长成一个o型，苏木他，他竟然，会担心我！ 一股热流在血液里沸腾，陆辰光很想脱了衣服在天桥下裸.奔，以疯狂的举动告诉全世界，高冷矜持如苏木，心里也会有牵挂担忧的人，四捨五入，等于苏木心里爱着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 「哈哈哈哈！」陆辰光忍不住狂笑起来。 苏木：…… 这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难道还有损害心智的符文在他体内没清除掉？ 不过有一点令苏木大吃一惊，这也是刚才他焦急地喊出「小心」的原因。他的行李箱外设有结界，强行突破会受伤，然而陆辰光居然毫髮无损。 难道……真如廖军所说，自己与陆辰光有着七世情缘？天定的缘分？ 苏木对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一派胡言！ 苏木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看在陆辰光眼里带着一种小媳妇般的羞涩。 陆辰光踱步到他跟前，拖着行李箱，摇摇长尾巴，然而没有尾巴可摇，挺胸收腹翘了翘小屁股。 「走吧木木，春宵一刻值……哦不，回去吃晚饭了。」 「嗯……走吧。」 苏木点点头，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陆辰光的手。 陆辰光窒息般地瞪着他：「！！！！」，浑身触电一般，头顶冒着热气，脸颊一下子蹿红，结结巴巴地说：「苏……木……木，你、你牵我？？你牵我！！！」 「你想多了。」苏木拍拍陆辰光的头顶，又给他拍了一道清心符进去。奇怪了，能让採花大盗一个月不能做男人的清心符，怎么对陆辰光不起作用，还是动不动就情.欲旺盛。 「我给你看个手相。」 这只是个藉口，苏木拉起陆辰光一只手。 能轻易突破自己结界的人，排除什么天命之子之类的，只有一个可能，他的修为境界在自己之上。 之前给陆辰光「治病」的时候，他就确认过了，陆辰光不是夺舍，就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十六岁的少年，哪怕是罕见的九灵之体，要达到一定境界也是要靠苦苦修行的。 他翻开陆辰光的手掌仔细查看，想看看他有没有剑修们手上必有的老茧。 看了几眼之后，苏木失望了。 陆辰光的手掌，白里透红，掌纹清晰，肉嘟嘟的，水润润的，又弹又嫩。 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别说练过剑了，这完全就是泡在花蜜里长大的吧。 陆辰光自恋地说：「木木，我每天都拿人参精华当护手霜抹，以后也给你天天抹。」 「好一个纨绔子弟。」苏木甩开陆辰光的手，快步走在前面。 陆辰光赶紧跟上，伤感地说：「以前跟我妈去庙里拜佛，大师给我看手相，说我这辈子情路坎坷。」 「这话不假，我刚看了，你一百年也追不到你的心上人。」 苏木又一次说了大实话，陆辰光掌心的爱情线是断开的。但其实他还是委婉了一点，没有告诉陆辰光，爱情线断得太开，心上人可能已经死了。 「……」陆辰光鼻子一酸，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苏木看他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想要摸摸这孩子的脑袋，顺顺他的毛，让他像朵花儿那样绽放笑容。 这样的状态很不像自己，苏木也觉着奇怪，自己从来不会对人产生共情，不会让人影响自己的心境。师尊仙逝的时候，他是唯一一次没控住情绪，直接导致道心受损堕境。 正这么想着，苏木的手却已经先于自己的意识，在陆辰光头顶轻轻婆娑，揉乱了他顺滑的头毛。 陆辰光比他个子高，乖巧蹲下让他好好摸，宛如一只听话的小奶狗，细细的小尾巴摇得欢快。 可爱。 苏木很少用这样的词彙去形容道友，因为这有点贬低男子气概的意思。 第30页 但有时候，可爱的人心思单纯，往往才容易修行到更高境界。 「你很喜欢被人摸脑袋吗？」苏木问。 陆辰光嘴巴张成半圆形，憨憨点头：「喜欢。」 熟悉的感觉从苏木手心传来。 很久以前，他仿佛也这样揉着某个孩子的头，少有的心生怜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苏木回想起曾经在镜空门的岁月，却也怎么都想不起来。 事过境迁，他现在竟才发现，对于宗门，他关心得太少了。 别问整个宗门的弟子他能想得起几个，就是跟他同辈的十四个师弟，他竟连任何一个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那时候，他只顾追逐境界的突破，只顾探寻符道的真理，终其一生，还是什么都没看透，堕境而亡的结局也足够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我以前也这样摸过你的头吗？」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苏木还是多此一问。 被摸得浑身舒爽的陆辰光满血復活，脸色绯红，精气神十足。 「嗯嗯！」他下意识点头，又愣了愣，然后傻乎乎地摇头。 借着摸头，苏木又一次探了探陆辰光的灵根，如朝露那般纯碎通透，确实很有灵性，剑修一等资质。 如果他能迅速开个窍，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一辆豪车停在二人面前，黑衣墨镜保镖从陆辰光手中接过行李箱和书包放进后备箱，为他恭敬扶着车门：「二少爷，请。」 陆辰光拉着苏木要扒拉他的小书包，苏木拒绝。 放好行李，保镖又拿出两杯热乎乎的奶茶，陆辰光咕噜噜喝了几口，苏木拒绝。 看着陆辰光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架势，苏木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什么九灵之体，这就是个纨绔子弟。 第16章 来到首富家豪宅，苏木倒是熟门熟路，不需要陆辰光的引领，自己就先他一步走到了别墅大厅。 陆首富还没到家，大厅里只坐着季茹，正在欣赏某拍卖公司发来的下一期拍品的照片，珠宝首饰名表古董，样样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这个蓝钻胸针给我们家光光别在书包上好看吗？」季茹询问着管家的意见。 管家自然是什么话好听说什么。 「那就拍这个。」季茹在彩页上打着勾勾，翻了几页又看中一只大师级珍藏名表。 不需要管家给意见，她笑呵呵地自言自语：「这表就给我们家苏木留着了。」 刚踏进门的苏木：…… 陆辰光听了，朝苏木扬扬眉毛：「怎么样，我说了我妈特别疼媳妇的。」 好婆婆一听，笑颜如花地走向「儿子儿媳」，揉了揉陆辰光的脸蛋，趁苏木不注意，把人抱了个满怀。 「苏木，你能这么快就搬来住，我真是太高兴了！以后就放放心心在这里过日子，缺什么就说，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首富太太的热情，苏木委实吃不消，差点就给她使出一道定身符，灭灭她的气焰。 陆辰光对自家这个渴望当个好婆婆的老妈也是服了，热情过头了也不怕把儿媳妇吓跑吗。 「妈，我先带苏木上楼去放行李。」陆辰光拉着苏木就开熘。 季茹看着两个小伙子活泼的背影，眼中满是慈爱和幸福。 儿子能跑能跳了，真好。有了苏木大师，再也不用担心他又会病倒在床上人事不省了。 虽说媳妇还是女孩子看起来养眼，可苏木细皮嫩肉的，又不像其他熊孩子那么聒噪，安安静静斯斯文文，领回家养着似乎也不错。 「光儿，妈让人把你隔壁的客房收拾出来了，你带苏木看看还缺不缺什么！」 季茹站在楼梯口喊。 陆辰光恨不能堵住苏木的耳朵。 客房？什么客房？我家才没有客房。 被陆辰光领进卧室的苏木，发出了应有的疑问：「我好像被安排在你隔壁了。」 「钥匙找不到了。」陆辰光随口扯了个谎，把苏木的行李箱往衣帽间推，拉上衣帽间的门，上锁。哼，这样就跑不掉了。 苏木：…… 还真是孩子气。 「这里只有一张床。」住哪儿倒是无所谓，反正也租不起房子，只是要跟人同睡一张床，却是苏木没有过的经歷。 陆辰光生怕把苏木给吓走了，只能抱着枕头委屈的说：「我可以睡地板。」 明明是首富二公子，豪宅里那么多房间，却沦落到睡地板，说出去谁信？苏木无可奈何摇摇头，不打算戳穿他的小把戏。 「你的床换过了？」 苏木坐到床边，抚摸着亲肤感十足的纯棉床单，发现这张床比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变大了，睡三个人都不成问题。 「因为要和你……」一起睡呀！话到嘴边，陆辰光还是忍住了，不想表现得太过急色。 「病好了，自然要换一张床，我妈比较讲究风水。」 陆辰光一屁股坐到床的另一边，翻了个身滚到苏木身边。新换的乳胶床垫果然好使，弹性足，随便怎么翻滚都不会闪到腰。 今后可以和苏木在大床上为所欲为…… 「嘿嘿嘿……」陆辰光的脸埋在枕头里傻笑，笑着笑着，手痒得要命，偷偷去勾苏木的小指头。 苏木的指尖冷冰冰的，跟他整个人静默的气场相当一致。 第31页 由于刚才的一番滚床，陆辰光的屁股不小心压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苏木被某仙侠剧吸引了注意力。 专注凝视特效画面的眼睛闪着蓝光，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冷若冰霜的美男子气质。 陆辰光趴在床上仰望着苏木，看呆了。 「符文是乱画的。」苏木评价着剧里符师的特技，看着炫酷高级，但实际上是骗人的把戏。 「这剧是我哥的影视公司出品的！特效花了两亿！」陆辰光不忘宣传自家的经济实力，「下次请你去给剧组当武指，好好教教那些演员。」 「你哥哥是做什么的？我来过你家两次，都没见过他。」 苏木只是随便问问，陆辰光竖起耳朵警觉地从床上弹起来，走到电视前指着女主角：「我哥他早都结婚了，这就是他老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特别恩爱！」 「哦。」苏木看着电视颇为欣赏地点点头，「这位仙子倒是貌美如花，你哥很有眼光。」 「！！！」陆辰光危机感直冲脑门，呆毛都立了起来。 「这电视剧不好看，不看了。」 他任性地按下关机键，一张大脸对着苏木：「我也很美啊，你多看看我。」 「呵……」苏木唇角微动，难得的轻笑了一声，脸上释放出浅浅的大概能称之为微笑的小表情。 这幅样子的苏木，投射到陆辰光的眼中，美过仙侠剧所有加了柔光美颜的偶像明星。 这一瞬间，在陆辰光心里，仿佛所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都绽放了。 他揪着手指，小心翼翼一步步挪到苏木跟前，还十分心机的把衣服领口往下扯了扯，想露出自己正在蓬勃发育中的胸肌。 他动了动撅起的小嘴巴，试探性地问：「木木，我能抱抱你吗？」 苏木仍然保持着不变的坐姿，相当的淡定，抬头望着陆辰光，清冷的声音说出两个字：「不能。」 这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苏木疼我才不让抱。陆辰光给自己洗脑鼓劲，才不致于被打击到趴床上痛哭一场。 □□不行，以财诱之。 陆辰光改变策略，找准自己富二代的定位，摇着尾巴打开床头柜，抱出一个精緻的保险箱。 开箱的一剎那，说实话，苏木也有点被惊到了。 陆辰光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倾倒在苏木面前，绚丽的光芒晃得苏木差点睁不开眼。 「没想到你还是个收藏家。」囤货总比挥霍好吧，苏木也只能这样为首富二公子找一个恰当的败家理由了。 陆辰光摇摇头：「不，这些都是你的，我从小就开始收集了，现在终于能送给你，喜欢吗？」 「我的？」苏木拿起一串玻璃种帝王绿翡翠项鍊，这玩意，怕是贵妇的最爱吧。 「还有这个玉如意，黄檀木雕，粉钻戒指，都是收藏界抢都抢不来的珍宝！」陆辰光一样样拿到苏木手上，让他试试手感。 这些稀世珍品摸着确实感觉到贵气，修行之人也确实能够从这些天然宝物中提取出能量精华，这对于苏木而言无疑是很有效的修行助力的宝具。 但是…… 苏木又一次确认：「都是为我收藏的？」 「是的！」陆辰光一个劲摇头表忠心。 「你小时候就知道将来能遇上我？」苏木很快抓到陆辰光话里的要点。 「……」陆辰光抿了抿嘴唇，眼珠子机灵地直转悠，脑子灵光一闪，羞涩道：「我们……我们不是七世情缘吗，註定是要相遇的呀。」 这解释，挑不出毛病。苏木只能纠正他的爱情观：「这世上不存在非谁不可的情缘，一切都是执念罢了。你也别相信廖军说的，他是个江湖骗子，就为了骗你们家的钱。」 陆辰光非常笃定的看着苏木：「可是，确实是你出现在我面前把我从鬼门关里带了回来，我妈也相信的。」 该怎么给这孩子解释他身体里被人施了符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道术修为都是封建迷信吧，高中政治课本里讲的可都是唯物主义，苏木放弃了解释。 反正早晚会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把东西收好，当心被偷了。」苏木帮陆辰光把宝贝放回箱子里，因为不会用密码锁，便施以一个封印符。 「你不要吗？」陆辰光以为苏木瞧不上，抱着箱子，眼中期待与失望并存。 「我不——」苏木顿了顿，盯着自己的那双黑色眸子太过于诚恳，他突然不捨得打击他。 「你先帮我存着吧，放在你家，我很放心。」 「好！你什么时候要就告诉我！」 陆辰光的笑脸又重新绽放。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 二人世界被打扰，陆辰光脸上挂着不满，拉开卧室的门。 门外，陆辰阳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四岁大的双胞胎，往屋子里瞅了苏木一眼，客气地朝他点头致意。 苏木站起来，回以一个眼神。 这高中生，表现得很成熟嘛。陆辰阳对苏木第一印象很不错。 再看一脸臭屁的陆辰光，他无奈地笑道：「臭弟弟，别瞪我了，我就是来叫你下去吃饭的。爸也回来了，不带着你的苏木去见见爸爸？」 「你才臭！」陆辰光挡住他哥的视线，苏木是我的，不给看！ 小孩一左一右抱着爸爸的大腿闻了闻，没闻到臭味，看骗子似的看着陆辰光：「爸爸才不臭，叔叔臭，小叔叔打完篮球不洗澡，臭臭！」 第32页 陆辰光轻轻揍了他哥肩头一拳：「苏木在呢，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陆辰阳朝苏木招了招手，苏木也很礼貌地走了过去。 陆辰阳改口吹起了弟弟的彩虹屁：「我们家光光什么都好，脑筋尤其好，从小到大学习都是第一名。」 「看得出来。」这一点苏木是相信的，九灵之体，自然有慧根。 陆辰阳继续道：「说个你看不出来，我弟弟他小时候才一个月就会喊妈了，三个月就会说话，一岁就会打人。」 「没想到你还是个神童。」苏木看着陆辰光，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要真是九灵之体的剑修，一岁打人完全不在话下，三岁便可拿剑噼开石头。 「苏木我们走，别听我哥乱吹！」陆辰光拉着苏木就跑，回头给他哥一个鬼脸。 什么半岁说话两岁打架！会不会夸人啊！是神童，又不是妖怪！ 第17章 丰富的晚餐已经摆上了桌，陆丰特地从酒窖里拿出了自己珍藏十几年的红酒。 见着小儿子和苏木肩并肩亲亲热热的下楼，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偷瞄了苏木一眼，便拿起红酒来看。首富爸爸傲娇的想，这酒是庆祝光光身体康復的，当然不是庆祝家里多了一个成员！ 「乖乖们，吃饭吧！」 季茹从陆辰阳那里接过孙子孙女，招唿着苏木要他坐上位。 苏木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在别人家做客怎么能抢家主的位子。而陆辰光早就给他安排上了，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木木，坐这儿。」 哼……坐那么近干什么！陆丰看着小儿子那一脸花痴样，心痛地捂了捂胸口。 真是痛心疾首啊！好好的男孩子，怎么说弯就弯了，明明小时候那么阳刚，那么爱打架的！ 「咳咳，亲爱的，你还没和苏木打招唿呢。」季茹一个劲给陆丰眨眼。 陆丰嘴巴一歪：「刚才已经招唿了。」 季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哪里招唿了！我都没听到！ 她走到陆丰身边对他耳语：「怎么搞的，昨晚不是说好了把苏木当自家人吗。你倒是说得好听，让我不要当恶婆婆，我看你就是恶公公。」 陆丰有口难辩。 自己小儿子眼看就要断子绝孙了，他这个当爸的不能有点心理转换时间吗！ 陆辰光也觉得他爸有失一个家长的体面，满眼期待地望着他：「爸，你和苏木都见过了吧。说起来，我才是最晚见到苏木的人呢。」 「唔……」陆丰动了动嘴皮，艰难开口，「那个……苏……」 「已经招唿过了。」苏木对季茹说道。确实，从自己走到餐厅之后，陆丰就用不太友好的眼神招唿过几次了。 「陆先生好。」苏木主动化解尴尬。 诚然，他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相互寒暄这种事能少则少。但是，菜要冷了，肚子很饿，也许非要招唿一下完成仪式才能开饭。 这一声「陆先生」叫得陆丰浑身一颤，如同一阵穿堂风从他耳朵里穿过。苏木的语气虽然清冷，但听起来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苏感，陆丰耳朵有点红。 「好，好……别客气，饿了就吃吧。」陆丰尴尬地挠挠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为老不尊似的，非要人小辈主动示好才肯下台阶。 为了摆脱恶毒公公的头衔，他主动夹了一个大鲍鱼放进苏木碗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点好的。」 瞧瞧那小手腕，多细啊。突破了心里的防线，陆丰这才看开了，情不自禁心疼起小可怜苏木来。 听廖军说，苏木被家里人抛弃了，无家可归只能睡天桥，常常饿得吃不上饭。 身世这么悲惨的孩子，他作为长辈，当然要好好关怀。 至于刚才招唿都不跟人打的那个老头是谁啊？陆丰摇了摇头，不，绝对不是自己。 虽然苏木受到了疼爱陆辰光很开心，但爸爸忽然就不疼自己了，他也有些吃醋，端着碗伸向陆丰：「爸爸，我呢？我要那个鸡腿！」 「来，妈妈疼你。」季茹给小儿子碗里夹了个大大的酱香鸡腿，又给孙子孙女各夹了一个水晶虾丸。 「给！」陆辰光立马把鸡腿转移到了苏木碗中，疼老婆，必须的！自己就是饿死，也不能让苏木饿着！ 刚刚煲好的水蛇羹上桌，陆辰阳招唿着保姆拿小碗分装，第一碗自然是端给了家里的新成员。 突然成了团宠，苏木真有些不习惯。 季茹温柔地揽了揽他的肩膀：「习惯了就好，我们会把你当自家儿子疼的。」 陆丰：「……」 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是一只圆润的手掌，手腕上戴着一串翡翠珠子，这倒是提醒了苏木。 「陆夫人，这个项鍊坠子物归原主。」 苏木从衣领里将「订婚信物」拉了出来，要还给季茹。 「不不不，这个已经送给你了，哪有还回来的道理。」季茹摆着双手拒绝。 虽说这翡翠坠子是季家的传家宝，也是跟随她多年的嫁妆，当时也是为了救儿子的命才当成订婚的聘礼送给苏木，现在儿子活蹦乱跳的，苏木也「上门」了，一切不能再好，怎么能出尔反尔把聘礼要回去呢！ 再说了，作为南城响噹噹的豪门，怎么能那么小家子气。 万一聘礼退回，惹怒了神灵，以为七世情缘作废，儿子又病倒了怎么办？对玄学深信不疑的季茹心里十分忐忑。 第33页 「木木，这个已经是你的了，你就收下吧。」陆辰光咬着筷子头，泪眼汪汪的，生怕苏木要退婚。 这是要退婚的意思吧？季茹望着陆丰，紧皱的眉头如同一把利箭，陆丰心虚地把脸别开，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一开始对苏木的冷淡导致这一结果。 见大家似乎是非常恐惧自己退回坠子，苏木只好作罢。 修真大佬是见过世面的，以前来镜空门求学的富二代哪个不是带着金银珠宝敬贡，掌门退回这些贡品，等于把人也退了，连带着家族名声也会受损。 「那我就收着吧。」 苏木面无表情又把项鍊坠子塞了回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季茹：…… 反转还挺快，不再推让一下的吗？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好啦，今天晚上真热闹，咱们把杯满上。」陆辰阳给父母杯中倒上红酒，给弟弟和苏木倒上热果汁，两个三岁小孩则是热牛奶。 一声声清脆的碰杯声后，饭局正式开始。 由于下午用符术推演了英语题耗费了很多念力，苏木此时需要通过进食补充体力。但他发现自己似乎不必动筷子，因为身边那只勤快的陆辰光一刻不停地给他夹菜，把他的小碗里堆出了一座大山。 「菜要漫出来了。」苏木提醒道。 陆辰光舔舔嘴唇，捧着自己的碗伸向苏木：「那你可以把你碗里的菜分一点给我。」 在苏木碗里待了一会儿的食物当然更香，陆辰光直咽口水。 苏木看着碗里的一堆肉肉，迟迟下不了筷子。不，陆辰光已经吃了三块红烧肉两个鸭腿四个鲍鱼了，吃得够多了。 大腹便便的剑修大概连剑都举不起来吧。 「吃点素的。」苏木夹了一根菜心给陆辰光。 陆辰光双眼放金光，一口把菜心吞掉，嗷嗷嗷地喊着好吃。 季茹和自己老公互看一眼。 完了，咱们儿子入迷了。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蔬菜吃得这么欢啊？都是吃肉的！ 「嘿嘿，还挺恩爱的。」震惊之余，季茹感受到了小青年的那份爱意。 「唉……」陆丰轻轻嘆了口气。 季茹瞥了他一眼：「老公，时代变了。」 陆丰无奈地摇摇头，吃了一口老婆夹的酱鸡翅，唉，索然无味。 对面的「小两口」还在互相夹菜，陆丰看得心中五味杂陈老眼昏花。 忽然间，他的老花眼瞬间犀利，随即心头一震，险些没拿稳筷子。 刚刚苏木夹菜的时候，细细的手腕从校服里伸出，在他手腕内侧暴露出两条长长的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是……陆丰手心凉了凉。 他知道苏木家境不堪，母亲早死，父亲不负责任。但他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已经被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是自杀割腕的伤痕吧。 什么样的遭遇能把花季青年摧残成这样。 「喂，你发什么愣。」季茹在桌下踢了踢他的皮鞋。 陆丰神情凝重地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去拿点东西」便走出了餐厅。 为了不让场面难堪，陆辰阳帮忙解释道：「苏木别介意，我爸他工作很忙，随时有电话会议。」 陆辰光也帮腔：「是啊，我爸就是这样的工作狂，忙起来的时候把还是小婴儿的我都搞丢过。」 「没关系，我们继续。」 季茹吩咐保姆加菜，而苏木已经在吃饭了，一点没受到陆丰离桌的影响。 这个世界的珍珠香米太好吃了，颗粒饱满，糯糯的，回味甘甜。 看着苏木吃白饭都吃得那么尽兴，季茹喉咙里哽咽。 苦孩子，在家大概没人做饭给他吃吧。 「慢点，别噎着。」季茹拿碗给苏木又乘了碗汤。 苏木投入地吃着白米饭的样子也是不失优雅的，看得两个小朋友也跃跃欲试，破天荒的主动举着碗要吃米饭。 季茹给孙儿孙女每人碗里乘了一小勺，「小乖乖，吃了白米饭就能和苏木一样聪明了。」 小女孩舔着勺子往她爸怀里钻，嗲声道：「爸爸，我想麻麻~」 陆辰阳拿起勺子给她餵饭：「妈妈还在剧组拍戏，晚上和她视频，好吗？」 「哦……」小女孩虽然挺失望，但还是乖乖吃饭，不让爸爸不开心。 倒是季茹脸色不悦，冷声冷气道：「林姗姗哪里有个当妈的样子，结了婚就该收心了。辰阳，我要是你，就断了她的事业，别让她那么红。」 「妈，姗姗很喜欢演戏，那是她的理想。」 陆辰阳很维护自己的老婆，季茹虽然不喜欢这个明星儿媳妇，看在大儿子的面子上，也没再多说什么，免得被人诟病当她恶婆婆。 家庭内部矛盾让饭桌变得有些冷场，陆辰光只能装傻，对苏木介绍道：「木木，林珊珊你知道吧？就是我嫂子！演戏演得特别好！」 「嗯，我知道，刚刚还看过半集电视剧。」 苏木余光瞄着陆辰阳，见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却一个劲转动着结婚戒指。 这是心虚的表现。 苏木看出来了，他不太信任这个明星老婆。 刚才在陆辰光卧室门口，苏木与陆辰阳短暂接触，发觉此人能力卓绝财运亨通，为人克己自律，按理说精神状态应该非常沉稳厚重，然而并不是这样。 第34页 符师比任何修行者对于外界的灵气变化都要敏感，哪怕是陆辰阳这样的凡人情绪上的略微波动，都会被苏木轻易捕捉。 就像现在，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苏木能明显感到从陆辰阳身上散发出的阴郁气息。 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不知道陆辰阳伪装之下的模样吧，如果不是因为家务事不便插手，苏木都想告诉陆辰光，你哥哥头顶冒的绿光都快冲上房顶了。 第18章 「苏木你还小，看的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娱乐圈真没什么意思，都是资本的游乐场，什么影后视后的奖，还不是靠买的吗。」季茹这话是看着苏木说的，话锋却是对着陆辰阳。 陆辰阳默不作声，专心给孩子餵汤喝。 苏木独来独往一辈子，恋爱经验为零。 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但明显陆辰阳已经被执念迷了心，他也不好直接劝分，只能委婉提醒：「陆大公子，拍戏很辛苦，付出太多得来的容易不过是过眼云烟，还是回归家庭更幸福。」 陆辰阳表情诧异地看着苏木，很难相信一个高中生说出这种世故的话来。 不，他不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 弟弟也不是个简单的弟弟。 纵然是无神论者，这么多年的人生阅歷使得陆辰阳对不可知之事保持敬畏。 自己弟弟生的这场病，从前到后，就像是场局，只为钓出来这个神叨叨的苏木。 有些事，不简单。 陆辰阳看了正在傻乎乎啃鸡腿的弟弟一眼，对苏木轻轻勾了勾唇角，举起酒杯：「叫什么公子啊，又不是旧社会。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大哥吧。你治好我弟弟的事我还没正式向你道谢。红酒能喝一点点吗？」 一家亲的场面令季茹也暂时把林珊珊的糟心事抛之脑后，对苏木道：「十六岁了，喝一点红酒，没事的。」 苏木不会酒桌上虚与委蛇那一套，直言：「我从不喝酒。」 因为修行体质的缘故，符师需要保持灵识的通透，喝酒败修为。 拒绝得太生硬，陆辰阳愣了愣，但也只是一瞬，便端起果汁给苏木杯里满上。 「我……我想喝。」 陆辰光的手偷摸摸伸向红酒瓶，被季茹一巴掌轻轻拍掉。 「忘了你十岁那年偷酒喝，喝得疯疯癫癫在你爸收藏的古董花瓶里撒尿，被打得屁股都肿了的事吗？」 「妈！！苏木在这儿呢！！你怎么能揭我的老底啊！我不爱你了！」 陆辰光糗得耳朵都红了。 「没事的，他可以随便喝。」苏木对季茹道。 这孩子倒是心大……季茹把红酒杯拿到另一边，省得儿子老惦记。只是，苏木这么放任咱们光光，以后光光怕是屁股要翘上天了哦？季茹担心起家庭的和谐来。 「不，木木，我绝对不会随便乱喝酒的！」陆辰光拍着胸口保证。 苏木心想，谁会信一个剑修体质的人不喝酒？与符师不同，很多剑修破境的时候都处于醉酒舞剑的状态，酒是促进剑修修行的催化剂。 「你小子当然不能再喝酒了！」 消失好一会儿的陆丰终于回到餐厅，手里还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他走到苏木面前，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手錶，圆形的錶盘闪着宝石的光泽，指针是镶嵌了钻石的皇冠型，透着高贵。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陆丰就把表拿起来贴在苏木手腕上，要给他戴上。 苏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僵硬着手臂。 没有下意识防卫把陆丰脑袋打爆都算万幸了。 「你干嘛不声不响走开，就为了拿表给苏木？」季茹也搞不懂自己老公的套路了。 陆丰三两下把手錶给苏木戴上，錶带的宽度正好遮住了他手腕上的伤口。 「叔叔还没给你见面礼，这块表你就收着吧，时间我都调好了，分秒不差，考试的时候放心看。」 戴好之后，还贴心地把苏木袖子往下拉，遮住手腕。 季茹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那叫一个忿忿不平！这死男人居然悄悄准备见面礼！干嘛之前不说？偏偏搞突然袭击？就为了在苏木面前挣得一份面子？ 好一个心机男！ 不！这个家里对苏木最好的人才是这个老男人！ 「阿姨也准备了很多见面礼，还说吃完饭给你呢。」 季茹说着就要离席，她也要回收藏室里给苏木拿礼物！必须比过这块手錶！ 「行了，礼物以后慢慢给。」陆丰把她拉住，一家人，还是吃团圆饭要紧。 无功不受禄，苏木想要把表取下来，陆辰光趁机摸摸他软乎乎的的小手：「木木，我爸给你礼物你一定要好好收着，这是他的心意。」 「爸，你想得真周到，苏木就缺手錶，考试的时候特别需要看时间！」陆辰光对他爸抛出崇拜的小眼神。 「是啊，想得可真是周到呢，连我都没想到。」季茹酸熘熘的，好婆婆的面子一瞬间就被心机公公比下去了！ 苏木低头研究了一会儿，手錶，是个新奇玩意，有了这个，以后不用耗费念力来感知时间了，当然，也不用老看手机。 翻转这手腕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割伤被完美遮盖，苏木恍然大悟。 「谢谢陆先生。」苏木郑重其事地对陆丰道谢。 第35页 陆丰：「叫爸爸。」 季茹：「？？？」 陆辰阳：「……」 陆辰光：「！！！」 「呃，不是，叫叔叔。」陆丰低头勐喝一口红酒，为自己的口误汗颜。 能用送见面礼的方式暗中帮人掩盖自残的痕迹，既体贴关怀了后辈又避免了暴露人的隐私，这个首富，很会做人啊。 一家之主的作风就是家风，陆家不愧为南城名流。 低情商苏木看着饭桌上这一家子，顿时觉得这些人，一点都不简单。 第19章 一家人酒足饭饱后，聚在一起开了一会儿茶话会，陆辰光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直往苏木肩上倒，好几次差点亲到苏木脸上。 苏木很想把他脖子拧断，忍了忍，还是收了手。 「你平时不是夜行动物吗，怎么今天才八点就困了？」季茹才不相信自家这个小混球，看那样子就是装的，就是想把苏木拐上去早点睡觉！ 陆辰光耷拉着眼皮打着呵欠：「妈妈，我困。」 打瞌睡是会传染的，两个小朋友一左一右挂在陆辰阳身上，闭着眼睛嚷嚷着要睡觉觉。 保姆把孩子带上楼，陆辰阳揉着弟弟的头髮，对季茹说：「妈，孩子放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季茹：「你要出差？」 「我去剧组探探班，听说快要杀青了。」陆辰阳嘴角露出浅笑。 季茹皱了皱眉，手指戳了陆丰两下：「你儿子看来是不准备继承家业了，反正以后陆家倒台了，他还可以借老婆的名声在娱乐圈出道。」 陆辰阳为了老婆放下工作一走就是好几天，这种事已经不稀奇了，陆丰说过他几次，没用，也就渐渐的心生芥蒂。 「倒不了，不是还有咱们聪明绝顶的光光嘛。」陆丰不满地瞅了大儿子一眼，对小儿子宠溺一笑。 陆辰光一个激灵，摸摸脑袋，头髮还在，还没绝顶。 因为这个不着家的嫂子，家里已经闹过好几次矛盾了，最严重的一次是林珊珊传绯闻，导致陆氏集团的股票大跌，陆丰暴跳如雷要罢免陆辰阳的ceo。 豪门家族，两个儿子，陆辰光清醒得很，绝不能搅进争权夺利之中。 「阿嚏！」 他勐地打了个喷嚏，把鼻子揉得通红，眨了眨睏倦的双眼，呆滞地看着他爸，表示自己只是一个沙雕。 「去睡吧。」陆丰朝他摆摆手，有些无奈。 陆辰光欣喜地牵起苏木的袖子。 「我走了。」陆辰阳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走的时候步态也十分优雅。 苏木看了眼他的背影，那抹绿光还在头顶，坚定不移。 不除掉绿光里的煞气，就算陆辰阳底子好，百日之内也必有大灾。 出于对陆辰光「收容」自己一晚的谢意，苏木好心提醒道：「你哥他……」 「嘘——」陆辰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苏木赶紧往楼上跑。 回到卧室，陆辰光把门一关，对苏木说：「我哥就是个宠妻狂魔，你千万别说他，我爸妈说了这么多年了都没用！每次一提起我嫂子，家里气氛就不和谐，还是别提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俩过好自己小日子就行。」 说着，陆辰光把门从里面反锁，对着苏木含情脉脉，嘿嘿，从今天开始，就要跟苏木小媳妇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宠妻？值得吗？」苏木没接触过林珊珊，想来，也许是个恃宠而骄的女人。 「值得，是你的话，就值得。」趁苏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时，陆辰光悄悄靠近，想要从背后给苏木来一个爱的抱抱。 苏木灵巧闪躲，准备去衣帽间拿行李箱，发现上了锁。 「我还是去客房吧，你把箱子给我。」 「不！！我家没有客房！」 「睁眼说瞎话。」 「反正你今晚不能走出这道门！」 陆辰光伸长四肢贴在门上，堵住苏木的去路，相当的赖皮。 苏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从来没有谁能挡住自己的去路，陆辰光算是第一个。这执拗的小眼神，真是有些螳臂当车的架势，随便一个低阶符术就可把他连人带门打到天上去。 「我从不与人同房过夜。」苏木说得斩钉截铁。 陆辰光非但不信，反而气唿唿地质问道：「苏木，你……你说这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自己相信吗！」 这句话如同一剑，刺向了苏木并不存在的心。 也许吧，很久以前，自己确实常常在师尊的寝殿内练字练到深夜，而那个老傢伙就睡相难看的躺在一边，还会打唿噜。 而自己却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罢了。」苏木放弃了，不就是同寝吗，仅此一夜，明天一定要出去租一套小房子住。 陆辰光「奸计」得逞，手舞足蹈打开柜子，拿出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睡衣双手捧到苏木面前献宝：「去洗个澡吧，换上睡衣早点上床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连睡衣都准备好了……这一晚同寝，无疑是陆辰光早就谋划好的，推行李箱、锁衣帽间、锁门，一气呵成。 不过苏木也累了，懒得揭穿这个小公子。 苏木拿着睡衣去往浴室，首先是关门落锁，把紧跟在身后的那只企图偷窥的小狼狗隔绝开。 第36页 陆辰光站在浴室门前，脑补了一千字不可描述内容，脸红红地问：「木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在门口呢。」需要水疗按摩随时安排！ 浴室里太过安静，陆辰光竖起耳朵。 下一秒，淋浴器喷头「滋」的一声，似乎被开到了最大，苏木低低地「嗯」了一声。 糟了！ 陆辰光救火英雄一样踹开门冲进去，拿起浴巾把落汤鸡一样的苏木盖住，手底下摸到了滑熘熘的触感。 莫非……陆辰光忍着鼻血睁大眼睛，苏木他居然，没穿上衣！ 白白的，滑滑的，水水的，好像……还有粉粉的。 陆辰光一个劲咽口水，眼神无处安放。 苏木立即使出障眼符，给他双眼蒙上一层高光模煳，把刚刚脱下的衬衣又穿上，才解开符术。 原来，真的有圣光这种东西啊，陆辰光晕晕乎乎地揉眼。 苏木指了指淋浴器：「这个东西不是很好用。」 虽然凭着原身的记忆，他大概知道这个东西的用法，但毕竟理论不及实操，一不小心把自己湿透。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身体。」陆辰光吸了吸鼻子，把徘徊在鼻腔的鼻血控了回去，表示自己是个绅士，绝对没有馋苏木的身子。 冷静下来后，陆辰光给苏木讲解了淋浴的用法，洗髮水沐浴露也有仔细交代，还贴心地递上了美白补水洗面奶。 当完了工具人，便被苏木无情赶出浴室。 盘腿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动人的水声，陆辰光一拍脑门，不对啊！刚才为什么不敢看苏木的果体！ 男孩子看男孩子的身体天经地义！ 等苏木洗白白出来，必须让他把穿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是男人就亮出光膀子！ 「我洗完了。」 苏木从浴室出来，带出一团如梦似幻的白雾，香喷喷的，如出水芙蓉。 这一刻，陆辰光明白自己还是太年轻，穿着衣服未必没有果体诱人。 自己精心挑选的睡衣，比苏木整个人大了一号，不合身，但，很撩人。 苏木的小短手缩在袖子里，裤脚垂在地面，领口由于过大而春光乍泄。 「啊……」两行血从陆辰光鼻子里缓缓流出。 「你的血气太旺盛了，注意节制。」九灵之体，居然动不动就血崩，可惜了。苏木恨铁不成钢，用力点了陆辰光的止血穴，戳得他尖叫不已。 丢死人了……陆辰光捂脸，飞奔进浴室快速沖澡。 五分钟后，洗白白的小狼狗摇着尾巴，哦不，摇着湿漉漉脑袋，冲到苏木面前蹲下，洗得白里透红的脸蛋仰起望着苏木：「木木，你摸摸我的头吧。」 苏木可不是什么绒毛控，无视，掀被子，准备入睡。 「不摸不睡觉。」陆辰光甩甩头髮的水珠。 苏木：…… 这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心如止水的神符师，有点控不住想要爆.炸的情绪。 撸狗子一样撸了几把陆辰光的头毛，苏木终于让这只生物乖乖吹干头髮躺进被窝。 硕大的双人床，两个大男生睡在上面还留有很大的空间，苏木平躺着，想到明早恼人的英语自习，有点点失眠。 被窝里的另一位，则致力于缩小两人的距离，一寸寸的挪动，爪子偷偷揪住了苏木的睡衣一角。 「睡不着？」苏木侧过头来，在黑暗中看到了陆辰光亮堂堂的眼珠子。 陆辰光的四肢蠢蠢欲动，美人在侧，只要一个翻身，就能将人压到。 「有你在，我捨不得睡。」陆辰光给自己的情话打了一百分。 「是吗……」黑夜里，万籁俱寂，苏木警告的声音如雷贯耳：「陆辰光，收起你的小动作。如果你的确失眠的话，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马上入睡。」 「嘤……」陆辰光哼哼两声，假装调整睡姿，往苏木自然而然又缩进一寸。 从陆辰光身体里抽走的符文在苏木体内突然躁动起来，它再次提醒苏木，这世界，不只有他一个穿越而来的修行者。 察觉到危机，苏木挺身坐起，举起右手併拢食指中指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禁止线，从床头到床尾，完全隔绝。 如果说之前在天桥底下给行李箱用的结界只是随手布置，那么这道禁止线，苏木则用了九成功力，元婴境界以下的修行者，不可能突破。 他想再试试陆辰光。 这小子能突破他的结界，没准是个隐藏的高手，只是一直在装傻。 苏木不声不响地躺下，背对着陆辰光，故意离得远远的，等待陆辰光上钩。 「木木，我想……」 身后的大傢伙不安分地动了起来，扯得被子沙沙响。 苏木凝神屏息，等待陆辰光自投罗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苏木等来的只有陆辰光熟睡后打小唿噜的声音。 第20章 虽然身边睡着一条会打小唿噜的乖乖狗子，第一次与其他生物同寝的苏木，还是很安稳的一夜无梦到天亮。 陆辰光在闹钟铃声中惊醒，翻身爬起来，双人床的另一半空空的，摸一摸被单，凉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赶紧跳下床冲到衣帽间，推推门，锁着的。 还好。 不！陆辰光还是觉得不保险，苏木的话，区区一道木门又怎么能挡得住？ 第37页 他拿钥匙打开了衣帽间，拉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苏木的行李箱，心里的慌张感松弛了一半。 他拉开行李箱的拉链，确认苏木会不会只是把箱子留在这里把衣物全部拿走了。 亲眼确认后，他终于放了心，坐在箱子面前看着一堆衣服傻乎乎地笑。 笑着笑着，眼里透出几分痴汉的欲望，嘴角也勾起色眯眯的弧度，他看到了苏木放在行李箱里的小内内。 这不算变态吧？是这小裤子自己蹦出来的！陆辰光心虚地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才用颤抖的手指勾起小内内的裤腰，拿到眼前一番欣赏。 款式十分普通，还有点旧，大概是因为穿了很久，布料都被洗薄了，但由于是苏木穿过的，在陆痴汉里的眼里，这破旧小裤子简直像镶了金边，闪着高贵的光！ 陆辰光揉揉眼，勐地一抬头，从衣帽间的大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对着别人私密物品蠢蠢欲动的大傻子。 不！！！不能这么猥琐！！ 陆辰光把东西放回原位，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关上箱子，锁好衣帽间的门，穿好校服洗漱完毕，下楼找苏木。 像往常一样，陆辰光直冲餐厅，在门口被他妈抓住了衣服后领。 季茹恨铁不成钢地说：「儿子啊，你怎么就知道吃，学学人家苏木，早上起床后要晨练，现在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别把自己吃成胖子了。」 「苏木在晨练？」陆辰光晃了晃头顶的一撮毛髮，精神瞬间亢奋，此时，再美味的早餐已经不能吸引他了，院子里晨练的男孩子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陆辰光狂奔至花园，只见苏木正站在一株银桂树下，长身玉立，闭目凝神，神态淡然。 所谓「晨练」，在苏木那里自然不可能是来一套广播体操或者军体拳，他只是习惯了清晨时分，朝阳冉冉升起之时，静静地吐纳气息。 首富家的花园美如仙境，白色的晨雾漫布于树丛花枝，缓缓的流动着，仙气一般围绕在苏木身边，他的身影变得模煳飘渺，雾气几乎将他包裹住却又欲盖弥彰，朦胧的美更加令人嚮往。 他虽然穿着南城三中款式普通的校服，却比白袍加身的道人更加具有仙风道骨，不需要多么华丽高贵的服饰，他只要静静站立，就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陆辰光扒着后院的格栅木门，一向横冲直撞的男孩，此时却不敢踏出半步，他不敢靠近苏木，怕惊扰了他的清修，只能远远看着，可望不可及。 「唿……」 陆辰光捨不得眨眼睛，眼角渐渐湿润。 他抬手按住心口，不让它跳得那么厉害，前段时间昏迷时的感觉重新袭来，经脉和血管仿佛要爆裂，只能靠近苏木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他跌坐在地，望向苏木的眼里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情愫。 「你不吃饭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吗？」季茹看着坐在地板上的儿子，无奈地摇摇头，递给他一个硕大的灌汤包。 「人家苏木就没有你的小少爷脾气，我还是太惯着你了。」 季茹一脸欣赏地看着苏木，赞嘆道：「这孩子怎么这么有气质呢，比那些演仙侠剧的小鲜肉好看多了，站姿就比他们专业，不愧是玄门高人。」 「哼，怎么能拿那些小明星跟苏木比。」陆辰光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包子。 季茹：「你也比不上他！」 「我当然比不上啊！」这一点，陆辰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几口咬完包子，吃点东西垫着肚子，终于有了勇气朝苏木跑了过去。 苏木抬起手自上而下将体内气息予以平復，一个漂亮的收势，睁开眼，对陆辰光说：「过来，扎个马步，我教你怎么调节唿吸吐纳真气。」 好苗子，是要教的，没准以后就是个大剑师了。 陆辰光乖乖扎好马步，收腹，沉肩，小腿肌肉紧绷，有模有样。看得季茹也来了兴致，拿出手机使劲拍。 规规矩矩扎了会儿马步，他的多动症犯了，又不敢动，气都吐不顺畅。 「唿吸？」陆辰光茫然地挠挠头，「怎么个唿吸法？」 苏木凑近，一只手按在陆辰光天灵穴上，另一手摆正他的下颌骨，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倾吐在他耳侧：「修炼的时候保持安静，集中精神，感受你周围事物的生命力。」 苏木主动靠得这么近，陆辰光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耳朵也被苏木吐出的气息弄得又红又痒。 梦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还主动对他上下其手！有这等好事，陆辰光愿意天天早起晨练！ 「别憋着气，放松，嘴巴别闭那么紧。」苏木不知道陆辰光怎么回事，看起来就像要憋晕了，他只能按住陆辰光的下巴，轻轻掰开他的嘴巴，「深唿吸，气运丹田，足底要稳，双腿要有力。」 「！！！！」陆辰光石化了，被苏木指尖触到的唇触电一样酥麻。 别说气运丹田了，自己没当场背过气去都算好的。 他唿吸紊乱，扎着马步的腿变得绵软，就快要把持不住。 「挺住。」苏木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提醒他注意姿势。 陆辰光一脸纠结：「木木，我……」 没等他说句完整话，只听「biu～」的一声，声音相当有爆发力。 「不……我没有，不是我……」 陆辰光双手捂脸，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一只会放屁的生物。 第38页 苏木捂着嘴默默走开，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调.教一个小屁孩。 陆辰光被自己臭到，捏着鼻子追着苏木跑：「苏木你别走！！不要放弃我！！」 季茹看着自己养大的屁孩，也是十分汗颜，但面子还是要顾及的，知道苏木是个小吃货，只能拿一桌子丰盛早餐贿赂他，让他千万别因嫌弃自家儿子。 吃完早饭，又安排车送孩子们上学。 封闭的车内空间，苏木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好像……从小屁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陆辰光出门前特地喷了香水，以扭转自己的形象。 「你身上放了香囊？」苏木问。 陆辰光把自己慢慢挪过去：「好闻吗？」 确实还不错，有一股阳光的味道，苏木点点头。 这让陆辰光胆子大了起来，胳膊往苏木身上蹭蹭，就像动物一样，把自己的味道给伴侣也蹭上，标记主权。 「木木，其实……你闻到的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最近看了几篇纯爱小说，陆辰光中毒不浅，认为自己有本分给苏木普及一下，打开新世界大门。 「信息素？」苏木自然不懂。 陆辰光伸长脖子，把衣领往下拉，露出后颈，用英勇就义的语气说道：「来吧苏木，对准这里，咬我一口，你也就变得跟我一样香喷喷。」 「胡说八道。」 苏木往车门边移动，贴着门，离陆辰光远一点。陆辰光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样子。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我没有胡说。」 陆辰光对此深信不疑，纯爱世界，他也只是个新手，还在摸索中。 苏木：「你都看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以后不要看这些了，我找几本书给你看。」 未来任重道远，要想教好这个九灵之体，苏木打算把以前镜空门的修炼秘籍默写出来，让陆辰光好好学习，早日归正道。 陆辰光想了想，也觉得好像没对，自己和苏木之间，到底谁咬谁？ 他偷偷瞄了眼苏木雪白的颈脖，捨不得下口，捨不得给苏木完美的身体留下任何印记，也捨不得让苏木疼。 路上有些堵车，两人走进校门还有几分钟就到早自习时间了。 陆辰光大长腿爬楼梯速度飞快，想要趁机牵苏木的手拉着他往上跑，被苏木灵巧躲过。 班主任拿着保温杯突然出现在楼梯拐角处，陆辰光差点撞上他，一个急剎车，闪到墙边。 「苏木，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班主任道。 大清早就被请进教师办公室，这是每个学生的噩梦，但苏木却面不改色抬脚就跟着班主任走，一点都不怯场。 只是陆辰光不乐意了，想要跟着去，被班主任撵了出来。 苏木不会是不小心触犯了校规被处罚吧！陆辰光很不放心，立志要保护苏木，双手抱在胸前，跟个门神似的守在办公室，竖起耳朵仔细听。 几分钟过去，苏木还没出来，倒是周小敏抱着一大堆作业本出来，看着正在站岗的陆辰光，吓了一跳。 陆辰光帮她扶着作业本，顺便打听苏木在里面的情况。 周小敏守口如瓶，坚决不透露，抱着作业本就跑。 在教室门口，彭勇把她拦了下来，斜着眼看着这一堆数学作业本，随手就拿走一叠胡乱翻。 「彭勇，把本子给我放好！」周小敏也不客气地沖他喊。 彭勇油腻地笑了笑：「遵命，周委员长。」 他把本子扔还给周小敏，不过，手里还留下了一本。 正是苏木的。 刚才翻了翻，苏木的数学作业竟然全对，解题思路比标准答案还要清晰简洁，数学老师还罕见的在最后写了一句称赞的评语。 这小子一定是请了枪.手写作业！彭勇嫉妒得牙痒痒。 没道理啊，长期被自己压在地底下欺负的人，居然能这么快就翻身了！ 彭勇不能忍受被苏木这样的「社会底层」人物逆袭，再加上被陆辰光当众羞辱令他耿耿于怀，新仇旧恨就都算在了苏木头上。 周小敏把一摞本子放到讲台，又回到彭勇面前，朝他伸出手：「把苏木的本子给我。」 「我又没说不给。来，接着！」彭勇两指夹着苏木的作业，高高举过头顶，一个抛物线，把本子从楼上直接扔了下去。 「你太过分了！」 周小敏也不敢跟彭勇正面冲突，只好自己下去捡。 「马上就早自习了，你回教室去，这里交给我。」 陆辰光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到了她的身后，周小敏诧异：「你不是在办公室那边……怎么突然……」 陆辰光朝教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调低沉：「进去。」 大男生身强体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把周小敏怔住了，她愣愣地嗯了两声，脚步慌乱往教室跑。 走廊上，只剩下了陆辰光和彭勇。 陆辰光原地不动，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直地射向对面，乌黑的眼珠子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这种姿势并不利于防御，但彭勇此时却双腿微颤，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陆辰光背在后面的双手藏了个致命武器，一出手一瞬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下去捡起来，擦干净了，跪着拿给我。」 陆辰光变了，一点也没有跟在苏木身边打滚卖萌的奶狗样，嗓音冷如冰，气息似刀刃。 第39页 一句话，彭勇听得心口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如果不是以手撑地，险些跪拜。 「看样子，你听不懂人话。」冰冷言语中，渗透着怒气。 彭勇的颈椎像是被压了一坨铁，根本抬不起头，只听得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声一声击打在他心头。 陆辰光的足尖已经近在眼前，但他不敢看，似乎是知道自己看一眼就会被收了小命。 这种恐惧，前所未有。 「哥……陆哥……我错了！」彭勇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连滚带爬地去捡作业本。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楼下，裤子膝盖处都被磨破了，双手也满是灰尘和小擦痕。 他不敢用自己的手弄脏苏木的作业本，只能把手缩在袖子里，夹着本子护在胸前，护自己的命一样护着。 一抬头，陆辰光正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一只手搁在栏杆上，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栏杆上的金属管。 彭勇的心跳不受自我控制，随着陆辰光手指敲击的节奏，滋拉——滋拉——滋拉——，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在他心灵深处用利剑刻下一道道划痕。 太可怕了。 彭勇哆嗦个不停，险些吓尿，眼眶也模煳了。 揉揉眼再一看，陆辰光竟然不见了！ 不，不止是陆辰光不见了，整个学校都不復存在！ 彭勇惶恐地看向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一种与世隔绝的恐惧让他瞬间飙泪。 此时的他，就像是个孤魂野鬼，来到了地狱入口，等着被勾魂。 但他十分肯定陆辰光还在，甚至是无处不在，手指敲击栏杆的声音不断迴响在耳边，哪怕此时他已经看不到栏杆了。 「叮——」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 彭勇「啊啊啊啊」地随着铃声尖叫，再一看，一切又恢復了原状。 陆辰光还在楼上敲着栏杆，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快点滚回去。 彭勇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要小心护着本子不能弄脏了。 爬四层楼已使他满头大汗几近虚脱，噗通一声跪在陆辰光面前，双手仍然缩在校服袖子里，用小手臂顶着作业本，递送给陆辰光。 「以后，不要再打苏木的主意，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陆辰光缓缓蹲下，收走了作业本，揪住彭勇的衣领，刀削一般的目光盯着彭勇哭得稀里哗啦的脸。 「我……不敢了……不敢了……」彭勇恨不能磕头道歉。 「这就对了。」陆辰光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顺便再加以警告：「我的本事，你才领教了0.001%，所以，别惹我。」 彭勇呆滞地看着隐藏了99.999%实力的大佬，发现大佬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一颗小犬牙。 陆辰光笑道：「没错，如你所见，我就是一只疯狗。我疯起来把你骨头都咬得稀碎，骨灰都给你吞了！」 第21章 「陆辰光。」 苏木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了眼前的画面。 一代校霸彭勇，在陆辰光的威吓下，变成了一只发抖哭泣的小可怜。 被苏木点了名，陆辰光立刻收起爪子，双手捧着作业本，笑容乖巧地递给苏木：「我在帮你找作业本呢。老师跟你说了什么说那么久？没有为难你吧？」 「你还好意思问我……」苏木拿着本子轻轻拍打在陆辰光头顶，「老师说，杜绝校园暴力。」 班主任也是关心苏木，见苏木最近状态越来越好，特别是陆辰光转学后，两人形影不离，再没被彭勇他们欺负过，便鼓励苏木继续保持状态，面对校园暴力要勇敢的站出来，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 这不，「校园暴力」就在眼前吗？ 然而陆辰光一点没有自觉，恶狠狠地对彭勇吼道：「听到没！以后不准再搞暴力！不准霸凌同学！」 苏木：「……我怎么看到的是你在欺负他？」 彭勇惨叫一声：「哎哟……我膝盖流血了！」 陆辰光警告地朝彭勇甩了一记眼刀过去，彭勇嘴巴闭得死紧，继续瑟瑟发抖。 陆辰光矢口否认：「我没有打他，我手都没动过。」，为了自证清白，他灵机一动，指了指苏木的作业本：「我刚才跟他讨论你的作业，做得太好了，我们要向你学□□。」 「那他身上那些伤……」苏木才不信搞学习也能这么激烈。 陆辰光严肃脸：「苏木同学，你要相信我，学术圈的争论一直很激烈的，闹出人命都有可能！」 「啊！！！」彭勇一听到人命两个字，整个人更加惊悚了。 苏木自然也相信陆辰光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一定是彭勇挑衅在先，陆辰光豪门少爷哪里受得了一丁点气，没把彭勇揍得鼻青脸肿都算好的了。 「我看他以后也没胆子再作怪了，你也收敛点吧。走，进去早自习了。」 苏木抓着陆辰光的书包，如同抓住小狗命运的后颈把他拉进教室。 怎么就自然而然变成陆辰光的师父模样了？苏木对自己的行为也很不解，一切仿佛出于本能。 是不是不应该对这小子过分关心…… 苏木一边思考一边坐下，把英语书拿出来，余光突然瞄到同桌变成陆辰光了。 「周小敏呢？」 「后边。」 陆辰光得意地往后指了指，只见周小敏坐在了他原本的位置，手上多出一个漂亮的文具袋。 第40页 一个文具袋就收买了学习委员，就是这么简单。 反正也是早自习，反正也是读不懂的英语，苏木也就由着陆辰光换座位了。 陆辰光可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木木，我们来口语交流吧？」 「我……英语说不好。」 被戳到短处，自尊心超强的苏木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昔日翻云覆雨的神符师，被异域语言难倒，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没关系！」陆辰光拿出一本幼儿英语书，在苏木面前摊开，「我们从基础练习。」 苏木瞅了瞅书上的短对话，都是些初级见面打招唿的简单句子，这几句，他还是会的。 再看陆辰光那一脸红扑扑的暗爽表情，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how do you do？」苏木试探性地开口。 陆辰光花痴道：「i love you！」 「？」好像有点没对，苏木接着说下一句：「how are you？」 陆辰光美滋滋，还是那句：「i love you！」 「不，不是这样。」纵使口语小白，苏木也察觉出不对劲。 特别是邻桌的女生，面红耳赤看着他们俩，激动得抖腿，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和谐的东西。 陆辰光脸皮厚，指着那句「im fine，thank you，and you？」强行解读为：「没错，这里就是i love you！」 「i love you……」苏木重复了一遍，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可比符文研究晦涩多了。 表白的话从苏木口中发出，哪怕不是发自真心，陆辰光仍然像吃了一罐蜜糖，齁甜齁甜的劲头直冲脑袋。 怎么办！好想把苏木拖到小黑屋去做点坏坏的事！ 见陆辰光头顶又冒出来灵力集结而成的一朵粉粉桃花，苏木这下终于知道陆辰光在玩什么把戏了。 他指出其中的玄机：「虽然我英语不好，但你也别想煳弄我，这里有六个音节，你只说了三个。」 陆辰光一本正经：「i love you！i love you！是六个音节鸭！」 苏木扭头问坐在自己后面的女生：「i love you是什么意思？」 在女生眼里，苏木这就叫明知故问，故意撩人，女生羞涩道：「我……我爱你……」 苏木缓缓转向陆辰光：「……」 陆辰光对女生抗议：「喂！你怎么能随便对苏木这么说！这种话说出来要负责任的！」 女生反击道：「怎么，只准你说吗？有钱了不起？苏木是大家的，班里人人有资格对他表白！」 「！！！人人？？？」陆辰光抬起头，发现教室里竟真有不少人「虎视眈眈」看向这边，难道，他们，都在觊觎苏木？ 岂有此理！ 陆辰光再也没有心情早自习了，对苏木严正交涉：「以后不准对别人说那三个字，除了我。」 苏木：「除了你，谁会随便说那种话？」 「我不是随便说的！」陆辰光急了，「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苏木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莫须有的问题，抱着自己的书本认真自习，就算看不懂英文，也好过跟身边这个傻孩子过家家似的「爱来爱去」。 「反正我不管，你我七世情缘，已经定了亲了，你也救了我的命，我这辈子赖着你。」陆辰光干脆耍起了赖皮。 苏木纹丝不动，低头看书。 陆辰光一秒焉了，戳戳苏木胳膊肘，把幼儿英语书推过去：「我错了tat，我们重新来一遍吧，不要浪费了早读时间。这次我一定好好说。」 「唉——」苏木嘆了口气。 陆辰光轻抚他后背给他顺气：「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木拿开陆辰光的手，严肃道：「陆辰光，我救你，是为了从廖军那里拿点报酬。至于七世情缘，只是廖军那个江湖假道士骗人的，你不要信以为真。你和我，哪一世都没关系。」 陆辰光嘴唇微微抖动了两下，苏木以为他会强行狡辩，然而他却只是「哦」了一声，规规矩矩坐正身体，看起书来。 只是，男孩子脸上的失落是那么惹人心疼，邻桌的女生看向苏木的眼里满是谴责，嘴里念念有词：苏渣渣！ 苏木并不在意，看别人眼光行事不是他的作风，再说，自己跟陆辰光本就没有牵连，哪来的渣？ 两人各自看书学习，早自习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憋了一肚子话的陆辰光终是忍不住了，赶在周小敏要跟他换回座位前，对苏木道：「有句话，不管你想不想听，我还是要讲。」 「请讲。」苏木洗耳恭听。 陆辰光扭扭捏捏压低声音：「要说悄悄话才行。」 这孩子……戏太多了。苏木微微倾身，陆辰光笑嘻嘻凑近他耳朵。 「木木，我跟你讲哦。」陆辰光眼角闪着贼贼的光，朝苏木耳朵吐出一口热气，带着迷离的气声用飞快的语速说道：「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我就是要说，你有本事把我嘴巴缝起来。」 苏木伸出食指，在陆辰光眼前画了一道噤声符。 陆辰光眼中银光闪烁，就好像苏木的手指变成了一根绣花针。 不作就不会死，挑衅大佬就要做好自食其果的心理准备。 嘴巴仍然是可以动的，然而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陆辰光双手合十，苦瓜脸对着苏木求饶，用口型表达自己的忏悔：「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第41页 「不，你不知道。」 熊孩子，尤其是话多的熊孩子，是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认错容易，但转身又再犯，只有惩罚才能给他长记性。 苏木喜欢安静，曾经，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他噤声符的厉害。 各门各派的修行者来镜空门挑战可以，要是胆敢大放厥词，说些侮辱性的言语，打搅到苏木的静修，一定会被禁言的。 这道符术全修真界的符师都没有谁能在一天时间之内破解，除了苏木自己以外，只有他师尊有这个能耐能秒解。 现在，苏木在试探，他想知道，陆辰光到底是不是在装傻，到底能抗这个符术到什么时候。 上课铃声响起，陆辰光求饶不成，只能保持哑巴状态灰熘熘回到自己座位。 英语老师一番美式口音开场白后，要邀请一位同学来朗读昨天安排的课外阅读，一首英国着名诗人的爱情诗。 然后，他就对陆辰光挑挑眉。 陆辰光以手遮脸，生无可恋，恨不能变成透明人。 贵族学校的学霸，首富儿子，这样的标籤太惹眼，再加上陆辰光一口纯正的英式英语腔，英语老师特别想看他秀。 「为了对我们班的新成员表达热烈的欢迎，下面就请陆辰光同学把这首诗朗诵一遍。」 并不需要这样的欢迎！陆辰光有口难言，望着苏木的后脑勺，委屈，可怜，无助。 被点了名，陆辰光艰难地站起来，捧起英语书，希望苏木能念念旧情，高抬贵手。 他试着张嘴读了第一句，口型是很完美的，然而，没声音。 旧情……哪来的旧情！ 苏木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渣渣！ 陆辰光在心里小小的抱怨起来。 嘶啦一声，由于太激动，书页的一角被他撕烂。 不朗诵，还撕书，这种行为，槓精无疑。 英语老师脸上无光，小兔崽子别以为有钱就可以在课堂上为所欲为！ 「看来，陆同学是觉得我们南城三中的课太简单了，是不是在佳汇早就把高中三年的课提前学完了？」 嗯嗯嗯！陆辰光疯狂点头给自己挽尊，不是不会读，是早就读过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大家赶紧上课吧。 英语老师脸更黑了：「那就请你去教室后面站着吧。」 从未被罚站过的学神，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凭什么罚站？ 陆辰光不服气，又因为没法解释，脸涨得通红。 同桌伍小峰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陆辰光要跟老师硬刚，但还是随便找个理由帮同桌解释：「老师，陆辰光他喉咙不舒服，说不出话了。」 「我早上还听到他的声音了。」英语老师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伍小峰拍拍同桌的后背，哥们儿，自求多福吧。 「快去，别耽搁大家学习。」英语老师厉声催促道。 陆辰光翻了个白眼，走到教室后面的一角，保持帅气的模特站姿，顺便朝最后一排的同学们抛了几个媚眼，撩得人心花怒放。 真正的男神，即使罚站，也能站成全班的风景。 英语老师尽量不给陆辰光眼神，为了挽回面子，这首诗，还得有人继续。 「苏木，你来朗诵。」 最近苏木同学英语成绩进步神速，有必要多给他表现自我的机会。 英语老师望着苏木，温柔地笑着。 苏木：…… 身后，仿佛传来陆辰光幸灾乐祸的笑声。 但苏木知道这小子现在是笑不出声音来的，顶多在心里默默诅咒。 在全班瞩目下，苏木只能站起来，有模有样捧着书，貌似学霸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是相当自信的。 但就是读不出一个音。 这什么诗，比how do you do难多了…… 再次被打脸的英语老师想飙屏蔽词。 底下有同学开始偷偷笑起来。 什么？敢嘲笑苏木！陆辰光不乐意了，找后排同学借了纸笔，写下一句话，揉成团，扔给伍小峰。 伍小峰再次举手：「老师，苏木他——他也喉咙痛。」 嘿……陆辰光咬着嘴角偷偷乐，老师赶紧的，让苏木也过来罚站，这样，自己就可以和苏木在小角落里牵牵小手，谁特么还稀罕你一节英语课！ 「那——苏木你好好休息。」英语老师抬手示意苏木坐下，「最近天干气燥，同学们要注意保护嗓子，吃点润喉的。」 【老师你不能双标！】 陆辰光大张着嘴叫嚷，发不出一个音节，显得有些滑稽。 好不容易熬过一节课，陆辰光还真就当槓精当上瘾了，就是不回到座位，就是愿意罚站，一米八的大个子，那一双大长腿，惹得女生们上课频频走神，时不时就要回头打望。 陆辰光对噤声符毫无反抗能力，苏木作为施以符术的一方，能感知对方是否有在尝试破解符术，但陆辰光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 试探到此结束，苏木对陆辰光放下了百分之八十的戒心，这孩子应该只是天资好所以才偶尔灵光乍现，并不是什么隐藏的高手。 课间，他走到陆辰光面前：「还乱说话吗？给我个保证，我就给你解封。」 陆辰光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大字——【i love you】 这次，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心。 第42页 正准备发出解禁符文的苏木收起念力，扭头就走。 孺子不可教也。 第22章 苏木给陆辰光解除了噤声符术后，倒是没有再被言语骚扰了。 熊孩子，就是要治，要惩罚，他才会学乖。 乖乖陆辰光，吃一堑长一智，就算课间休息也没有再缠着苏木，趴在桌子上拿着手机不停地戳着屏幕。 伍小峰单手托腮，唉声嘆气道：「唉，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萌的cp就这么崩了。陆哥，你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放屁！我是这么容易退缩的人？」 陆辰光从桌面弹起头来，看着手机屏幕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疼老婆，又不是耍耍嘴皮子功夫，说几句「i love you」就等于真爱了，必须得有实际行动。 小学生都知道买包辣条约女生一起放学！ 就在刚刚，他给苏木手机充了几千块话费，发了几十个微信红包，开通了微博会员，买下了所有视频网站的vvvip，至于□□红钻绿钻黄钻七彩钻也必须给苏木买买买！ 只可惜苏木不玩手游，否则一定给他充充充，让他变成人民币氪金玩家。 给伍小峰展示完一系列成果，陆辰光保持着中二霸总的威严，高傲地扬了扬下巴，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老子的人，必须宠坏他！」 对高中生而言，这种程度的霸总，接地气，又实惠，伍小峰羡慕得眼冒金星，屁股在椅子上一扭一扭的，发着梦说：「哥，你对苏木真好……我要是能遇到一个能为我充会员和游戏月卡的妹子，我愿意天天帮她写作业！」 「你做什么白日梦！你怎么不给妹子充，一个大男人想吃软饭啊？」陆辰光一巴掌拍在小胖子后脑勺，把他拍醒。 伍小峰寻思着，自己也不是大男人啊，当入赘男就是很幸福啊！ 「那你给苏木充卡，给苏木发红包，也没见他搭理你呀……」伍小峰小声吐槽。 话说得过于真实，陆辰光捧着手机看着那一个个没被拆开的微信红包，心哇凉凉的。 苏木就坐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位置，他却只能傻傻地望着那一动不动的后脑勺，从来不曾奢望一个回眸一笑。 陆辰光坚强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自我催眠：「小胖，你不懂的。苏木他就是我的信仰，你见过谁向自己的信仰讨要回报的？信仰，是用来膜拜的。你这个不懂爱情的小屁孩。」 「好好好，我不懂，哥，您继续。」 熟读几百本纯爱文的腐男伍小峰，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翻车，居然萌上了这么一对具有be气质的真人cp。 所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伍小峰心疼地看着陆辰光，那傻乎乎无理由付出的劲头，註定要栽。 按照纯爱文通常的套路，伍小峰估计，苏木今晚就得跟陆辰光划清界限离得远远的。 ** 放学铃声响起，陆辰光秒速冲到苏木面前，要带他去吃炸鸡。 苏木正在接电话，是廖军打来的。 自从上次的「业务」顺利完成后，廖军还是第一次找他，苏木觉得，这人还算识相，没有把他当做摇钱树纠缠不休。 「苏木同学，我想到了一个轻松挣大钱的点子，第一时间就找你合伙，有钱一起赚，你看我对你好吧？」廖军还是一副贪财相。 说好的不当摇钱树呢……苏木本能的回绝：「你自己赚个够吧，再见。」 「哎哎哎！！别！别挂电话！」廖军急了，「好了，算我求求你，苏大师，你才是大师，以后我们天灵事务所你是老大。」 「什么事，说。」 「是这样，你上次给赵斯的那个壮阳的符，咳咳……万万没想到啊，哎哟，你是未成年人我不该说得太那个……反正就是，小斯同志找回了男人的自信！所以……」 「所以？你也想要？」 「我……我才不要！我那方面没问题！我是想和你搞事业，咱们合伙把符箓事业发扬光大，怎么样？有钱一起赚！」 为了吸引苏木的兴趣，廖军油嘴滑舌一顿狂吹。这些年，他靠着装神弄鬼的本事认识了很多对玄学深信不疑的人，包括娱乐圈的一些八线小演员，消灾符、事业符、爱情符、诅咒符在圈子里特别流行。 廖军不清楚苏木那道符到底是怎么让赵斯从阳.痿男变成勐男的，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苏木有这个本事！ 画个符就能赚大钱，这买卖谁不做？ 「唔……」苏木犹豫了。 然而，看着陆辰光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忽然又坚定了要从陆家搬出来的决心，否则一辈子都甩不掉「七世情缘」的帽子。 富家少爷名声很重要，陆辰光早晚要婚配，要是一直这么胡闹下去，以后还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孩肯嫁给他？ 苏木道：「好吧，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电话那头，响起了廖军和赵斯的欢唿声。 廖军：「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你给我找一套房子，不要太大，环境好就行。然后帮我垫付押金和三个月的租金，以后卖符箓挣了钱再还你。」 「就这？」廖军以为苏木提什么上天的条件，当即承诺：「我马上给你找一套精品公寓，高端白领住的那种！租金我给你付一年，不用你还。」 第43页 「好的，谢谢了。」 苏木在陆辰光的眼珠子快要蹦出来之前，挂断了电话。 陆辰光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因为急火攻心，而稍稍加重了力道，苏木现在的体格本就瘦弱，晃晃悠悠被他推倒，后腰撞到了课桌的尖角上，痛得「嘶」了一声。 「对不起。」 陆辰光把苏木拉起来，伸手想帮他揉揉腰。 苏木躲开，背上书包说了声「走吧」。 「是啊！你就是巴不得走，是吗！时时刻刻都想着离开我！」 陆辰光又气又憋屈，握着拳头一声吼，却又带着哭腔，不仅不显得凶，反而有些可怜。 教室里原本是没人了，伍小峰因为上课吃东西被抓住，从班主任那里受完教育回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啧啧，伍小峰摇摇头，果然是吵架分手，以后又没cp磕了。 苏木没停下脚步，反正决定要搬走，没必要拖泥带水。 望着苏木绝情离开的身影，陆辰光停在原地伤心了一秒，然后飞奔追了上去。 再不追，才是真的要失去苏木了。 他不能再失去了，孤独的想念着一个人的日子，他受够了。 苏木走的速度极快，陆辰光废了很大劲才追上，硬要拽他一起上车。 「你要是不进车里，我就进车底！」陆辰光的威胁吓得司机赶紧拉了手剎。 廖军办事神速，已经把公寓的地址发了过来，苏木本想一走了之，但又怕陆辰光真要做出什么任性的事来，反正也要回去拿行李箱，于是坐进了车。 一路上，两人坐得远远的，彼此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季茹端着一盘坚果迎上来，却见俩孩子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气氛僵得就像盘里的一颗碧根果。 「怎么，吵架了？」季茹没当回事，以为就是男孩子普通的斗气而已。 「苏木要离开我们家了！」 陆辰光说完就往楼上跑去。 季茹看着苏木：「不会吧，你真要走？」 「我上去看看他。」苏木没有过多解释，追着陆辰光而去。 进到卧室，衣帽间的门是开着的，苏木惊讶于陆辰光竟然愿意主动打开门，难道不应该死守着门不放行吗？虽然一道门，一个人，是拦不住自己的。 进入衣帽间，苏木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怕他从来不会笑。 陆辰光就像一只考拉宝宝，抱着行李箱坐在地板，仰头望着他：「你把我一起带着吧，我去跟你住。」 「你不要这么孩子气。」苏木道。 陆辰光：「我本来就是个孩子，我就是要任性！」 苏木把他的四肢从行李箱扒拉下来，拉着他站好，说道：「我只是出去一个人住，又不是要跟你绝交，以后大家还是朋友，你也可以来我住的地方找我。」 「反正不要跟你分开，一天都不行。」陆辰光还是那么执拗。 这让苏木更为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陆辰光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这种死循环逻辑是理不清的，苏木不想过多解释，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陆辰光急得跳了起来，气急攻心，一脚踢飞了一张凳子，冲着苏木喊道：「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廖军电话里说什么我都听到了，你为了摆脱我，宁愿去卖符箓！神符师以符为尊，你以前最不齿的就是用聚财符去赌场捞钱的玄门左道！你现在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苏木回头，审视着陆辰光，眼中充满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符师？」 陆辰光眼神躲闪，而后又坚定道：「所以，七世情缘是真的，你七辈子的事我都知道。」 不管陆辰光是不是在瞎掰，苏木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既然你知道我是符师，那想必你也清楚，符师需要静修，需要一个相对清净的地方，保持心无外物，才能好好修行。」 「你的意思是说，有我在，你的心静不下来吗？」陆辰光仿佛看到点希望，虽然很渺茫，但也许，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苏木心中特别的存在。 「我……」 苏木一时语塞，拖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松开，行李箱重重的摔在地上，忽然一声巨响令他双肩怂了怂，心头也为之一震。 为什么会想要急着逃离这里？ 为什么会觉得离开了陆辰光，心情会轻松一些？ 这两天，跟陆辰光在一起，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在意起这个人，就像今天在课堂上陆辰光被罚站，他虽然忍住了不回头去看，但却整节课都想着这小子会不会在后面捣乱，会不会站得脚痛？ 心里想得越多，心情就越来越浮躁。 所以在跟廖军提条件的时候，才会首先想到找房子。 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这是苏木当下最迫切的需求。没有任何人能成为他的牵绊，没有任何人能影响他继续修行。 人与人之间，萍水相逢，淡然相处，这才是苏木的处世之道。 苏木重新拉起行李箱，对陆辰光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再见」。 来到楼下，季茹担心地走上前，见苏木竟然真的要走，儿子那纠结又无助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劝住，便拦着苏木问道：「我们对你不好吗？你住了一天就要走？」 苏木对季茹微微行礼致以谢意：「陆夫人，谢谢你，是我不便过分打扰。」 第44页 「可是天快要黑了啊。」季茹既担心他的安全也是真的捨不得，「听说你父母也不管你了，你这样一个人跑出去住哪儿，谁照顾你？」 「廖军给我租好房子了，我自己可以照顾我自己。陆夫人——」 苏木将手伸进衣领，将翡翠吊坠拉了出来，想要取下项鍊物归原主。 陆辰光冲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红彤彤的双眼睁得圆圆的，赌咒道：「你要敢取下这个东西，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哎呀儿子你说什么胡话！」季茹吓得从后面抱住陆辰光。 这下连苏木都震惊了。 见过大场面的神符师还从来没见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要死要活，不过就是不住在一起罢了，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 就算生离死别，一人走了，另一人跟着殉情，大可不必。 苏木现在十分后悔当初没阻止廖军编出个什么七世情缘来，这下好了，陆辰光这死脑筋当真了，七匹狼都拉不回来。 未免陆辰光真想不开，苏木把这「定亲」项鍊又放了回去。 这么一直僵着不是办法，季茹只好安排车送苏木走，再想挽留也不能强人所难，否则就成他们家禁锢别人家孩子了，搞不好弄个绑架罪。 走出别墅大门，苏木回头对陆辰光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了，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并不是与你绝交的意思。」 苏木不喜欢与人解释，但对陆辰光，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自己处事原则，这辈子的耐心大概都用在这小子身上了。 陆辰光有气无力靠在大门边，垂着眼角，抿着嘴，看起来心灰意冷的模样。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落寞：「这一次，你又准备走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 苏木听的云里雾里，想要开口，对方却摇摇头，不声不响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陆辰光离去的背影是那么孤独和凄凉，身强体壮的男孩子，此时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像一片被风颳落的树叶。 渐行渐远的身影，映在苏木瞳孔中，变得模煳不清，却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木没有多想，坐上车，很快来到了一栋公寓楼下。 廖军和赵斯已经在那儿等了很久了，两人仿佛见到财神爷，脸都笑成了金元宝的形状，又是帮苏木提行李箱，又是给他收拾屋子，总之不让苏木那双写符箓的手做俗人做的事。 「那……苏大师什么时候开工呢？我这边业务很多的，排着队呢！」廖军摩拳擦掌。 苏木看了眼门，抬手送客。 赵斯拉拉廖军衣角：「今天刚搬家，苏木累了，我们改天再来。」 「哦，对对对。」廖军点点头，和赵斯一起离开。 套一的精装公寓，一个人住着还是略微冷清的。 苏木心里梗梗的，早早便睡下。 半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曾经的世界，正处于避世修行的时期，一百来年，在密林深处的隐居之所，时间流逝的速度变得很慢，他早已不记得年月。 居所周围是他布下的重重结界，外人未经许可无法进入。 窗外大雪纷飞，他感受不到寒冷，轻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也像陆辰光那样形单影只。 那人已经破了他的结界，却不走近，似乎是因为没得到许可，拜访不成，只能失望而归。 大雪模煳了人的影子，却留下了清晰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苏木努力想看清那人的模样，用力推开了窗户，却只见白茫茫的被雪覆盖的庭院。雪地上，也许是那人遗落的，一条银色丝绒剑穗。 苏木认得那剑穗，是属于镜空门的。 雪下得更大了，剑穗很快被掩埋，仿佛从没有存在过。 苏木从梦中惊醒。 那人是谁？ 苏木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第23章 苏木一夜没睡好，再加上昨晚风大，又忘了关窗户，冷风灌进来往他身上吹了一整晚，被窝凉飕飕的，早上起来浑身冷僵了。 新家不比首富别墅，没有保姆做早餐，没有零食，开水壶也没有买，断水断粮。 没有豪车接送，等会儿要自己坐车去学校，苏木赶紧穿好校服，快速洗漱，捂着空荡荡的肚子出门。 「咕噜——」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苏木从镜面不锈钢电梯箱看到自己飢肠辘辘的样子，神符师的意志有些许动摇。 这肉身也太弱不禁风了…… 苏木提了提书包带，挺了挺嵴背。 可以的，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走出公寓大门，一道强光晃得苏木睁不开眼，好像有什么闪耀耀的东西杵在马路边，块头还挺大。 苏木忍住用一道禁闭符把对方关小黑的冲动，定眼一看，原来是小冤家又找上门了。 「亲爱的木木，早上好鸭！」 陆辰光以车模的姿态倚靠在一辆阿斯顿马丁的车门上，戴着爱马仕最新款墨镜，翘挺的头髮是托尼老师精心打造的髮型，亮白的肤色就像刚打了水光针。 苏木看着陆辰光的墨镜：「你的眼睛……瞎了吗？」 装x不成的陆辰光：「……」苏木你能不能有点情.趣！！！ 第45页 装帅必须一装到底，陆辰光撩了撩飞起的空气感刘海，以极其欠揍的手势取下墨镜递给身边的工具人司机，对苏木抛了个媚眼，露出全世界我最帅的笑容。 苏木觉得有点迷：「我以为你至少会生气两天。」 两天？被抛弃的小可怜的伤心就值两天？陆辰光心里流着泪，对苏木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一天都不能等。」 陆辰光谦恭的态度让苏木想起曾经谦虚认真又乖巧的师弟们，特别是陆辰光弯腰帮他护头以免撞到车门的小动作，礼貌又细心，苏木点点头，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坐进了车。 得到了肯定的鼓励，陆辰光手舞足蹈，心里瞬间浪得飞起。 傻子才生闷气玩冷战呢！追老婆当然要厚脸皮！ 陆辰光捏了捏自己的脸，厚实着呢！ 坐上车后，他将牛奶和蛋挞双手奉上：「饿了吧？快吃，吃完不够我这里还有。以后我天天接你上学放学，包你一日三餐！」 苏木握着温热的牛奶盒，暖暖的感觉从手心传到了心里，咬一口小蛋挞，外酥里嫩，又香又甜。 陆辰光在一边傻傻地看着他吃，目光无比真诚，手里摊开了一张卫生纸随时准备着给他擦嘴。 早餐吃进胃里整个人都舒服了，苏木接过陆辰光递过来的纸巾，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异，他从来没有过，难以言说，就像一团柔软的东西在心口化开了，软软的，甜甜的，让人不由自主放下防备，身心轻松。 「谢谢你。」苏木早已枯竭的情商，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陆辰光兴奋地朝苏木扑过去：「以后尽情的支配我吧！」 苏木把这只犬科生物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看着他一身潮流奢侈服装，提醒道：「你没穿校服，会挨批评。」 陆辰光拉了拉衣领：「我这不是为了大清早给你留下好印象嘛。」 苏木：「大可不必。」 「你不喜欢啊……」陆辰光一脸挫败。 苏木听到了玻璃心碎的声音，不愿解释的高冷符师又一次破了例，说道：「我只是怕你又被罚站。」 「你关心我！」陆辰光耳朵都竖了起来。 「你是不是关心我？」 重要的事必须反覆确认。 「是……」苏木无奈轻嘆，「是吧……」 虽然很勉强，陆辰光还是很开心，这已经是苏木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了。 「嘿嘿——」 他从座位后方拿出一个帆布袋，拉开拉链，从里面扯出一套校服。 看着陆辰光就这样在车里脱起了衣服，苏木下意识把头别开。 陆辰光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了精光，迅速穿好上衣，穿裤子时不小心踢到了前排座位，「嗷」了一声。 苏木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他黑白条纹的小内内，款式分外妖娆，裤腰中央还印了一只健硕的斑马。 察觉到苏木灼热（错觉）的视线，陆辰光全身汗毛竖起，如纯情小处男一般秒变「捂裆派」。 「你……你不要看这里，人家不好意思。」 脸还红了。 「我没有看你那里。」苏木违心地说了谎话，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看了又如何，还能被当成流氓不成？ 「你前晚上趁我洗澡时冲进来看我，我都没说什么。」 君子就是该坦荡荡，苏木说完，又补一刀：「那日救你时，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 司机一脚油门踩得有点急，说了句「抱歉」。 陆辰光穿好裤子，提了提裤腰，道：「那你下次洗澡我还能看吗？」 司机错把转弯灯当成了雨刮器。 「赵师傅你昨晚没喝酒吧？」陆辰光问。 司机小赵：「咳咳……当然没有。」我只是对你们俩小孩的聊天话题有点过敏。 陆辰光拉开自己裤腰往里瞅了瞅，幸好啊，今天穿的内裤特别骚气，苏木既然想看干嘛藏着掖着！ 他挪过去对着苏木扯开裤头：「给你看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不想看。」苏木道。 「你想。」 「我不想。」 「看看嘛，都是男孩子怕什么，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买同样的款式，斑马纹、豹纹、小黄鸭、小企鹅，我都有！」 苏木瞥了一眼平坦的小裤裤，淡淡地说：「小孩子，没什么好看的。」 「没……没什么？？？」陆辰光备受打击，□□处的小斑马图案仿佛缩了水，马脖子都歪了。 不！！我不是！！ 陆辰光急着辩解：「我才十六岁，我还在发育！」 该怎么解释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勐男呢？ 陆辰光焉兮兮地提好裤子，挠乱了头髮，愁死了。 司机小赵脚一抖，重重踩了脚剎车。 后座两个小朋友要不是繫着安全带，铁定撞到头。 陆辰光护着苏木的安全，对司机说：「赵师傅你开慢点，吓到我们家木木了。」 苏木一巴掌拍掉陆辰光的爪子：「你不要一个劲摸我。」 陆辰光吐吐舌头：被发现了…… 小赵抹了把额头的汗连声道歉，老司机生平第一次犯错，怪只怪自己见识少，跟不上高中生聊天的尺度。 到了学校，苏木总觉得班里部分女生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太友好，仔细一听，更不好了。 第46页 「喂喂喂，苏渣渣来了。」 「听说他昨天放学后把陆辰光骂哭了，苏木这个大渣渣！」 「我们陆男神，国民男友，凭什么总被他虐？」 「苏木就是那种pua男，陆辰光傻白甜才会被他玩弄。」 苏木冷眼相对，绝情绝义的眼神看得那些女生直打冷颤。 陆辰光也察觉出不对劲，自己周围的眼神也不友好，好几个女生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这个富二代仗着自己有钱，总是骚扰苏木，这是另一种模式的霸凌！」 「是啊，听说他还把彭勇打残了，准备接替彭勇的位置当新一代校霸。」 「苏木好可怜啊，才摆脱了彭勇，又来一个恶霸。」 这到底是谁在写校园狗血剧本！ 陆辰光可受不了冤枉，直接给那些人怼了回去：「别乱说，我才没有欺负苏木，我跟他好着呢，比你们几个塑料姐妹情好多了！」 陆辰光拥着苏木的肩跟他贴在一起，耀武扬威般朝几个女生炫耀。 苏木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面无表情离开。 这让女生们乐开了花：「你看你看，人家苏木不愿意跟你做朋友！」 陆辰光左手搂住自己右肩，望夫石一样望着苏木。 要坚强。 陆辰光咬咬牙。 ** 接下来的一周，学校开始了期中考试，高二学生每一次考试都是一道鬼门关，奋斗的日子只看高二了，到了高三成绩还没起来，就只有认清考不上好大学的命。 陆辰光还是每天跟在苏木身边保驾护航，偶尔能摸摸小手尝点甜头，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至于考试？努力学习？ 对不起，学霸从不思考这些小事。 但是苏木不能不担心自己，不求考第一，只求别差到连读专科的资格都没有，最后只能靠卖符箓跟着廖军讨生活。 因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需要背诵的科目他自信能很好应对，数学英语则靠推衍术，至于语文，把字写好一点总能挣个印象分。 「木木，你不要总是学习，都不理我。」 这天放学路上，陆辰光小声抱怨。 苏木道：「我是学生，学习是当下最应该做的事。」 陆辰光打着商量：「那你就推掉廖军的业务，白天学习，晚上陪我玩。」 「我还要挣生活费。」 苏木对此，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受人敬仰的神符师为了讨生活沦为江湖道士的工具人，要是被镜空门众弟子知道了，会被唾弃吧。 如果师父泉下有知，会不会也瞧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苏木真有洗手不干的打算，天天晚上都要给廖军召来的那些人画符，他也心累。 可是一想到自己没有经济来源，陆辰光就会得寸进尺以此为藉口拉他回去住，他只有强迫自己向现实低头。 「你的生活我包了呀，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的，捧在心尖疼你。」陆辰光举手发誓。 看，又来了。苏木压下他的手指：「不，我不需要。」 「我早晚要杀了廖军那个骗子。」陆辰光露出尖尖小犬牙。 苏木拿尺子轻轻打了一下陆辰光的手背。 「小小年纪怎么总想打打杀杀，等你学有所成能傲视群雄的时候，才可以……不，也不可以。」 现代社会，不能用修真界的规矩来约束，九灵之体太难得，苏木只想陆辰光好好的。 陪陆辰光吃完晚饭，苏木好不容易把人塞进车里送走，廖军和赵斯后脚就上门了。 「今晚只有一个业务。」 廖军笑呵呵坐下，一脸谄媚。 苏木看他这贼兮兮的样子，就知道这一个业务恐怕顶十个业务的工作量了。 「说。」 「是这样……」赵斯一边给苏木倒茶，一边说：「有个有钱人，想让你写一道旺事业的符。」 「有钱人还需要旺事业？」苏木不解。 廖军与赵斯对视一眼，道：「越有钱越贪心。」 从两人神秘兮兮的表情来看，苏木估计今晚这业务不是那么容易。 他拿出符纸做准备，赵斯在一边帮他磨墨。 纸墨符是最低阶的符术，一般用于祈福保平安或者丧葬，不怎么耗费符师的念力，符箓的效果自然也维持不了多久。 这些天，廖军接的业务也极为普通，不少人都是因为噩梦缠身以为被冤魂索命，求一个平安符。 大神符师随随便便画下的安神聚气的符文，如同杀鸡用牛刀，那些人拿回去放枕头底下睡一晚，一夜无梦，第二天精神状态立马好转。 神奇迅速的治癒效果让人惊嘆，口口相传，越来越多人想来求见。 不过苏木给廖军定了规矩，一天最多接十单，因此造成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廖军坐地起价，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他还算有点良心，懂得回馈苏木。 短短几天，这间公寓的装潢和配置几乎翻新，连马桶都换成了智能的。厨房堆满了零食和水果，甚至还有苏木永远都不会用的烤箱和空气炸锅。 就当是给廖军一点回报吧。 做好了准备，苏木对廖军说：「去把那人叫进来。」 苏木的符箓不给没见过面的人，所以每一晚，廖军都会把人给带到他面前，看了面相才决定。 第47页 面相不善者，一律拒绝。 廖军给苏木杯里添上水，讪讪地看他一眼：「这……对方是有身份的人，我接这单生意也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对方出的价你一定想像不到。」 「这个数。」赵四张开无指。 苏木：「五千？」 「五万！」廖军道。 「五百万也不行。身份再高也要见一面。」苏木说着就开始收符纸了。 「哎哎哎，苏小帅，苏大师！你别啊，我再下去跟她谈谈。」 廖军飞快跑下楼，几分钟后，带来一个蒙面女。 女人跟在廖军身后，小声问：「大师真的肯露面？」 廖军：「真大师从不遮遮掩掩。」 女人点点头，这位大师虽然没有响噹噹的名号，但是在业内的评价还不错，接业务也比较频繁，不像天全社那么难以求见。 站在苏木面前，女人惊讶地啊了一声，她没想到，大师居然是个学生样！ 「请问大师怎么称唿？」女人问。 廖军：「咳咳，大师的名讳岂是你能问的。」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女人也怕惹到这些玄门高人，虽然很好奇，但也不敢再问。 苏木上下打量着女人的装扮，穿着普通也许是为了掩藏身份，但女人粗糙的手暴露了一切，这不是身份高的人会有的一双手。 这手，还没陆辰光的白嫩。 苏木收回视线，冷声问道：「叫你背后的人过来。」 女人愣住，尴尬地看向廖军。 廖军帮腔道：「她出面就可以了。」 苏木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再见。」 廖军翻了个白眼，摸摸下巴小鬍子：「哎呀，这公寓的房租可贵了。」 苏木：「……」 欺人太甚！ 为金钱所迫的神符师只能坐下来继续。 「把你脸上的东西摘下。」 女人扯扯口罩，犹豫道：「我感冒了，怕传染给大师。」 「大师从不得感冒。」苏木道。 廖军对女人说：「行了，取下口罩吧，大师不关注娱乐圈，不会掉马的，放心。」 女人这才以真面目示人。 苏木开始了例行盘问。 「姓名？」 「廖师傅说给生辰八字就行，不要姓名。」 「职业？」 「……」 苏木皱眉：「你家主人既然要旺事业，不说职业我怎么旺？」 女人吞吞吐吐：「艺术行业……影视……娱乐……」 「演员。」廖军赶在苏木再次把人撵出去之前帮她说了。 女人不过是生活助理而已，生怕没把事办好，迅速递上自家艺人的生辰八字。 苏木接过八字，摊开手：「还有随身物。」 他不是算命先生，不会看八字，索要对方生辰八字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真正的关键点在于通过感知对方的气息推断对方的精神状态和气运。 女人将一个耳环放入苏木的掌心。 苏木握拳，耳环上的珍珠吊坠与他掌心皮肤接触的一剎那，属于物品主人的气息已被他完全掌握。 此人是个年轻女性，生命力像火一样旺，运势如滔滔江水般富足，财物丰盛得就像这颗润泽的珍珠。 这种人还需要旺事业？ 苏木直觉自己被人耍了。 这个社会套路很深，不像他们修真界人人以实力见高下，只会正面挑战，不会背地里偷偷摸摸。 「你的主人想求的不是事业吧。」 苏木把耳环还给对方。 女人眼神呆滞了一瞬，不敢直视苏木的眼睛，视线飘飘忽忽，抬手摸了摸鼻子。 「娱乐圈日新月异，推陈出新，我家那位老师只是有危机感，所以要未雨绸缪，请大师给个事业符吧。」 女人停顿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是给大师个人的谢礼。如果符箓效果好，能让老师接到一线资源，还会给大师送上厚礼。」 苏木右手执笔，看着符纸迟迟没有动作。 廖军眼珠子瞪得圆圆的，这小子出名了，有大人物找上门了，这就开始飘了啊！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的画符啊！他恨不得能握着苏木的手帮他一把。 「怎么，大师觉得有难度吗？」女人问。 这一激将法，苏木很快就落了笔，赵斯帮他把符纸叠成六边形，放入一个锦囊内，交到女人手里：「随身戴着，符箓不可拿出锦囊。」 「谢谢大师。」 女人弯腰行礼，重新戴上口罩，准备离开。 「等一等。」 「大师还有吩咐？」 苏木微微抬眉，道：「想旺事业，只靠区区一道符，不够。」 廖军：「……」啧啧，这小子学会坑人了啊，这是见人有钱临时增项再捞一笔的节奏？ 苏木对藏在背后的这个人很有兴趣，不想就此断了线索，于是要留一个钩子。 「我这几天会炼制符水，效力比符箓强上几倍，如果你家主人有兴趣，可以再来找我。」 「符水？还真有这种东西？」女人半信半疑。 苏木冷眼：「送客。」 女人倒不是不相信苏木的本事，只是自家那位愿不愿意喝符水，她也做不了主。 廖军把人送进了电梯，回来对苏木好一顿夸奖。 第48页 「哈哈哈哈，我们一定要好好在她身上捞一笔！这次推符水，下次就可以推开光圣物了，下下次还可以让她捐钱点灯。太棒了！苏木，你这套路跟谁学的？」 苏木不语，站在阳台往楼下看，女人下楼后脚步急匆匆，一边还打着电话。 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开了过来，女人坐上了副驾驶。 后座上一定就坐着那位不愿暴露身份的演员。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苏木问廖军。 廖军不假思索：「不知道。」 其实他哪能不知道呢，虽然那人一直躲在背后，但廖军也不傻，接这么个大单子怎么能不把人底细摸清。 他花了大量时间在网上翻阅了几大当红明星的机场照、路透、狗仔偷拍照，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女助理所跟的明星是谁。 当时他就想不通了，这样的身份还用旺事业？自家的资源都用不完了吧！ 碍于委託人身份特殊，廖军不敢告诉苏木，只感嘆世界太小。 苏木也不急于知晓对方身份，很明显，对方求事业符只是个幌子，是为了试探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那个耳环上的气息很沖，心火过旺，典型的欲求不满体质。 恐怕她真正的诉求并不简单，或许还有几分阴邪，否则没必要搞这么一出。 「等着吧，她还会回来找我的。」 苏木胸有成竹。 * 因为捞了一大笔钱，又考虑到苏木要准备期中考，廖军停业一周，没再来找过苏木。 这让陆辰光有了藉口整晚的赖在公寓不走。 苏木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你妈放心你夜不归宿？」 陆辰光勐点头：「特别放心！」 然后又从书包里拿出内裤和睡衣。 「你看，我妈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备好了，让我好好陪你……学习。」 「躺被窝学习？」苏木嘴角微微勾起，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伴随着一声轻哼，被眼尖的陆辰光捕捉到，兴奋地捶打着桌子，脑袋在模拟试卷上打滚。 陆辰光开心地咯咯叫，苏木笑了，笑得好苏呀，苏木他只对我笑，是专属我一个人的！ 「木木！！！！」 陆辰光张开爪子扑过去，被苏木扔过来的一张捲纸盖住了花痴脸。 「这样根本没法学习，我去洗澡了。」 苏木迅速躲闪，起身往浴室跑去，而且锁了门。 「不！我真的是来陪你学习的！」 陆辰光对着浴室嚎了一嗓子，干劲十足地帮苏木检查刚刚做完的语文试卷，一番批改下来，居然发现苏木不及格！ 趁着苏木不在，他偷偷擦掉几道错误的选择题，模仿苏木的笔记改成了正确答案。 树立信心最重要，这几道题的知识点他会重点帮苏木复习。 苏木洗白白从浴室里出来，睡衣扣得严严实实。 陆辰光想看看锁骨都看不到，决定自己动手。 「木木你看，我嫂子她刚刚拿到了一部大ip电影的女主角资源。」陆辰光拿着手机转移苏木注意力，趁机黏到他身上，不安分的手指偷偷攀上苏木的衣领，想解开第一颗纽扣。 苏木捏住衣领上蠢蠢欲动的爪子，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林姗姗绝美古装照确实很有天仙气质。 见苏木对这个头条似乎很感兴趣，陆辰光换了只手继续进攻：「我嫂子很有演技的，大导演们抢破头都要找她，这次的资源我哥都没有帮忙的，全是凭我嫂子实力。」 苏木一个擒拿手，就把陆辰光两根胳膊反扭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苏木看着林姗姗这条热门新闻心里并不怎么舒坦，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疼得陆辰光嗷嗷叫。 「你怎么总是盯着你嫂子的消息看。」苏木松开手，面如冰霜。 陆辰光揉着手腕辩解：「我没有总是。」 「她拿没拿到资源跟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吧……」 「有什么关系！」 苏木的语气有些上火了，这让陆辰光莫名其妙，怎么就突然触到逆鳞了？ 陆辰光耐心地解释道：「拿了新资源，就代表她又要出去拍戏，又要离家几个月，我哥哥没人陪，孩子没人照顾，我妈又会天天催我哥跟她离婚。」 苏木：「既然如此，你看到她有新资源了还那么高兴？」 「我并没有高兴啊。」陆辰光双臂缠上苏木胳膊，「在木木身边最高兴。」 被两条大蟒蛇似的胳膊缠住，苏木却也并不反感，他自我解读为入乡随俗，被这个社会同化了，大家都喜欢勾肩搭背的，自己实在很难避开。 「快去洗。」苏木把陆辰光赶紧浴室。 一阵砰砰砰的声音之后，陆辰光在浴室里叫唤：「木木！我摔倒了！哎哟喂……救命啊……」 苏木毫无感情道：「自己爬起来。」这装腔作势的，一听就是假的，又在扮可怜。 十六岁的男孩子原来是这么爱撒娇的吗？ 苏木突然有些伤怀，想起曾经的师弟们，他们也有过跟陆辰光一样的年纪，却没有得到过他这个大师兄的照顾。 怎么变得越来越感性了。 苏木摇摇头，拿起笔摊开语文试卷，发现自己终于及格了。 是不是陆辰光放水？ 他拿着答案再次核对了一遍，没错的，就是及格了。 第49页 取得了进步，苏木也不想学习了，拿了个玻璃杯倒满水，尝试炼制符水。 闭目凝神，念力汇聚掌心，结出一道清心符。 浴室里传来唱歌的声音。 苏木：…… 浴室歌神的唱腔太销魂，苏木频频走神，刚刚结好的符文受到他灵力波动的影响，变得散乱了。 苏木怎么也调整不好情绪，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陆辰光赤身果体边搓澡边唱歌的滑稽样，掌心越发炽热。 在这么下去要走火入魔了。 苏木只能强行将掌心下压，覆盖在杯口，一道凝结了自己乱七八糟意念的符文融入了水中。 平静的水面起了个小小的漩涡，一圈圈的水波纹高速旋转，很快吞没了火焰般的符文。 符文的颜色怎么有点红…… 待水波平息后，苏木拿起杯子晃了晃，幸好，融进水里就看不出颜色了，还是透明的。 陆辰光洗完澡出来，香喷喷往苏木身上扑。 苏木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把符水推到他面前：「喝。」 陆辰光拿起来闻了闻，指尖颤抖着问：「气味怪怪的，什么水？」 这算是拿小孩子当试验品吧……神符师第一次对自己没了底气，该怎么哄他喝下？ 苏木望向阳台，看到几盆赵斯养在这里的花，赵斯给花浇的水里加了点东西，叫什么来着？ 「营养液。」 苏木道。 第24章 一杯「营养液」下肚，陆辰光舔舔嘴角，脑子里嗡的一声，呆滞了。 苏木的手在他眼前晃悠，连眼珠子都不带动的。 「效果这么迅速吗？」 第一次炼制民间二流符师所谓的「符水」，苏木没想到会如此灵验。 「怎么变成木头人了？」 苏木推了推陆辰光，对方坚如磐石一动不动。 不对劲。 一道清心符炼制的符水而已，顶多让人放下杂念心如止水快快睡觉去。 「陆辰光，你醒醒。」 苏木拍了拍对方的脸蛋。 好烫。 「啊……」 一声百转千回的低吟，给这间公寓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滤镜。 陆辰光活了过来，浑身热潮涌动，喉咙里咕噜咕噜，含混不清道：「营养液……我要喝……木木的，液……」 如同沙漠里快要旱死的旅人，陆辰光脑袋晕乎乎，湿热的眼睛到处看，脚丫子把拖鞋都踢掉了，双手攀着苏木的肩，软弱无力挂在他身上。 「木木，我难受……」 苏木看不懂了，不是清心符水吗，怎么反倒把人弄焦躁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 陆辰光咬着手指头，目光落在苏木腰部以下，咽着口水道：「我要喝你的营养液。」 「你看哪里。」苏木用手盖住陆辰光饥渴的眼睛。 陆辰光嘴角以极其浪荡的弧度上翘：「蒙眼y，我喜欢……木木，我喜欢你，嘿嘿——来嘛——」 苏木：…… 这已经不属于青春期男孩的躁动了，在苏木看来，陆辰光这副模样跟yin魔没什么两样了。 压制一个发疯的人很容易，但苏木一时下不了狠手，毕竟，是自己炼制符水失误，才导致了这一后果。 苏木按着陆辰光耸动的肩膀：「冷静，用你的念力控制心魔，你做的到的！」 陆辰光满脸通红，突然发力甩开苏木的手，强壮的身体像一堵墙一样朝他倒塌下来。 「对不起了。」苏木无奈只有用定身符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一道符阵捆缚住陆辰光上半身，紧紧压住他的双臂，使他动弹不得。 但陆辰光此时全然丧失了机智，奋力挣扎，握紧的拳头青筋爆裂，惨白的指关节仿佛要脱出皮肉。 「你这样会死的！」 苏木没想到这小子会如此抗拒，定身符虽为低阶符术，但没有修为的凡人想要冲破，很可能全身经脉尽断血管爆裂而亡。 就在苏木犹豫要不要解除定身符的时候，陆辰光忽然安静下来，眼角轻轻一挑，似是对这等低阶符术十分不屑。 少年音变为性感的低音炮：「苏木，你以为你能困得住我？」 只见困住陆辰光的定身符阵强光闪烁，符文瞬间被烧为灰烬，无形的力量从陆辰光体内涌出，符阵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陆辰光张开双臂，如兇勐的困兽撕裂缚网一般破开了符阵，强有力的冲击在屋子里掀起一阵小旋风。 伴随着清脆的爆破声，用于炼制符水的玻璃杯碎成了渣。 好强的剑意！苏木不得不使出高阶防御符挡住朝自己迎面而来的剑气，一攻一守两种意念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在两人之间灿烂的炸开。 苏木难以置信，一杯失误的符水而已，难道还能阴差阳错让陆辰光这个连灵根都没有开启的少年郎瞬间破境为一个剑修？ 锋芒毕露的剑意，令苏木嘆为观止。 这个小小的陆辰光，年纪轻轻没有经过性的修炼，剑意灵活缥缈、潇洒肆意，剑气却又兇狠锋利，这是典型的「飞剑流」。 「你到底是谁！」 苏木掐住陆辰光的脖子，念力全开，才让这个狂犬般舞动爪牙的男孩乖乖束手就擒，憋着气嘤嘤嘤地轻哼。 第50页 「你不要以为在我面前装可怜就能矇混过关。」 苏木又一次探入了对方的灵识空间，想要寻找点蛛丝马迹，这一次，一定要把这小子的皮给彻底扒掉！ 「飞剑流」乃苏木所在的镜空门独创，整个修真界独门一家，由师尊天衍道人苏鹤醉酒后捣鼓出来的修炼心法。 因为剑意太过于飘忽不定，就跟吃醉了酒一样神神颠颠的，别家主修重剑的门派哪怕偷走了剑诀也没学会。 久而久之，各大剑宗也服了，每次被镜空门弟子用飞剑流打败之后，只酸熘熘的嘟囔一句「一招鲜，吃遍天」。 还能有镜空门以外的人拥有飞剑流的本领？ 在苏木又一次将陆辰光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研究了一遍之后，他彻底迷茫了。 答案和先前一样，这具身体不是夺舍，陆辰光就是一个土生土长南城人，哪怕是九灵之体，也是天生如此。 就在苏木晃神之际，陆辰光趁他松开了手，一下子反攻，压着苏木的手腕把人推到在沙发上。 陆辰光反射着灯光的瞳孔里灿若星河，深情地，着迷地，带着重重痴怨地看着苏木。 「木木，小哥哥，木木哥哥，我可喜欢你了。别说是一杯营养液，你就是给我毒.药，我都甘之如饮。」 陆辰光的眼神比饿狼还要兇险，苏木挣扎着四肢，竟是没法挣脱掉。 「你快放开我！」 「不！」 陆辰光低下头，俊俏的面孔离苏木越来越近，灿烂的目光逐渐阴沉下来，就像一束鞭炮的引线燃到了尽头，下一秒就将迎来激烈的爆破。 两人鲜红的唇眼看就要贴在一起，陆辰光的头却偏移了方向，耳朵擦过苏木的唇角，挨着他的侧脸亲昵地磨蹭着，女孩子撒娇一样在苏木耳边喃喃细语。 「超爱你的……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苏木茫然无措：「爱？」 「我知道你不懂爱。」陆辰光道，「你心如止水，目空一切，从来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心里，是吗？」 「走开。」 苏木用力挣脱桎梏，想要翻身起来。 冷漠的拒绝激起了陆辰光的征服欲，燃烧着他早已烈火熊熊的心。 然而他又能怎么样呢，靠武力把苏木压在身下，用蛮力让对方屈服？ 他就连苏木的唇，都没有勇气去亲一下。 他捨不得，他很害怕。 怕苏木突然又会离自己远去。 一滴温热的眼泪滴在了苏木冷冷的脸上。 「你哭什么？」苏木不解。 陆辰光泪眼模煳，哽咽道：「我是那么的想你，你根本不知道……苏木，我……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 普通的符阵困不了陆辰光，苏木也不想对他使用有杀伤性的符术，只好施以物理打击，对着他后颈一掌噼下去。 世界安静了。 陆辰光滑落到地板上，仰面晕了过去，修长的四肢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张开着，摆成放肆的大字型，舌头掉出来挂在嘴角，如同一只刚做完阉割手术的大狗子。 狗子轻喘着，打起了小小的唿噜声，睡了。 苏木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髮，将陆辰光从冷冰冰的地板上拉起来，想要拽他去卧室。 陆辰光手脚软绵绵，根本没法拉动。 「自作自受。」 苏木不想管他了，就这样把人扔地板上，自己去卧室睡觉。 铺好了床，摸着柔软舒适的被子，苏木坐在床边回想起陆辰光疯疯癫癫的样子，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孩子是得了什么病吗？ 一会儿笑一会儿狂躁，一会儿又哭。 说些话也让人听不懂。 不过……真得病就不好了。苏木想了想，还是心软下来，回到客厅。 陆辰光保持着原封不动的样子瘫在地上，手脚冰凉。 「活该。」 苏木蹲下，双臂分别从陆辰光后背和膝盖弯穿过，一个标准的「公主抱」，把这只巨型动物打横抱起，放回了床上裹好被子。 第二天，苏木先起床，洗漱收拾完毕后，陆辰光才一个咸鱼挺身活了过来，头髮乱得像鸡窝。 看了看时间，他惊叫道：「啊啊啊啊！要迟到了！！」 「还有五分钟必须出门。」苏木气定神闲坐在客厅沙发，这个昨晚发生了「暴力行径」的地方，看着陆辰光手忙脚乱穿衣服跑厕所洗脸刷牙梳头髮。 五分钟后，陆辰光站在苏木面前，又恢復了光鲜亮丽富二代男神样，从书包里拿出妈妈买的贵妇级护肤精华往脸上抹，好气色一秒拥有。 苏木摇摇头背起书包就走。 陆辰光跟在后头举着小瓶子：「木木，今天天气干燥，我给你抹护肤品。」 苏木停下脚步，陆辰光一下子撞上他的后背，因为怕摔倒而本能地从后面对苏木来了个背后抱。 苏木：…… 「放手。」 「哦……」陆辰光乖乖把手背在身后，「我不是故意的。」 看来，这小子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了。苏木回头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陆辰光疯狂摇头。 「你昨晚像一条恶犬，要咬我。」苏木帮助他回忆。 陆辰光眨了眨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视线落在苏木的裤腰以下：「咬……咬你？」 第51页 「叮！」 电梯门打开，苏木先行走进去，忍住立刻按下关门键把陆辰光关在外面的冲动，道：「从今天起，你不准来我这里过夜。」 陆辰光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哼，说得好像你以前允许过我在你这里过夜一样。 ** 紧张的期中考试开始了。 那一夜的小插曲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 陆辰光土生土长南城人的身份令苏木没再怀疑，也许，真的就是一杯符水所至，九灵之体偶尔爆发一下天赋，也不是不能理解。 苏木白天考试，晚上炼制符水，试验对象换成了赵斯，喝得他模样都变帅了，身体也越发强健。 符水的效力得到了验证，以每瓶十万元的价格卖给了那位大明星的助理，一共卖了五瓶，编了号，按照顺序喝。 苏木在最后一瓶里动了手脚，只要那人喝完最后一瓶，前面所有符术产生的效用会全部清除，相当于打回原型。 能不能引蛇出洞，就看这一招釜底抽薪的效果了。 * 考试周在学生们痛苦的哀怨声中总算过去，由于成绩还没出，大家心里还被大石头压着，脸色灰黄，眼圈暗沉，一天不出成绩，就要多经歷一天的精神折磨。 高三学生没时间吃饭，高二学生没胃口吃饭，食堂饭菜的销量都下跌了。 陆辰光啃着酱排骨，一根接着一根，苏木问：「你一点不担心你的成绩吗？考不好的话，会不会被请家长？」 「管他的，我不在乎成绩，我只在乎你，木木。」陆辰光忽然深情。 「哎哟我的小心心哟……陆哥加油！」伍小峰端着餐盘从两人身边走过，为这对又虐又甜的cp打call。 邻桌几个女生八卦的声音传进苏木耳朵，不过这一次，他没听到「苏渣渣」等熟悉的字眼，她们的关注点变成了别人。 「你们发现没有，班长最近情绪低迷，我一上午都没见他和谁说过话。」 「是不是因为成绩下降，得抑郁症了？」 「不会吧……他这次没考好吗？」 「我在数学老师办公桌上偷看到他的试卷，居然只有98分！」 「不会吧？他以前可是考过149的数学天才！」 陆辰光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正巧看到班长王浩低着头无精打采走过来，赶紧咳了几声提醒女生们闭嘴。 王浩瞥了陆辰光一眼，眼神不善。 陆辰光没与他发生眼神接触，待他走远后，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气。 苏木：「你们俩之间……」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陆辰光立刻否认，然后遗憾地说：「听说，王浩以前还考过年纪第一，现在成绩下滑得很厉害。唉，王者跌落神坛沦为青铜，惨。」 一句话让苏木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境遇，跟王浩何其相似，瞬间没了胃口。 「不吃了。」苏木收起碗筷起身。 陆辰光放下没啃完的排骨追了上去。 「木木！！我不是说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王者！」 这一声喊得太过招摇，女生们捂着脸笑得内涵，小狼狗沖啊，把苏渣渣吃掉！ 几天过后，成绩单出来了，学校还把前十名作为榜样贴在了宣传栏上。 苏木这才明白陆辰光为什么能那么不在乎。 年级排行榜第一位，陆辰光三个大字是那么的显眼，各科成绩都是第一，总分破了校记录。 学霸怎么会担心考试呢，只会担心考得太好让分数差一大截的第二名没了面子。 「木木，你考得怎么样？」陆辰光关心地问。 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慢条斯理的神符师第一次慌了，赶紧把摊在桌上的各科试卷揉成一团塞进课桌里藏起来。 「过得去……」 苏木这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如果，勉强及格也能称为过得去的话。 陆辰光坐在周小敏位置上，学习委员的桌上正好放着全班成绩汇总表，他拿起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我们家木木好厉害啊，都及格了！」 苏木：「？？？」 第25章 「人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不然会有很大压力的。」 陆辰光生怕苏木因为成绩平平而有挫败感，耐心地开解着他。 「而且你数学英语考得挺好，已经进步很大了。」 苏木回忆了一下，这身体的原主以前考试确实经常不及格，现在自己能及格了，数学英语还考了高分，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于是他大大方方拿出试卷给陆辰光看，不再藏着掖着了。 陆辰光就像抚摸名贵的锦缎一样，掌心轻触卷面，缓缓拂过苏木写下的一个个字迹。 「你的字真好看。」 迷弟崇拜的小眼神看得苏木心里轻松不少，考试带来的压力彻底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各科老师主要任务是讲解试卷，重点难点以及大家错误率较高的题都做了详细的分析解答。 班主任在总结这次期中考的时候，狠狠地表扬了陆辰光，这位不明原因从贵族学校转来的首富儿子，现在已经成了全校最闪耀的光芒，只要能保持，明年的省状元就稳了！ 有表扬就有批评，班长王浩成绩下滑也被点了名，班主任怕他心理负担过重，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但就是这一句，足以带给王浩毁灭性的打击，让他深深感受到从天之骄子堕落为学渣的恐惧。 第52页 课间，陆辰光非要拉着苏木一起上厕所，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跟苏木共用一个隔间。 这自然是不可能如愿的。 苏木很快从厕所里出来，陆辰光傻啦吧唧的把内裤卡在了拉链里，最后把内裤扯了个小洞才把裤子穿好，糗大了。 男生们嘻嘻哈哈起闹把他围住。 「哇，陆哥，尺寸太大裤子都穿不上了？」 「学霸就是不一样啊~」 「陆哥纯爷们儿，成绩好，身体好，jier梆硬！」 苏木：「陆辰光，走了。」 「我来了！！」陆辰光飞起几脚踢跑那些男生，「滚滚滚，你哥我忙着呢。」 他一心只想着苏木，提好裤子拉下衣服就开跑，一不小心撞到了正在洗手的王浩。 「对不起啊哥们儿。」陆辰光赶忙道歉。 王浩忽然就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抵在墙上：「你他妈没长眼睛吗！」 「你他妈有眼睛看不到我长没长眼睛吗！」陆辰光自然不会任人欺负，没一拳打得对方满地找牙都不错了。 这事本来没多大，撞到人道个歉就完事，王浩这样不依不饶的样子，其他男生见了也为陆辰光鸣不平，一个个围上来捲起袖子要给陆辰光撑腰。 校园暴力一触即发，陆辰光记得苏木告诫过自己不能再在学校打人了，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放缓语气，对王浩说：「算我错了，可以吗？松手。」 王浩的手却揪得更紧。 「考个年级第一有什么了不起，谁知道你的首富爸爸是不是拿钱给老师买了答案给你？」 「我艹！你这话不能乱说啊！老子智商一百八还需要买答案？」面对刻意侮辱，陆辰光也不再客气。 「你艹个屁！你个傻逼！」王浩气急败坏，举起拳头就朝陆辰光打去。 他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拳头冲劲十足，眼看就要直击陆辰光太阳穴！ 在离目标还有半尺的时候，拳头被稳稳截住，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王浩的指关节被极强的后坐力挫伤，钻心透骨的疼。 他捂着手咬紧牙关，看着忽然闪现过来「英雄救男」的苏木，难以想像这个总是被校园霸凌的弱鸡居然能不会吹灰之力接住自己一记重拳。 「这次给你一个教训，再敢骚扰陆辰光，我废了你这只手。」 苏木不是开玩笑，在看到王浩挥拳打向陆辰光的那一刻，他真的有废了王浩的冲动。 「木木救我……」陆辰光弯下膝盖，一米八大个子变成一米六，躲在苏木身后求保护。 这场景，看得实在让人大跌眼镜，男生们以为陆辰光是打架能手，没想到苏木才是狠角。 「你们三个，来我办公室！」 班主任出现在厕所门口，眼镜片对着男生们散发着寒光。 这才是终极王者……围观的男生们很快散开，揣着手耸着肩四散逃走。 这一场冲突主要是谁的责任班主任还是分得清的，陆辰光和苏木被罚抄课文，王浩则被请了家长。 「能不能不要请家长……我知道错了。」王浩低下头，藏在校服兜里的手指颤抖着。 成绩一落千丈已经让他在家受尽了打骂，如果再因为这事请了家长，等待自己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噩梦。 然而班主任很坚持，直接就给王浩的爸打了电话，让他今天必须亲自来学校领走自己的儿子。 王浩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班长，是考过年级第一的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班主任这么做也是想再拉王浩一把，不想放弃这颗好苗子。 下午放学后，等了半小时，王浩的父亲终于姗姗来迟。 进到办公室见到儿子，还没等班主任说明情况，男人一巴掌就朝儿子脸上招唿过去。 王浩的嘴角当即就见了血。 「王浩爸爸！你干什么！」班主任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把王浩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给他检查嘴角的伤口。 男人喘着重重的粗气，厌烦地说：「成绩一天不如一天，别说考好学校了，本科考不考得上都是个问题！这样读书简直是浪费钱！我辛苦工作不是为了养一个废物！这个儿子我也不想要了，老师，下次再请家长，麻烦你给他妈打电话，把他交给他妈去！」 班主任这才听明白，原来王浩的父母离婚了，而且看这情形，双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 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太重要了，怪不得王浩成绩下滑这么快，脾气性格也变得孤僻易怒，这都是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 这次请家长本来是要好好分析下王浩的问题，结果王浩父亲一点都听不进去，班主任耐着性子跟他说了半小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换来王浩父亲一句「没生过这种儿子就好了」。 临走时，班主任安慰王浩：「现在才高二，你还有时间好好调整状态，老师相信你能跨过这个难关。家里有什么困难，要及时跟我沟通，无论多晚，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王浩点点头，神情颓丧地跟着他爸走了，一路上，被按着头好一顿数落。 第二天，王浩迟到了，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引起了全班的瞩目，同学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着王浩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的脸出现了明显的红肿，额头上还有一处挫伤，嘴角也破了。 第53页 默默地坐在位子上后，他把脸埋进胳膊就再也没抬头，不知道是困了还是不想让人看见那些伤。 「我靠陆哥，王浩的伤是昨天在厕所里被苏木打的吗？」不明真相的伍小峰用书挡着脸，忍不住跟陆辰光八卦起来。 「放屁。」陆辰光道，「我们家苏木出手是要人命的，才不会只有这些伤。」 伍小峰张着嘴一脸震惊，苏木原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那他以前被霸凌是怎么回事？ 陆辰光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苏木不会轻易出手打人。」 「那王浩是跟谁打架了？」伍小峰想不通，班长不应该违反校纪的呀。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陆辰光看了王浩一眼，对方趴着的时候肩头耸动了好几下，是哭了吗？ 联想到昨天王浩被请了家长，难道是被家暴了？ 下课铃一响，陆辰光罕见的没有去苏木那里报导，而是混在一群吃瓜同学里当听众。 学校那么多学生，总有那么几个会在放学后以各种理由进出办公室，成为了小道消息的来源。 当陆辰光听到王浩父母离婚还遭到了父亲打骂时，对这个可怜的男孩心生同情，特别后悔自己昨天回怼了王浩。 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发泄下情绪骂骂人嘛，多大点事。 不知道自己昨天骂的那些话对王浩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刺激，会不会想不开啊…… 而且还被苏木给「教训」了，指关节都破皮了呢！ 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了吧！ 陆辰光赶紧跑到苏木跟前，献上一块巧克力：「木木，上了两节课辛苦了吧，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苏木：「有事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次又是求拉小手，还是抱抱，还是亲亲？ 没见过这么爱撒娇的男孩子。 苏木把巧克力放回陆辰光校服口袋：「我不要。」 陆辰光一拍脑门，对哦，苏木吃不惯这种苦涩的味道。 「那我拿给王浩吃。」陆辰光这一次没有强行投喂，还「好心」提醒苏木一句：「你以后也不要打王浩了，他挺不容易的。」 陆辰光屁股刚离开椅子，苏木冷冷的眼神就朝他刺了过来：「你为什么拿给他吃？」 「他没吃早饭啊。」陆辰光说。 苏木：「你最近怎么总跟王浩在一起。」 陆辰光挠挠后脑勺，莫名道：「我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 「你昨天都被他压到墙上了，差点就……」苏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后面的话羞于启齿。 陆辰光越听越煳涂，怎么这话听着就像自己跟王浩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没发生什么，搞得现在都不好意思朝王浩那儿看一眼了，更别说拿个巧克力去握手言和。 「王浩这次没考好，家长也不理解他，我看他今天状态有问题，我怕……」陆辰光有种预感，负能量达到极点的人会不自觉散发出阴暗的气场，王浩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出事的。 苏木对此却与他意见相反：「没考好就要继续努力，跌入低谷就爬起来，这种事只能靠自己。你过分的关心，会给他更多压力。」 苏木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王浩的痛苦，自己再了解不过了，毕竟自己也从神坛跌落过，要想不被人嘲笑，就要奋发向上，重新立于顶端。 只可惜，作为神符师的自己没能摆脱失败的结局，王浩能不能成功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陆辰光听了，心领神会地说：「木木，无论你遇到什么挫折，我都会默默陪着你的。」 苏木对他摊开了手掌。 陆辰光乖乖把巧克力放了上去。 苏木不吃巧克力，却把它藏到自己书包里，就像是怕陆辰光转身又拿去找王浩了。 「我真的不会拿去给他的，真的。」 在上课铃声中，陆辰光一步三回头地解释。 今天的苏木很奇怪，带着莫名的槓精气质。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啊？明明这几天都没有去公寓蹭被窝了！陆辰光傻傻地摸不着头脑。 数学老师抱着一本厚厚的题库走进教室，同学们连连唉声嘆气，今天又要死大量脑细胞了。 「今天给大家讲——」数学老师目光扫过讲台下，「那个空位是谁？去哪儿了？」 同学们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是王浩，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上节课还在的。」王浩的同桌道。 话音刚落，教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保安急匆匆往教师办公室跑，随后，班主任跟着他一起出来，教导主任紧随其后，一帮人神色凝重地往楼顶上跑去。 数学老师追了出去，拉住一个保安问完情况，也跟着上了楼。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学生们也坐不住了，后排好几个人跑出去看热闹，然后又一惊一乍地沖回来，大惊失色地喊：「王浩要跳楼了！」 陆辰光捶了锤额头：完了。 第26章 「我们上去看看吧？」 陆辰光一脸焦急。 整个班里都炸开了锅，只有苏木一人保持淡定，坐在座位上看数学题，从草稿本的笔记来看，他是真的在认真学习，并不是装样子。 苏木笔尖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语气如半夜凉风：「不去，与我无关。」 第54页 「苏木！」陆辰光抽走苏木的笔，难得的对他强硬了一次。 苏木的目光终于从书本移动到陆辰光脸上。 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陆辰光也不是一次见到了，这就是苏木的本心，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感到极点的人。 说什么超然物外出尘脱俗，其实就是天性凉薄没心没肺！陆辰光只敢在心里小小的抱怨一下，好声好气地说：「走嘛，我想去看看，陪我。」 苏木不置可否，从笔袋里又拿出一支笔来。 「啊啊啊！苏木你要气死我！」陆辰光炸毛了，不由分说，拉起苏木的手就跑。 撒腿狂奔的小狼狗爆发力极强，就连定力满级的符师也被他带跑，百米冲刺速度上了顶楼。 楼梯间屋顶出入口有保安把守着，见两个学生跑了上来，赶忙伸手拦住。 陆辰光一手牵着苏木，另一手抬起胳膊肘看似随意地顶了保安一下，牛高马大的保安如一片叶子轻飘飘被他掀到墙上贴着，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等保安终于唿吸顺畅地把自己从墙上撕下来，两孩子已经冲到「案发现场」了。 现场的情况比陆辰光想像中要严重，王浩站在屋顶边缘，两脚有一半都伸了出去，一阵风都能把他吹下去。 学校领导紧张得脸色惨白，又怕给了王浩刺激而不敢太过靠近，只能隔得远远的唿唤着他，劝慰的理由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未来还有很多美好，成绩不代表一切，大家都很关心你，没有不能解决的困难，我们一起帮你度过难关…… 陆辰光摇摇头，王浩要是真看得到未来就不会寻死了，他已被逼到了尽头，眼前一片黑暗，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他肯定会跳的。」苏木断言。王浩的脸上有着一个求死之人应有的绝望，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陆辰光表示贊同：「我也觉得他马上就要跳了，木木，等会儿你用符阵把他接住，我再下去把他打晕，等他睡一觉后回想今天的事，应该会庆幸自己还活着。」 「我为什么要救他？」苏木反问。 陆辰光：「为什么不救？这对你就是举手之劳，一条命啊！」 苏木：「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耗费灵力。」 陆辰光急道：「能耗费多少！对你而言不过相当于少吃一口饭！」 激烈的争吵传进了班主任耳朵里，班主任朝他俩招招手，低声道：「你们在干嘛，快下去！」 「好。」苏木扭头就走。 「好什么好！」 陆辰光从背后拉他，苏木以念力驱动手腕的力道推出一掌，将陆辰光震飞，直接弹到了几位校领导中间。 班主任脸都绿了，赶紧冲过去把陆辰光拉起来，拍拍他屁股上的灰，叫他赶快走。 校长急得跺脚，警察没等来，倒是来两只知道添乱的小兔崽子。 王浩原本背对着他们，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这一转，惊起一阵求神告佛的祷告，教导主任腿都软了，直接瘫倒在地。 眼前景象令王浩更加激动，红着眼悲愤吶喊：「你们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因为怒吼而颤抖的身体，在屋顶边缘前后晃荡，随时可能失足坠楼万劫不復。 「你不要冲动啊！」班主任尝试着换一个突破口，拉着苏木走上前，「王浩，苏木是来找你谈心的，他说他曾经也过得很辛苦，父母从来没管过他，但是他坚持下来了。你也可以的王浩，老师相信你和苏木一样坚强，你过来吧，跟苏木好好聊聊。」 「快劝劝他。」班主任对苏木试了个眼色。 苏木看着王浩，就像看着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眼里没有一丝同情。 陆辰光拉拉苏木的袖子：「你就说两句劝劝他吧？」 苏木道：「抱歉，我没有共情能力。」 班主任：「……」我为什么要把你拉来。 陆辰光一把揪起苏木的衣领，动作虽粗暴，眼底却尽是忧伤：「苏木，这是一条命，你真的无动于衷？」 「是他自己要放弃。」苏木道。 自嘲的笑从陆辰光嘴角溢出：「哈哈哈哈，说得好啊苏木，都是我自找的，是我要缠着你，是我单方面犯贱，一切与你无关，你守着你的小天地过你的小日子，你的眼里心里都看不到我！」 这一番偏题偏到外太空的言论，令在场所有老师都惊呆了，班主任捂着脸，不敢相信自家学生都进展到这一步了。 就连王浩也被定住了，这两人喧宾夺主到底在搞什么鬼！ 苏木茫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听不懂！」陆辰光松开苏木，一步步往王浩的方向退去，噙着眼泪说：「你这个麻木不仁的傢伙，你根本没有心！」 班主任眼睛一亮，这都是套路啊！陆辰光这是在和苏木一起演戏，分散王浩的注意，趁其不备将他救下。 陆辰光的哭腔听来令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王浩也跟着哭了起来：「太难了……呜呜呜……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关心我，再没我的容身之地。」 苏木越是无动于衷，陆辰光越是嚎得悲凉悽怆：「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人，我就是一条狗，一张废纸，一团垃圾，你宁愿对着空气说话也不愿看我一眼！再来个一百年你也不会爱上我！」 第55页 最后三个字，陆辰光用尽了力气嘶吼，余音迴荡在云霄，震撼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他退到了王浩身边，与他站在一起，神情更加坚决，更加痛彻心扉，说不准是哪一位要跳楼。 校长的眼镜歪了。 教导主任眼珠子死了。 班主任感觉心跳要停了。 一个学生要跳楼，一个学生早恋加出柜，还有一个……算了，冷血苏不值一提。 楼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学生，他们听见了陆辰光爱的告白，那么凄凉，那么心酸，那么卑微。 这是爱到深处连尊严都不要了啊！ 女生们愤愤不平，苏渣渣哪来的魅力，让多金又帅气的陆男神为他伤情至深！ 太虐了！女生们抱成一团开始哭泣。 气氛渲染得更为悲凉。 苏木在这样的千夫所指之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对陆辰光道：「你快过来，胡闹！」 眼泪顺着陆辰光轮廓优美的脸颊往下流，被风一吹，很快就干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苏木，我并没有那么坚强的，我有时候也会自暴自弃，我想变成了傻子，疯子，十恶不赦的坏人，变残，变丑，变蠢，成为人人唾弃的废物，成为一条寄生虫，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你会丢掉我还是可怜我？如果你可怜我，你的心会不会被我打动？我能不能有个机会被你爱上？」 「爱……」苏木捂住心口，表情茫然无措地看着陆辰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我不懂……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人，对苏木说过这些，所以，他不懂。 不是不爱，是不知道什么是爱。 纵使千百万种符文，他写不出这个字。 在这一刻，苏木感觉有一把利剑穿心而过，他不疼。 但是，他动摇了。 陆辰光说的一字一句都钻进了他的心里，包括那几滴被风干了的眼泪。 他慌乱极了。 总是堂堂正正出现在人前的神符师，此刻窘迫不堪，手足无措。 「这里，很奇怪，好像……」苏木按着心口眉头紧皱，好像心脏要跳出来了。 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 苏木的反应也是陆辰光从来没见过的，他从没妄想过哪一天苏木也会因为自己笨拙的告白而内心悸动。 难道，苏木他，他也有可能会…… 就在陆辰光想入非非之时，王浩终因体力不支而倒下，身体后仰坠楼。 「啊！！！！！」 众人的尖叫声把陆辰光拉回现实，他纵身一跃，凭着本能朝王浩扑过去，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被巨大的拉力往下拖拽。 校长离得最近，一下子抱住了陆辰光的腿，重重地撞到了屋顶边沿的铁栏杆上，年迈的身体被这么折腾，感觉就像是摔在地上碎了屏的手机，骨架子都被抖松了。 「校长爷爷！！你一定要抓紧我啊！我还不想死！」 陆辰光一边嚎叫，一边拉紧王浩，对他喊：「你抓紧啊！不要松手！」 王浩的眼镜从二十多米高空落在了水泥地面，摔得稀巴烂。他忍不住往下看，楼下的一切是那么渺小，如果他掉下去了，也会像这副小小的脆弱的眼镜，肢体摔得残破不堪，死相难看。 死亡的冲击太过强烈，他突然就后悔了，不知道有多少跳楼自杀的人在下坠的过程中后悔却无力扭转，只能在一两秒的时间内迎接可怕的死亡。 幸好，他还有陆辰光相救，这个看起来有点莽撞有点不可一世的男孩，愿意拼了命的救他，他怎么能连累一个无辜的人呢。 「松手吧，你会掉下去的……」王浩恐惧地哭了，求生的意志让他抓紧陆辰光的手，却又害怕拖累对方而试图松开。 众人一拥而上，抱着陆辰光的腿往后拖，一点点把他拉回来。 强大的拉力让陆辰光松了口气，他对王浩笑道：「这下知道死是怎么滋味了吧？臭傻逼！」 王浩又哭又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往上。 忽然，又是勐的一坠，陆辰光险些没抓住他的手。 楼下观望的同学们捂着嘴凝神屏息，生怕唿吸过大把两人给吹了下来。 陆辰光回头看了眼，看到了自己白花花的大腿。 完了…… 「我的裤子！！」 随着陆辰光一声嚎叫，他的裤腰带崩断了，同时也崩断了校长沧桑的心脏。 陆辰光的裤子烂了，众人薅羊毛似的拼命去抓，只抓到了撕烂的裤子布料，肌肉匀称皮肤紧緻汗毛稀疏的大长腿就这么滑落下去，如两条大白鲢鱼嗖的一下熘走，特别的光滑。 校长的目光死了。 首富儿子要是在学校坠楼而亡，他家祖坟都要被撬吧！ 有一种爱，叫来不及说我爱你。 陆辰光抱着吓晕了的王浩极速下坠，眼角疯狂飙泪，就像抱着爱人殉情一样的悲壮。 可是，我特么想抱着殉情的是自己真爱啊！陆辰光嚎都嚎不出来了。 看着怀里鼻涕都飞出来的王浩，陆辰光只想把他丢掉。 所有的人都吓得捂住了脸。 所以谁也没看到，两人降落到一半时，突然急剎车一样减了速，身体变得如羽毛般轻盈。 陆辰光的后背被符阵接住了，那感觉，就像婴儿被妈妈的双手抱着，那么温暖，那么厚实。 第56页 苏木终是捨不得他死的。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陆辰光心满意足，他笑得甜甜的，躺在苏木为他释放的暖暖的符阵里，甚至还闻到了属于苏木的味道。 好香啊…… 这就是死在爱人怀里的感觉吧。 倒也不错呢。 只是……陆辰光嫌弃地踢了一脚晕乎乎的王浩，靠，怎么还没把这傢伙丢掉！ 等两人安全着陆后，同学们一拥而上，为这场奇蹟欢欣鼓舞，一时间掌声雷动。 命都吓掉了一半的校领导们从楼上下来，抹着满头的汗水，看着地上完好无损的两人，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惊喜还是惊吓。 班主任手上拿着一块从陆辰光裤子上撕下来的布料，索性用它来擦眼泪。 陆辰光在人群中搜寻着苏木的身影，口中不断地叫着「苏木呢」。 这让女生们悲伤逆流成河，把她们恨得牙痒痒的苏木团团围住，押运到陆辰光面前。 苏木看着下半身衣不蔽体的男孩，难为情地别过头去，实在不忍直视。为什么，这人的内裤总是千奇百怪。 陆辰光后知后觉，双手捂住了裆部。由于豹纹内裤过于显眼，内裤中央还有个大大的「s」字母，根本捂不住！ 同学们看红了脸，却还偷偷的想看。 伍小峰吹了一声口哨：「哇喔，陆哥，好骚啊~」 「唉——」苏木无奈嘆气，双手背在身后摇着头走开，就像是被顽劣徒弟气得内伤的师父。 「木木！你别走！」陆辰光脱了衣服围在腰上，光熘熘的小腿跑起来格外带劲儿，很快追上了苏木。 两个男孩肩并肩，仿佛没事人一样，消失在众人眼中。 校长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上，望着两人的背影，一声唏嘘。 南城三中好久没出现过这么亮丽的风景线了。 第27章 这一次跳楼事件虽然有惊无险，但学校还是进行了一番整顿，加强了教师队伍对于学生心理教育的重视，聘请相关专家到学校上了几次心理健康课。 不仅如此，校长还带头开展了自查自纠，杜绝教师对学生的任何体罚行为，自我检讨以往工作中对学生心理教育的疏忽。 学生们惊喜的发现，再没老师敢占用体育课了，再没老师敢放学后拖堂了，就连食堂的菜品都增加了不少，居然还加了餐后甜品和水果！ 更加令人欢欣鼓舞的是，学校开始在学生群体中广泛徵求意见，开设课外兴趣小组。 有了机会大家自然积极争取福利，未免兴趣小组演变成另一种模式的「补课班」，学生们踊跃进言，提议开设「汉服社」、「漫研社」、「cosy」、「摇滚乐团」等各种不怎么可能在高中开展的兴趣小组。 谁也没想到，仅仅一周之后，学校竟然同意了！就连高三学生也被允许自由选择兴趣班加入，没有因为高考升学压力而剥夺他们的爱好。 正式通告出来后，学生们快乐得像一群小黄鸡，在操场上欢快地撒丫子跑来跑去，以文娱委员为代表的社团组织者开始拉人头组建团队，抢人大战每天都如火如荼进行着。 每当下课，陆辰光身后就会牵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各个社团说破了嘴皮子要拉他入伙。 原因还用问吗，有了首富小公子，就拥有了无穷的经费，咱抢的不是人，是红彤彤的钞票！ 特别是cosy和汉服社团，看到陆辰光就如同看到了财神爷，使出浑身解数要引起他的兴趣，每天往他微信上发送各种精修美图。 陆辰光在楼顶上对苏木的真情告白整个学校都知道了，首富小少爷从帅气钢筋直男弯成一根香蕉已成不争的事实，所以要吸引他的注意必须要把握好方向。 cosy团发送二次元腐向cp的cos美图，汉服社就发送古风美男图，时而小露香肩，时而衣襟半敞，看谁比较勾人能把财神请进门。 「你在看什么。」吃午饭时，苏木瞄了一眼陆辰光的手机，看到了不太和谐的东西。 「啪嗒！」，是手机摔在桌子上的声音。陆辰光惊慌失色地把手机屏幕按回桌面，心虚道：「没、没什么……」 「不要掩饰了，我已经看到了。」苏木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见怪不怪。 反正对于陆辰光，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底线了。喜欢穿斑马纹豹纹内裤的男生，还指望他是个纯洁小可爱吗？ 「好看吗？」苏木问。 「好——」陆辰光差点被一口饭呛到，「咳咳咳，我什么都没看！我的眼里只有你！」 苏木道：「你想加入什么社团是你的自由。」 陆辰光立刻表明自己坚定不移跟随老婆的立场：「我没有自由，我不需要自由。木木，你去哪个团我就跟着你一起。」 「书画小组。」苏木道。 别的社团都是苏木没怎么涉足过的领域，唯有书画能提起他的兴趣。 高境界神符师的书法永远是修真界高山仰止的存在，曾经，苏木一贴随意的练笔被炒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多少达官贵族都求不来他一个字。 现在，要成为学校社团的免费代言人了，苏木心里难免觉得遗憾，时代变了。 「那我也要加入书画小组。」夫唱夫随是陆辰光的终极追求。 旁边偷听的几个社团宣传员一听就不乐意了，目光齐刷刷朝向苏木，发出同样的谴责：「苏渣渣，请你放陆辰光自由！」 第57页 「不能仗着陆辰光喜欢你就剥夺他的兴趣爱好，强迫他按照你的方式生活。」cosy团的团长愤愤不平。 「陆辰光他热爱音乐，吉他也弹得好，应该跟我们一起rock&roll！」摇滚乐团团长站到了椅子上。 「这是心理绑架，妥妥的pua渣男，放二次元要被火烧的。」漫研社道。 这些日子被叫苏渣渣习惯了，苏木也懒得跟他们争辩，喝完最后一口汤，收拾桌子起身走了。 陆辰光对这些社团道：「我不会加入没有苏木的社团，谢谢你们的好意，以后不用来劝我了。缺经费直接说，我提供贊助。」 众社团傻眼：我们的策略完全错误啊！一开始就该曲线救国先拉苏木入伙！ 「木木，我真的不会跟他们混的，我只想跟你学写字。」陆辰光健步如飞追上苏木，表明自己坚定的决心。 苏木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是剑修体质，没法静下心来，琴棋书画都不是你的强项。你不如加入田径社，跟他们一起跑步锻鍊。」 陆辰光坚持道：「反正我就要跟你一个社团。你嫌弃我字写不好看，我就看你写，当你磨墨的小书童。」 苏木扭头看着陆辰光，正午阳光灿烂，在陆辰光头髮上洒下一片金黄，圆润的鹅蛋脸上两颊微红，就像是他脸上种着两个小太阳。 可可爱爱的，是挺像个书童。 这就是暖男吗？苏木突然对这个词彙有了很直观的感受。 「我可请不起你这个书童。」苏木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脸上浅浅而不自知的笑容也被一併挡住了。 两人拐进楼道，四下里没人，陆辰光胆子大了起来，挽起苏木的胳膊轻轻磨蹭：「请得起。我自带饭票，附赠交通工具，你只要在被窝给我留个位置就行。我很乖的。」 「乖吗？没看出来。」苏木道。 陆辰光低头忍不住笑。不行了，心里太甜了。 自从上次屋顶的滑稽事故之后，他渐渐发现，苏木越来越容易亲近了，最近还能一起开一些小玩笑，彼此心意相通也许指日可待。 那颗名为爱情的种子，他曾经以为苏木这辈子都不会有，现在看来，说不定这可种子已经悄悄在苏木心里发芽了。 他必须要小心呵护，等待花开的那一天。 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一种漫长辛苦却又微微甜的守候。 为了苏木，一切都值得。 「对不起，我能……跟你们说几句话吗？」王浩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被打扰了二人世界，陆辰光本来有些不爽，回头一看是王浩，笑道：「怎么，又想放学后请我吃东西？哥们儿，真没必要谢我，要谢就谢苏木吧。」 「谢谢你，苏木。」王浩听了立刻转向苏木，脸上带着小男生腼腆青涩的笑容。 经过学校的心理谘询和老师们的关怀，王浩的状态恢復得很快，不仅学习上有了很大进步，性格和情绪也改善了不少，人的精神变好，气色也就跟着变好，颜值都提升了，有点小帅。 因为陆辰光一番告白，苏木虽然不怎么能理解那种感情，但也静下来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像陆辰光所言，过分冷漠和自私。 思来想去，苏木对王浩便生出几分内疚，竟然觉得王浩跳楼跟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你没事就好，以后不要走极端了，难过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或许，我可以写几个静心安神的符保你平安，这是苏木能想到的对王浩的补偿。 「啊？」苏木不是走高冷路线吗，怎么突然变亲切了？王浩受宠若惊，脸都红了。 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暧.昧令陆辰光警铃大作，他把苏木拉到身后，挡在两人之间，对王浩瞬间就不客气了：「你干嘛，套什么近乎，要找苏木必须先跟我预约。」 王浩：「……」原来，他们是来真的！真是一对！ 这可是早恋，作为班长，要不要管呢？王浩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立刻打消，管，是一定管不了的。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我要转学了。」 王浩这才讲到正题。 「从那之后，学校联繫了我爸妈，跟他们做了很多次思想工作，我妈准备带着我一起到她工作的城市生活，我自己也想换个环境。」 听到这里，苏木立刻说：「祝你一路顺风。」 陆辰光拉他袖子都来不及。这说得就像是巴不得王浩快走，一点同学情谊都没有。 「呃……我坐飞机走，去a市。」王浩道。 陆辰光抢在苏木之前开口：「也没多远嘛，两个多小时飞机而已，以后我和苏木来玩，你当导游带带我们。电话微信常联繫。」 陆辰光把话都说完了，苏木张了张嘴也就没说话。 好险……陆辰光摸摸心口。苏木搞不好真会说出「祝你飞升」这种话来。 王浩眼眶红红的，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 平復了情绪之后，他犹犹豫豫地问陆辰光：「我们那天掉下去之后我就晕了，所以……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从六楼坠落一点伤都没有？」 「老天爷保佑吧。」陆辰光轻描淡写敷衍过去。 这问题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问过了，他说得嘴巴都起茧子了。 王浩就知道自己问不出结果，但还是有些隐忧：「校长也找过我问过，说我们俩降落到四楼的时候突然减速，他觉得不太、不太正常。」 第58页 陆辰光耸耸肩：「切，难道要死了才正常吗？」 「私下里很多同学都在议论，说你是财神下凡，法力无边。」王浩越说越玄了。 「噗哈哈哈哈……」陆辰光服了这些人的想像力，他勾着王浩的肩膀把他拉到一旁洗脑：「对于鬼神这种事，我是不相信的，但我保持敬畏心理，不要深究，不要诋毁，也不要痴迷。敬而远之最好了，你说呢？」 「是、是这样。反正我也要走了，不想了，不想了。」王浩打了个冷颤，被陆辰光勾住的肩膀一瞬间没了知觉，脑袋也懵懵的。 等他甩甩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还在这里的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一阵冷风吹来，王浩缩缩脖子，双手合十对着空气做了几个揖。 「放心吧木木，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不会让人知道你符师的身份。」陆辰光道。 苏木却说：「校长早就找过我了，想从我这里打探你的消息，他在怀疑你。」 陆辰光：「那你怎么说的？」 苏木道：「我告诉他，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不要妄加揣测，这世界远比你想像中复杂。」 「……」陆辰光嘴角抽搐，「我谢谢你……帮我解围-_-。」 王浩的转学手续办得很快，班主任组织班里给他开了个小小的欢送会，一周后，他坐上了去a市的飞机。 社团的活动办得也是有声有色，苏木所在的书画小组要开展一次书法比赛。 他的书法已经是出神入化的水准了，但本着对自我的高标准高要求，他还是会在夜里静静地练习，也算是一种修身养性。 符师写字的过程也是一种修炼，在一笔一划中容入符道的意念，对修为提升能起到辅助性效果。 窗外夜色正浓，苏木写得兴起，摊开一张宣纸，决定给陆辰光写个文字符。 既是字，也是符，放在家既能镇宅，还能赏心悦目，特别是对于陆辰光这类天赋异禀的奇才，多看看文字符，说不定哪天能悟道，彻底觉醒剑修的灵力。 写什么好呢？ 苏木犯了难。 他心里好像有很多话想对陆辰光说，提起笔来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捉摸了半个钟头，砚台都要干了，还是没能落笔。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苏木按了免提，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他很是客气和尊敬：「苏大师，这么晚打扰您，是我冒昧了，请您见谅。」 苏木并不给面子：「是挺冒昧的，不说了，再见。」 第28章 在南城近郊的一栋别墅内，林珊珊靠在床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懵逼。 「这些大师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拽，有钱都不赚吗，假清高！」 她气得扔掉手机，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髮，发出一声软绵绵的轻哼，拍了拍被子：「讨厌，别弄了……」 王晓宇从被窝里爬出来，非常骚气地舔了舔嘴唇，抱着林珊珊亲了又亲：「亲爱的，别生气嘛。你都说这是个高人，当然要摆点架子的。哎呀，我们家姗姗生气的样子更漂亮了，来，再亲一个！」 「哼……还是你嘴巴甜。」林姗姗揉了揉王晓宇的头髮，窝进他怀里，亲在了他脖子上。 王晓宇染的一头金髮被揉出了凌乱美，打过玻尿酸的下巴已经消了肿，看起来十分圆润饱满，因为做过丰唇手术，他那两片极其会说情话的唇瓣更加讨女人欢心。 早早就嫁给陆辰阳生了孩子的林姗姗，根本受不了小鲜肉的诱惑，在上一部剧的剧组里就跟饰演男二号的流量小生王晓宇搞上了。 有时候摸着良心想，林姗姗觉得陆辰阳对她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生活中要什么有什么，事业上有着无尽的资源，随随便便就能在国外顶级大片中饰演女二号，代言的都是大牌。 可以说，她已经是娱乐圈过得最好的女明星了。 但，总是差点什么。 人心不足蛇吞象，林姗姗永远也无法满足。 因为是首富长子的女人，生下了首富家的长孙，在富豪圈，她被人羡慕的同时也遭到了诸多指指点点，那些富太太们总是指桑骂槐的贬低娱乐圈，贬低女演员这个职业。 也许正是因为陆家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陆辰阳对她接的戏进行了严格的控制，资源是顶级资源，但是不允许她在戏中跟男演员有「亲密接触」，甚至是娱乐圈各种活动和聚会都不让她接近男明星，以免被狗仔和营销号乱写。 林姗姗生性开放，没了自由对她来说仿佛灵魂都被夺走了一半。 有些东西，越是压抑，越是躁动不安。 既然明面上不允许，那么暗地里就会做得更加疯狂。 在影视圈，男女演员外出拍戏一拍就是几个月，「剧组夫妻」是圈内默认的事。 陆辰阳虽然也来探班，但毕竟不会长期驻扎，再加上他从小接受的绅士教育，个性较为稳重，不会玩浪漫，床上也十分保守，根本满足不了林姗姗火一样的欲望。 王晓宇的出现就如同及时雨，林姗姗久旱逢甘霖，两人性格三观包括那方面都非常合拍，暗地里交往已经一年多了。 林姗姗赚够了钱，现在一心只想追求自由，思前想后，决定跟陆辰阳离婚。 想要摆脱这么一个大人物，又不会让自己脱一层皮，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求助于「世外高人」。 第59页 娱乐圈养小鬼养盅拜大神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林姗姗起初不信，但自从安排助理联繫廖军顺利对接上了那位传说中的符箓高人，她在没有陆辰阳支持的情况下事业飞速走高，连接了好几个高奢代言，玄学这门高深的学问，她不得不敬畏了。 虽然她最想找的是天全社那位神秘的社长，甚至还承诺一千万酬金，但对方压根不搭理她，每次都是派个扫地的大爷来咖啡馆跟她助理见面，骗吃骗喝好几顿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过。 还是苏大师比较靠谱，性价比高。 听助理说，这位苏大师居然是个学生模样，林珊珊就更好奇了。 「唉，要是搞不定这个苏大师，我真的没办法了，外面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我真不敢去招惹，搞不好事没办成，身份暴露了。」 林姗姗愁得皱起了眉头，相由心生，绝美的容颜生出一份刻薄。 王晓宇道：「不如直接诉讼离婚吧，看法院怎么判。」 「你傻呀。」林姗姗笑着戳了戳男人的太阳穴，又亲了亲，「能花钱解决的事干嘛非要闹得满城风雨，以后我还想不想混了。」 王晓宇把手机拿起来又塞回她手里：「那就再给他打个电话，以诚意感动他。」 「好吧，听你的。」林姗姗又一次拨通了电话。 苏木洗漱完毕躺被窝里，陆辰光非要视频聊天，还不让他挂断，林姗姗的来电正好给了他一个结束视频的藉口。 「我电话来了，你快睡。」苏木道。 陆辰光一张大脸怼到屏幕上：「谁啊！！这么晚了谁找你呀！我要撕了他！」 苏木挂断视频接起了电话，听到林姗姗的声音，他并不意外，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放弃。 林珊珊：「天玄真人。」这一次，她换了更加尊贵的称唿。 「你还是叫我大师吧。」苏木并不想承认廖军给他起的这个名号。 这人果然清高……林姗姗心里吐槽了一句，语气装得十分卑微：「大师，您要是不救救我，我真不想活了。」 「你有钱有地位，活得不是好好的。」苏木揭穿她的谎言。 林珊珊：…… 为什么这位大师跟个槓精一样！ 她压下心中的急躁，带着哭腔说：「我们这种人，表面活得光鲜，其实身不由己。我这些年过得完全没有自我，做的任何事都在人监控之下，就算心里抑郁却还要保持微笑，您知道我有多难多辛苦吗？」 「不知道。」苏木实话实说。这女人他连面都没见过，只知道是个女明星。她过得多难多辛苦，他怎么可能知道。 「……」林姗姗差点被自己口水哽到。 「大师，您能帮我指点指点吗，怎么才能摆脱某个高位者的强权控制？我只想过回曾经自由又单纯的生活。」 女人的诉求一步步浮出水面，终于有点东西了。苏木道：「想求什么，直接点说。」 看来这位大师喜欢直接了当，林姗姗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断情结，只要能让我摆脱那个纠缠我的男人，我愿意答应您所有要求。」 苏木：「符术断不了情结。」 林姗姗不信：「您一定有办法，只要让那个男人愿意与我和平分手就行。」 「办法倒是有，人没了，情结自然也就断了。」苏木的语气没有一丁点人情味，「要么你死，要么他死。」 林姗姗打了个寒颤，温暖的被窝骤然变得像个冰窖，她抱紧王晓宇拼命汲取温暖。 这跟那些养盅的小明星有区别吗？都是用恶毒的方法诅咒别人死。 死。 林姗姗目光一滞，瞳孔逐渐失去光彩，变得越发阴冷。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过呢，只要陆辰阳死了，所有的一切不是就解决了吗。 这真是最佳选择！ 陆辰阳一死，她就是寡妇了，继承老公几十亿的遗产，房子全转到她名下，说不定还能分点陆氏集团的股份，成为最自由的富婆，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什么王晓宇，张晓宇，李晓宇，想要多少鲜肉都有！ 高人就是不一样啊，搞玄学的，心就是狠。 林姗姗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我……我不想他死的，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大师，就按你说的做的。」 「哦。」苏木随口说的话，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那——」苏木一时没想到怎么把话接下去，生硬地说：「那，到底是你死还是他死。」 林姗姗：…… 怎么可能是我死！开什么玩笑！ 「大师，我明天让助理把那个人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件带给您，有这两样东西您就可以作法了吧？」 想了想，她还是不太放心，「要让他喝下符水吗？您把符水让我助理带回来，我可以拿给他喝。」 苏木：「不必了。」 林姗姗等苏木主动挂断电话之后，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拉着王晓宇就是一番热辣的亲吻。 王晓宇血气方刚的青年，被她吻得透不过气。 一些列不可描述之事后，王晓宇点了一支事后烟，林姗姗开了瓶红酒。 「美好的未来离我们不远了，干杯！」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偌大的别墅里欢笑声久久没有平静。 第60页 别墅外，气派的大理石门柱上挂着这间豪宅的铭牌——「铃鹿苑」。 这是陆辰阳求婚成功后，给林姗姗买的一栋爱巢，取自两人姓氏的谐音，里面所有的装修和陈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 两人曾经在这儿度过了许许多多美好的日子，后来林姗姗接的戏越来越多，空档期的时候也总是参加各种活动，跟陆辰阳二人世界的时间越来越少，这栋别墅逐渐闲置了。 因为林姗姗不再愿意来，陆辰阳也就更没再来过。 林姗姗笃定陆辰阳不会想到她会在这里跟男人私会，越是容易暴露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她端着酒杯走到二楼阳台，往外望去，宽敞的私家花园东南角种着一颗枇杷树，长得十分旺盛。 她不知道陆辰阳为什么要种这么一棵果树，不好看，也不高级。 这几年她都没怎么来了，也没注意过这颗枇杷树，怎么这破树竟长得这么高大，还结着果子呢？ 「呵……」她喝了口酒，吐出一口酒气。 婚姻，真是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东西，耽误了她这么多年的青春。 陆辰阳这老男人就跟这枇杷树一样，索然无趣。 ** 第二天，苏木又被陆辰光「押送」上阿斯顿马丁。 他拒绝了陆辰光一起吃晚饭的邀请，直接回家。 陆辰光看出苏木心里装着事，也就没有坚持，当好护花使者把苏木安全地送到了楼下。 苏木打开车门，回头对陆辰光说：「你不要送我了，直接坐车回去吧，我还约了人的。」 「约了谁？」陆辰光一副查岗的样子。 苏木也不瞒他：「廖军接的业务。」 陆辰光：「哦……好吧，那你晚上记得吃饭，我九点钟找你视频。」 苏木站在路边看着陆辰光的车开走，正要转身上楼，一个戴口罩的女人紧张兮兮走了过来。 「大师，我终于等到你了。」女人道。 苏木辨认出这是那个助理，便说：「你家家主？」 女人也不废话，双手递上一个贴了封条的盒子：「这里面是交给您的东西。」 苏木当着她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张纸，写着某人的生辰八字，还有一块手錶，真皮錶带，钻石镶嵌的錶盘，价格不菲。 有钱人的欣赏水平挺相似的，苏木看着自己的手腕，他一直戴着陆丰给的那块表，款式居然跟这一块很相似，仔细对比，竟是同一个品牌的。 「这是谁的东西？」苏木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尝试着感触附着在表上的气息，得到结果后，唿吸一滞。 那个女人有害人之心是他早就料到的，但他没想到这世界如此之小，缘分如此奇妙。 女人看着淡定如神的玄门大师居然也会皱眉，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摇摇头说：「不清楚，我只是把东西带给你，你要不打开，我都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你家主叫什么名字？」苏木问。 「我、我的事做完了，我走了啊，大师保重！」自家艺人要是身份暴露，自己的饭碗也保不住了，女人吓得飞快跑走。 苏木停留在原地，手里握着这两样东西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隐藏在拐角处的陆辰光重新让司机把车开了回去。 他好奇心重，想看看到底苏木晚上约了谁，没想到蹲守了才一分钟就看到苏木竟然约了一个女人！ 再一看，女人的外形似乎有些眼熟，哪怕戴着口罩，他也看出了个七七八八。 这不就是林姗姗的助理吗？ 嫂子的助理怎么跟苏木扯上了关系？ 陆辰阳从车里下来，一脸忧虑跑到苏木跟前，问道：「木木，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苏木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问：「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陆辰光不是很有把握：「看起来有点像我嫂子的助理。」 「果然如此。」苏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辰光，「这两样东西你看看。」 陆辰光从那张纸上看到了哥哥的出生年月日，还有那块表，他一眼就认出。 「这生辰八字是我哥的，表是我嫂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每天都戴着，戴了六年了。她怎么让助理带这两样东西给你？她想做什么？」 纵使三观受到了激烈的冲撞，陆辰光不会不懂这代表了什么。 廖军接的业务代表对方有求于苏木，生辰八字加贴身信物，玄门左道下蛊所需。 他哥的婚姻亮红灯了。 或许，不止是婚姻。 林姗姗这种女人，要的东西不简单。 陆辰光心中有了答案，这答案与苏木口中说的一模一样。 「他要你哥死。」 第29章 「她要我哥死，我先取了她的命！」 陆辰光将那张纸在手心捏碎，眼中生出杀意。 感觉到身边没动静了，陆辰光秒怂：「木木，我没吓到你吧，我只是说说而已，和谐社会，谁会打打杀杀啊。我顶多找公关公司把那个女人名声搞臭，让大家看看这个所谓的模范明星太太，到底是怎样一个恶毒的女人！」 「没有必要。」苏木劝道，「这段时间，你多陪陪你哥，我害怕有大事发生。」 「那个女人能做什么？我哥有的是手段对付她。」陆辰光对此很有信心。 第61页 苏木反倒说：「我就是担心你哥有所行动。第一次见你哥时，我就发现他气场异常，浑身透着阴森森的绿光。估计他早就知道你嫂子变心了。」 「你倒是很关心我哥。」看着苏木为了陆辰阳的事忧心忡忡，陆辰光的思绪开起了小差。 苏木不会轻易为了谁的事耿耿于怀，除非是心里珍视的那个人。 难道…… 陆辰光酸熘熘的说：「我哥是成年人，做事有分寸，你不要想他的事了，我会找他好好谈谈的。」 苏木想了想，点点头：「倒也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哥家财万贯，长得又特别帅，性格也好，喜欢他的人应该很多，这一个错过了，换一个就是了。」 陆辰光瞪大双眼：「！！！」 苏木道：「你不要瞪我，我说的是事实，好男人不要为了坏女人而耽误了自己。」 陆辰光醋意大发：「你刚刚说我哥特别帅，你干嘛说他帅，你才见了他几次啊，就记得他的长相？我不管，你以后不准看他。」 本来严肃的事，就这么被陆辰光扯偏题了，苏木看着他那柠檬精附体的样，无奈地摇头转身，背对着他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清冷秀气的脸因为这半个微笑而更加俊俏。 「你跟你哥长得挺像的。」 苏木留下一句话，就自顾自上了楼，把陆辰光孤零零撇下。 陆辰光因为要回家安慰他哥哥，所以没有追上去。 然而这句话在他心里始终如鲠在喉。 苏木是有脸盲症吗？以后会不会分不清他们兄弟俩啊！ 这个问题直到回了家，陆辰光见到他哥在花园角落一个人抽着烟，才抛到了脑后。 他哥从来不抽菸的。 这是被人逼得心烦意乱无处消解了。 未免引起他哥的怀疑，他必须要装作不知情，从其他角度切入，让他哥明白变了心的老婆不要也罢，爱情没有了还有亲情，还有他这个弟弟，还有爸妈，还有两个可爱的凤胎孩子。 「哥，别抽了，花都被你熏焉了。」 陆辰光走过去沖他哥说笑。 一般这种时候，陆辰阳都会挠挠他的头髮，或者弹他一个脑瓜崩。 然而这一次，陆辰阳却没有动作，吐出一口烟圈，看着一朵凋谢的花发呆。 「哥，你醒醒。」陆辰光拿手在他眼前晃。 陆辰阳这才抽回神智，楞楞地道：「噢，你回来了。」 看着弟弟身旁的司机举着一个画框，陆辰阳问：「这是什么？」 陆辰光献宝似地给他哥展示：「最近学校不是搞社团活动吗，苏木写了好多漂亮的好字，我偷偷拿走一幅，装裱好，带回来挂着慢慢看。」 「你和苏木还好吧？」陆辰阳对这幅字并没有兴趣，反倒关心起弟弟的情感生活。 陆辰光道：「我们好着呢。苏木虽然从这里搬走了，但是距离产生美，他对我越来越好了，昨天还请我吃了锅巴土豆。」 「距离产生美吗……」陆辰阳情绪更加低落，「为什么我们就不是这样……」 本来想借着苏木的字跟哥哥聊聊天拉拉家常，没想到越聊越崩，陆辰光生怕自己再说了什么往他哥伤口上撒盐，便抱着画框往屋里跑去，等整理好思路，他哥也冷静了，再好好聊聊。 「等等，妈今天给你……」陆辰阳对着跑远的弟弟喊了一声，对方没听见，他长嘆一声，继续抽菸。 陆辰光跑进客厅，顿时呆住。 他没想到家里这么热闹，花瓶里还插着红玫瑰！爱情的味道浓浓的！ 季茹看到儿子回来了，对他招招手：「光光，快过来！」 陆辰光从他妈眼里看到了中年催婚女性的阴谋，他不想过去，紧紧抱住苏木的字，表达自己忠贞不二。 季茹把他推倒客厅中央，给他介绍在座的客人：「光光，这是李阿姨，这是李阿姨的女儿陈丽娜，丽娜也是读佳汇学校的，只不过比你低一级，你们以前说不定见过。」 「妈，我现在读南城三中了。」陆辰光有必要帮妈妈恢復一下记忆，把画框对着她，「这是苏木写的，字很漂亮吧？」 李阿姨也是教师，特别喜欢国学，看着苏木的字眼前一亮，啧啧称赞道：「这字迹俊秀飘逸，笔锋却又是干脆利落，是哪位书法大家的作品？季姐，你们家辰光真有鑑赏力。」 丽娜小妹子也是被她妈给硬拽来的，不想参与家长们的对话，默默低头喝水，对陆辰光也没什么兴趣，追星女孩对再帅的男生也提不起劲来。 「这是苏木的字，比什么书法大家厉害多了。」陆辰光沾沾自喜。 李阿姨兴趣浓厚：「苏大师？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眼看要翻车了，季茹藉口带儿子上楼换衣服，赶紧把这个捣蛋鬼给拖走。 进了卧室，陆辰光把画框小心翼翼放好，对他妈说：「妈，你这是要干嘛，怎么看起来就像是给我相亲？我才几岁啊？学校都说不能早恋。」 「十六岁，可以准备了。相处得好大学里就能结婚。你的婚事我要好好操持，我可不想你步你哥的后尘。」 大儿子这段时间就跟丢了魂似的，一定是林姗姗害的。季茹思前想后，决定让小儿子早点交一个门当户对的真千金做女朋友，订婚要趁早，免得孩子进入社会被那些不要脸的小明星勾走了。 第62页 陆辰光不乐意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苏木吗？说变就变？」 季茹并不否认：「我是喜欢苏木，但他不是跑了吗，既然人都跑了，我给你找好下家不对吗？」 「他没跑，他就在这里。」陆辰光摸摸心口，表达自己坚定不移的决心。 「我……我真是服了你们两兄弟了！你们一个个都要气死我！」 季茹知道自己儿子固执，没办法，强硬的不行，只能哄着：「乖，苏木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李阿姨都带着女儿来了，你换好衣服就下来，面子上得撑过去。」 陆辰光无语至极，但为了家里的名声，也得硬着头皮陪着客人好好吃一顿晚饭。 给女孩子夹菜这种事他是怎么也不会做的，哪怕季茹的目光要把他戳成密集恐惧物了，他也不会就范。 一顿饭吃得很煎熬，送走客人后，陆辰光耳朵被他妈揪红，陆辰阳在一旁劝道：「妈，你把弟弟耳朵揪肿了，他明天怎么去学校。强扭的瓜不甜，我看那女生也没那份心思，光光也不会喜欢她。」 季茹听着就来气：「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如果我抵死不同意你和林姗姗的婚事，你会过得比现在幸福多了！我不管，等你爸从国外回来，你们商量好用什么手段让那个女人净身出户，然后马上给我离婚！」 「妈……你不懂……」陆辰阳摇头嘆息，在他弟弟头上轻拍了一下，然后垂头丧气地上了楼。 陆辰光问他妈：「真的要离婚？你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吗？」 毕竟是家庭大事，季茹觉着也有必要给小儿子上上课：「林姗姗明明答应上部戏拍完就回家休息几个月好好陪陪你哥，结果让你哥发现她又悄悄接了一部戏，你哥当然不同意，就动用关系把她的资源弄没了，两个人大吵一架，她收拾东西搬走了。」 「原来是这样。」陆辰光松了口气，还以为他哥捉姦在床呢。 但直觉又提醒他，没这么简单，为了工作吵架不会闹到这个地步，至少，他哥不会郁闷到抽菸，不会这么颓丧。 「你上去劝劝你哥吧？让他干脆带着孩子搬回来住好了。」季茹虽然生气，但儿子是自己心头肉，她骂归骂，心里还是疼的。 陆辰光点点头，摸摸被他妈揪红的耳朵，可怜兮兮地上楼去。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来到房间门口，把红耳朵贴着门板。 嘶——好痛啊。妈妈下手也太重了！ 陆辰光没有敲门，想听听他哥在里面的动静。 门的隔音效果好，不会被偷听到。但对于陆辰光而言，这不是什么难事。 陆辰阳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神情呆滞，伸手想要拿烟，看到两个孩子，及时收了手。 「爸爸，来陪我们玩乐高吧。」儿子女儿一边一个，抱着他的腿，乖乖地望着他。 陆辰阳把孩子抱到沙发上，小傢伙们立刻软绵绵窝进他怀里。 「你们想妈妈吗？」 「想——不，不想。」 两个小可爱已经学会了安慰父亲，虽然他们并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但是每次他们吵着要妈妈的时候，爸爸就会很难过，所以不能说想妈妈。 陆辰阳嗓音变得苍老了几分：「如果爸爸跟妈妈要分开，你们愿意跟着谁？」 这一次，孩子们不假思索异口同声：「跟着爸爸。」 小孩子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跟着谁。妈妈长期不在家，都是爸爸陪他们玩，他们要跟爸爸永远在一起。 「乖。」陆辰阳亲了亲两个孩子头顶，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狠厉起来，冰凉的眼神比他的心还要冷。 「我不会让妈妈离开的，绝对不会。」陆辰阳向孩子们保证。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陆辰阳把孩子带进卧室，哄到床上躺着，自己迅速脱掉外衣，解开两颗纽扣，这才打开了门。 陆辰光见状：「这么早就要睡了？」 陆辰阳打了个呵欠：「孩子都睡下了，我也累了，今天就暂时住在这里。」 「要不你这段时间搬回来住吧。」陆辰光道。 陆辰阳却说：「孩子我会暂时留在这儿，不过我最近工作忙，回家总是很晚，怕打搅到你们。」 陆辰光：「房子大，打搅不到的。妈妈她很担心你。」 「我没事，不要担心。」陆辰阳面色疲惫，将门关小了一个弧度，「没要紧的事我就去哄孩子睡觉了。」 陆辰光撑着门，看着他哥的眼睛：「答应我，不要做什么傻事。」 弟弟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跟成年人一个味儿了，甚至，比自己还要成熟几分，眼里充满着看透世事的清醒，陆辰阳诧异道：「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就是最好的。」陆辰光老神在在地拍了拍他哥的肩膀，「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 这样的弟弟有点陌生，但却又十分可靠的样子，陆辰阳反而更加放心了，这个家有弟弟在，未来只会更好。 他嘴角勾起苦涩的笑：「都早点休息吧，再见。」 「晚安，哥。」 陆辰光主动把门拉上，关门的时候，趁他哥不注意，把苏木给自己的一道符放进了他哥的裤兜里。 这是寻踪符，一旦沾染了宿主的气息，就会自动锁定目标跟随。 第63页 第二天，他起了个早，首先就去敲他哥的门，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保姆。 「我哥呢？」 「陆先生走得很早，把我叫过来守着孩子。」 不，不对劲。 陆辰光立刻跑回房间拨通苏木的手机，语气十分急迫：「我哥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不会真的去干什么傻事吧！」 苏木沉着冷静地说：「放心，我已经跟上他了。」 第30章 「铃鹿苑」别墅坐落在远离市区的森林公园后山，清晨时分，薄雾缭绕，翠绿的树叶上凝结出一滴滴纯洁的露珠，空气里带着芬芳。 林姗姗昨晚与小鲜肉放纵到凌晨，这会儿正窝在男人温热的怀抱里睡得香甜，梦中幻想着陆辰阳死后自己继承遗产过上潇洒肆意的生活。 调成震动的手机在床头呜呜呜地响，她迷迷煳煳听到了，实在不愿意伸手去拿，翻了个身枕着男人的手臂，嘟囔道：「谁啊，一大早的……有完没完~」 王晓宇清醒了一半，问道：「你今天没通告吧？」 林姗姗揉揉眼道：「近两个月的资源都被陆辰阳给断了，我还巴不得有通告呢。」 听到陆辰阳三个字，作为破坏人家庭的情夫，王晓宇爽是爽了，但内心还是有些忌惮，不得不随时提防着。 「你不看看手机吗？万一是他找了过来……」 「他才不会来这儿，放心，他跟他爸出国去了。」 「还是看看吧，响了很久了。」 见林姗姗始终不愿意动，王晓宇只好撑着身子伸长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之后小心翼翼递给林姗姗：「你小叔子。」 「什么狗屁小叔子？」林姗姗把手机拿进被窝，不耐烦瞅了一眼，不由地眉头紧皱。 他怎么会打来？ 恍惚之间，她不小心按到屏幕，电话接通了。 她朝王晓宇比了个「嘘」的手势，清了清嗓子，撩了撩头髮，方才的慵懒一扫而光。 毕竟是表演系科班，演技一秒上身。 「喂，光光啊，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轻松又精神的语气，听起来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她此时此刻正和情人躺在床上。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噼头盖脸就查岗，如果不是来电显示，林姗姗都要怀疑这是陆辰阳捉姦来了。 奇怪，那小屁孩的声音怎么比他哥还要霸道？吃火.药了？ 尽管不想搭理对方，但未免臭小子扭头在他哥那儿煽风点火，林姗姗尽量配合，谎话张口就来：「路上呢，今天有个採访。怎么了阿光？」 「林姗姗，我警告你，别背后搞什么龌龊的手段。」陆辰光的声音听来格外阴狠，如同极地寒冰，让林姗姗握着手机的手有了一种被冻住的错觉。 在她印象里，陆辰光不过是一个深受宠爱的纨绔子弟罢了，平时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玩，前些日子听说玩脱了，一病不起成了植物人，后来被陆丰重金请来的高人治好了。 就这么一个败家子，哪来的底气在电话里对她大唿小叫？ 既然对方不客气，林姗姗也不给面子了，早晚要和这家人说拜拜，完全没有必要再过分讨好。 「请注意你的言辞，怎么说你也该叫我一声大嫂，大清早电话骚扰我没有怪你都不错了，你凭什么质问我的行踪，谁龌龊了？」 林姗姗从来不是一个软柿子，火气上了头，语气自然带着点怒意。 这让陆辰光一时没了声。 这些年，这个大嫂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情商极高的样子，嘴巴甜，送礼送得勤，接人待物从来都十分得体。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把生活当成了一部戏，按照他们喜欢的样子在表演，心里却说不定早就诅咒他们一百遍了。 一旦撕破了脸，往日的种种就会变得特别可笑。 陆辰光忽然就理解他哥的执着了，那个曾经在你耳边说爱你的女人，那个给你生了一对可爱的孩子的女人，那个在娱乐圈星光闪耀美艷动人的女人，她摘下了面具，露出丑恶的嘴脸，任谁都没法轻易原谅。 更可恨的是，她竟然在背地里藉助玄门道法对那么爱他的男人下狠手，那是与她一起宣读过婚姻誓言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怎么能狠心要他的命？ 陆辰光不知道他哥对这件事了解多少，按照这个女人的手段，她应该能掩藏得很好，如果不是正好找上了苏木，说不定真能如她所愿。 如果他哥不知道诅咒这事，那么他哥与这个女人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绝对不是聚少离多吵吵架那么简单。 陆辰光警告道：「我知道你背地里想对我哥做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不会得手的。我哥或许会顾念感情，但我不会，我要收拾你不过拔掉一根草那么简单。」 「哟，好大的口气！」林姗姗嘲讽一笑，「你一个小屁孩，比你哥还牛了？今天作业做完了吗，高中生？」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你敢伤害我哥，我必定百倍奉还。」 陆辰光说完，瞳孔骤然缩小，幽深的目光狠劲十足，五指收拢关节突兀，皮下血管脉络清晰。 一个握拳的动作似是将整间屋子的空气都收入掌中，一阵疾风扫过，掀翻了桌上的书本，花瓶里的几支新鲜的玫瑰瞬间枯萎凋谢。 第64页 玻璃窗开始震动。 窗外树梢上的麻雀惊恐地飞走。 陆辰光双目黝黑，拳头青筋爆裂。 那股无处消解的气在室内越发膨胀，忽然，一道光在他眼前闪过，他抬头望去，苏木的书法作品在装裱精緻的画框里如同引路灯塔般闪亮。 房间平静了下来。 他的心也一样，在走近这幅字的时候彻底平息了愤怒，所有紧绷的意念都软化下来。 「求真、务实、博学、奋进」，陆辰光默念着这八字真言，普普通通的校训因为苏木的字迹而变得弥足珍贵。 哼，下次一定要让苏木写下「亲亲光光宝贝，我爱你」，陆辰光再次握拳。 而远在几十公里以外，林姗姗的手机在陆辰光结束通话之前的一瞬间，屏幕碎裂成了蜘蛛网。 也许是做贼心虚，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脸色都白了一个色号。 手机碎屏给了她一个不好的预兆。 陆辰光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性格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一切都充满了某种危险的信号。 听说，给人下诅咒搞不好会反噬，她赶紧给「苏大师」拨打电话求个心安，却怎么也没人接，最后直接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木坐在一辆计程车上，按照寻踪符的指引一路追赶上了陆辰阳的车，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他从车上下来走到陆辰阳车前，敲了敲车窗。 林姗姗却又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断地给他打电话，他只好把手机关机。 陆辰阳坐在后座低头沉思，忽然被人敲响了车门，定睛一看，颇感意外。 就这样视而不见也不太好，红灯马上要变绿灯了，苏木的执着让陆辰阳不得不妥协，打开车门让他进来。 「怎么这么巧，你要去哪儿，我送你。」陆辰阳道。 苏木：「不巧，我专门追上来找你的。」 陆辰阳一脸诧异：「你找我？」 对于苏木，他虽然没接触过两次，但印象深刻。 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当时已是植物人的光光完全治癒，这已经不能用奇蹟来形容了。 更令陆辰阳在意的是，这个高中生的气场非同一般，与其说是强大，「超然」似乎更确切一点。他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又什么都看透了，那双黑钻一般的眼睛可洞察世间万物。 「前面有个餐厅，等会儿我把你放在那里，给你叫一些吃的，你在那儿等光光过来，我给他打电话。」 这样的人，还是让他走远一点比较好，陆辰阳不想让苏木看到一些不该他那个年纪的人看的东西。 苏木的坐姿比较拘束，他还不是很习惯繫着安全带坐四轮车。 当然，他更不习惯刚一坐下来，就被人下逐客令。 这种打发人的方式，在修真界，要被教训的。 「回去吧，陆辰光在家里等你。」苏木说。 陆辰阳道：「我有事要办。」 苏木看了他乌青的印堂一眼：「我知道你去办什么事，你想杀——」 陆辰阳握住了苏木的手腕。 两人四目相对，竟是高中生眼中洞若观火的犀利更胜一筹，首富家的大公子眼角皱纹堆叠，眼圈发黑，疲惫又衰败。 陆辰阳升起了挡板，将前排驾驶位隔开，方便私聊。 苏木道：「不用多此一举，我刚才已经张开了屏蔽结界，司机听不到了。」 对玄学一无所知的陆辰阳不是很懂苏木在说什么，但有一点他看出来了，苏木知道他现在正要去做什么。 「你是怎么猜到的？」陆辰阳问。 苏木：「杀意。」陆辰阳唿吸之间散发出浓浓的杀意，他的恨清晰明了，目的明确，如利剑出鞘，没有退路。 「跟你说话，真是一点也不需要掩饰。」陆辰阳反倒松懈下来，笑问：「你平时跟光光说话也是这样直截了当？」 「不要提他，现在说你，到底要不要回去？」苏木对陆辰阳企图转移话题这一点有些许不满。 陆辰阳回他一个字：「不。」 苏木料到会这样，后背往座椅上一靠，枕着柔软而有弹性的车用颈枕，气息沉稳：「我守着你。」 这副姿态，陆辰阳只在电影里见过。他有点担心起弟弟来，自家这个傻小子真能跟苏木友好沟通？ 不过无所谓了，今天之后，这世上的一切与自己再无瓜葛。 他也不赶人了，苏木要一起就一起吧。 他累了。 只希望能快点结束。 大约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去往别墅的私家园林小径边。 陆辰阳让司机在车里等，自己步行进去。 其实司机不等也没关系，自己大概也是出不来的。 然而身后跟着的那条小尾巴，令他不得不在意。 「你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陆辰阳回头对苏木指了指一颗树下的木质座椅，「坐在这里等我。」 苏木定定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心无旁骛，说是来劝人回头是岸，却没有一点共情表现在他的面瘫脸上，仿佛只是一个无情的跟踪工具。 「随便你吧！」 陆辰阳不再管他了，加快脚步往那栋自己已经四年没有踏足过的房子走去。 那里，曾经是温馨的爱巢，现在却成了偷情圣地。 往日的甜言蜜语有多么让人沉醉，如今的背叛就有多让人心碎。 第65页 陆辰光以为自己和林姗姗的矛盾仅仅在于协调她的事业和家庭，以为自己通过手段让林姗姗不再接那么多戏就能把她留在身边。 问题根本不在与此。 她总是想往外跑，她对孩子不管不问，她的谎言与敷衍，都是因为她早就勾搭上了其他男人！ 她竟然还把那个男人带到这里，他买给她的爱巢里，尽情地寻欢作乐！ 作为一个在所有同龄人艷羡中长大的天之骄子，陆辰阳拥有着数不尽的金钱与让人敬仰的地位，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让人失望的事，商场上的每一次投资每一个决定都无可挑剔。 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的人。 他的人生不容失败。 他不能失去他的家庭，不能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最重要的事，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他是真的爱着林姗姗。 所以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背叛，是欺骗，是对爱情的亵渎与践踏。 说来也可笑，他竟然会爱着这样一个女人，他爱得太深了，回不了头了。 扑火的飞蛾，在没有被熊熊火焰灼烧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会死。 如同一头只知道横冲直撞的野兽，陆辰阳打开了别墅的大门，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前。 这道门，当初还是他和林姗姗一起去选的款式，带密码和指纹锁。 陆辰阳只是看了一眼门上的花纹，屋子里不堪入目的画面就往他脑子里钻，令他头痛难忍。 他粗重地喘.息着，眼里血丝密布，一只手伸进西服领口摸到了插在内兜里的枪，杀意疯狂蔓延。 如果房间里的狗男女能感觉到，此时一定惊恐万分地颤抖起来。 指纹和密码都被林姗姗取消了，陆辰阳拿出了钥匙。 他之前来确认过，锁还没换，门能够打开。但是那一次，他甚至都不敢进去。 就在门锁即将插.入锁孔时，苏木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让开。」陆辰阳拉了拉苏木的胳膊，用了很大劲，没拉动。 苏木最后一次试图做着无谓的劝说：「没必要做到这一步，不值得。」 陆辰阳面对着苏木的一对清澈眼眸，这孩子的目光看似真诚，实则无情无爱，墨黑的瞳孔里一无所有。 「你不懂。」陆辰光说。 「我确实搞不懂你到底为何要这样。」 所以苏木也不再动嘴皮子了，一个千里传音符，将陆家别墅里的嗷嗷哭声传到了陆辰阳耳朵里。 「爸爸，我要爸爸……呜呜呜呜……」 「爸爸，宝宝会乖乖的，宝宝会疼爸爸，呜呜呜呜……爸爸不要丢下宝宝！」 孩子们的哭声唤醒了陆辰阳短暂的理智，他们听起来是那么害怕，那么弱小无助，以后没了爸爸妈妈，他们怎么办？ 「孩子需要你，回去吧。」 苏木这句话，大概是他这两辈子说过的最有人情味的话了。 陆辰阳捂着脸全身颤抖，眼泪不可遏制地流了出来。 第31章 孩子的哭声在最后关头让陆辰阳放弃了。 如同一个马拉松选手在最后一公里停下脚步，之后便再也不可能跑得起来。 他放弃了与林姗姗同归于尽的想法，对于两人的未来再没了任何期待，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哪怕他这辈子已经在她身上投入了自己所能给予她的一切。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裂了，强行撑到现在的意志瞬间崩溃，他感到手足无力，疲倦得像三天三夜没睡。 男人的眼泪太过稀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在几岁，或许还存在于襁褓之中。 「走吧。」 陆辰阳擦掉脸上的泪痕，红肿的双眼却是掩饰不住的悲伤，转身离开时，没有一点留恋。 苏木跟着他重新回到车上，尝试着开解道：「别伤心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苏木一眼，佩服这小子的胆识。 陆辰阳就像一根枯草，失魂落魄地靠在椅子上，贵公子往日的风雅荡然无存。 苏木劝他：「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毁了自己的前途，以后擦亮眼睛，找个配得上你的温柔贤淑的官家小姐，会比现在幸福。」 「呵……」陆辰阳吐出一口颓废的气，上下打量着身边这个清秀瘦弱的男生，自嘲道：「你倒是比我还看得开，大概就是因为我太过投入太过于认真，她才会有恃无恐。」 苏木道：「认真是好的，但你没用对地方。以你的资质，多少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你，你怎么偏偏被美色迷了眼。戏子无情，你没听说过吗？」 「我没得选。」 陆辰阳抓着西服领口，按在自己抽疼的心脏上，往日的美好就像一把装饰精美的剔骨刀，刺得他遍体鳞伤。 他与林姗姗是在一次社交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的林姗姗刚从影视院校毕业，身上带着一股子学生气，清纯活泼，眼里透着少女的无辜与懵懂。 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突然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爱上了这个女人，想要保护她，想要给她一切，他对她的爱没有原则，没有索求，义无反顾。 所以，他怎么选呢？ 根本没得选的。 他可以选择配偶的高矮胖瘦、选择家庭职业、选择性格爱好、选择人品三观，但他没法选择自己什么时候会爱上什么人。 第66页 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来得勐烈，陷得也深。 「你还太小了，苏木，你不懂的。」 能把爱情归为理智，归为选择，是因为他不曾遇到真正令自己爱得痴狂的人。 陆辰阳不怪苏木说话冷血，这孩子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还没经歷过这般痛彻心扉的糟糕的爱。 「我不懂吗？我……应该懂什么？」苏木的眼里充满求知慾，身体前倾，追问着陆辰阳，就像缠着老师求解题的学生。 这孩子，表现得稍微有点人味儿了。陆辰阳极度悲伤过后，倒也需要苏木这么耿直的人敲打一下，仿佛不在一个次元的对话，令陆辰阳笑了出来。 他摸摸苏木的头，反倒安慰起对方来：「没事的苏木，你只是个孩子，还不懂什么叫做.爱。」 「爱？」苏木歪了歪头，琢磨着这个深奥的字眼，迷茫地问：「什么是爱？我没有父母亲人，没人疼爱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自己爱自己可以吗？」 陆辰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苏木这么天真又迟钝的人，自家弟弟到底是怎么跟人家相处的，照这样下去，未来很艰难啊……难道陆家两兄弟都要栽在感情上？ 为了帮弟弟一把，陆辰阳循循善诱道：「不是亲情的爱，是爱情的爱，爱情，懂吗？你爱过谁没有？」 「没——」苏木下意识说出这个词，停顿了一下，又道，「没有吧……」 「我那个傻弟弟没对你说过这个字？没表达过爱意？」陆辰阳干脆问得直接一点。 苏木回忆起学校楼顶上的一幕，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他望着车窗外，心里某处一跳一跳的。 「陆辰光骂我麻木不仁，还说他自己是一块抹布，要我把他丢掉。」 陆辰阳：「……」傻弟弟，跟我一样傻。 「但是——」苏木迷惑了，「他并不是抹布。他是你们陆家备受宠爱的小儿子，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形容得一文不值？」 这个问题，陆辰阳觉得现在的自己最有说服力了：「当一个人成为了爱得更深更辛苦的那一方，他就变得卑微了。苏木，我弟弟虽然拥有一切，但他却选择跟你在一起，他，是喜欢你的，对你是认真的。」 「你是说他想选择跟我结婚吗？」苏木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 陆辰阳点点头：「我想，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大可不必这样。」苏木道。 陆辰阳一脸错愕：「怎么，你……这么轻易就否定了他？」 「不是否定，是肯定。陆大公子，你弟弟和你一样，出身名门，才貌兼备，以后也是要跟世家小姐联姻的。」 苏木这话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现实得过分。 陆辰阳替自家弟弟意难平了：「以后他跟世家小姐联姻了，你会怎么想？」 苏木不假思索：「挺好的，祝福他。」 陆辰阳：「真的？你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他总是缠着你，让你烦了？要是哪一天再也见不到他了，你会不会想他？」 苏木眨了眨眼，眉间纠结出一道深深的纹路，沉默片刻后，他发觉自己竟无言以对。 想，还是不想，为什么要想，他真的答不上来。 「太复杂了，不说这个了。」苏木果断结束关于爱情的探讨。 陆辰阳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湖边，临近中午，太阳出来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一层金色。 湖边有很多高级餐厅，陆辰阳问苏木：「要吃饭吗？还是回去？光光也许在等你。」 「吃饭吧，我饿了。」苏木说。 果然，弟弟的地位还没一顿饭重要。陆辰阳越发觉得他们兄弟俩的情路都太过坎坷。 不过，陆辰阳经过跟苏木这一席对话，心胸仿佛豁然开朗了，也许自己应该像苏木那样理智一点，对婚姻做出正确的选择。 自家弟弟也是如此，好好结婚确实是一条光明大道，执着于一个男孩子没有必要，更何况这个男孩子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两人慢条斯理的吃完午饭，陆辰阳提议沿着湖边走走，苏木怕他一个人跳湖，就一直陪着，关了机的手机忘了打开。 等他想起来开机时，已经和陆辰阳走了很远的路了，太阳西沉，天色阴暗了下来，夜晚将至。 手机上收到了几十条陆辰光发的信息，电话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一字一句都在担心他的安危。 苏木简单地回了一条：「人没事，我跟着他的。等会儿回来。」 两人索性把晚饭也吃了，才又坐车返回南城。 「你的心情好些了吗？还会不会做今天这种事？」苏木需要确定一下陆辰阳的安全。 经过整整一天，陆辰阳彻底放下了，与林姗姗的过往在他心里就如同一本书里夹着一页装订错了的页面，书看完了，可以撕了。 「我会好好考虑离婚的事。」陆辰阳道。 苏木贊同地点点头：「明智的选择。再婚的时候擦亮眼睛。」 陆辰阳则是无奈的摇摇头，孩子，你这样冷漠，爱情会离你越来越远的。 回到了陆家别墅，已是晚上八点。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季茹从陆辰光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哥要干出什么傻事来。这一天，她过得心惊胆战，电话一响就浑身哆嗦，就怕听到什么噩耗。 第67页 听到汽车声，她外套都没来得及披就跑出去踮起脚尖往外看，见到是陆辰阳的车，她手心直冒冷汗。 因为有苏木跟着，陆辰光并不是太担心他哥，反而是苏木这一天手机都关着机，让他在漫长的等候中变得患得患失，两顿饭没吃，有气无力的。 最后好不容易开机了，只发来一条不痛不痒的信息。 陆辰光发誓，今晚一定要把苏木留下来塞进被窝里，好好的审问一番！ 陆辰阳先从车里出来，穿得有点单薄，因为他把西服给苏木披着了，纵使是失婚男子，绅士风度还是要有的。 季茹心疼抱着他，不断地安慰：「儿子你怎么穿得这么少，没事了没事了，什么都不要想，回家就好啊。妈妈等了你一天了，你吃饭没有？我马上让人给你热热？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竹荪炖乳鸽。」 「妈，外面冷，快进去，我没事的。」陆辰阳搂着他妈的肩膀往屋里走，边走边问：「孩子呢？」 季茹：「你一走他们就哭，闹了一天了，睡着了。」 走过弟弟身边时，陆辰阳拍拍他的肩：「苏木在后面呢，快去。」 陆辰光饿得没有力气，但一听到苏木的名字就浑身来劲，充满了电量，飞快朝苏木跑去。 苏木披着陆辰阳的西服从车里下来，看到陆辰光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回味起了晚饭时吃的草莓慕斯的甜味。 陆辰光跑了几步，脚步顿住了。院子里的灯光照着他的眼睛，刺眼极了。 他满脸写着不开心，白天空等一天的焦急又再次袭上心头，冲着苏木咧开了牙。 小狼狗兇巴巴竖起尾巴吼叫：「苏木！你……你不仅不接我电话，你还穿着我哥的衣服！」 第32章 「你哥哥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再见。」 苏木信守承诺，完成了任务，陆辰光没说句好听的，反而发起了脾气，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见苏木要走，陆辰光当然不让，死死拽着苏木的胳膊，语速飞快：「你们今天发生什么了？你穿我哥的衣服干什么？你们怎么在外面待了一天？」 苏木在回来的路上满脑子都是关于「爱」的问题，他用参悟道法的方式想看破这一难题，动用念力去深入解构这个字，甚至用上了符道。 然而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除了把自己想得头昏脑胀，对爱的领悟没有半点突破。 他脑子很乱，想着陆辰光应该能帮他分析一下，给点建议，没想到陆辰光一见他就噼头盖脸的质问。 「衣服还你。」苏木脱下西服扔过去，甩开陆辰光的手，扭头就走。 月光照得他背影孤独又清冷。 「苏木！」陆辰光急得大喊，「我哥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苏木驻足，头也不回道：「你哥说我不懂什么叫做.爱。」 陆辰光：「做……你们居然探讨得这么深入了！」 「那你懂吗？」苏木问。 「我……」小处男陆辰光平日里虽然会穿风骚的内裤，会看耽美文，会对着喜欢的人口无遮拦放肆撩，但他真的没有实战经验啊！ 他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小犬牙，怂兮兮的，黑夜也没有掩盖他羞红的脸，吞吞吐吐道：「做……那个……爱，唔……好难为情啊～我、我也不是很懂t_t」 苏木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气。他以为陆辰光作为一个豪门贵公子，从小到大应该有人教他「爱」的道理，没想到他竟然也不懂。 「你不要嘆气啊苏木！我……我不懂可以学呀，这种事——」陆辰光的手指扭在一起，眼神荡漾，「我们，可以一起摸索。」 「不，我需要找个熟手。」苏木怀疑自己之所以持续堕境，说不定就是没参透这个「爱」字，等他学会把爱的真理融入符道，一定能迅速修炼破镜。 没必要跟陆辰光这个不懂什么叫做.爱的小男生浪费时间。 苏木走得绝情绝义，留下一句找「熟手」虐得陆辰光外焦里嫩，夜晚的寒风吹得他鼻尖红彤彤，心窝子又痛又凉。 他的苏木，要去找熟手实战演练了。 「不！！！！！我不准！！！」 被老管家强行请进车里的苏木，走了老远了还听到一声声狼嚎。 「你们这山头有狼狗吗？」苏木问司机。 司机：「可能发.情的季节到了吧。」 ** 苏木回到家，面对空荡荡冷清清的屋子，他连灯都不想开了。 好好一个周六，他本来打算练字的，全奉献给陆家了。 陆辰阳是跨过去这个坎了，却给他丢下一个「爱为何物」的难题。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今夜没有星辰，月亮也隐去了踪迹，没关严的窗户吹进阵阵凉风，有点冷，却令他格外清醒。 「爱……」 他默念着这个词，衣着单薄坐在飘窗垫上，脑子里乱闹闹的，却又仿佛一无所有。 他想起陆辰光曾经在学校楼顶上骂他铁石心肠，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那时候，陆辰光那张帅气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悲伤。 对了，陆辰光也说过「爱」这个字。 然而这很没有道理。 他和他之间哪来的爱呢？ 真是莫名其妙。 苏木越想越迷惑，浑身被冷风吹得冰凉也浑然不觉，直到后半夜才靠着冰冷的窗户玻璃睡了过去。 第68页 第二天早上，他昏昏沉沉醒来，脑子里像灌了热水，思维转不过弯。 从飘窗上下来，他险些没站住脚，偏偏倒倒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四肢酸痛得要命，身体冷得发抖，额头和手心却又滚烫。 这羸弱的身体是彻底不中用了吧……苏木认命了，自己是又要死一次了，不知道夺舍能夺几次？如果能够选择，他下次一定要选个像陆辰光那么强壮的。 正这么想着，陆辰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木木！！今天出太阳了，我们去野生动物园吧？我准备了好多吃的！」 陆辰光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昨晚的小脾气，又恢復了开朗热情。 这让病得情绪低迷的苏木稍微看到了点阳光，他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因寒冷而牙齿打颤：「唔……我……不行……」 陆辰光以为苏木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撒着娇说：「我错了嘛，你不要不理我。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学习，学习那……那方面的……等我长大了，包你满意！」 苏木咳嗽了两声，气息微弱：「我……咳咳……」 「你怎么了！生病了？」陆辰光紧张起来，「我马上过来找你！」 苏木本想说不用，不想麻烦别人，但陆辰光电话挂的快，这时候已经坐上车飞来了。 苏木缩进被窝，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迷迷煳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周围黑漆漆，四面都是墙，阴冷又潮湿，他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双手沾着血，单薄又破烂的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一双伤痕累累的小脚连鞋都没有。 他闻到了腐烂的味道，忍着作呕往前爬，爬过了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着装统一，被人一刀毙命，喉咙被切开，鲜血喷得满墙都是。 谁杀了他们？ 小苏木看着自己的小手，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再摸摸那些人的伤口。 哦……是我啊…… 他努力爬到那坚固的铁门边，又拉又推，却怎么也打不开。 肚子饿了。 他呆呆坐了一会儿，摸到了靠自己最近的那具尸体，用匕首切下一块肉。 吃不吃都会死，只是本能求生欲趋势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就在他捧着这块肉艰难地张开嘴时，一声闷响，铁门透出一丝微光。 那束光就像是清晨的第一道曙光，亦或是照亮夜空的焰火，让他灰暗的眼睛变得有了一丝神采。 铁门被人推开了，强光令长期出于黑暗的人没法适应，他捂住了脸，躲到一根石柱后面，蜷缩起小小的身体。 「是个孩童？」 「他们竟然用小孩炼制丹药！」 「我去看看。」 「小心点，苏鹤。」 小苏木那时还没有名字，直到那个被叫做「苏鹤」的人蹲在他面前，他都没听见那人的脚步声。 「要跟我走吗？」 那人的声音很温柔。 从指缝里，他看见了对方一袭白衣，白得发亮，像神仙。 他拿着匕首就刺过去，被那人架起胳膊拎起来，兇器也被收缴了。 那人的怀抱有股淡然清雅的香味。 他想挣扎，却被点了穴动不了，只能窝在那人胸前，把身上的血迹蹭得白衣服斑斑点点。 后来，他跟着这个叫苏鹤的人学会了说话，学会了看书识字，知道了睡觉要睡在床上盖好被子，知道了米饭香喷喷的滋味，再没有受过任何折磨。 「师父……」 苏木在睡梦中呓语，嘴角溢出微热的气息，含混不清地唿唤着这个称谓。 他已经很久没回忆起这些陈年旧事了，一想起来，心里就如同被掏空的树洞。 师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失去了所有的信仰，灵魂的支柱顷刻间倒塌，接连堕境是必然的结果。 一滴微凉的眼泪从苏木眼角流出，滴落在枕头上。 一只凉幽幽的手在他眼角擦拭，柔声安慰：「不要伤心了，我会陪着你的。」 因发烧而滚烫的脸需要这样的抚慰，苏木侧着头，本能地朝着让他舒适的地方靠过去。 当脸颊的皮肤接触到微凉的手背时，他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被子滑落到肩上。 陆辰光帮他把被角拉上去，重新盖得严丝合缝，手指划过湿润的眼角，勾走一滴新鲜的微热的眼泪，透明的水珠子在指尖停留了片刻，很快又凉了。 「师父……」 苏木干涸的嘴唇艰难地一开一合，哪怕已经没有力气了，却还不知道停息，以为自己只要坚持，这个人就能出现似的。 这让陆辰光不知所措，他想捂住苏木的嘴不让他再出声，胆怯的手掌却不敢触碰那两片绯红的唇瓣，只能笨拙地用带着凉意的手背帮苏木烧得滚烫的脸和额头降温。 苏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脆弱，毫无防备的躯体足以让人为所欲为，这机会对陆辰光而言千载难逢，这么多年了，自己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只要他大胆一点，这具难得柔弱的身躯，漂亮的脸蛋，滚烫的皮肤，这头髮，这嘴唇，全身上下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苏木，我……」 陆辰光俯下.身，暧.昧的气息与苏木交融在一起，他闻到了苏木脸上那股子清冷又倔强的味道，张开的红唇就像一颗熟透的樱桃，只要他一口咬下去，什么都不带剩的。 第69页 「我……我不敢。」 想要的人近在咫尺，势在必得的亲吻却又突然停止，收得干脆。 陆辰光只是帮苏木整理了一下头髮，便又坐回了床边。 他的心跳得厉害，很是欣喜和激动。 虽然他还是没胆量亲苏木一下，甚至连摸摸小嘴的勇气都没有，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能照顾生病的苏木，能牵牵小手摸摸脸，还要什么自行车？已经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上辈子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苏木一直唿唤的那两个字，陆辰光自信地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呵呵，师父嘛，到底已经是个死人了，做不了妖的。 第33章 美好的时间在安静中仿佛停止，但对陆辰光而言却是过得太快了，一下子就到中午了，风雨过后的天气总是很好，太阳晒得窗帘都温热了。 苏木退了烧，渐渐甦醒，睁开眼就看到陆辰光的大脸，差点没一拳打过去。 陆辰光退开了些，语气特别纯良地说：「别误会，我没有乘人之危，我只是想用眼皮试试你额头的温度。」顺便蹭一蹭你的睫毛，嘿嘿。 苏木抬了抬肩，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与陆辰光十指紧扣。 这一定是人为摆出来的姿势，苏木想。 还说没有乘人之危？ 苏木松开手，往被子里缩了缩，翻了个身，背对着陆辰光。 他第一次生病，第一次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而且不知道晕晕乎乎的自己有没有丧失体统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出来，耳根子有一点点羞红了。 「我睡着的时候，没说什么吧？」 苏木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蒙着头睡对身体不好。」陆辰光一边扒拉着苏木头上的被子，一边临场发挥：「别不好意思，你真没说什么，就是一直喊我名字而已。」 「不可能。」苏木拉开被子坐了起来，目光犀利地戳穿陆辰光的谎言。 陆辰光继续套路：「你这叫潜意识，睡着了做梦都在唿唤我，代表你内心深处一直想着我。」 说着还摊开了手掌，道：「你看，我的手一直都被你抓着，都抓红了呢！」 「我总算知道了……你多么的需要我。」陆辰光低下头，含羞带臊地笑了起来。 苏木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梦境，随即给了陆辰光当头一棒：「不对，我还记得我梦到了什么，我梦里的世界没有你的存在，又怎么会叫你的名字。」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也太冷酷无情了！生病了需要我照顾就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现在烧退了就不要我了，我对你来说就是个工具人吗？」 陆辰光瞪大双眼委委屈屈地看着苏木，想要挤两滴眼泪出来，却发现自己其实内心挺幸福的，假哭都哭不出来。嗯，被虐也是幸福的。 「谢谢你了。」苏木真诚道谢，看起来，陆辰光确确实实有把他照顾得很好。 陆辰光端了杯温水，递给苏木两颗药丸：「这颗还魂丹取自崑崙山万年长青树结出的果实，吃了包治百病，还能提升灵力。」 苏木接过药丸瞅了瞅：「这不是感冒药吗。」 陆辰光：「……我还以为你害怕吃药。」 苏木仰头吞下，嘴角动了动，勾勒出转瞬即逝的浅浅笑意。 陆辰光看得心花怒放，飞毛腿跑得飞快，从厨房端出一碗红小豆薏米粥，拿着勺子有模有样地要一口口餵进苏木嘴里。 「我自己来吧，又不是残废了。」 苏木自然不会让他餵饭的，拿过碗勺几口就吃完了，连着吃了三碗。 生病消耗了太多体力是一方面，主要还是粥的味道太美妙了。 「这是我亲手为你煮的！」陆辰光得意地嘴巴都翘了起来。 苏木看着精美的青花瓷碗上印着的「君豪大酒店」的标识，并没有戳穿陆辰光的谎言。傻孩子，不知道换家里的碗吗？不过，就让他骄傲一下下吧，小翘嘴怪可爱的。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木并不记得自己有给过陆辰光钥匙。 陆辰光眼皮往上翻了翻：「房东那里拿的。」总不能说自己有独特的开门技巧吧？ 苏木：「所以说，房东随时都能进来？」 「他敢！」陆辰光握拳，「明天我就给你换成密码锁，密码只有我们俩才知道。」 「为什么你也要知道？」苏木抗议，他不想以后自己防火防盗还要防着某人的夜袭。 陆辰光揪着被角委屈道：「我照顾了你这么久，连密码都不能分享吗？」 「……好吧。」动不动就使用撒娇攻势，苏木拿陆辰光没办法了，这就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苏木就完全恢復了，清晨起床掀开被子，陆辰光像一条巨型鳄鱼一样趴着，四肢慢吞吞动了动，被苏木拎了起来：「我的病好了，你今晚不得留宿。」 陆辰光捂着耳朵：「不！！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苏木道：「你哥最近处于艰难时期，你赶快回去帮帮他。」 「你怎么总想着我哥？」陆辰光醋劲大发。 苏木：「连我都能想着你哥，更何况你是他弟弟。」 「我哥是大人了，会处理自己的事，我这个弟弟，吃好睡好就是帮他最大的忙了。」陆辰光说着说着就又滑进被窝，趁着苏木下了床，赶紧挪到苏木睡过的那一边，感受上面的余温。 第70页 苏木的枕头上落了两根头髮，陆辰光在枕头上滚来滚去，把这两根头髮粘在自己脑袋上，幻想着这就是两人的「结合」。 等到身上都附着了苏木的味道，陆辰光才意犹未尽从被窝钻出来，跟苏木一起出门吃早餐，再双双进入校门。 至于陆辰阳的事，他只是不希望苏木过多在意。 豪门离婚不是那么简单，单是财产分割就能掀起一场大战，还要应对舆论以及各种铺天盖地的非议，场面会很难看的。 林姗姗之前诅咒谋杀不成，离婚是她最后的博弈，她深谙各种公关手段，为了谋得更多利益，一定无所不用其极，撕破脸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陆辰光倒是没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纵使他哥心软不忍对她下手，但他可不会留情，收拾这样一个渣女的手段多得是。 但苏木不能再参与进来了。 一旦林珊珊干出什么事噁心到了苏木，苏木没准会把这人给废了。 不不不，和谐社会，杀人犯法的。 陆辰光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让苏木尽量远离这场离婚大战。 几天以后，陆辰阳正式向林姗姗提出离婚，律师团队拿出了一份二十页的离婚协议书摆在林珊珊面前，里面的种种条款都经过了反覆讨论，既不让女方一场空，但也不让她占到多大的便宜，最大程度的保障陆家的财产。 林珊珊傻眼了，还在跟情人幽会的她准备不及，本来是她自己想要和陆辰阳离婚，是陆辰阳不愿意，现在却被对方给反将了一军。 陆辰阳的态度很明显，他不再对她容忍和迁就了，协议书上看似给了她不少东西，但对于首富家的第一继承人而言，相当于零花钱。 林珊珊可以断定，陆辰阳已经掌握了她出轨的证据，至于为什么没有说开，当然不是因为还有夫妻感情，而是因为陆家的脸面。 陆家的媳妇怎么能够在外面玩男人呢，这不是打击陆辰阳的男性尊严吗，以后陆家的儿子怎么在富豪圈混？陆家还是要脸面的，闹大了对陆家更不利。 所以，林姗姗很快就镇定下来，觉得自己并不是弱势的一方，二十页的协议书，她有本事扩到四十页，甚至是陆家的股份，她也要占一点的。 更何况，她还为陆家生了一儿一女，一个孩子分个一两亿是没问题的。 因为林姗姗的自信，这场离婚大战註定没那么容易收场。 陆辰阳这段时间又一直对她避而不见，这更让林姗姗有了胜券在握的错觉，哪怕经纪人苦口婆心劝她适可而止，她也没有听进去。 其实经纪人说得也没错，她不缺钱，就算净身出户也无所谓，只要和平离婚好聚好散，陆辰阳不阻挠她以后的事业，多少钱都能赚得回来。 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首富公婆压根看不上她的出身，陆家整个家族都没怎么带她玩过，纵使有陆辰阳的宠爱又怎么样，富豪圈子里，她始终被认为是以色相高攀的戏子，与真正的上流世界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 离婚也好，她也早不想看这些富豪们的脸色了，一秒都不想在陆家多待。 她可以重获自由了。 但在此之前，陆家也必须出血，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 没过多久，网上开始有营销号「爆料」，说陆辰阳变了心，与林姗姗的感情越来越淡，两人已经分居，离婚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林珊珊掀起舆论大战的第一招，买个热搜来试试水，不能买太靠前，二十名之后的位置正好，爆料也不能说太多，捕风捉影亦真亦假才有效果。 网友们就爱吃这种瓜，再加上林姗姗本就是流量大花，网络讨论度一下子就爆了。 豪门婚变，多么的有看头。 吃瓜群众们磕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这次又是男方出轨、女方出轨、双双出轨还是各玩各的玩不动了终于离婚？ 网友们调侃的居多，豪门贵公子和大明星的婚姻本来就不被看好，反正不是女方拜金，就是男方好色。不过陆辰阳向来低调，又热衷于慈善，路人缘一直不错，所以，网友们对女方的嘲讽反而多一些。 林珊珊一看风向不对，赶紧使出第二招——卖惨。 让助手以偷拍的角度拍几张她的背影照，p得瘦一点，用圈内狗仔的微博号发出来——「林珊珊疑因婚变暴瘦二十斤，小腿纤细如柴，脸色惨白，情绪低迷」。 为了配合这个热搜，她当晚狂删微博，把以前和陆辰阳秀恩爱的所有内容，一条一条的删掉。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承认婚变，而且她是受害一方，身体和精神饱受折磨。 一直在等待正主现身说法的粉丝们群情激奋了，在后援会几个大粉的组织下，林珊珊粉丝群纷纷下场手撕陆辰阳，把他定性为始乱终弃的浪子，不甘于婚姻的束缚，抛弃妻子。 为了寻找渣男证据，粉丝们在把陆辰阳接受过的採访、演讲等视频翻了出来，强行解读，过度发挥，指责他性格过于强势霸道，三观不正，对女性存在偏见，脑补林姗姗这几年的婚姻生活过得十分痛苦。 明明没有任何实锤证明离婚是男方过错，但经过粉丝们的一番「努力」，林姗姗被包装成了傻白甜，陆辰阳成了渣男，陆家如同豺狼虎穴。 更有不理智的粉丝搞起了人肉搜索，硬是把陆辰光这个弟弟的学校、班级都给扒了出来，哥哥是渣男，弟弟多半也是个渣男预备役，养大兄弟俩的陆氏夫妇成了终极反派。 第71页 不明真相的路人被带了节奏，高喊着「再也不相信爱情」的同时，顺便宣洩仇富情绪，大骂着姓陆的奸商。 季茹这几天都不敢去参加富婆们的茶话会了，天天在家带孩子，顺便给孩子洗洗脑，让他们一定要爱爸爸，跟着妈妈没饭吃，跟着爸爸才能幸福。 「妈，你别跟小孩子灌输这些。」陆辰光反对自家母上大人的洗脑行为，小孩其实心里明白谁对他们好，不需要刻意强调。 季茹气鼓鼓道：「反正那个女人别想抢走我的孙子孙女！全国最优秀的离婚律师我都请好了，她做梦都别想跟我们陆家争抚养权！」 陆辰光：「说得她好像很想争一样，她不就看中咱家的钱吗。」 「钱也没有！」 季茹气得拍桌子，两个小孩一左一右拉着奶奶的手往手心里吹起，嗲嗲地说：「奶奶手不疼，吹吹。」 懂事的小心肝令季茹热泪盈眶：「乖乖，该去睡觉了啊。」 保姆抱走孩子后，季茹才又和小儿子道：「你哥是不打算回家面对我了，我打电话他也不接的，你找找他去？」 「嗯嗯，我会的。」陆辰光点点头。 季茹嘆了口气：「你说她怎么还不满意，你哥分给她五套房子三个商铺，以前买的那些金银珠宝收藏品也值几百万了吧，她又不缺钱，到底想怎么样啊？」 「她不是想要股份吗？」陆辰光道。 「想得美！」季茹大吼一声，意识到可能吵醒孙子孙女睡觉，才收敛了愤怒，压低声音说：「你哥跟她签了婚前协议的，陆家的经营跟她毫无关系，陆家的产业她一分钱也拿不走。」 「问题可不就出在这儿吗……」陆辰光嗑着瓜子，刷着微博，给为数不多的骂林珊珊的网友点赞。 季茹从小儿子脸上倒是看出了比自己还要老沉的淡定，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为任何事情烦心过，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拥有天下第一的自信。有时候，她对自家小儿子还有有点摸不透。 就像现在，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点，问题就出在婚前协议。季茹回想当初辰阳结婚之前，她是坚决不同意的，最后的妥协也伴有条件——林珊珊必须签下婚前协议放弃陆家的股份权益，不仅如此，陆家经营所得也没她的份。 所以林珊珊分不到什么，只能得一些不动产和变现率低下的珠宝首饰，跟陆家千亿资产比起来，如同毛毛雨。 林珊珊因为这个婚前协议一直记恨着吧，季茹心里明白，婆婆媳妇相看两厌，再加上男女双方家世差距太大，这婚姻註定长久不了。 但她觉得陆家不亏欠林珊珊什么，没有陆辰阳的帮助，林珊珊在娱乐圈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 协议离婚不成就上法庭吧，反正这事已经传开了，陆家人早晚要面临各种非议。 「行了妈，我会跟我哥谈谈的，你别皱眉了。」 陆辰光按了按她的眉毛，帮她抚平褶皱。 「妈，这种事不该你操心的。」 操心也没用。 况且，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林珊珊背地里给哥哥戴了绿帽子，指不定会闹得天翻地覆，更不好收场了。 「你这孩子，装什么成熟，小屁孩一个。我能不操心吗？你和你哥的事我必须操心一辈子。你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无法无天了，我不是让你参与你哥的事，只是让你把他劝回家，其他的我来对他说。」季茹捏了你宝贝儿子的下巴。 陆辰光打着呵欠上楼，回头提醒道：「妈，我让你给苏木买的护肤品你要记得买啊，天气转凉了，我怕他皮肤干燥。」 季茹吃醋道：「知道了，臭儿子，都没见你关心你妈的皮肤干不干。」呵，再聪明再自信的小子，这不还是有人能压一头？ 比起林珊珊，苏木真是好得跟神仙一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连护肤品都没有，怪让人心疼的。 明天一定给他买一大堆！ * 离婚热搜持续不降，稳坐第一，陆辰光在学校也难免受到波及。 学生群体追星的很多，林珊珊在南城三中也有无知少男把她当女神崇拜，对陆辰光自然也就不太客气。 田径协会的会长陶然原本就对陆辰光先前拒绝加入的傲慢态度怀恨在心，再加上他又是林珊珊的脑残粉，更咽不下这口气。 中午吃饭时，陶然一个「不小心」，把汤洒在了陆辰光桌边，差点都泼进他碗里。 陆辰光瞥了他一眼，继续吃饭，懒得动手。 陶然也不敢正面挑衅，只敢玩玩阴招，菜汤一次没泼准，再来一次，朝着陆辰光身上泼去。 陆辰光比陶然反应快，先于对方动作，轻轻推了他一下，菜汤反倒泼洒在他自己裤子上。 「走路小心点，下次再敢惹我，我就把这滚烫的汤灌进你眼睛里。」陆辰光的警告带着威胁的味道，剑锋般犀利的眼神令陶然看了心虚，直说对不起。 「吃饭吧。」苏木给陆辰光夹了一块他最喜欢吃的猪蹄。 陆辰光收了火气，笑嘻嘻啃着猪蹄。 陶然走远，小声逼逼了一句：「一家人都不要脸，欺负一个女人，哥哥渣男，弟弟死变态。」 陆辰光耳朵尖，放下碗就要抡起拳头准备把陶然胖揍一顿，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音，是苏木用筷子轻敲餐盘。 第72页 这声音似乎有魔性，陆辰光的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继续坐下乖乖吃饭，歪着嘴暗爽地笑，陶然就傢伙可就惨了。 陶然吃饭时没说话，没发现什么异样，等吃完饭跟几个哥们准备回教室时，才惊觉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苏木的噤声符封了他的声带，期限是五天。 「你不要因为那些人无端的指责而动怒，没必要。」苏木开解着陆辰光，并保证道：「以后谁拿这事说你，我就封了谁的嘴。」 陆辰光笑得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心疼，四捨五入就是爱了。 「这事，问题不大。」苏木非常淡定地看了陆辰光一眼，「林珊珊交给我来处理。」 转折有点快，陆辰光惊愕：「处理？怎么处理？」 苏木手中拿着一块橡皮擦，只是一个随意的握拳，手掌再次打开时，从掌心滑落一撮粉末，橡皮擦瞬间成了橡皮灰。 「让她永远的闭嘴。」 第34章 苏木动怒了。 爆发的念力让整间教室的同学提前进入了午睡，确切的说，是被震晕过去了。 「你很少动怒。」陆辰光看着苏木，为他激烈的情绪波动感到意外。 苏木道：「林珊珊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成功的激起了我的愤怒。」 「但我相信，你并不是因为她而生气。」陆辰光点到即止，有的话，说破了反而不好。苏木是在为他们陆家抱不平，那不就等于说，他能挑动苏木这棵万年古树的情绪了！ 没想到啊，自己终于也能成为影响苏木心境的那个人了，陆辰光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厉下去，他就能让苏木的内心小鹿乱撞了！ 不过即便如此，陆辰光也不想苏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让林珊珊彻底闭嘴？不就是要了她小命？这还得了？ 陆辰光按住苏木的手：「我知道你有能力解决掉林珊珊，但是对付这个女人，不需要你出手。这是我哥和她之间的纠葛，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家务事？」苏木对这个词不太满意，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听到陆辰光要自己解决家务事，他突然觉得他们彼此之间拉远了距离。 是啊，他们各自有家，不是一家人。 干嘛要干涉别人家的事。 苏木反思自己行为确有不当。 但只要陆辰光愿意，自己还想想帮忙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怎么变得爱管闲事？ 手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苏木回过神来，发现陆辰光又在趁机搞小动作，自己一只手被他反覆揉摸，连指缝都没放过。 「摸够了吗？」 「不够……不、我、我没摸。」 陆辰光放开手，色胆包天也不敢挑战苏木的愤怒，苏木在气头上呢，万一发起狠来，阉了他都有可能。 「你这满脑子七七八八的想法，怎么帮你哥解决那个女人？」苏木又开始担心起来。 陆辰光不在意地挑挑眉：「解决她，根本不需要动脑子。我陆辰光的脑子，只用来想苏木。」 苏木：「……」 * 所谓不用脑子的方法，对陆辰光而言，自然就是用钱了。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林珊珊不是挺能引导舆论的吗，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公关公司他已经联繫好了，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对方没敢报高价，也就相当于小少爷一年的零花钱。 热搜撤得飞快，那些嘴巴不干净的网友和带节奏的营销号全被封了。 这还没完，林珊珊还没受到惩罚，不把这个女人给彻底收拾了，陆辰光心里的火气就消不了。 但毕竟是前嫂子，这事还得听听陆辰阳的意见。 情场失意生意场上得意的男人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陆家的产业了，陆辰光在他哥家里等了两晚上，对方每次说会回来，却又总是让他空等。 这么下去不是耽搁自己和苏木相处的时间吗，陆辰光只能一放学就跑到公司去堵人。 在办公室坐着喝了一壶茶，陆辰光有点饿了，又因为长相太过纯良俊俏，被秘书小姐姐们当成可爱弟弟调戏了一阵，他终于坐不住，冲到董事长办公室找爸爸。 「爸，你把我哥开除了吗？」 陆丰听到小儿子这么讲，还以为兄弟俩是要开始争产大战了，赶忙把陆辰光拉到身边安抚：「乖乖，你还小，好好学习。你哥他虽然少有回家关心你，但心里还是想着你的，况且他这些年也确实干得不错，帮了爸爸很大的忙。」 「你怎么总觉得我要抢我哥的饭碗？」陆辰光严重怀疑豪门大佬们都有被害妄想症。 陆丰一愣，随即道：「那你跑来公司干什么。」 陆辰光道：「哥哥他不回家也不接电话，我只有来这里找，问问他离婚的事。」 陆丰：「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陆辰光道：「妈让我问的。」 陆丰脸色些许沉重：「你哥这个身份的人，离婚很难的，不是签个字那么简单。」 说着，他语重心长拍拍小儿子的肩膀：「咱们要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有决断的。」 陆辰光一针见血道：「林珊珊可不会给他时间，他再这么沉默下去，名声都被林珊珊坏了。谎言之所以伤人，正是因为先入为主，哪怕最后辟了谣，总还是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第73页 这一席话听得陆丰对这孩子刮目相看，赞赏地摸摸他的头：「悟性挺高的嘛，我们家光光长大了。」 为了给小儿子树立威信，让他知道「你爸爸始终是你爸爸」，陆丰收敛起宠溺的眼神，严肃道：「林珊珊真以为我手上没有她的把柄吗？要不是你哥对她还有点感情，我早就让她身败名裂了。」 「你……」陆辰光停顿了一下，没有说破。看样子，他爸大概知道林珊珊出轨的事了，还掌握了证据，只是没有出手。 「你不怕两败俱伤吗？这种事，可能也会影响家族声誉的。」陆辰光旁敲侧击道。 陆丰显得并不在意：「怕什么，怕别人笑你哥管不住老婆？」 「男性尊严这种事……」陆辰光纠结的也正是这一点，谁愿意让人知道自己被老婆戴绿帽子呢？首富家的继承人还没外面野男人味道香？这得多打击男人的自信啊。 陆丰露出大佬藐视一切的笑，决定对小儿子上一课：「记住，咱们陆家的男人，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这是利益至上的时代，等着嫁给你哥的千金小姐太多了，个个都比林珊珊品貌出众家世清白，你哥经过这一次的打击，看透了所谓的爱情这种玩意，就会活得比以前幸福。」 陆辰光听得瞠目结舌，这就是爸爸啊，老男人够狠够通透！ 「爸，你这话敢当着我妈的面再说一次吗？」 「光光，爸爸刚刚什么都没说。」老男人的威风瞬间就萎了。 「嗯，没说。」 既然老爸都不在意曝光林珊珊出轨，陆辰光底气就更足了。 父子俩一起吃了晚饭，陆辰光偏要回公司继续等，陆丰拗不过他，只能把他送回总裁办公室，然后给陆辰阳打了电话让他把弟弟完好无损的带回家。 陆辰光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深夜，陆辰阳守在他身边，给他盖了一条小毯子。 「哥，你总算现身了。」 陆辰光揉揉眼，打了个呵欠，想要坐起来，被陆辰阳按回沙发让他继续睡。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檯灯，光线照出来的面部阴影令陆辰阳看起来瘦削了不少，下巴都尖了。 「做决断吧哥。」陆辰光说得直截了当，「她都这么对你了，你难道还对她余情未了？」 陆辰阳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家弟弟，少年的眼神在阴暗的环境中也是那么清澈明亮，他看似幼稚单纯，却心如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这，是属于兄弟俩难得的交心时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说点心里话了。 陆辰阳问道：「如果苏木心里也另外有人，你会怎么样？你会翻脸就不再喜欢他，彻底跟他断了吗？」 陆辰光没想到他哥会这么类比。 这种假设太尖锐太有杀伤力了，他没法回答。 不，这根本不是假设。 他哥说的在理。 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于他和苏木之间。 如果说他哥在对于林珊珊的事情上优柔寡断，那他在对苏木的事情上又保存了多少理智呢？ 可以说，理智全无吧，比扑火的飞蛾还要盲目。 见弟弟回答不上来，神色还越发忧伤，陆辰阳抱歉道：「哥说错话了。」 陆辰光劝道：「哥，起诉吧，爸妈也是这个意思。上了法庭，把林珊珊出轨的证据拿出来，让她一分钱都别想分到。」 「你……」陆辰阳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陆辰光点点头。 「我不想让孩子知道这些事，不想让他们在外面被人说闲话。」 如果说陆辰阳对林珊珊还有一丝残余的感情，已经在这几天被林珊珊引导舆论的龌龊行为给毁灭的一点不剩，他现在只是心疼孩子。 陆辰光一个鲤鱼翻身坐了起来，道：「全网都骂你渣男了，别等到最后孩子也误认为是你对不起他们妈妈。」 这一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陆辰阳被逗笑了，说道：「其实我这几天思前想后，已经决定诉讼离婚了，你跟妈妈说让她别担心我，一切都会好的。」 「哥，我支持你。」 陆辰光举起右手摊开手掌，「来，击掌为盟！」 「幼稚。」 陆辰阳嘴上嫌弃，还是满足了弟弟的沙雕要求，跟他击了个响亮的巴掌。 豪门关系网自然是强过林珊珊这样的明星的，诉讼离婚进展神速，直接越过应有的调解流程，上法庭对峙。 林珊珊又一次被打得措手不及，即使她也请了业内顶尖的律师团，但怎么也比不过陆家请来的法学界泰斗。 更让林珊珊没想到的是陆辰阳居然向法庭提交了她出轨的一系列证据，一张张高清照片记录了她与情人私会时的各种场景，有的画面不堪入目，法官都不忍直视。 在不利的证据面前，林珊珊哑口无言，律师团队因为她隐瞒出轨的事实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场官司，很快就败下阵来。 再加上婚前协议白纸黑字，林珊珊没有分到一丁点陆家的产业，陆辰阳的律师以女方道德品行不端作为切入点，成功为陆辰光争取到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最后，还是陆辰阳顾念往日夫妻情义，分给了林珊珊两栋房产，仅此而已。 林珊珊拿到判决书后，接连失眠了三天，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早知如此，她后悔没有接受陆辰阳的离婚协议，至少那时候，她还能分得比现在多几倍的财产。 第74页 离婚大战终于告一段落。 陆辰阳给自己放了个假，带着孩子去国外旅游散心。 两个孩子并没有受父母离婚的影响，也从来没问妈妈去哪里了，因为这两三年来，他们也没怎么得到妈妈的关爱，妈妈的角色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 然而，林珊珊毕竟是个演员，多年的娱乐圈生涯让她在生活中也成了一个戏精，被豪门扫地出门的境遇让她越想越怨恨，就连脸上长了颗痘痘都觉得是陆辰阳害她内分泌失调。 就在陆家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的时候，林珊珊又开始找公关团队哭诉陆辰阳给她带来的伤痛，把自己形容成很傻很天真的女人，控诉陆辰阳不仅是个猎艷高手，还不让她看孩子。 「这女人简直恬不知耻！」季茹气得打翻了瓜子盘，陆辰光心疼这一地瓜子，自己还没开始磕呢！ 「你们当时就不该瞒着我，我要是知道她出轨，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这样的女人，还需要替她的名声考虑？她揪着你哥不放是吗，很好，我来让她身败名裂，永远封杀！」季茹拿起电话就要找公关公司。 陆辰光拦着她：「再等一等，我今晚找她谈谈。」 「你？」季茹不可思议地看着陆辰光，「你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陆辰光揣着手站起来，看看外面的天色，时候还早，吃完晚饭的人真好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妈，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找林珊珊啊，她不是说我哥是猎艷高手吗，就让我来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陆辰光喊上司机出了门，季茹愣了半天才追出去，人影都没看到了。 儿子这是要去猎艷？ 她赶忙给苏木发了个信息：【木木，光光大晚上跑出去玩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木回了一个字——【哦。】 【你让他早点回家啊~】季茹也是心累，苏木在这方面怎么一点都不给力呢，这种事，应该紧张起来啊！ 苏木放下手机，忽然没来头的心里一紧。 这些日子以来，陆辰光因为操心他哥的事，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他这间公寓了。 屋子里没有一个吵吵嚷嚷的人，怪寂寞的。 寂寞？ 苏木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个词彙。 自己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感触，怎么懂得寂寞是什么意思？又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 一定是这身体原主的记忆。 既然陆夫人相托，自己就勉为其难过问一下吧。 他随即给陆辰光打了个电话过去：「你在哪儿玩？」 「玩？」陆辰光摸不着头脑，「我没玩啊。怎么，想我了？等我办完事就来找你玩。」 苏木：「办什么事？」 陆辰光正在朝着林珊珊所在的餐厅走去，只好说：「找一个人。」 苏木：「什么人？男人女人？」 「女人。」陆辰光走进包间，见到林珊珊，脱口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信号断了。 苏木听着嘟嘟响的声音，握紧了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了想把手机拧成麻花的冲动。 第35章 听到陆辰光说要找「女人」，苏木提起笔，却压不住杂乱的心绪，字迹写得歪歪扭扭的。 定眼一看，纸上写的都是一个词——「女人」。 他拿起手机给陆辰光发信息，不问清楚，怎么跟陆夫人回话呢。 必须问到底。 【哪个女人？我认识吗？】 陆辰光走进包间，林姗姗假惺惺朝他笑，招唿他坐下点菜。 他心里泛起一阵噁心，看到苏木的信息才稍微好受一点，回復道：【我找林珊珊，给她一点教训。】 原来是林珊珊，苏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眉头舒展开来，回復道：【毕竟相识一场，给她留个全尸吧。】 「噗——」陆辰光看着苏木留给自己的忠告，当着林珊珊的面笑了场。 这让林珊珊误以为他在嘲笑人财两空的自己，不悦道：「看在曾经是一家人的份儿上，我好心招待你一顿，你什么意思，专门来嘲笑我的？」 陆辰光笑而不语，收起手机坐在林珊珊对面，充满警告的眼神对着她。 「怎么，你哥让你传什么话给我？还要见面才能谈？」 这小屁孩总不至于是自己要来的吧，林珊珊当然认为陆辰光是他哥的传话筒。 「你想多了，我哥现在已经把你忘了。」 陆辰光喝了一口白水，环视了一下包间的环境，摇摇头啧了啧嘴：「以后吃饭尽量节约点，这么高级的餐厅，最低消费都得上万吧？」 林珊珊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陆辰光道：「我要你别再网上阴阳怪气的污衊我哥，让你那些粉丝也安静点，水军都给收一收。」 「哟，有长进啊，你一个小屁孩都能这么跟我说话了？」林珊珊的烈焰红唇微微歪斜，作出嘲弄的口型。 陆辰光高估了这个女人的理解能力，只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你那些出轨照一旦放上网，你的事业也就结束了。」 「你敢！」林珊珊重重拍在桌子上，刀叉都跳了起来，美甲上的一朵花脱落，掉进了碟子里。 这样子有些失态了，她调整好仪容，讥讽地笑道：「你敢吗？你哥敢吗？告诉大家你哥头上一顶戴绿帽子？你们陆家不要脸了？」 第75页 「哈哈哈哈！」陆辰光笑得放肆，反问道：「你那些粉丝不是骂我们陆家是奸商吗？奸商要脸吗？倒是你，明星出轨的下场，不是没有前车之鑑，等着被封杀吧。」 陆辰光笑得没脸没皮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在乎名声，这让林珊珊害怕了。 这小子一定是得到了他哥的授意，才敢这么说话。 陆辰阳这是打算报復她了？要置她于死地？ 林珊珊的红唇颤抖了起来，浓妆艷抹也无法掩饰她此时的心虚与恐惧。 她高估了陆辰阳的忍耐力，她以为陆辰阳还会容忍她的性子，包容她耍手段。 陆辰阳是个绅士，是个好男人，是个翩翩君子，他怎么会对付一个跟过自己的女人呢！ 他应该迫于压力，多拿些财产出来赔给她才对呀！ 毕竟她不过是给他戴了绿帽子而已，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珊珊脸色刷白唿吸紧促的样子并没有让陆辰光心软，他决定再给她一点震慑。 「我一般不对女人出手的。」 陆辰光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手指沿着竹筷的稜角从上至下抚过，划出一道看不见的轨迹。 剑意从他指尖迸射而出，凌冽的寒气瞬间膨胀，向四周爆裂开来，形成一圈圈波动的气流。 林珊珊冷得发抖，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包间内的桌椅板凳和天花板的吊灯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啊！！地震了！」 她抓起包顶在头上，踉踉跄跄跑出餐厅，口罩都忘了戴，被大厅里的路人认了出来，举着手机疯狂抓拍。 来到停车场，她惊恐地发现原本应该还留在包间里的陆辰光，竟然先于自己到了这儿，如鬼魅一般。 「你、你、你不要跟过来！」 她惊慌失措地拉车门，拉了好几次才拉开，钻进车里的时候，高跟鞋都掉了。 陆辰光双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的对她说：「我不会跟着你的，慢走哦。」 随着急促的引擎声，林珊珊勐踩油门，落荒而逃。 「一路走好。」 陆辰光背对着车，交握的双手仅仅是轻轻动了一根手指头，一道寒光如同狭长而锋利的剑刃，光速追着林珊珊的车而去。 刺耳的金属声让林珊珊头痛欲裂，汗水湿透了她的后背，她却冷得浑身发抖。 一路狂飙开回了家，下车的那一刻，她双腿酸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车久久移不开视线，眼神呆滞。 只见一道深深的划痕从汽车引擎盖一直延伸到车尾，像一条足以置人于死地的伤口。 迷信玄学的林珊珊蜷缩起身体，抖得就像个筛子。 她想诅咒陆辰阳死，然而大师没有接招。 现在，陆辰阳一定找了更厉害的大师，要来索她的命。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差点让她心都跳出来了。 她慌慌张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陆辰光：怎么样？怕了？】 她想要说点什么，求饶也可以，认错也罢，只要能让陆家人收手。 但她手抖得厉害，全身不受控制，根本没法操作手机，只能恐惧万分地趴在冰冷的地上，小声地抽泣起来。 ** 陆辰光来到苏木的公寓，一进门就想来个爱的抱抱，在看到苏木结印的手势后，双手抱住了可怜的自己，委屈道：「我好久都没过来了，一见面你就要对我放大招啊。」 像苏木这个级别的神符师，发动技能根本不需要结印，苏木不过是想逗逗陆辰光而已，却没想到吓到对方了。 「喝杯酸奶压压惊。」 苏木给陆辰光递过去一盒草莓酸奶，在陆辰光伸手接过的时候，他发现了对方手心的红色「血迹」。 「你……」苏木欲言又止。 剑修的杀意是冲动型的，时常二话不说就把对方噼成两半，而陆辰光作为九灵之体，虽然没经过修炼，但也算是潜在的剑修，一言不合出手伤人，完全有可能。 苏木先前说那句「留个全尸」，是半开玩笑的，却没想到陆辰光真的动手了？ 「做干净了吗？」苏木问。 既然动了手，就要干脆一点，要是没有好好善后，苏木不介意用符术帮陆辰光埋尸灭魂。 「做？做什么？」陆辰光喝着酸奶，舔舔嘴，唇尖沾了一滴。他靠近苏木，伸出舌尖，小猫似的捲起舌头轻轻点在自己唇上，勾走那滴酸奶，抿着唇，眯起眼睛反覆回味，仿佛这滋味是来自苏木嘴里。 相当的色气了……苏木偏过头去，非礼勿视，指了指陆辰光的手掌：「善后工作没做好。」 「善后？」陆辰光懵逼，翻开自己手掌一看，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苏木替他着急：「你还有心情笑？」 陆辰光笑着笑着就往苏木怀里钻，被苏木拎着衣领拉开之后，以举手投降的姿势说：「这是我路上不小心蹭的油漆。」 「唿——」苏木长舒一口气。 陆辰光：「你不会真以为我杀了林珊珊吧？虽然，我确实想一刀捅死她。」 苏木告诫道：「别动不动就想捅人。」 「那你捅我。」陆辰光抓起苏木的手腕，「就往这里，慢慢的，捅进去。」 随着他暧.昧婉转的语调，苏木的手被他牵引着，在他的腹部一轻一重地按压，触到了他强行硬起来的腹肌，弹性十足。 第76页 苏木想，这么硬，怕是不好捅吧。 如此情趣时刻，大神符师居然认真地思考起该怎么捅进这几块腹肌，令陆辰光一刀毙命。 当自己的腰被陆辰光的手圈住之后，苏木发现自己又被这小子带沟里去了，随即触电似地把陆辰光推开，道：「我们符师不捅人，剑师才喜欢捅人。」 陆辰光张牙舞爪扑过去，叫唤着：「我就是喜欢捅人呀！只捅你！」 「放肆。」 未免跟陆辰光继续纠缠，苏木只好站起来远离沙发，对着陆辰光展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陆夫人让你早点回家。」 陆辰光在沙发上盘腿打坐，语气特别的名正言顺：「我这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苏木：「这是我家。」 陆辰光：「你家就是我家。」 「……」耍无赖，苏木是耍不过的，于是拨通了季茹的视频，把摄像头对准陆辰光。 「陆夫人，你们家陆辰光在我这里，我叫他赶快回去。」 「妈~~」 陆辰光叫得亲热，不断地朝季茹眨眼睛送信号。 自家儿子屁股一翘，季茹就知道他又痒痒了，配合着演出：「乖儿子，和苏木早点休息吧，明天上学别迟到了。」 陆辰光乖巧点头：「嗯嗯！我们一会儿就去睡！」 季茹：「好了，我要敷面膜了，晚安。」 「等等！」苏木看着屏幕，问道：「你不是说让他早点回家吗？快派车来把他接回去。」 季茹一脸坦然：「我儿子跟你在一起，我更加放心了。」 苏木：「……」这就是子不教，母之过了！溺爱要不得！ 陆辰光悄悄来到苏木身后，不敢背后抱，只能把头搁在苏木肩膀上，对着他妈眨眨眼：「妈妈晚安，么么哒(づ￣ 3￣)づ」 季茹问苏木：「阿姨给你的那套护肤品还要用吗？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 「好……挺好的。」拿人手短，苏木也不好意思说出不愿陆辰光在此过夜的话了。 再说，那护肤品真是好用，苏木以前不相信，用了几次之后就真香了，皮肤水润润滑熘熘的，还有眼霜，抹了一段时间之后，睫毛都变得又翘又长。 怪不得陆辰光早晚都往脸上涂涂抹抹好几层。 结束视频，苏木捉住陆辰光正企图偷袭的手，道：「既然沾了油漆，还不快去洗干净。」 「洗干净了就可以摸脸了吗？」陆辰光天真地问。 苏木眯上眼，回绝道：「不可以。」 陆辰光抗议：「我只是想检验一下护肤品的效果。」 「那你可以自摸。」苏木把人丢进浴室，「洗完澡早点睡觉。」 陆辰光三两下把上半身脱得精光，藉口忘拿换洗衣服，打开门要出来向苏木展示自己的美好肉.体。 一套睡衣飞了过来，盖住他赤果果的胸膛，苏木的念力化作一阵疾风，无形的推力将他反弹回浴室，门锁自动锁上。 陆辰光悽惨地叫了两声，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这么诱人的身材，苏木怎么就不喜欢看呢？ 哼，还不给摸，让人家自摸…… 自摸，自……摸…… 镜子里，陆辰光脸色比掌心的红油漆还要红艷。 他左手指着右手，自我警告道：「要有自制力，知道吗，你只能摸苏木，不能摸别的，连自己都不行！」 苏木正在铺床，浴室里的水声在他心里溅起了水花，心脏活跃地跳动。 他默念了几段清心符文，很快又心如止水。 被子铺了两床，他和陆辰光各睡一床，可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不安分的小子一定会在半夜里偷偷伸进来一只脚，美其名曰蹭蹭热度。 苏木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陆辰光和廖军联合起来坑了，为什么租一居室？方便同床共枕？ 可现在自己是有苦难言了，总不能为了分开睡的理由重新租房吧。 说到底，男人和男人一起睡，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 苏木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漫漫长夜，陆辰光的小唿噜声听久了便也顺耳了。 苏木觉得，这日子过得似乎也还不错。 第36章 被陆辰光威胁警告之后，林珊珊终于消停了，网络一片祥和，网友们忘性也大，再没讨论离婚的事。 陆辰光也就没有把照片放出去。 大家各退一步，是最好的结局了。 离了婚，没有分到巨额财产，没了靠山，没了资本硬捧，林珊珊的情夫王晓宇见势不妙熘得快，两人连分手的话都没说，相互再也没见过面。 她听从了经纪人的劝告，暂时休息半年避避风头，好好规划一下事业，有了好资源再復出。 陆辰阳也从离婚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把陆家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股票一路飘红，陆家的资产急剧增长，稳坐南城首富的宝座。 苏木看完这几条新闻，拿笔头轻敲陆辰光凑得过近的脑袋顶。 「家务事彻底解决了？现在没事做了？」 「我这不是在做事吗？」 陆辰光往墨盘里倒进一些墨汁，假装在磨墨。 书画社团借用了学校一间储物室改做团员们练笔的场所，苏木一放学就来这里写写画画，由于字迹优美，最主要还是他本人专注书写的样子太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迷妹收穫一连串。 第77页 看着周围一圈女生投射在苏木身上的吃人一般的眼神，陆辰光怎么能不在旁边护着，这要是掉以轻心，苏木非得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不成。 「你们退开一点，挡住我们家苏木的光线了。」陆辰光朝女生团摆摆手。 女生们反驳道：「凭什么是你家的，苏木是大家的，我们也要看苏木写字。」 「就是就是，苏木昨天答应了我，给我写一首情诗。」 「还要给我画一幅荷塘月色呢。」 陆辰光盯着苏木：「你真答应她们了？」 苏木道：「都是一个社团的。」 「我不答应。」陆辰光拿走墨盘。 苏木：「你是小孩子吗，闹什么脾气。」 「我又没跟你闹脾气。」 陆辰光不情不愿地放下墨盘，对女生们使出杀手锏。 一叠某蛋糕店限时兑换券从他兜里掏出来，对着女生们甩了甩：「六点前不去兑换就过期了。」 纸张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就特别的美妙，充满了金钱的幸福感。 想要撵人走，光是摆摆手可不够，得有点真傢伙。 「谢谢陆哥！陆哥你真帅！」 「陆哥全世界最棒！」 「陆哥你慢慢陪苏木啊，我们走了！」 女生们拿着兑换券跑得比风火轮还快。 苏木眼前终于敞亮了，耳朵也清净了，执笔的手也更加灵活了，要是身边这个大傢伙能不那么黏黏煳煳动不动就在他后背摸摸搞搞就更好了。 「木木，你居然答应给其他人画画，为什么不给我画一幅？」陆辰光抱怨这差别待遇。 「倒也不是不可以。」苏木拿了张白纸重新铺在画板上，「想要我画什么？」 陆辰光想了一下，满足地笑着说：「你就画你喜欢的，我爱屋及乌。」 「那我画了哦。」 苏木几乎没有思考，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本能，如果要画一幅喜欢的画，他的心里，他的眼睛里，都只会出现唯一的景象。 他的眼神变得专注无比，黑色的瞳孔里有光在闪烁，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漂亮，都有神.韵。 陆辰光在一旁痴痴地看呆了。 人间绝色，不，三界绝色，也美不过苏木这一刻的动人。 苏木几笔下去，勾列出飘逸的云朵和缕缕仙气。 陆辰光神色冷了下来，眉头轻轻皱起，嘴唇抿紧。 几笔直线，力道很重，下笔一气呵成，拉出一个细长的轮廓，再点缀菱格纹路和随仙气飘舞的流苏，一把飞剑穿梭于云中。 苏木嘴角动了动，竟是淡淡地笑了，冷美人不自知的浅笑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美之色，令苏木冷漠的气质有了些许温润。 此情此景，让陆辰光拉紧了心弦，屏住了唿吸。 苏木进入了忘我的境地，全身心投入在画中，下笔如行云流水，每一根线条，每一处着墨，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是在心里已经把这幅画练习了数次。 人物的形象已经初见端倪，跃然纸上。 那人身材修长，气质高雅，无任何纹路的纯白道袍加身，御剑飞行。齐腰的长髮飘逸灵动，在一尘不染的云雾见穿梭，超凡脱俗。 陆辰阳眼珠子辣辣的，感觉非常不妙。 一幅惟妙惟肖的人像画从苏木笔下诞生，画风与苏木本人的气质相称，清新淡雅出尘脱俗。 画中，身着飘逸长袍御剑飞行的男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特别是那一双慧眼，在苏木精心的描绘下显得神采奕奕，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中显现真身。 苏木在右下角写下画中人的名号——「天衍灵尊」，然后放下笔，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位道人的尊容，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又或者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什么情愫。 看了良久，又不怎么满意地摇摇头：「太潦草了，完全没有画出师尊的风骨。」 室内太过安静，窗外小麻雀的叫声变得无比清晰，这时候，苏木才发现陆辰光一直保持沉默，视线是落在画上，却失去了焦距，往日里那张表情多变的鹅蛋脸，呆滞了。 他戳了戳陆辰光的手肘：「看呆了？好看吗？」 「好……」陆辰光恢復神色，撇了撇嘴，心里咒骂了一句，好看个屁！ 苏木向陆辰光介绍道：「这是我的师父，天衍灵尊，你也应该认识认识。」 言语中还带着点点自豪感，就像是把自家收藏的顶级宝贝拿出来炫耀一样。 这让陆辰光更加不爽了。 「什么天衍灵尊，奇奇怪怪的，听不懂。」 「他叫苏鹤。」 苏鹤这两个字都是开口音，苏木的唇形一时半而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形状，他很久没叫出过这个名字了，在「鹤」字的发音上，带着轻微的气声，听起来有点忧郁。 「苏鹤？」陆辰光的尾音刻意提高了八度，带着点戏嚯的语气，「他是动物吗？」 苏木：「严肃点。」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的师尊没理由让陆辰光也保持敬畏，他们之间又没有师徒关系，没必要强人所难。 陆辰光看着画中人略显年轻的脸，如实评价道：「苏木，你也太偏心了。他既然是你师尊，肯定一把年纪了，你把他画得这么年轻，不写实啊，滤镜太厚了。」 他对着那张脸的眼角、额头、侧颜指指点点：「这里，加点鱼尾纹，这儿应该有三条抬头纹，法令纹也画上去，不是要仙风道骨吗，别画得跟磨了皮的小鲜肉一样。」 第78页 「你小心点。」苏木按着陆辰光的手，生怕他戳到画纸上，破坏了师尊的尊容。 想想也是，自己大概把艺术加工做过头了，虽然师尊不至于像陆辰光说得跟一块老腊肉一样，但毕竟活了好几百年，脸上多多少少会有着岁月的痕迹。 苏木重新提起笔，在师父的下巴上加了一小撮鬍鬚，翘挺的，很精神。 至于什么鱼尾纹法令纹，就不要过分求实了。 「要是你们能有机会见面，我一定会力荐你拜入他门下修习剑术。」苏木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辰光的肩，「其实你挺有悟性的，要是能得到他的提点，一定也能成为出类拔萃的剑师。」 「你是不是修真小说看多了啊？」陆辰光不以为然。 苏木道：「就当是小说吧。关于我师尊的故事，很长的，我就是给你讲一辈子，都讲不完。」 「那就不要讲了。」陆辰光语气沖沖的，他才不想听故事，老男人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谈话之间，墨迹已经干透了。 见苏木要把画捲起来收好，陆辰光灵机一动，一改刚才的牴触情绪，戏精上身似的对着画像赞不绝口，眼睛闪亮亮地望着苏木，渴求道：「木木，我也想瞻仰师尊的遗容，哦不，尊容。能把画给我吗？我拿回家裱起来挂着，每天早晚拜拜他。」 老子还要给他上香！熏死他这块老腊肉！ 陆辰光向来喜欢干一些心血来潮的事，行事风格就像喝了假酒的老酒徒，没个定准。苏木也难辨真伪，但这画确实是答应了赠给他，只能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你一定把画放好，别弄坏了。」苏木把画卷小心翼翼拿给陆辰光，双手放置，双目虔诚，很有仪式感。 陆辰光内心吐了一口芬芳：糟老头子何德何能被苏木这般敬仰，呵——tui！ 还是恨不过，多嘴问了一句：「那……这位好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能带我见见他吗？」 「他……」苏木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流露出一丝哀怨，眼瞳中迅速蒙起一层水雾，凝结成闪烁的液体在眼眶里流转，却也怎么都流不出来，宛如细雨过后，屋檐上最后的那一两滴雨珠，如果不能落下，便会风干。 这表情，可真是太丰富了。陆辰光是没见过苏木这幅样子，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没有共情能力的天性冷漠的符师，会为谁而心绪大乱。 吃醋归吃醋，陆辰光捨不得让苏木伤心难过，即使他伤心是为了别人。 「算了，我不问了，你的师尊很好，哪里都好。」陆辰光安慰道。 情绪的波动只是短暂的，苏木很快恢復如常，平静地说：「他已经死了。」 陆辰光听了之后也不惊讶，哀悼和惋惜是更不存在的。 他摸摸手中的画卷，点点头：「师尊流芳千古。」 又挽着苏木的胳膊蹭蹭。 蹭得好累啊。 「木木，你别伤心了，师尊没了，你还有我呢。」 他揽着苏木的肩，想把苏木按在自己怀里，按了几下没按动，符师太过刚硬了。 于是，他只好把自己送进苏木怀里，脑袋贴着苏木的心口，喃喃道：「我永远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苏木低头看着胸前这颗毛绒绒的脑袋，这小子是挺贴心的，很乖，像小田园犬。 苏木原本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然而这份亲昵，他拒绝不了，或者说，其实还挺享受的。 他薅了薅陆辰光黑黝黝的头毛，道：「你要好好的活着。」 陆辰光嘤嘤两声，恨不得当着苏木的面把画撕了！老子当然会好好活着，比画里这老东西活得更久更牛逼！ 回到家，陆辰光冲进卧室里关好门，把画卷摊开，用一个大夹子夹起来，挂在了墙上。 装裱是不可能装裱的，糟老头子只配这般寒碜。 墙上突然多了一幅画，因为画得着实好看，存在感特别的强。 陆辰光无论坐在房间哪一个角落里，这幅画似乎都正对着他，画中人那双如炬的慧眼就像追踪器一样，死死锁在他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陆辰光仿佛觉得画面动了起来，白袍道人在飘飘仙气中拂了拂衣袖，如丝秀髮随之荡漾起涟漪般的美妙律动。 氤氲雾气从画里瀰漫开来，模煳了陆辰光的视线，让他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秘境之中。 脚下的地板忽然变得虚浮，濡湿的感觉从脚底往上侵袭，他缓缓地下坠，身体变得很轻。 他往下一看，自己竟踩在水中，水面漫至小腿，咕噜噜冒着热气。 是温泉。 荡漾的水声在前方白雾遮蔽之处隐约响起，牵动着陆辰光一颗悸动的心，虽然看不清，但那跳跃的水珠却像是一滴一滴的滴在了他的心上，让他难以自持。 他试着抬脚，很轻易就能在水中走动，往前一步步接近，拨开白雾，看见了他憧憬已久的美好。 苏木半个身子都沉浸在温泉里，背对着他宽衣解带，一层聊胜于无的半透明薄纱从肩部滑落，轻纱与皮肤摩擦出几不可闻的声音，但陆辰光却清晰地听到了，这声音就像一根羽毛，在他心里挠啊挠，欲罢不能。 偏偏苏木全无防备，上半身袒露无遗，被温泉浸泡过的皮肤呈现出嫩藕色，比婴儿的肌肤还要娇嫩，如新鲜绽放的花瓣一般柔软细腻，太过于娇气而不可轻易触摸。 第79页 他的背部轮廓是属于修炼之人所有，对自身身材的把持太过于严苛，才会练就如此美妙的筋骨、皮肉以及一条条看不见的血脉，每一寸肌体都不可多得。 但符师不精于体格的强健，符师的身材更为纤瘦匀称，流线型的肩部，突出的两根蝴蝶骨，笔直的嵴柱线条，手臂上恰到好处的肌肉，一切组合起来是那么完美。 苏木生性高冷，浑身充满不可亵渎的禁慾气息，谁又知道，在那层层衣料的包裹之下，是如此勾人魂魄的魅力，可真是又禁又欲。 陆辰光双手握拳，有一股血脉贲张的冲动，只能靠绷紧四肢来压抑蠢蠢欲动的身体。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超乎想像。 他不忍直视，却无法移开视线。 那双属于神符师的高贵的手，那双能布下天罗地网神符大阵的手，那双动动指尖就能杀人于无形的手，此时，正撩起水花，令肌肤又湿又滑。 如果这双手摸在了其他的地方……陆辰光止不住想入非非，脸颊上红晕不知是被湿热的雾气所致，还是自身欲望难耐，比水温还要滚烫几倍。 不行不行！陆辰光抬手遮住了眼睛。 这是魔障！ 不能乱了意念！ 在他强行自控之下，周围的雾气散去，水声戛然而止。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你……不就是馋他的身体吗？」 「我没有！」陆辰光狡辩。当然是狡辩，他就是馋苏木的身子，明着馋！ 「啧啧……有色心，没色胆。」 「谁说我没胆！」 陆辰光放下手，正大光明睁开眼睛看着前方，就是喜欢看苏木洗澡，怎么了！男人看男人洗澡有什么不对！ 目光所及之处，哪里还有苏木的存在。 眼前强光爆闪，「嗖」的一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飞速刺了过来。 是剑气！ 陆辰光反应及时，一掌推出一阵疾风，空气噼啪作响，火光四溅，一条火龙捲起那道势如破竹的剑气，在焚烧中同归于尽。 陆辰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揉揉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就坐在床尾凳上，而墙上的那幅画像还完好无损地挂在那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刚才睡着了。 但时间却没过去几分钟。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陆辰光不怕鬼，搬了张椅子正对着画像往那儿一坐，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着画像，一张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艹！憋不住了！」 他抬手对着画比了个中指：「老头子，看见了吗，我，就是不尊师重道，就是要骂你，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有本事你从画里跳出来，咬我啊！」 虽然是骂人，但他却把自己气得不轻，粗重地喘了几口气以后，眼神哀怨地看着画像：「你说你要去死吧，就得把后事交代好，断了苏木的念想。」 「不过也无所谓。苏木现在有我陪着，只有我，他很快就会忘了你。」 陆辰光站起来走到画像面前，最后看了一眼，从墙上将画取下。 「我不会拜你的。安息吧，师尊。」 一团炽热的气流从陆辰光掌中喷出，熊熊火焰自画像底部燃起，烧得迅速，烧得干脆。 很快，画像化为乌有，连一粒灰烬都没有留下。 第37章 自从把画像给了陆辰光，苏木总觉得不放心，隔三差五就要问问情况。 苏木：「陆——」 「好好的，放心吧。」苏木一开口，陆辰光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苏木：「那你……」 陆辰光：「拜了拜了，每天都好好拜过你们家师尊。我还把画装裱起来，保证一尘不染。他老人家要是泉下有知，必须感动得痛哭流涕！」 「他从来不会哭的。」苏木眼里充满了崇敬，「他是个像剑一样刚硬的男人。」 陆辰光嘴角抽搐：「是的呢，真是为人师表。」我呸！硬个屁！ 苏木倒也没怀疑过陆辰光说的话。 鑑于师尊的画像被「保养」得很好，陆辰光在这方面也算是费心了，苏木决定给予陆辰光小小的回报，拿出一本习题册交到对方手里。 「这是奖励你的礼物。老师说这本模拟题库涵盖了所有考试热点，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便买来送你。祝你，学习进步。」 苏木双手送上题册，陆辰光双手接过，感觉手里千金重，真有点交接皇位的仪式感。 这算是苏木第一次送他东西。 太珍贵，太感动了。 想到自己为了苏木这份心也必须把题册全部做完，陆辰光差点哭出来。 学霸真的不需要再做这么多题了。 求放过。 见陆辰光表情复杂，苏木道：「这题册是薄了点，还有一套升级版的，如果你……」 陆辰光：「好！很好了！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要不我今晚去你家吧？」苏木提议。 「啊？？？」陆辰光小腿筋抽了抽，有点肾虚。 他望向窗外，太阳没有从西方升起来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不可信。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背。 「嗷！」 苏木制止他自虐的行为，纳闷：「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陆辰光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双脚抖动得厉害，肾上腺素飙升，不太敢直视苏木那张坦坦荡荡的脸。 第80页 有的人只有胆子撩骚，撩人的时候脸皮是厚的，一旦立场调转，被撩的时候就胆小如鼠了。 陆辰光心里怨起苏木来：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这种话呢？忽然就要来我家，我可没准备呀，内裤的颜色都没选好，性感睡衣还压在箱底呢！ 在某人的眼里，苏木能主动提出上门的意愿，不就约等于上床了？ 此上床非彼上床，跟自己去苏木家蹭被窝绝对不同！ 床…… 陆辰光拍了拍脑门，糟了！枕头底下的小黄书还没收捡呢！ 苏木根本不知道陆辰光在一分钟之内脑子已经转了几圈，脑补出的故事可以凑齐一篇新媒体文了，他见陆辰光不吱声，又道：「你今晚没空吗？」 「我……有空，是有空的，不过……」陆辰光扭扭捏捏道，「我的床单还没换新的。」 苏木不解：「这跟你床单换没换新的有什么关系？」 陆辰光理由充分：「当然有关系，床单的质感、厚度、颜色、味道都相当影响我的发挥！」 苏木：「发挥？」 陆辰光咽咽口水，勾起苏木的小手指晃了晃：「我、我还小，不不不，我是说我年龄还小，发挥不稳定。」 苏木：「我只是去你那儿看一看我师尊的画像而已，你想发挥什么？」 陆辰光：「……」 所有的情调、幻想、期翼以及陆辰光一颗萌动的处男心，在这一刻被封锁在冰窖里。 好冷啊，他觉得。 苏木的小手指就像一截冰棍，美丽冻人。 空气中瀰漫的绵绵情意渐渐散去，陆辰光主动丢开苏木的手，表情落寞中带着一点点埋怨。 一颗心被多次无视和践踏，他也是会生气的。 苏木却又一脸无知：「你怎么了？」 「没什么好看的。」陆辰光道。 苏木：「？」 陆辰光：「我说，画像，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苏木不认可他的说法。 这样的偏执激怒了陆辰光，他少有的对苏木生气，但再怎么气，也不过是语气稍微重一点点而已：「苏木！你真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 苏木点头承认：「是的。」 陆辰光：「你的心像一块铁那么硬！」 苏木摸了摸心口：「是吗？也许吧。」 这完全就是鸡蛋打在石头上吧！跟苏木探讨感情，根本就是自虐！陆辰光愤愤不平：「那么想看你家师尊，你干嘛不再画一幅，来我家看什么看，不给看。」 苏木眼前一亮：「说得对。」 有些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苏木当时一鼓作气画下师尊的画像，之后每每提笔，却总是力不从心了。 既然陆辰光不愿意再把画展示出来，他确实也只能再作一幅。 「那我不看了，你要好好保存，记得每日拜拜。」苏木郑重地说道，「陆辰光，你体质特殊，也算与我师尊有缘，不能拜在他门下，实在很遗憾。」 陆辰光偏过头去，在苏木看不见的角度，扯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轻浮的笑。 「知道了，我会好好拜他的。」 我拜他祖宗十八代！ * 之后的日子，苏木提起画像的时候越来越少了，陆辰光心中得意起来，再深刻的情感，不也随着时光流逝而消磨了吗？ 不，也不是所有的情感都会消磨殆尽的。 陆辰光对自己有着百分百的自信，对于苏木，他生生世世都不会放手，对于苏木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越发浓郁。 没多久，陆辰光又迎来了和苏木在一起培养感情的机会。 他的侄子侄女满五岁了，陆辰阳现在身兼爸爸和妈妈两个角色，为了让孩子的童年没有遗憾，他在百忙之中腾出了一天时间，给孩子举办生日party。 范围不需要太大，就在自己家里，一家人也可以营造出孩子们喜欢的温馨梦幻的氛围。 苏木自然在「一家人」的范围之内，陆辰光还煞有介事的给了他一封像模像样的请柬。 是的，这次生日宴只有这一个请柬。 打着两个小孩子的名义，亲切地称唿苏木为「帅气小叔叔」，请柬上的红心和花花也是陆辰光自己画的。 这样苏木总不能拒绝的。 为了百分百确保，陆辰光还让他哥、他爸妈分别给苏木打了三个电话邀请。 这阵仗搞得有点大了，苏木不仅答应赴宴，还把这次生日宴当成了一次盛会，以为要盛装出席。 因为是陆家举办的，他不好找陆辰光当参谋，只能把廖军拉来取取经。 给了廖军几瓶转运势的符水后，廖军鞍前马后为苏木当参谋，带他去买正装。 「上流社会的生日宴，那是相当有逼格，陆家的孙子孙女，更是被宠上天的宝贝，是应该注意形象，不能丢了咱们道家人的风范。别担心，苏木，我保证把你包装成一个极品男神，让你闪亮全场！」 廖军信心满满地把苏木带到了一家购物中心，苏木现在月入过万，有钱还怕没衣服穿？ 购物中心中庭正巧在搞古风原创服饰展，有那么几件改良版的古装入了苏木的眼，轻柔的布料，素净清雅的风格，是他喜欢的。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会有适合修真人士的服装，于是冲着展柜就沖了过去。 第81页 「停停停！」廖军挡在他前面，抬手拒绝，「你要敢穿这种衣服去赴宴，我就与你绝交！」 苏木：「为什么？」 差点被当场绝交的廖军忍住没咳出一口老血：「你又不是去做法事，不需要穿成这样。」 「这不是正式场合穿的衣服吗？」苏木道。 廖军摆摆手：「苏大师，你这么穿，会吓到小孩子的，陆辰光看了会哭的。呃，也许会兴奋也说不一定。」 说着，他把苏木带进了一家高档西服店，摸了摸店门口塑料男模身上穿的镇店款，丝滑的手感让他轻轻颤抖了一下，道：「这，才是男人应该穿的衣服。」 一米九的模特让苏木不得不仰望，以这个世界的审美观，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穿着，算是社会精英了吧？ 他不禁想，陆辰光以后会成为这个样子吗？会长得跟模特一样高吗？会有这么厚实的胸肌吗？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陆辰光光着上半身从浴室里偷跑出来的画面。 苏木深吸一口气，不知怎的，喉咙里有点紧。 大概是出门前忘了喝水的缘故吧。 但他承认，陆辰光现在的身材就已经很棒了。 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应有尽有。 并不逊色于这个假模特。 如果陆辰光穿着这一套西服，应该是魅力四射惊艷全场吧。 廖军还在想怎么劝说苏木试穿一下，就听到苏木对营业员说：「给我挑一套合身的，我买了。」 听听这语气，啧啧，咱道家人就是威风！ 买完西服，还要买搭配的皮鞋，头髮也是要找tony老师做一做的。 廖军一番忙活下来，终于把苏木从一个清贫高中生包装成富二代，瞧瞧那一张小白脸，俊俏着呢！ 如果自己是弯的，铁定已经爱上苏木了！ 廖军被这想法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送苏木回去的时候都不敢偷看他帅气的侧脸！ 生日宴当天早上，陆辰光早早的敲响了苏木家的门。 当防盗铁门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宛如飞升时的神光在陆辰光眼前闪耀，苏木从光中走来，带着股豪门公子哥的潇洒。 陆辰光揉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穿着一身正装的苏木此时看起来是那么不真实，浅灰色西服相当的合身，微微收腰的设计将他的腰线体现得恰到好处，白衬衫的领口扣得很紧，白得发亮，既显得禁慾又不散发着勾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暴力地扯掉那两颗过分拘谨的纽扣。 直筒型的西裤很好的修饰了腿型，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如果有，那必定是裤.裆之处，陆辰光都不敢多看两眼。 最要命的是那一头三七分的短髮，额头上垂下几缕青丝，长度正好达到眉眼，欲盖弥彰，给苏木清冷高贵的眼神增添了几分迷离之色。 居然连眉形都修饰过了！ tony老师好样的！ 陆辰光脚底蹿起一股热潮，忍不了，也无需忍，冒着被苏木一掌推下楼的风险张开双臂扑了过去，把人紧紧抱住。 因为穿着一身「奇装异服」，苏木的手脚变得不是那么灵活，没能躲开陆辰光的熊抱，只好口头警告：「注意你的举止。」 陆辰光胆子大了起来，蹭了蹭他的脖子，抚摸着他的后背，道：「你今天真好看。」 苏木：「你别把我的衣服弄皱了。」 陆辰光：「……」这算是个很好的理由。 他松开怀抱，对着苏木从上至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木木，我没想到你今天会穿得这么正式，实在是太……太令我……」 「令你吃了一惊？」苏木已经预料到陆辰光的反应，自己照镜子的时候也震惊了。 陆辰观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其实他想说的是，太令我欲.火焚身了！不过说出来会被打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幸好啊，母上大人有先见之明，硬是把他一身卫衣加牛仔裤扒拉下来，换上了定制的套装，虽然没有苏木的西服那么正统，好歹也算配得上。 「我们走吧！」陆辰光飘飘然，觉得自己就是王子的骑士，朝着苏木伸出了臂弯。 苏木无视，抱着礼物盒走在了前面。 陆辰光自己把自己挂在了苏木胳膊上，恨不能变成一个挂件。 看着精美的礼物盒，他吃起自家侄子侄女的飞醋来：「为什么我没有礼物。」 苏木：「又不是你生日。」 陆辰光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失望道：「明年我生日，你要把你自己送给我才行。」 苏木语气生硬：「我不属于任何人。」 「那你生日的时候，我把我送给你。」陆辰光笑嘻嘻。 「我不要。」苏木道。 在陆辰光张开嘴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时，苏木腾出一只手从礼物袋里摸出早就藏好的一根棒棒糖敲了敲陆辰光的额头：「你的礼物。」 陆辰光感动得眼泪汪汪：「我就知道我也有礼物的，木木，你对我太好了。」 苏木嘴角勾了勾：「扫二维码送的。」 「哦……」陆辰光拨开糖纸把棒棒糖送进嘴里咀嚼，真甜啊，就算是扫二维码送的，也是一样甜。 「我也可以把自己当做扫二维码附赠的礼物，你要吗？」陆辰光歪着头蹭蹭苏木的肩膀，像一只得了甜头的小乖狗狗。 第82页 苏木认真地想了想：「唔……你吃得多，穿得多，花钱多，这样的赠品，我可不敢要。」 陆辰光的头瞬间耷拉下来。 「不过……」苏木打了个补丁，「你并不是附赠品。你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任何人都无权支配你。」 「独一无二」四个字，就像是某种承诺和表白，陆辰光嘴里的甜味直往心里流，很快就溢满了整颗心。 两人来到了陆辰阳的家，现场除去家政人员，一共就七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小寿星。苏木这才发现自己理解错误。 不是什么豪门盛宴，哪用穿得像是要去结婚一样。 「我能脱了这件衣服吗？」苏木穿得比陆辰阳还像总裁，浑身不自在。 「脱？？？」陆辰光喉咙干涩，双腿一颤，凝视着苏木领口，眼里直冒火光。 苏木看出他又想歪了，赶紧离他远一点，否则自己还真有可能被扒掉几层。 虽说是家庭生日宴，但格调也是很高的。 陆辰阳身为首富家第一继承人，私家花园也是几千平米4a级，在着名景观园艺师的打造下，花园变成了小孩子的梦幻乐园，彩色的气球挂满树梢，小动物模型在灌木丛里活灵活现，还有孩子们最喜欢的动漫卡通形象，一切都充满了童趣。 生日蛋糕足足有五层，代表孩子五岁了，由穿着可爱动物外套的工作人员推出来，生日歌响起，天空飘荡着美丽的泡泡，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光十色。 孩子们尖叫着拉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笑得像两朵灿烂的花儿。 此情此景，看得苏木心中荡漾起从未有过的激动，跟着生日歌打起了节拍。他羞于唱出来，只是轻轻的哼着，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回想起当初在「铃鹿苑」，陆辰阳差一点就走错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差一点毁了今天的幸福。 苏木无比庆幸自己当时跟了过去，制止了一场悲剧。 他原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相信生死有命，别人的悲剧不能让他心生怜悯。 可是为什么看着陆辰阳抱着孩子幸福快乐的样子，他也会跟着感到高兴呢？ 难道这就是陆辰阳所说的，爱的奥义？ 「陆辰光，我要跟你哥探讨一下爱的话题。」苏木吃了一口蛋糕，对陆辰光说道。 「呃……」陆辰光被蛋糕噎住了喉咙，对着苏木不断地摇头晃脑，脸涨得通红。 苏木帮他拍打着后背，递上一杯饮料：「你怎么了，吃个蛋糕也会噎着？比你侄子还要像小孩子。」 陆辰光勐喝了几口水，把苏木拉到角落，挡在他和他哥之间，警惕道：「你跟我哥有什么好说的？」 苏木也有些迷茫：「看着你哥现在幸福的样子，我竟然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共情。我想，我对他……大概……」 陆辰光满脸惊愕：「你不会认为你爱上他了吧？」 苏木：「……我想把盘子里的蛋糕煳你脸上。」 陆辰光：「我这人很狭隘的，我不要你和我哥说话。」 「哦，那便不说了。」苏木心想，人家毕竟是两兄弟，弟弟不同意，自己也不好总是耽误人家哥哥时间。 不远处，在花丛中，陆氏夫妇围着自家孙子孙女团团转，在可爱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孩子们的笑声像铃铛，清脆悦耳，听得苏木也很想过生日。 修真界对年岁没有概念，常常闭关就是一二十年的人，自然也不会过生日。 他不禁想像，自己要是过生日该怎么过？难道要先挣够钱买个带大花园的别墅才行？ 陆辰光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拍着胸口保证道：「别羡慕，等你过生日我也好好给你策划，一定比这里梦幻一百倍！」 苏木道：「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日。」 他是从死人堆里被师尊捡来的，根本不知道生辰八字。 但这身体的原主是有的。 「也许是五月十五日？」苏木的语气里带着点小傲娇，「你别想多了，我才不过生日，这是小孩子才喜欢的。」 陆辰光瞅着他，嘿，谁信呢，满脸都写着想过生日呢。 「木木，你就是小孩子。」 「不，我不是。」 「是！」 「……」 陆辰光趁着苏木心情好，壮起胆子勾着他的肩膀，与他亲昵地靠在一起，深情地看着他说：「小孩子又叫做小baby，baby就是宝贝的意思，所以，你就是小孩子。」 苏木笑出声来：「你这是什么逻辑。」 单纯又生涩的笑脸倒映在陆辰光瞳孔里，他凑近苏木的耳朵，压低声音，只说给苏木一个人听：「苏木，你就是我的宝贝。」 第38章 生日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两个小朋友玩累了睡在爸爸怀里才算结束。 保姆把孩子带进屋休息，陆辰阳这才得以脱身，端着一杯香槟酒走到苏木跟前，递上酒杯：「你今天很帅气。」 「谢谢夸奖，你也是。」苏木伸手，被陆辰光抢了先。 陆辰光上前一步隔开自家哥哥和苏木之间的距离，拿走香槟酒杯，美滋滋抿了一口，对他哥说：「苏木不喝酒，我帮他。」 陆辰阳笑道：「我刚刚看到你已经喝了两杯了，怎么，又想喝醉了被爸爸打屁股？」 陆辰光护住酒杯背对着他爸，给陆辰阳使眼色：「你别说就是了。谁敢打我屁股？」 第83页 陆辰阳瞄了眼苏木：「哦？是吗？」 陆辰光凑近苏木耳朵：「你可以打。」 苏木：这人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陆辰阳对苏木道：「等会儿孩子们睡醒了，我们要一起去爸妈家，今晚你就住下吧，晚上有很多好吃的。」 我去！陆辰光难以置信看着他哥，亲哥哥，总算助攻一次了！ 苏木朝陆辰光颔首：「好吧，我也很久没有拜访陆先生陆夫人了。」 陆辰阳道：「怎么还是先生夫人的，该改口了。」 陆辰光再次对他哥投去感激的目光。哥哥这是吃了生日蛋糕助攻指数飙升啊！ 这时候，陆丰和季茹也走了过来。 打扮得像个小王子的苏木看得季茹挪不开眼睛，反观自家这个偷喝香槟喝得耳垂髮红的小儿子，她觉得苏木更像乖孩子，忍不住伸手摸摸苏木的头髮。 苏木没有拒绝她的亲近，改口叫了一声：「陆伯伯，陆伯母。」 「哎！乖孩子！」 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没能听到苏木叫一声爸妈还是有点遗憾的。 一家人进屋休息了一会儿，等小寿星睡醒了，全体驱车去陆家大宅吃晚饭。 席间，陆辰光一个劲给苏木夹菜，小侄女见了，问道：「小叔叔，你怎么总是给苏哥哥夹菜？他碗里都堆不下啦。」 小侄子拉拉妹妹的小手，捂着嘴道：「笨笨，那也是小叔叔，不是哥哥。」 「是小哥哥。」女孩坚持道。 「不，是小叔叔。」 「帅哥哥。」 「帅叔叔！」 眼看兄妹俩为了这点事要吵起来了，陆辰光赶忙控场：「你们俩又长了一岁，不代表可以乱了辈分，苏木就是你们的小叔叔。」 小侄女抱着只有白米饭的碗，眼巴巴望着苏木：「小叔叔~」 小女孩甜甜糯糯的声音，听得苏木心里软软的，被一直盯着总得有点表示，于是夹了一颗西蓝花过去。 「小孩子多吃蔬菜。」 「嗯嗯！」 小侄女用勺子舀起西蓝花认认真真地吃起来，偶尔偷瞄一眼苏木，小脸蛋粉红粉红的。 陆辰光又吃起飞醋来，三两下把碗里东西吃完，学着小侄女的样子，眼珠子骨碌碌看着苏木。 这傢伙在大庭广众之下等着投喂，不给喂，恐怕下不来台。苏木忍着想给陆辰光嘴上贴个噤声符的冲动，也夹了一颗西蓝花给他。 季茹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家小儿子，叫你平时不吃蔬菜，叫你从来不吃西蓝花，这下看你小子怎么收场。 「怎么，不吃吗？」苏木问。 陆辰光回看了他妈妈一眼，将西蓝花一口吞掉，吃完还舔舔嘴道：「我最喜欢吃西蓝花了！」 季茹：「？？？」 「那多吃点。」苏木又给他夹过去两颗。 陆辰光：「……」 其乐融融的晚餐结束后，陆辰光摸了摸肚子，似乎摸到一大团西蓝花，打了个西蓝花味儿的饱嗝，险些把自己熏死。 季茹道：「苏木，今晚你就留下来睡吧。」 陆辰光得意地看着他妈：「苏木早就答应我留下来了。」 季茹也挺开心：「那我叫人去收拾客房。」 陆辰光急了，不断地眨眼：「妈！我们家哪里还有什么客房啊？」 母子连心，儿子给的信号当妈的怎么会收不到，季茹立马改口：「哦，对哦，客房没有了。苏木，你就和光光将就一晚啊。」 对母子俩的信号一无所知的苏木，懵圈地点点头。主人说没房间了，做客人的也不好多问。不过他也奇怪，首富家怎么连客房都腾不出一间。 季茹对儿子眨眨眼，孩子啊，妈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咱家别墅八间客房今晚得上好锁呢。 然而当妈的想的和儿子并不完全一样。 季茹是希望两个孩子睡一起培养培养感情，毕竟男孩子住一间房，也发生不了什么嘛。 陆辰光心想，妈，您老人家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需要一篇耽美文来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关好卧室门。 陆辰光关门反锁，拉着苏木坐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了一大堆零食，吃饱了才会困，困了才可以抱一起睡觉觉。 苏木坐了几秒钟就站起来，绕着卧室到处看。 最终，他停在了一幅装裱高档的书法前面，读着上面的字：「求真、务实、博学、奋进。」 「这是我练笔时写的，你怎么装裱起来了？」苏木回头道。 陆辰光走过去，抬头仰望：「即使是随意练笔，对我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 苏木眉间浮起一丝不悦：「既然如此，为什么有的东西你却没有好好对待？」 「什么东西？」陆辰光问出口的那一刻，忽然明白了过来。 苏木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都怪自己这一天过得太美好，完全忘记了苏木答应来此过夜也许带着别的目的。 苏木朝他摊开手：「你不是说把我师尊的画像挂起来每日拜祭吗？画呢？」 陆辰光企图掩饰：「那么宝贝的东西，自然压箱底的，太晚了，明天再拿吧。」能拖一时拖一时。 但苏木显然没有耐心。 「把画给我！」 第84页 带着愤怒的命令式语气，伴随着压制性极强的念力，施加在陆辰光的身上。 倘若是普通人，此时已经跪地不起，或许膝盖还会磕破。 但陆辰光不动声色地扛了下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紧握的双拳以及手背上突兀的青筋显示着他抗得很辛苦。 屋子里的家具陈设开始因为两个人无声的战役而剧烈晃动。 「苏木，想用念力压制惩罚我吗？」陆辰光咬紧牙关，「我不会屈服的！我没有错！」 陆辰光的反抗令苏木大为震惊。在修真界，念力比拼又称为「灵斗」，这种争斗看似风平浪静，却十分兇险，境界不足修为不够，很容易被对方瞬息之间就秒杀。 他无意伤害陆辰光，只是想给点教训，所以并没用多强的念力。现在看来，他差一点被陆辰光给反杀了。 陆辰光的念力很有爆发力，这让他想到那一晚，陆辰光喝了符水之后开启的境界，或许早已在他之上。 但那只是无意识的灵光一现，与现在清醒自主的状态完全不同。 苏木不得不加强念力，而陆辰光也不甘示弱。 哐当一声！茶几上的水杯炸成了碎片。 爆裂声让两个人暂时消停了。 陆辰光一脸痛心地说：「苏木，这些日子以前，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就算你不懂爱，就算是我单方面付出，但即便是一块冰，都该捂热了吧？」 真挚的情感表白，苏木却无动于衷，一心只想索要自己的东西：「把画还给我。」 陆辰光眼神灰暗：「画没了，我烧了。」 苏木抬起手，掌心凝聚一道攻击性灵符，但他强忍着，没有对陆辰光下手，只是训斥道：「不懂得尊师重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尊师？」陆辰光嘲弄一笑，笑容十分苦涩，「苏木，你是要我爱屋及乌了？」 苏木义正言辞：「不管他是不是你师父，你好歹尊重一下，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礼数？」 陆辰光忍无可忍，一步步逼近苏木，不该说的话也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我看你才不懂礼数。你师尊既然已经仙逝，你还老念着他干什么？你怕不是心里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吧？」 「我……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苏木顿时有些没了底气。 苏木心虚的样子，看得陆辰光脑子一热，随之脱口而出：「什么是尊师重道？你对师尊抱有超出师徒之间的感情，你才是坏了礼数，简直有悖人伦！」 「你、你胡说！放肆！」 苏木背过身去，眼睛不知该看哪里，慌乱的手脚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他的心乱了，意识也乱了，堕境的恐惧又再一次侵袭而来。 不，不能再堕落了。 他咬紧牙关，试图凝聚灵识。 符师是修真界心智最坚定心性最平静的人，不会轻易动摇的！ 「苏木，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那么说的，我……」 见苏木心慌意乱手足无措，陆辰光比他更加着急，伸手想把苏木抱在怀里安慰。 苏木不应该这么孤独而坚强，不应该什么心事都自己扛，不应该独自面对痛苦。 只要苏木点点头，陆辰光愿意拼了命地付出一切，为他谋得一世安好。一世不够的话，生生世世都可以。 试探的手指触到了苏木的冰冷气场，陆辰光瞬间心灰意冷。 无论做什么，苏木的眼里心里都是没有他的。 「对不起，我走了。」 苏木打开门沖了出去。 陆家人还在楼下客厅里开茶话会，见苏木急匆匆走下楼，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冰霜，一看就是被气得不轻。 季茹赶忙上前把人拉着，轻言细语问道：「怎么了苏木？」 背后告状这种事，苏木还是做不出来的，但一想到师尊的画遭受了怎样的待遇，气压更低了，整个人就像一只引线失常的爆竹，越是安静越危险。 陆丰与陆辰阳互看一眼，父子俩同时朝楼梯的方向望去，为楼上那小子捏了一把汗。 「一定是光光欺负你了！」季茹仿佛比苏木还气，瞪着眼叉着腰，仰头咆哮一声：「陆辰光！你给我下来！」 转向苏木的时候又变得十分和蔼可亲：「没关系的，不要怄气，阿姨一定给帮你收拾他。」 等了一会儿，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丰与陆辰阳再次交换眼神，完了，这一次闹大了。 这下连季茹也没辙了，皇太后的气场逐渐变为太后身边的嬷嬷，自我安慰道：「儿子一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下来的啊，是不是呀，陆丰？」 「是……的呀……」陆丰也只能睁眼说瞎话。 陆辰阳站起来：「我上去看看。」 苏木抬手对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道：「倒也不必了。」 见苏木要走，季茹自然不让：「天黑了，夜里外面凉，这会儿出去会感冒的。」 苏木脚步踟蹰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楼梯口，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期望陆辰光追出来的。 虽然他还在气头上，但如果陆辰光能够道个歉，认个错，深刻反省，他还是会选择原谅他。 或者再退一步，就算不道歉，只要陆辰光能出现在楼梯口，远远的站着，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再露出一点委屈的可怜兮兮的表情，他也是会心软的。 第85页 但他给了机会了，也等着这么久，陆辰光始终不肯出现。 「今晚多有打扰，抱歉。」 既然如此，苏木也不愿久留。 就算永远不再踏足这里，也不过是生命中的一点点小小的遗憾罢了。 第39章 季茹强留不住人，只好安排车把苏木安全送回家。 送走苏木后，她敲响了小儿子的房门，知道儿子也许同样生着闷气，也就没有对他大唿小叫，甚至端了一盘水果作为引诱：「小光光，出来吃东西咯~」 不知是不是闻到味儿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隙，男孩子忧郁的脸若隐若现。 「他走了吗？」 「你说呢？」 「你不会让他自己走回去吧？外面那么冷！」 「你这小子把你妈想得有多心狠？你还知道外面冷啊？」 季茹推开门，把果盘塞进陆辰光手里。 陆辰光看着硕大的车厘子和草莓，幽幽道：「苏木都没得吃……」 季茹：「哦？你还能想到这呢？现在后悔了？那你怎么把人气走的？」 陆辰光辩解道：「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是他对不起我！」 「苏木那么乖，哪里对不起你？」季茹用头髮尖想想都知道是自家儿子作的。 陆辰光叼了一颗草莓，「他……反正对不起我。」在我身边还心心念念想着别的人，就是大错特错。 季茹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算了算了，不管你了。」 回到楼下客厅，季茹越想心里越没底，拉着陆辰阳问：「他们怎么总是闹别扭？是不是八字不合？」 陆辰阳：「？」 季茹：「我明天拿他们的八字去找个大师算算。」 陆辰阳有必要提醒道：「苏木不就是你请来的大师吗？」 「是不是大师的八字太硬？」季茹想。 陆辰阳：「你之前不是说什么七世情缘吗？现在又觉得八字不合？」 「！！」季茹恍然大悟，「是廖军那个江湖道士捣的鬼！」 陆辰阳：「……」 ** 有没有人捣鬼不知道，但陆辰光这几天就像是心里住了一只鬼。 鬼是见不得光的。 他躲苏木就像躲光一样，再没跟苏木出现在同一处，一下课就手拉手去上厕所的事再没发生过，就连话都没说一句，偶尔眼神不小心交汇到了，他便做贼似地躲开。 难，太难了。 陆辰光趴在课桌上，有气无力。 那一晚，他真不应该把话挑得那么明，有些话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只有没说开，便可以当做不存在。 那些话虽然说得是一针见血，可苏木听了心里得有多膈应呢？ 陆辰光望着苏木的后脑勺，冷战快要一周了，他只能远远的看着，都快要把苏木的后脑勺给盯出一个洞来了。 「唉……」 深深的嘆息传进同桌伍小峰的耳朵里。 「陆哥，你最近怎么都不跟苏木说话？你们分手了？」 「我们……就没有牵过手……呜……」 陆辰光软弱无力地摆弄着自己的手，左手牵右手，幻想着终有一天能如愿。 伍小峰同样哭丧着脸：「我追的cp又一次被拆了，呜呜。」 不行，得拯救一下。 伍小峰偷偷的写下小字条，准确无误地扔到周小敏桌上，扔完之后才想起来周小敏可是学习委员！ 周小敏收到字条，原本打算举报伍小峰开小差，在打开字条后，又默默捏拢，扔进自己抽屉里。 拯救即将分崩离析的cp，人人有责。 趁着老师背过身去，她的手肘和苏木的撞了撞，苏木冷冷地看她一眼，气压极低。 如果说平时的苏木是高冷系，那么现在的苏木，就是雪崩系，随时可以导演一场灾难大片，片里第一个被大雪掩埋的一定就是陆辰光了。 周小敏打了个寒颤，面对身边这位正在散发冷冻气息的冰山，还是坚持把伍小峰的计策执行下去。 【苏木，我们放学一起去吃炸鸡？】 学习委员执法犯法，同样在课堂上开起了小差，写好纸条给苏木递过去。 苏木冷峻的眼眸看着纸条，杀气浓重，仿佛纸条上写的不是约饭，而是约战。 他将纸条捏在掌心，稍稍用力，张开手掌之时，纸条碎成了渣渣从他手心滑落。 周小敏：「……」果然是苏渣渣，名副其实。 苏木道：「告诉陆辰光，不要玩这种心机。」 没救了。周晓敏回头用眼神给了伍小峰一个计划失败的信号。 就这样，陆辰光连着一周都没有跟苏木有半点交集，全班同学都看出来了，却又无能为力，毕竟苏渣渣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没有苏木的周末，了无生趣，陆辰光懒懒地爬起床，爸妈都去搞富豪圈的社交去了，大别墅里空虚寂寞冷，说句话都带回音。 他没什么胃口，吃了两个荷包蛋和五个汤圆，没有陪聊，自己陪自己出去压马路。 一路上，他几次拿起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到苏木的名字，手指颤颤巍巍就是没法一鼓作气拨通苏木的电话，只能翻开相册里苏木的照片看了又看，和苏木的微信记录也都回味了无数次，比课文还背得滚瓜烂熟。 一个人晃着晃着，竟走到了离苏木家最近的一条步行街。 第86页 曾经，他和苏木也在这里逛过，买过不少东西。 现在故地重游，地上的每一块砖，都变得无比亲切起来，每走一步，都在重复苏木的足迹，好像跟苏木并肩走还在一起。 到底要不要直接走到苏木家去呢？陆辰光的内心左摇右摆，烦躁地踢起一颗地上的小石子。 「嗷！」 只听路边一声惨叫，一个中年男人的腰被小石子命中，男人气急败坏地骂道：「谁他妈没长眼睛！」 虽然是自己有错在先，但也不是故意的，男人兇巴巴的态度令陆辰光大为不爽，正愁没处发泄郁闷，冲上去就要干一场架。 还没等陆辰光动手，一个中年女人插了进来，推了男人一下，指着他鼻子就开骂：「苏林泉！不就是你自己没长眼睛吗！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混蛋！」 哟，这可就有好戏看了。陆辰光退后几步，把战场让给这位妇女，同时斜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五官其实还算标緻，不过相由心生，性情的粗暴都体现在了脸上，兇狠的眉眼透着一股暴虐劲，怪不得抛妻弃子。 呸！渣男！也配姓苏！ 陆辰光双手环在胸前，淡定地看好戏。 「关你屁事！」男人甩开女人的手，两人纠缠之间，男人提着的购物袋掉在地上，从袋子里滑出来一套几岁小孩的衣服。 哦？陆辰光的嘴圆成了o字型，跟吃瓜路人一个表情。 这衣服恐怕不是买给原配生的孩子的吧？外面养的小三孩子都这么大了？ 女人看着衣服，眼眶突然红了，捂着嘴伤心地抽泣了几下，怨怒地瞪着苏林泉：「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啊，还知道给你儿子买衣服。可是……雯雯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雯雯又是谁？剧情还挺复杂的。陆辰光看得起劲，买了一杯奶茶坐在花台边，喝着奶茶看戏更有滋味。 苏林泉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林音，我的家事还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外人？陆辰光看着那个叫做林音的女人，女人四十来岁，脸色虽然缺少血气，但看起来斯斯文文，书卷气很足，眼神透着睿智，应该是个学识丰富的文化人。 看样子，这两人并不是一家人，女人是来给「雯雯」讨公道的。 「行了行了，你这个教授不是忙得很吗，快滚吧，别妨碍我。」苏林泉揉搓着被小石子击中的地方，弯下腰去捡衣服。 林音动作比他快，把衣服抢先拿在手里，这一举动激怒了苏林泉。 「还给我！你这个臭婆娘！」苏林泉扬起巴掌打过去。 林音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上，没来得及躲避。 随着众人惊唿一声。 「啪啪啪！」几个巴掌打得响亮。 不过，全打在了苏林泉自己的脸上，半边脸肿了起来。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路人看得瞠目结舌。 谁都没有动手，难道空气也会扇巴掌？渣男的所作所为连鬼都看不下去了吧？ 苏林泉捂着脸惊恐地环视四周，一时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陆辰光喝了一口奶茶，甩了甩手指，深藏功与名。 林音抚摸着衣服，就像抚摸着自己心爱之物，噙着泪花的眼中满是疼惜与哀伤：「多好的衣服，穿着一定很舒服吧？你对苏木就从来不会这么好，现在又抛弃了他，你让他一个人怎么办？」 「噗——」 陆辰光喷出一口奶茶，呛得直咳嗽。 搞半天他们都跟苏木有关系！这个渣男居然是苏木的爸爸吗！ 奶茶瞬间就不香了。 「你让他一个人怎么办！」林音把衣服朝着苏林泉脸上扔过去，拉扯住他的衣领，「要不是我回来一趟，真不知道你还会怎么虐待他！他在哪里！你告诉我啊！」 男人的所作所为激起了路人的愤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咒骂起苏林泉来。 「神经病！」苏林泉甩开林音的拉扯，路人的指责令他很没面子，那小子是自己要走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对着路人狂喷：「你们懂个屁！我那个儿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邪门得很，手段残忍得要命！你们要是摊上这种儿子，你们也巴不得离他远点！滚！」 路人当然不会因为他一个滚字就真的放过他了，反而骂得更加厉害。 苏林泉腰上疼得要命，只能自认倒霉，灰熘熘钻出人群的围攻，自己先滚了。 「你给我回来！苏木到底在哪里！」 林音追了上去，被陆辰光拦下。 陆辰光问道：「你是苏木的什么人？」 林音虽然见他面生，但那张圆乎乎的鹅蛋脸和玻璃弹珠子似的明亮大眼向来是中年妇女的最爱，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反而觉得亲切起来。 「你可以叫我林阿姨，我是苏木妈妈的朋友。你是？」 「陆辰光。」 自信地自报家门后，陆辰光觉得自己有点太装了，乖巧地笑着说：「我是苏木的朋友。你不是要找他吗？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真的？」林音喜出望外，立刻把陆辰光当成了诚实正直可爱贴心的乖宝宝，语气也熟络起来：「我从外地出差回来，上门去找苏木的时候，才知道他离家出走了。不，不能算是他离家出走，都是苏林泉没有尽到当爸爸的责任！」 第87页 「那种爸爸不要更好，苏木现在过得比以前开心多了。」陆辰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的，自己总是惹苏木不高兴，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心情怎么样呢。 林音道：「我的车就在前面，你带我去找他吧。」 陆辰光点点头，又问：「你之前没打个电话联繫他吗？」 「打过了。」林音嘆了口气，「那孩子性格内向，本来也不太爱说话，再加上我出差一走就是两年，没有尽到照顾他的义务，他接了我的电话，但是心情很不好，不想说话。唉，都怪我。」 「是、是吗……」陆辰光心肝颤了颤。苏木还在生气啊。 「林阿姨，你也别自责了，你作为他妈妈的朋友，本来也没义务，他很大气的，不会怪你。」 「嗯。是的呢……」 林音目光垂下地面，失落地低下头。刘韵雯走了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自己当时信誓旦旦的答应一定会替她照顾好孩子，如今，也不过是一句无法兑现的承诺而已。 气氛有点窒息的味道，陆辰光看这林阿姨总觉得奇奇怪怪的，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嗅觉相当的敏锐。 林音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收敛起不该有的情绪，指着前方一家服装店：「我想去给苏木买两件衣服。」 「走吧！」给苏木买衣服这种事，陆辰光最喜欢了。 挑了好几件，林音犯愁：「不知道这两年苏木长高没有，这个码的大小合适吗？」 陆辰光拿起两件放进林音手里：「就这吧，颜色款式都是苏木喜欢的，大小绝对合适，我对苏木的身材最熟悉了，哈哈哈哈！」 林音探究的眼神仔细盯着陆辰光：「这么熟悉的吗？」 额……陆辰光挠挠头髮，傻笑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穿得差不多啦。」阿姨你就别乱想了！我绝对没有偷看苏木洗澡！绝对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男孩子！ 林音：「哦，那就听你的吧。」 买完衣服，陆辰光又去超市买水果和零食，还有一箱草莓酸奶，拎着大包小包钻进林音的车里。 林音好奇地问：「你吃这么多吗？」 陆辰光道：「这都是我给苏木买的，苏木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这一个星期肯定都没买东西，家里快断粮了。」 「他还喝草莓酸奶吗？」林音问。 陆辰光笑道：「当然了。你别看他平时冷冷清清的，其实他是个小吃货，就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只是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而已。」 林音点点头，对陆辰光露出和蔼的姨母笑：「哦~这样啊……你们关系很好吗？」 「林阿姨你快开车吧，苏木饿了。」陆辰光都替苏木着急。这阿姨的话怎么这么多！ 两人一路上相谈甚欢，从苏木的学习聊到生活琐事，苏木的兴趣爱好也被八了个遍，还有苏木小时候追狗狗跑摔得磕掉门牙的糗事，陆辰光从林音那里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苏木家公寓楼下，在地下车库停好车，两人拎着一大堆东西进入电梯。 陆辰光双腿有点抖，电梯楼层一路往上，他的脸色越来越紧张。 「你怎么了？」林音担心地问。 陆辰光苦着脸：「林阿姨，待会儿苏木要是赶我出来，你要帮我说话啊。」 林音：「他为什么要赶你出来？」 「叮——」电梯门打开。 陆辰光快要哭了：「你说他电话里心情不好不理你，其实是因为我，我惹他生气了！」 林音：「……」被苏林泉气炸了的心情，瞬间就被这孩子治好了呢。 因为两个人双手都提着东西，陆辰光直接对着门一个头槌，敲得咚咚响。 「好了好了，别把头撞坏了。」林音被他逗笑了，心想，这傻孩子，再撞头得成什么样啊？ 站在门前的陆辰光浑身紧绷屏住唿吸，还有那么点羞于见人的瑟缩。 门开了。 苏木穿着居家服，头髮翘起一撮，看样子昨晚也没睡好。 陆辰光站姿挺拔，举了举手中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木木，我来了！」 苏木的目光呆滞了一瞬，一手按住头顶的翘毛，一手捂住居家服肚子上的可爱白熊图案。 对于陆辰光突然上门，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在陆辰光就要扑上来的同时，他眼疾手快把门砰一声关上，生硬地喊了一声：「你走。」 吃了闭门羹的陆辰光和林音大眼瞪小眼。 陆辰光内心哭唧唧：原来真的会被赶走啊！qaq 第40章 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休闲装之后，苏木打开门，把陆辰光放了进来。 陆辰光发现了苏木的变化，不仅换了衣服，还用啫喱水强行把翘毛给压了下去，耳鬓湿漉漉的，似乎还洗了脸！ 是因为要见我才「梳妆打扮」的吗？陆辰光内心暗爽得要上天！ 自己算是没白白忍受七日冷战的痛苦，终于苦尽甘来了！ 「木木，我给你买了好多吃的，看看你喜欢吗？」 他把大包小包放在茶几上，拉着苏木挑选。 苏木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转向林音。这张脸很熟悉，原主的记忆里对于这位「林阿姨」是非常喜欢的，以至于对方的形象都被加了滤镜处理，看起来闪着高光。 「林阿姨，坐吧。」苏木不怎么会招待客人，只好拿着家里的水果去厨房洗切。 第88页 苏木变得成熟了，整个人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更为清冷，但也显得更加独立坚强。林音目不转睛看着苏木的一举一动，他切水果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专注又自信，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内向自闭的孩子了。 这样的变化，让林音欣喜又安慰，偷偷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环视这间一居室的公寓，收拾得井井有条，到处都干干净净，空气也十分的清新。 林音再度哽咽。 孩子虽然搬出来一个人独居，但他的生活很明显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那个混蛋老爸和恶毒继母，他自己过得反而更好。 看样子，永远也别低估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 更何况，还有陆辰光这样的好同学在呢。 苏木切水果的时候，陆辰光就像一只等不及要吃东西的小狗狗一样，围着苏木转悠，不安分的手指时而戳戳苏木的腰，时而捏捏苏木的肩。 就在爪子要摸在头上时，苏木停下动作，凌厉的视线锁定陆辰光的嬉皮笑脸，扬了扬手中的刀子，一道冷光照在陆辰光脸上。 陆辰光缩回手，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冲着林音吐了吐舌头。 「木木，我不是在捣乱，只是很久没见你了。」 「多久？」 「七天了。」 「哦，才七天。」 对于修真者，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陆辰光强调：「整整七天呢！」 林音上前拍拍两个孩子的后背：「好啦，你们去玩吧，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买了排骨，给你们做糖醋排骨？」 陆辰光：「好呀好呀！」 苏木侧了侧身，在林音的手触到他的背部时，明显的躲避动作，让林音颇为惊讶。 这孩子以前挺亲她的，怎么突然变得生分起来？ 她在心里自责地嘆了口气，孩子长大了，也到了闹别扭的年纪了，两年不见，情感上的疏远是正常的，只可惜自己没有办法把他一直带在身边照顾。 「你去坐着休息吧，很快就好了。」苏木头也不抬，淡淡地说。 林音也不强行干扰他，回客厅把买来的东西收拾收拾。 「苏木，我给你买了两件衣服，还有一些学习用品，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放着吧，谢谢。」 「噢……」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林音感到些许落寞和失望，拿着衣服去卧室里给他放好。 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袜子都一双双规规矩矩叠好，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孩子的生活习惯。 书桌上的笔筒里，每一支笔都朝着一个方向放置，书本的边缘紧贴着桌沿，仿佛桌上有看不见的刻度，限制了每一样东西的摆放角度。 看起来就像是……强迫症。林音当然不会怀疑苏木有强迫症。 孩子爱干净，会打理生活，这是好事。 一阵微风吹进卧室，带来了阳光的味道，林音望着窗外的晴空，心中感慨：雯雯你看到了吗？孩子长大了，会经营自己的生活了。 一回头，陆辰光靠在门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怎么了林阿姨？」 「没什么，随便看看。这家……收拾得挺好的。」 林音走出卧室关上门。 苏木端着一个硕大的果盘放在茶几上，对林音说：「林阿姨，你吃水果。」 客气话说得很拘谨，但这是苏木能做到的极限了。 林音的目光很奇怪，在苏木看来，她那种毫不掩饰对着他散发某种情绪的眼神过分的露骨了，他不太敢与她对视。 苏木从小孤独，没有跟妈妈级的人物相处的经验，这个林音虽然年纪和季茹相仿，但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与季茹截然不同。 季茹对他多少还是很客气的，然而林音却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那一双慈祥的眼睛，苏木多看两眼就会有一种置身于温泉里的错觉，心里热乎乎的。 这种信号大概是危险的吧。苏木想当然的这么想，离林音也就远了一点，至少，隔一个陆辰光的距离吧。 陆辰光坐在两人中间，看着大果盘流口水。这些都是苏木亲手切的，可是苏木没邀请他吃，只邀请了林音！ 这年头，连阿姨都要来抢苏木了！ 陆辰光浑身散发着柠檬的酸味。 苏木递了一杯酸酸乳给陆辰光，不妨让他再酸一点。 陆辰光捧着小小的酸酸乳，看着大大的果盘，这差别待遇，让他险些涕泪横流。 气氛有那么点尴尬，被酸酸乳堵住嘴的陆辰光也活跃不起来了，林音只好找点话题：「阳台上的那几盆多肉长得挺好的，蝴蝶兰也很漂亮，苏木你喜欢养花吗？」 苏木道：「那是赵斯养的。」 林音：「赵斯？是你的朋友吗？」 苏木没吭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赵斯跟自己到底算是哪种人际关系。况且赵斯养这些花，不过是为了多几个藉口过来向他讨要符箓罢了。 「那边立着的那把剑是做什么的？」林音又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那是桃木剑。」苏木解释道，「廖军落在这儿的，他昨天帮人做完法事过来找我，走的时候忘了。」 林音一脸惊讶：「法事？」 「咳咳。」陆辰光勐地吸完酸酸乳，再不制止，恐怕苏木就要当着林音的面施展符术了。 第89页 「这是cosy的道具，廖军和赵斯都是我们cosy社团的朋友。」 陆辰光语气自然，林音不仅没有怀疑，反而为苏木交到了这么多朋友，有了这么丰富的兴趣爱好而欣慰。 「我去做饭吧！」 陆辰光捲起袖子，一副样大展拳脚的样子。 苏木把他按在沙发上：「不准动，不准破坏我的厨房。」 陆辰光跃跃欲试：「我这几天在家里闭关，跟我妈学了很多道菜，就等着找机会做给你吃，你别怀疑我的厨艺。」 「哦。据我了解，伯母并不下厨。」苏木无情地戳穿，陆辰光就是想炸厨房而已。 陆辰光：「……我就想做一顿饭给你吃！」重点是要在你亲戚面前表现得勤劳又体贴！ 「好啦好啦，你们俩怎么争起来了。」林音将袖口卷至手肘，「我也很久没下厨了，你们来给我打打下手就行。」 林教授虽然常年在外进行科考研究，摆弄仪器和做实验的双手却也没忘记怎么下厨，切菜的刀工并没有退化，对调味料的掌控也恰到好处，还能给两个孩子表演颠勺的技巧。 锅里炖煮的筒子骨汤变成了乳白色，飘出了浓郁的香味，陆辰光拿勺子舀了一点偷喝，被苏木厉声呵斥。 林音夹着一块糖醋排骨伸到苏木嘴边：「来尝尝，还缺不缺什么味道？」 苏木连连后退，实在接受不了被人餵食。 拒绝的态度让林音愣在原地，举着筷子的手迟迟没有放下，排骨都凉了。 「嗷！」陆辰光张着血盆大口咬下去，「啊~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林音看了眼退出厨房的苏木，失落地笑了笑：「他以前挺喜欢吃我做的糖醋排骨。」 陆辰光安慰她：「苏木他只是两年没见你了，需要时间调整情绪。」 「嗯，我知道。」林音点点头。 没多久，丰盛的午餐摆满了一大桌，满屋子都是美食的香味。 在陆辰光的拉拢下，苏木的座位和林音总算挨到了一起，林音给他盛了一碗骨汤，夹了不少菜。 苏木看着碗里的美味，尤其是油亮亮的糖醋排骨，看得太过入神，一时有些恍惚。 家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这跟在陆家不同，他在陆家是客，天大的欢乐也不属于他。 然而在这间小小的公寓，林音这个并不熟悉的「外来人」却让他有了一种类似于归属感的感觉。 就好像一只漂泊的小船找到了港湾，一个流浪者寻回了家园。 就好像，他突然有了家。 「怎么了苏木，不喜欢吃吗？」林音小心翼翼地问。 骨汤升起的热气迷了苏木的眼，他揉揉眼睛，语气尽量柔和：「喜欢。」 仅仅是简单的两个字，几乎没带感情，林音却大为感动，揉揉陆辰光的头髮：「苏木说他喜欢呢！」 陆辰光晃晃脑袋，他喜欢，你揉我干什么？为了不输林音的母性关怀，陆辰光也给苏木夹菜盛汤。 苏木吃得胃都胀了，面对陆辰光再次袭击过来的筷子，护住了自己的碗。 「不要再夹了，我吃不下了。」 「吃得下，你这几天都饿瘦了。」 陆辰光左右看看苏木的腮帮子，确实有消瘦下来的迹象。 林音却不这么认为：「我看没有啊，苏木比以前更高了，脸也更圆润了。」 陆辰光缩回筷子，愤愤不平地看了林音一眼。每个当长辈的都觉得孩子长胖了！这是错觉！苏木他必须消瘦，必须寝食难安，必须郁郁寡欢，不然这几天的冷战就失去了意义！苏木离了我必须不能正常的生活！ 一顿饭吃得也算其乐融融，有些话苏木不方便问，陆辰光就像他肚子里的虫子，把他想问的话问得清清楚楚。 通过一番交谈，他们得知了林音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的教授，带领着一个团队在极地科考，几乎为国家奉献了全部的青春。 除了科研，林音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苏木了。她和苏木的妈妈刘韵雯从读高中起就是好闺蜜，刘韵雯去世之前把苏木託付给了她。 可是林音毕竟肩负重任，需要长时间赴极地工作，而苏木还有爸爸在，她又不能争夺监护权，只能在回国的时候给苏木带来暂时的温暖。 「苏木，我没有兑现承诺，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你妈妈的嘱託。」 林音的眼眶红了，对着苏木流露出满脸的疼惜之情。 苏木面无表情：「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林音：「……」扎心了。 陆辰光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苏木一脚，苏木这才反应过来，面对林音的疼惜，自己似乎过于不近人情了，于是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不要担心我，全心全意为国家奋斗吧。」 「我也可以照顾苏木！」陆辰光看着林音眼神坚定，像是要为苏木赴汤蹈火。为了证明自己非常可靠，他曲起胳膊露了露自己的肱二头肌。 林音又哭又笑，这小活宝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呢。 陆辰光又问：「林阿姨，你家在南城吗？有空的话，带着你家里人到我家来玩啊。」 林音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家就我一个人。」 这下换苏木从桌子底下踢陆辰光一脚。 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陆辰光低头喝汤，彻底闭了嘴。 第90页 「我这辈子就以身许国了。」林音开玩笑地缓解着气氛。 吃完饭，陆辰光和苏木一起收拾碗筷，一起站在厨房洗碗，林音看着两个孩子肩并肩的背影，抚摸着手腕上一根变了色的尼龙绳结。 这根编织手串她已经戴了二十多年了，那时候，女生圈子里刚流行用尼龙绳编手鍊，她买了两条绳子编成两根手串，另外一根送给了刘韵雯。 后来，流行趋势变了，刘韵雯那根绳结早就不在了，而她还一直戴到现在。极地的冰天雪地里，是这根老化变色的绳结带给了她些许的温暖。 「放心吧，一切都好起来了。」她轻声道。 厨房里，陆辰光的屁股不安分地扭啊扭，时而撞向苏木，屡屡被苏木怒瞪。 这样滑稽可爱的互动，令林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自己能看到苏木结婚，就更好了。 第41章 这次回国，林音只会短暂停留两周，然后又会集结团队前往极地继续完成科考任务。 这两周时间，她全身心都扑在苏木身上，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然而苏木这孩子就是太高冷了，她挺想留下来住的，睡沙发也行，苏木始终不同意，最晚八点，就要下逐客令了。 对此，苏木的解释是家里只有一间卧室。 可是陆辰光为什么偶尔能过夜？林音想不通了，难道就因为陆辰光是男孩子？ 「林阿姨，八点了。」这一晚，苏木又准时提醒。 林音：「……」 「陆辰光都走了。」苏木道。 林音这一次坐稳了沙发，不动如山，固执道：「说什么我都不走。我的假期只剩三天，难道你不想挽留我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木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便默许了。给廖军发信息告知，自己这三天都不接业务，让他们不准过来。 廖军虽然会简讯骚扰碎碎念，但规矩还是守得很好。 「我睡沙发吧。」苏木道。 「真乖。」林音摸摸他的头。这段时间的相处，苏木已经不抗拒这样的肢体接触了，这让林音更加母性大发，动不动就想薅他。 两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苏木看了一会儿就困了，林音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抱枕：「眯一会儿吧。」 苏木还真就眯起了眼睛。 几分钟后，身体靠在了林音肩头，睡得香甜。 睡梦中，他梦到了自己的母亲，确切的说，是原主的母亲刘韵雯。 温柔的女人把只有两岁的他抱在怀里，给他唱儿歌。 他抓着母亲柔软的黑髮，乳牙都没长齐的嘴大张着，对着她咯咯咯地笑。 梦醒后，他发现林音给他盖了一条小毛毯，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像哄婴儿睡觉那样一下一下拍打着他，另外一只手在毯子里，轻轻握着他。 他凝聚神识，从林音的手心感触她整个人的状态。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对劲，从她第一天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觉得这人气息很弱，干劲十足的科学家应该不是这样低迷的状态。 林音的脉络很快在苏木意识里变得清晰，经脉连通五脏六腑，只要稍加探析，便能对此人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 一番试探之下，苏木睁开了眼，侧过头看着林音，眼中闪烁着一丝惋惜。 结果很不幸。 林音的身体正遭受疾病的侵蚀，肝脏和脾脏都出现了问题。 她会死的。 想到这一点，苏木心中某处忽然揪了一下。 有点疼。 「林阿姨，你能别去极地了吗？」 再去的话，会活不长的。 苏木估测了一下，按照林音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持续置身于极地寒气，再加上搞科研日夜操劳，顶多只能活两年。 趁现在还处于病症早期，对症下药，好好休养，完全康復的希望是很大的。 苏木突然的挽留，让林音大为惊讶，就在许多天以前，这孩子都不愿意靠近她半步。 手心里传来一股暖意，她拍了拍苏木的手背，问道：「怎么，捨不得我了？」 「算是吧。」苏木勉强地点点头。 「真乖。有你这句话，林阿姨满足了。」 林音站起来走向卧室，帮苏木整理床铺，背对着他，并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光。 「我今晚还是回去吧，不打搅你休息，你明天还要上学。」 「我是认真的。」苏木站在门边继续说道，「全国那么多科学家，不缺你一个，你没必要把一辈子都搭在上面。」 林音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问道：「苏木，你有没有特别执着的事？」 苏木想了想，修炼算吗？尤其是堕境之后的百年时间里，想要闭关修炼重回巅峰，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执着了。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 「有时候，越执着，失去的越多。」苏木以这句话警醒自己，希望林音能放下执念。 「我们家苏木怎么成了哲学大师了？」 林音轻笑着，尽量表现得轻松，但语气却有着巾帼不让鬚眉的气度：「极低科考是我钟爱的事业，我这一辈子所学的知识都用在这一个领域了。如果有一天我註定要倒下，也希望倒在实验台上。」 听完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苏木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又何必。不值得。」 第91页 「值得。」林音坚定地说。她明白苏木现在还小，他的世界局限于一个高中生小小的天地，有些事，是要等他长大了才会了解，可惜，自己或许没法等到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林音铺好床，拍了拍蓬松的枕头：「好了，你睡吧，我今晚还是回家去。」 「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苏木最后一次劝道。 「哎，知道了知道了，小啰嗦，跟你妈妈一样。」 林音把他拉到床边：「快睡，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 苏木倒是希望这人能去看看医生。 * 第二天，苏木在课间主动找到陆辰光，把伍小峰的座位给霸占了。 伍小峰作为cp粉很幸福，能看到两人从冷战到和好，再到现在如胶似漆，让出座位又如何？ 「苏木，以后有需要就吩咐，我的座位无条件让给你！」 伍小峰屁颠屁颠跑出教室。 苏木坐下就开门见山道：「林阿姨再去极地，病会越来越重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劝她？」 「没必要劝的。」陆辰光道。 苏木原以为像陆辰光鬼点子这么多的人，应该有办法，却没想他回答得这么敷衍。 「再去极地，她会死的。」苏木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 陆辰光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们应该尊重一个科学家的选择。」 「？」苏木疑惑地看着陆辰光，满脸问号求知慾满满的样子，看得陆辰光心神荡漾，如果不是在教室，真没法保证自己不亲上去。 他拿出手机，翻出早就找好的关于科学家为国奉献感动全国的事迹，一页一页给苏木看。 苏木看得很认真，眼神从一开始的不解，慢慢变得柔和了，看到最后，发出一声嘆息：「太伟大了。」 还说没有共情能力？陆辰光心里窃喜。 林音的到来使苏木感受到了缺失的母爱，丰富了他的情感世界。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苏木终有一天会自己意识到「爱」这个词的含义。 「还有更厉害的。」陆辰光再接再厉，又给苏木看了林音的百科词条，「我也是随便搜搜的，没想到林阿姨还是个大人物，她的研究对国家来说是非常宝贵的。」 「就算是钟爱一生的事业，值得为此送命？」苏木还是不能认同。 陆辰光伸了个懒腰，手自然而然放在苏木肩膀：「唉，我们这些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乖宝宝，是不会明白一个科学家的大爱的。」 「大爱？」苏木又煳涂了。 「爱」的意义他都没弄清楚，怎么又出来个「大爱？」 陆辰光趁机抚摸着苏木的手臂，道：「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吧，木木，我相信你的能力。」 「锁灵符。」 苏木道出三个字。 这是高阶神符师才有的本事。 大多数符箓有效期短暂，即便功能再强大，不能长时间起效也是枉然。 而锁灵符可以成为独立于符师的存在，相当于符师的灵力直接加载于受符之人，持续时间没有期限。 但是，制作锁灵符需要符师抽出自身灵力的一部分施于符箓之上，对符师的灵力是一种损耗。 「林音又不是我什么人，我需要为她付出那么多？」苏木犹豫了。 「我也不是你什么人，当初你为什么冒着风险救我？」陆辰光问道。 苏木坦言：「那时我没钱了……」 「停！」陆辰光脸有点疼。 苏木：「那你觉得我要不要救她呢？」 原来我的意见这么重要啊！陆辰光心里美滋滋，但对苏木，他不想点得太透，感情这种事需要本人参悟才有意义。 、「你救不救她，我还真没把握。但是我敢肯定的是，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结的，更不会为此徵求我的意见。你会说四个字。」 苏木：「四个字？」 「你只会说……」陆辰光模仿者苏木淡泊一切的冰凉语气，「与、我、无、关。」 苏木：「……」不，这么心狠的人，绝对不是我。 第42章 林音结束假期的前一天，一直在苏木家里待到深夜，陆辰光为了不打搅他们俩相处的最后时光，放学后就自己回家了。 夜深了，苏木的眼皮开始变得无力，坐着都能睡着。 林音给他包完最后一个饺子，放进冰箱里速冻，一边整理冷冻室抽屉，一边把昏昏欲睡的苏木喊醒：「记住了啊，第一个抽屉放的饺子，第二个抽屉是做好的熟食，吃前几个小时拿出来解冻，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了，记得吃哦。」 苏木看了眼装得爆满的冰箱，小声嘀咕一句：「菜要新鲜的才好吃。」 林音柔声道：「可惜我没办法天天给你做新鲜的，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总比吃外卖强吧？」 「那就不要走了。」苏木试图最后挽留一下。 林音摇摇头：「我的团队需要我。」 「那就都不要走了」这话显得有些幼稚和任性，苏木说出口以后，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这种感觉怪怪的，脸上微微热起来。 他别扭地把头转开。 林音揉揉他硬邦邦的后脑勺，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往卧室里推：「好了，快去睡觉吧。」 第92页 「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八点的飞机。」 「这么早……」 苏木坐在床边，盯着床头柜的抽屉若有所思。 抽屉里，是他炼制好的锁灵符，耗费了很大的功夫，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这种情况要想恢復失去的灵力，至少闭关三个月。 为什么要对一个只相处过十几天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苏木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想反悔。 林音把事业看得那么重，自己对自己的身体都不负责，这样的人，有拯救的必要？ 于是，他脱衣服躺下，拿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闭上眼睛，停止思考。 明天是周末，一觉醒来，林音就飞走了，这事不就结了？ 根本无需为此辗转反侧。 三分钟后，没心没肺的大神符师，就这么睡着了。 客厅里，林音还在帮苏木整理屋子，桌椅板凳都擦了一遍，还是觉得哪里都没弄好，于是把上周才买来铺好的沙发垫又重新铺了一次。 昨天，她买了很多水果，怕苏木忘记吃，全部拿出来摆放在果篮子里，放在了茶几正中央。 即使苏木不怎么在家做饭，她还是给他买了一套厨具，锅碗瓢盆齐全，还附赠了打蛋器。 男孩子喜欢吃的零食也买了一大堆，够吃两个月了。 还有袜子、毛巾、文具这类消耗品也备了好多好多。 虽然陆辰光买的那些已经够苏木用很久了，但好事可不能给这个小男生全占了去，照顾苏木，她也是有份的！ 对了，打蛋器还没教苏木怎么用呢。还忘了给家里补充卫生纸，万一纸用完了怎么办？垃圾袋呢？够不够用？ 林音忽然焦虑起来。 她担心自己走后，苏木就过不上正常的日子了，会吃不饱穿不暖，会没钱花，家里什么都缺什么没有！ 然而前几天苏木才给她看了银行卡余额，他已经有小金库了，根本不会过苦日子的。 这些她都明白，可就是觉得内疚。 一个常年在外的人，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打心眼里关心孩子呢。 这话说出去，都会被人骂虚伪吧。 没关严的卧室门缝，传来苏木均匀的唿吸声。 他睡得真快，真踏实，能吃能睡，代表身体健康。 听着有节奏的唿吸，林音心里稍微平静下来，焦躁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她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开一张张照片，前面十几张都是她这几天和苏木一起拍的。 一开始的几张照片，两人离得还比较远，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显得很陌生，很有距离感。 后来，他们逐渐靠近，笑容也越来越自然，她还可以揽着苏木的肩，靠着他的头，亲密的就像是母子。 偶尔有几张自拍照里，陆辰光插进来搞怪，苏木的脸会变得臭臭的，一副要打爆陆辰光狗头的样子。 林音压抑着笑声，俩孩子太逗了，简直是一对活宝。 笑着笑着，眼泪又不可遏制地流了出来。 相册再往后翻，便是刘韵雯年轻时的照片，清晰度不太高，因为那会儿的相机也就几百万的像素，能保存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音把照片放大，想要再看清楚一点，却只是更模煳了。 一滴眼泪滴在了屏幕上，明明不会弄湿照片，她却慌忙把水拭去，颤抖的手指抚上女人的面容，便难以分开了。 这张照距今片已经十几年了，她每每回想起刘韵雯的样子，总是跟照片一样年轻。 一切都好像发生在不久前一样。 刘韵雯谈了恋爱，她便小心翼翼地从她生活中削减自己的存在感，刘韵雯结了婚，她便投入了极地科研项目一去不復返。 六年前，她短暂回国停留，刘韵雯却躺在病床上时日无多。 那时候，她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即使快死了，老公也没留几滴眼泪，只想着怎么节约治疗费。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即使倾尽全力都没法挽回刘韵雯的生命，就连承诺照顾孩子这件事，也没有做好。 刘韵雯死了，很多事情变得不再有意义。 她当初去往极地，就是为了离南城远一点，不去干涉刘韵雯的生活，现在，自己无论在哪儿都无所谓了。 她还是会在极地日復一日的工作，还是会在极夜到来之前拍下炫目迷幻的极光照片，可她不知道究竟是拍给谁看了。 她在冰天雪地里选择做最艰难的工作，地质勘探、生物研究、环境监测，所有的科研项目她都尽力参与，不知疲惫，不畏艰险，累坏了身体也要咬牙坚持。 因为只要再努力一些，她就可以给国家创造更多的科学财富，就可以在完成人生价值的同时离死亡更近一点。 可是，她现在突然又不想死了。 因为苏木在挽留她。 「是你吗，雯雯？是你让苏木来陪着我的？」 她仿佛看到照片里的女人点了点头。 「孩子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因为像你，所以想一直看着他，陪着他，照顾他。 林音抱着手机，把眼泪擦在了手背上。 苏木醒来的时候，夜色还十分的深沉，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林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睡？」苏木想要坐起来，被林音按回了床上。 第93页 「你要走了吗？」苏木问。 林音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柔软的薄纱：「怎么醒了？我等你睡着了就走。明早我也不吵醒你了，下了飞机以后再给你打电话，你好好睡个懒觉。」 苏木闭上眼睛，没几秒又睁开，望着林音眨巴着眼皮。 「怎么了？」林音问。 苏木：「林阿姨，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林音淡淡地笑了：「问吧，你想什么我都会尽量回答你。」 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男孩子喜欢问的功课，她刚好都非常在行。 然而林音怎么都没想到，苏木问了一个差点让她哑口无言的问题。 「林阿姨，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到底是深奥还是幼稚呢。 林音摸了摸下巴，认认真真地回答起来：「爱分了很多种，这要看你问的是哪一种？你是要问爱情吗？」 十六岁的男孩子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爱情是会充满好奇的，作为长辈，应该好好的引导他。 「陆辰光说，你身上有一种大爱。」苏木道。 「呵呵，这孩子……」林音笑得些许羞涩，「他说的是爱国吧？这倒是的，我们极地科研团队，在杳无人烟的科研站一待就是一年半载，没有娱乐方式，见不到家人，却还每天干劲十足。我想，大概就是对国家、对科学的热爱支撑着我们的信念吧。」 见苏木一脸茫然，她赶紧打个补丁：「你可以选个轻松点的工作，不一定非要学我。」 「除了爱国呢？」苏木又问。 林音伸手帮他撩了撩遮住眼睛的一缕刘海，道：「还有爱你呀。」 苏木：「爱我？」 林音：「虽然我只是你妈妈的朋友，但我能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吗？」 「可是你就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搞事业去了。」苏木道。 林音：「……」扎心了。 苏木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林音。 啧，还别扭起来了？林音道：「其实你想问爱情的爱吧？」 苏木的头往枕头里钻了钻，闷声闷气地说：「爱情？是什么？」 林音徐徐道来：「爱一个人，就是当她没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很想她很想她。」 苏木抬起头：「我很想我师父。」 「师父？」 林音懵了，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 「师父不算。」林音斩钉截铁道。陆辰光要是此时能听到她这么说，一定举双手双脚并奉上一颗心，全心全意地贊成她这一说法。 苏木：「……那什么才算？」 林音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陪伴吧。老师教你只是他的义务，你毕业就要靠自己，老师不能陪你一辈子的。爱你的人，会陪在你身边，天天逗你开心，把最好的都给你，你受伤了她比你还心痛，你不开心了她比你还郁闷，全身心倾注在你身上，愿意陪你过完一生，成就你，给你幸福，这样的，才是爱情。」 「唔……是吗。」 苏木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陆辰光的脸，淡淡的高光模煳滤镜，让这小子帅得有点梦幻。 林音说的那种人，不就是陆辰光吗，总是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往他家里堆满吃的，接送他上学放学，给他讲解试卷，帮他打架，动不动就说什么「我最喜欢木木了，要一辈子跟木木在一起」这种不害臊的话。 陆辰光是不是偷偷拿什么好处买通了林音？ 否则林音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一番为陆辰光量身定制的话来？ 果然无商不奸，首富的儿子，也是同样狡诈。 苏木蒙在被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现在，立刻，就很想把陆辰光揍一顿。 「害羞了？耳朵都红了。」林音拉了拉被子角。 苏木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爱情这个东西，我好像有那么一丁点了解了。林阿姨，你爱过什么人吗？」 「我……」林音顿了顿，脸上随之绽放出释然的微笑：「爱过。」 「好了，你现在必须睡觉了，我也要回去了。」 林音最后一次帮苏木掖了掖被角，关灯，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这之后，苏木睡得很踏实。 梦中又一次见到了师尊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许多次，在同样的梦境里，他总是用尽力气奔跑，却怎么也追赶不上。 或许，自己应该接受这一现实，师尊已经仙逝了，不会再回来了，以后这大千世界，便再也没有一个叫做苏鹤的道人。 那一袭白衣遗世独立的身影即将又一次消失在梦里。 苏木停止了追逐，最后一次对师尊行跪拜之礼。 礼毕，他起身抬头，眼前再无谁的影子，唯有万里晴空，豁然开朗。 清晨，当苏木从睡梦中醒来后，赶忙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七点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调了闹钟，为什么没响呢！ 他翻身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随便套上一件衣服，连头髮都没来得及梳，带上必备的随身物品，抓起钥匙就冲出门去。 一向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神符师，第一次变得手忙脚乱。 电梯里，他拿出锁灵符仔细检查，确认万无一失后，把它装进了一个小香囊。 手机上显示，网约车排队排了十几号，至少还要等五分钟才能叫到车，机场又那么远，这时候赶过去，肯定来不及了。 第94页 他冲出公寓跑到马路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叫到一辆计程车。 大清早的，又是周末，计程车是等不到了。 不过…… 眼前这辆不用付车钱的宾利似乎比计程车好用多了？ 车门以非常潇洒的姿势自动打开，陆辰光侧着身，一抬手，将额前的一撮刘海捋得根根竖起，拍拍身边的空位：「快来，宝贝，我陆辰光永远为你保驾护航。」 苏木：…… 这话听着很欠揍。 但苏木此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神神气气的小子，看起来可真是太帅了。 第43章 保驾护航的陆氏专车一路飞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航站楼，陆辰光打开车门拉着苏木狂奔到候机大厅，苏木同时拨通了林音的电话。 由于飞机晚点，林音和科研团队一行人正坐在一起聊着休假期间的趣闻，轮到林音的时候，她说起苏木和陆辰光两个小活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团队里多是她带的博士生，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氛围活跃，充满奋斗的朝气。 「好可爱啊，一个高冷，一个捣蛋鬼，等我结婚了，一定要生两个孩子！」 「林教授，你以前总担心你们家小苏木没人照顾，这下人家不是交到这么好的朋友的吗？苏木的生活并没有你以前说的那么孤独嘛，这不是挺激情四射的吗，哈哈哈！」 「林教授，下次您和苏木视频的时候，我们强烈要求小光光也要入镜！我们要看小光光是怎么惹高冷苏生气的！」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林音怎么越听越觉得话风怪怪的…… 苏木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了过来。 林音跑到旁边接起了电话：「苏木，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周末可以睡睡懒觉的。」 「林阿姨！唿唿……」苏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在哪儿？能回到检票口这里来吗？我有东西忘记给你了！」 「你——你到机场来了？」见识广博的林教授发誓，她已经很久没被人给震撼到了。 苏木会追到机场来，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没来得及跟学生们解释，林音全速朝着苏木定位的方向奔跑过去。 远远的，她看到了等在候机厅外的苏木，那孩子双手撑在玻璃栏杆上，一脸焦急。 林音眼眶又红了。她早上拖着进行离开家的时候，就不争气地流过几滴眼泪。那时，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 没想到，他却主动追来了。 原来，这张总是平静淡然的脸也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他看起来心急如焚，恨不得翻越栏杆冲进来。 「林阿姨！这边这边！」陆辰光高举着双手挥舞着，跳得老高。 林音跑过去，隔着栏杆，一下子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 「太乱来了，你们……都说不要来机场送我了，快回去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动作却拥抱得更紧。 跟在教授身后慢慢走来的科研团队，见到如此温馨感人的画面，停驻了脚步，远远的等着，不去打扰他们的告别。 拥抱过后，林音揉了揉苏木的头：「今天的头髮乱乱的。」 「苏木为了赶过来送你，连头髮都没梳。」陆辰光把苏木的头从林音手底下抢回自己手里，拿出一把小梳子帮苏木梳头。 不远处，几个女博士面面相觑，捂着嘴发出「yooooo」的声音。 苏木的脚尖踢了踢陆辰光的狗腿，对方才意犹未尽地收敛了爪子，退开了一点，把空间留出来。 「林阿姨……」 苏木拿出香囊，放进林音的手里，郑重地交代道：「这里有一个符，是我亲……我亲自去庙里给你求的。它会保你平安，守护你的身体健康。你一定要记得，随时随地把它带在身上，一定！」 林音打开小香囊，里面是一张折成六边形的黄色符纸，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闪着湛蓝色的光芒。 第一次见符箓还能闪光的，林音觉得稀有极了。 因为是苏木亲自为她求的，是世界上最稀有最珍贵的东西！ 「不能扔了！」苏木强调。 陆辰光：「……」真想钻进苏木脑子里，看看他的小脑袋瓜到底什么构造？ 林音被他逗得又哭又笑：「傻孩子，我怎么会扔呢，你送的东西，我一定天天带着，一刻也不让它离开我。」 「嗯。」苏木点点头，任务完成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辰光戳戳他的腰：「木木，你不是要跟林阿姨说，你会天天想她，会给她打电话，给她发邮件吗？」 苏木不明所以地看着陆辰光，自己什么时候要说这些话了？ 「好了好了，小光，你别为难木木了。」林音捏了捏两个孩子的脸蛋。 苏木刚要躲开，被陆辰光扯了扯袖子提醒，只好把自己立成一根木头，任由林音捏脸。 「林教授！时间要到了哦~」学生们在身后喊。 林音捨不得，真想把苏木装进行李箱也运到极地去。 这讨人厌的时间就不能过得慢点吗？ 为了不让林音误机，苏木主动往后退了几步，朝林音挥挥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珍重。」 林音揉揉眼：「……」这话听着太悲凉了。 第95页 陆辰光笑着安慰她：「林阿姨，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把苏木养得白白胖胖的，等你回来！」 林音：这话听着更可怕了啊！ 「好了，我进去了。你们两个好孩子要互相帮助，特别是学习上！」林音最后强调了一点，这一点非常关键，因为通过这些天的观察，陆辰光对苏木的关心明显不在学习上！还是小孩子呢，心思必须专注于学习。 「放心吧，木木的学习就交给我了！」陆辰光把手搭在苏木肩上。 林音：…… 唉，很不放心啊。 苏木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陆辰光道：「想说什么就说吧，现在不说，就晚了哦。」 苏木憋得脖子都红了，最终放声地朝林音喊道：「我——我会——吃光冰箱里的菜！」 「噗哈哈哈哈……」 这番奇怪的表达引来博士生团队的嬉笑，单身狗们眼里满是羡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可爱的孩子追到机场来呢？ 林音回到团队里，骄傲地对他们说：「别羡慕了，苏木冰箱里的菜都是我做的，呵。」 * 完成了重要任务，苏木一身轻松，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脸上也是愉悦得很。 陆辰光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对苏木说：「冰箱里那些菜，要是你吃不完，我可以每天完成来帮着你一起吃。」 苏木瞄了他一眼：「不要，就三个抽屉的东西，吃完了就没有了。」 「吃完了就吃新鲜的呀！」陆辰光道。 苏木：「哪来新鲜的？」 陆辰光撩起袖子，展示自己白嫩的手臂：「这里，很新鲜的，每天有涂身体乳，保证细嫩可口，不塞牙！」 啪！苏木一巴掌拍在陆辰光厚厚的肉皮上。 「谁吃你。」 他加速脚步往前走，出了航站楼，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令他不自觉勾起了嘴角，耳朵也被晒得红红的。 陆辰光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不知道昨晚林音和苏木谈话的内容，但他能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苏木的状态变得跟以往不同了。 步履更加轻盈，笑意更加明显，还不再抗拒和他的身体接触！ 刚刚，还打了他呢！可喜可贺！ 陆辰光揉搓着被苏木的巴掌打红的手臂，痛，却快乐着。 被打，也是亲密接触一种方式！ 返回家的途中，陆辰光脑筋转了起来，开始跟苏木索要奖励：「今天要不是我，你肯定赶不到机场的。」 苏木恢復了冷静脸：「谢谢你。」 「一句谢谢就够了？」陆辰光不满足。 苏木画符的手指蠢蠢欲动：「你还想要怎样？」 陆辰光往车门边缩了缩，壮起胆子：「是不是……应该有点实质性的奖励？」 「你想要什么？」苏木冷峻的眼刀噼在了陆辰光脸上。 陆辰光捂着脸蛋搓了搓，看到路边的小吃摊，于是说：「我要得不多，下周一放学后，请我吃顿饭吧。」 苏木眉眼轻轻往上挑了挑，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满脑子咸.湿之事的陆辰光会提一些不堪入耳的要求，却没想到，这傢伙的愿望突然就纯真起来了？ 「好吧。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苏木答应下来。 「哦……」陆辰光眼珠子贼熘熘转了转，「我想……」 骚话即将出口。 但，出不了口了。 苏木的噤声符很好地封了某人的嘴巴。 车里安静了。 * 因为约定了放学以后一起去小吃街，而且是苏木请客，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陆辰光中午饭都不想吃，要把肚子留给晚餐。 「你怎么不吃饭？」苏木见陆辰光筷子都没怎么动，不由得担心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 大胃王突然厌食，身体一定出毛病了。 见陆辰光象徵性地嚼了一口白米饭，对红烧肉和鸡腿爱理不理，苏木又道：「不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打几个别的菜。」 「唔……喜欢……」陆辰光哪敢说不喜欢，哪敢让苏木再去打菜，这顿饭要是让苏木多花了钱，晚上铁定就没戏了！ 邻桌的几个女生朝陆辰光投去鄙视的眼神。 「苏渣渣都不渣了呢，陆二代还是那么矫情。」 「是哦，苏木已经很宠了，我都没看他对谁这么温柔过，陆辰光太不识好歹。」 「真希望苏木再给他渣回去！哼！」 不和谐的话传进陆辰光耳朵。渣回去？想得美！ 为了向几个女生证明自己现在是苏木的心尖宠，陆辰光睁着小鹿似的水汪汪大眼睛，看着苏木餐盘里的一坨排骨：「我想吃你那块。」 苏木把装有排骨的碗推到陆辰光面前：「这里面这么多，何必非要我碗里的。」 「我就想吃你那块。」陆辰光固执道。 苏木：「任性。」 邻桌女生小声嬉笑起来。 陆辰光戳了碗里的白米饭，可怜兮兮地抱怨：「你一点都不疼我，我伤心死了。」 苏木：「……」 陆辰光把救兵也搬了出来：「林阿姨才走几天啊？我要向她告状！让她在极地的寒夜里也不得安心。」 「你敢！」 苏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碟震得腾空而起。 第96页 眼看陆辰光就要从板凳上滑下去，表情万般委屈，苏木最终还是夹起自己碗里的排骨，放到陆辰光面前。 陆辰光咬掉排骨上的肉，一秒恢復活力，神气地朝邻桌女生扬了扬下巴：「木木，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既然如此……」苏木把基本没怎么动的红烧肉、鸡腿都推到陆辰光面前，「快把这些都吃了吧。」 陆辰光筷子差点吓掉，眼神瞬间失去光彩。 自己给自已挖的坑，含泪也要吃完。 幸好下午还有体育课。 为了尽快消化掉肚子里的食物，陆辰光主动给自己增加运动量，别人跑一千米，他硬是跑了两千，别人做20个伏地挺身，他硬是要加倍，看得体育老师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就连去器材室拿篮球这种体育课代表的工作，也被陆辰光抢了先。 男孩子都有些好胜心，陆辰光这么积极的表现，其他男生也不肯认输，互相撺掇着也冲进器材室。 没了体育老师的监督，几个男孩子趁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陆辰光成为了「攻击」的对象。 「陆辰光，你今天吃兴奋剂啦，跑那么快！啧啧，这腿，比模特还长。」 「肱二头肌果然发达，怪不得伏地挺身做得又快又好。」 「陆少爷一看就是平时没少和人做「伏地挺身」哦～」 男生们一边说着骚话，一边拿篮球互相打来打去，很快就拉拉扯扯搅在一起。 但谁也占不到陆辰光的便宜，被他轻轻一推，全部压在身下。 「哥今天精力旺盛，陪你们玩玩。」 陆辰光一手拿一个篮球，把男生们的屁股当靶子，拍得他们嗷嗷叫。 「啊啊啊啊！陆哥！你是哥！啊啊啊啊！！！」 器材室里哀嚎连连，痛苦的叫喊声中仿佛又夹杂着几分快乐。 总之，听起来gay里gay气。 男生们拿几个篮球而已，却一直没见回来，体育老师便叫苏木去找人。 当苏木推开器材室大门的那一刻，眼前的画面着实有点不堪入目。 以陆辰光为制高点，几个男生呈叠罗汉状，相当「亲密」地压在一起，发出羞耻的叫声。 男孩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叫着叫着就哈哈哈笑成一团，搅在一起的双腿互相踢来踢去。 苏木下意识以手遮眼，非礼勿视，退出了器材室，背对着他们。 「苏木！苏木！一起来玩鸭！」 男生们玩得正起劲，热烈欢迎苏木的加入。 苏木指尖凝聚起一道惩戒符。 陆辰光手中的篮球砰砰落地，拍了拍几个男生的脑袋：「玩鸭？玩你们自己去！」 「木木！我马上就来！」陆辰光拿着网兜，手臂往空中挥了一下，篮球一个个乖乖进兜。 苏木背对着他气得抬脚就走，一字一顿道：「你们——继、续、玩、鸭、吧。」 「不！！！我没有！！！」 陆辰光嚎叫着，扛着网兜里的篮球飞奔了出去。 第44章 「我跟他们几个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篮球练习结束后的自由活动时间，陆辰光把苏木堵在墙角，按着亲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他只想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 苏木的个子本来就比陆辰光低，块头也小很多，路人视角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你跟他们发生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可怜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弱，反倒是「校霸」被他瞪一眼都要哭了。 陆辰光：「当然有关系了！」 「哦？」苏木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当陆辰光笑得像个含羞少女，灵动的眼里仿佛开出了一朵小桃花，苏木心尖一动，感觉不妙。 「因为……」陆辰光单手撑在墙上，逼近苏木，耳语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苏木有必要帮他捋一捋逻辑：「就算你喜欢我……」 陆辰光：「不是就算！是真的！」 苏木：「你喜欢我，也不代表你不能跟他们发生什么。」 「！！！」陆辰光的爱情观遭受了冲击，原来，苏木他竟然，竟然这么的开放！ 「不！」他按着自己的心口，虔诚道：「我可不是那种负心汉！你救了我的命，我必须以身相许，一心一意对你！」 陆辰光的眼珠子就像两颗璀璨的宝石，脸上带着满满的真诚，苏木一时间竟不敢直视他。 自身相许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就这么说出口呢。 苏木推开陆辰光，吞吞吐吐道：「我、我并不，并不需要，道侣。」 「但你需要个男朋友。」陆辰光黏在苏木身后，亦步亦趋。 苏木：「男朋友也不需要。」 「那是你不懂我这个男朋友的好处。」陆辰光撩起衣服下摆，闪到苏木前面，对着他露出小蛮腰，「你男朋友还有腹肌，特别好用！」 苏木瞄了眼腹肌，呵，就这？ 遭到了鄙视，陆辰光突然扎了个弓字步，双手握拳置于腰间，必须要秀一秀自己的武艺。 「木木，我打一套军体拳给你看看。」 「我不看。」 一个剑修体质的天才，对修炼之事一点也不上心，在家扎个马步都叫苦连天，打军体拳？军体拳是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苏木抬头望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第97页 只听身旁传来拳头带风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踏步声带动着地面仿佛都在震颤。 倒是有几分势如破竹的气势，苏木的头偏了偏，余光瞄到一眼，陆辰光正一跃而起，大长腿在空中来了个飞踢，修长笔直的腿部线条相当的完美。 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出乎了苏木的意料，有点想看怎么办…… 苏木这边还在纠结，看热闹的同学们陆续聚集了起来。 「太专业了！这是练过的吧？」 「啊啊啊啊！好像我们家欧巴！」 「帅得要飞起来了！加油！」 男生们的喝彩和女生们花痴的赞美传进苏木耳朵里，听得他心头一股无名之火。 这小子随时随地都喜欢招摇，不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就不罢休，简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苏木给自己找了一个「教训熊孩子」的理由名正言顺转身看向陆辰光，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浪！还能怎么招蜂引蝶！ 还能怎么……唔……怎么这么的好看。 苏木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再也挪不开视线。 陆辰光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高大健壮壮孔武有力，拳脚动作气势如虹，弹跳自如的身体却又相当的轻盈。 再加上那一张标緻的脸蛋，因为运动而微微发红，鬓角流下一滴滴汗，画面实在太美，苏木连眼睛都不想眨，怕一瞬间就错过了精彩。 同学们欢唿尖叫了起来，带动着苏木也鼓起了掌，小小的掌声淹没在欢唿声中。 苏木总是一成不变的清心寡欲脸渐渐多了些神色，眉头舒展开来，眼角弯弯的，唇色也比往常红了。 待到陆辰光一套军体拳表演完毕，欢唿声达到高潮，女生们蹦蹦跳跳作势要扑上去。 陆辰光一心只有苏木，眼里看不到别人，对着苏木撩了撩湿润的头髮，甩出汗滴，用特有男人味的腔调对苏木说：「我帅不帅？是不是特别有魅力？」 「……」旁边太多人，苏木纵使想说点什么，也只能保持沉默。 只听得旁人一声声嘆气，特别是女生，摇着头四散走开。 「原来是表演给苏渣渣看的，哼！」 「不看了不看了，跟我们没关系呢。」 现场只剩下两个互相注视着的小男生，陆辰光一步步走向苏木，走着走着，因为刚才打军体拳动作幅度太大，外套的拉链滑了下来，扎在裤子里的衣服下摆也扯出来一截，活脱脱一个爆衣男孩。 汗水在他侧脸划出一道诱人的水痕，流在下巴尖，摇摇欲坠。 苏木很在意这滴久久滴不下来的汗珠，这让他强迫症都犯了，差点就忍不住伸手把它从陆辰光下巴勾走。 陆辰光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做了个立正的姿势，这滴汗终于下来了，滴落在苏木原本平静如湖面的心头，激盪起了某种难以言表的冲动。 他突然想冲上去对陆辰光做点什么。 陆辰光张开怀抱：「来吧，给我一个爱的抱抱！」 哦……苏木看着这张登徒浪子的脸，终于知道自己想对他做什么了。 想甩个清心符煳他一脸！ 至于爱的抱抱，不可能有的。 苏木纹丝不动。 这时候，有个身影从苏木背后冲上来，拉住陆辰光的胳膊，啊啊啊叫了几声。 苏木傻了眼。这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陆辰光，你功夫好厉害啊！」周小敏崇拜地看着陆辰光，掏出一张卫生纸递给他擦汗。 「你……你干嘛……」陆辰光见苏木的脸又冷了下去，忙推开周小敏。 忽然，他瞅见了远处的伍小峰，小胖子也在看着他这边。 原来，是小胖安排的助攻啊！（小胖：我并没有。） 陆辰光心领神会，又把周小敏给拉回来，对着她摆了一个臭美的pose，眼角留意着苏木的反应。哼，叫你刚才不给我抱，本少爷现在让你想要又得不到，痒死你！ 周小敏充满求知慾地问：「刚才你有几招，类似擒拿手，脚上还有踢拽的动作，能分解一下慢动作给我看看吗？挺实用的，我想学。」 「哈哈哈，是吗？包在我身上！」陆辰光拍拍胸脯，偷瞄了眼苏木，仿佛闻到了醋味。 周小敏拉开弓步，握紧拳头摆好架势：「开始吧，我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学。」 学习委员态度太认真，这让陆辰光迷煳了，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做做样子得了，演得太过了。」 周小敏：「演？」 陆辰光：「咳咳……小声点。」 两人交头接耳亲密劲，看在苏木眼里，苏木真想一走了之。臭小子搞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为了吸引女生，根本不是……不是为了强身健体！ 本就不是为了强身健体的陆辰光这会儿才是骑虎难下，周小敏是真的拉着他要学打拳，根本不是来助攻的！ 甩掉女生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完全做不到，女生嘤嘤嘤哭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女孩子学两招就行了。」陆辰光随意演示了两招，却也是很实用的防狼术。 周小敏学得快，动作有股泄恨的狠劲，这让陆辰光感到意外，小女生这么暴力要干嘛？彭勇那帮人没再欺负人了吧？难道还有别的校霸？ 「再教我点吧，要厉害的！」周小敏并不满足。 第98页 陆辰光：「下次再教你。」 周小敏满脸失落，仍然不死心：「还有时间，你就教教我吧。」 没有时间了啊妹妹！陆辰光朝她使了使眼色：「苏木看着呢。」 周小敏看了眼苏木，双手合十乞求地对着陆辰光：「你就教我那种一招毙命的！我学会了就不再烦你了！」 「哈？？？你要谁的命啊？」陆辰光脸都绿了，他只知道，自己再不甩掉周小敏，苏木才是会要了他的狗命！ 「周小敏。」一直沉默旁观的苏木走上前，插在两人之间，把陆辰光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冰山脸对着周小敏：「学习委员果然求学心旺盛，既然你这么想学，不如我来教你一招必杀技吧。」 苏木背在身后的双手刚要动作，陆辰光赶紧握住那双冰凉凉又杀意腾腾的手，从苏木脖子后探出一个脑袋，对周小敏说：「女孩子不要打打杀杀的，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本来是一句客套话，但苏木听着不舒服。 「你还挺乐于助人。」 苏木偏过头来，与陆辰光的额头撞在了一起。 陆辰光捂着额头碎碎念：你要是亲自教学，周小敏非得残了…… 「怎么，不服气？」苏木道。 陆辰光苦不堪言。该怎么委婉的告诉苏木，对待女孩子要留点面子呢？ 「算了，我不学了，谢谢你们。」 周小敏对着两人点头致谢，低着头走开。 女生离去的背影很瘦弱，陆辰光有些担心，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苏木的感觉比陆辰光更强烈，与周小敏擦身而过时，感受到她情绪低迷，气息在颤抖。她在恐惧什么，也在为什么而忧虑。 感觉一向敏锐精准的神符师对此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以为，周小敏因为不能和陆辰光愉快玩耍而忧伤，而她恐惧的源头，大概是他这个「棒打鸳鸯」的苏渣渣吧。 他俩谁也没注意到周小敏求助不成的绝望以及她眼里的泪光。 放学铃声一响，陆辰光飞速收拾好东西，见苏木慢条斯理的，便抢过他手里的书包：「我来吧！」 三两下做完桌面清理大师的工作，陆辰光怕苏木反悔，直接把他的书包也背在自己背上，眼巴巴望着苏木：「快走吧，我饿了。」 「才五点怎么又饿了？」苏木看了眼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肚子，好像，是有点扁扁的。 陆辰光有气无力道：「下午活动量那么大，都消化了。」 「走吧。」苏木站起来。 周小敏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苏木不打算回答，陆辰光倒是耿直起来：「去小吃街吃东西，苏木请客呢，嘿嘿。」 这是值得炫耀的事，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走。」苏木拉了拉陆辰光的书包。 陆辰光反手就挽起苏木的胳膊，亲昵地与他靠在一起。 两人走出校门，身后一直有脚步声跟随，陆辰光回头：「你怎么还在呢！」 周小敏：「我……我也要回家的呀。」 陆辰光对她挥挥手：「那就明天见了。」 挽着苏木又走了一段距离，陆辰光又一次停下脚步，对着藏在墙角的人喊了一声：「还在呢？」 周小敏慢吞吞从墙后走出，在苏木不太和善的眼神下，走到两人跟前，弱弱地说：「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吃东西吗？」 苏木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陆辰光扯了扯苏木的袖子。虽然他知道，苏木口中的「你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字面意思的问询，但听到女生耳朵里难免被误解为生气的质问。 还是自己开口比较好吧。 陆辰光不想二人世界被打搅，只能委婉道：「我们会玩得很晚的，你家里人会担心你。」 「没事，晚一点好呢。」周小敏哭笑道。 陆辰光：「我们吃的东西你不一定喜欢。」 周小敏：「我可以自己买东西吃的。」 陆辰光：「……」太难了。 对苏木而言，这并不难。 苏木嘴巴一张，陆辰光心想，完了。 「周小敏，我和陆辰光去吃东西，并没有约你。」 周小敏还想努力说点什么，苏木冷声冷气继续道：「我们今晚的计划里，没有你的存在。」 「哦……」周小敏低着头不再看他们，声音颤抖，「祝你们玩得开心。」 苏木：「承你吉言。」 女孩子转身离开，孤单的背影在长长的街道渐行渐远，最终化成一个小点。 「唉……」陆辰光无奈地看着苏木：「木木，你这么绝情，会伤到女孩自尊的。」 「你处处留情，才是对女生最大的伤害。」苏木撂下他加快步伐往美食街走去。 处处留情？被扣了一顶大帽子的陆辰光苦着一张脸边跑边喊：「不！我没有！！」 第45章 美食街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吃货的天堂，大胃王的福地。 陆辰光总是往平价小吃摊里钻，被苏木抓回来。 「先吃点主食。」苏木带着他往一条网红美食街走，全国各地特色美食齐聚于此，店铺装潢得也颇为高档，很有格调。 两人逛了一圈，收了不少店铺的宣传单，坐下来慢慢挑选。 两颗脑袋不自觉就挨在了一起，看得认认真真，帅气小男生相亲相爱的模样，引来不少路人的回头率。 第99页 陆辰光喜欢吃鸡肉，苏木不喜欢吃辣椒，两人最终选了一家号称厨师为国宴大厨的「全鸡宴」餐厅。 走进具有民族风情的店里，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哥把两人安顿在靠窗的双人位上，递上菜单。 陆辰光看了眼价格，挺心疼苏木的钱包，便说：「要不我们还是买点小吃，然后回去吃饺子吧？」 苏木从他手里把菜单拿走。 服务员将陆辰光从头看到脚，呵呵，南城三中的校服。所以，男孩子的名牌手錶和限量版运动鞋都是高仿的吧？ 「别看了。」 苏木对服务员一直盯着陆辰光的视线很不满，怎么人人都喜欢看陆辰光，学校也是，外面也是，难道这小子在美食街也处处留情？ 服务员尴尬地移开视线。 苏木从陆辰光那里把书包拿过来，从里面摸出一个老款千元机。 服务员嘴角歪了歪，还以为这孩子要摸出一张黑卡亮明自己富二代的身份呢。 紧接着，苏木打开支付宝给陆辰光看余额：「最近从廖军那儿接了很多业务，我有钱了，别为我省。」 六位数的余额让陆辰光「哇～」了一声。 服务员都快憋不住笑了，两孩子，接什么业务？帮同学做作业？ 「我看看我的余额够不够。」陆辰光假装自己也是穷比，随手往兜里一掏，掏出一个钱包。打脸还要专业的来。 打开钱包的一瞬间，服务员眼睛先是红了一下，因为那钱包里有一叠厚厚的红票子，全鸡宴吃全套都不成问题。 随后，服务员眼睛又黑了。 因为陆辰光不经意间翻钱包的时候，露出几张私人银行黑卡。 「介绍下你们这儿的特色？」陆辰光翘起了腿。 服务员这才进入状态，极力推荐价格贵的。 介绍得口水都干了，陆辰光仿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还是问苏木：「你点菜吧？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苏木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点了两人都喜欢吃的菜，至于服务员忙活了一通，介绍的菜一个都没点，丧气地走了。 陆辰光收起钱包，道：「非逼得本卡皇来亮明身份。」 苏木道：「他也只是怕我们两个未成年，从家里偷跑出来吃霸王餐。」 「我看起来像吃霸王餐的？」陆辰光不服。 苏木：「像。」 陆辰光：「！！！」 苏木：「像霸王。」 「我不是霸王，我是你的小甜心。」陆辰光去摸苏木的手，只摸到指尖，苏木就把手揣兜里了。 苏木看了看左右：「有人在呢。」 陆辰光兴奋脸：「没人就可以摸？」 苏木：「……」处处留情。 鸡肉吃了涨肚子，两人扁着肚子进去，险些扶着墙出来。 苏木结了帐，问道：「好吃吗？」 陆辰光心疼道：「好吃。就是让你花了太多钱了，我本来只想吃点小东西的，我不是浪费的人！」 苏木数了数支付宝余额，还是六位数，没花什么钱嘛。 陆辰光再一次强调：「我其实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苏木道：「走吧，再去吃点小吃。」 肚子已经胀满，两人把小吃街逛了两遍，没有食慾了。 坐在一处人流较少的街角石凳上，苏木问：「没请你吃到小吃，遗憾吗？」 陆辰光嘟囔道：「说得好像没有下次了一样。」 还有下次的吗？苏木的直线思维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陆辰光摸摸胀鼓鼓的肚子：「好满足啊，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苏木拍拍他的后背：「说点吉利的。」 「人都是要死的。」陆辰光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苏木点点头：「嗯，我会给你上坟的。」 陆辰光：好像更不吉利了。qaq 他靠着苏木的肩，喃喃道：「苏木，下次你不要比我先死了，这样我会很伤心的。我要走在你前面，让你也伤心一下。」 「嗯，我只伤心一下。」苏木道。 陆辰光轻轻揪了揪苏木胳膊：「负心汉。」 「苏木。」陆辰光挠了挠苏木手心，苏木懒得跟他计较了，由着他搞小动作。 趁着苏木心情好，陆辰光趁机问他：「木木，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喜欢吗？苏木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相比起爱，喜欢的程度似乎要轻一些，更让人容易接受。 「我……」 可是一开口，对苏木而言就很难了。 陆辰光自顾自的说：「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苏木：「？？？」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陆辰光吸了吸鼻子，眼睛突然睁大：「好像……有什么味？」 苏木赶紧憋气，前车之鑑，陆辰光吃饱了要放臭屁的。 「我不会放屁的啊！」陆辰光站起来四处看，一个简单的小摊上，大爷正在卖葱油饼。 「是葱油饼！」陆辰光扯着苏木的校服袖子，麻雀似的又跳又叫，不断的咽口水。 苏木被他拉到小摊旁，看了看普通的油饼子，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色。」 令他奇怪的是，陆辰光这样的富家公子，怎么会喜欢葱油饼？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美食街璀璨的霓虹灯光在陆辰光眼里闪烁，将他的瞳孔映照成了金黄色。 第100页 陆辰光语气有些失落：「苏木，你不记得了吗？」 苏木茫然：「记得什么？」 一丝难过在陆辰光眼里打转。 他揉揉被灯光照得刺痛的眼睛，对苏木说：「你买一个葱油饼给我吃吧？」 「我想起来了。」苏木道。 陆辰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苏木道：「有一晚你在梦里吧唧嘴，我有些好奇，就探了探你的灵识，不小心进入了你的梦里。梦中，你刚满周岁，一大家族的人围着你，看你抓周。那么多好东西你不要，唯独去抓电视里的男主角。我那时以为你认识那个男人，现在想来，你竟然是抓他正在啃的葱油饼？」 接收到苏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陆辰光只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买一个吧。」 卖饼的老大爷笑得满脸沟壑：「小同学，我的饼很好吃的。」 苏木买了两个，递给陆辰光一个，自己啃了一口，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陆辰光脖子伸向苏木：「能把你的饼餵我一口吗？」 天色晚了，要回家了，小小愿望而已。于是，苏木没有拒绝，把饼放在陆辰光嘴边。 陆辰光咬了一小口，开心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有那么好吃？」 「全世界最好吃的葱油饼！」 陆辰光大口大口咬着，嘴皮和下巴上粘了许多饼渣。 想到周小敏拿纸巾递给陆辰光擦汗的情景，对社会人的习气还处在有样学样阶段的苏木，也拿了纸巾出来，帮他擦嘴。 陆辰光乖乖的让他服务，嘴皮子都没动一下。 霓虹灯让陆辰光变成了七彩瞳孔，也让他那张俊俏脸更加生动，苏木擦着擦着，脑子里突然涌出了一个字。 十五。 师尊在镜空门收的关门弟子不多，一共十五个，其中，最小的十五师弟最得师尊宠爱。 这些人和事，苏木已经不在意了，也忘得差不多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又想起来了？ 对，说起来，陆辰光的性格跟小十五挺像的，虽然苏木也记不起小十五什么性格，或者说他压根没在乎过师弟们都有些什么样的性格，但此时此刻，苏木就是莫名其妙想起一点点往事。 十五和葱油饼？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 「已经擦干净了。」陆辰光提醒着苏木。再擦，嘴要擦烂了！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看着我？」陆辰光道。 苏木停下手上的动作，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个人。走吧，该回去了。」 苏木前脚走着，陆辰光却一动不动，手里的葱油饼已经吃完了，目光直直地望着苏木。 「你想起谁了？」他问。 苏木：「就是被你烧掉画像的那位道人的第十五个徒弟，大家都叫他小十五。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大概是小十五也跟你一样活泼吧？有点调皮捣蛋。」 苏木边说边走，却没听到脚步声了。 回头一看，陆辰光傻傻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下巴有点抖。 「你怎么了？」苏木又返回来。 陆辰光慢慢抬起头看着他，这一眼，像是隔了一万年那么久，眼里盈满了思念。 眼泪自然而然就流出来了，决堤的洪水一样不可遏制。 苏木不解：「怎么又哭了？你真爱哭。」 陆辰光抽泣着说：「那你……呜呜……记得小十五的名字吗？」 苏木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太久了。十五个师弟，哪里记得了那么多。」 「呜呜哇——」 哭得更大声了。 路人纷纷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这让苏木感到窘迫。 孩子哭了，该怎么哄呢？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难道要当街把人打一顿扛回去？ 「你别哭了。你到底怎么了？」苏木少有的心慌意乱起来，「怎么才能不哭了？」 陆辰光指着酥饼摊，嗷嗷哭叫：「你再给我买一个葱油饼，呜呜呜……」 「……」 于是乎，卖饼大爷眼前出现了这样鲜有的画面，两个回头客又来了，一个脸色冷艷仿佛要吃霸王餐的气势朝他递来十块钱，另一个嗷嗷待哺的少年哭得稀里哗啦。 难道真的好吃哭了？大爷捧着自家葱油饼，自信的笑了。 吃了两个葱油饼的爱哭包终于不哭了，苏木还是想不通：「有那么好吃？」 陆辰光似乎还在跟他呕气，小嘴一歪：「你根本不知道葱油饼对我的意义！因为，你，连小十五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这跟十五有什么关系？ 带着这个未解之谜，苏木第二天上学路上特意又买了个葱油饼吃。 陆辰光这次是真的闹别扭，早上也不来接他上学了，苏木一个人拿着葱油饼边吃边走，偶尔会习惯性的看看大马路上，下意识寻找着陆辰光的车。 好像，这个葱油饼确实没有那个大爷的好吃。 这一刻，苏木明白了陆辰光作为一个吃货的执着。 原来，真存在「好吃哭了」这种事。 第46章 陆辰光冤死了。 他哪里在生什么闷气，不过是起床太晚，快要迟到了才慢吞吞出门，根本没时间去接苏木。 都要怪自己昨晚吃鸡吃得太多，再加上两个油腻腻的葱油饼，回家拉了好几次肚子，早上爬都爬不起来。 第101页 这种事太丢人了，没法告诉苏木实情，只能发条信息让苏木自己先走。 苏木一定误会了。 想到这里，陆辰光窝在车里，捶打着肚子：「唉，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 司机：「……」这是什么劲爆话题？ 到学校的时候，老师都开始上课了，陆辰光从后门走进去，朝老师行了个微笑注目礼。 老师眉头一皱：不是请病假吗？病呢？ 男孩子病的快好的也快，陆辰光早上喝了一大杯清水，没吃早饭，昨晚的积食已经拉肚子拉掉了，现在又恢復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被定性为装病的陆辰光，一节课忙着回答老师的报復性提问，嗓子都要说干了。 课间休息，苏木难得主动来到他的位子上，一旁的伍小峰又磕到了cp的糖。 陆辰光喝了一大杯水，正要跟苏木解释一下自己早上睡过头了，就听得苏木说：「过几天，我再带你去那条小吃街买那个大爷的葱油饼吃。」 不就是一个葱油饼吗，不至于为了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生闷气，这点愿望，苏木还是可以满足陆辰光的，就算每天吃一个，也是买得起的。 苏木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合情合理的操作反而带来反效果，陆辰光本来还笑嘻嘻的，突然就哭丧着一张脸：「我喜欢的并不是那个大爷的葱油饼，你根本没有明白。」 苏木被他绕晕了：「你不是吃货的执着吗？怎么突然又不喜欢了？」 陆辰光气唿唿鼓起腮帮子：「你连小十五的名字都记不得，早晚也会忘了陆辰光这三个字！」 「？？？」苏木是彻底搅煳涂了，不就是个葱油饼吗，怎么又绕回十五身上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在他面前回忆起往事。本来，也与他无关。 没有得到有效反馈，苏木也不想跟陆辰光瞎扯什么名字的事情了，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再也不回头。 伍小峰的糖还没磕进嘴里，这怎么就突然悲剧了呢！ 一道炸雷在教室外炸出一声巨响，把上课铃声都掩盖了。 女生们捂着耳朵望着外面突然阴沉起来的天气，吓得抱作一团尖叫。 整间教室最淡定的就属苏木了，他纹丝不动地坐着，脸上波澜不惊，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耳朵聋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总算解除了木偶人状态，看了一下信息。 【陆辰光：木木！！打雷了！！Σ(⊙▽⊙你害怕吗？】 这小子不是还在生闷气吗？ 【陆辰光：青天白日惊雷大作！一定是有哪位修仙人士在渡劫了！】 呵，还知道渡劫这种事？ 苏木回他：【上课了。】 又是一道炸雷，伴随着闪电的白光，闪得人心慌慌，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周小敏剧烈得抖了一下，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上，手缩进袖子里。 借着刚才那一道闪电的强光，苏木一眼瞥见周小敏脖子后的一条青红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人给掐了脖子。 「你没事吧？」苏木这才在意起来。 恐怕，她昨天一直缠着陆辰光，并不是女孩子对男孩子的倾慕那么简单。 或许，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了。 回想这段时间周小敏的状态，确实不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学习委员应有的样子，她变得谨小慎微，寡言少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心惊胆战的。 周小敏不吭声，苏木继续追问：「要上课了，你戴帽子干什么。」 「冷。」周小敏肩膀收紧，畏畏缩缩的，揣在兜里的手攥紧了某样东西，只有这个让她安心。 「或许，是神仙在显灵吧。」 她婆娑着手中的物件。 下一秒，手心里空了，那样东西莫名其妙到了苏木的手里。 「你干嘛抢我东西！」周小敏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伸手去抢，「还给我。」 苏木端详着手中的小东西，一道摺叠起来的符箓，两面分别画有两个象形符号。 「你知道这是什么符吗？就敢随便带在身上？」苏木问。 周小敏一怔，神秘兮兮道：「是不是能招引雷电的符？你看外面……」 苏木两指轻拈符箓，道：「这符箓是假的。」 「假的？不可能！」周小敏摇着头不愿相信，「你又不懂这些。」 苏木把符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面对她说：「你这道符是同时具备两种属性的五行符，这里是木字符，雷属木，所以……」 周小敏打了岔：「所以这不就代表显灵了吗？」 「但你看这面。」苏木把符箓翻转过来，「这是金字符，金克木。两种相生相剋的符文放在一起就有些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苏木从这道符上并没有感受到属于符师的气息，所以这东西就跟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耍的小把戏一个样，不懂符文的人随意画的，骗骗小姑娘而已。 周小敏一听就不乐意了，把符箓收起来放进书包里，反而对身边这位货真价实的神符师说道：「你不懂。」 被怀疑了专业性的符师：「……」 上课铃声响起，周小敏便不再跟他交谈，埋着头盯着书本，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 外面开始起了阵阵狂风，天色更加阴暗了，雷声虽没有先前震耳，但还是一直敲打在灰濛濛的天幕上，一道道白色的闪电如长剑一般划过，却不留一丝痕迹。 第102页 小纸团从身后扔到苏木的面前，内容无非就是陆辰光酸熘熘的问他为什么跟周小敏聊得那么起劲，苏木在纸团上回了三个字「你不懂」，反手往后面随意一扔，扔进陆辰光正张开着的嘴里。 陆辰光：「咳咳……唔……」 伍小峰大惊失色：「陆哥，你怎么吃纸啊？」 陆辰光吐出纸团，尝出那么点甜味儿，对伍小峰道：「小胖，你不懂。苏木给的东西，我什么都吃。」 第47章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陆辰光蹭到苏木身边：「我要去你家吃饺子。」 苏木望了望天色，一团团乌云遮天蔽日，闪电在云团之间穿梭，明显的风雨欲来之势。 「我看这天有异象，今晚还是各自待在家早点休息为好。」 苏木拒绝了陆辰光蹭吃的要求，提着书包就去追赶周小敏。 眼前的画面令陆辰光不敢相信，苏木怎么可能去关心别的女孩子？不，别的男孩子也不行！ 危机感迫使他跟在两人后头，竖起耳朵偷听。 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才稍微放了心，苏木关心的不过是周小敏手里的那道符。 「你的符哪儿来的？」苏木问。 因为被怀疑了符箓的真实性，周小敏呛了苏木一句：「你不是说这是假的吗，怎么又来问？要下雨了，你快回家吧。」 苏木的执着不是一句话能打发的，他换了种沟通方式：「你一定被骗了不少钱，现在还在帮对方说话。」 陆辰光一听这槓精似的发言，心想，完了，苏木要被骂了。 周小敏停下脚步，噼头盖脸就朝苏木一顿狂喷：「可不是吗？不是骗子手段高明，是我太傻，你满意了？就算这东西是假的，非得当面戳穿我吗？当槓精很开心吗？」 「什么精？」苏木一脸懵逼。 陆辰光捂住嘴：「……」不，我不能笑。 周小敏：「苏木，你就是块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苏木抬起手臂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并没闻到臭味，昨天才洗了澡换了衣服，怎么会臭？ 他回头朝一路尾随的陆辰光挑了挑眉：你又放臭屁了？ 陆辰光发出冤枉的吶喊：「我在你眼里就只配当个放屁娃吗？」 周小敏压抑许久的情绪全部迁怒到陆辰光的身上：「还有你！天天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虚伪至极！我总算明白了，只有苏木的事你才上心，别人是死是活，你根本不会管的！」 女生爆发出来的怨气太强，陆辰光被哽得说不出话，自己也确实理亏，明明已经察觉到周小敏不对劲了，却因为忙着和苏木培养感情无暇估计其他。 「他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其实……」 苏木想要替陆辰光辩解，却遭到周小敏更加强烈的指责：「你不要说了！苏木，曾经你也常常被人欺负，每次都是我叫班主任来！现在你顺风顺水了，就再也不管别人了，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配跟我解释什么！我不想听！」 周小敏眼里噙满泪花，捂着脸扭头就跑，陆辰光拿着伞追上去：「要下雨了！带把伞再走吧！」 「你们不要跟过来！」周小敏哭喊着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那道符扔给苏木：「既然你说是假的，就拿去研究吧！看看我是有多白痴才会相信这么一个粗制滥造的玩意！」 苏木拿着符箓面色沉重，对陆辰光道：「让她去吧，不要追了。」 陆辰光：「木木，她只是憋久了需要一个宣洩的途径，你别往心里去了，她不是真的要骂你的。」 「她骂的对。」苏木自嘲地笑了笑，「你跟她想的一样吧，我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配拥有朋友和亲人，註定要一辈子孤独终老。」 陆辰光上前一步，双手捧起苏木的头，两双眼睛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苏木，你只要愿意敞开你的心，就不会孤独。」 苏木把他的手扒拉下来，神情有些颓废：「我回去一个人静一静。」 陆辰光也没有执拗地跟着，给足苏木所需要的个人空间。 苏木回到家，煮了几个饺子吃，洗了碗便再也不想动了，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灰濛濛的。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狂风吹着树木疯狂摇曳，而这场雨，却始终没有降下来。 苏木蹲坐在沙发上，黄色的符纸已经在他手中蹂.躏得皱巴巴的。 这东西确实就是假的，凭什么不能当着周小敏的面拆穿？任由她寄希望于一个虚假之物，难道就对的吗？ 苏木还就真和这东西槓上了，不揪出欺骗周小敏的幕后黑手，这事就过不去！ 他对着符箓正反面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廖军，廖军在江湖道士圈子里应该见多识广，没准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哪家骗子的。 没一会儿，廖军回了个电话过来。 「这样式也没什么特别的，符箓不都长这样吗，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苏木：「你觉得我还不够资格判断真假吗？」 廖军打了个寒颤，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到苏木的低气压，连忙道：「对对对，苏大师慧眼识金，这种破烂玩意当然入不了您的眼。要不，我发群里问问，看看别人有没有见过这种类似的。」 对方闪烁其词的态度，令苏木不禁怀疑起来：「不会是你做的吧？」 第103页 廖军：「我靠！肯定不是我啊！我怎么能砸自己招牌呢？」 「不是你就好。」苏木道，「对了，这几天你怎么没来找我了，没业务了？」 廖军嘆了口气，有些烦躁：「我的业务大部分都靠赵斯拉来的，他最近生病了，唉，算了吧，钱什么时候都能赚，缓缓吧。」 苏木纳闷：「生病了？他每天喝我一瓶养生符水，怎么会生病？」 廖军：「谁知道呢！我明天去看看他。最近感觉不太平啊，我有好几个道友都莫名其妙倒霉得很……你也小心点吧。打雷了，我挂了啊。」 电话那头响起嘟嘟嘟的声音，听得苏木更加心绪不宁，总觉得廖军有所隐瞒。 他很少有这种对于不可知之事而提心弔胆的时候，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师尊与人决战时的前一晚。 一道惊天巨雷划破夜空，闪电将整个客厅都照得发白。 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符箓忽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他小心翼翼用刀从开口处将符纸剥离开，隐藏在内层的那一面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在灯光的映照下，文字渐渐清晰起来。 「天全」。 符纸内侧全是「天全」字样的印刷体，这虚假符箓的幕后炮制者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之前听廖军说过，天全社地址不详，社员行踪隐秘，社长从未露面，这样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涉足的领域，周小敏又是怎么与之联繫上的？ 唯一有可能的，是对方主动找上了她。 如此神秘莫测水深不见底的组织，骗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砰——砰——砰——」 屋外的强风吹得窗户震动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敲门。 苏木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走向窗边，望着外面电闪雷鸣忽明忽暗的世界。 伴随着一道响雷，符纸燃起一团火焰，很快在他掌中化为一抹灰烬。 可即便是化成了灰，苏木仍然没能从其中发现一丁点属于修真者的气息。 然而就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低劣虚假的东西，却让他无比在意，甚至从这些灰烬中嗅到了一丝威胁。 他打开窗，将灰烬散在了风中。 灰烬完全散去的那一刻，这场早就该落下的雨，终于倾盆而至。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苏木望向紧闭的房门，心跳骤然加速。 第48章 「亲爱的木木哥哥，你好鸭！我是笨笨~」 苏木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只硕大的玩偶熊，毛茸茸的大嘴巴直接戳到了他的鼻子上。 天不怕地不怕的神符师，着实被这么一只萌物给吓到了。 虽然吓了一跳，但苏木不能慌，不能有失一个修真大佬的体统，特别是不能在陆辰光面前丢了颜面。 极力维持的面瘫脸眼角抽了两下，随后一拳打在熊熊的脑袋上。 陆辰光抱紧玩偶，嚎叫道：「哎哟！痛啊！哥哥一点都不温柔。」 「我又没打到你脸上。」 外面风大，苏木连人带熊拉进屋内，关上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辰光抱着熊不知道该放哪儿，一米八的大男孩被一只毛绒动物衬托得笨手笨脚的。 「你就不能把这个大傢伙放一放吗。」苏木直接从他手中拿走毛熊，放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被冷落的玩偶坐在地上，巨大的身体一下子就坍塌下来，笨重的头也无力地垂着，看起来怪委屈的。 陆辰光心疼地把熊重新抱起来，塞进苏木的怀里：「外面颳风打雷又下雨，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带着笨笨过来的，有我们两个陪着你，你才不害怕。」 苏木抱着大笨熊有些喘不过气，他实在不习惯抱着这么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我并没有害怕。」苏木道，「还有，女孩子才需要玩具陪。」 「不！男孩子也需要玩具！」 见苏木又要把熊放回去，陆辰光一个熊抱把苏木牢牢控制住，毛绒熊被他俩夹在中间压扁。 苏木的头闷在一堆毛绒绒里，语气逐渐低沉：「你再不守规矩，我就把你从窗户甩出去。」 男朋友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冒着生命危险带着玩偶来陪伴，这本是极其浪漫甜蜜的事情，但到了苏木这儿，险些要演变为兇案了！陆辰光心里憋屈得要命，归根结底，还不就是因为自己「男朋友」的身份没有坐实吗！ 好吧，守规矩就守规矩。 陆辰光坐在沙发上，坐姿斯文有礼，拍拍身边的位子：「咱们俩排排坐总可以吧，没破坏规矩？」 苏木递给他一盒酸酸乳：「很好，奖励你。」 小小奖励令陆辰光又飘飘然了，从来就坐不稳的屁股又朝苏木挪了挪，爪子也从后面悄然攀上了苏木的肩。 在一个惊天炸雷的助攻之下，他一把将苏木揽入怀中，拍着苏木的后背柔声安慰：「宝宝别害怕，老公在呢，老公不会让雷打到你的。」 苏木：「……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 「宝宝你怎么在发抖啊？别怕别怕，老公疼你……」 陆辰光戏精上身，蠢蠢欲动的手就要去捂住苏木的耳朵，帮他挡住雷声。 苏木啪啪两下打掉两只不安分的爪子，推开他坐远，保持安全距离。 第104页 「你觉得我会怕打雷？」 神符师的胆识不容置疑。 「我……我怕呀！我胆子小，从小就特别怕打雷！」陆辰光说着就嘤嘤嘤扑进苏木怀里求抚摸：「木木，我好害怕啊，打雷的夜里，我不敢一个人睡。」 怀里的身体颤抖得厉害，苏木本不相信这个小戏精，但似乎，这傢伙的脸色都惨白惨白的？手也冰凉了？ 又是一个助攻雷，震得楼板仿佛都晃了晃，陆辰光尖叫一声，揪着苏木胸口的衣服磨蹭，秒变小弱鸡。 演技应该没有这么好的吧……苏木心想，或许富家公子就是这般娇气，或许大别墅隔音特别好听不到雷声，总之，他姑且相信了陆辰光，甚至在他的背上抚摸了两下，以示安慰。 陆辰光被摸得背都麻了，心也酥了。 先前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闭着眼睛窝在苏木怀里享受着美妙的二人世界，听着屋外越来越大的雷雨声，心里别提有多爽了，真希望这雷打一辈子才好。 「木木……」 「手不要乱摸。」 苏木按住胡来的咸猪手，望了望窗外，这雨看来是停不下来了，无奈道：「早点睡吧。」 陆辰光等的就是这句话，软绵绵从苏木怀里起来，恨不能立刻就脱衣服钻被窝。 然而现在时间还有点早，他打着商量：「能躺床上抱着聊天吗？」 「你可以抱着被子聊天。」苏木又强调了一遍，「一人一床被子。」 陆辰光蜷缩着手脚直哆嗦：「一个人睡好冷啊。」 苏木看了眼房门，道：「你现在出去的话，更冷。」 「不不不，不出去。」陆辰光抱着双臂装可怜，「我会一个人盖着被子，把冰凉的自己捂热。」 他搓了搓手，正准备去浴室洗漱，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粉色泡泡。 「谁啊，这么晚了。」 他抱怨了一句，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拧了拧眉，趁苏木不注意，把电话挂断，准备去浴室里再接。 「谁找你？」苏木问。 陆辰光：「我妈，烦人得很，不用管。」 「别骗我了。」苏木拆穿他的谎言，「我已经看到周小敏三个字了。」 陆辰光此时不太想对苏木提起这个名字，随口道：「她可能是想提醒我明早别忘了交作业吧，不然大晚上找我干嘛。」 「是啊，这么晚，孤男寡女的，她找你干什么……」苏木回味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陆辰光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冤枉啊，我从来没跟她在晚上通过电话！夜晚这么宝贵的时间，我都是用来全心全意想你的。」 这话听得苏木心里有点暖，不得不说，陆辰光这张小嘴确实挺甜的，难怪女孩子们都喜欢他。 两人之间的甜蜜氛围刚回升了一些，手机又响了。 急促的铃声在室内响得特别刺耳，连雷声都无法盖住这夺命连环call，震动的手机在陆辰光手机变成了烫手山芋，扔了又于心不忍。 「听听她说什么吧。」苏木道。 陆辰光给他打个预防针：「她肯定要哭，还要让我去她家给她壮胆，但这不关我的事，我没有跟她私相授受，我就是个工具人，真的！」 男孩子的逼逼叨叨听得苏木耳根子疼，直接帮他点开通话键。 周小敏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陆辰光，你……在、在家吗？雷声好大啊……呜呜……好恐怖……」 陆辰光不敢吭声，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和周小敏经常在晚上互诉衷肠似的，他更没法跟苏木解释，解释不清就等于欲盖弥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几声抽泣后，女孩子柔弱的哭腔问道：「陆辰光……你、你有空吗？」 陆辰光连忙用手势给苏木比划：我绝对没有跟她私下里约过！ 「餵——你还在吗？」 周小敏又喊了一声。 陆辰光捂着脸，苦不堪言。 苏木接过他的手机：「有空 。」 陆辰光：「！！！」 「你……」周小敏听出了苏木的口音，「是你啊。你们在一起。」 「我们当然在一起了。」陆辰光接着说，「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你一个人在家？」 对面安静得就像断了信号。 过了片刻，周小敏「嗯」了一声。 同学一场，陆辰光还是对她表示一下关心：「外面雷雨交加，你一个人的话把门窗锁好，早点休息吧。」 感觉到他即将挂断，周小敏急切地说：「你别挂！我……我不太舒服，心里七上八下的，睡不着。睡着了会做噩梦的。我知道你不方便过来，要不咱们三个开着视频，聊会天吧。」 视频聊天？三人？这什么操作啊！陆辰光隐隐觉得，周小敏的事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苏木，企图在这件事上求一个认同。 苏木仿佛心领神会一般，对周小敏说：「把你家的地址发来，我们跟着就过来。」 「真的？」周小敏不敢相信。 苏木给了她一个定心丸：「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你的问题必须今晚就给你解决。」 「那……谢谢你们了。」 周小敏挂了电话。 第105页 很快，陆辰光手机上收到了她的定位，回復道：「我现在打电话给我家司机，可能要让你久等一会儿。」 大约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走吧。」苏木披上外套，给陆辰光也拿了一件。 「木木你人真的太好了！」陆辰光抱起胖熊亲了一口，就当是亲在苏木嘴上了。改天一定要给苏木做一面锦旗「助人为乐」的锦旗！ 苏木提醒他道：「我们不是去玩的，从周小敏那惶恐不安的语气听来，事情或许比我们想像的复杂。」 更让人在意的，是天全社的假符箓，只有周小敏才能给一个答案。 路途并不遥远，越野车在雷雨夜也能跑得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前，陆辰光跟苏木商量道：「要不你把那个符还给她好了，这种东西不管真假，反正是个安慰剂，让她睡得心安吧。」 苏木道：「符没了。」 陆辰光：「没了？」 苏木：「我烧了。」 陆辰光：「……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喜欢烧东西啊！你不也烧得那么干脆？」 苏木抛去一个冷眼：「我烧的东西与你烧的东西能相提并论吗？」 两人差点又为了师尊的画像翻脸。 苏木撑开伞跨出车门，回头对陆辰光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 「去！」陆辰光钻进苏木伞下，贴着他的胳膊变身黏皮糖。 苏木：「车里有的是伞。」 陆辰光挂在他身上：「就要跟你撑一把。有你在，淋的雨也是甜的。」 周小敏所在的小区是一座老旧社区，没有电梯，两人快速跑上六楼，敲响了房门。 「谁啊？」屋内的人充满警惕性地询问。 陆辰光喘着气：「我们来了……哎哟，累死了，快开门啊。」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门打开一条缝，周小敏惊魂未定的脸露出来一半，看清来人后，眼眶顿时变红了。 「快进来。」 她这才打开门，不过也只开了仅供一人进出的空间。 陆辰光和苏木前后进入，总有那么点偷偷摸摸做贼的感觉。 两居室的房子，面积不到七十平米，客厅站了三个人以后，略显紧凑。 陆辰光作为自来熟，不等周小敏调整状态，自顾自地搬了椅子给苏木坐，自己站着。因为这家里要说一贫如洗可能太夸张，反正沙发是烂了，能坐人的椅子呢，好像就这一把。 周小敏显得有些侷促，手指揪在一起，眼神飘忽。 「对不起，家里东西少，要不去我卧室吧。」 脱口而出后又红着脸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喝水吗？」她站起来提了提水壶，又放下。 从那轻飘飘的动作来看，水壶里也是没水的，陆辰光摆摆手：「不用了。」 周小敏看了眼苏木，没找到跟他搭话的理由，只好对着陆辰光尬笑了两下，问了问明天的作业之类的无关紧要的问题。 三人的气氛实在古怪，周小敏明显藏着事，苏木像来收债的，陆辰光只好没话找话：「这么晚了，叔叔阿姨呢？上夜班吗？」 这话一抛出来，周小敏的头就再也抬不起来了，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块地砖，仿佛能戳个洞出来。 陆辰光见势不妙，拉了拉苏木的袖子。 苏木与他对视一眼，随即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走看看，收债的变成宿舍管理员。 好在屋子里东西不多，陆辰光跟着他一起，走一圈下来什么细节都尽收眼底了。 刚才不好意思在女同学家里随意看，现在有了苏木打头仗，陆辰光很快也发现了一直让他觉得违和的地方。 两人短暂交流了一下眼神，相互都明白了是什么让他们从一进门开始就心绪不宁。 苏木一个直球给周小敏打过去：「你妈妈没住这儿？」 门口放鞋的地方没有成熟女性的鞋，盥洗间只有唯一的一瓶学生款平价面霜，卧室里也没有属于女主人的衣物。 然而苏木曾经听到过周小敏和她妈妈打电话，说明人还活着，只是没有与她生活在一起。 或许，又是一个父母离婚的悲剧。 不，如果仅仅是父母离婚，问题都不大。 苏木查看了一下厨房，垃圾桶里，有一些碎瓷片，没有看见菜刀，应该是收起来了，厨台上放着的一口锅，边沿有多次磕碰的痕迹。 小小的布艺沙发，布料撕烂了好几处，泡沫都翻出来了。 一张还算过得去的餐桌，经不住细看，四个桌腿都被修补过，虽然不易察觉，但新补的漆明显和以前的有色差。 唯一的那把椅子，也许好不容易歷经沧桑才保留下来的，至于其余的椅子去哪儿了，还用问吗？ 女孩子不能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 苏木心里突然萌生出要把周小敏连夜带走的冲动。 至于带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她的沉默和胆怯，都是有原因的，他想问，但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所以只能给陆辰光一个信号，陆辰光总是有办法的，他相信他。 陆辰光喉结上下动了动，双拳紧握。 他自认为不是斯文人，以暴制暴有时候很管用。 而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正在遭受极其严重的家庭暴力，或许，是时候见点血光了，让暴力分子见识到真正的痛苦。 第106页 「是谁在欺负你？」 陆辰光磨了磨牙，咬紧了下颚。 周小敏发出细不可闻的抽泣声。 这么久了，第一次，她的面前，出现了救兵。 希望就在眼前，不同于自欺欺人的一张假符，这是活生生的可以帮助她的热心肠又有能力的人。 也许，她还能挣扎一下，努力抓住最后的希望，拯救一下自己。 她面对两人抬起了头，无助的双眼泪如雨下。 第49章 「不要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苏木从小到大没有哭过，这样的感情宣洩方式对于他而言太过极端，他永远不可能让自己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可周小敏越是听他这么说，越是哭得厉害。 女孩子哭成个泪人，凄楚的哭声听得苏木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缓和这样的局面。毕竟，自己可不是陆辰光那种对女孩子处处留情的人。 陆辰光顶着处处留情的帽子，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周小敏：「先不哭了，哭久了明天眼睛会肿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们俩好好说说。」 苏木站在一旁，盯着陆辰光递送卫生纸的手，呵，还真是有来有往。 陆辰光背心凉凉的，瘆得慌，一回头，苏木却已经把头转开。 「我去洗一下脸。」周小敏低着头往盥洗间走去。 陆辰光这才拉着苏木捂着嘴低声道：「待会儿她出来，你别再说哭这个字了。」 苏木面无表情：「我的人生里本就没有这个字。」 陆辰光嘀咕道：「说的好像你没哭过似的。」 苏木眼角闪了一道寒光：「难道有吗？」 「没有。」陆辰光才不会告诉他上次生病时梦里哭着叫师父这件事，为糟老头子而流的眼泪不算！ 周小敏洗完脸出来，崩溃的情绪稍微收敛了一些，只是眼睛还红肿着，交握的双手微微发颤。 「你坐这里。」苏木把椅子让出来，他实在不想再看她坐在破沙发上。 陆辰光倒是不讲究，一屁股差点把沙发给坐塌。 「哎哟！」他揉揉屁股墩，起身一看，竟是被钻出泡沫垫的小弹簧给戳的，正好在屁股瓣中间裤缝处勾了一个洞。 苏木扶了扶额，这小子到底是缺心眼还是故意的？ 一个垮得不能再垮的小插曲，让周小敏破涕为笑，胸中的郁结消了些许，接下来要讲的话也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我爸……不，确切的说，是继父。他最近几个月染上了赌瘾，又开始酗酒，工作也不顺，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总是拿我出气。」 周小敏的声音还发着抖，但她尽量保持镇静，不让自己因为痛苦而变得语无伦次。 「你们看——」她拉起衣袖，暴露出深深浅浅的淤青，「这些都是他打的。」 这些陈旧性伤痕里，竟然还有一个类似菸头的烫伤！陆辰光一下子拍案而起，临时当做茶几的小桌子几乎被他拍散架，要不是苏木用符术将分崩离析的桌腿又给粘了回去，本就贫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这该死的滚蛋！」陆辰光咬牙切齿，下意识抬起的手抓了一把空气，胸口剧烈起伏，气得直喘。 看着陆辰光嫉恶如仇打抱不平的样子，周小敏感动得热泪盈眶，手指勾了勾眼角的泪滴，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能说出口了，啊……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谢谢你们愿意倾听我的遭遇。」 「不，这还没完，我们是来给你解决问题的，不是当听众的。」陆辰光进一步问道：「你怎么跟继父一起生活？没有别的亲人了？」 周小敏苦涩一笑：「我妈……真不想用这个称唿，她在外省工作，这两年总共就回来过四五次吧，也没关心过我的生活。或许她已经在外面又认识了别的男人了，正筹备着离婚，摆脱那个酒鬼和我这个拖油瓶。」 「她可是你亲妈！还是人吗！」陆辰光紧握的拳头关节发白。 周小敏：「为人父母这个职业又不需要经过考试，也没有上岗证，难免不出现一些不合格的，关键我还不能退货。」 陆辰光问：「那你报过警吗？社区找过吗？」 「找过了，没用的，这些伤又不是很重，构不成刑事罪。」 周小敏不是没有自救过，孤零零的女孩子壮起胆子找过了能找的人，尝试过各种途径向外界求助，却是收效甚微。 「我三舅是公安分局副局长，我可以让他帮你！」陆辰光道。 周小敏无奈摇头：「警察也只能给他一点训诫，他每次都保证得很好，但又会再犯。我累了，不想努力了。」 陆辰光把苏木拉到身边，对周小敏建议道：「你可以搬出去住，就像苏木一样，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是吗……」周小敏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疲惫的打了个呵欠，「等我学会了防身术再说吧，不然被他找到，打得更惨。」 听到「防身术」这个词，陆辰光自责又懊悔，要是自己早一点发现周小敏的遭遇，早一点教会她足以保护自己的功夫，她就不会在这样夜里提心弔胆，她就可以有足够的信心摆脱魔爪。 老旧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当响，周小敏起身走向窗边，朝下望了一眼，把窗帘拉上，回头道：「好像没怎么打雷了，雨也小了，你们……」 第107页 「你怕他快回来了？」陆辰光打断她，「不用怕，我就在这里等着。」 话音刚落，苏木就已经搬起那张椅子，正对着门，气定神闲地坐着，冷峻的目光死死盯着门锁。 陆辰光半蹲下来，屁股扭一扭，对苏木商量道：「挤一挤，我们一人坐一半吧？我们一起对付他！」 抢椅子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游戏，苏木才不想跟陆辰光玩，更不想被屁股蹭来蹭去！ 刚才陆辰光和周小敏的对话他一个字都没落下，心中的怒火汹涌澎湃。 原本应是心无外物的神符师，此时俨然已经变成了嫉恶如仇的豪侠，他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必须帮周小敏除掉那个人渣！ 「你自己坐吧。」苏木的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陆辰光坐不踏实了，苏木杀意腾腾的样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小敏怯生生地问：「苏木，你、你准备怎么办啊？他可能会醉醺醺的回来，见谁都打的……我怕你……」 从外表看，苏木并不像能打的，尤其他曾经还是被校园霸凌的对象，周小敏后悔了，不该为了壮自己的胆，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要不你们回去吧。」周小敏道。 苏木单手撑在椅背上，符师强大的念力暗暗散发，陆辰光顿时如坐针毡。 「你怕了？」苏木问。 陆辰光挺直腰板坐得稳稳噹噹：「我怎么会怕！」 苏木暼了他一眼：「没问你。」 周小敏咬着下唇，面无血色地点点头。 「我不怕。」苏木淡然开口，声音冷得像风雪刮过，「等他一进这道门，我拧断他的脖子。当着你的面，拧给你看，你想拧几圈就拧几圈。」 冷不防一句劲爆的豪言壮语，苏木看似不经意的抬手，陆辰光捂住自己耳朵，神符师足以翻江倒海的一掌拍在了无辜的椅背上。 想像中的木条崩裂霹雳哐啷的声音并没有响起，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周小敏拍拍心口，小脸惨白，长舒了一口气。最后的一张椅子，不能再烂了。 陆辰光用手指戳了戳椅背，一瞬间，所有木条碎成了木屑，灰飞烟灭般飘落在地。 椅子就这样变成了凳子。 周小敏目光呆滞，同学战斗力太强，她不知道该心安还是心惊胆颤。 苏木搓了搓两根手指，道：「或者，也可以像这把椅子一样，骨灰都给他扬了。」 周小敏：「……」不，这不是我认识的苏木。 空气凝固了，四处瀰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最后还是陆辰光打破这充满杀意的尴尬，好心提醒苏木：「这是人家家里最后一把椅子了……」 苏木想了想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对周小敏颔首致歉：「抱歉，明天给你买十把，到处堆满。」 周小敏：「我谢谢你。」 三人大眼瞪小眼，在客厅僵持了一会儿，十二点了，男人还没回来。 在周小敏打了第十个呵欠之后，苏木道：「要不你先睡吧。」 说完之后觉得不妥，又道：「你可以把卧室门锁起来，我和陆辰光不会随意走动。」 周小敏：「锁早就被弄坏了。」 很明显，是被那男人弄坏的。苏木没想到，邪恶已经入侵了女孩的闺房，天底下，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能容忍！ 看样子，挫骨扬灰是必须的了。 但他们两个男生，始终不方便与女孩子一起度过漫漫长夜。 「走，带我去你卧室。」 符师有的是办法既惩治人渣还能有不在场证明。 周小敏已经把他俩当成了自己人，自然也不介意带他们进入卧室。 毫无意义，卧室里也空荡荡冷清清的，一张床，一个破破烂烂小书桌，一个简易无纺布收纳柜，就再无其他。 这个房间，一点都不温暖。 苏木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被师尊捡了回去，第一次摸到暖唿唿的棉被和软绵绵的床铺，那时候，他才知道一间安全的容身之所和一床温暖的被窝，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周小敏的事突然点醒了他，让他封闭的心突然开化了一点，也许师尊当时救他与水火之中，给予他温柔，教会他力量，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对人多几分同情，也能像今天这样帮助一个无路可走的可怜人。 可惜，师尊在世时，他的心境始终硬如铁冷如冰，崇尚以武力征服一切，对世人缺少根本的同情。 师尊他老人家一定很失望吧。 可是，自己现在稍微进步一些了，师尊却看不到了。 苏木很快收起伤感，对周小敏说：「你把床上的被褥这些先拿一边去，我看看能不能在你床上布个阵。」 周小敏不解：「布、布阵？布希么阵？」 陆辰光则是一脸崇拜：「你等着看好了，苏木要放大招了。」 第50章 所谓大招，对符师而言，不过信手拈来。 苏木检查了一下木板床的承受力，很好，实木的。 面对疑惑至极的周小敏，他解释道：「你不是相信五行符吗？我现在就给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五行符阵。」 周小敏抱着枕头和被子，呆呆地站在一边不敢吭声，脑子里的画面还停留在那一堆椅子化成的木渣渣里。 宛如神棍一般的苏木同学，在她眼里放着金光，正所谓真人不露相，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苏木之所以忍受了那么久的霸凌，一定是所谓的苦修吧。 第108页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不定自己悽惨的遭遇也是上天的考验，熬过来了就好。 「需要什么道具吗？」周小敏问。要在床板上画个符，可比在纸上麻烦多了。 苏木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挥手，金色的木字符阵便以他的掌心为中点，从一个微小的符文慢慢扩大成形态复杂的符阵，铺满了整张床。 这一切周小敏自然是看不见的，在她的视角里，苏木只是抬了抬手，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一点也不像是要「发功」的样子。 「好了。」苏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把被褥铺上去吧。」 周小敏一脸问号：「这……这就完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苏木压了压眉：「你怀疑我的能力？」 唉，女孩绝缘体苏木又一次把人吓到了……陆辰光从周小敏手里接过棉被和枕头，一边帮她铺床，一边解释：「打个比方吧，高级程式设计师还用得着自己编代码吗？所有套路都是现成的，点点滑鼠复制粘贴就行。」 「哦、哦……」周小敏嘆为观止，大师就是大师，发大招必然省去吟唱时间。 「这个符阵我看不见摸不着，真有用吗？」 她不是信不过苏木，只是对未知事物的担心罢了。 苏木道：「今晚放心睡吧。我给你讲过，雷属木，只要他敢接近这里，木字符阵便会生效，噼死他。」 「会死吗……」周小敏拉着床单，低垂的眼眸思虑重重。 「不会，我削减了效力。但也差不多等于废了他。自此以后，他能走动就算不错了，再没有力气打人。」 这个社会杀人犯法，苏木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周小敏听了若有所思地说：「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躲避的神态没有逃过陆辰光的眼，他似乎从她脸上看到了转瞬即逝的不甘心。不能要了那男人的命，让她很失望吗？ 「这是什么？」 陆辰光从枕头下摸到一个硬物，拿出来递到周小敏眼前。 一把小刀。 虽小，但很锋利。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必要隐瞒了，周小敏坦然交代：「就是你想的那样。今晚，如果没有你们，这把刀就是我唯一的防身武器。我还有几个月就满16岁了，这种事，要做就要趁现在，否则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这种话哪里应该出自一个高中女生之口呢？但陆辰光并不惊讶，只是为她感到痛惜。 一个女孩子只有被逼到了绝境，才会这么不顾一切。 即使这把刀最后被她插.入了那个男人的身体，她也仍然不是杀人兇手。 兇手是她那个自作孽不可活的人渣继父，是她自私失职没心没肺的母亲，是所有她求助过但并没起到实质性帮助的人。 雪崩之下，没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如果今晚他和苏木没有前来伸以援手，他们也是兇手的一员。 「是不是觉得我很极端？是不是觉得以前都看错我这个人了？」周小敏自嘲地笑了笑。 明晃晃的小刀闪着惨白的金属光泽，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倒也不必如此。」苏木将刀子从陆辰光手里拿走，打开床头柜抽屉放到最里面。 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他突然有些心悸，脑海里掠过那张被他烧掉的符箓，金克木，两种相剋的符文在同一个符箓上，不知是谁在耍这样的花招。 未免发生意外，刀子还是收起来为好。 「把你的手给我。」苏木对周小敏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周小敏毫不犹豫对他伸出手。 苏木用食指在她掌心快速画了两笔，尽量以自己最柔和的语气说道：「女孩子的手不要沾血腥了，这道惩戒符送给你。」 「怎么用？」 周小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手心里多出什么符来，但又觉得怪怪的，似乎有点东西。 陆辰光比了个手势：「像这样，一巴掌扇过去，保证他满口牙掉一半。」 苏木压下他的手：「你倒是会用得很。」 周小敏被他俩的互动再次逗笑。 虽然对苏木的「法术」半信半疑，但她的心已经豁然开朗了，她不再害怕。 布置好一切之后，苏木与陆辰光也不方便一直待在这里，双双告辞。 临走时，苏木想起了天全社的那张符箓，向周小敏问道：「你见到天全社的人了？」 周小敏茫然：「天全社是什么？」 苏木：「你那张假符是怎么来的？」 周小敏有些尴尬：「就是……路上遇到个兜售符箓的人，我以为有用，便买了下来，其实也就几十块钱而已。」 「什么天全社？邪教吗？」陆辰光听得有几分兴趣。 「原来你并不知道的吗？」陆辰光没接触过天全社，这让苏木有些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初导致陆辰光昏迷不醒的符阵又是谁布下的？ 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苏木没再多问什么，往门外走去。 周小敏送他们到门口，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明天见。」 苏木点点头：「明天见。」 陆辰光笑道：「那是当然了！天天都要见！」 房门关上以后，苏木问道：「你天天都要见她吗？天天都要来？你时间很多吗？很闲吗？」 第109页 陆辰光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木木，你怎么变成话痨了？问题这么多？」 「我就该下狠手，弄死那个男人。」省得你天天惦记着跑这儿来！苏木气沖沖往楼下走。 陆辰光认同地直点头：「嗯，我也觉得惩罚太轻了，有的人渣，没脸没皮，不一次性弄残了，还会死灰復燃的！」 「木木你等我一下！」他假装摸了摸裤兜，「我手机忘拿了，我去去就回啊，一分钟！」 苏木望着陆辰光急匆匆跑回去的身影，心里轻轻呵了一声，这一天还没完呢，就又惦记上了。 重新返回周小敏家，陆辰光直冲她的卧室，从床头柜里把小刀又拿了出来，放在手里颠了颠，一脸坏笑。 「既然要废了一个人，那就贯彻到底咯！」 第51章 「所以……还是要用上这个吗？」 对于陆辰光摆弄刀子的行为，周小敏以为他最终还是选择以暴制暴，苏木的法术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好不好使，兴许刚才陆辰光只是不方便当面让苏木难堪吧。 陆辰光把小刀在手中变戏法似的耍弄了一番，食指沿着刀身从下至上缓缓抚摸，颇有些爱不释手。 「是要用，但不是你用。」 就在他指尖轻抚刀身的时候，凝聚了一道剑意注入其中，这把刀便认了主，别人再也用不了。 他把刀放在床头柜上，对周小敏交代道：「就让它在这儿，别动，等着看好戏吧。」 然而，刀子没握在手里怎么让人安心呢，周小敏面露难色：「那万一他拿起来了。」 陆辰光自信地笑了：「相信我，他拿不动的。」 陆辰光的笑容太过阳光，周小敏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温柔以待了，她点点头，眼神充满信任。 「我走了，苏木还在下面等我！」 陆辰光心都飘出去了，急匆匆就往外跑，差点绊了一跤。 周小敏还想送送他，一转眼，人都跑出门去了。 她倚靠在门边沖陆辰光挥挥手：「看看你，没有苏木一刻都不消停，唉，祝你们百年好合吧。」 陆辰光停下来朝她竖了竖大拇指：「太会说话了！自己人！明天等你好消息！」 一口气跑下楼，他累得直喘气，苏木撑着伞站在楼道边静静地等着，看着那清瘦的背影在寒风中瑟缩的样子，他突然抑制不住内心压抑已久的渴望，悄悄从背后抱住了苏木的细腰。 苏木纹丝不动，仿佛并不抗拒这样的贴身接触，只是问：「挺久的，我以为你捨不得下来了。」 「我最捨不得你。」陆辰光的下巴搁在苏木肩膀，不小心蹭到了他被风吹冷的耳朵。 真男人，就是干！他毫不犹豫把双手捂了上去，用自己热乎乎的掌心贴着苏木的耳朵，给予温暖。 「是你捨不得我吧？」 陆辰光嗓音沙哑，吐出的热气萦绕在苏木的后颈，苏木耳后的一片皮肤渐渐红了。 陆辰光真想舔一口，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从来没敢期待有这么一天，你也会等我。看见你站在这里，我真的很高兴，又很难过……难过的是，我让你吹到冷风了，我太不懂事了。」 「你说话的风格越来越像网剧了。」苏木的手肘往后轻轻戳了一下陆辰光的肚子，「我不是等你，是等你家的车，快打电话让司机开过来。」 一下子从偶像剧回到现实，陆辰光一边拨打电话一边碎碎念：「你就是死傲娇，明明捨不得我，站在楼下痴痴的等我，还嘴硬。」 坐进车里，陆辰光本想继续捂热苏木冰凉的小手，还想得寸进尺捂热他的小嘴，遭到苏木清心符威胁后，只能让司机开了空调。 苏木问道：「你拿个手机去那么久？」 「周小敏又哭了，我安慰了她几句。」陆辰光只能撒个小谎，总不能告诉苏木自己又在那把刀上打主意了吧？ 在他看来，苏木还是对这个世界的人知之甚少，低估了某些人渣的下限。 那种连孩子都打的家暴男，再加上赌博酗酒，根本没有良知可言。苏木给予的惩罚太轻了，男人只是失去了施暴的力量，又不是瘫了，照样可以作妖。 所以，他要亲自给男人狠狠的教训，用那把刀给男人脸上刻下「人渣」两个字，留下永久的印记，给他贴上人渣的标籤，以后出门人人喊打，再也抬不起头来。 至于周小敏，他必须让她脱离这样畸形的原生家庭，帮助她独立生活。 「你在想什么，眼神都呆滞了。」 苏木的声音把陆辰光从思绪里拉出来，他望着车窗外：「没想什么，希望这场雷雨快点过去，明天一切都好了。」 「你在想周小敏吧。」苏木道。 陆辰光随口嗯了一声，其实只是在清清嗓子，准备来一番「我的心里只有你」的动情表白。 苏木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听到「嗯」这一声便以为他承认了思念周小敏，面无表情闭上眼睛，恢復了冷漠状态。 满腔热情还没宣洩出口，陆辰光就像朵干花一样焉了，心里那叫一个愤愤不平：刚才在周小敏家还那么体贴那么温柔，真是双标苏！ 苏木眉毛动了动：「要骂就骂出来。」 陆辰光：「……」 不过，到底是日夜相处的男孩子，一起回到家后，谁也没有再矫情，苏木还帮陆辰光重新换了一床新被套，两个人钻进各自的被窝，因为太疲倦而秒睡。 第110页 第二天，陆辰光醒来就懊悔地捶脑袋，说好的盖着被子甜蜜聊天呢！怎么睡得像猪一样！ 苏木拉开窗帘推开窗，雷雨过后的清晨十分的清爽宜人。 大雨沖刷了城市的污浊，道路干干净净，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泥土和青草香。 昨晚的狂风吹走了雾霾，天空云层稀薄，朝阳隐约透出了一缕缕金色的光辉。 天气好，心情自然就好。陆辰光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嗷嗷叫了一嗓子：「啊——太阳出来了！雨过天晴咯！」 苏木站在窗边望着那一抹抹粉色的朝霞，神情专注。清风吹在他脸上令他神清气爽，被风撩动的头髮荡漾起灵动的节奏，他双唇微张，唇角自然的上翘。 陆辰光看呆了，苏木那几缕调皮的头髮仿佛在他心尖上晃来晃去，勾得他心痒难耐。 「木木，原来你是微笑唇。」 只是平时太过清冷，不易察觉罢了。 这可是陆辰光发现的一大宝藏，必须藏起来不让人看见！苏木的微笑唇，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见识的！ 他跳下床穿好衣裤，又想从背后来一次突然袭击。 然而这一次，苏木灵巧躲开，让他扑了个空。 不，这没有什么好伤心的。陆辰光自我安慰，苏木是可以躲过他的后背抱的，昨晚没有躲，说明是自愿的！四捨五入等于主动投怀送抱！ 苏木提醒道：「你给周小敏打个电话问下情况吧。」 「不用问了。」陆辰光自信满满，「有我和你两个大神设下的双保险，绝对没问题的，那狗男人估计正抱头痛哭。」 「双保险？你做了什么？」苏木抓住了重点。 「额……」陆辰光吐了吐舌头企图萌混过关，「你的就是我的，我们共同对这件事负责。」 「快打。」苏木催促道。 「遵命！」陆辰光拿起手机拨通周小敏的电话。 机械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陆辰光：「占线。」 「一大早她给谁打电话？」苏木直觉不太对劲，微笑唇都消失了。 陆辰光也警觉起来，连续拨打了好几次，都是通话中。 「去她家看看。」 苏木关上窗，穿上校服，拿起钥匙手机就走，连书包都忘了拿，神色有一些慌张。 陆辰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心神不宁的样子，他看起来并不只是担心周小敏出事那么简单，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令他惴惴不安。 谁有这样的本事干扰大神级符师的情绪？ 「等等我！我还没刷牙洗脸！」 陆辰光赶紧跑进浴室。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周小敏回拨了过来。 他满口牙膏泡沫，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按了免提键，递给苏木。 周小敏的声音传来——「他死了。」 第52章 周小敏太过于镇定，但苏木却大为震惊，他以为自己隐隐感觉到的不安是符阵失效导致周小敏再次被家暴，原来，问题并没有出现在周小敏身上。 是那个男人出事了。 符阵不仅没有失效，还要了那个男人的命。 不，绝不可能，自己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给符阵施加的念力简直微乎其微，绝不会伤人性命！ 「你确认过了吗？会不会只是晕过去了？」苏木还是不太相信这一结果。 周小敏：「确认过了，没有唿吸了。」 陆辰光很快洗漱完毕，从苏木手里拿过手机：「你待在家里不要动，我们很快过来。」 他与苏木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信任。 他们都相信，这事与他们昨晚所做的一切无关，一定是有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没想到周小敏却一口回绝：「你们千万别过来，我报警了。昨晚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我不想连累你们。」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做连累我们？餵……餵——！」 陆辰光无奈地看着苏木：「她挂断了。」 苏木：「快走吧，过去看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哦，哦……」 陆辰光脚步顿了顿，走到门口，忽然拉着苏木正要关门的手：「周小敏家现在一定有很多警察，我们这会儿过去恐怕不太合适。我家市局里有人，我可以直接去打探消息，你在家等我。」 苏木斜了他一眼：「怎么？你也像她一样，怕连累我？」 陆辰光点了点头，神情真挚而坚定：「苏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男孩子的目光太过于纯洁无暇，苏木盯着陆辰光两颗圆熘熘的眼珠子看，似乎对这样的眼神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 曾经，好像也有陆辰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么单纯，那么专注，那么全心全意。 可他想不起来了，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无数次对这样的注视冷漠置之。 现在，陆辰光离他这么近，大眼睛可可爱爱，是个贴心的小东西。 他抬起手揉了揉小东西的头顶：「陆辰光，话别说得太早，没准，是我连累了你。」 陆辰光反应迅速，要去抓头顶的那只手，然而还是没苏木快，摸了个空，只抓到自己一撮头髮，有些小失落地说：「既然要揉，就多揉一会儿，头髮要多揉揉才滋润。」 第111页 「自己揉。」苏木锁上门，急匆匆往电梯口走。 陆辰光叫了一辆网约车，然后给班主任发了请病假的信息，顺便把苏木的也一併请了。 路上，苏木表情凝重，陆辰光拍拍他的肩：「没事的，咱们苏大师的符阵怎么会出问题，我百分百相信你。」 陆辰光的信任让苏木紧绷的心弦稍微缓和了些。 他确实开始怀疑起了自我的能力，如果连符阵的效力都掌控不好，那他这个符师已经堕落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就算有个什么万一，也没人敢动你。」 陆辰光又补了一句。 苏木刚修补好的自信再次被打破。 「说的好像你也认为我会有万分之一的失误。」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辰光急忙解释，「我是怕那些小警察办事不利，冤枉了你。」 「要真冤枉我了怎么办？」苏木问。 陆辰光霸道的拦住苏木的肩膀，趁机与他亲热地靠在一起，霸气地说：「我陆家的人，没人敢动。公检法高层都是自己人。」 网约车司机脸上挂着大大的问号，从后视镜看了看两个小男生，不知道哪家的脑残孩子又在发梦了。陆家人？司机歪嘴一笑，很想问问这小子，难不成首富是你爸？ 苏木冷冷地瞪了司机一眼：「你专心点开车。」 司机：「……」 * 二十公里以外，周小敏独自迎接着辖区刑侦大队的警员，做着笔录。 在关于昨晚有没有其他人来访这个问题上，她撒了谎：「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警察：「你爸爸什么时间回家的？」 周小敏：「我不知道，睡着了。」 警察：「什么时间醒的？」 周小敏：「调的闹钟，早上6点半。」 警察：「没听到什么声音？」 周小敏：「没有。早上醒来后，走到客厅才发现了他，之后就报警了。」 整个笔录过程，她尽量保持镇定，就算心跳得再厉害，就算揣兜里的手有多么抖，她也要控制住自己，不能慌乱之中将什么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 昨晚真实的情况还在她脑海里电影画面一般反覆回放。 苏木和陆辰光走后，她就上床睡觉，也许是床板上的符阵有催眠的效果，她躺上去就没了意识，睡得十分安稳。 半夜，一个炸雷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借着闪电的光，看到了凑近自己的一张丑恶至极的嘴脸！ 继父一身酒气，面目狰狞地看着她，似笑非笑裂开的嘴里露出的牙齿，像野兽那么尖厉。 「小敏，你那儿还有钱吗？」 她听到了令人作呕的声音，抱着被子缩到了墙边，撕心裂肺地喊：「没有！滚！！！」 「你敢叫我滚？你这张臭嘴跟你妈一个德行！我今天就要看看是我滚还是你滚！」 男人伸手就要拉扯被子，在周小敏眼里，那双罪恶的手上长了恶魔的利爪，带着剧毒的爪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足以撕裂一切，让一切溃烂腐败。 曾经，她幻想了无数次，用藏在枕头下的刀结果了这个人渣的性命，但她实在太害怕了，颤抖的手指根本连刀柄都拿不起来。 挥舞着的利爪眼看就要向她袭来，她缩成一团，紧咬着牙关。 忽然，手心里刺痛了一下，她摊开手掌，上面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没有温度的冷光，此时却让她心里一股暖流穿过。 眼前的恶魔变得不再可怕，她陡然增长的勇气压制了邪恶，恶魔的利爪变得越来越短，黑影也逐渐缩小。 她抬起手，用尽全力隔空甩出去一巴掌。 只听得男人惨叫一声，跪趴在地。 漆黑的夜空被几道连续的闪电划破，夜幕被照得透亮。 「啊啊啊啊！！！救命啊！！」 男人双手放在脸上遮挡着什么，浑身触电似的剧烈抖动，就像是犯了癫痫。 除了男人畸形扭动的身躯以外，周小敏没看到什么。 雷电虽然勐烈，却只是发生了九霄云外的地方，她想像中男人被天打雷噼的样子，并没有发生。 但从男人的动作和反应来看，那一道道闪电，仿佛噼在了他自己身上，他慌不择路地躲避，像个球一样在地上打滚，甚至一头撞在了门框上，连滚带爬地熘了出去。 惨叫声还在客厅里继续，周小敏不敢去看，吓得捂住了耳朵。 更加诡异的现象出现在她眼前，那把摺叠放置在床头柜的水果刀自动打开了，悬浮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继而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男人哀嚎的声音更大了。 大约几分钟后，叫声和雷声一同停止，室内室外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周小敏因为极度紧张而浑身虚脱，连下床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脑子昏昏沉沉，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重新睡在了床中央，盖好被子，稳稳地安眠。 等到早上闹钟响起，她慌忙下床跑到客厅一看，一切都结束了。 该死的继父终于死了，死相相当的渗人。 他的双眼突兀，死不瞑目，左右半边脸分别被刻了「人渣」两个字，脖子被切开了一半，鲜血喷得到处都是，而那把水果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第112页 周小敏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回到卧室躲进被窝瑟瑟发抖。 他们玩脱了。 这是她首先想到的。 然而就在她拿起手机准备给陆辰光打电话时，一团浆煳的脑子忽然清醒了片刻。 不行。 白天人多，如果现在让他们过来，会暴露的。 这件事，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做个了断吧。 她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警察可能会问到的问题，整顿好情绪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之后，她删除了手机上所有与陆辰光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 至少这样，警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的存在。 等调查深入下去以后，如果把两人牵扯了进来，她便向警方自首扛下一切。 她现在万分庆幸自己读书时间早，成绩好，读小学跳级两次。十五岁，判不了几年的，值得。 警察做完笔录后，交给了刚刚勘查完尸体和现场的法医：「梁源，你看看呢。」 法医梁源起身，脱下了满是鲜血的手套，接过笔录着重看了一下时间线，然后走到周小敏面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她仔细观察了一遍。 「昨晚十一点至今天凌晨四点，你家就你一个人？你睡着了以后没听到任何声音？」 周小敏不假思索：「是的，笔录里不是写了吗。」 梁源接连问：「几点起床？几点发现的尸体？」 周小敏：「六点半闹钟响了，我走出卧室，发现他倒在客厅里。」 「哦？」 梁源紧盯着周小敏，指出她话里的漏洞：「那为什么七点十五分才报警？六点半到七点十五分这四十五分钟时间内，你在做什么？」 周小敏纠结的手指骤然停了下来，低着头盯着地面拼命地思考自己该说什么话。 等她抬头的时候，满脸泪水，全身颤抖着说：「警察叔叔，呜呜呜……我害怕……」 这才是一个孩子面对刑事案的正常表现。 周小敏努力地哭着，试图让自己的演技逼真一点。 第53章 面对泣不成声的女孩，梁源没法再继续压力式问询，纵使已经看出对方的眼泪是装出来的，但毕竟是未成年人，不能像对待普通嫌疑人那样严厉。 女警走过来递给周小敏一张卫生纸：「别害怕，他也只是为了查案。」 周小敏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声音一抽一抽的问：「那……那他，到底是……怎么，怎么死的？」 这种问题，警方当然不会现在就下结论。 但是就现场而言，梁源已经勘查得很仔细了，单是指纹就取了二十枚，还有三种不同的新鲜脚印，从死者周围的血液喷溅形状可以确定尸体没有被挪动过。 死亡时间在凌晨零点到四点之间，死于一刀割喉毙命，再加上死者脸上所刻的「人渣」两个字，可以初步判定为报復性谋杀。 梁源又一次对周小敏询问道：「你这身衣服是今早换的吗？」 周小敏不清楚他这个问题的目的，本能地点了点头。 梁源又问：「之前穿的什么衣服？」 周小敏：「睡衣，在卧室里。」 梁源：「上一次洗澡在什么时候？」 周小敏尴尬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女警把梁源拉到一边，小声道：「不能含蓄点吗？」 背对着周小敏，梁源朝女警悄悄指了指卧室：「去把她的睡衣拿证物袋装起来，然后检查一下她的头髮是不是洗过。」 女警：「什么意思？你怀疑……」 这时候，法医助手向梁源汇报导：「卧室、厨房、卫生间的鲁米诺实验已经做完了，没有发现血迹。房子里所有地方都检查过，没有发现可疑的衣物。」 梁源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怀疑周小敏，只是在排除所有干扰项，以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推断。 如果按照刑侦学的惯常逻辑，所有证据都显示这场兇案就是报復性谋杀，周小敏首先不能排除嫌疑。 假设她杀了继父，从现场大量喷射型血迹来看，她的衣服和身上很难不被沾染，所以她还得丢弃血衣，洗澡，洗头髮。 做得越多，留下的证据就会越多，清洗掉的血迹只要经过鲁米诺实验便会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实验也做了，什么都没发现。 一个小姑娘，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女警检查完周小敏之后，把梁源拉到阳台上，压低声音：「她头髮至少两天没洗了，而且……脖子上和手臂上有陈旧性挫伤。」 梁源仿佛已经猜到了一般，并没表现出惊讶。 女警：「所以……她有作案动机？」 梁源反问：「你觉得呢？」 女警带着一丝愤怒：「说句不该说的，这种人渣的案子，我真不想参与，尸体直接拖去烧了得了。」 「他是自杀的。」 梁源忽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继而解释道：「虽然从现场看，很像是兇手杀人之后把刀放进被害人手里伪装成自杀。那么问题来了，刀是被害人死前就紧紧握在手里的，刀柄几乎都嵌进肉里了。所以，他只能是自杀，而且，自杀的意愿相当强烈，才会把刀握得那么紧。」 女警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希望你的结论是正确的，天底下又少了个人渣。」 第113页 人渣……会主动自杀吗？ 等女警走远一些后，梁源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季，我手上有个案子，是你感兴趣的那种。对，没错，强迫性自杀。」 * 周小敏一直在客厅沙发上正对着尸体坐了快二十分钟，除了女警时不时过来关心她以外，其他人都在忙着现场取证。 而那个难搞的法医也不再为难她了，站阳台上打电话打个不停。 周小敏偷偷看了看手机，陆辰光果然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楼下已经被警戒线封锁了，进不来。 「你们走吧，千万别出现在警察面前！」 她快速打了一行字发过去，然后又把信息删除。 这些刑侦人员不知道还要弄多久，搞得她如坐针毡。像现在这样被晾在一边，还不如直接被带回警局连夜审问，那么她就可以把罪行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尽快判决了事。 现在人死了，她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早知道痛苦的日子能以这样的方式彻底结束，她竟然后悔没能早一点亲自动手，反正结局都一样，还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请问……还要多久？我是要跟你们一起去警察局吗？」 周小敏望向刚刚打完电话回到客厅的梁源。 梁源整理着自己的西服和髮型，把眼镜也取下来擦了擦，说道：「我只是个法医。这个问题你要问我们支队长。」 周小敏把一屋子警察都看了一遍。 「谁？」 楼道里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领头的一个便衣风尘僕僕冲进来。 梁源用眼神示意周小敏，就是这个人了。 然而支队长貌似只是个炮灰，因为周小敏接下来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最后一个进入屋子里的男人身上，并称唿他为「季局」。 局长都来了……周小敏没想到，这案子居然这么兴师动众。看样子，自己被定性为杀人犯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有未成年杀人案，才能引来如此关注吧。 周小敏正打算起身，作为命案嫌疑人，迎接局长的问话。 屁股还没从沙发上抬起来，局长就从她身边匆匆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到她，直接走向那具血淋淋的尸体，蹲下来，凑近脖子上的致命伤，仔细查看。 梁源把手套和放大镜递过去：「看出什么了吗？」 季明涛戴上手套，深吸了一口气：「嗯……刀口从右到左，切割面整齐，深浅和切割力度完全一致，如果是自杀，一定是下刀口更用力，而且伴有试探性伤痕，不会是这样。」 检查完致命伤，季明涛查看起死者右手紧握的水果刀，经痕迹鑑定，这把刀就是兇器。 他按住死者的手指，试图把刀抽出来，废了很大劲，刀子就像是长在死者手上一样，完全无法抽动。 梁源道：「不要掰了。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一根手指都掰不动，就跟石化了一样。那把刀，和手，黏在一起了。」 「还能在自己脸上刻字。」季明涛越看越觉得诡异。但越是这类诡异的命案，他越是有着某种熟悉感，这种场面，他并不陌生。 梁源分析道：「现场有三个人的脚印。或许，有人给他刻了字，再强迫他用刀自杀。」 季明涛神情凝滞了一瞬，对梁源道：「尽快尸检，看是否能发现与那四起案子存在其他共通点。」 强迫性自杀。季明涛十二年前初入刑侦支队办的第一起案子就是一桩查不到任何他杀证据，死者也没有自杀动机的自杀案。 之后十二年间，这样的案子陆续又发生了两起，加上这一桩，一共是四起。 尽管前三起案子最终都以自杀结案，但季明涛心里始终没彻底放下过，哪怕现在已经升任为市局副局长，这些案子永远是他的心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再把卷宗翻出来研究，却是一无所获。 就算是强迫性自杀，死法也太不合常理了。 季明涛再次查看了一下死者脖子上的致命伤，谁割喉自杀能把半个脖子一刀切开？ 「封锁现场，尸体马上运回市局，我要亲自督办这个案件。」 随着副局长一声令下，警员们迅速忙活起来，尸体被装入了黑色裹尸袋放上担架，现场所有痕迹都被圈了起来标上数字。 「你拿我睡衣干什么？」周小敏拦住女警。 女警一时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梁源朝她摇摇头：「算了，不需要这个了。」 季明涛面色和善地看着周小敏：「几年级了？读哪个学校？」 周小敏见这个男人没什么官架子，语气也十分温和，自然也就放下戒心。 「高二，南城三中。」她回答道。 「南城三中？」季明涛扬了扬眉毛，语气熟络了几分，「我外甥前段时间也转去南城三中了，姓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首富家的小儿子从贵族学校转学去公办学校，想必全校师生无人不晓吧。然而，令季明涛意外的是，这个女生就像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对他是陆辰光舅舅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表情反而呆滞了起来。 周小敏内心其实慌得一比，但她越是慌，越不敢暴露，只能学起了苏木的面瘫大法，以不变应万变。 这世界太小，怎么就轮到陆辰光的舅舅办案了！ 周小敏的手揣在衣兜里发着抖，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断进行自我洗脑，自己和陆辰光不熟，甚至听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第114页 「我是不是要跟你们回警局？」周小敏把话题岔开。 季明涛注意着她脸上紧张兮兮的微表情，哟，小小年纪还挺镇定的嘛。 于是乎，他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我外甥在高二三班，你在几班？」 周小敏：「……」有完没完了？ 遭到了女生的无视，季明涛嘴角尴尬地抽了抽。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笔录看了一遍，也了解到她身上有伤，遭受过死者的家暴，存在一定的犯罪动机。 但这起案子很明显与过去十二年间的强迫性自杀案存在共通点，否则梁源也不会在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这女生不是兇手，却在隐瞒着什么。 往年那四起案子，案发现场从未出现过其他人，这女生是唯一的一个鑑证者。 她可能看到了什么，甚至知道真兇，却不愿开口。 案子越来越复杂了。季明涛神情凝重起来。 梁源走过他身边时，轻轻拿手肘撞了他后背一下，揶揄道：「看来，你们家小光光变低调了，不再是万人迷了。」 周小敏内心暗道不妙。完了，陆辰光要暴露了，这局子里，搞不好人人都认识他。 「走吧，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一下，不要紧张，只是常规程序。」女警贴心地给周小敏披上一件外衣。 「谢谢。」周小敏的视线从季明涛身上移开，低着头，跟随着女警外楼下走。 梁源跟着抬尸体的担架一起走在了前面。 其他警员也陆续离开。 季明涛站在门前，看着墙面和地砖上的大量血迹，这齣血量，几乎是普通割喉死亡的两倍了。 特别是墙面的血迹形状，喷溅点先是呈单曲线上升轨迹，在顶端散开，慢慢绽放，最终形成了花朵状，宛如一朵血色兰花。 兰花……季明涛拿出手机，对着墙面从不同角度拍下了血迹的照片，看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 「季局？」 刑侦队长叫了一声。 「走吧。」季明涛收起手机，把房门轻轻带上。 第54章 老旧小区的院子里停了三辆警车，再加上十几个看热闹的买菜大爷大妈，有些拥堵。 出入口拉了警戒线，陆辰光拉着苏木往人堆里钻，两人到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警队收工。 由于现场太挤，运送尸体的警车停在小区大门外进不来，装着黑色裹尸袋的担架就放在地上，引来围观人群的各种猜测。 陆辰光作为中老年妇女的最爱，此时，到了发挥专长的时刻。 他像个好奇宝宝，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就引来大妈们争前恐后要跟他聊天。 「哎哟小帅哥，你胆子也太大了，这种地方啊，阴气太重，你不该来的。」 「我跟你讲啊小弟弟，死的这个人是一栋602的，平时就长期吃喝嫖赌，老婆跟外面人的跑了，他就打女儿出气。我都跟跟社区反映过很多次了呢，那死男人还威胁要弄死我！嘿！现在老天把他收了！」 「什么老天啊，我看是小姑娘忍不下去了，一刀解决了他！我听说啊，那屋子里，血流成河！警察拿拖布拖，拿水沖，一个小时都没弄干净！」 陆辰光听得一惊一乍的，苏木白了大妈们一眼：「警察把血都弄掉了，不等于破坏了现场吗？」 大妈皱了皱脸，啧嘴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警察的事你懂完了呢？」 苏木懒得听这些人嚼舌根，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警戒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陆辰光跟在他后头，拉都拉不住，这要是被当做妨碍公务抓了起来，不还得劳烦三舅来捞人吗。 两个小孩径直走了过来，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员赶忙上前拦住他们：「退后退后。」 苏木的注意力全在裹尸袋上，并没听见警员的叫喊声，等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名警员兇巴巴地推搡着陆辰光。 他抬起手就要一掌掀过来，陆辰光吓得扑过去抱住他：「木木！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和谐社会。」 不小的动静引起了梁源的注意，他抬头一看，略有些惊讶。 想起周小敏刚才拒绝承认认识陆辰光，季明涛目光所有所思的样子，他算是明白了，这事不简单吶。 陆辰光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就算是周小敏透露的，那他不上学跑过来干什么？ 「行了，让他过来吧，认识的。」梁源对警员挥挥手，示意他放行。 陆辰光笑嘻嘻跑过去：「梁叔叔，这是你负责的案子啊？你不是市局的人吗？」 梁源：「西街支队人手不够，临时抽调的。」 苏木悄无声息朝裹尸袋走去，陆辰光负责吸引梁源的全部注意力，努力的没话找话：「梁叔叔，你们警察太辛苦了，我以后也要成为你们的一员，为人民服务！」 这么尬的对话，梁源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在声东击西，转身把苏木拉住：「同学，站过来一点。」 陆辰光赶紧把苏木护在身后，其实也是护住整个警队的安全。 「让我看一眼，我什么都不做，只看一眼。」苏木的目光紧紧锁定裹尸袋，迫切想要知道男人的死因。 「很吓人的，小朋友不要看。」梁源道。 苏木冷冷道：「我不是小朋友。」 「哦……」梁源探究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冷静果敢的高中生，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气场。时代变了，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厉害。 第115页 陆辰光再次企图转移视线，朝梁源背后一指：「我三舅叫你呢！」 梁源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正好看到季明涛最后一个从楼道里走出来。 陆辰光傻眼了。 这也太巧了吧！ 市局副局长很闲的吗？谁家死了人他都要管？ 「他在叫你。」梁源道。 陆辰光嘴角抽了抽，极不情愿地朝季明涛打了声招唿：「三舅……你，亲自管这个案子啊？」 季明涛见到面前的俩孩子，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立刻看向周小敏，正好捕捉到周小敏躲闪的眼神。 陆辰光本来想跟周小敏说两句话，一看形势不太对劲，瞬间明白过来，周小敏这是不想跟他俩扯上关系，昨晚的事，她铁定一个字都没说。 为了不引起怀疑，周小敏立刻跟着女警钻进警车里，全程迴避着任何人的视线。 「你来干什么？怎么没上学？」季明涛揉揉陆辰光的头髮。 陆辰光装得十分乖巧：「报告季局，因为周小敏没来上早自习，电话也联繫不上，所以老师派我们来看看情况。」 「老师派你来看情况？」小外甥说的话，季明涛一个字都不相信。 陆辰光圆着谎：「因为……我和她关系挺好的，经常在一起约着上学放学。」 「你和她什么时候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一直在一旁听陆辰光瞎扯的苏木，这下子不淡定了。 季明涛的目光落在苏木脸上：「你，就是苏木吧？我在我姐那儿听说过你，一直没时间跟你见面。」 陆辰光骄傲地揽着苏木的肩，对自家三舅献宝似的介绍道：「对呀，这就是苏木，是不是很可爱？」 苏木偏过头去，拒绝与陆辰光对视，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与可爱沾不上一丁点关系。 顺着苏木的视线，季明涛发现他在看裹尸袋。 忽然，风平浪静的大晴天，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风。 守着尸体的两个民警被风煳了眼，一时放松了警惕。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裹尸袋的拉链慢慢下滑，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袋子从两边被拉开，尸体显露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季明涛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苏木和陆辰光也将尸体的每一处细节，尽收眼底。 几秒钟的意外，现场的其他人还没发现就已经结束了，裹尸袋拉链自动拉上，一切归为原位。 这绝不是自己眼花，季明涛把在场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形色可疑人员，大家仿佛都没看到刚才裹尸袋的异状。 最后，他的目光与苏木相交在一起，老刑警的直觉是敏锐的，从苏木波澜不惊的眼里，他看到了某种深不可测的东西。 他甚至都不太敢与其对视。 不得不承认，他一个三十多岁大老爷们，堂堂副局长，被一个小屁孩给镇住了。 怪不得大姐口口声声说儿子的病是被苏大师用玄门道法治好了。 现在，季明涛算是见识了，这个叫苏木的孩子身上，还真有点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这种东西，挑战了他的无神论。 看到了尸体的惨状，苏木和陆辰光同时沉默了，各自心里都装了事，沉甸甸的。 这时，运送尸体的专车终于开了进来，刑侦队开始撤场。 季明涛抬头搜寻了一下监控的位置，转头跟刑侦队长交代道：「从外面那条进入小区的主路上所有天网，到小区内的所有监控录像，时间从昨天晚上八点到现在，我统统都要。」 陆辰光站的位置，头顶上就有一个监控，他向上看了看，感觉自己摊上事了。 「走。」苏木喊了他一声，没等他反应，便往小区外走去。 「三舅我走了啊，改天来家里吃饭，我妈老念叨你！」 陆辰光跟季明涛道别后，追上了苏木的脚步。 两人全程零交流，各怀心事，不声不响走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小巷子。 「木……」 陆辰光刚一开口，便一下子被苏木抓起衣领推到了墙上，后背撞到了凹凸不平的老旧砖墙，还是有一些疼的。 苏木愤怒的质问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他的脖子上为什么会有那么长的刀口！脸上为什么被刻了字！你昨晚一个人返回去，到底做了什么！」 第55章 「不管你信不信，真不是我干的。」 陆辰光握住苏木的手，轻抚着他因为过度用力而突兀发白的指关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苏木，当我看到那具尸体的样子时，我和你是同样震惊的。」 「是吗？那你觉得是谁干的？我吗？还是周小敏？」 苏木松开了桎梏，见陆辰光喘得厉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失态用力过度了。 他轻拍着陆辰光后背顺气：「没事吧？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的。」 「不是有意的？咳咳咳……你差点把我掐死！哎哟，我、我头晕……身体感觉要被掏空了。」陆辰光喘着喘着就咳起来，弓着背痛苦不堪。 不过是轻轻一推而已，男孩子随便打打闹闹都不止这个力度了，苏木根本没想会伤到陆辰光。 「我看看，哪里痛？」他有些自责，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把道歉的话讲出口，只好把陆辰光拉到小角落，掀开他的衣领，查看他的脖子是不是真的被掐伤了。 第116页 两个男孩子就这么搅合在一起，凑得那么近，路人视角看起来就像是苏木搂着陆辰光的脖子一个劲勐亲，都不带喘气的。 苏木的气息倾吐在颈侧，陆辰光全身都酥了，汗毛根根竖起。 只要一低头，他就可以看到苏木圆熘熘黑乎乎的脑袋瓜子在他眼底动来动去，头顶中央的小发旋可可爱爱，有股小机灵劲儿。 「没有掐到啊……怎么会咳嗽了？试试深唿吸，能顺畅不？」苏木全然不知陆辰光的小心思，仍然埋头认认真真的检查。 「嘿嘿，亲一个就不痛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陆辰光按住苏木的脑袋，抱着被打死的决心在他发旋上轻轻嘬了一口。 甜蜜的感觉就像一颗小球在心尖弹跳，陆辰光捂住激动的小心脏，准备迎接苏木的暴打。 「哦……」被偷亲了头顶，苏木却像没事人一样，帮陆辰光整理好衣领，退开了半个身位，看着他的脸，观察着他的反应。 「真的不痛了？」苏木问。 陆辰光指了指自己脑袋，不怕死得问了一句：「我好像……刚刚，亲了你的头顶。」 天空中，一只鸽子飞过。 全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可怕的静止过后，苏木眨了眨眼，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继续未完的话题：「既然不痛了，我们回到刚才说的，你昨晚回到周小敏家真的什么都没做？」 陆辰光脑袋死机了。 一万个后悔莫及就像弹幕一样在他眼前掠过。 天啊！早知道苏木并不反感被亲亲，早知道这个钢筋直男铁憨憨符师真以为亲亲能治疼痛，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来个舌吻的！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可描述之事？」苏木拍了拍陆辰光粉红的脸蛋。 陆辰光捂住脸，强行收起坏心思，笑道：「虽然摆在眼前的问题很严重，但天塌下来，还是要谈恋爱的，我就是为了跟你谈恋爱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苏木严肃脸：「说正事。」 陆辰光举手发誓：「我昨天一整晚都睡在你旁边，绝对没有熘出去杀人，而且，我也没有你那种隔空杀人的技巧，我是战斗力为零的渣渣，凡夫俗子一个，什么法术都没有，靠着苏大师的拯救才能垂死病中惊坐起，要没有苏大师，我早入土为安了。」 「我没有隔空杀人，我没杀他。」苏木道。 「那就是周小敏干的？」陆辰光摸着下巴思考着可能性。 苏木轻摇着头道：「那种能切开半个脖子的力度，她办不到。她也没那个胆子。」 陆辰光：「这就奇怪了。难道我们走后，又有谁去过她家？」 「不会的，否则，周小敏不可能不告诉我们。」 苏木否定了陆辰光的猜测，同时也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我总觉得，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从打雷变天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被锁定，周小敏不过是一个棋子。包括你和我，也都被利用了。」 「我们被人下套了。」陆辰光顺着他的思路分析，「现在，人死了，我三舅很快会从监控里发现你和我昨晚都去过案发现场，满屋子说不定都是我们的脚印和指纹。」 苏木瞳孔幽深，眉头纠结起来：「是个能远程操控念力杀人的绝顶高手，我布下的符阵在他眼里，根本不堪一击。」 「陆辰光。」苏木的神情忽然变得极其严肃。这一声名字，叫得陆辰光双肩一耸，以为有大事发生。 苏木向他坦白：「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我把你从活死人状态治好，并没有用什么所谓的妙手回春术。我不会医术，而你，也没病。」 「没病？没病的话……我怎么躺床上要死不活的？」陆辰光一脸愕然，因为表情太过扭曲，而显得有些浮夸。 苏木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并没发现陆辰光的不自然。 「你只是被一种我闻所未闻的符阵给困住了，而我，破不了那种诡秘的符术，只好把它给吸收进我自己的身体。」 「啊？？？那你没事吧！」陆辰光大惊失色，在苏木身上到处摸摸搞搞，恨不能扒掉他的衣服全方位检查！ 「不要趁机摸我。」苏木拍掉身上作祟的爪子，问道：「你回想一下，是谁可能用符术害你，你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陆辰光不假思索地说：「没有，我从来没得罪过人。」 否认得太快就显得很不真实，苏木再跟他次确认：「真的没有？」 这一次，陆辰光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眼珠子却根本没动。 「真的没有。」他确认道。 苏木：「那天全社呢？」 「天全社？」陆辰光不知所谓地摇摇头，「没接触过。邪教吗？你怀疑是这个天全社的人干的？你见过他们？」 苏木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沉吟：「不太可能……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人比我更懂符术，到底是谁……」 陆辰光更关心另一点：「你刚才说你吸收了我身体里的符文，那你感觉怎么样？不会伤着你了吧？」 陆辰光给予的贴心关怀和担忧，苏木看在了眼里，抬手揉揉他的头，宽慰道：「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方法来压制，现在，那些原本煞气甚重的符文，已经被我给镇住了。」 「什么方法？」陆辰光眼里的惊讶，比先前看到尸体的时候还要多几分。 第117页 苏木道：「符术的奥秘，说了你也不懂。」 「哦、哦……好吧，我不懂。你没事就好。」陆辰光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苏木推断道：「我怀疑，给你布下符阵的，和杀死周小敏继父的，是同一个人。」 「怎么可能！」陆辰光先是一惊，仿佛苏木说了什么大错特错的话，而后很快收敛了情绪，剩下的话，吞进了自己肚子里。 不可能的。 陆辰光万分肯定苏木推断错误。 因为那时候，导致他卧床不起濒临死亡的符阵，是他自己给自己布下的。 除非……是符阵的来源有问题。 但恰恰是这个来源，他无法向苏木坦白。 因为一旦说开了，他在苏木面前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一旦身份暴露，苏木就会像曾经那样，绝情地离开。 第56章 这场突如其来的命案，成了苏木的一块心病，走路也在想，吃饭也在想，他能感觉到一张大网已经铺开，但他就是寻不到任何线索。 至于天全社，更是连门都摸不到在哪里。 陆辰光也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在没找到有突破口的情况下，他只能开解苏木：「我三舅亲自督办这个案子，他很厉害的，以前在刑侦大队的时候就是神探，三十岁能升任局级干部的人可不多，相信他吧。」 苏木听了反而说道：「我就是因为相信他，才替你担心。他越是能干，能查到的线索就越多，你嫌疑就越大。」 「！！！」陆辰光眼珠子瞪得熘熘圆，「为什么我们俩一起参与的事，只有我有嫌疑？你还是不相信我是清白的？」 「是不是要我脱光了在你面前以证清白？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纯洁boy！」 陆辰光说着就要解扣子。 苏木看了眼他敞开的领口，迅速把目光移开，语气带着一丝纵容的味道：「又在胡闹。」 两天以后，周小敏回来上课了，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些，心情似乎挺好的。 这件案子警方保密工作做得很严，当天目睹了办案经过的小区内群众都被打了招唿，谁也不敢外传。 就连学校也只是知道周小敏父亲意外身亡，给她批了两天假，送去了慰问金。 周小敏回到教室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同学私下议论，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苏木看着同桌面带笑容地坐下，开口道：「你……还好吧？」 「嘘——」周小敏神神秘秘的，凑近苏木窃窃私语：「重要的事等放学以后拉上陆辰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苏木对她刮目相看，原来，进出了一次警局，人的变化会这么大，警局这地方果然非同寻常。 周小敏把自己的新书包给苏木展示：「好看吗？」 「嗯。」苏木满脑子都是命案，本以为能马上从她那儿得到什么线索，谁料到人家小女生的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地方。 周小敏道：「这是季局长送我的，就是陆辰光的三舅！他还说要整治辖区派出所和社区那几个不作为的，为我之前所受到的伤害讨回公道。他真是个好人。」 「嗯……」苏木点点头，「你开心就好。」 周小敏重获新生恢復了活力，说明除掉那个人渣这件事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只有根治暴力源头才能彻底将她从悲惨境遇中解救出来。 对于这一点，苏木还是很认同的。在他原来的修真界，这种人渣该早就被抹杀了。 说不定在周小敏心里，也盼望着他死。 所以，对于那位隐藏的高人，苏木并不反对他替天行道的做法。但若是把清清白白的陆辰光也牵扯进来，甚至成了嫌疑人，就不能原谅了。 这个幕后兇手，必须得揪出来。 放学后，陆辰光请客，三人一起边吃炸鸡，边聊「大事」。 原来案发那天，周小敏被带去警局后只在那儿待了一个小时不到，以季明涛为首的专案组问她的都是一些案件以外的事，重点放在她遭受继父家暴这件事上。 很快，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生母被警方找了回来，写下训诫书。 对家暴案件办案不力的辖区派出所所长和社区书记都被请到市局喝了茶，连夜写下了十几页的检讨和后续跟进措施，才被放了回去。 「那他们现在对你怎么样？」陆辰光问。 周小敏轻笑着，表示无所谓：「我不需要这些伪善的人来假装关心我，当初我打了那么多报警电话，天天去社区门口蹲着，他们说这是家务事管不了，现在，他们也别来管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陆辰光拿起一个手.枪腿递过去：「有骨气！奖励你！」 苏木看着装有手.枪腿的盒子空了，抿了抿唇，想吃。 陆辰光又怎么会错过苏木的每一个微表情，大手一挥：「再来十个手.枪腿！」 「你们俩感情真好。」周小敏被餵了一口狗粮，羡慕得很。 苏木问：「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妈呢？」 周小敏撇撇嘴：「她又跑了，给我留了一张银行卡，每月支付我两千赡养费，我不怎么花钱的，应该够了。等考上大学，用助学贷款就行。」 陆辰光豪气沖天地拍拍胸脯：「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有我呢。你现在住哪儿？」 第118页 「警察说，那房子我暂时还不能回去，给我租了一个月公寓，等案子办完了，他们会联繫好专门的凶宅清洁公司，帮我打扫干净了我再搬回去。」 周小敏现在一身轻松，说着还朝陆辰光眨了眨眼：「这都是你三舅亲自督办的，说是一定要安顿好我。你三舅人真好啊，还说等案子破了，要带我去吃小龙虾！」 「呵呵，是吗……」陆辰光抹了一把冷汗，「等案子破了，你搬回去了，我大概就要进去了……」 苏木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不准胡说，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 「天哪！！好甜啊！」周小敏喝了一口果汁，「放心，我什么都没说的，他们一问我那天晚上到凌晨发生的事，我就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哭着说什么都记不得了，我绝对不是猪队友。」 陆辰光点醒她：「你家里都是我和苏木的脚印和指纹，还有小区监控。」 周小敏不以为然：「我们是同学，互相往来很正常啊，你来过我家就一定是你做的？再说，季局长是你三舅，还能怀疑你吗？」 陆辰光：「那你怀疑我吗？」 周小敏呆滞了一秒，目光在苏木和陆辰光脸上来回移动：「难道不是你们……」 「当然不是。」苏木斩钉截铁道。既然话已至此，他不妨问得直截了当一些：「能说说他是怎么死的吗？我布下的符阵起作用了没？」 虽然不愿想起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但苏木想听，周小敏还是努力地回忆：「他大概是凌晨一点回来的，喝得醉醺醺又想打我，我就用你教给我的方法，对着他甩了一巴掌，直接把他扇倒了。」 苏木：「看来符术对他是有用的。然后呢？」 周小敏道：「然后，雷声越来越大了，他好像很害怕，跪在地上喊着『不要过来，救命啊』，挥着手像是在阻挡着什么，全身触电一样，站都站不起来，爬着出去了。」 「那是我的木字符给他灌输了被雷击的意识。」符术并没有失效，反而让苏木心里更没底。 周小敏回忆着最后的片段：「他爬出去之后，床头上的刀就飞了出去，然后我就听到——」 「等等。」苏木打断她，「你说，床头上的刀？我不是已经把刀放进抽屉里了吗？」 周小敏求助地望向陆辰光。 陆辰光拿薯条搅动着番茄酱，道：「咳咳……想清楚点再说。」 周小敏看出他不想让苏木知道他在刀子上动手脚的事，只好人为添加了一个环节：「我想想，哦，对了，抽屉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那把水果刀就像箭一样飞了出去，然后，只听他一声惨叫！」 苏木的唿吸都凝固了，说了一个周小敏听不懂的名词：「飞剑？」 「是飞刀。」陆辰光纠正道。 苏木万分肯定：「不，不管是刀还是剑，都需要念力操控。能远程控制一把小飞刀割断人的半个脖子，整个修真界，能做到的，只有飞剑流的剑意。」 陆辰光反驳道：「什么飞剑流，听都没听过。要我说，超人还可以隔空举起一架飞机呢！不是什么都能用玄门道法来解释的，再说了，整个南城除了你，还有其他的苏大师啊？」 「你是不是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跟我槓？」苏木气压直线下降。 眼看两个小槓精就要打起来，周小敏立刻结束这个话题：「那之后我就晕了，等我早上醒过来，他已经死了。既然与你们无关，也不是我干的，那就等警方继续查吧。」 陆辰光扔了一颗鸡米花进嘴里，半开玩笑道：「他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场，说不定查你头上去了。」 周小敏手中的鸡骨头落在地上，一脸冤枉：「真的不是我。」 「瞧你吓得。」陆辰光笑了起来，「逗你玩的，我三舅老刑警了，不会乱抓人。他目前呢，可能只会怀疑到我头上。」 周小敏看了看四周，半掩着嘴低语：「你们权贵阶级，公检法都是自己人吧？打声招唿别查了可以不？」 「呵，她很懂你。」苏木拿起手.枪腿，一口咬下去，把鸡骨头都咬断了。 陆辰光叼着一根细细的薯条，忽然吃什么都不香了。 心里有个大不敬的想法：如果三舅是个昏庸的贪官就好了。 第57章 「阿嚏！」 季明涛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桌上的旧照片都被吹翻了几张。 他重新把照片放好，一抬头，梁源拿着一个资料夹走进来，边走边戴口罩。 季明涛嘴角抽了抽：「不至于吧，你解剖尸体都没戴过口罩。我没病！」 「活人比尸体可怕多了。」 梁源从资料夹里抽出几张照片：「这是现场鞋印復原，排除掉周小敏那半个拖鞋印，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是死者的，跟他死时脚上穿的鞋完全符合，还有两个运动鞋鞋印初步推断是15到18岁的男孩，其中一个……嗯……」 季明涛一边听他汇报，一边泡了一壶绿茶，递过去一个紫砂茶杯：「来来来，口干了吧，坐下喝会儿茶，慢慢说。」 「你想多了，我刚才的停顿不是在暗示你我要喝茶。」梁源虽这么说，还是把茶一饮而尽，把其中一张照片递过去。 「足迹鑑定显示，这是一款今年一月新出的某品牌全球限量版篮球鞋，全球只有五十双，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款。此人身高178到182之间，体重60至65公斤左右。」 第119页 「啊，这双鞋……是挺有收藏价值，我们家小光光也有一双。」季明涛喝了一口茶，对上樑源讳莫如深的眼神，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口清香绿茶，硬是吞不下去。 梁源把一个案卷袋放他桌上：「监控也全部查看完了，有用的信息都在这里面。建议你……喝完茶再看。」 季明涛等不了，直接打开袋子封口，随机从里面抽出一张监控图，时间是案发当晚十点十五分，他那聪明的活泼的惹人疼的小外甥帅气的身影出现在死者所在的楼栋入口。 「噗——」 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梁源赶紧抽了几张卫生纸递过去：「所以我叫你喝完茶再看。视频分析组统计的，当晚十点以后，进入该栋楼又出来的人，只有你外甥和他那个叫苏木的同学。」 「那个小兔崽子！大晚上乱跑什么！」季明涛气地拍桌子，把装有监控截图的案件袋往桌上一股脑地倒出来，一张张看得瞠目结舌。 他想不出来小外甥半夜去周小敏家干什么，难道还能是去做作业吗？ 「都怪我姐太惯着他了！我得好好审审他！」 他拿起手机烦躁地翻着通讯录，翻了几页又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看着一张经过放大和加强清晰度的苏木的图像。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句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护外甥心切的季局长开始自欺欺人起来：「光光以前很乖的，从来不会大晚上熘出去玩。」 梁源无情揭露道：「是吗……我怎么以前听你说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把高中生打哭了，还经常翻墙逃学？」 「逃学能考年级第一？我可没跟你说过那样的话。」季明涛仍然维护着小外甥的形象，顺便甩锅，「一定是这个苏木带坏他了！」 他拿起图片细细端详：「那天我跟这孩子短暂接触了一下，发现他气质迥异，有股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淡定，这人绝对有问题。你看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很锋利？」 梁源看了一眼，道：「图煳成这样你都能看到眼神？」 季明涛露出老油条的笑容：「小梁同志，有的东西要用心去看。」 他放下苏木的图片，把梁源拉到一排旧照片的前面，指了指每张照片的某处细节：「这是十二年间，我经手过的强迫性自杀案，包括这次一共四起，从这四张案发现场照片，你看出什么没？」 梁源以前就看过这些照片了，因为前三件不是他经手的案子，所并没有看得太仔细。 现在重温一遍，尤其是四起现场图摆在一块，突然有种莫名心悸。 法医长期与尸体打交道，走夜路都不怕鬼，可谓是百毒不侵，他还是头一次对兇案现场图产生忌惮的感觉。 十二年前，第一案件，花园街五号，一个男人躺在自家的一口棺材里窒息而死，现场没出现过第二人痕迹。后经调查，死者竟是一个人口拐卖集团主脑。 八年前，第二起案件，长宁西路十三号的一间别墅起火，最后被定性为贪官自焚，燃烧物为收受的五千万现金。 四年前，第三起案件，新源大道三段某废弃仓库内，一个贩毒集团首领吃土噎死了自己，看起来像是嗑药可多了引起幻觉把土当成毒.品，然而尸检却没发现身体里有毒.品的成分。 这三起命案都找不到他杀的证据，定性为自杀也显得相当蹊跷，死状过分诡异，尸体部分指征并不符合自杀。 现在这起割喉案，是四起案件里唯一存在目击者的。 「一定有什么理由，让那个滴水不漏的兇手故意在案发现场引入了目击者，他想传递某种信号。」 季明涛相当肯定自己的推断。 「你是说，这四起案子是连环杀手做的？」梁源将现场照片拿在手中反覆对比，寻找季明涛所说的「信号」。 这种能将命案做得天衣无缝的连环杀手，肯定会在兇案现场或者尸体上留下属于他自己的独特标记，以标榜自我。 「是……这个东西吗？」 梁源拿着放大镜看了好几遍，终于在前三起案子的照片上找到了同一个标记。因为标记太小，又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确实很不容易被发现。 第一起窒息案，棺材盖的内侧右上角，有一个模煳不清的带血的划痕，应该是死者用指甲抓的，看起来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第二起自焚案，已经被烧成黑炭的尸体蜷曲的手里捏着一小片没烧掉的纸币，正好是兰花图案。 第三起案子，毒贩手臂上有一个兰花状的纹身，现在看来，或许也是兇手给刻上去的。 「这起案子是墙上喷溅的血迹形状吧。」梁源皱着眉显得有些许焦灼。 季明涛继续给他提示：「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梁源一点就透：「这次的标记又大又明显，就怕人看不到一样。」 「对了。」季明涛打了个响指，「很显然，兇手开始膨胀了。」 梁源目光闪烁了一下，继而放下照片摇头道：「不对不对，没那么简单。这起案子现场留下的干扰素太多了，到处都是脚印和指纹，而且给死者脸上刻字这种泄愤的做法不太符合兇手此前干净利落的作风。」 「是有些违和感。」季明涛重新坐在办公桌前，埋头盯着一大堆案件资料，长嘆了一口气，给杯子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漫了出来。 第120页 梁源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话锋一转：「旧案子我不管，我只跟进这个案子。你改天去帮我取几枚你的好外甥的指纹吧？鞋印也取一个。哦，对了，还有好外甥的好同学的指纹，我也要。」 「有你这么办案的吗！」季明涛板着脸，「不准怀疑自己人。」 「那就请季局长肃清一下南城的治安吧？」梁源拍了拍几个案子的档案袋，「看看，人贩子、贪官、毒枭、家暴男，南城怎么尽出这些人物，果然民风淳朴。」 季明涛开玩笑道：「这不是都死了吗，坏人死了，就剩好人了。」 明明一句玩笑话，梁源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说不上来的焦虑感袭来。这些卷宗看得他很不舒服，总觉得会有更大的事发生。 如果正如季明涛所说，这些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么，这个看似替天行道的杀手，在杀够了坏人之后，会不会朝无辜民众下手？ 眼前，季明涛是一头栽进去了，谁也拉不住，梁源道了一声「我走了」，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走在长长的走道上，梁源的步子有些沉重，那几张命案现场图重新在他脑海里循环。 「棺材，自焚，噎死，割喉……」 他低低得自言自语。 「木、火、土、金。」 他停下了脚步，眼前似乎铺开了一张五行图，四个案子除了那朵意义不明的兰花之外，又多了更深层次的联繫。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季明涛闻着淡淡的清茶香，看着重口味的尸体照片，忽然灵光乍现。 他兴奋地拍了拍巴掌，「我靠！我怎么没想到还能有这么玄的事！」 与此同时，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气喘吁吁的梁源敲了敲门，急道：「水！还有水！」 季明涛刚举起茶杯，手停在半空中：「你也发现了？跟我想的一样，金木水火土，就差水了，他恐怕还得再杀一个人。这是邪教的手法。我必须要转换思路了，从这十二年间暗地里活跃的教会团体入手。」 「那你还喝！」梁源指着他那杯茶，「别喝了！」 季明涛莫名其妙：「我喝口茶还能……」 「呛不死你！」梁源吼了一嗓子，眼镜都耷拉在鼻樑上。 季明涛看了看手中的茶杯，一旦接受了某种设定，就怎么看怎么邪门了。 「行，不喝了。」 他扯了扯衣服领子，起身把窗户关上，后背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市公安局这种严肃机关岂能怕邪门歪道！ 他拿出警徽往桌上「砰」的一放，正义凛然道：「老子一身正气，百毒不侵！」 「小外甥的指纹和鞋印，记得。」梁源朝他摆摆手，再一次离开。 ** 风和日丽的周末，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三舅调查对象的陆辰光，带着苏木回家里吃饭。不管案子破不破，日子还是要过的。 季茹挺久没见到苏木了，想念得紧，一时忘记他不喜欢肢体接触，冲上去就捧着他的脸反覆揉搓，宠溺地唤着自己取的小名：「小苏苏，我好想你啊！一段时间没见，小脸都变得圆圆的呢，越长越可爱了。」 经歷了林音的母性薰陶，苏木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反感社会人的打招唿方式了，虽然捏脸还是太过了些，但他还没来得及躲，就成了季茹的掌中之物。 「这小脸捏着苏苏的呢，像酥皮蛋糕。」季茹一时忘乎所以，甚至想亲亲抱抱。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早晚都要相亲相爱的。 眼看苏木都要被捏变形了，陆辰光立即制止了母上大人过分亲昵的行为，把苏木护在身后藏起来。 「什么酥皮蛋糕啊妈，你别把木木吓跑了。」 「对！就是酥皮蛋糕！」 季茹这才想起来，招唿着苏木在客厅里坐下。 茶几上摆了一大盘各色点心，其中就有酥皮蛋糕。 「妈妈知道你们俩孩子喜欢吃小蛋糕，买了好多，快尝尝。」季茹拿起一个小蛋糕递给苏木，「光光最喜欢吃这个草莓牛奶味的，你喜欢不？」 苏木从她手里接过蛋糕，因为实在小巧可爱，一口就吞掉了。 「唔……」心窝子里化开了一汪糖水，透心甜。苏木舔舔下唇，表现得有点小小的拘谨，轻声道：「喜欢……很好吃。」 「我就知道你们俩的口味是一样的！」季茹看着俩宝贝孩子，欢喜地想拿红绳子给他们绑起来。家里自从没有了林珊珊小妖精的存在，什么事情都顺了。找儿媳妇，还是要找苏木这样乖巧文静的！ 「是吗？」苏木看着陆辰光，「你不是最喜欢吃葱油饼？」 季茹：「葱油饼？我怎么不知道？」 「葱油饼算主食界第一，蛋糕界草莓牛奶第一。」陆辰光真是佩服自己的智慧，妈妈和媳妇都不得罪。 季茹把一个小盘子递过去：「儿子，把这盘蛋糕拿上去给你三舅尝尝，他都上去好久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三舅来了？」陆辰光顿感不妙。无事不登三宝殿，偏偏还选在苏木也在的时刻。 「走，会会他。」苏木摆出主人家气势，单手托着蛋糕盘就走。 季茹掩面偷笑，果然是自己人，对自家亲戚一点都不认生，真好！ 陆辰光直接就往自己卧室走，三舅来干什么的，他心里还能没点数？ 第121页 打开卧室门，时间巧得就像是编剧强行安排的一样，季明涛正弓着腰拿着一截透明胶带贴在水杯上。 看过刑侦剧的都懂，这是在取指纹。 陆辰光眼角抽搐。 苏木则是直接一脚把门踢开，厉声呵斥道：「给我住手！不准动他的东西！」 如果不是陆辰光提前把蛋糕盘子拿走，说不定，现在这一盘奶油蛋糕都被苏木狠狠按在了季明涛脸上。 季明涛停下手中的动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两个男孩子露出长辈的和蔼笑容：「好呀，小朋友，又见面了。」 「好什么好！」 陆辰光夺过自己的水杯，扯掉粘有一枚清晰指纹的胶带在季明涛眼前晃了晃。 「可以啊三舅，大义灭亲吶！」 第58章 「你这话说得严重了。」 季明涛把一袋学习资料递到陆辰光面前：「看，我给你买了好多习题集和模拟题库，我真的是过来关心你的，别想多了，你现在的全部身心都应该放在学习上。」 陆辰光被成堆的题库吓得脑细胞都在颤抖，抗议道：「买这么多习题！！还说不是来大义灭亲的！」 季明涛：「……」 瞬息间之间，苏木的怒气值已经续满。 「大义灭亲吗？」他墨黑的瞳孔聚焦在季明涛脸上，五指併拢抬起手，「我现在就灭——」 「冷静！」陆辰光抓住苏木的手，揉着他僵硬的指节，身体自然而然调整位置挡住自己三舅。 老刑警全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灭，只看着自家小外甥贴心地捂着苏木的手指又揉又捏还不断吹着热气给他暖暖，眼睛有点辣辣的，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给俩孩子留个二人空间。 「不要动气，有话好好说。」陆辰光硬是把苏木的一双蓄势待发要取人性命的手给揉得软绵绵，拿起一个小蛋糕塞进他嘴里，哄道：「吃点甜的，乖。」 苏木把蛋糕盘抱在自己手里，决定不给那不识相的老男人了。 季明涛看着俩孩子腻腻歪歪的互动，有点被甜到。怪不得大姐像是找了个儿媳妇那么高兴，这和谐幸福的画面，谁看了都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 反正刚才已经取到了指纹和脚印，季明涛装作无事发生，对着俩孩子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搂住小外甥的肩：「走，下去陪你打篮球，我们俩好久没切磋了。」 「苏木喜欢打篮球吗？」他又问道。 苏木板着脸道：「我更喜欢打——」 冷酷无情的眼神投射到季明涛脸上，仿佛已经把这位副局长给打了。 陆辰光一听，这不是等于公然挑衅警方吗？未免苏木再次企图袭警，他立刻截断他的话，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对三舅晒幸福：「木木最喜欢打我，打是亲骂是爱，三舅你不懂的。」 「你三舅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饭多，小兔崽子在我面前秀什么秀。」 季明涛右眼皮跳了跳，捞起篮球沖在了前面。 「走，木木，我们一起把他打趴下！」陆辰光拉着苏木朝自家大院子里的篮球场跑去。 三人来到球场上，季明涛拍了拍球，朝着苏木来了个突然袭击，篮球高速向苏木脸上飞去。 陆辰光正在繫鞋带，苏木一动不动地站着，完全没有要接球的意思。 眼看球就要砸到苏木那一张清冷秀气的小白脸上，季明涛想要救场都来不及了。 他原以为苏木这小子一副清高傲慢的模样一定各种技能加身才能这么拽，谁会想到他根本不会打篮球！ 「闪开啊！」季明涛着急大喊。 陆辰光抬头，只见飞过来的篮球在距离苏木的脸不到一公分的时候突然来了个急剎车，骤停，直线下坠，落在地上连弹都没弹一下。 符师的防御力是整个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区区一个篮球算什么，没当场爆裂都算苏木仁慈了。 所以陆辰光根本不担心，只是对自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三舅再一次不满起来，一脚把篮球往季明涛那儿勐踢：「你干嘛！你一个大人，欺负高中生算什么好汉！我要去纪检委投诉你！」 小外甥气唿唿的样子像一只护主忠犬，季明涛估计自己再不道歉就要被咬一口了，他走到苏木面前抱歉道：「没事吧孩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能接住。」 一个没能接住篮球的男生在季明涛眼里变得更加危险了。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篮球以一种反重力学的运动轨迹坠落，这绝不正常。而苏木面对篮球即将砸脸，眼睛都没眨一下，也不是一个高中生的正常反应。 「苏木同学，你是怎么让这个篮球听你的话的？别告诉我是风把它吹下去的。」季明涛问道。 苏木直视着对方眼睛，语气有些挑衅：「劝你规矩一点，无论你扔什么东西，都别想打到我。包括，你的枪。下一次，不是篮球直接落地这么简单了，我会还以颜色。」 「哟，还较真起来了？」季明涛为了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道：「来，三舅教你打篮球。」 季明涛伸出的手就快触到苏木的肩膀，陆辰光把苏木拉到身后，道：「木木喜静不喜动，他就坐在旁边帮我加油好了，我来跟你打一场。」 「不，我可以打，我也想加入你们。」苏木望着篮球架跃跃欲试。 第122页 陆辰光：「不，你不想。」 苏木：「我想。」 「……」陆辰光把他拉到椅子上，小声耳语：「你哪里是想打球，你那是打人，分分钟要了我三舅的命！」 苏木道：「谁叫他不怀好意翻你卧室，我要给他警告，让他不能打你的主意。」 陆辰光眼睛亮了：「你是在维护我吗？担心我？心疼我。」 苏木把他推开：「你去打球吧，再见。」 「害羞了小哥哥！」陆辰光勾了勾苏木下巴，赶在被他打死之前跑开。 苏木还真就乖乖坐着看陆辰光打篮球，不过，陆辰光想听到的「老公加油！」这种话，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只是在陆辰光投篮不准的情况下，他会稍稍助他一臂之力，确保他百分百中。 半小时后，季明涛叫了停，拿毛巾擦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道：「你小子……是不是请了篮球教练？你这命中率快去加入国家队吧，欺负你舅舅的老骨头干嘛？」 陆辰光双手叉腰得意地仰着头：「不是你要跟我打的吗？」 「我……」季明涛扭了扭腰，听到了自己腰椎骨的响声，败下阵来：「行，你厉害。」 「木木！我厉不厉害！」 陆辰光张开双臂跑向苏木求抱抱，在看到苏木指尖凝聚的符文后，规规矩矩站在一边拿毛巾擦着臭汗。 季明涛被眼前的画面雷得外焦里嫩，以前那个日天日地的小魔王，居然变成了妻管严！ 「我们家光光打球这么厉害，木木同学也要练习才行啊，否则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季明涛故意说来刺激一下苏木，他要看看这高中生到底能多稳重多沉得住气！ 苏木回了一句：「谢谢关心，我不需要练习。」 然后，便到了见证奇蹟的时刻。 只见篮球自动从球场滚到了苏木脚下，他本想让球直接跳进自己手里的，怕太过于真实而毁掉季局长的三观，还是弯下腰把球捡起来。 季明涛以为他会耍一耍花式颠球，却没想到男孩子只是随手一扔，连篮球架的位置都没看。 下一秒，超远距离投球便正中篮筐，还是空心球！ 陆辰光振臂高唿：「中了！我们家木木最厉害了！」还不忘给三舅翻两个白眼：「看到了吗？这就叫天赋。」 看着两个男孩子手拉手往屋子里走的欢快背影，季明涛揉着腰椎间盘突出，感嘆道：时代变了，可爱的零零后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力军。 在等待吃完饭的时间，季明涛来到花园的小亭子里，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给正在玩手机的季茹倒上一杯。 季茹抬眼：「打完球了？看到我们家小苏苏了吗？是不是很乖？」 季明涛问道：「姐，你说光光的病是苏木治好的，真的？」 季茹：「当然是真的！人家苏木是名副其实的玄学大师！」 「怎么治的？」季明涛继续套话，「玄学风水我也懂一些，金木水火土，他用的哪一种？还是都用了？能说说当时的情景吗？有没有兰花之类的信物或者道具？」 一连串问题问得季茹脑子乱闹闹，她想了想，回忆起廖军那一桌子道具：「对，用了桃木剑，还有无根之水，陶土罐烧了纸钱，我还给了他助手两块金条。」 「金木水火土都用上了！」答案来得太容易，季明涛反倒觉得不真实了。 玄学大师为了救心爱的男子，不惜每隔四年用五行秘术杀一个人，只为帮爱人续命。 这到底是什么小说剧情！ 季明涛又问：「那兰花呢？」 季茹指了指花坛：「这不是吗？」 她看着几株价格不菲的名贵兰花，露出慈母笑：「这几株兰花，小苏苏特别喜欢，每次来都要盯着看好久。」 「果然！」季明涛一拳打在亭子的立柱上。 季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没什么。」季明涛恢復了平静，「我去陪光光玩会儿。」 季茹在他身后喊：「不仅要陪光光，你对苏木也要好一点，都是一家人。」 「知道了姐。」 季明涛走进客厅，看到苏木十六岁的青春面容，心里的猜测突然又被推翻了。 不对啊，十二年前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候，苏木还在读幼儿园吧！ 虽然现在整个大环境犯罪年龄越来越低龄化，但也不至于低到幼儿园吧。 季明涛坐下来就噼头盖脸问：「苏木，你今年多大？」 玄学大师，不排除是长生不老的妖精。季明涛已经把无神论抛在了脑后。 苏木不语，这样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这个男人明显已经把他和陆辰光当成了杀人兇手。 陆辰光开玩笑道：「三舅，木木他长生不老，现在已经两百多岁了，你可以叫一声祖师爷。」 季明涛：「……」 「说的没错。」苏木停顿了一下，帮季明涛把剩下的问题全部问完：「季局长大概还想知道，我和周小敏什么关系，是否知道死者虐待她的事，那天晚上去她家做了什么。」 季明涛：「你很坦诚。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陆辰光道：「三舅，别浪费时间在我们身上，你的方向完全错了。」 「这只是交流探讨。」季明涛道。 第123页 苏木探究的目光望向季明涛：「既然要探讨，把尸体和那把刀给我看看，我保证把兇手给你揪出来。」 季明涛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你还知道兇器是一把刀啊？」 陆辰光道：「那天我们都看到尸体了，脖子上那么长的口子，不是刀割的，难道用手撕的？」 季明涛被怼得说不出话，老刑警的威严在小外甥面前荡然无存。 「手撕什么？手撕牛肉吗？我已经闻到那味儿了，哈哈哈哈哈！」 随着几声大笑，陆丰回来了。 陆辰光找到了救兵，冲过去挽着他爸的胳膊：「爸，三舅老是一大堆问题问不完，你快去跟他聊吧，你们的共同话题多。」 季明涛站了起来，对陆丰道：「姐夫，今天回来得早啊。」 陆丰笑道：「这不赶紧回来陪你喝酒吗，公司的事辰阳在忙。」 季茹正好听到这句话，不乐意了：「你总是把他的时间占着，我都没法安排他去相亲了！」 「哈哈哈哈哈！」 陆丰和季明涛同时笑了起来。 一家人坐上饭桌，苏木只想安安静静吃顿饭，然而陆丰太久没见到他了，一会儿送他个新书包，一会儿又拿了个新款手机给他，首富的溺爱就是这么单纯，只想给你买买买。 不收下老人家还要急眼，苏木只能先拿着，在陆辰光的提示下主动给陆丰盛了一碗汤夹了一筷子菜，感动得陆丰老泪纵横。 季明涛心想，要是苏木真犯了法被他给抓了，陆丰还不得削了他这个小舅子的脑袋啊！ 一家人把苏木团宠了一遍之后，季茹终于想起自家弟弟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递过去。 「明涛，我看你印堂没以前亮了，是不是局里工作压力太大，最近案子很多？不过没关系，我给你买了一个护身的宝贝，你打开看看。」 终于得到关爱的季明涛双手接过礼物，打开一看，是个车载香水，可爱的水滴型玻璃瓶里装着金色的液体，看起来十分高级。 苏木一眼瞥见盒盖内部印着的流线型烫金图案，别人可能不认识这个图案的意义，但符师还能不懂吗？这是五行符中的水字符。 「我看看。」苏木向季明涛伸出手。 季明涛得意地笑着把盒子放到他手里：「等你长大了学会开车了，我送你一个。」 车？陆辰光听到了敏感字眼，瞬间就脑补了自己和苏木的高速路飙车画面，探过头去对苏木说：「我也送你香水。」 苏木沉默不语，金色的香水瓶被他拿起来反覆研究，晃动的液体也在他眼中荡漾。 季茹有些过意不去地说：「苏木，阿姨不知道你也喜欢香水，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我的化妆间，我有很多香水都没打开过的，你随便挑选。」 「不，这不是普通的水。」苏木道。 「这是车载香水，放在车上的，不能喷人身上。」陆辰光以为苏木不认识这种东西，耐心地做着解释。 苏木把盒子递给他，他看了眼盒盖内的水字符，目光沉了沉，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在苏木没注意到的时候用手指轻触烫金符文。 没有任何异与常人的气息，这水字符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但陆辰光还是不太放心，问道：「妈，这香水你在哪儿买的？」 季茹道：「什么买的啊，这叫做请，这是开过光的神物。」 苏木把香水瓶子翻过来，底座上刻着三个字——「天全社」。 第59章 「对呀，就是天全社的开光神物。」 季茹笑眯眯的，满心欢喜自己求来给弟弟保平安的神物。 此话一出，饭桌上顿时就有三个人面色异常，眼神也警觉起来。 苏木的下颚微微紧绷，紧紧捏着香水瓶想要感知到哪怕一点点属于修真者的气息，但这玩意越是平常，他心里越是没底。不可能的，对方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陆辰光又一次听到「天全社」三个字，再一看苏木凝重的神情，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手骤然收紧抓着桌布的一角，眼中迸发出不容挑衅的威慑，这个幕后黑手竟然找上了他的家人，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侵犯！ 原本还笑嘻嘻的季明涛一把从苏木手里把香水瓶拿过来，看了看底座的刻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充满疑虑。 这一表情变化没有逃过苏木的眼睛。秉承着主流核心价值观的季局长竟然收到天全社的礼物，这倒有意思极了。 饭桌上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特别是苏木，从会给叔叔阿姨夹菜的小可爱又变回了冷脸boy，季茹以为是自己礼物没有雨露均沾，便说：「现在天全社的东西很好买了，我明天等他们新款开预售的时候给你们都买一件。」 「你见过天全社的人了？」 这话是苏木和季明涛同时问出口的。 季茹解释道：「没见过，好像谁都没见过吧？不过，天全社上个月开了网店卖纪念品，抢手得很，每天早上八点整开预售，几百件东西几分钟就抢光。」 「网店？工商局註册了吗！」季明涛大跌眼镜。 这个神秘的天全社他也是听说过的，专门骗明星们缴智商税，只对明星服务，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只要这些所谓的社团把握好尺度，不涉邪教，不涉传销，不大张旗鼓引起民众的注意，不被大规模举报，一般也不会被查。 第124页 明星们钱太多，娱乐圈又偏信风水，喜欢花钱买一些不值当的东西求心理安慰，由此应运而生的产业链又岂止天全社一家，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很难定性。 这么一个有固定赚钱对象的组织，怎么开起网店来了？这是要下海了吗？还是遭遇财务危机了？ 季明涛实在没想到，天全社这样的风水行业也进军电商了。 「姐，这得不少钱吧？听说那些明星想求一个天全社开光玉牌，要大几十万！我这皮糙肉厚的人，用不着您这么破费。」季明涛手里的香水盒突然就变得沉甸甸了。 季茹轻飘飘地摆摆手：「你想多了，这香水才五百块，天全社网店走的平价路线，特别有良心。」 「五百？」季明涛摆弄着香水瓶看来看去，虽然这东西其实也不值这么多钱，但不符合天全社的作风啊！ 季茹以为自家弟弟嫌弃了，拿出大姐的威严道：「虽然不值钱，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了几天才抢到的，你必须放在车上，让它好好保佑你。天全社的东西，是真正的灵验。」 季明涛把香水好好的收起来，给季茹盛了一碗汤：「谢谢姐姐费心了。」 陆辰光夹了一个海参放进妈妈碗里：「吃点高蛋白，美容的。」，显摆完孝心，又问：「妈，你把网店地址分享给我和苏木吧，我们也帮着一起抢，以后咱家里面挂满天全社的东西！」 苏木瞪着他：「你——」你小子要干什么！ 「哦哦哦，木木也吃个海参。」陆辰光把海参夹给苏木，然后凑近他耳朵，「乖乖，眼珠子收回去，别瞪我。我只是把网店地址要到，我们就可以登门拜访了。」 苏木对网购没有什么概念，听到能找到天全社老巢，给陆辰光回夹了一个海参，表扬道：「你真聪明。」 受到鼓舞的陆辰光浑身一个激灵，宛如狗子抖毛，抖完以后神清气爽。 季明涛摸摸他翘起的毛：「小光光，网店地址也给我分享一下呗。」 陆辰光白了他一眼：「自己查，你不是局长吗，还能查不到？」 「或者，可以用尸检报告来换。」苏木道。 季明涛：「……我拒绝。」 「好好好，以后大家都有份！你们抢到了把付款连结发给我，算我买来送给你们的！」已经成为天全社网店土豪粉的季茹，赶忙拿起手机把连结发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陆丰撇了撇嘴：「发给我干什么，我不相信这种玩意，我陆家人，靠真本事赚钱，从不寄希望于风水玄学。」 「呵。」季茹嘲讽脸对着自家老公，「当初儿子病了，是谁登报求玄学大师的？」 陆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儿子，立即拆台：「哎，还真不是我。是光光自己安排的，他还没生病的时候就自己想好了登报这一招，这不把苏木给请来了吗，这就是缘分。」 首富骄傲得对儿子竖起大拇指：「有远见！」 陆辰光嘴里的海参瞬间就不香了，低着头不敢迎接苏木的质问。 在场人太多不方便当面质问，苏木瞅了瞅陆辰光低垂的脑袋，默默记下了陆丰的话。 看样子，自己当初是被「引」进陆家门的啊。陆辰光这个体内蕴含超强剑意的隐藏高手，身上的秘密不比天全社少。 吃完饭，季明涛接了个电话，准备离开。 一向不喜欢维繫人际关系的苏木破天荒对他说：「我送你吧。」 季明涛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到车库去取车，苏木询问道：「陆辰光说，你是市局副局长，亲自督办的都是涉毒涉枪的大案，为什么如此重视一个自杀案？」 季明涛意味深长地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周小敏继父是自杀的？」 「那就是有人逼着他自杀。」苏木斩钉截铁道。 季明涛：「你觉得是谁呢？」 「你让我看一下尸体和兇器，我就告诉你兇手是谁。」操控念力远程杀一个人，再厉害的修行者也必定会留下残余的意念，苏木现在迫切需要接触到兇器或者尸体，摸清对方的能力。 季明涛一口回绝：「不行，你都是嫌疑人，我连案件的细节都不能给你透露。」 苏木坚决否认道：「不是我做的，更不是陆辰光。」 季明涛道：「那就很蹊跷啊，在案发时间前后，摄像头再没拍到第三个人进出那栋楼。」 苏木抬头，眸色幽深：「这世上，你不知道的杀人方法，多得是。」 「比如呢？」季明涛抬了抬眉，「什么五行秘术之类的？你会吗，苏大师？」 「五行？」苏木眼底显现出一瞬间的惊讶。 季明涛对这孩子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虽然不相信玄学，但直觉告诉他这孩子不简单，清冷眉眼之下深不可测。 他索性说道：「不妨透露一点信息给你，我之所以关注这起案件，是因为十二年间，类似的案子已经发生了四起，前三起分别与木、火、土有关，这一起你也知道与什么有关了。很玄吧？但我不信邪，我一定要揪出这个连环杀手。」 苏木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低头默念着：「木、火、土、金……」，季明涛提着的购物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忽然道：「这瓶香水……你小心一点，还是不要放车上了。」 季明涛听他这么说，反其道而行之，打开车门，把香水拿出来放在驾驶台的防滑垫上。 第125页 「我说过，我百无禁忌。一瓶香水而已，还能把我淹死了？」 「你……」 苏木知道这人固执，换了种说法：「我担心你水逆，倒大霉。」 季明涛：「苏大师这是在诅咒我吗？」 「你爱信不信。对于这世上不可知之事，劝你还是保持敬畏心比较好。」 多说无益，苏木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季明涛坐进车里，看着香水瓶若有所思。 心里是有那么点不踏实，难道这就是那些搞封建迷信的「大师」们的心理暗示法？ 他笑着摇了摇头，姐姐送的东西，带着对亲人的祝福，怎么能怀疑它会带来水逆？ 车内渐渐瀰漫着清新的香味，他闭着眼轻嗅，没想到这天全社的骗人玩意还挺好闻的。 这味道，闻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兰花香。 季明涛：…… 不会这么邪门吧！ 第60章 季明涛约了梁源拿尸检报告，从陆家离开后直奔刑侦大队。 今夜有些降温了，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一路上冷冷清清的。 刑侦大队楼下更是肃静，梁源手里抱着个文件袋，站在路边等着。 季明涛缓缓降下车窗，一脚油门开了过去。 「哗」的一声，在他停车的位置正好有个小水洼，轮胎好巧不巧压在水洼上，积水溅了接近两米高。 被溅了一脸水的梁源愣在原地，眼睛失去了光彩。 季明涛看着车载香水，有种想把它给砸了的冲动。 他赶紧打开门把梁源拉上车，递上卫生纸盒，抱歉道：「对不起，我最近水逆。」 梁源：「你水逆！被溅了一身的是我！」 季明涛陪着笑：「谢谢你帮我挡灾。」 梁源一脸震惊：「我帮你挡灾？我怎么这么倒霉！」 「算你工伤。」季明涛拿出装有指纹和鞋印取样的透明封口袋，「给你，快收好。」 梁源擦干净脸，再倒霉还得干活，把这两样证据放进文件袋，随后说道：「今天我给尸体做了解剖，发现了奇怪的现象。」 「什么？」季明涛心里跳了跳，可不能再奇怪了，否则三观都要崩了。 梁源带着疑惑道：「死者有被雷击的反应，但不是真的被雷击了。我的意思是，他以为自己被雷击了，身体做出了相应的窒息反应，脑部在短时间内严重缺氧，这可能引起身体机能衰退。」 「什么意思？」季明涛一脸诧异，「以为自己被雷击？遇上催眠大师了？拍电影呢。」 梁源分析道：「假如说这是拍电影，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既然要让他拿刀自杀，雷击还有意义吗？脸上刻字也没必要，不符合兇手以前的杀人方式。」 季明涛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这是两拨人干的！所以这案子里存在干扰素，所有不符合前三起强迫性自杀案特点的，都是另一个人干的。」 「这是什么？以前没这东西。」梁源摸了摸香水瓶。 季明涛拦着他的手：「别摸，当心水逆。」 梁源深吸了口气，心里不太踏实，想了想说道：「这香水我帮你收起来吧，你最近还是不要碰水了。」 季明涛笑了笑：「你觉得我会怕？我明天还要去游泳。」 梁源：「……活着不好吗。」 * 第二天，星期日，原本陆辰光计划要和苏木去野生动物园，这愿望他想了好久，一直没能兑现，现在看来，又泡汤了。 苏木安慰他：「等这件案子有个答案了，我会陪你去的。」 「停停停！」陆辰光捂着耳朵，「你千万别再说这种立g的话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走吧。」 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没有坐陆氏豪车，打了辆计程车，直奔网店的地址而去。 大约半小时车程，司机放缓车速，导航语音播报：「已到达目的地。」 苏木望着前方，直觉不太对。 在他想像中的天全社，要么一座被掩盖在重重迷雾或者灌木丛之后的道观，要么就是一家名副其实的纪念品销售商店。 然而眼前只有一间堆满了快递包裹的小店铺，门牌上写着某快递公司的分拣点。 「不管是不是，先去看看再说。」 陆辰光走在前面，因为亲和力强，快递员都乐意跟他闲聊，很快就被他问出了一些信息。 天全社的商品确实是他们在帮忙打包和发货，网店註册地址和工商局註册地址都是这里，但他们也没见过天全社的人。 只有一辆送货车不定期把商品运送过来交给他们打包，司机不怎么爱说话，每次有人问到关于天全社的消息，他总是迴避，说自己只是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那辆车会过来吗？」陆辰光问。 「说不准。」快递员好奇得看着他，「你不会也是某个来打探消息的明星助理吧？我们这儿都来过好多人了，都想打探天全社的地址。说实话，这些东西要真的灵验，说明人家幕后真有高人，你就别问了，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 陆辰光还想打听更多，苏木拉着他小声道：「没用的，就算等到了那辆车，司机也不会透露消息，就算我们偷偷跟着，他要去的地方应该也不是真正的天全社。」 「那……线索就断了？」陆辰光挺遗憾的，他知道苏木急于调查处真相，可惜一番努力又白费了。 第126页 苏木却道：「再跟我去一个地方。」 陆辰光没问，跟着苏木就上了车。 苏木难得的开起了玩笑逗他：「什么都不问，不怕我骗你去什么地方，把你卖了？」 陆辰光凑到他身边亲昵得蹭蹭：「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一辈子卖给你当包身工，任凭处置。」 逗人不成反被撩，苏木觉得自己还是高冷闭嘴更好。 司机压下计费器，回头道：「地址总得告诉我吧？」 苏木对他说了一个地址。 司机：「丧葬一条街啊！」 陆辰光看着苏木，露出惊悚的表情：qaq 苏木道：「是廖军的天灵灵事务所。他好几天没联繫我了，听说赵斯病倒了，我有点担心。」 廖军的事务所苏木也就去过一次，丧葬一条街的店铺长得都差不多，两人沿街找了两遍都没发现廖军的身影，电话也关机。 「木木，你不会是路痴吧？」陆辰光走累了，背靠着一扇关闭的店门歇歇脚。 木门有些老旧了，上面贴着一张白纸写着「暂停营业」四个字，陆辰光靠上去的动作过大，木门发出幽怨的「吱——」的一声，门框晃动了两下，在他肩头落了一层灰。 苏木盯着木门，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陆辰光道：「你别怪我偷懒，我就休息两分钟，等会儿就跟你再找找。」 「站过去一点。」苏木忽然道。 陆辰光看了看左右：「怎么了？」 苏木语气紧张：「别靠着这扇门。」 陆辰光后背一凉，赶紧闪开，拍打着肩头的灰，看着这家停业的店铺：「不会就是这里吧？我这是什么运气！」 他说着就要敲门，苏木上前阻止了他，然后小心谨慎地把手掌贴在门上。 「这里面有符师的气息。」 「符师？」 「很微弱，可能不是专业的。」 「还有兼职的啊？」 陆辰光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二流符师是什么样的货色，对着门缝喊了一嗓子：「廖军！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人应声。 「赵斯！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他继续喊了几声，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有点动静，似乎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开门啊！我知道你们俩在里面！是被谁绑架了吗？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哦！」 敲了几下门，还是没人来开，陆辰光推了推门板，随着他推门的动作，门板「哐当」一声开了，整个门差点连门框一起被苏木给踢飞。 陆辰光看着苏木高抬的右腿忽然下身一紧，这临门一脚摧枯拉朽的气势，比断子绝孙腿还要狠啊！ 沉默的人往往最容易爆发，陆辰光夹紧小屁股跟在苏木后头，小步子迈得十分乖巧，弱弱得说：「木木，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你别用脚踢我啊。」 苏木回看他一眼：「脚力，是符师最弱的。」 陆辰光：「……」已经能够遇预见以后被老婆一脚踢下床半个月起不来的悲催日子了。 苏木环顾四周，小店里的摆设基本没变，还是他上次来的时候的样子，只不过东西堆得有点乱，明显很久没人收拾了。 他摸了摸电脑桌，手指粘了一层灰尘。 店铺往里，还有一间卧室，赵斯平时看店的时候基本都睡在那里。 而苏木刚才感受到的符师的气息，就来自于此。 随着一声板凳倒地的声音，廖军脚步慌乱地从里屋走出来，见到苏木和陆辰光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尬笑着招唿道：「怎么跑这儿来了？都不提前联繫一下，我好准备准备嘛。」 陆辰光：「你手机关机。」 「哦哦……」廖军摸了摸裤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好意思，没电了。」 「快坐啊。」他把沙发上堆的东西随意扔在一边，总算腾出个地方来。 见苏木没有要坐的意思，廖军又道：「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提起水壶颠了颠，廖军冷汗直冒，尴尬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髮，哪来的茶啊，连开水都没烧，矿泉水也都喝完了。 苏木二话不说，直接往里屋走，廖军冲上去拦住他：「里面没收拾，太乱了，干脆我请你们出去吃饭吧，现在就走。」 陆辰光掰着廖军的肩膀轻轻用力，廖军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拽到了沙发上。 苏木推开一道布艺门帘，迎面而来的景象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 赵斯面如死灰半躺在床上唿吸粗重，鼻子上连着输氧管，床边放着一台家用制氧机。 「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木一把揪住廖军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拎起来。 廖军一脸苦涩地摇摇头，深深嘆了口气。 第61章 见到苏木来了，赵斯似乎是有什么想说的，抬了抬枯瘦如柴的手，勉强动了一根手指，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动了两下，没发出声音，倒是嘴角裂开了一道口子，渗出了几滴血。 「啊……苏……」他努力地想要说话，却没法形成完整的句子，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干瘦的脸上满是泪痕。 「等会儿再收拾你。」苏木松开廖军，坐到赵斯床边轻轻按着他的手背安慰道：「不要着急，别说话，我都懂的，别怕。」 第127页 陆辰光难以置信地看着廖军：「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带他医院？」 廖军垂头丧气扶起倒在地上的板凳递给陆辰光让他坐，然后无奈得摇头嘆气：「去了，从头到脚都检查过了，全身的核磁共振都做了，什么毛病都没发现，只能又回来躺着，动都动不了。」 廖军的话勾起了赵斯惨痛的回忆，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稍微挪动了一下就开始勐烈咳嗽，沙哑的嗓子咳嗽得撕心裂肺。 陆辰光按住他的身体，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脖子下，轻拍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对廖军道：「你快去烧点水吧，你看他嗓子都干成什么样了。」 「不能喝水。」廖军说起这个就一脸愁苦，「起初我也不知道，他一咳我就餵水，结果沾水就吐。」 陆辰光惊愕道：「难道他就一直没喝水了？人不喝水能坚持多久啊？」 廖军也纳闷：「是啊，普通人三天不喝水就死了，谁知道他……」 听到这里，赵斯的眼泪汹涌而出。 廖军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你福大命大。现在苏木来了，你有救了。」 「苏大师，快点想办法救救他吧。」廖军乞求道。 苏木不慌不忙，反而问：「你之前为什么瞒着我？」 「呃……这个……赵斯他，不好意思找你。」廖军欲言又止。 「他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吧？」苏木一语道破。 廖军躲避着他的眼神，嘴巴闭紧。 赵斯惭愧得垂着头，无声哭泣，原本微胖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像一根快要烧干的枯柴。 「好可怜啊，小赵师傅，人间不值得，唉……」陆辰光搬着小板凳坐在苏木身边，摇头嘆息只为勾起苏木的同情心。 「你别演了。」 苏木警告地瞥了陆辰光一眼，后者立马闭嘴，收起浮夸的演技。 「帮忙把他平放在床上，被子先拿开，外套也帮他脱了。」 在苏木的吩咐下，廖军和陆辰光赶紧照做，因为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很轻易就能放倒，陆辰光真担心自己把赵斯甘蔗那般纤细的手腕给掰断了，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苏木撩起赵斯的衣袖和裤腿检查了一下四肢，还好，筋骨还没有断，背上也只是长了几个褥疮而已，眼白虽然浑浊，意识虽然模煳，但还不至于完全失神，还有救。 「怎么样了？」陆辰光问道。 苏木把被子重新给赵斯盖上，说道：「他中了我宗门的惩戒符。」 「苏大师还有宗门啊？」廖军脱口而出后，赶紧捂住嘴巴。 陆辰光满脸疑惑地低语：「还有第二个人会这种符术……不可能……」 苏木意味深长得看他一眼：「你对我们镜空门的事情，知道得还挺多的嘛。」 陆辰光拍了拍自己脑门，装傻道：「怪不得你先前说这个符师不专业呢！全天下只有我们家木木才懂符术！」 「你的事，我会慢慢调查清楚。」苏木目光深沉地看了陆辰光一眼，然后对廖军解释道：「这种惩戒符，是我独创的，只能用于惩罚宗门弟子，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自然是扛不住的。」 「哦……所以呢？有人剽窃了你？」廖军听得稀里煳涂。 苏木眉峰一凛：「谁有这个本事？」 廖军：「你的同门师兄弟干的！」 「啊？」陆辰光大惊失色。 苏木看着他：「你为何如此惊讶？」 陆辰光目光闪烁，吞吞吐吐道：「我……我们家木木还有师兄弟啊？」 「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坏人！」廖军怒道。 陆辰光瞪着廖军：「你懂个屁！」 苏木思考片刻，对廖军点点头：「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赵师傅，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苏木问赵斯。 赵斯艰难得闭了闭眼皮，就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让他累得够呛。 「喝了他给你的水？」 赵斯再次闭眼。 「这就对了。」苏木分析道：「既然那人不是正儿八经的符师，能力自然也就一般。想要持续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造成摧残，要么使用符阵，那么炼制符水。显然，那人没本事布下符阵，只能学学三流符师的雕虫小技，骗赵师傅喝下符水。」 廖军：「雕虫小技都这么厉害啊？」 苏木道：「是吗？你知道，如果是我出手，赵师傅现在会怎样？」 赵斯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脸色更加惨白了。 「别怕。」苏木将手置于赵斯眉心，食指中指併拢在他眉心处结了一道符印，注入了自己的念力。 赵斯的身体先是感觉到一阵冰凉，而后整个人都飘飘然了，哭丧的一张脸渐渐有了血色，干裂的嘴唇也恢復了滋润，紧皱的眉头疏解开来，手脚慢慢变得可以轻微活动。 「好舒服啊——」赵斯长嘆一声，终于说了倒床半个月以来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原本如石头一般笨重的躯体，终于能自己坐了起来。 廖军看傻了眼，因惊讶而大张的嘴都能放进一个拳头了。他知道苏木有两把刷子，但亲眼看到这样神奇的妙手回春术，还是嘆为观止的。 人是恢復了生气，但陆辰光不会轻易放过敢背着苏木捣鬼的人，趁着赵斯惊魂未定，他一巴掌拍在床沿，质问道：「你到底见了什么人，背着我们干了什么破事，快说！」 第128页 赵斯抖动着下巴，满脸惭愧地看着苏木，哭哭啼啼道：「苏木，呜呜……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每晚做梦都梦到黑白无常来勾魂索命，太恐怖了！」 苏木几乎肯定地问：「你是不是见过天全社的人了。」 陆辰光警觉起来，看向廖军：「你也知情吧？别装了。」 廖军支吾道：「你问他吧，我、我真的没参与，我是清白的，从来没背叛过你们。」 「廖师傅不知情的，否则他也会跟我一样惨。」 赵斯稳了稳情绪，摘掉了吸氧管，缓缓道来：「大约二十天以前，我按照天全社纪念品店的网店地址找到了一家快递分销点，为了追踪送货地址，我在那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没日没夜等着那辆送货车，真被我等到了。」 「那辆车真的会带你去？」苏木直觉不太可能，天全社既然那么隐秘，除非主动接近他们想要接近的人，否则绝不可能被人随便找到驻点。 赵斯悔不当初地说：「我就是太天真了，不知道这一去就是陷阱。我跟着那辆货车来到了一家纪念品商店，那里卖的东西和天全社网店一模一样，虽然店门口没有一个标牌，但我当时就是非常确定，进去就直接说要找天全社的人。」 苏木：「他们搭理你了？」 赵斯点点头：「我见到了天全社社长的大弟子。」 说到这个称谓，赵斯下意识浑身发抖，单是想起这个人，就已经令他无比恐惧。 「真有这号人物？」陆辰光激动得从板凳上站起来，「不会就是他骗你喝下的符水吧？他哪来的能耐？」 联想起周小敏家的命案，陆辰光感到了危机四伏，更令他不解和担心的，是那人居然会模仿苏木的惩戒符。 赵斯惊恐得瞪大双眼：「他请我进去喝了一杯茶，然后，我当天晚上身体就不舒服了，只要闭上眼睛，他的脸就出现在我脑子里，他在诅咒我！」 「等等。」苏木抓住了一个细节，「他请你在哪里喝的茶？就在商店里？当着其他人的面？」 「不是。」赵斯认真地回想，「他带着我走进了店里，沿着一条逼仄的甬道一直往里走，一直走……走到……」 「走到哪里了？再想想。」苏木确定，赵斯去到的那个地方，才是天全社真正的老巢。 「我——啊！！！！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赵斯疯癫了似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紧张地满头大汗。他脑子里好像有很多画面很多线索，但又仿佛一片空白。 「算了，别想了，他应该是消除了你的部分记忆。」苏木拉着赵斯的胳膊不让他伤到自己。 赵斯自责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不该去找什么天全社，自己没半点本事，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活该！」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找天全社。」陆辰光一直想不通的就是天全社的目的，如果说杀了周小敏继父算是为民除害，那折磨赵斯干什么？ 苏木也注意到了赵斯的异常，问道：「你从刚才就一直躲避着陆辰光，不敢看他，你……有什么事瞒着他？」 「……」赵斯紧咬着下唇，不敢抬头。 苏木看向廖军：「你说。」 短短两个字带着修真者不容抗拒的的强势，廖军一瞬间就溃败下来：「这也是为什么赵斯病的这么厉害我都不敢去找你的原因！他……唉，他那个煳涂虫，因为见钱眼开，私下接了林珊珊的委託！我就说这种事不能做的，害人害己！」 「林珊珊？」陆辰光没想到这女人还有戏？他一把揪起赵斯的衣领，「她委託你干什么？」 赵斯羞愧难当：「对不起，我不是人。我……我太想要她那五十万了，就答应帮她找天全社。」 陆辰光怒气沖沖地吼道：「然后呢！」 被衣领勒住了脖子，赵斯痛苦得咳嗽起来。 苏木把陆辰光拉到身边，抚摸着他僵硬的肩膀，安抚道：「别着急，听听他说什么，如果真干了对不起你的事，再收拾他也不迟。」 赵斯后悔莫及地对陆辰光说：「那个女人她……她想委託天全社要了你哥哥的命！」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陆辰光一脚踢碎了板凳，拿出手机拨通他哥的电话。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法接通。」 第62章 「他怎么不接啊……」 陆辰光反覆拨打着电话，焦急得眉毛都揪在了一起。 苏木一手握住他的手机，另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别着急，过会儿再打，你这样一直打也没用。」 陆辰光紧紧得捏着手机，白皙的手背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都突了出来，手臂也因为用力而颤抖。 「万一我哥出事了怎么办？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你知道那人的手段。」 「不，也不一定是你哥出事。」 苏木冷静得做着分析：「从赵斯接触到天全社的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这么久，赵斯是当天回来就发病了，但是你哥直到昨天都还好好的，按理说……」 「难道是——」陆辰光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另一种猜测，「林珊珊？」 「你们最近见过林珊珊吗？」苏木问廖军。 「绝对没有！赵斯那天回来我就骂了他了，而且他都这样了，哪里还敢跟林珊珊联繫。」廖军一个劲摇头，坚决跟林珊珊划清界限。 第129页 这时候，陆辰光的手机响了起来，过于响亮的铃声吓得赵斯钻进被窝里。 「哥！！！你怎么才接我的电话！」陆辰光对着手机咆哮。 陆辰阳的声音保持了一贯的温和，带着浓浓的对弟弟的宠溺：「你这急性子，怎么啦？又看中什么好东西想让哥哥给你买？」 陆辰光尴尬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买过东西，我哪里是那种败家子！」 陆辰阳：「好啦，买买买。哥给你转一百万，你自己慢慢花。」 「不是——」陆辰光赶紧把话题拐回来，「我真不是跟你说这个！你现在在哪里？赶快回家去带孩子，最近少出门。」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水声，陆辰阳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靠！」陆辰光脸都绿了，「你不会在会所做水疗吧！你个老男人能憋一憋吗！」 陆辰阳的声音时大时小：「哈哈哈，我这边可是两个老男人。」 陆辰光惊了：「你不会吧！离了婚就放飞自我了！玩什么不好你玩老男人！」 陆辰阳：「怎么说话的，臭弟弟。我跟你三舅在游泳。好了，不聊了，尽没事找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陆辰光对着手机干嚎：「喂！你别挂啊！游什么泳啊？别沾水！」 廖军捂着嘴在一边偷笑，苏木咳了两声，道：「我看，你哥玩得很开心，你就放心吧，那人的目标应该不是他。」 既然苏木都这么说，陆辰光自然也就没有担心的必要，走到床边把赵斯从被窝里抓出来，继续审问。 「天全社那狗男人长什么样？你都见到他了，不知道偷偷拍两张照片？我传给三舅分分钟查遍他祖宗十八代！」 「不用拍。」 赵斯定了定神，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翻着相册一边说：「说起来，他曾经还是我的偶像。」 苏木：「你认识？」 「喏，就是他。」赵斯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苏木。 苏木拿着手机静静地欣赏了两秒，然后把那人五官放大了仔细看，品鑑道：「面相还不错，确实有种道家风骨，特别是这深邃的眼眶……」 「苏木，你还看上他了不成？」陆辰光把手机抢过来，酸熘熘得说：「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 廖军凑过去看了看，立刻认了出来：「这不是张亦剑吗。」 赵斯：「嗯，就是他，我一直存着他年轻时的照片，换了好几个手机也没删掉。没想到，他居然是天全社传说中那个大弟子，我还差点死在他手里，真是命运难测。」 「张亦剑？谁啊，还是个人物吗？」陆辰光对着照片横看竖看，还是觉得自己更帅更有魅力。 说起圈子里的往事，廖军打开了话匣子：「这个张亦剑在十多年前是咱们道家响噹噹的人物，他从小在东山派学习道法，尤其八卦掌练得那是出神入化。你们年纪小可能不知道，他二十岁那年，用太极八卦掌单挑散打冠军，一招ko对方，名震天下。」 「啧啧，看过那场比赛的人，一辈子也忘不了张亦剑一掌将散打冠军打出擂台的画面。」赵斯回忆着往昔，既崇拜，又遗憾，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恐惧，「他怎么就成了天全社的人了？我想不明白。」 陆辰光鄙夷得勾了勾嘴角，手臂揽住苏木，骄傲地看着他说：「我们木木，不是我吹，ko散打冠军用不到一掌，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对方。」 「你也可以。」苏木意味深长地看着陆辰光的眼睛，「比如……用你的流云剑意。你们剑师决斗，不是都喜欢用意念决胜负吗，剑都懒得用了，是吗？」 「什……什么意？我听不懂啊，木木的话总是太深奥了，哈哈哈。」陆辰光憨憨地笑起来。 苏木由着他装傻，继续问赵斯：「那这十多年，张亦剑还活跃在道家各派吗？」 赵斯遗憾道：「那时的他风光无限，道家各派都寄希望于他，想靠他把道家文化特别是太极拳发扬光大，但他却急流勇退，十六年前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十六年前……」这不正是陆辰光出生的那一年吗，苏木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张亦剑不得不放弃大好前途隐退。 「也许人家退下来专心搞钱了，天全社这些年赚的钱得有几千万吧。」廖军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想了想又道：「不对啊，天全社每年都捐几百万用于公益事业，这些年赚的钱都捐完了吧，他到底图什么？」 陆辰光不服：「我爸每年还捐一个亿呢！天全社算什么东西！」 「确实，这种沽名钓誉的宗派，我是不认可的。」苏木这一次全完的支持陆辰光。 赵斯拿回手机一番操作后对苏木说：「我把天全社纪念品销售店的地址发给你了，你们想好了再去，千万小心张亦剑这个人。」 「嗯，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多吃点补充体能，很快就能痊癒了。」 苏木走之前，给赵斯炼制了几瓶养生的符水，对廖军交代道：「每日晚饭后餵他服下。」 廖军纳闷：「你不是说二流符师才用符水吗？」 苏木道：「赵斯这样的凡人就吃这一套，太厉害的，他受不了。」 「谢谢苏大师！我吃，你给我东西，我都吃！」赵斯想要下床送送苏木，被苏木一个定身符给定在床上。 「睡一觉。」 第130页 看着赵斯闭上了眼睛，苏木和陆辰光走出了店铺。 这一趟，收穫不少，苏木感觉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了，只要会一会那个张亦剑，一切就清楚了。 包括自己为什么穿越到南城，包括陆辰光的真实身份，都能找到答案。 陆辰光出了门就招了一辆计程车，苏木问他：「你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吗？」 陆辰光：「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去天全社？」苏木故意问。 陆辰光一脸自信：「不，是去找林珊珊。」 苏木笑而不语。有这样一个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人在身边，很多事都变得轻松多了。 陆辰光痴迷得看着他：「木木，你笑了。」 苏木收敛笑容：「不，我没有。」 陆辰光：「下次我一定给你拍下来，看你还承不承认。」 「说正事。」苏木这下真的板着脸了，「你知道她住哪儿？」 明星不会只有一个住处，不过看陆辰光的样子，似乎是知道该去哪里找。 「木木，你不要总是沉迷学习好吗，要多关注娱乐圈八卦。」陆辰光点开微博热搜，狗仔偷拍林姗姗的照片炒得沸沸扬扬。 自从林姗姗离婚淡出娱乐圈后，粉丝们都盼望着她早日回归，而黑子们则巴不得她彻底退圈。所以狗仔偷拍到她近日穿着礼服昼伏夜出，疑似又开始了社交和营业，吃瓜群众才会这么关注。 最多的评论大概是黑子集体刷的，格式统一，言简意赅——「说好的闭关一年呢？」 陆辰光感嘆：「就不应该相信娱乐圈的女人说的话，今天说退圈，明天就能復出，一刻也不会消停。」 苏木道：「復不復出倒也是她个人选择，但是她想打你哥的主意，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只是怕，有的人动作比我们还快。」 陆辰光并不关心林姗姗死活，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自作孽不可活，但他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他要收拾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插手！ 计程车停在某豪华楼盘门口，陆辰光下了车对照着狗仔拍的照片，道：「就是这里了。」 小区一共五栋楼，全都是面朝大海的海景房，每栋楼的顶层为该小区的顶级住宅，层高7米的复式大平层，套内面积七百平，售价八千万。 苏木徘徊在安保严密的大门口，看着高耸在云端的顶层豪宅，问道：「怎么进去？」 陆辰光依偎着他的胳膊：「木木哥带我进入。」 当苏木的目光瞬间变得锋利时，陆辰光掏出一张业主卡晃了晃：「逗你的，我卡皇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这里的卡，我也有。当初，我哥给林姗姗在这儿买了一套，然后，我爸给我买下了另外四套。」 陆辰光炫富的样子实在有些欠扁，不过也确实有钱才能畅通无阻，苏木忍下了想要一巴掌把他拍哭的冲动。 两人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堂，陆辰光给林姗姗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不接，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木道：「也许她不在家。」 「来都来了。」陆辰光道，「如果她不在，我们就在她家里留下点警告，最好能起到点威慑作用，让她能主动联繫我们。」 坐电梯直达顶楼后，面对密码锁，苏木将掌心覆盖上去，很快感知到林姗姗在按键上留下的气息，他按下密码，门咔嚓一声打开。 陆辰光吐槽一句：「还好不是指纹锁。」 苏木：「这世上没有锁能锁住我。」 陆辰光：「有！」 苏木：「？」 陆辰光快速摸了一把苏木的胸口：「心锁。」 「你就待在门口说你的土味情话吧。」苏木推开门走了进去，回头提醒陆辰光一句：「这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林珊珊可能不在。」 陆辰光赶紧跟上去：「等等我啊，我害怕！我有空房间恐惧症，必须有人陪！」 「有这毛病，那你还住什么豪宅。」 苏木再次被陆辰光的演技矇骗，真以为他害怕空房间，一路拉着他在迷宫似的大平层一间房一间房的检查。 「林姗姗一定不常住这里，没什么生活气息，东西放得太整齐了。」 苏木拿起书桌上的笔记本，在上面感知到了某种有异于常人的意念，他把本子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看起来有些许瘆人。 在最新的几页，凌乱的字迹挤在一起，写着同一句话——「去死吧！去死吧！」。 第63章 看得出，林姗姗写这些字的时候恨意很深，好几处都划破了纸页。 最后一页，她没有再写字了，狂七八糟的图案胡乱重叠在一起，一页纸没留下任何空白的地方。 横七竖八的线条和混乱的圆圈纠缠在一起，有的像尖牙利爪，有的宛如血盆大口。 一个正常的人，绝对画不出这么阴暗的东西。 「她疯了吧？」陆辰光把本子从苏木手里拿走放回原位，「邪门得很，别碰了。」 苏木沉声道：「她被魔障迷了心智。很明显，有人已经赶在了我们前面。」 「我们来晚了？」陆辰光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狗仔前两天不是才偷拍了她。」 「糟了！」 苏木突然冲出书房直奔主卧。 因为门是从外面反锁，他一直想当然的认为房子里是没有人的，所以也没有特意去感知林姗姗的存在，再加上房子太大房间太多，他一时疏忽了。 第131页 主卧的门是敞开的，一眼看去房间里没人，但苏木已经嗅到了一丝濒临死亡的危险气息。 「在这里！」 陆辰光动作敏捷，几乎没有思考，便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眼前的画面太过诡异，林姗姗浑身赤.裸，大概是想要洗澡，但她连浴缸都没能跨进去，便一头栽在水里，身体跪在浴缸边，看起来是想把自己淹死。 人本能的求生意识是超强的，把头淹在水里闷死自己这种事，不可能办到的。 陆辰光下意识想要捂住苏木的眼睛，男孩子不能看这么惊悚和赤果果的东西，但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此一举，搞不好还要被骂。 于是，他脱了外衣盖在林姗姗身上，捂不住苏木眼睛，捂住源头总可以吧。 就在陆辰光接触到林姗姗的一剎那，他迷惑地望着苏木：「她还活着。」 林姗姗的身体还没完全冰冷，浴缸里的水还微微飘着热气，看样子，他们赶到得很及时。 「你把她裹好，放到床上去。」苏木的眼睛始终不便落在衣不蔽体的女性身上，只能吩咐陆辰光干活，顺便告诫道：「你也不能看。」 「我没看，眼睛闭着呢。」陆辰光秒变眯眯眼，掰着林姗姗的头想把她从水里捞起来，使了使劲，居然纹丝不动！ 「这头是灌了铅吗！」 陆辰光加大了力度，又怕把林姗姗脖子扭断，只能拿浴巾把她裹了一圈后，开始拉她的身体。 「不行，动不了。她被定住了。」 「小心点，我来。」 苏木指尖凝聚一道高阶消解符，任何定身符都能被即刻化解。 陆辰光再次拉了拉林姗姗，还是不行。不仅如此，林姗姗的头还在往水里坠。 陆辰光一拳打在浴缸边缘，震起层层水花，怒道：「难道要看她淹死在我们面前！」 地砖上被溅得到处都是水，这时候，不可思议的现象再次出现。 水珠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力，在地面有轨迹地流动，渐渐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水流往上逆行，重新回到了浴缸里。 「看来，这一次的人是专业的，这位符师的能力恐怕不在我之下。他把林珊珊的意识用符阵困住了，处于假死状态。」 符阵都有对应的破解方法，苏木开始在浴室里翻箱倒柜，把毛巾架置物架全部掀翻，只为找到阵眼。 镜柜的镜子正好反射出林姗姗的样子，苏木打开柜门，在门背后的正中央发现了一道被髮夹插在上面的符箓，取下一看，水字符。 符箓一碰到苏木的手中便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林姗姗的头从浴缸里勐地抬了起来，扭曲的一张脸比死人还像死人，大张着嘴嘶哑地嚎叫，却只能发出喉咙里咕噜噜的水声。 苏木点了几个她背部的穴位，水立刻像喷泉一样从她嘴里喷涌而出，她四肢蜷缩倒在地上抽搐，比浴缸还惨白的脸色慢慢地恢復了生机，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 陆辰光拿了一张毛巾擦着她脸上的水和泪，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替一个坏女人善后！ 苏木提醒道：「动作轻点，你把她头髮都扯掉了。」 「知道……哼，也没见你对我温柔。」陆辰光动作生硬，胡乱擦干净就把人扛起来扔床上。扯掉头髮算什么，这种人，扯掉脑袋都不为过！ 不过，这种话只能心里抱怨，他还不得不把被子给林姗姗盖上。 林姗姗仰躺着，直愣愣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唿吸时轻时重。 「先穿衣服吧。」 陆辰光和苏木退出了卧室，等林珊珊穿好衣服后，苏木走到床边，低头俯视着她，遮住她脸上大部分光线，表情不太客气：「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林姗姗目无光彩，眨了眨眼，流下两行泪。 「快说！」陆辰光冷不防大吼一声。 林姗姗抓着被子剧烈发抖，看着陆辰光的脸就像看到了他哥，惊恐万状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陆辰光冷着脸故意露出兇相：「你背地里干的缺德事我已经知道了，厉害啊林珊珊，还知道找天全社的人诅咒我哥，我看你是活腻了。」 「是，我活腻了，我不得好死。」恐惧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林珊珊随时都怕它掉下来，濒死感缠绕着她全身上下，她知道自己这次一定惹到了不该惹的大人物，作恶不成被反噬。 她清晰得记得自己的头埋在水里的感觉，水仿佛有魔力一般，哪怕她不唿吸都会往身体里灌，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不能动弹，但意识却无比清醒，甚至能看到自己怎么一点点的接近死亡。 金钱，名声，地位，资源，欲望，自由，这些她曾经追求的东西，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在长时间窒息却又断不了气的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活下去。 「是我太贪婪了，呜呜呜……」她后悔莫及得痛哭起来。 「我原本是想要闭关一年的，但经纪公司不允许啊！自从我离，好的资源都离我而去了，连三四线的新人都敢抢我的戏。我那时煳涂啊，把所有原因都归咎在陆辰阳的身上，一门心思只想报復他。我哪里会想到天全社是我惹不起的，我……我现在无路可走了……」 第132页 苏木抽了张卫生纸递过去：「冷静一下，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到你。你见过天全社的人了？」 林珊珊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回想起恐怖的一幕幕，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我没见过，一切都是赵斯在安排，我以为他都布置妥当了，就放放心心跟经纪人重新搞交际拉资源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每晚都做噩梦，梦里有一种声音，我听不清说的什么，但只要那声音一响起来，我就觉得自己该去死。」 林珊珊说到这里，蜷曲起身体，抱着头惊恐万状地看着四周，眼里透着癫狂：「那种直击心灵的恐惧，根本没法逃避，就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一直下坠，没有尽头。」 陆辰光看着她那衰样，没有半分同情，只是问：「你以后还敢搞我哥吗？」 「你哥……」林珊珊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抓住陆辰光的衣袖，「你哥还在吗？他没事吧？」 「呵。」陆辰光对她嗤之以鼻，「你这样的坏蛋都没死呢，我哥过得不要太好。」 经歷了死亡，林珊珊大彻大悟，听到陆辰阳没事，长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让所有的灾难都降临到我头上吧，反正我已经摆脱不掉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陆辰光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行了，她已经够惨了。」苏木按了按陆辰光的肩示意他别再刺激林珊珊了。 陆辰光撇撇嘴，只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苏木善心大发的份上，给林珊珊支一招：「你赶紧收拾东西去国外躲躲，越远越好。」 「躲国外，有用吗？」林珊珊已经打算放弃了，可是陆辰光的样子又不像是骗人的。 苏木道：「术业有专攻，比如英语，我到现在都没弄懂，我想，那个人一定也不会比我好哪里去，躲国外最安全了。」 林珊珊疯狂点头：「好好好，都听你们的！」 「好自为之吧，以后若再生恶意，我也不会再救你。」 苏木留下最后的告诫，带着陆辰光离开，无论林珊珊怎么央求他们留下来，他也没有再回头。 救这个女人并非苏木的本意，他只是不想让那个幕后黑手得逞而已，这一点，跟陆辰光倒是不谋而合。 不过好在赶到的及时，成功阻止了一场离奇死亡案件，否则来晚一步，他们就又成了嫌疑人，正中对手的奸计。 这一天过得不能再惊险刺激了，两人都有些疲惫，状态不好的情况下最好还是回家养养，拜访天全社的计划只能往后推一推。 走出小区，陆辰光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苏木道：「我准备回去煮饺子吃，你如果想吃大餐，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我最喜欢吃饺子了！」陆辰光赶紧粘到苏木身上。 苏木嘴角愉悦地勾起：「猪肉白菜馅的。」 陆辰光咽咽口水：「只要跟你一起，没有馅的饺子我都吃！」 一阵风吹乱了陆辰光的头髮，苏木抬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帮他捋顺，陆辰光一动不动低着头任凭抚摸，乖巧得不得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大男孩呢，让人看一眼就消除了心中的烦闷。苏木以前觉得独来独往比较好，而现在，有这样的人在身边陪着似乎更顺心一些了，再棘手的问题也不必焦虑，两个人一起，总有办法解决。 回到公寓，飢肠辘辘的陆辰光几乎是扶着墙走出电梯趴在门上。 「你挡着锁孔了。」 苏木拎起陆辰光的衣领把人往一边挪了挪，拿出钥匙插.进锁孔的一剎那，他警觉地看着陆辰光，沉声道：「有人进来过。」 第64章 自从周小敏继父的命案之后，苏木每次出门都会在门上留下一道符，只要有人偷偷潜入过，他便会有感应。 「天全社的人？」虽然知道苏木并不会忌惮任何人，但陆辰光还是不免担心起他的安全。 苏木将掌心贴在门上短暂感应之后，对陆辰光说：「自己人。」 陆辰光：「自己……人？」 「你三舅。」苏木调转方向又往电梯间跑，「他还没走远！」 陆辰光一边跟上去一边不满的说：「什么时候他跟你算自己人了，只有我跟你才是自己人。」 苏木无奈地看他一眼：「你的关注点为什么总跟别人不一样。」 陆辰光藉机表白：「因为我只关注你呀。」 苏木：「……」好像天大的事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循着符上留下的气息，苏木在小区侧门的路边辅道上发现了一辆黑色轿车，走过去敲了敲紧闭的车门。 「啊……这就被发现了。」季明涛索性打开门正大光明的走出来，丝毫不像是刚刚闯入了别人家的样子。 陆辰光语气不太愉悦：「你不是在和我哥游泳吗？」 季明涛道：「那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陆辰光歪了歪嘴：「所以，你就跑我们家做贼来了？」 「我们家？」季明涛故作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发言。 「这不是重点。」陆辰光一脸审问的表情，「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季局长？总要拿到有用的证据才对得起你练得那么好的□□吧？」 「哈哈哈哈哈……我哪会开什么锁啊。」被小外甥当面戳破，季明涛还是有些尴尬的。 第133页 苏木比陆辰光冷静多了，面对上门调查，面不改色心不跳：「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我如果真有嫌疑，还会让你发现线索？」 家里被人破门而入，普通人都会生气的吧，在季明涛眼里苏木越是淡定，他越是看出了点挑衅的意味，低下头靠近苏木，直视着苏木淡然如常的眼睛，威慑道：「那你会怎样？」 苏木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哪怕季明涛拿出了十足的威严，他还是一贯的漠然，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令季明涛嘆为观止。 「我会……」 苏木抬起手放置在轿车的后视镜上，看似不经意间轻翘了食指，释放出一点点念力，后视镜立刻被蒙上了一层冰霜。 季明涛顿感周身寒冷，双肩承受着无形的压力，如果不是身为老刑警的超强抗压能力和应变力，他估计自己瞬间就跪了。 苏木仍然木头人似的面无表情，季明涛很难想像，是这样一个文静瘦弱的男生给了自己压迫感，他甚至只能靠撑着车顶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 「算了，放过他吧。」陆辰光轻触苏木的肩膀，苏木这才收了念力放过季明涛。 不过，该给予的警告还是必须要有的。 「季局长，你想查什么大可直接问我，没必要偷偷摸摸。还有，这事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请立刻收手，以免引火上身。」 季明涛总算能抬起头了，揉了揉酸痛的颈椎，道：「那我问你，今天一天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苏木重申：「都说了，这案子你管不了，为了自身安全，请你停止调查。」 「哦？恐吓我吗？」季明涛摸摸下巴，抬头望天，「我还真就在你家里查到了点东西。」 苏木剑眉微敛，眼底透着一丝疑惑。 自从命案发生后，为了避嫌，自己明明已经把廖军以前拿来的那一堆符纸锦囊和装符水的瓶瓶罐罐都扔了，季明涛还能查出什么！ 「看吧，你这么淡定的人也会紧张。」 季明涛下意识想拍拍苏木的肩膀让他别紧张，被苏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警告后，转而勾起小外甥的肩，露出老司机的坏笑：「光光，你和苏木是不是……」 陆辰光捂着发红的脸蛋：「啊！你个老流氓不要当着苏木的面说这种淫靡之词！」 「……」这下换季明涛老脸绷不住尴尬了，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说你们注意安全！」 陆辰光挺直腰板：「我们很安全！我又没病！」 季明涛额头青筋暴露：「你这孩子……我是说你们两个小孩在外面住，没个大人在，晚上锁好门窗，注意人身安全！你想哪里去了！」 「呵——」苏木反讽道，「锁好门窗，你不也进来了？」 季明涛：「……」 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不过话说回来，通过这次「暗访」，季明涛算是对苏木这人改观了。 原本他只觉得苏木冷漠孤傲心思深沉，却没想到苏木的小公寓会收拾得那么好。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柜里每件衣服都折得四四方方，所有家具表面一尘不染，冰箱里酸奶水果蛋糕面包应有尽有，饺子也很大个！ 这当然不可能是陆辰光的功劳，这小子只会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 没想到，苏木还挺贤惠的，写的毛笔字简直达到了书法名家的水平。 最重要的是，苏木管得住陆辰光这个一岁就会打人的小恶魔！嗯，是个值得託付终身的人。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被季明涛盯着看，苏木浑身不适，总觉得这男人在策划什么不好的事。 季明涛立刻收起目光。 「行吧，我走了。放心，以后我不会查你们了，你们也安分一点，查案是警方的事，不要自作聪明越俎代庖。」 季明涛打开车门坐进去，对陆辰光挑挑眉：「小光，你的品味要好好提升，内裤款式太土了。」 陆辰光咆哮道：「你懂什么！你干嘛乱翻衣柜！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季明涛笑着系上老司机安全带，一脚油门冲出去。 苏木后知后觉回味着季明涛说的话，狐疑地看着陆辰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辰光抿嘴偷笑：「没有没有，三舅就是关心我们。」，看着远去的车尾，他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发了一段语音过去——「不准再游泳了！注意避水！你个不怕死的老憨憨！」 第二天，林姗姗发了两张照片给陆辰光，一张是机场vip候机室，一张是飞往国外的机票。 苏木也接到廖军的电话，说赵斯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还能喝点粥。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苏木不敢掉以轻心，林姗姗的命是保住了，一定还会有其他人死于溺水。 昨晚，他和陆辰光在网络上搜到了当年张亦剑ko散打冠军的视频。 这场号称道家武术与现代搏击的终极较量，吸引了传统武术界和现代散打界的高度关注，当场座无虚席，好多名家名人都坐在前排观战，还没开打就针锋相对互相讽刺，差点吵起群架来。 当一身黑色道袍的张亦剑站上搏击场时，底下不少散打界的人送去一片嘘声，嘲笑他只会花架子。他们都看过张亦剑所谓的「水上漂」轻功和掌噼巨石的表演，认为是作假，等着看他被重拳暴打。 第134页 面对嘘声，张亦剑全然不在意，目光自始至终没往台下看一眼。 他负手而立，精心梳理的髮髻上插着一根云纹银簪，瘦削的脸型配上清秀的五官，二十岁就名震整个道界的年轻人，显得十分的精神。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正是这个插曲，让苏木见识到这个男人的本事。 裁判要求张亦剑取下头上的银簪，不同意他戴着金属物。 这要求有些打压张亦剑的气势，台下有个散打冠军的支持者大声地嘲笑起来。 张亦剑并未给那人一个眼神，他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甚至有些过分软弱，裁判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规规矩矩取下银簪。 场下哄堂大笑。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将簪子交给裁判时，他抬手往观众席扔出了簪子，速度快得只能通过慢放镜头才能看清。 谁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刚才还在嘲笑张亦剑的那个人，突然尖叫起来，那根银簪竟插.入了他的椅背左上方，离他的肩膀只有不到毫釐。 更让人后背发凉的是，椅背的那个部位是铜质的，足足两厘米厚。 「剑意。」陆辰光道。这操作可不是手劲大就能办到的，但也没多厉害，属于有点开窍的初学者的水平。 苏木：「你倒是对这些越来越懂了。」 陆辰光煳弄道：「我猜的，电视剧都这么演。」 之后的正式比赛没有一点看头，因为才开始就结束了。 张亦剑果然一招就把对手打下台，他那传说中的八卦掌根本没触碰到对手的身体。 看完整个过程，苏木并没觉得这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张亦剑的功夫在凡夫俗子里确实算是佼佼者，被众人捧高也没什么稀奇。不过，修真界随便找个人来也可以将他一招秒杀。 苏木不认为这个男人有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的本事，难道说，十六年过去了，他练出来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陆辰光问。 苏木摇摇头：「长得还算过得去，能力普普通通。」 陆辰光当时就心理不平衡了。 「你干嘛在意他的长相！我二十岁的时候比他有型多了！不准再看他！」 这句话被陆辰光从夜里一直嚷嚷到早上，做梦都在说「不准看他」。 虽然张亦剑能力平平，但苏木总觉得这人有那么点眼缘，感觉他只是没有得到正真的修炼方法，如果有人领他入门，定能飞速提升。 苏木甚至觉得，如果张亦剑到镜空门拜师学艺，师父会收他做第十六位关门弟子。 这事如果还要查下去，必须弄清楚十六年前张亦剑隐退的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这十六年销声匿迹。 放学后，陆辰光兴奋地跑到苏木跟前：「要去天全社吗？」 苏木背上书包：「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陆辰光拿出一张写满了的纸递给苏木，整个人处于一种邀功的得意状态。 苏木一看，确实，该表扬。 整张纸上，按照时间顺序，列满了十六年前发生过的，且在当年有一定影响力的事件。 苏木：「你在哪儿查到的？」 陆辰光实话实说：「有一些是我网上查的八卦新闻，不过大部分是我让三舅利用他们系统的资料库调出来的，很齐全，绝对没漏的。」 「确实。」苏木指了指最奇葩的一条，「王家村二狗子家的母鸡生了绿色的鸡蛋，二狗子一怒之下和老婆离婚，连这种事都有记载？」 陆辰光憨憨地笑：「多多益善嘛。」 苏木认真地阅读完所有消息，筛选出几条最有价值的，拿笔画上记号交给陆辰光让他找三舅查查，特别强调道：「首先查这三条，这三件事正好发生在张亦剑隐退的那个月。」 「没问题！一定查得水落石出！」 陆辰光胸有成竹，拿手机拍下照片发给季明涛。 只见照片上，苏木用双线条着重勾勒了三件奇闻—— 【吴女士在市一医院产下死婴，没想到医生宣布死讯之后，婴儿奇蹟復生。】 【柳先生和妻子因遗弃罪被刑拘，弃婴下落不明。】 【一掌ko散打冠军的太极宗师张道士隐退之后，有人曾见他怀抱婴儿，疑似有了私生子。】 陆辰光摇头感嘆：「啧啧，这狗血的人生哦~」 第65章 天全社纪念品销售店位于南城市郊的古镇里，百年歷史的古建筑还维持着原本的面貌，亭台楼阁雕梁画柱保存完好，让人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年岁。 也有一部分古街被用于商业，市里按照古镇的风格统一修建了大大小小的商业店铺，大部分商店从外观看不出多大的区别，一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只有靠醒目的招牌吸引客流。 「这就叫大隐隐于市。」苏木道。 陆辰光咬下最后一口汉堡包，将奶茶吸到底，摸摸扁平的肚子道：「我们等会儿还能再去吃点东西吗？」 苏木的表情显得过分冷峻：「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就请你吃夜宵。」 陆辰光右眼皮直跳：「别说的我们好像要死了一样啊qaq」 「不排除这种可能。」苏木语气凝重，「如果见到张亦剑，你准备怎么接他那招八卦掌？」 陆辰光轻笑一声：「呵，就他，我一个眼神就让他跪了。」 第135页 苏木瞄了他一眼：「是吗，你已经达到什么境界？」 「我当然——嗝！」陆辰光打了个饱嗝，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堵在喉咙里，他拍了拍胸口，不敢直视苏木的眼睛。 直来直去的耿直苏，怎么也会暗暗的套话了？陆辰光打起十二分精神，绝对不能在苏木面前露馅！ 他自信地挺了挺胸，大言不惭：「我的战斗力，不是吹的，什么散打冠军拳坛金腰带统统不是我的对手！那个姓张的，二十岁的功夫也就那样，现在三十好几了，早就骨质疏松腰椎间盘突出了，不用我动手，自己都会跪。」 「……」苏木套话不成，于是提醒道，「我们不是来打架的，只是假装买家过来探店，记住了。」 陆辰光更得意了：「到时候看我的，如果他们不配合你，我大不了把天全社给买下来，我当老闆！让那个传说中从不露面的假社长滚蛋。」 「到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赵斯提供的地址，门牌号和赵斯说的一样，看样子，赵斯那天确实到过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臆想或者幻象。 天全社也确实财大气粗，这家店大概是整个古镇商业街里最大的店铺了，高耸的庑殿顶隆重而肃穆，店门前的四根六菱形柱子气势恢宏，两侧的罗汉松足足两米高，造型颇有些仙风道骨。 总之，一看就很有钱。 「怎么门关着的？不做生意？」陆辰光敲了敲店门，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苏木道：「别敲了，我料到就会这样。店铺在街角尽头，位置相对独立，而且处于监控盲区，外观如此惹眼却连一个店铺招牌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一座道观。恐怕，这里只有白天才会营业，晚上门一关，才开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不是被赵斯发现之后就关门了？」陆辰光问。 苏木摇摇头：「我刚才用念力感知了店里的气息，各种人物混杂的气息还没散尽，白天应该生意兴隆。不过，现在是没人的。」 陆辰光道：「要不我们明天请半天假过来吧？」 苏木手指轻敲陆辰光脑袋：「你就知道给自己找旷课的理由，不行。」 「我这是查杀人魔，为了全人类的安全！」陆辰光捂着头委屈。 「周末过来吧，不急于一时。」 按照季明涛所说的十二年杀四人的节奏，苏木料想这位幕后黑手应该不是个急性子，杀林姗姗失败后一定会再慎重选择对象。 既然苏木不愿久留，陆辰光也就对这里失去兴趣，捂着肚子飢肠辘辘地说：「木木，我要吃葱油饼。」 苏木道：「这里离美食街太远了，我们随便找家快餐店吧。」 陆辰光：「我要吃烧烤！」 苏木：「不行，你妈妈说，你烧烤吃了拉肚子。」 陆辰光：「啊？她什么时候说过！」 「太晚了，吃点利于消化的。」苏木说的嘴皮子都干了，简直就像是在带小孩子。 陆辰光只能勉强答应：「好吧……你们符师就爱养生，吃得太清淡了。」 苏木走了两步，回头朝街尾灯光暗淡的拐角处道：「你要一起吗？」 「你干嘛又要拉个人来影响我们二人世界。」陆辰光其实早就发现了听墙角的人，故意装作不知道，二人世界不需要三人行。 「啊……被发现了。」 季明涛从暗处走出来，笑得像一只准备偷鸡的黄鼠狼。 陆辰光朝他挥挥手：「三舅你好，三舅再见。」 苏木瞄了陆辰光一眼，意有所指：「季局长也找到了这里，信息很灵通嘛。」 陆辰光举双手：「不是我透露的！」 季明涛笑道：「我们警方的信息来源还比不过你们俩高中生吗？」，他揉了揉陆辰光头髮，「臭小子，你要的十六年前的南城八卦新闻合集不是我给你的吗？翻脸就不认人了。」 「谢谢三舅，三舅再见。」陆辰光拉着苏木准备跑，苏木却纹丝不动。 季明涛拿出几页纸递给苏木：「跟你们共享一下信息吧，我白天来过，就是一家普通的纪念品店，这是店里所有员工的登记信息，我查了，都是背景清白没有前科的人。」 苏木拿过员工信息浏览了一遍，没发现张亦剑的名字。 「人员不全。」 「不可能。」 季明涛十分肯定：「我查过网店工商註册，所有员工的信息都在，法人叫徐明，就是个普通商人，南城本地人，没什么特别的。」 陆辰光怼道：「三舅，你的神探名号怎么来的，幕后主谋会登记在册吗？这里的法人和员工都是拿来掩人耳目的，真正掌控天全社的人哪会那么容易让你查到。」 季明涛回他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们还来查什么？」 陆辰光：「……我们，来逛街不行？」 季明涛点开手机里一张照片放到苏木眼前：「你在怀疑这个张道士？那这对犯了遗弃罪的夫妇呢，跟他有什么关系？几十条旧闻，你怎么就偏偏挑中这三条？」 苏木自然不会问什么答什么，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季明涛：「那我也不帮你们查。」 「也好。为了你自身安全着想，确实不该参与进来。」苏木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季明涛一脸黑线，警方才是办案的主角吧，怎么到苏木面前，反倒成了「参与者」了！ 第136页 陆辰光也再次强调：「三舅，你真的别再接触天全社的人了，没准这店里的人白天正常卖商品，晚上疯了拿刀砍人，小心为好。你就在幕后帮我们查查资料吧，谢谢。」 季明涛黑着脸：「好……」好你个鬼！ 为了挫挫小外甥的锐气，季明涛还真就跟着一起去了一家茶餐厅，一路上都被那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 他点了两碗蔬菜粥，一份煎饺，一份叉烧，一份肠粉，两份酱鸭，自己带走一份，买完单之后对两个小朋友说：「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苏木看了眼陆辰光旁边空着的座位，对季明涛说：「你可以坐下跟我们一起，我不介意。」 陆辰光嘴皮动来动去，却又不好意思出声，以口型说着「我介意」。 季明涛拿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太阳穴：「小东西，你嘴巴一动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一个大男人就不打搅你们约会了，晚上早点睡。」 「谢谢三舅！三舅你真好！」见人终于要走，陆辰光立刻变脸，笑嘻嘻把桌上的叉烧打包好硬塞给季明涛，「给三舅晚上加餐，慢走哦！」 苏木目送季明涛离开，不忘叮嘱一句：「那三条消息劳烦你一定要好好查查。」 季明涛一脸无奈：「我能不当工具人吗……」 陆辰光积极主动道：「三舅，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发给我哦，你太忙了，我帮你去查。」 「知道了，啰嗦。谢谢你的叉烧。」季明涛扬扬手中的餐盒，走出餐厅后才觉得哪里没对，明明这顿饭是自己付的钱，为什么还要谢谢小外甥？ 苏木喝着热腾腾的粥，顿觉吃人嘴软。 「你三舅除了在查案这件事上太过执着以外，其他方面都挺好。」 该表扬的地方还是要表扬。 陆辰光又点了几份茶点，夹了一只芙蓉虾给苏木：「我各方面也都挺好的呀。」 一只虾不够，又夹了一块水晶排骨，还是嫌少，把叉烧直接推到苏木面前。 看着陆辰光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献给自己，苏木喝着淡淡的蔬菜粥竟尝到了一点点甜味。 「好，你也很好。」苏木道。 陆辰光不满意地翘起上嘴皮：「请去除『也』这个字，我是对你世界第一好的人！」 苏木把一半的叉烧夹进陆辰光碗里，尽量舒缓自己一贯的生硬语气，轻柔地说：「好，好，你最好，满意了吗？」 陆辰光舔舔粘着米粒的嘴唇，甜甜地笑着：「满意。」 一顿夜宵在和谐的氛围中快要结束，苏木望着停在路边的豪车，问道：「你今晚要回去吗？」 问句，而不是祈使句，说明回不回家这件事是可以商量的，这对苏木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转变了，以前他只会一到点就捉摸着撵人走，陆辰光听了心里暖洋洋的。 趁着店里快要打烊了没什么人，他大胆得握住苏木的手，握得牢牢的，怕他抽走。 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木木，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心里不踏实，这段时间就让我陪着你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 这样的请求跟同居差不多一个意思，对苏木而言，某种程度上算是越矩了，陆辰光已经在心里模拟了可能会遭到拒绝的若干种方式，也想好了怎么进一步磨啊磨，直到苏木同意。 「万一那神出鬼没的张道士，晚上偷偷夜袭你呢！三十多岁还有私生子的老男人，坏得很！」陆辰光又加深了问题的严重性。 苏木咽下嘴里的粥，想都没想就说：「嗯，好吧，你明天多带点换洗衣服过来。」 「不行！我一定要过来……」陆辰光下意识就以为苏木会拒绝，焦急得额头冒汗，在听清苏木的话之后，一时愣住，忘记该怎么把话给接下去。 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呢！ 太过轻松了，太没挑战性了，显得同居这件事就没有重大意义了呀！没有仪式感！ 「怎么，以为我会拒绝？」 呆呆傻傻的帅男孩着实惹人疼爱，苏木夹了个煎饺塞进陆辰光傻乎乎大张着的嘴里，令他整个嘴都鼓了起来。 「我只是想，有你在，我们晚上可以好好聊聊案情，谋划下一步的打算。」苏木为自己这么容易就敞开大门的行为找着合适的理由。 「对！」陆辰光欢欣雀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必须好好聊聊，陪你通宵达旦地聊。」 发生这么多事，这几天大家都挺累的，苏木看着陆辰光隐隐的黑眼圈，目光柔和道：「今晚不聊，早点睡。」 陆辰光开心点头：「嗯嗯！」没有比和心爱的人睡觉觉最幸福的事了！ 事实证明，苏木还真不是随口说说，除了这一晚早睡以外，连着好几晚，都盖着被子纯聊天，聊的全是关于天全社和张亦剑，陆辰光都快把这男人当成情敌了。 关于张亦剑的背景，网上能搜到的，苏木全部都搜来看，光是比赛视频都看了无数遍，一帧一帧的看，想要从中找到线索，却始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 「你三舅查得怎样？有消息了吗？我想找那个吴女士聊聊弃婴的事。」苏木拉拉陆辰光的被子。 陆辰光看着张亦剑的视频都要睡着了，揉揉眼道：「他这几天忙着市里的省级督办大案，好像要打击一个套路贷团伙，没时间管这事了，我们只能自己多下点功夫。」 第137页 苏木也算是松了口气：「他不管也好，至少不被牵扯进去。明天星期六，我们早点起床再去那家店看看。」 第66章 考虑到周末古镇客流较大，陆辰光难得的没有赖床，六点就跟着苏木起来，还被迫扎了会儿马步练习了用于净心的唿吸方法。 吃完早饭也才七点钟，两人轻装出门前往古镇，到了古镇入口还不到九点，游客却已经是熙熙攘攘了。 晴朗的天气令古镇更显得热闹，朝阳唤醒了各种参天古树上的鸟儿，人声和鸟声交织在一起，自然和谐，让人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心情格外的轻松惬意。 可惜，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是约会，陆辰光遗憾得偷瞄着苏木的手，好想牵，但不敢。 「开门了。」苏木对着陆辰光露出微微笑意，阳光穿过他头顶上一颗百年银杏树，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脸上，添了几分怀旧和神秘的色彩。 有那么一瞬间，陆辰光恍如隔世，差一点喊了一声「大师兄」。 树都百年了，人，也不知道死去活来第几回。 他眼眶有点热，跟苏木商量道：「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们能再过来玩一次吗？不带其他目的，单纯的约会。」 苏木：「那万一解决不了呢？」 陆辰光一听，期翼的小眼神变得失落了。 苏木立刻安慰他道：「逗你的，以后想来就来吧，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真的？」陆辰光重新绽放笑颜，颇为阔气地大手一挥：「这古镇护城河对面有个别墅区，我明天就买一栋，以后我们每周末就过来住，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苏木：「……好。」有钱为所欲为的毛病，大概是很难改了。 天全社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确实是售卖纪念品，一排排的玻璃橱柜里放置着手鍊、项鍊、钥匙扣、香水、平安符等小商品。 让陆辰光有些奇怪的是，进出商店的人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多，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天全社吗，让明星们顶礼膜拜一掷千金的天全社啊！ 苏木走进店里，为了装得像个顾客，他低着头，没有用他那扫描仪一样的目光四处打量，而是假装看着柜檯里的一串铜钱样式的钥匙链。 陆辰光立刻掏出卡递给店员：「这个东西我买了。」 店员不咸不淡地瞅了他一眼：「我们这里不卖任何东西，请你在网店购买，数量有限，都要抢的。」 「怪不得你们这儿没几个人进来，原来只开门不做生意啊。」陆辰光冷嘲热讽道。 苏木把他往身后拉了拉，彬彬有礼地问店员：「你们这里是天全社吗？」 店员嗯了一声，不怎么愿意搭理人。 苏木算了算，这么大的商铺，租金应该不菲，只开门不营业，还能养得起这么多吃闲饭的人，说明天全社的收入只靠网店和私下里与明星们的业务就能日进斗金了。 那么，在这里开店的原因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钱多了没处花吧。虽然陆辰光经常浪费钱，但也没有这么招摇。 苏木想到了一点——钓鱼。 这里地处整个古镇的风水宝地，大门敞开，等着有缘人上钩，至于钩进去做什么，就不是骗点钱那么简单了，搞不好会像赵斯那样差点小命都葬送掉。 天全社在这里一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木沿着柜檯假装欣赏商品，一直往里面走，整栋建筑的纵深目测至少七八米，但其实远远不止，在一排排商品展示柜檯的尽头，一道仿古格栅木门非常突兀，从格栅的空隙里隐约可见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这里面是什么地方？」苏木问。 「不知道。」店员抬头望了一眼，爱理不理的样子。 苏木更加好奇了：「你不是这里的人吗？怎么对你们这家店不是特别熟悉？」 店员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都说了，这儿只作为网店的实体展示，又不销售东西，我每天只负责站满八个小时，其他的事跟我无关。」 另一个店员帮腔道：「不是我们不愿告诉你，是真的不知道。再跟你多聊几句，老闆要开除我们的。你们看够了就离开吧，明天赶早网店抢购。」 「老闆？」对方服务态度不好，陆辰光语气也不客气，「你们老闆是谁？叫他出来。」 店员想了想，有些迷煳地说：「这个……还真没见过，我们都是劳务公司介绍来的。」 轻轻松松站着守一天柜檯，每月工资准时到帐，唯一的要求就是少说话，不要过问与自己工作无关的事。这样的工作，对于普通打工者来说，算是打着灯笼都再难遇到了，所以每个店员都恪守着行为准则，绝不多管闲事。 「你们老闆你都没见过？开什么玩笑？」陆辰光更觉得其中有鬼了。 店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对自我认知产生了怀疑，觉得是有些不合逻辑。 她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自己入职到现在的经歷，仿佛空缺了什么重要的环节，越想越煳涂，脑子里竟完全没有关于这道门的记忆，这店里除了站柜檯的几个同事以外，应该还有其他人，但就是想不起来。 特别是每天下班回家后，家人问起工作的情况，她有时候连店里的环境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陆辰光小声地在苏木耳边说：「这里的人怪怪的，像失忆了一样。」 第138页 「我要进门去看看，你帮我掩护一下。」苏木说着就直接往那道门走去。 店员急忙上去阻拦：「你不要到处乱跑，站住！」 「哎，小姐姐，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在网店抢到货吧？我可以给学费！」陆辰光挡在她前面拿着手机晃来晃去，试图转移对方注意力。 店员不吃这一套，撸起袖子就去追苏木，陆辰光无奈只能上了手，刚碰到店员的胳膊，对方就痛苦地叫喊：「哎哟，打人啦！打人啦！痛死我了，救命啊！」 那道门近在咫尺，苏木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准备回头送那店员一道噤声符。 就在这时，门突然毫无徵兆的自己就打开了，旧式木门门框发出一声绵长而幽怨的声响，仿佛从无比深邃的空间传来，如泣如诉。 一阵清风拂面而来，苏木闻到了一股阔别已久却又记忆深刻的味道。 这种淡淡的犹如花香的芬芳，是他小时候第一次闻到的除了血腥味和恶臭味以外的味道，从他被师父在死人堆里救出去的那一刻起，这种味道就深深的融入了他的生命里。 他静静地望着眼前这道敞开的木门，内心忐忑不安，却有带着一点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小惊喜。 门外似乎比店里要明亮几分，直直投射在苏木眼里的强光让他视觉变得模煳，眼前的一切都恍恍惚惚。 他想起了小时候，师父也是推开了一道门，将小小的他从冰冷骯脏的地上给抱了起来，还温柔地帮他挡住光线。 心窝里有股异样的冲动，他险些失声喊出不该喊的称谓。 背上，一只手贴着他轻轻磨蹭，是陆辰光。苏木恢復了神智。 再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面容再熟悉不过，因为他和陆辰光已经连续研究了好几晚。 张亦剑。 这个传说中的天全社社长关门大弟子，曾经的道界顶尖，四宗命案的嫌疑人，就这样自己走了出来，大大方方的露了面。 令苏木不敢相信的是，张亦剑比他想像中年轻得多，十六年没有现身的男人，依然还保持着二十岁的模样，时间在这个男人脸上停止了一般。 这要放在普通人眼里，一定会认为张亦剑整了容或者做了医美，但苏木一眼就看出，他是靠修行保持的不老容颜。 样子没变，但能力已是今非昔比。 现在的他，如果再跟那位散打冠军同台竞技，不是把人一拳打飞那么简单了，他动动手指就能让对方粉身碎骨。 短短十六年，能练至这样的境界，整个修真界都算数一数二。 可就是这样一个道界奇才，外表和气质却与他曾经的道士装扮一点都不沾边了，这才是苏木觉得违和的地方。 如果不是知晓此人的底细，苏木可能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儒雅的商人，一位青年才俊，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 绅士周围的空气都是香的，让人怀念的清雅兰花香，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苏木神情复杂地垂下了眼，不再与其对视。 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尴尬得陆辰光背毛都竖了起来！为什么，他竟然从苏木与那个狗男人之间，看出了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明明是我先！ 陆辰光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横眉冷对这个有着驻颜术的男人，语气不太和善：「你就是张亦剑？」 张亦剑颔首致意：「嗯，我是。」，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看着苏木的。 这让陆辰光更为光火。什么东西！以为自己穿着范思哲的西装就可以狗眼看人低？老子还穿着巴宝莉的风衣呢！谁还不是个奢侈的boy！ 陆辰光撸了撸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揽过苏木的肩，把他拉向自己，挑衅地俯视着张亦剑，没错，哪怕两人一样高，也必须是俯视的姿态！ 「你们店员说，这店里没有老闆，所以，你是干什么的？」陆辰光俯视并嘲讽地问道。 店员连忙解释：「店长，是他们硬闯的，我拦都拦不住。」 张亦剑对她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 店员小心翼翼退回自己的工位，对于自己为什么张口就喊店长，她也觉得奇怪。 这个男人是谁？这家店有店长吗？应该有的吧，逻辑上应该是这样。店员纠结了一会儿，很快就自以为想通了。是店长，没错的。 张亦剑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嗓音听起来比他本人的面貌成熟几分，说出话却有些针锋相对：「这位戴着江诗丹顿的朋友，你既然有备而来，想必早就把我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吧，还需要问我吗？」 陆辰光的手腕迅速缩回衣袖里。这个男人居然敢怼我！如果不是看在苏木的份儿，老子一定把你狗日的自以为是的笑脸压成一块饺子皮！不过一个元婴期剑修，算个屁！ 陆辰光在心里把张亦剑骂了个狗血淋头，掰着苏木呆成了二愣子的头面对自己，道：「木木，你说点什么啊，他怼我！你昨晚不是准备了很多问题要审问他吗！」 苏木神情还有点恍惚，张亦剑的目光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扫过，笑而不语。 「嗯……」苏木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准备的问题，「就是，我，我想问你，你……」 陆辰光：「！！！」 总是一句话就能怼得对方哑口无言的冷场帝居然变成了小结巴！苏渣渣的怼功呢！ 第139页 不！天降打不过训幼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陆辰光此时只想当着苏木的面，把张亦剑暴打一顿。 让这世界重新以武为尊！ 第67章 陆辰光这边已经露出小犬牙要咬人了，苏木终于重拾高冷人设，洞悉一切的眼神仔细打量着张亦剑：「我要进那道门里看看。」 good job！陆辰光在心里为苏木暗暗叫好，熟悉的祈使句又回来了，这才是高冷男神应有的气场，哪怕这地盘是属于张亦剑的，也没必要跟他用商量的语气，干就完事了！ 苏木时刻准备着，一旦张亦剑拒绝，他便要强行突破，陆辰光戴着江诗丹顿的左手握紧了拳头。 「大可不必如此剑拔弩张。」张亦剑看着陆辰光笑了笑，而后对苏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里边请。」 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苏木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失望。唾手可得的东西都是一文不值的，这么轻易就能进去的地方，应该没什么稀奇，或者，对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让他们查到任何线索。 「谢谢。」他朝张亦剑轻轻点了点头，迈进了门里。 陆辰光在一旁酸熘熘：「你干嘛谢他。」 苏木道：「他既表现得如此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我们也不能丢了礼数。」 陆辰光像是听到了惊天巨雷：「他哪里温文尔雅了？你没看他一直不怀好意地用余光藐视我？」 「那是因为你挑衅在先。」苏木伸手捋了捋陆辰光头顶翘起来的毛髮，给予一定的安抚：「压一压你的敌意，毛都炸了。」 被苏木的手掌温柔抚摸，陆辰光一下子就软了，硬邦邦的头髮也变得柔顺了。 苏木又道：「爪子收一收。」 陆辰光紧握的拳头松开，活动了一下关节，揣进衣兜里。 张亦剑看着两人之间暧.昧的互动，嘴角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跨过一道门槛，三人行走在狭长的连廊，木门咯吱一声自己关上了。 木质连廊并不是通透的，左右两边的围栏上开满了蔷薇，六菱形格栅吊顶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忍冬花，细细的藤蔓从格栅里垂下一缕缕捲曲的嫩叶，调皮地在人的头顶晃来晃去。 走在这样花团锦簇的连廊里，满眼的花花绿绿并不会让人觉得压抑，苏木想起赵斯描述的「阴暗逼仄的甬道」，和这里的环境并不相符，难道，赵斯那天还发现了别的暗道？ 不，就算是另外的暗道，也一定不是赵斯误打误撞进去的，张亦剑这种境界的高手，绝不会任由一个凡人在自己面前造次。 赵斯和林珊珊以及这里的店员，只要是接触过张亦剑的人，都被清除了部分记忆，以至于回忆出现偏差，就像店员不知道老闆不知道这道门的存在一样。 穿过连廊之后，映入苏木眼帘的是一个天井后花园，鹅卵石地面铺了一层白色的珍珠砂，踩上去绵软厚实，很有质感。 花园虽小，景观绿化却做得精巧别致，造型盆栽和各种组合花艺一看就有人每天精心打理，没有一片花叶是枯萎的，位于天井中心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水池，锦鲤在池子里欢快地游着，池面上浮动着浅浅的白雾，几朵睡莲在雾中安眠。 也许是锦鲤太活跃了，搅动着平静的池水，莲叶上的水珠跳舞似的荡漾起来。苏木看得出神，伸出食指轻触莲叶，那些水珠仿佛被他吸引一般，聚集在他的指尖。 苏木更加确定了张亦剑的能力，只有修真者圈养的植物才能有此灵性，它们能感受到周围的灵力，所以才会朝着他的手指汇集，想要汲取属于修真者的灵力，永不枯萎。 「要坐会儿吗？那边有茶歇区。」 顺着张亦剑引导的方向，苏木看到了一张四方桌，两张藤编椅，桌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刚刚还有人喝过。 其中一张藤编椅的旁边放着一盆花，血红的颜色立刻占满了苏木的眼睛。 他下意识张开紧闭的双唇，深深吸入了扑面而来的香气，仿佛沉醉一般，再也看不见其他，迷离又惊愕的眼里只剩下这一株盛放的兰花。 「这是——」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张亦剑一眼，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那盆兰花走近，不敢走得太急，脚步不敢踏得太重，怕惊扰了谁。 只听身旁急促的跑动，苏木的耳边擦过一阵疾风，陆辰光比他抢先一步，单膝跪在这盆兰花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从花茎到叶片再到每一朵花，生怕漏看了什么。 一番凝神观察之后，他双手婆娑着陶瓷花盆，陷入了沉思，嘴角无意识溢出了只言片语：「不可能的，不会，绝对不会……」 苏木走过去弯下腰，轻轻拍了拍陆辰光的肩膀，道：「小心点，别碰到它了，这花能伤人。」 「很美吧？」张亦剑问道。 陆辰光回头瞪着他，敌意更甚：「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亦剑仿佛没听到，抑或是不愿提及自己的身份，转而对苏木说道：「这种兰花叫做『血姬』，只有我这里才有。」 「哦？是吗？我看不一定。」这一次，连苏木的目光也带着点点敌意了，警觉的眼神仿佛要洞穿张亦剑的虚假面貌。 血姬，花如其名，从球茎开始直到花蕊都呈现深沉的血色，连花瓣上结出的露珠都是血红的，叶片锋利如剑，一尺之内可以剑气伤人。 第140页 血姬的花期很长，能达到一年之久，却每隔十五年才会开放一次，花朵盛放时散发出的清香，能帮助人凝神聚气，对修行有很好的提升效果。 这样一种奇花世上只有一人拥有，因为，这是属于镜空门掌门天衍真人苏鹤的本命物，没有主人以血祭养，它是不会盛开的。 师父的血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谁懂得如何饲养此等灵物？苏木心中充满了疑问，对张亦剑，对神秘的天全社，有了更深层次的兴趣。 「我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兰花，怕不是染的色吧。」 陆辰光偷偷伸手想要揪一片花瓣下来，被苏木给拦住：「你还想要你这只手的话，就离它远一点。」 「为了一朵花你就要砍我的手啊？」陆辰光哭丧着脸控诉道。 苏木：「……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辰光装作懵懂的样子：「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花还咬人吗？」 张亦剑意有所指道：「这花咬不咬人，你们俩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陆辰光斜着眼看着张亦剑：「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我问你，这花哪来的？你养的？」 「我……算是有幸照料它。」张亦剑小心翼翼抱起花盆，把它放到桌上，手指轻轻拂过锋利的叶片，像是在爱抚它一样，十分的珍视。 叶片的剑气并没有对张亦剑进行攻击，苏木拧了拧眉，难道，认主的血姬真的把张亦剑当做了主人？ 张亦剑像是看穿了苏木心中所想，拿出一块手帕细心地擦拭着花叶，一边擦一边对苏木说道：「这花是我们天全社的圣物，很有灵性的，它认主，不是它认可的人，会被它割伤的。」 苏木顺着他的话问道：「那看样子，你是它的主人？」 张亦剑笑得十分文雅，轻轻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是。这是我师父的花。」 在说到「师父」这个词的时候，他故意用了重音。 「师父……」苏木重复着这个称谓，盯着血红的花朵陷入了沉思。 血姬的花朵比普通的兰花要大一些，花瓣绽放的形态有着十足的张力，像符师结印的手势，在向苏木传递着某种信号。 苏木的瞳孔渐渐放大，深红的血色在里面满满晕开，他仿佛看到了一片血海，正如他在梦里犯下的杀戮，染红了整个村庄，染红了天际，也染红了他自己的双手。 深深的恐惧又一次袭来，他闭上眼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要堕入无边黑暗之时，一只手非常坚实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得揉了揉。 他听到了陆辰光充满阳光味道的少年音：「咱们别被这人给套路了。」 可怖的景象被太阳的万丈光芒驱散，苏木回过神来，对着陆辰光坚定得点了点头。 陆辰光抬手指了指张亦剑：「就你这一身行头，价格不菲吧，我看你们天全社这些年捞的金都进你兜里了吧？让我猜一猜啊，天全社社长、大弟子、玄学大师、店老闆、店长、师父、徒弟统统都是你，天全社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 「哈哈哈哈……」张亦剑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所以说你是戏精嘛。」陆辰光噗嗤一笑，而后又冷下脸来，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是个杀人犯。」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张亦剑也收敛了笑意，以送客的姿态对两人说道：「二位前辈参观完了吗？还有什么话可以出去说。」 「谁是你前辈？你个老男人别装嫩了！」陆辰光真想撕下对方的脸皮，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保持二十岁冻龄的！ 张亦剑抬手示意：「请这边走，我陪你们出去。」 苏木：「这么急着赶我们走？」 「是啊是啊，我就不走！」陆辰光干脆耍起了无赖，往藤椅上一坐，又想去扯血姬的花瓣，接收到苏木严厉警告的眼神后才不情不愿收了手。 张亦剑看着陆辰光撒泼耍赖的样子有些头大，求助地望向苏木：「你不管管他？他这样闹腾会吵到……」，顿了顿，又说：「吵到血姬休息的，它需要静养。」 苏木一脸无辜：「他又不听我的，我喊不动他。」 张亦剑：「你会喊不动他？！」 苏木暗暗地朝陆辰光送去一个眼神，陆辰光迅速接收到他的信息，立刻熊孩子戏精上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瞧了瞧：「什么花这么娇气啊，我来给它浇浇水吧。」 这花是苏木的心头宝，陆辰光也只是嘴上说说，拿着茶壶虚晃几个动作，只为刺激一下张亦剑。 果然，张亦剑上钩了。 就在茶壶嘴对着花盆倾斜的同时，张亦剑五指併拢抬手挥出一道剑气，不偏不倚，将茶壶削成了碎片，滚烫的茶水被剑气环绕，瞬间蒸发成热气，未留下一滴。 「哟，功夫不错啊！」陆辰光手上只剩下了碎裂的茶壶手柄，拿在眼前故作惊讶的看了看，「可惜了，这种品质的紫砂壶很贵吧，几万块就这样没了，天全社果然有钱。」 「你的江诗丹顿可以买十个这种茶壶。」张亦剑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花盆挪了个位置，远离熊孩子。再抬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人了。 趁着张亦剑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苏木已经来到了天井西侧的一堵青砖隔墙前，墙上有一道小门，看起来不怎么起眼。 第141页 他刚进花园的时候其实就注意到了，起初他以为是一个存放园艺工具的小库房，然而，当张亦剑的眼神时不时瞄向这道门时，他觉得必有蹊跷。 尽管张亦剑已经极力掩饰，但那种本能的在意是藏不住的。 陆辰光扒着苏木的肩，小声问：「探到什么了吗？」 苏木收回自己贴在墙上的一道符，凝神屏息感受着符文带回来的信息，摇摇头道：「没有。」 张亦剑站在他们身后，咳了两声，道：「你们玩够了吗？」 陆辰光指了指门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张亦剑：「我的休息室。」 陆辰光：「你一个人休息？你们那位神秘社长呢？你师父呢？」 张亦剑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你刚刚不是说所有人都是我角色扮演？」 「嘿嘿……开个玩笑。」陆辰光拍拍张亦剑前胸印有范思哲logo的西服口袋巾，「哇，手感不错哦，下次我也整一套，我穿着，一定比你帅。」 「请回吧。」张亦剑再次送客。 陆辰光还想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在门前耍赖不走，苏木扯着他的袖子强行把人拉起来，对张亦剑道：「今日多有打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谅解。」 「客气了。」张亦剑陪着他们往外走，或者说，是押送着他们离开。 行至商店大门前，张亦剑紧了紧领带，整理了一下西服下摆，恢復了完美绅士的状态，对苏木伸出右手：「有缘再见。」 苏木还不太适应社会人的握手礼，陆辰光便帮他代劳，狠狠捏着张亦剑的手，咬牙切齿道：「缘分已尽。」 离开商店走远后，苏木想着那株血姬，如鲠在喉。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向陆辰光求问。 陆辰光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随后回以苏木一个坚定的眼神：「我只相信你。没有你的前世今生，生生世世，都没有意义。」 这句表白对于苏木的木脑袋来说，太复杂了，陆辰光选择贬低对手：「就张亦剑那贼样，上辈子肯定也是个斯文败类，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表面给迷惑了。」 苏木点点头，又问道：「你真觉得天全社就他一个人？」 「嗨，我就是说来诈他的。」陆辰光眉头轻皱，难得的严肃认真起来，「我觉得，那道小门后，有东西。张亦剑不足为患，真正厉害的，是他背后的大佬。」 「我同意你的看法。」苏木眼里闪过一丝隐忧，「我用符术都感知不到的气息，绝对是个能力凌驾在我们之上的高手。以后我们做事要更加小心，这已经不紧紧是几个命案的事了。」 张亦剑还站在店铺的门前，目送两人的背影远去，看着他们肩并肩聊得十分投机的样子，他有些羡慕。 待完全见不到两人影子之后，张亦剑返回店里，一路疾行走到天井西侧的那扇小门，侧身跪坐在门前，低着头，虔诚如信徒。 「师父。」他用无比崇敬的语气唤了一声，便再没多余的言语，静静等待着召唤。 半响，门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少年音，如高山流水般悦耳。 「进来吧。」 第68章 张亦剑抱那株着血姬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道不起眼的木门样式陈旧，尺寸窄小，门框也不够牢固，先前被陆辰光给偷偷踢了一脚，有些漏风了。 然而门内却是别有洞天，不仅空间开敞，採光明亮，空气也如山林般清新，完全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檀木房樑上垂下一层层纱幔，既能避风，又能起到遮挡作用，朦朦胧胧的，让人一眼看不真切。 铺着柔软手工毯的地面就算光脚踩上去也十分的温暖，不会有脚步声扰人清修。 张亦剑脱了鞋，动作极轻地踩上去，生怕压坏了地毯上的任何一根羊毛似的，轻手轻脚，步伐稳重而迟缓。 掀开一层层纱幔，犹如拨云见月，一道木雕屏风立于张亦剑眼前，从屏风上端的冰裂纹花格看过去，隐约可见对面的景象。 黄花梨书案前端坐着一个长达齐腰的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六岁，一张瓜子脸略显苍白，纤细的手指百无聊赖地玩弄着书案右上侧的白玉香炉，缭缭烟气萦绕在他指间。 张亦剑跪拜在屏风前：「师父，他们已经走了。」 「嗯……」少年的声音轻颤了一下，而后颇为嫌弃地说：「十六，把门修一修吧，漏风的，冷死我了。」 「是徒儿照顾不周。」张亦剑起身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羊绒斗篷，这才走进屏风后，给坐在软榻上缩手缩脚的少年披上。 「那小兔崽子故意把门踢坏的，从小就皮，跟一只小狼狗一样，不服管教。」少年说起来就有撒不完的气，一生气就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下巴上隔空薅了一把，手指抓了个空，有些尴尬地缩回斗篷里，把自己裹起来。 张亦剑低低地笑了一声，被斗篷裹紧的人，还真像一只白色毛绒动物。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很危险，他赶紧收敛笑容，连头都不敢抬。 少年余光瞄他一眼：「你笑什么？」 张亦剑壮起胆子说了句实话：「您既然觉得十五师兄不服管教，为什么当初还要对他委以重任？」 少年对他悄悄地笑了笑，不假思索道：「那时要是你在，我就让你当掌门。」 张亦剑惶恐地低下头：「不敢……」，然后将血姬放在书案上，并告了陆辰光一状：「十五师兄想拿茶水浇它，幸好我反应快。」 第142页 「浇吧，没准它就喜欢喝茶，是吗，血姬？」少年伸出食指戳了戳花蕊，花瓣像是撒娇一样捲曲起来，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挠着。 玩乐了一会儿，少年像是累了，面露疲色，撩了撩耳后的长髮，捲起一缕来，将头髮束在一起。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梳理动作，地上竟落了一小撮散发，有几根的尾部已经有变白的趋势。 张亦剑心勐地一惊，却又不敢表露分毫，不动声色地把地上的头髮收集起来攥在一起，藏在手心里。 「别藏了。」 少年早就看穿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张亦剑深沉地唤了一声：「师父……」 少年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头，语重心长道：「十六，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还差一个人，你要赶紧帮我找。」 「师父，如果不是他们两个阻拦，我们已经成功了。」张亦剑有些埋怨的语气。 少年不紧不慢道：「无妨。苏木想保下谁，就让他保吧，反正我最后还得藉助他的力量。你退下吧，这些天低调点，他们可能会跟踪你。」 「是，师父。」张亦剑单膝跪拜，紧皱的眉间充满杀意，「只要您吩咐，我张亦剑手起刀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呵呵……」少年莞尔一笑，手指凝聚一丝念力隔空弹在张亦剑眉心，消去了他眉间的纹路，「你太过认真了，这样不好。」 张亦剑摸了摸额头，表情有些惭愧地低头退了出去。 少年摊开手，凝视着自己的掌心，那上面有一道带有千里传音术的追踪符，是他刚才从张亦剑身上取下的。 张亦剑已经是元婴境界的剑师，中了符术竟然毫无察觉，就连他自己也差点没注意到。 看来，苏木的符术还是绝顶高明。少年满怀欣赏地笑了笑，又无比遗憾地自言自语：「苏木，聪慧如你，当初又是什么原因能令你堕境……」 * 「追踪符，被破了。」苏木道。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损失，反而是一种收穫。 陆辰光与他想到了一处：「张亦剑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你的符术，我们一走，符术就被破了，说明那道门后果然有高人深藏不露。」 「是谁呢……」对此，苏木真的不敢妄加猜测。 「他干这么多事，到底有什么目的？」陆辰光更想知道的是，对方持续十二年时间犯案，杀的又都是些奸恶之人，总不是为了替天行道吧！ 接下来几天，张亦剑行事会更加小心谨慎，在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线索的前提下，未免打草惊蛇，苏木和陆辰光没有再对张亦剑步步紧逼。 哪怕陆辰光已经通过软磨硬泡的纠缠法从三舅那里要到了张亦剑的电话和各处房产地址，他还是听了苏木的建议，保持按兵不动。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要上课，但两位明显进入侦探角色无法自拔的高中生，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务正业的。 通过季明涛调查到的张亦剑这几天的消费信息，他们了解到这人大概的行动范围，竟然离林姗姗之前住的地方不远。 「木木，没有你的追踪符，我也是能查案的。」陆辰光向苏木展示着通过高科技手段得到的信息，洋洋得意的样子十分欠揍。 苏木道：「那你以后都不要靠我了，自己单干，我们一拍两散，再见。」 「不——！」陆辰光连忙扔掉手机，抱住苏木。 苏木不解道：「他怎么总跟林姗姗过不去？你要不问问林姗姗，除了想诅咒你哥以外，她还干过其他坏事没有？或者说，跟天全社还有张亦剑存在其他私人恩怨？」 陆辰光道：「林姗姗都出国了，这次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张亦剑最近活动范围在东苑四街，离星圣国际还是有些距离的。」 「难道是跟位置有关系？而不是人？」苏木想到了一种可能。 陆辰光在电脑上打开南城的城市地图：「我们来标记一下几个命案的地址，首先是周小敏家，然后……」 他翻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季明涛透露给他的前三起命案的发生地点，四件案子都标记好之后，再将东苑四街作为最后一个地点，缩小地图至全景，将五个点用线连起来。 「这是——」 两人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凝神屏息看着地图上的形状。 「五行图。」苏木道。 地图上，五个地点，五种作案手段，正好对应五行图上的金木水火土的位置。 陆辰光假装看不懂：「这几处地点的方位和间隔距离都挺有规律的，合成一个密闭的图案了，这到底是什么啊？」 苏木并不修习五行术，符师虽然对天地万象都有着很灵敏的感知力，五行符也是结合了一定的五行元素炼制而成，但仍然是隔行如隔山。 他见陆辰光求知慾旺盛，便解释道：「五行术属于天衍秘术的一个分支，蕴含着深邃的奥义，说来惭愧，我虽然跟着师父修行过天衍术，却始终不得要领，顶多只会拿来推演英语选择题。」 「你还真是学以致用啊……」陆辰光话语里带着些醋劲，「天衍术又是什么，听起来，像神棍玩的把戏。」 苏木严厉地看了他一眼，道：「不许无理。」 陆辰光大喊冤枉：「我说两句话怎么就无理了？」 「因为……」苏木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羞赧，以至于不敢看陆辰光的眼睛，「我师父天衍灵尊，是天底下精通天衍术的第一人，你跟我这么久了，好歹也稍微尊重一下他。」 第143页 陆辰光不以为然，满脸鄙夷：「天衍术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算命吗，他要是那么会算，怎么没算到自己什么时候死呢？哼，他都死了，你还总想起他，想就想吧，你这羞答答的表情做给谁看呢。」 「我……」苏木偏着头躲避着陆辰光的视线，「我是希望你，也叫他一声师父。」 「我才不会叫呢！」陆辰光咬紧牙，嘴特别硬，等着被苏木教训。 等了一会儿，苏木的训斥还没来，陆辰光绕到另一边把自己的大脸怼到苏木面前，发现苏木在憋着一股劲，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陆辰光觉得不太对，苏木是什么性格啊，只要触到他的雷，翻脸不带犹豫的，能动手绝不动口，自己都把他师父贬低成算命先生了，居然还能憋气，难道…… 陆辰光欣喜若狂摇动着苏木僵硬的肩膀：「木木，你刚刚不会……不会是因为我在苦恼吧！等等，让我想想你刚刚说了什么……」 所谓小舔狗，就是能从对方不经意间一句话脑补出一本结婚证！ 陆辰光迅速抓住要点，惊喜道：「你说我跟你在一起了！所以，我是你的人了！所以，你师父也是我师父，我应该也尊重他叫他师父，跟你一起孝敬他老人家！」 「你……怪不得成绩那么好。」苏木难得佩服一个人，陆辰光他不得不服，思维发散太丰富了。 为了制止陆辰光脑补出婚后一百零八个幸福小故事，苏木解释道：「我说和你在一起的意思是，我们志同道合，算是道友，额，用你们社会人的话来讲，就是革命同志的意思。」 「我们俩可不就是同志吗！同得不得了！gaygay的！」陆辰光兴奋地一拍大腿，然后双手合十对着空中作揖：「师父在上，我是你的好徒弟苏木的道侣！我会每天为您祈祷的！祈祷您飞升极乐世界！」 「是道友，不是道侣。」苏木严辞纠正。 陆辰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苏木强行把陆辰光的手按在滑鼠上，把飞到九霄云外的话题拉回来：「你们剑修的注意力什么时候能专注一点，继续看地图，在东苑四街选几处张亦剑可能再次作案的地方。」 陆辰光不服气道：「我们剑修虽然注意力不比符师集中，但武力值强啊！」 「哦？」苏木眉尖挑了挑，看上钩的鱼儿似的看着陆辰光：「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剑修了？」 处于掉马边缘，陆辰光双目呆滞，继续装傻捂好，转头面向电脑，「分析地图……」 「写字楼，夜总会，别墅群，购物中心……」陆辰光圈了几处惹眼的地点，纳闷了：「这地段挺繁华的，这张亦剑是去享乐还是做案啊？」 苏木道：「可能都有吧，我看他也不是个吃素的。」 陆辰光趁机抹黑假想敌：「他那人一看就喜欢吃喝嫖赌！」 苏木记下这几个地方，道：「周末我们去走一趟看看。」 陆辰光把做好标记的地图截图放到手机里，心里还是有些隐忧：「我始终觉得，张亦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杀人手法和杀人地点与五行术到底有什么关系？目的是什么？」 苏木有些惭愧：「只怪我当初没跟师父学到天衍术精髓，否则也不用这么被动了。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啊？？？」陆辰光浑身恶寒，「他要是在，情况就很复杂了！我都要怀疑幕后主脑是不是他了！」 一句无心的话，触到了苏木深埋在心里想都不敢想的那一点，有那么点大逆不道的感觉。 苏木无言以对，陆辰光抱歉道：「是我口无遮拦了。」 苏木紧绷着脸，以掩饰内心的动摇：「没事，你不了解我师父是个怎样的圣人，不知者无过。」 就在两人做好准备打算去东苑四街逛逛碰碰运气的前一晚，陆辰光突然收到季明涛发来的信息。 【小光光，之前你让我查的十六年那几条旧闻已经有结果了，三舅最近忙，你有时间让你的苏大师去调查一下。】 随后，一份文档发了过来，记载着「死婴復活」事件的产科医生的访问笔录，以及「弃婴案」的调查记录。 陆辰光道：「木木你猜的没错，两个事件是同一个婴儿。」 苏木没应声，满脸都写着紧张，眼神近乎凝固。 他把文档拉到最后，底下写着那对夫妇的联繫方式，还有那名被赋予了诡异色彩的婴孩的出生证明，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 「柳鹤。」 苏木叫出了婴孩的名字。 如果孩子被遗弃后没死，现在，应该和陆辰光同年，正好十六岁。 不，他没有被遗弃。 苏木百分百肯定，网传张亦剑私生子，就是这个孩子。 第69章 有了联繫方式，也要对方肯出来见面才行。 为了不引起柳氏夫妇的警觉，陆辰光给自己和苏木做了精心的包装。现在，他们俩是创作灵异小说的作家，正在各处搜寻有爆点的素材，死婴復生这种事，正是他们渴求已久的。 出门前，陆辰光给苏木戴上了平光眼镜，苏木从来没戴过这种东西，一时不习惯，总忍不住用手去推鼻樑上的镜架，被镜片遮挡的眼睛有着一种朦胧美，时不时就眨巴两下的眼珠子，呆萌呆萌的。 陆辰光看得差点喷鼻血，有些话不说出来要憋成变态：「木木，等事情办完了，我能把你拖到小巷子里，按在墙上，压住你的下巴，狠狠的……」 第144页 苏木的镜片闪了一道寒光：「活着不好吗？还是说……你特别喜欢我的噤声符？」 陆辰光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嘤嘤了两声，还好，还没被禁言。可是……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攻起来啊！淦！ 「噤声符怎么才能解？」陆辰光试探性地问。说实话，什么惩戒符定身符对他都没用，唯有噤声符，他绞尽脑汁也解不了。动不动就失去话语权的男人，攻不起来啊！ 苏木反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陆辰光满眼期待：「我觉得你会！我们都睡一起了，早就不分彼此，你的符术也应该教我。」 苏木取下眼镜对着陆辰光释放毫无遮挡的眼刀：「我什么时候跟你睡一起？」 「同睡一张床，就算是两个被窝……也算，算吧？」陆辰光越说越没底气。 苏木：「不算。」 陆辰光：「那今晚一个被窝。」 苏木冰冷的眼眸对着陆辰光射出利剑。 陆辰光赶紧把眼镜重新给他戴上：「乖乖，把眼镜戴上，这样才像作家。」 戴上眼镜的苏木如同套上了枷锁，瞬间就软了，浓浓的书生气，眼神再也凌厉不起来。 「就是这里了吧？」 苏木抬头望着一栋老旧居民楼。 陆辰光核对了一下地址，然后给柳志军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柳志军夫妻俩热情地出来迎接，见到他们俩就像见到财神爷那么兴奋，一路帮他们开门按电梯，灿烂的笑容一看就是发自内心。 没有谁会这么欢迎陌生人，还是带着目的来搞调查的陌生人，除非，这个陌生人以「素材费」为由先行支付了一万块定金，并签好协议书承诺还要支付九万块尾款。 所以，在夫妻俩看来，他们不是陌生人，是金主。 看着陆辰光被夫妻俩的热情淹没，苏木推推眼镜，不得不打心底里承认，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将财神爷请进屋后，柳志军给他们到了鲜榨西瓜汁，吴敏端来一盘瓜子，四个人围坐在茶几前，看起来像是要聊娱乐八卦。 陆辰光也不客气，开始动手剥起瓜子来，边剥边问吴敏：「阿姨，你们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吴敏道：「十五年了，正在考虑换房呢，孩子明年要读小学了，想换个学区房。」 「孩子呢？出去玩了？」陆辰光知道，吴敏说的可不是那个被遗弃的柳鹤，是他们后来又生的一个儿子。 吴敏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容：「我们家孩子打桌球特别有天赋，周末都在练球呢，明年初还要代表市里去参加全国十岁以下儿童桌球大赛。」 「哇！太优秀了吧！说不定以后就是奥运冠军了！」 随着陆辰光一声赞嘆，夫妻俩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的笑声在客厅里迴荡。 「咳咳……」苏木踢了踢陆辰光的鞋，「说正事。」 陆辰光把剥好的一堆瓜子仁放进苏木手里：「木木吃瓜，我都给你剥好了。」 夫妻俩齐刷刷扭头看着苏木，这操作怎么像宠孩子，不，比孩子还宠，自家儿子才六岁都是自己剥瓜子壳的！ 苏木并没意识到自己成了焦点，手捧着瓜子仁，似乎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一颗一颗的嚼着，对夫妻俩道：「说说你们另一个孩子。」 吴敏的脸色顿时就阴郁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能不说吗？」 陆辰光悠悠道：「啊……还有九万尾款。」 吴敏：「……」 柳志军握了握她的手，半信半疑问陆辰光：「你们真的是作家？两个人一起写书？」 陆辰光亲热的揽着苏木的肩膀：「他是作家，我……我是助手，负责校对、收集素材之类的工作。」 「哦……」柳志军上下打量着苏木的形象，看起来是斯斯文文的，他再次确认：「你们写进书里一定要化名啊，不要暴露我们，我怕人肉搜索。」 陆辰光道：「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故事写进小说里都会添油加醋，加点艺术性，绝对不会暴露你们的真实身份。」 柳志军这才放下顾虑：「那……你们想从哪里说起？」 苏木立刻拿个小本本出来，上面记载了满满一页的问题，看得夫妻俩脸都绿了。 苏木解释道：「不用紧张，这是我自己记的，以免遗漏。你可以按你的思路来讲。」 「来，喝口水。」柳志军非常体贴的给老婆端来一杯温水，一只手温柔地放在她背上。 在老公的鼓励下，吴敏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那孩子算是我们意料之外的礼物，当时我们虽然没有备孕的计划，但既然怀上了，还是很开心的。谁会想到，这个孩子他……他会是这样……」 事隔十几年，吴敏想起这个孩子，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瑟瑟发抖。 「别害怕，放轻松，你现在很安全。」苏木把瓜子盘推到柳志军的面前：「你也给她剥点瓜子吃吧。」 「……」柳志军怒抓一大把，剥得比陆辰光的速度还快，谁还不会疼媳妇了！ 吴敏调整了一下唿吸，慢慢平復下来，继续道：「现在回想起来，怀孕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我常常梦到他对我说话，听胎教音乐的时候，好像能听到他还在我肚子里唱歌，对了，鹤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给我託梦的。」 第145页 「自己取的名字……」苏木思索着这句话，手中的瓜子仁不小心滑落了几颗。 陆辰光茅塞顿开：「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啊！早知道我也……」 苏木余光瞄着他：「你也怎么样？」 「不，不怎样。」陆辰光埋头继续剥瓜子。 「所以说，就是很邪门！」吴敏道，「然后到了预产期，一切检查都没有问题，肚子就是迟迟没动静，只好进行剖腹产。谁知道——」 她说到这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谁知道生下来是个死胎！我那时伤心极了，哭着晕了过去。」 柳志军接着她的话继续说：「医生赶紧把孩子送去检查，唿吸心跳都没有，脸都憋得青紫了，说是脐带缠绕导致的窒息，已经没法抢救了。」 「你那时心情怎么样？」苏木忽然问了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柳志军看起来有些羞愧，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说起来惭愧，按常理，我本应气愤的找医院理论的，但那时也不知怎的，看到这孩子的样子，我总觉得他不是我的……」 「啊？？？？」陆辰光瓜子壳掉一地，死男人敢当着老婆的面说这话！ 反观吴敏，一点也没有因为老公这句渣男语录而生气，甚至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志军抱歉道。 吴敏释然一笑：「你的意思我懂。这么一个怪异的孩子，我也希望从来没有生下来过。经过抢救，我甦醒了，一睁眼，那孩子奇蹟般的又活了过来，不是普通婴儿那样哇哇大哭，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保温箱里，那一双几乎被黑瞳占据的大眼睛，看起来尤其渗人！」 柳志军道：「虽然直觉这孩子很不寻常，但后来经过检查，他各方面指标都没问题，我们当时是决定好好养大这个孩子的。」 「那后来为什么又遗弃了他？」苏木直接发问。 柳志军也不遮遮掩掩：「他……跟普通婴儿不一样，甚至，都不像个人。」 吴敏惊恐地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他是妖怪转世。」 苏木猜测道：「他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让你们产生这种想法？比如，几个月就会说话，从来不哭，会……隔空取物？」 陆辰光一瞬间感觉膝盖中了一剑，眼神飘忽躲闪，手心冒起了虚汗。他禁不住想，不会吧，这世上还能有同道中人？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吴敏诧异地看着苏木。 心如明镜从不坑蒙拐骗的神符师违心地撒了个小谎：「小说作者，想像力是比较丰富一点。」 「哦……」吴敏被他煳弄过去，继续回忆：「他从来不哭，我们逗他的时候，他也爱理不理，那表情，就好像对什么都看透了似的。有时候，我还能听到他自言自语！」 说到当年的阴影，吴敏睁大了眼睛，眼里充满恐惧。 「只要一闭上眼，他那看透万物藐视一切的婴儿脸就会对我笑，小小的，惨白惨白的，裂开嘴，笑得像个小恶魔！开始我以为自己得了产后抑郁症，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直到有一天，我半夜醒来，看见他坐在婴儿车里，盯着桌上的一个水果刀，那把刀忽然就腾空而起随着他的眼神左右移动。这不是假的！我亲眼所见！」 「我是绝对不会相信敏敏得了抑郁症的！肯定是那个孩子有问题！不是鬼就是妖怪！我都差点请道士来驱邪了！」柳志军激动地说。 为了打消两夫妻的鬼怪论，陆辰光故意东拉西扯：「没准是超人转世呢，或者，变种人？x战警看过吗？」 「我们俩都是正常人，怎么会生出变种人！」夫妻俩异口同声。 陆辰光道：「那蜘蛛侠的父母也不是蜘蛛啊。」 柳志军：「……」 苏木：「蜘蛛侠是后来被蜘蛛咬了才变异的，不是生下来就是小蜘蛛。」 「木木你居然还知道这个！你怎么会喜欢看科幻片！」陆辰光对苏木刷新了认知，后悔没早点带他去看电影，还能趁着电影院乌漆墨黑偷摸小手！ 吴敏见话题跑偏，问道：「你们想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吧，可以结束了？」 陆辰光摇摇头：「现在结束你的尾款也别想要了。」 吴敏胸口有点闷，顺了顺气，不得不向金钱低头：「你们最想知道我把孩子遗弃到哪里了吧，当年，警察也问了无数次了。」 「你把孩子给了一个张姓男子。」苏木替她说道。 「张姓男子？」吴敏一脸懵，显然，她并不知道这个人。 这让苏木一时也不敢确信了，难道自己猜错了？ 事关刑事罪，柳志军作为男人，决定还是自己讲出来比较合适：「孩子快一岁了，我们俩心力憔悴，每天都提心弔胆，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把他丢掉，哪怕坐牢也愿意。突然有一天，我的兜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张纸。」 苏木：「有人偷偷放进去的。」 柳志军点点头：「嗯。他定好了时间，让我们把孩子放在城中古镇的东大门，他会来带走孩子，而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联繫我们了。」 「你们就……把孩子给出去了？」陆辰光大跌眼镜，虽然，眼镜在苏木鼻樑上。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这孩子顶多有点异于常人，也没对夫妻俩造成什么伤害，他们就这么把孩子遗弃了，确实该判刑。 第146页 柳志军嘆了口气，不知是忏悔还是庆幸：「反正，我们也坐了大半年牢了，也接受教训了。这孩子，我们真不知道去了哪里，十五年了，再也没他的音讯。」 「我们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吴敏期待地望着陆辰光：「那，尾款……」 陆辰光看着苏木：「还有什么要问他们的吗？」 苏木问道：「有那孩子的照片吗？」 吴敏迟疑了一下，为了九万块，豁出去了。 她回到卧室，从压箱底的地方拿出一个小盒子，那里面存放着柳鹤唯一的一张照片。 苏木拿着泛黄的旧照片，看着被形容成妖怪的小婴儿肥肥的脸，目光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 三次元与纸片人以这样的方式对视，苏木取下眼镜，盯着婴儿黑乎乎的眼睛，越看越出神。 婴儿漆黑的瞳孔在他眼里渐渐放大、扩散，一片黑幕迅速蔓延开来，他越陷越深，被无边黑暗所包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不敢想，堕入了完全的虚空之境。 「木木——木木！」 「啊……」 苏木勐地抽了一口气，背上被陆辰光拍打着回过神来。 照片已经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他一脸迷茫，恍如隔世，心中一片空白，脑子里像是被水给沖洗过。 「怎么了？」陆辰光担忧地问。 毕竟是能力卓绝的修真者，苏木很快恢復了状态，没有丢失一丝一毫的记忆。倘若换了普通人，现在应该已经被洗脑了。刚才夫妻俩废了半天劲讲的故事，也就白费。 「多谢你们肯坦白告知，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苏木恢復了镇定，起身准备走。 陆辰光在手机上把尾款转给了吴敏，夫妻俩也没有拿钱就变脸，仍然很客气得送他们出门。 坐上车，陆辰光见苏木状态没有来时那么好，便说：「要不回去休息下吧。」 「无妨。」苏木目光坚定，「现在去东苑四街逛逛。」 陆辰光知道劝他不住，贴心地帮他系好安全带。 苏木在脑子里整理着今天收穫的巨大信息量，虽然夫妻俩都说不知道张亦剑，但直觉告诉他，张亦剑就是十五年前带走柳鹤的人，两人的老巢就在城中古镇，在那时候，天全社就已经成立了，直到现在，天全社也就只有两个人。 柳鹤，几个月大的婴儿就能有御剑的本领，到底何方神圣。 柳鹤……苏木在心里默念了几十次这个名字。为什么，要给自己取名叫作鹤？ 有一种答案已经唿之欲出，但苏木不能去想。 而坐在他旁边的陆辰光，看似一无所知的样子，揣在兜里的手，却悄然攥紧。 第70章 「前面发生什么了？」 在东苑四街漫无目的逛了几圈之后，终于让苏木撞见了一点小风波。 在一栋高级写字楼的大堂，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数都穿着保安制服，几个老年人被他们围在中间，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进入看看。」 陆辰光灵活地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带着苏木挤进去，混入其中。 白髮苍苍的老人手中拿着文件，泪眼婆娑，也不知道该找谁，茫然地看着每一个穿着西装疑似管事的人，却没有谁愿意站出来询问两句。 保安应该是接到了赶人的指示，对老人推推搡搡，翻尽了白眼，用语也是粗俗不堪。 「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赶快收拾东西走人！不然我就直接让人把你们架出去丢马路上！」保安队长下了最后通碟。 其中一个老大爷双腿颤巍巍，摊开手里的文件给保安队长看：「我们找仁和康养公司的王经理，你看，合同上是他签的字。」 「什么王经理！」保安队长动作粗鲁地掀翻大爷手里的文件，眼珠子瞪得像是要掉出来，恶狠狠指着大爷的鼻子：「经济纠纷就上法院去告，不准闹事！滚！」 「天哪！！！还有没有王法呀！！你们这群骗子！皮包公司！还我们血汗钱！」 「我不活了啊……房子没了，养老钱没了，这条老命我也不要了！」 「救命啊！□□抢老百姓血汗钱啊！！！」 老人们哭天喊地，坐在地上捶打着地面，满是沟壑的沧桑面容煳满了眼泪鼻涕，看起来可怜极了。 其中有两个老人还随身带着两个大编织袋，屁股往编织袋上一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们骗了我的房子，把我们赶出门，我只有在你们这里住下了！」 「你住个屁！给老子滚蛋！兄弟们，动手！！」 随着保安队长一声令下，几个壮汉也不管老人身体衰弱，直接就上手抬人，装有老人随身衣物的编织袋也被他们踢翻，衣服毛巾牙刷杯子掉了一地。 「我的保温杯！」老大爷趴在地上急忙去捡，杯子滚得太快，直接滚到了保安队长脚下，被他踩了一脚，原本亮堂堂的不锈钢外壳立刻印了个鞋印。 这些日子以来，饱受欺骗和欺凌的大爷已然失去了尊严，伸手去保安队长脚底下想把杯子捞回来擦干净，谁知道，这一毫无威胁的动作却被男人误以为偷袭。 「你这老不死的，敢对我动手！」 保安队长的肥头油脸抽搐着，捲起袖子就要对着瘦弱可怜的老爷爷一巴掌抽过去。 第147页 「放肆！」苏木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让那头肥猪两腿抽筋，陆辰光背后轻轻用手指戳了戳肥猪的后背，直接令他两根肋骨骨折。 「啊！！！谁！谁打我……」保安队长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见此惨状，保安队伍立刻收了手，不敢妄动。 苏木捡起保温杯放进老爷爷手里：「我带你们出去吧。」 老爷爷抹了一把眼泪：「谢谢你。」 另一个老太太一下子抱住苏木的腿，就像洪水中的漂流者抱住了救命的木桩，哭着央求：「你帮我们找找那个王经理，求求你了！」 苏木抽了抽腿，老人抱得太紧，他又不敢使劲，怕把人伤到，只能说：「我并不认识王经理，不过，我的朋友认识警察局副局长，可以帮你们联繫。」 「不！不能报警！王经理说只要我们报了警，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对对对，绝对不能报警！」 「我们要找王经理给个说法！他说了今天要见我们的！」 老人们意见一致，就是不报警。从他们憔悴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这段时间已经被各种麻烦事折磨得痛不欲生。 不敢报警，说明受到了人身威胁，对方的势力应该不小。 陆辰光走到前台询问：「能告诉我仁和康养公司在哪层楼吗？我一个人悄悄上去，绝不给你添麻烦。」 前台接待态度还算不错：「那家公司上个月就退租了，还有，你看到的这些保安，根本不是我们物业的，你千万别出去乱说。」 陆辰光：「那他们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老人来讨说法呢？」 前台看着老人们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又是以房养老的骗局吧，现在房子被骗走了，钱也没拿到，是很可怜。听说那家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实际是搞套路贷和诈骗的团伙。」 「哦……谢谢你啊。」 陆辰光了解了大概，回头一看，那名老太太还抱着苏木的裤腿，眼看都要把鼻涕眼泪擦他裤子上了。 而苏木从来没遇上过这种事，手足无措地被老人们围住，嘴巴也笨，憋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抚他们的话来。 「爷爷奶奶，咱们出去再说，我先给你们找个落脚地。」 陆辰光把老太太从地上抱起来站好，把苏木解救出重围，搀扶着老人们站成竖排，秩序井然地慢步走出大堂。 由于地处商业中心，附近的咖啡厅和餐馆的空位都不多了，陆辰光只能给老人们每人买了一杯水和蛋糕，先把肚子填饱，暂时坐在路边的休息椅上。 老人们饿坏了，捧着蛋糕吃得特别香，安安静静的，也不哭闹了，排排坐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乖巧。 陆辰光感嘆：「唉，人间多疾苦。你说我们到底算运气好还是不好，明明是要过来碰瓷张亦剑的，怎么撞上这种事……」 苏木道：「这事也指不定和他有关。」 「不会吧？」陆辰光倒是没想到，「他什么都管吗？」 苏木目光深邃，沉声道：「重要的是，他背后那个人，管不管。」 陆辰光收紧眉头：「你是说，死而復生的苏鹤吗？」 苏木点点头，默认。 一瞬间，两人全身僵直，谁都没再说话，连唿吸都变得拘谨。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时间似乎也因为要掩盖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静止。 「我去给老人家再买点吃的。」陆辰光企图熘走。 苏木抓住了他命运的后颈，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回来。 「你刚才说了两个字。」 「我……说了很多字！」 「苏鹤。你怎么知道苏鹤？」 「什么苏鹤？不是柳鹤吗？」 「你不要以为我耳朵聋了。」 苏木审视着面前这个伪装得很傻很天真的男孩子，这个有着九灵根的剑修奇才，这个总是把「喜欢你」挂在嘴边的情圣，他突然发现，自己被骗了很久。 如果，有修真者能穿越到柳家那个婴孩的身上，那么，陆辰光也能。 自己一直没想明白的一点，也就不攻自破了。陆辰光跟柳鹤一样，胎儿时期就穿越了，所以他的意识和本体是完全融合的，既是土生土长南城人，又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穿越者。 不，不止如此。苏木回想起与陆辰光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模模煳煳的疑惑，那些直觉上的怀疑，都变得清晰了。 陆辰光和他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他们原本，应该是相识的。 到底是谁呢？苏木猜不到。或者说，对于原来的世界，他压根就不记得几个人了。 「木木，我刚才是口误。」 陆辰光还在做着无力的解释，苏木并不急于戳破事实，只是意有所指道：「不要欲盖弥彰了。从今天起，你从头到脚在我面前将没有任何伪装和掩饰，我把你从里到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啊？不、不可以这样……」陆辰光少女般羞涩地抱住自己，并把衣服的领口拉紧了些，仿佛在苏木面前他将变得□□。 苏木：「……」就算掉了马甲，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老人们吃完了东西，休息了一会儿，情绪略微稳定了些，只是根本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眼角的泪虽然已经干涸，但泪痕还在，眼里的血丝也还鲜红着。 第148页 陆辰光和苏木一起问了他们很多问题，了解清楚了他们的遭遇和诉求。 原来，正如写字楼前台说的那样，他们都被一家名叫「仁和康养公司」骗了，当初宣讲会上吹得天花乱坠的「以房养老」项目，现在被证实是个彻底的骗局。 那家公司一开始的打算就是骗走他们的房产，承诺的股份和分红一毛钱都没有兑现，现在人去楼空，投诉无门。 既然是诈骗案件，陆辰光觉得还是找三舅来解决比较好，没准那家公司跟三舅最近在着手调查的套路贷案件也有牵连呢，这次正好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见陆辰光要打电话给警察，其中一个老人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要抢他的手机，战战兢兢地说：「不能报警！」 陆辰光以为他是害怕遭到报復，安慰道：「老爷爷你别怕，我会安顿好你的，绝对不让那些人找到你。等警察破了案子把这些诈骗犯都抓起来，缴获了赃款，你们的损失才能找回来。」 「不！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老人非常的坚持，即使自己的手都在打颤，但还是用尽全力抓着陆辰光。 另外一位随身带着行李的老人说道：「那些人很有背景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为了收我的房子，天天找人来泼油漆，贴小gg，晚上扮鬼……最后直接把我的东西都给扔了出来，门锁也换了。」 「如果报警，他们会找我们子女的麻烦！」老人们异口同声道。 「我两个儿子还是公务员，会被影响的！」 「我女儿是教师，我都不敢告诉她。」 「我的儿子有肾病，我参加这个以房养老项目也是为了给他治病筹钱，他要是知道了，身体会垮掉的！」 听着老人们诉苦，陆辰光气得现在就想把那帮人给大卸八块！连老人的养老钱救命钱都敢骗的人渣，就不配活在世上！这种社会垃圾坐多少年的牢出来也一样是垃圾！ 苏木也深表贊同：「要是以我们那个世界的教义，这种诈骗组织的头领应该被挫骨扬灰。」 陆辰光：「老子不仅要扬他的骨灰！还要扬到粪坑里去！」 苏木：「……」这句话，有味道。 老人们也听得激动愤慨，才平息了没多久的怒气再次高涨，正当群情激奋时，一辆豪车在路边停下，车门正对着陆辰光打开。 「呵呵，挫骨扬灰？说得轻巧。」 随着一句略带嘲讽的话，张亦剑从驾驶位走了出来，一边以相当潇洒帅气的姿势扣着西服扣子，一边朝着他们走来。 西装男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却具有熟男的气质，轮廓分明的脸上五官生得也非常标緻，一双丹凤眼显得特别稳重可靠，走路的姿势更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对比两个高中生，老人们看着明显更像成功人士的张亦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老人们纷纷站起来向张亦剑伸出颤巍巍的手，这，才是他们的救星！ 第71章 张亦剑握着老人的手，抚摸着老人家手背上干瘪的皮肤，像是要抚平皮肤上岁月留下的痕迹。 老人冰凉的手掌渐渐温暖起来，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一颗受尽折磨的心仿佛在此刻得到了抚慰，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张亦剑的声音带着镇定心神的魔力：「爷爷奶奶，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受了苦，对不起。」 老人们热泪盈眶，感动得几乎要扑倒在张亦剑的怀里。 「呵呵……」陆辰光在一旁看得稀奇，这张亦剑可真会做戏，老人们受苦跟他有什么关系！ 「演得跟观世音菩萨一样。」陆辰光向苏木吐槽。 苏木道：「虽然演的成分较重，但不得不说很有效，老人们就吃他那一套。」 陆辰光斜眼瞄着张亦剑，嗤笑一声：「他不也是个卖高价纪念品和护身符的骗子吗？什么时候洗白的？」 苏木抬头往四处看了看，神色有些难堪，表情极不自然地说道：「我，也卖过符水和护身符，而且还……还帮廖军在你父母那儿得了一块金条。」 「那可不一样。」陆辰光紧贴着苏木，相当的双标：「你卖的东西是货真价实的，真的能救人于水火！每一道符都凝聚了你的心血，绝对能保平安！」 话音刚落，张亦剑就拿出一堆护身符给每个老人戴上，美其名曰，消灾解难。 陆辰光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我还真以为你来播撒爱心的，原来是趁火打劫啊！这些符准备骗多少钱？」 张亦剑笑而不语，一个老人冲到陆辰光面前，兇巴巴地说：「你别乱讲！人家张老师一分钱不收我们的，还要帮我们去找王经理讨说法，把我们的房子要回来！」 陆辰光傻眼了，看老人们极力维护张亦剑的样子，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救世主。 「他算哪门子老师啊！他就是个斯文败类！」 这句话说完后，陆辰光觉得不太准确，又补充道：「不，他一点都不斯文，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你们千万别掉进他的陷阱里！」 「小伙子，话不好乱说的哦！」 「张老师一定会帮我们讨回公道的！」 「你要觉得张老师办不到，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你说啊！说不出来了吧？」 老人们自然不容许自己的救世主被人污衊，纷纷怼起陆辰光来。 第149页 陆辰光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这些老爷爷老大大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吃了自己买的蛋糕，手里的牛奶还没冷吧，这就开始替别人撑腰了！ 「房子的问题，我也能帮你们解决！大不了，我……我给你们每人买——」 「买什么买。」苏木打断了首富小公子拿钱砸人的冲动，真要这么做了，那才是掉进张亦剑的陷阱里。 南城寸土寸金，一套小房子都要五六百万，没准张亦剑就等着陆家大出血，那家套路贷公司说不定就是张亦剑的。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切，都不好说。 「老人家。」苏木冷静道，「你们不要轻易听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凭什么给你们承诺，你们连他是哪里人都不清楚。还是报警吧。」 「你走开，我们不想听你的！」 老人扛着编织袋走向张亦剑，袋子的一角差点撞到苏木的头。 一辆小型中巴车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来帮老人们拿行李，张亦剑搀扶着他们上车，还给每人发了一条小毯子以防着凉。 「爷爷奶奶，你们跟着司机先走，他会带你们去我安排好的地方，包吃住，有专人照顾。等我解决了一切，再让你们住上属于自己的房子。」 张亦剑安顿好老人之后，目送中巴车离开，甚至还有几个老奶奶用疼儿子的眼神望着张亦剑挥手再见。 「真是大开眼界啊，杀人狂魔翻身洗白当慈善家了。」陆辰光在他身后说着风凉话。 张亦剑回头，反唇相讥：「你不也一样吗，投胎真是个技术活，你的技术，我很佩服。」 陆辰光：「……你什么意思！」 张亦剑收敛笑容，脸上带着肃杀之气：「都让你别再管我了，耽误了大事，你十条命也不够还！」 「哦？什么大事？你个法制咖眼里什么才是大事？」 陆辰光一步步走近，轻扬起下巴，蔑视着张亦剑：「不知道，拐卖人口算不算大事？」 明显的挑衅令张亦剑的脸色越发阴霾，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紧紧握拳。 「怎么，被我说中了？」 陆辰光沖他勾起嘴角，绕着他转了一圈，啧啧感嘆：「看看你这副衣冠禽兽的样子，不得了啊！你以前不是道士吗，怎么还有帮别人养孩子的嗜好？难道说……」 关键之处，陆辰光选择战术停顿，然后将自己的嗓音调整得阴阳怪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激怒对方，让对方露出马脚。 苏木看出了陆辰光是故意挑衅，也就由着尽情他发挥。不过，他必须护着陆辰光的安全，时刻紧盯张亦剑气息的波动，以防对方突然出手伤人。 陆辰光勾嘴笑得有些暧.昧：「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吧，被你养在暗处见不得阳光，皮肤是不是白白嫩嫩，特别的乖巧可人？啧啧……张亦剑，你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吧！」 「闭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简直大逆不道！」 张亦剑气得双目通红，血气瞬间沖顶，刚破元婴境界的剑修第一次念力全开，犹如万马奔腾的剑意从他意识里爆发，朝着陆辰光袭来。 陆辰光轻轻一笑，少年气的笑容令他看起来充满勃勃生气，浑身沐浴着阳光般的感觉。 张亦剑的兇狠冷酷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他似乎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不躲，也不挡，毫无惧色。很显然，他没有把张亦剑当成自己的对手，因为，太弱了，不配为敌。 「小心他的剑意！」苏木现在还不确定陆辰光到底能不能抗下张亦剑的致命一击，他甚至害怕陆辰光不懂念力决斗，以为张亦剑一动不动就没有威胁。 「木木，你站远点，乖乖的。」 陆辰光这时候还有时间调情，苏木后悔替他干着急。 不过就在下一秒，在张亦剑化为长剑的念力无形地突刺过来的一刻，陆辰光闭上了眼睛。 现实世界顿时不復存在，就连苏木也一併被带入了陆辰光张开的意念领域中，这是只有达到了大乘境界的绝顶高手才能做到的。 陆辰光他居然是一个圣剑师，这不可能！整个修真界，除了少数几个名流剑宗的掌门，还没有谁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苏木被彻底震撼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一次超高水平的念力决斗。 真正的剑修高手之间的较量，已经不再使用冷兵器，剑，不过是意念的载体。 以念为剑，才是剑师之间决斗的方式，虽然没有刀光剑影的厮杀，但却更为兇险，胜负生死都只在一念之间。 很可惜，张亦剑已经输了。 这场争斗，还没开始，便已结束。 在圣剑师的意念领域里，对手的剑意顷刻之间就化为乌有，境界的高下差距太大，犹如以卵击石，又好比一滴水流入江河，这滴水甚至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消失的。 张亦剑凝聚了全部念力孤注一掷的一击，被陆辰光看似散乱的剑意给瞬间冲破，就像一阵狂乱的风，吹散了一切，所到之处什么也不留下。 等到张亦剑重新凝神聚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再不能汇聚念力，气息已然溃散。 「张亦剑你这小人竟敢偷袭我，现在怕了吧？你以为自己有多帅，我让你帅不过三秒！」 陆辰光嘴巴都没动，但声音却能洞穿人心，苏木和张亦剑都听到了他传来的意念。 第150页 他竟然还有空隙说话！苏木又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念力决斗绝不能分神，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一击致命。 像陆辰光这样以念力操控剑意的时候还能游刃有余的说一堆废话的人，除了师父以外，苏木是没有见过其他人这么放肆的。 在对张亦剑的念力完全碾压之后，陆辰光适当的还以颜色，释放出一道小小的流云剑意，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飞剑流。 刚才的短暂交锋，陆辰光察觉到张亦剑的剑意里有着独属于镜空门的飞剑流，他在学习，只是尚未学成。 至于为什么张亦剑能有机会学习飞剑流，是谁教他的，陆辰光不敢往深处想。 潇洒肆意无拘无束的流云剑意化为无数的细小剑锋，从四面八方朝着张亦剑飞来，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根本无法抵挡。 路边的行道树被削去了一根根树枝，路灯的灯泡爆裂，人行道的地砖也被一块块掀起。 从路人视角看来，这里在发生小规模的地震，而三个年轻人神情凝重地站着一动不动，画面十分诡异。 张亦剑节节败退，一下子撞在了自己那辆豪车的车门上，陆辰光以为他要开车逃走，迅速发起攻击，念力形成的小飞剑对着张亦剑的腿飞了过去。 伤人就大可不必了，苏木正想出手阻止，忽然愣住。车！那辆车！他回想起刚刚在陆辰光的意念领域里，那辆车并没有消失！ 这说明什么呢…… 就在苏木晃神的一剎那，从车里释放出的至尊强者的气息立刻镇住了现场四处飞蹿的流云剑意，并将这些属于陆辰光的剑意收拢起来，化为一股极具杀伤力的意识流，朝陆辰光直奔而去！ 在被强大对手碾压的时候，属于自身的剑意也是会反过来噬主的。 陆辰光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另一股势力来，一时躲避不及，被自己的一道剑意反噬，捂住疼痛的胸口直往后倒。 苏木把他护在怀中，以符阵抵御了残余的剑意，他以为对方会二次出手，迅速修復被流云剑意破坏的符阵，却没等来第二次攻击。 陆辰光也缓过劲来，索性没有大概，还可以继续应敌。 「要不要紧？」苏木担忧地看着他。 陆辰光拍了拍胸口，气息有点拘谨：「有你在，我没事的。我不相信以我们符师加剑师，一攻一守，还能对付不了车里那个缩头乌龟？」 苏木的语气略有些不爽：「你终于承认自己的剑师了。还是大乘境界，你厉害了，深藏不露，我是不是该佩服你？」 已经被识破了，陆辰光知道再也瞒不住，只能赔笑道：「木木你说什么呢，我所有的能力都只是为了保护你。」 两人这边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张亦剑感觉受到了侮辱，愤而怒骂：「你们能不能闭嘴！简直不知羞耻！」 「我不能！」陆辰光故意张大嘴，打不死对方也要气死对方。 「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大笑从车里传来，是清亮的少年音。 车窗缓缓降下，一张白皙到近乎病态的脸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无拘无束的笑容令少年的气质显得有些放浪不羁，这种达到了顶峰无人能约束的放肆，相当不合乎年龄。 张亦剑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师父，您怎么把车窗放下来了……」 少年瞅了一眼陆辰光，道：「我再不出手，你就要被那小子打死了。」 张亦剑：「是我学艺不精，对不起。」 「不碍事。」少年摇摇头，朝苏木扬了扬下巴，「把你身边那只小狼□□好一点。」 陆辰光撒开腿就要跑上去，苏木拉住他，警觉地问：「你是谁？」 少年收敛了笑意：「感知力强于任何人的符师，会不知道我是谁？」 苏木：「你是，柳鹤。」 「算是吧。」少年似乎不想多说，对张亦剑使了个眼色，「开车。」 「你等一等！」 苏木追上去，却不知怎么开口，他有很多话想问，然而这些话都堵在喉咙里，憋得他有些酸楚，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辰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不想多留，看样子今天也不是时候，就让他走吧。」 车渐行渐远，少年从未关的车窗再次看了两人一眼，相互对视之间想要传达的信息，彼此心里都清楚，却又保持缄默。 陆辰光见苏木情绪低落，跑路边商店里买了个冰激凌给他：「甜甜的，给你，我小时候就爱吃这个，吃了心情就好了。」 苏木咬了一口冰激凌的尖，本应该是最甜的那一部分，现在却变得淡而无味。 「他不想见我。」 宁愿一直坐在车里隔岸观火，也不愿出来重聚，这让苏木心里很不好受。可是一想到师父非但没死，还重生成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又很开心。 心里一阵酸楚一阵高兴，人就是这么一个矛盾体。 陆辰光安慰他道：「他都放下车窗了，还对你说话了，怎么会不想见你呢。之所以走那么快，也是有原因的吧。」 「他那是因为怕你伤了张亦剑，所以才逼不得已出手阻止你。」苏木又咬了一口冰激凌，这一次，竟是酸酸的味道，导致他的语气也变得酸熘熘：「他……又收了新徒弟了。」 怎么还酝酿出醋味了！陆辰光只能趁机把某人黑一把：「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有的人就是花花肠子多得很。」 第151页 苏木：「你想到哪里去了……」 「想你呀。」陆辰光小嘴抹了蜜，「我就不一样，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哦？是吗？」 苏木停下脚步，眼神把陆辰光笑嘻嘻的脸蛋盯得死死的。 「他不愿意见我，那你呢？」 「我？」陆辰光心虚起来，小眼神忽闪忽闪的，「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 不愿老实交代的人，苏木只能问到底：「告诉我，你是谁？」 这问题不大，陆辰光打着哈哈：「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哈哈哈，我是与你有着七世情缘的爱人。」 「还要狡辩！」 苏木泄愤似的咬掉最后一口冰激凌，直接上手把陆辰光拖到一条没人的小巷子里。 推倒，压墙上，壁咚，三连击。 成为一条小困兽的陆辰光瑟缩在苏木的压制里，虽然，他个人比苏木高，但既然老婆要反攻，必须要给足面子。 于是他缩紧身体，小眼神惊恐万状：「你、你要干什么呀，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强吻我，这种事……回家里做不可以吗，我害羞。」 苏木继续审问：「你是谁，你怎么会镜空门的修行心法，还会镜空门的独门剑术流云飞剑？」 「我……」 陆辰光眼珠子咕熘熘转了一圈，平时鬼点子多得很，现在却想不出一个来阻止掉马的局面。 「我天赋奇才，生下来就是绝世高手，註定要成为能够保护你的男人！」 「你不要再巧言令色！」 苏木注视着陆辰光的眼里早已经洞穿一切，直接掀了他的马甲：「是你吧，小十五。」 第72章 被扒了马甲，陆辰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问：「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苏木分析道：「凭你能认出师父，凭你能认得我，最重要的是镜空门独有的流云飞剑已被你练至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除了十五师弟，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可真是高看我了。」 陆辰光神情带着一点点落寞和惆怅，并没有终于相认的喜悦。 现在，苏木离他如此之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声，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苏木，瞳孔里，小小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苏木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可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在陆辰光眼里，却与曾经那个高贵清冷如天神般不可企及的大师兄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好。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苏木不怎么能理解陆辰光此时的心态，「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相认？为什么要在我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 陆辰光眼眶有些红，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敢。」 「为什么不敢？」苏木更不解了。 陆辰光强硬地扯出一个微笑，笑容有些许哀伤：「你不懂的，人一旦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就算有个失而復得的机会，也容易变得患得患失。」 苏木想了想这句话，满是疑惑：「听起来，是挺复杂的。」 「现在这样，就挺好，你就把我当陆辰光就好了。」 可以不用再伪装自己了，陆辰光却不觉得轻松，相比十五师弟的身份，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南城首富家的小儿子，现在是苏木的好朋友，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玩耍，还能偶尔拉拉小手，偶尔在一张床上睡觉，偶尔偷摸摸在怀里撒撒娇。 这么美好的日子，是只属于陆辰光这个身份的。 至于十五师弟，在苏木的面前，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只会对着大师兄的影子做梦的傻瓜，一个痴痴守望也得不到回应的透明人。 他没有自信，畏首畏尾，患得患失，他只能隐瞒身份，小心翼翼地陪在苏木身边，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偶尔尝到了一点甜头就能收穫满满幸福。 这样的日子，陆辰光很满足了，已经不能再奢望更多。 但他还是很害怕地问：「你会因为知道了我是十五师弟，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了吗？你还会再离开我吗？」 苏木想都没想便说：「不会。」 陆辰光差点哇一声哭出来：「你不会！你不会再对我好了！你的心太狠了！我们这些日子以来培养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苏木敲了敲他的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离开你。」 「真的？」陆辰光泪眼汪汪，试探性得嘟起了嘴：「你要是说真的，就亲亲我，亲亲我就相信你。」 眼看嘟起的小嘴就要亲过来，苏木躲闪到一边，一道清心符已经安排上了。 陆辰光挺直了腰板：「你又要对我用符术！你来啊，把你的清心符使出来啊，我现在是大乘境界的圣剑师，我会反击的！」 「哦，翅膀硬了，学会咬人了。也对，十五师弟已经是掌门了，我不敢得罪掌门。」苏木收起清心符，双手抱拳，神色庄重地说：「见过掌——」 「别别别！」陆辰光赶紧握着苏木的手，「我早就不是什么掌门了，你千万别戴有色眼镜看我！我只是你的小可爱~」 高高壮壮的小青年萌萌笑的样子，是挺可爱，苏木看着陆辰光那张脸就不来气了。 想当年，小十五也有着十几岁可可爱爱的时候，苏木对这个师弟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年时期。 第152页 他还记得自己身后总有个孩子像条尾巴一样跟着，小小的身躯扛着把大剑，宗门里到处都是被他砍坏的树桩，后来师父看不下去给他换了把小短剑，终于消停些了。 小十五……苏木看着身边这个满脑子情情爱爱动不动就要亲亲摸摸的男孩子，越想越觉得哪里没对。 难道…… 苏木心里忽然别扭起来，以至于陆辰光再次靠过来蹭蹭他手臂的时候，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们既然是同门师兄弟，你是不是不应该对我抱有其他想法？以后，你这爪子就收一收吧，我们从此以礼相待。七世情缘的故事，你也不要再想了。」 想到这一层关系，苏木一下子就离陆辰光远了半米。 陆辰光举起爪子扑上来抓住苏木的手腕，抗议道：「说了不要戴有色眼镜看我！你这是歧视！」 「眼镜！」苏木心中一惊，伸手摸摸鼻樑，取下了眼镜。 「我、我刚才……戴着眼镜站在师父面前，师父一定是不认得我了，所以才不愿意从车里下来。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看着苏木手忙脚乱把眼镜收起来紧张兮兮的样子，陆辰光心里又酸了，天底下，果然只有师父才能让苏木方寸大乱。 陆辰光.气唿唿地说：「他又不是瞎子，会不认得你？只是有了新徒弟，把我们俩忘了吧。」 苏木眉头纠结：「师父为什么跟我们一样，也变成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变成少年没什么，可他从婴儿时期就跟张亦剑在一起，是张亦剑把他养大的，太可怕了！」 陆辰光说着，忽然瞥见苏木训诫的目光，立刻惊恐地捂住了嘴。 苏木训斥道：「你是师父最疼的小徒弟，不准胡言乱语。你的心思也请放单纯一点。」 陆辰光举双手投降：「我很单纯的。可是你也别总是把师父挂在嘴边，你就不能多想想我吗，你就从来不提起我。」 苏木道：「我怎么没提起过你，那天吃葱油饼，我就想起十五师弟了。」 「那你说说，十五师弟叫什么名字？」陆辰光问道。 苏木迟疑片刻，张了好几次嘴，不太确定该喊出怎样的名字，只能试探地说道：「苏……苏……苏轼？」 「……」陆辰光摸摸自己抽痛的心口，「你还是回去把语文考点再复习一下吧。」 「对不起，我会想起来的。」苏木感到很抱歉。 不记得同门师弟的名字，确实不应该，这一点，是自己对不起陆辰光了。为了表示歉意，苏木决定，今天的晚饭就有自己亲手来做了。 两人回到家，苏木一改常态，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不仅把陆辰光按到沙发上看电视，还给他贴心地端来水果和零食。 「今天你和张亦剑一番交手耗费了不少体力，肯定累了，你就坐着不要动，我来做饭。」 说着，苏木就给自己穿上了一件围裙。 陆辰光手里的香蕉都忘了剥皮，直接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发现咬不动，才又放下，然而大张的嘴却惊吓地合不拢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享受到苏木人.妻般的照顾！ 「吃香蕉。」苏木帮他把香蕉皮剥了，放进他五指僵硬的手里。 「吃……我吃。」 陆辰光看了看窗外的太阳，一时半会儿竟弄不清到底是朝阳还是落日！太不真实了！被苏木这样温柔以待，自己会折寿的！ 等到苏木把饭菜摆上桌，陆辰光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一下子被苏木的厨艺惊呆了！ 震惊，然后呆滞。 为什么土豆丝切得比筷子还粗？为什么香煎黑椒牛肉粒看起来像一块块小黑炭？最最简单的冬瓜丸子汤变成了冬瓜碎肉汤！家里没钱买淀粉了吗！ 虽然但是，陆辰光不能表露出任何嫌弃，还必须惊喜夸赞：「木木你太厉害了！这些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慾！」 「那你快吃吃看。」苏木夹了一块牛肉粒放进陆辰光碗里。 苏木期待的小眼神实在太惹人爱了，这就是毒.药也必须要吃啊！陆辰光把牛肉粒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差点没把牙磕掉。 这是牛肉粒？这是牛肉干吧！ 不过幸好，咬掉表层的干肉之后，里面已经被烤焦了，煳煳的味道，就当吃点炭补身体吧。 看着陆辰光的表情怪怪的，再加上他一个劲尬夸，苏木觉得蹊跷，超市买的半成品牛肉，烤箱里烤烤就可以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还能做失败？ 他夹了一块尝尝，咬下去的那一刻，有种想掀翻桌子的冲动。 「我……」 苏木神色尴尬，回想了一下自己做这道菜的过程：「我可能，把烤箱的时间设置错了，烤煳了。」 「你别吃了，吃坏肚子。」 他拿起盘子准备倒掉，陆辰光赶紧夺过来放到自己面前，把这些黑炭当宝贝似的护着：「不准倒，我要吃。虽然烤得是久了一点，也挺好吃的嘛，嘎嘣脆。」 「你确定？」苏木半信半疑，小十五不会是味觉失调吧？ 「确定！」陆辰光又吃了一颗「黑炭」，妈耶，居然真香了！爱情的滤镜太强大了！ 陆辰光连吃几颗，满嘴焦煳，把自己吃哭了。 苏木递给他一张纸巾：「很辣吗？都流眼泪了。」 陆辰光拧了一把鼻涕，感激涕零：「有生之年，小十五能吃到一顿大师兄做的饭，死而无憾。」 第153页 「以后有的是机会。」苏木又夹了一些土豆棒，「来，吃点清淡的。」 陆辰光看着这一根根明显没有熟的粗棒子，眼泪心里流。看样子，苏木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一顿饭下来，尽管冒着死亡的风险，陆辰光还是吃饱了。 苏木其实没怎么饱，因为陆辰光不让他吃牛肉和土豆，他只能喝汤，可是丸子因为忘了放淀粉而全部散开了，只能吃点肉渣子，喝一肚子咸味过重的汤。 吃过饭，苏木坚决不让陆辰光洗碗，这又一次让陆辰光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洗刷完锅碗瓢盆，大神符师结束了自己的二流厨师工作，回到客厅，泡了两杯清茶，搬了张椅子，隔着茶几与陆辰光面对面坐着。 「俗话说，吃人嘴软。」 苏木开始了今晚的重头戏。 「你吃了我做的饭，从现在开始，必须听我的。」 「嗯嗯，我听你的！」 陆辰光喝了一口茶，有点烫，喝得浑身冒汗，解开了两颗扣子，打算把衣服敞开透透气。 苏木瞪着他胡作非为的手，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咸湿之事！」 陆辰光：「……明明是你在想咸湿之事！我不过单纯的脱衣服而已，我很单纯的，我是整个镜空门最纯洁的小十五！」 「你不要企图东拉西扯转移我的注意力。」苏木严肃起来，把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磕。 「三个问题，第一，你是怎么学会借胎还魂之术，又是怎么让我也穿越到南城的；第二，你穿越到这里之前，镜空门发生了什么；第三，是谁用符阵让你险些送命。」 「这么多问题啊……说来话长。」陆辰光听得一愣一愣的，企图用装傻矇混过去。 苏木靠着椅背，悠闲地翘起了腿：「夜还长着呢，你可以慢慢说，不过……」 他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符文，每一道都能置人于死地。 「不过，你要是说错一个字，就不要怪我大义灭亲了。」 第73章 「我下楼去买点瓜子上来，我们再慢慢说吧。」 陆辰光企图找藉口熘走，被苏木给按回原位。 苏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瓜子把果然倒满，见陆辰光动了动嘴，又拿出一堆各式各样的干果：「你想要的，我都有。别找藉口了。」 陆辰光喝了口茶，怎么那么烫嘴呢！ 关于过去的那些事，他本来已经准备深埋心底了。 往事重提，总不是那么愉快的，他只想和苏木以全新的身份过好这短短的一辈子，活到九十九，然后一起合葬，骨灰都要装在一个盒子里才行。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周小敏家的那场命案开始，他们似乎掉进了一个局，神秘的天全社，张亦剑，五行术，目的一定不是要钱和要命这么简单。 直到今天师父现身，陆辰光恍然大悟，自己能够魂穿到南城，再用摄魂阵把苏木也一併引来，都是师父预先就规划好的一个局。 他们不过是师父手中的棋子罢了。 至于棋子的作用是什么，他现在不得而知，但绝对跟师父死而復生有关。 既然师父死后能借胎重生，那为什么要穿越时空来到南城这个地方？直接在他们原来的世界选一个修真世家投胎不是更好？ 纷乱的思路根本理不清，陆辰光摇摇头，懒得去想，想这些阴谋诡计干什么，还是想想苏木吧！ 他剥着开心果，一颗颗放进苏木手心里，这样就能趁机一次次触碰苏木手心。 「这事要从你香消玉殒那一天说起。」 「注意你的措辞。」 「我正在酝酿情绪。」陆辰光揉了揉鼻子，揉得红红的，眼眶也热了，情感相当的充沛：「自你走后，我的世界崩塌了！我睁开眼，再也看不到光明！」 「你瞎了？」苏木紧张地握拳，开心果仁碎成了渣。 「谁能有本事刺瞎你的眼睛！」苏木不敢相信。 「修辞手法……」陆辰光即将溢出的一滴眼泪被苏木给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真想敲开苏木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全是木头。 苏木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辰光道：「我要是真的瞎了呢？你会不会抛弃我？」 「不会。」苏木说得很真诚，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快点进入正题，我倒是现在就想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陆辰光清清嗓子，继续深情：「那一日，你的小道童将你的本命符带回宗门来找我，他还未开口，我就意识到你走了。这世上，再没大师兄了。而我，也在没有存在的意义。」 苏木听得心里一阵发酸，道：「能……说得言简意赅吗？省下这些修辞手法。」 陆辰光情感充沛地说道：「我这是完全写实的，是我真实内心的写照，没有了你，天都塌了！」 「好吧……你继续。」苏木磕起了瓜子，跟表演型人格谈什么写实？ 陆辰光终于回归正题：「我处理完你的后事，回到镜空门，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二师兄，然后来到你的墓碑前，打算守一辈子。」 苏木如实评价：「倒也不必如此。」 陆辰光捂着胸口，心痛难忍：「可是，哪有什么一辈子。你活着的时候，哪怕离我再远，哪怕不再见我，但我起码有个念想有个期待，你死了，这一辈子对我来说，已经到头了。于是，我拿着剑在你坟前抹了脖子……」 第154页 「你为何要轻生！这到底是为什么！」苏木痛心疾首，一代剑圣竟死得如此草率！竟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整个修真界的遗憾！ 男人？一道电流从苏木心里穿过。 他想像着十五师弟为爱痴狂为爱心碎绝望的模样，小十五的样子他已经不记得了，很容易就代入了陆辰光这张脸。 就是这样一个英俊，潇洒，聪慧开朗，剑术绝顶的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变得疯癫，变得痴傻，甚至抛弃一切，甘愿殉情！ 这是怎样一种炽热激烈的感情！ 苏木虽然不懂爱情，但却被触动了，被震撼了。这个男人何德何能让小十五这样一位大乘境界的剑圣堕入情劫！ 等等……好像……苏木低头，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你难道是为了我？」苏木想再确认一下，以免闹了乌龙。 陆辰光傻眼：「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以为我在讲故事吗？」 苏木：「！！！！」 怎么能是我！苏木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绝不是那种会让男人神魂颠倒要死要活的人！ 然而爱情，就是很没道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是苏木在电视剧里学到的。 「你……继续。」苏木再看陆辰光，特别是与他那双明媚的桃花眼对上，脸颊突然就火辣辣的，手心里直冒汗。 难道是病了？这该死的爱情！竟让人生病！对，小十五一定是中了爱情的毒，病入膏肓了！ 陆辰光给苏木喝光的水杯满上，把剥好的一大堆果仁装在小盘子里递给他，还削了一个苹果。 太……太暖了。这个男孩子，十分危险。苏木不由自主地挪了挪椅子，往后坐了一些。 「……」陆辰光差点心肌梗塞，忍着不适，继续道：「刚才话没说完。我刚想抹脖子，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有办法让你死而復生。」 苏木单手撑着下巴，捏了捏下巴尖，不太确定地说：「是师父给了你暗示？」 陆辰光贊同地点点头：「当时我没想到，因为师父早就死翘翘了，不会给我传音。」 苏木纠正道：「是仙逝，注意措辞。」 陆辰光撇撇嘴表示无声抗议。 苏木：「说到关键的地方了，继续。」 「……」陆辰光摸摸脖子，「渴。」 苏木五指关节捏得咯吱响，忍住对小师弟使用惩戒符，努力平息体内窜动的念力，松开手，拿起陆辰光刚才削的苹果，轻轻一掰，一分为二。 「吃吧，就你事多。」 「嘻嘻。」 陆辰光咬了一开口，眼睛眯成一条缝：「好甜！我说到哪儿了？哦，对。师父继续给我传音，说他的床榻下有个暗格，里面存放了一本未传世的秘籍。」 「摄魂符阵！」苏木突然醍醐灌顶似的说出这四个字。 陆辰光屁股彻底坐不住了，从沙发滑落到地面冰冷的地砖上，心里和屁股是一样的凉飕飕。 「你怎么知道秘籍的名字！」 「我小时候在师父的卧房里见过。」 「小时候……你小时候就随便进出师父的卧房！还，还能找到他藏在床榻下的东西！你……你们怎么能！」 见陆辰光一副火烧火燎要爆燃的样子，苏木赶紧递给他一盒酸奶降降火：「你想多了，那时候，那本秘籍就放在师父的书架上，我翻开来看了一眼，差点走火入魔，自那以后，师父就把它藏起来了。」 听完补丁，陆辰光控住了自己的暴走状态。 「作为一个剑修，想要修符术，难上加难。我只能用剑修的念力去强行炼阵，多次急火攻心，差点没命。我整整闭关三年，就是没法成功，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怕等我炼成的那一天，你的魂魄早就灰飞烟灭。」 「太为难你了。」苏木回想起初见陆辰光的情形，那时候，令他差点送命的，就是摄魂符阵吧，怪不得符阵是用剑修念力加以驱使的，原来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陆辰光面带喜色道：「某一天我突然开窍，把你的本命符收纳进我的体内……」 「胡来。」苏木有些别扭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我们符师的本命符只能给予最亲近的道……道友。」他实在说不出道侣两个字！ 陆辰光美滋滋地笑道：「所以我们已经是道侣了。带着你的本命符，我将自己作为阵眼，终于布好了摄魂阵。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我妈的肚子里了。很神奇吧？所以我生下来就会说话，一岁就会打小朋友了。」 「你还挺骄傲自己熊孩子的行为？还打小朋友……没规矩。」苏木虽说在责骂他，脸上却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浅笑。 「毕竟是重活一世，就算带着曾经的修为，身体毕竟不如从前，所以我从小就注重健身和营养。」 陆辰光曲起手臂秀了秀肱二头肌：「等我长到十六岁，觉得各方面都准备好了，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敢再一次启用摄魂阵，用你的本命符作为阵眼召唤你，很庆幸，我成功了。」 陆辰光满脸的喜悦，可苏木听了却沉默了，他拿起茶杯的手有点抖，喝了一口，尝到一股酸涩。 见陆辰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孤零零的，他终于从椅子上起来，坐过去陪着他，像个大师兄一样揉揉小师弟的头：「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失败，遭到符阵的反噬，会连命都没了。」 第155页 上一世，十五师弟已经做到了修真界第一大剑宗的掌门之位，有着大好前途，却为了救他而放弃一切！ 这一世，陆辰光作为南城首富之子，未来无可限量，可偏偏又是为了救他，险些再一次搭上了一辈子！ 「你本可以不用这样……」苏木很惭愧，自己到现在都没有给陆辰光任何回报，还拉着他查了这么久的案子，把他又一次置于险境。 陆辰光的一颗真心是毫无保留的，他坦坦荡荡地说：「我必须这样，这是我的使命，我活着就是为了救你，你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妈呀！说的太好了！太贊了！看着苏木很明显因为这句表白而触动，陆辰光心里窃喜，练了这么久的情话不是白练的！ 苏木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可不是情圣，这些绵绵情话他没法张口就来，但他已经得到了陆辰光的真心，不能再欣然享受陆辰光的好，不能当白眼狼。 从今天起，必须对陆辰光有所回应。 「我决定了。」苏木眼神坚毅。 陆辰光见他那般认真的模样，心里却惶恐了起来，最怕一个钢铁直男突然的决定！ 苏木拿出老大哥的架势，拍了拍陆辰光的肩：「师父的事我们不管了，他老人家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就让张亦剑继续替他卖命吧，我们就此收手，不再过问。」 「啊？」陆辰光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师父也能跟我们一起穿越过来！又没有人对师父用摄魂阵！」 苏木道：「很简单，师父的本命物是血姬，我小时候吃了他的血姬，所以，当你第一次使用摄魂阵时，因为身上带着我的本命符，再加上师父的境界不是我等能想像的，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让他復活。」 「你怎么能吃他的本命物！你吐出来！」陆辰光醋劲大发。 「吐出来是不可能了。总之，以后我们不耽误师父的大计了，不管他有什么计划，祝他早日成功。我们……就过好我们自己的……」 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就行。 苏木挠了挠发红的耳朵，想起最近在电视里学到的情节，站起来面向陆辰光：「饿了没？我去下面给你吃吧。」 这个站位不偏不倚，陆辰光的脸正好就对着苏木的——裤.裆。 「太……太快了吧……」 陆辰光脸色绯红，新司机不敢随便上车，怂头怂脑地说：「我、我去洗个澡！」 「吃了再洗。怎么，不想吃吗？」苏木搞不懂了，自己真要对他好，他怎么反而抗拒了？ 「想……还是想的。」陆辰光又瞄了一眼苏木的裤腰带，唔，是松紧裤，不是拉链呢。 陆辰光正要上手扒裤，爪子扑了个空，嗯？再一看，苏木已经跑去厨房了。 要命啊……他擦了擦满头汗。 苏木在厨房喊道：「喜欢吃什么面？粗的还是细的？」 「细——」陆辰光咬到了舌头。 「随便吧！」他道。 只要是苏木煮的面，都好吃！只要有苏木在身边，一切都好。 第74章 一旦做了决定，苏木便真的把查案的事抛在脑后了，丢得干干净净。 做了一晚上梦都是十五师弟。 可可爱爱的小十五偷穿师兄的衣服，手脚都看不到了，自己把自己绊倒，哭着被整个镜空门的师兄师姐们拿糖哄。 任任性性的小十五扛着大剑去找别的门派掌门打架，被对方抓起来打屁股疼得哇哇叫，师兄师姐们把他抱去集市上买玩具。 小十五一直都是团宠，可是宠他的那么多人里，却总是少了他最爱的那一个。 后来，小十五长大了，修真各派都在关注着这个剑修奇才的升级之路，可十五的眼里只看得到一个人，视线总是追随着这个人的背影。 为了这个人辗转反侧，为了这个人茶饭不思，为了这个人努力的修行，为了这个人甘愿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这个梦令苏木很惆怅，特别是当他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就是这个人，想喊一声小十五的名字，却喊不出来。 早上醒来后，苏木看着枕边人，越看越觉得哪里都好，哪怕陆辰光还在熟睡中吧唧嘴，嘴脸还挂着口水渍，也很好，很真实，很生活化，有一种家的感觉。 刷牙的时候，苏木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平平无奇，嘴巴还很笨，考试成绩也普普通通，符术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这样的自己，该怎么补偿小十五失去的一切？ 苏木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几个鸡蛋。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能做得到的只是一顿饭而已。陆辰光昨晚把那些菜都吃完了，看样子，自己的厨艺是得到了肯定的。 床头的闹钟响了，陆辰光揉揉眼，迷迷煳煳闻到了一股香味。小爪子不怕死的从身旁的那床被子摸进去，居然已经冷了。 苏木呢！昨晚说的好好的不会介意彼此的师兄弟身份，早上就反悔跑了吗！太薄情寡义了吧！ 陆辰光翻身跳下床，光着脚丫子跑出卧室，差点一头撞翻了正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煎鸡蛋的苏木。 看着苏木身上的围裙，陆辰光打了个寒颤。 不，不对劲。 苏木非但没有不辞而别，反而当起了家庭煮夫！还穿着围裙！ 第156页 这还是曾经的高冷神符师？ 这不科学啊！苏木不可能这么贤惠！ 陆辰光左看右看，道：「你不是我的木木。」 苏木放下盘子，低头看着陆辰光的赤脚，俊眉微微一凛，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脱下来踢过去：「穿上。」 陆辰光盯着鞋看了三秒，弯下腰摸摸拖鞋上的绒毛。 太，太暖了。我的大师兄，他不可能是个暖男。 「我不冷。」 陆辰光把鞋放回苏木的脚边，抓着他的脚踝道：「我给你穿上，当心着凉。」 当暖男当忠犬照顾爱人，这是我的本分！陆辰光有了深深的危机感，自己要是成了被照顾的一方，不就等于拖油瓶了吗？久而久之，苏木一定会嫌弃他是个麻烦精。 「那你回卧室把鞋穿上再来吃饭，我给你做了鸡蛋培根三明治。」 苏木正在给吐司抹沙拉酱，手上没空，只能任由陆辰光在他脚上摸摸搞搞。 陆辰光把苏木的脚放进拖鞋里，趁机在他白白净净的脚背上摸了了遍，这手感，就像摸着一块暖玉。 意识到自己像个变态，他收回手，飞快跑回卧室穿鞋。 回到客厅的时候，苏木已经把三明治做好了。 两个煎鸡蛋，三块培根肉，还附加两片生菜叶。 陆辰光用手指量了量三明治的厚度：「木木你对我太好了吧，这一个吃下去，我到中午都不会饿的。」 「你会的。」苏木道。这小子的饭量，还有谁不知道吗？ 「……」这形容得也太像饭桶，必须减负！陆辰光拿起三明治，抽走了生菜叶。 苏木原本还温和的眼神刷一下就冷了。 「不准挑食，必须吃蔬菜。」 陆辰光：「兔子才吃蔬菜。」 苏木：「狗子也能吃的。」 陆辰光：「狗子吃肉！不……我又不是狗子！」 「算我失言。」苏木道，「你正在长身体，营养要均衡，蔬菜里有很多维生素。」 陆辰光把头凑上去，近距离看着苏木：「你现在的样子好像管家婆。」 这句话一定会招来一顿敲打或者是噤声符伺候，陆辰光伸长脖子乖乖等着，却迟迟没等来应有的惩罚。 苏木对他变得纵容和温柔了，不但没有对「管家婆」三个字有任何异议，反而接受了这样的称谓，道：「你已是大乘境界，我要是再不管你，你会飞的。」 陆辰光卖乖道：「怎么飞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 苏木眼神沉了沉：「如果有一天，你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了，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倾尽全力。」 飞升是修真界可望而不可企及的，千百年来，苏木就没见过或者听人说过有谁真正飞升成仙了。 如果陆辰光能成功，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可就是这样的好事，苏木却不那么期待。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自私的想，陆辰光肯定飞升失败。 这是嫉妒吗？因为自己的境界一再堕落，所以会嫉妒这样优秀的人。苏木只能这样解释自己的心态。 苏木的小心思，陆辰光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这当然不是嫉妒，这是捨不得！ 他立即表明忠心：「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就算飞升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也不要。我只要你！」 「傻瓜。」苏木摇摇头并不贊成这样的任性。 可就是这样的傻言傻语，听起来就像语文课本里的诗歌那样婉转动人。 苏木轻轻笑了笑，夹起蔬菜伸向陆辰光嘴边：「这样的话，你吃吗？」 突如其来的餐桌羞耻y，令陆辰光毫无心理准备，四肢都僵硬了。就在昨天以前，他哪里能想到苏木会主动给他餵食呢！ 时代变了。 陆辰光不知该高兴还是忧伤，苏木竟然是个天然撩人的高手，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失去主动权的！今天是夹菜投喂，明天会不会就是嘴对嘴强吻！ 虽然这正是他所期待的，但这些事不应该是苏木主动啊！这可是老司机才掌握的技能！ 然而即便如此，陆辰光还是张大嘴迎接了苏木的餵食，像兔子一样把蔬菜几口就吃掉了。 他直接双手捏着硕大的三明治，小小地咬了一口。新鲜煎好的鸡蛋又滑又嫩，比外面的半成品好吃多了，不得不说，苏木煎鸡蛋的技能还是很棒的。 苏木见他吃得慢条斯理，完全不是平常狼吞虎咽的画风，问道：「不好吃吗？」 陆辰光捨不得地咀嚼着：「好吃，太好吃了。」和心爱的人早起面对面坐在餐桌，吃着爱人亲手做的早餐，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一辈子只有一次，不能太快。 苏木就看不明白了：「好吃你还一副不愿意吃的样子。」 「我只是……」陆辰光有些哽咽，忍住伤感的情绪，「我只是怕吃完就再也没了，又要等一辈子才能有这样的好事。」 「傻瓜。」 苏木走进厨房，又拿了一个三明治出来，放在陆辰光的面前。 「怕你憨吃，所以留了一个，既然你喜欢，就纵容你一次吧。以后想吃了就告诉我，我给你做。」 「真的？」陆辰光目光闪烁，期待的眼神看来十分的动人。 苏木保证道：「我从不说谎。」 陆辰光这才放下隐忧，重新绽放了笑颜，一手一个三明治，恢復了吃货的本来面目，左右开弓，大快朵颐起来。 第157页 「太好吃了！！我以后每天都要吃！」 胀鼓鼓的嘴巴堪比仓鼠，吃相感人。 苏木吃着同样的三明治，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就像上次在小吃街买的葱油饼，根本达不到每天都要吃的程度。陆辰光的口味还真是奇特。 吃完早饭，两人一同去上学，路过教师办公室，碰到了班主任。 班主任有个问题一直憋在心里，趁着今天天气好，当着本人的面问了出来：「你们俩怎么每天都是一起上学？住得很近？」 想想也不可能，陆首富怎么可能和苏木家是邻居呢？ 「我们——」 「我们……」 两人同时开口，陆辰光自然不和苏木抢话，把话语权交了过去。反正都是用同一句话——「我们在校门口碰到的」，谁说都一样。 班主任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听苏木解释。 苏木坦坦荡荡：「我们住一起的。」 陆辰光瞪大眼睛：「！！！」这恩爱秀的，本人都猝不及防啊！ 班主任：「……好，好。」好个鬼啊！住一起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问题吗老师？」苏木问。 「没，没了。」班主任被餵了一口不知名的狗粮，不敢再问，再问就要出事了。 因为两人之间莫名变得和谐的氛围，全班同学一整天都闻到一股恋爱的酸味，「苏渣渣」三个字即使到了嘴边也说不出来了。 放学以后，周小敏拉着苏木，对陆辰光送出助攻：「我参加了cosy社团，社长给我安排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你们能帮帮我吗？」 「这要看，你这个任务，值不值得了。」陆辰光站在苏木身后，朝周小敏眨眼睛。cosy是个好东西啊！如果是cos腐向cp，他不介意贡献自己的身体！ 因为苏木对cos一无所知，周小敏翻开手机相册给他展示：「这一对cp在腐国那是现象级的红，跟你们的形象气质相当吻合。喏，这是我们社团设计和制作的衣服，耗时整整一个月呢！你们就当模特帮忙试穿一下吧。」 一黑一白，两套古风cos服，从照片看不出全貌，不过单从制作工艺来讲，算是社团手工定制的精品了。 就是……有些张扬啊。还特么挺像个修真界人士！陆辰光看了成衣照片就觉得不可。毕竟他们已经不在修真界了，苏木肯定也不愿意再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日。 「今天我们俩有点别的事要办，下次一定帮忙。」陆辰光委婉地拒绝。 周小敏扬起的眉毛瞬间塌下来，失落地嘆了口气。 苏木却道：「我可以。」 「啊？我没听错吧！木木，这可是coy，你想清楚啊！」陆辰光已来不及对他科普这不是试穿衣服那么简单的事。 「我喜欢科斯普累。」苏木又一次确定。作为两百岁的老人，他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彻底的进入年轻人的圈子，像陆辰光这样的男孩子喜欢的娱乐，他也必须要学习接受。 「所以，陆校草，你喜不喜欢呢？」周小敏腰板都硬了，挟苏木以令陆辰光。 陆辰光：「这还用问！走！」 第75章 所谓的cos社团不过是热爱二次元的高中生组织的一个自娱自乐小团体，跟真正的cos圈还是有些区别的。 他们之中有手工达人，摄影达人，有服装设计爱好者，还有画手和ps高手，大家因为同一个爱好聚集在一起，纯属娱乐和同好交流，并没有商业化，所以保持了学生们的单纯。 社团的地点在其中一个土豪社员的家里，有大别墅，有花园，还有豪华装修的房间，足够作为拍摄背景。 当陆辰光的豪车开进别墅区时，他忽然发现不对劲，这里，怎么越来越像自家小表妹的家！ 「有什么问题？」 符师的感知力修真界第一，苏木自然是发现了陆辰光波动的情绪。 陆辰光道：「哦，我是觉得这里挺熟悉的，原来是我表妹家，我表妹什么时候搞cos社团了？」 「表妹？」苏木大感意外，同时心中隐隐不安。 「原来岳文婧是你表妹啊！她人可好了！是我们团里的宣传员，很多活动都是她在组织呢，去年还带社团参加了动漫节。我虽然是新成员，但她对我是一样好的，入团那天还给我开了欢迎会呢。」周小敏脸上带着喜悦，看起来对陆辰光的表妹充满感激和赞赏。 自家亲戚被表扬，陆辰光也跟着沾光，笑道：「是啊，婧婧是挺好的，特别开朗热情。」 开朗热情……苏木听得心中不是滋味。这样的性格，自己一辈子也培养不出来的。 虽然有些话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不合适，但苏木憋不住了：「陆辰光，你和你的表妹定亲了吗？」 周小敏震惊：「啊？这不行的吧！不是近亲吗？」 陆辰光五雷轰顶，赶紧解释：「什么定亲啊？我和表妹怎么能……三代以内不可能结婚！」看样子，给苏木普普法已经刻不容缓。 周小敏拍拍心口：「唉，吓死我了。」 苏木不解：「表妹就不能定亲吗？」 「不能！」陆辰光坚决否认，强行给苏木塞进定心丸，「木木，我只和你定亲，再可爱的小表妹我都不会看一眼。」 周小敏捂着脸：「天哪！说得我都害羞了。」 苏木这才勉强相信，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鍊，还好，这是陆家祖传的珍宝，陆夫人的嫁妆，没有送给表妹，说明表妹在陆家并不讨好。 第158页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夫人不同意小表妹，小表妹再有能耐，也不能进入陆家当儿媳妇。 怎么说的好像自己和表妹挣男人一样……苏木立马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大乘境界的陆辰光不可能和凡人结合，会影响修行的，自己作为大师兄，有必要盯着他，不让那些小女生拖累他阻挠他修炼。 车开进别墅的车库里，原本周小敏是领路人，现在换成了陆辰光，熟门熟路带着两人登堂入室。 cos社团听周小敏说带来了两个大帅哥，早就等在了玄关，两人一跨进门，尖叫声就此起彼伏。 这些人的目光太过于赤.裸裸，尤其是拿着相机的那个摄影男，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苏木，简直无法无天了！陆辰光赶紧把苏木拉到身边，亲热地搂着他的腰，表明自己正牌老公的身份。 现场又是一阵骚动，女孩子们激动地跺脚。 腰上突然多了一只爪子，苏木莫名其妙地看着陆辰光：「你干什么？」 陆辰光恶狠狠地瞪着摄影男：「我怕他们吃了你。」 周小敏给社团介绍道：「这就是我给你们推荐的模特，是不是特别有cp感啊？人设还特别还原，对不对？」 「岂止是特别还原啊！简直天生一对！」团长兴奋得变成了眯眯眼。 满屋子的青春气息，还很友好，氛围比教室里融洽多了，苏木也被带动了起来，看着一个女生手里拿着的仿真剑，尬夸道：「做得很还原，剑穗也很漂亮，除了不能杀人以外，都挺好。」 女生：「……」难道还想用cos道具来杀人？ 苏木看向团长：「衣服呢？不如早点让我们换上，多拍点照片。」 「你怎么这么主动？」陆辰光连路人都嫉妒了，他不能忍受苏木对其他人也变得主动！ 团长很少接触像苏木这么天生气质淡然出尘的男生，一时看傻了。帅哥的眼神好空灵啊，帅哥平直得不带一丝起伏的语调好冷酷啊，帅哥的瓜子脸好白好上镜啊！ 「喂，你灵魂出窍啦？」陆辰光抬手在团长眼前晃了晃。 这一晃，把对方的注意力又吸到他自己身上。 团长仰视着一米八的陆辰光，心里尖叫一声，太——太有攻气了！瞧瞧这肩宽，这手臂的肌肉，这矫健的大腿，还有这充满敌意的眼神，这不就是在保护身旁的小苏苏吗！ 「婧婧！快带他们去试衣间！」团长扯着嗓子大喊。 「来了——」岳文婧从楼上飞奔下来，笑得热情洋溢。 苏木看了她一眼，哼，果然是「开朗」得很吶！表哥来了就这么高兴吗！ 岳文婧突然一个急剎车，惊讶地捂着嘴：「天哪！这不是光光哥哥吗！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搞起cosy了！」 毕竟是亲戚，虽然苏木警告在先，陆辰光也不能装不认识，躲闪着小表妹对谁都天然炽热的眼神：「你能搞，我就不能搞？」 「能！当然能！」岳文婧骄傲地对伙伴们宣布：「这是我的表哥，是不是很帅啊？」 大家齐刷刷道：「帅！」 岳文婧：「我表哥是从小帅到大的，还是学霸！」 「哇——」又是一声惊唿。 岳文婧小时候经常跟着陆辰光玩，陆辰光还帮她做过作业，虽然读高中大家相聚的日子变少了，但她始终把这个表哥当成榜样，看着他的眼神宛若迷妹。 「哥哥，你最近怎么都没来找我玩啊？我们寒假一起去南极旅游吧？」 「可以啊！我还有一个认识的阿姨在极地科考站，到时候我要去找她。」 这提议不错，南极人少，一起去热闹点，还可以带苏木去找林音阿姨，陆辰光都想给表妹颁发一面助攻锦旗了。 岳文婧开心的鼓起了掌：「哥哥你太爽快了！到时候我找一家旅行社给我们私人订制行程，你那边去几个人？」 陆辰光：「我——」 「你过来。」苏木把他拉走，一直拉到小表妹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你跟她不是没定亲吗？」苏木再次确认。 陆辰光懵了：「没有啊，真的没有，怎么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苏木眉头紧锁：「没定亲，你们还说那么多话。」 陆辰光更懵：「没定亲……就、就不能说话？」 这相当于狡辩了，苏木听得窝火，这种私下里与姑娘家纠缠不清的小师弟，就应该拖到惩戒室里用惩戒符罚个三天三夜。 「小十五我警告你。」苏木板着脸阴沉地说：「不娶就不要撩，既然没定亲，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声呵斥，真有大师兄的风范啊，陆辰光尾巴都夹紧了。 「不说，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委委屈屈.jpg） 两人重回小表妹的面前，一个眼神躲闪，一个面若冰霜。 团长迷惑地挠挠头，怎么好像有点逆啊…… 岳文婧这才注意到苏木，小脑袋瓜一转，拍拍脑门：「哎呀！这不是苏木吗！哥哥，你把嫂子带来了都不给我正式介绍，表姑妈老是跟我妈说你们家苏木有多好，听得我可好奇了。」 「哟～」吃瓜社员磕到了真基，兴奋地抱团。 苏木：「？」 「哈哈哈哈！」陆辰光笑得前扑后仰，原来真的是助攻啊，更想给小表妹发锦旗了。 他把苏木往前推了推，正式介绍给表妹：「看清楚了，这就是苏木，全世界最好的苏木。」 第159页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化妆师放下了手中的粉饼，摄影师放下了手中的长镜头，岳文婧没合拢的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苏木觉得这介绍不好，没体现出他的优点，所以冷场了。 只有陆辰光，得瑟地扬起下巴。全世界最好的苏木，只属于我，你们嫉妒吧。 突然的安静之后，必然爆发。 「我的妈呀！狗粮吃多了涨肚子！」 「这是什么神仙cp啊？有生之年，居然让我磕到真的了！」 「笔给我！我来写！」 社团成员们抱在一起狂欢，仿佛疯癫了一般。 「还搞科斯普累吗？」苏木问。 「搞！要搞！」岳文婧牙齿都要被甜掉了，捂着半边脸，把两人领进更衣间。 「表哥，你们好好换衣服哦，不会穿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让服装师过来帮你们。换好衣服之后我再带你们去化妆。」 门关上，试衣间里顿时变得暧昧。 衣架上挂着一黑一白两套古装cos服，是最近大热的耽美动画人气cp，某门派宗主和他的忠犬影卫。 见不得光的影卫对高高在上的宗主求而不得痴恋多年，这本来是个故事，然而，经过同人大手们的二次创作，就变成了发狂的疯犬把冰清玉洁的主人囚禁捆绑日日夜夜行不可描述之事。 这些同人文，陆辰光还真的看过！那尺度，啧啧，连结就没剩几个能点进去的。 陆辰光翻来覆去把影卫的玄青色劲装看了又看，这衣服要是穿上，自己会不会魔障啊？万一也变成同人文里的鬼畜攻怎么办？ 「木木，穿着衣服之前，可是要脱光光的。」 不管了！先偷窥一番再说！陆辰光一边脱衣一边扭头偷看苏木的果体。 哇！好白！他险些被刺瞎钛合金狗眼。再一看，淦，苏木什么时候已经把衣服都穿上了！ 虽然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纯白色单罗纱长袍，但只要穿在苏木的身上，就被赋予了仙气。又因为苏木体态偏瘦，纤细的小蛮腰系上一条金线镶边的月白色锦带，仙中透着一点点诱，真是又禁又欲，让人浮想联翩。 好一个出尘脱俗的绝世美男！好想……陆辰光咽了咽口水，掐灭了心头那一股躁动的火苗。 白莲花这词，只有用在苏木身上才不是贬义，苏木他就是一朵一尘不染的莲花。这样的人，就是心里对他都一点点非分之想，都是一种亵渎。 陆辰光此时特别需要清心符！ 「你怎么还不换上？」 苏木抬了抬手，长袖舞动着美妙的曲线，荡漾起一种令人想犯罪的邪念。 「我……马上就换……」陆辰光默念着道家六字真言，毛手毛脚地把自己扒光，露出了翘挺的小屁股，内裤上印有一只惟妙惟肖的狗头。 苏木正大光明地看着陆辰光的屁屁，带着搞科研的神色，看得仔细，好像能从一个翘臀看出这人得道飞升的期限似的。 陆辰光背对着苏木捂住屁股：「你不要在这里看啊，会走火的！」 「穿着内裤，有什么看头。」苏木道。 陆辰光：「！！！」难不成你还想扒了内裤看！我的纯洁小苏苏什么时候变成色魔了！ 陆辰光赶紧把衣服穿上，苏木帮他整理衣领，不小心摸到了他的后颈，惹得人又是一阵哆嗦。 「木木你不要在这时候摸我，等晚上回去，我们尽情的摸。」陆辰光几乎快要按耐不住。 苏木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帮你把衣领翻过来，不是要轻薄你的意思，不要怕。」 我……我为什么要怕！陆辰光挺了挺胸膛，没听说过老攻会在这种事情上害怕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试衣间，化妆师立刻带他们做造型。 由于天资太好，不需要怎么化妆就已经与角色贴近，只要把假髮套上，就是活脱脱从动画里走出来的本尊。 当苏木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称赞声不绝于耳。 岳文婧说道：「苏木，你的扮相跟动画里一模一样，气质同样高贵冷艷，你以前学过表演或者做过coser吗？」 苏木谦虚道：「我不过是本色出演罢了。」 陆辰光：「……」来不及堵住苏木什么都敢说的一张钢筋直男嘴。 团长跌坐在地上，团员们红着脸仰望着眼前的狠角色。 他们只想问同一个问题：那几十篇被锁的r18同人文也要本色出演吗？ 陆辰光拿起道具剑沖他们挑了挑眉：「我，也是本色出演。」 众人崇拜地仰望着高人：兄弟，你的肾是金刚钻做的吧！ 第76章 模特已经准备就绪，拍摄正式开始。 因为是古风，而岳文婧家又是欧式装修风格，只能在花园拍外景。 土豪家的大花园，园艺设计是由业内大师操刀，各种奇花异树经过了精巧的排布，组合成一处处小景点，花树的造型也很讲究，每一个枝叶都精心修剪，一片多余的叶子都不会有。 堪比4a级景区的景致，随便往哪儿一拍，就是大片。 摄影师选了一株开得旺盛满株都是花朵的蓝花楹作为第一组照片的取景，将苏木和陆辰光带到树下，道：「我们先拍一组经典的壁咚。」 「啊！这个我喜欢！」 陆辰光兴奋地甩了甩高高竖起的马尾，摩拳擦掌，准备把苏木狠狠地压在树干上，再捏着他的下巴，抚摸他娇嫩的薄唇，强迫他说一句「我爱你」，不然就往死里亲！ 第160页 「苏木同学……这样，可以吗？」摄影师战战兢兢，苏同学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和善啊，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难道是不愿意？ 苏木轻抚长袖，道：「我可以。」 「来吧！」陆辰光饥渴难耐，爪子都痒了。 然后，他就被苏木强势一推，推到树干上，抖落了几朵蓝紫色的花儿。 「等等，不对，我不是……」 陆辰光挣扎着要起来，苏木单手撑着他的肩，不由分说把人按回去，冲动之下不小心动用了念力，掌心凝聚了一道定身符，一巴掌「啪」一声按在陆辰光耳侧的树干，按秃了一块树皮。 众人：万万没想到苏木这么有攻气！ 一阵风吹起苏木假髮套上的薄纱髮带，更增添了几分飘渺动人的仙姿，鬓角的几缕髮丝被轻风勾起，其中一缕在陆辰光下巴调皮地挑逗，引诱着他，勾得他心痒难耐，只顾着与苏木眉目传情，一时忘了自己正处于被压的姿势！ 苏木紧紧凝视着陆辰光的眉眼，狠狠地壁咚他，身体越发逼近，直到两人唿吸交叠。 「快点拍。」苏木提醒在一旁傻站着的摄影师。 摄像头的手有点抖：「你们好像，逆了？」还是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攻受？影卫受？ 新世界的大门一旦打开，便守不住了，影卫忠犬受也相当的可以！ 摄影师从各个角度一顿狂拍，苏木被他要求摆出各种羞耻的动作，壁咚完左边再到右边，最后左右开弓将陆辰光禁锢在自己的威慑之下，一米八的个子不得不配合着曲起腿，以便拍出最「和谐」的效果。 所以，为什么要曲腿配合！高大壮肌肉男为什么是受？你们到底有什么嗜好！陆辰光苦水只有心里流，偏偏又不能当众扫了苏木的面子。 场景从树下壁咚换到凉亭小憩，再到水池戏锦鲤，拍了好几十张。 最后，摄影师意犹未尽：「要是能有一张拥美人入怀的搂腰照就好了。」 「这个我可以！」陆辰光举双手贊成，苏木的细腰盈盈一手握，越摸越酥软，必须好好的搂抱！ 他从水池边的躺椅上翻身跳起来，盯准苏木的细腰打算偷袭。 苏木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实则按兵不动，只等人投怀送抱，一个擒拿手就轻而易举把人捉住，膝盖弯上轻轻一顶，美人就倒在了臂弯之下，不过，陆辰光才是这个美人。 陆辰光只觉得天旋地转，引以为傲的公狗腰已经被苏木给圈住了，苏木低着头，仍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睛更亮了，眼中流光溢彩。 陆辰光的腰一下就软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欲哭无泪，八块腹肌练来有何用！ 摄影师抓紧时间疯狂按快门，肯这么配合的coser太少了，这让他有些飘了，竟然得寸进尺地提出要求：「如果苏同学能笑一笑就好了，这时候你应该是高兴的，动情的，表情应该丰富一点。」 苏木神色冷艷：「你难道没看到我脸上的喜悦？」 小师弟是需要抱抱的，毕竟为了追随自己这样一个不称职的大师兄捨弃了生命和大好前途，他需要爱，需要疼惜，需要好好的搂抱作为安慰。 这是苏木能做到的补偿，所以很高兴，带着愉悦的心情本色出演。 摄影师瞪大了眼睛也没从苏木僵硬的表情里看到一丝笑容，行吧，这是高冷攻大行其道的年代，大家喜欢看小受在高冷攻怀里哭唧唧。 拍摄完成的那一刻，陆辰光仿佛从死亡线上活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拿起自己的道具剑，找回丢失的攻气。 不是影卫吗，不是剑圣吗，为什么从头到尾这把剑就没派上过用场！ 他拿起剑轻轻一挑，长剑出鞘，闪出一道锋利的冷光，就算是一把未开刃的铝合金道具剑，在他手中仍然能使出削铁如泥的效果。 每一次出剑的动作干净利落，突刺势如破竹，噼斩犹如撕裂了空气，灵巧的剑花看得人眼花缭乱，剑锋带动气流发出的飕飕声听来格外清脆悦耳。 无论是前空翻、后空翻、侧翻、噼叉，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轻盈，宛如吊了威亚，身体像一片羽毛那样轻飘飘。 苏木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真正的剑修舞剑了，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大乘境界的剑圣，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眼里别无他物，满满都是陆辰光活跃的身影。 虽然他看得出陆辰光刻意隐瞒了实力，只是一次观赏性质的表演，但仍然让人移不开视线，看得入迷。 剑锋带动的律动被陆辰光施加了一点点小小的念力，每一次剑身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形成了一道道剑气，这些剑气不带任何杀意，如一阵阵轻风盘旋吹拂，撩动着花树的枝叶，掀起漫天花雨。 「哇！！好美啊！！」 众人仰望着飘飘洒洒的花瓣，眼中五彩缤纷，三三两两手拉手在花瓣雨中兴奋地转圈圈，笑得也像一朵朵花儿，快乐来的就是如此简单纯粹。 苏木并没跟着起闹，没有哪一片花瓣能遮挡他锁定在陆辰光身上的视线，再华丽的满天飞花，也不及陆辰光舞动的剑影。 随着陆辰光一个漂亮的收势，剑身隐于臂下，单手指天，长身玉立，颇具王者风范。 苏木一边拍手鼓掌，一边缓缓走过去，称赞道：「好一个飞花剑法。」 陆辰光将剑收入剑鞘中放在旁边的道具箱里，拿着剑，怎么能跟苏木抱抱呢！他张开双臂，等待着苏木的投怀送抱。 第161页 由于剧烈运动，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额头渗出薄汗，目光水灵灵，起伏的胸膛带动着充足的气息发出一声声的轻喘。 他，为什么如此俊俏可人？苏木看得呆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被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深深吸引，这种吸引不知是不是爱情？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愁人。 几片花瓣落在了陆辰光白皙又英俊的脸上，其中一片粉花被他额头的薄汗沾湿，另一片有些轻浮地贴在他殷红的嘴唇上，给他增添了几分美人风姿，可他的神情单纯又懵懂，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美。 这，可真是罪过。苏木因自己内心荡漾起的异样的情愫感到羞耻，可他从不是一个退缩的人，男人，总是雷厉风行义无反顾的。他捧起陆辰光的脸，轻轻拈去上面的花瓣，这些恼人的小花瓣，不要妄图来轻薄这位小少年。 「你，可真是个尤物。」 苏木如是说道。 心里想什么就要说什么，道家人一贯如此直接。 陆辰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反了。 由于手心里捧着的这张俊脸呆了，这令苏木更加大胆起来，以指腹抚摸着陆辰光的薄唇，温热的，相当柔软，这张小嘴，平时总是喜欢喋喋不休，应该堵上。 苏木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正按住陆辰光的后脑勺，一寸一寸的压近，近到能吞没对方的唿吸。两张嘴唇就快要碰到一起时，苏木低声开口：「小十五，你以后不准在人前卖弄姿色，我，不允许。」 师兄教训小师弟，天经地义，更何况……苏木余光瞄了瞄周围，呵，不少人都在觊觎小师弟的美色，太过危险。 此时，陆辰光的心宛如不断充气的气球，快要爆.炸。 难道，初吻就要来了！就算苏木脑袋一时发晕，就算苏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当着旁边这么多人的面，他也要干！必须的，狠狠的拿下这个男人！ 陆辰光闭上眼，主动凑上自己的嘴唇。至于为什么要闭上眼，天晓得，他已经被影卫受的人设给掰弯了。 嗯？香软的红唇就在眼前，离自己只有0.01米，一道闪电突然从苏木太阳穴穿过，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有多像一个登徒浪子。 「咔擦」一声，摄影师按下相机快门，拍下这若即若离的吻。 苏木一下子放开对陆辰光的桎梏，连连后退，耳根子都红透了，刚才还在胡作非为的手也缩进了长袖里，可是他的掌心还黏着一片花瓣，来自陆辰光的脸蛋，带着少年的气息，烫手！ 到底亲没亲到啊！社团成员围着摄影师，把照片放大好几倍，遗憾地嘆气，就差一毫米了！天杀的！ 陆辰光的嘴唇凉了。苏木刚才……怕不是真把他当成了软软糯糯的小受吧！角色反了啊！ 他不甘地仰望着夕阳，内心控诉：我陆辰光从头到脚都是硬邦邦的男人！连头髮也比针尖还锋利！ 可是，哪怕被苏木当成娇软小受，失去了这个吻，他心里还是很失落的，就算逆了，好歹有个吻啊！ 不行。 男人不能在这种事上退缩。 陆辰光双手握拳，决定找机会重振雄风。 几天之后的一个周末，他终于带着苏木去到想了很久的水族馆，每个场馆都玩了一遍，所有活动都参加了，目的就是把苏木玩累，累了才会放松警惕，才有可乘之机。 在外面吃过晚饭后，他提议：「今晚就去我家住吧，离这里也近，不用跑那么远回去了。」 住哪里其实无所谓，眼睛一闭一睁的事情，苏木没有反对，跟着陆辰光回到了陆家的别墅。 一进门，他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伯父伯母人呢？」 「呃……」陆辰光掩饰着内心的窃喜，「他们今天有公事，不会回来了。」 苏木：「……」感觉有人在下一盘棋。父母不在也没什么，大宅子里连个保姆都没有就很奇怪了。 陆辰光：「怎么了，二人世界不好吗？」 苏木：「好。」 第77章 关于这突如其来的二人世界，其实陆辰光没有撒谎，爸妈不在太正常不过了，首富难道还是宅男不成，首富夫人当然也是社交名媛，陆辰光小时候也经常见不到他们，那时候还会寂寞，现在嘛……这不正好和苏木做一些大人不在才方便做的「好事」吗？ 所以他提前就给保姆放了假，绝对不让人在关键时刻打搅。 一天下来，吃饱喝足又玩累了，苏木打算洗洗就睡，陆辰光忽然摸出来一瓶红酒。 「喝酒不利于修心。」苏木道。 陆辰光拍拍红酒瓶，献宝似的给苏木展示着瓶身的标籤：「这可是我爸的一个搞红酒收藏的朋友送的极品，国外王室御用酒庄，这个年份的，只剩下这一瓶了。」 听起来，是很有吸引力。苏木想着陆辰光是剑修，喝喝小酒实属平常，便说：「喝一小口，不要贪杯。」 「好嘞！」 陆辰光蹦蹦跳跳，小步子撒得欢快，嘴里还哼着歌，去酒柜里拿了两个高脚杯。 苏木一看是两个杯子，当即拒绝：「我从不饮酒。」 陆辰光不管不顾，赶紧给两个杯子里都倒上红酒，双手举起其中一杯送到苏木面前，模样特别的诚恳，撒娇的语气：「你就不能为我破例一次吗？是你说的，我喜欢的东西，你也要爱屋及乌。」 第162页 苏木：「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你不喜欢我了！」陆辰光鼻子一酸，演技说来就来，下巴委屈地颤抖着，眼角也红了，颤巍巍的双手执拗地举着红酒杯，仿佛剑修的臂力举不起一杯红酒似的。 「不喝酒就是不喜欢我。」这一点要着重强调。 「你——」 苏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起以前修真界流传一句真理——「受宠的小师弟比魔修还坏」，当时，自己还对此进行了批判，第一，魔修不一定就坏，第二，同门师兄弟怎能互相诋毁。 现在看来，道友诚不欺我。小师弟，就是小恶魔一般的存在。 首先，他从没说过喜欢陆辰光，其次，退一万步，他就算喜欢，喜欢一个人就要喝酒？这是什么道理，又不是洞房花烛夜，必须要喝。 「不如把今晚当成我们洞房花烛夜吧！」陆辰光嗓子响亮，空荡荡的大别墅到处传来他大嗓门的回音。 苏木剑眉勾起愠怒的弧度，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偷窥我的灵识？」 大乘境界的剑圣，想要窥视他一个堕境为元婴初期的符师，宛如探囊取物。 「我们这叫心有灵犀。」陆辰光的回答十分的讨巧，苏木听了，纵使不满他偷窥的行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陆辰光继续套路：「我们定亲的时候，我还是植物人，你玩弄了我的身体，收了我们家的祖传定亲信物，转身就抛弃了我。我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你看光光了，你却连一杯合欢酒都不愿意跟我喝，你就是想白嫖我！」 一个嫖字，用的惟妙惟肖。 苏木回忆起当初救治陆辰光的情景，好像真是如此，自己被廖军当成「七世情缘」婚配给了陆家小公子，被迫收了陆夫人的祖传项鍊，还把人家儿子脱光光。 虽然是治病救人，但男孩子的贞操和名节确实也不能儿戏。 如果自己真的翻脸不认人，那么跟嫖.客有什么区别！ 逻辑学比不过学霸的苏木，就这样掉入了陆辰光的陷阱里。 他接过红酒杯，勉强道：「只喝一杯。算是了你一个心愿。也算是……给你，一个名分。以后不准再说那个字。」 「嗯嗯！」陆辰光喜笑颜开，举起酒杯与苏木相碰，「干杯！」 苏木没与人喝过酒，不过酒桌礼仪他也是略知一二，既已说了干杯，那就只能一口喝光，不喝光就是对人的不尊敬。 于是他仰着头，一杯后劲极强的红酒就这样潇洒喝下。 不喝酒的人都是自以为是的潜力股，一杯酒下肚，苏木回味着满口曼妙醇香，唇齿之间竟有那么一点淡淡的甜蜜，不烈，不醉人，可以再来一杯。 他鬼使神差把杯子主动递给陆辰光，忽然想到一点：「不对，我没有白嫖你，是你自己用摄魂符招我回来，我才是被迫回魂夺舍的那一个。」 这反射弧……陆辰光装没听懂，赶紧往他杯子里再次倒满红酒：「师兄酒量真好，再来！」 「哦……谢谢。」苏木有点晕了，奇怪，明明没尝到浓烈的酒味，为什么浑身燥热起来，想要再喝点红酒下去把火浇灭呢。 酒哪里能灭火，只会越烧越旺。 第二杯酒下去，苏木的脸泛起了红晕，眼神迷离，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解开了领口，露出性感锁骨，含混不清地说：「怎么突然，暖fufu的……我出去催催风……」 陆辰光作为千杯不醉的老手，就算把这一瓶给喝了照样能上考场，手都不会抖一下。 他拉着苏木不让他乱跑，可是喝醉的人劲也大，两人纠纠缠缠就到了床边。 「碎觉啦？」苏木看看床，又看看陆辰光，迷迷煳煳的小眼神很是俏皮。 就这酒量还想反攻！陆辰光按着苏木的肩膀，本想直接把人给按到床上，可他不敢，也不能，酒后乱性这种事，对另一半是一种亵渎。 苏木对他而言就是一座高山，是用膜拜和仰望的。 愚公移山也花了几十年呢，所以，不能急。 「来，坐下。」 他拉着苏木靠着床沿坐在羊毛毯上，苏木的手抚摸着毯子的长毛，有些不解得看着他：「暖fufu的？」 陆辰光拍拍自己的脸：「我这里也是暖fufu的。」 苏木伸手摸在他脸上：「暖……」 他把苏木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以后，我的肩膀就是你的，只给你一个人靠。」 苏木扭动着身体，由于酒劲引起的燥热，令他有些犯晕，脑袋也变得空空的，双目呆滞得看着陆辰光，戳了戳他的嘴角：「嫖你。」 陆辰光：「……」你就记住这一个词了是吧！ 老婆不管就要上天了！不是反攻就是嫖！ 「我，陆辰光，现在，要亲你。」 他捧起苏木的脸，近距离地凝视，手心快被苏木脸上滚烫的温度给烧坏了。 「亲？」苏木歪了歪头，似乎不知道亲亲是什么意思。 艹！可怕的歪头杀！ 陆辰光血气上涌，全都涌向了嘴唇，他谨慎又小心，尝试和试探了好几次，最后在苏木的嘴角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吻，尝到了有生以来最极致的最彻骨销魂的甜蜜。 「你——」 苏木的神智一下子从酒精中清醒过来，捂住自己颤抖又炙热的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讶，还有一点点羞涩。 第163页 「对不起，我一时忘情，我……」陆辰光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轻薄行为，可是，为什么要解释啊！ 「你——放肆！」 苏木翻身从地上起来，捂着绯红的脸，仓惶地想要逃走，晕晕乎乎的把衣帽间的门当成了房间门，进去就锁上。 他全身抖得厉害，嘴角火热到麻木，慌乱的视线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眼前到处都挂着陆辰光的衣服，就好像有许许多多的陆辰光站在他的面前。 不，不行，不可以。 可他就是止不住胡思乱想，想像中的亲吻比刚才来的还要激烈。 他想像着自己和陆辰光忘情地纠缠在一起，彼此都对对方予以予求，探索着身体的极致愉悦。 为了停下脑子里疯狂的不忍直视的画面，他干脆给自己用上了清心符，然而符师又怎么能用自己的符控制自己呢。 他按着自己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害怕又会再次堕境。 不行，这颗道心已经守不住了。 在被陆辰光亲那一下的时候，就已经被夺走了。他现在根本不愿去想修行的事，只想沦为一个凡夫俗子，满脑子淫.秽思想。 他害怕极了，怕得浑身颤抖，怕一再堕落下去，连修行的根基都受损。 可是他摸着这一颗心问自己，就算会因此一再堕落沦为凡人，只要能和陆辰光亲一下，他还是很高兴，很嚮往，想要到为此放弃一切。 「陆辰光，我完了。」 他靠在衣帽间的门上，渐渐滑落到地面。 陆辰光与他背对背坐着，隔着这道门，对他说：「苏木，我早就完了。」 是啊，他才是最辛苦最执着最傻的那一个。小傻子。苏木心里隐隐作痛。 「能开开门吗？」陆辰光问。 下一秒，门就忽然打开，导致他身体往后仰倒，像个小傻子一样仰面倒在苏木的眼底下。 苏木跪坐在他身侧，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低下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吻了上去。 陆辰光单手勾住苏木的脖子，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紧紧相连的嘴唇继续完成这个亲吻。 当然，成年人的吻法。 苏木笨拙得抱着陆辰光，精壮的少年体魄，手感不错，还暖乎乎的。 真好。 第78章 号称千杯不醉的剑修翻车了。 陆辰光高估了自己的少年体，才两杯酒而已，确实不至于倒下，但是，他的小兄弟却倒下了！一整夜大好春宵就这么白白浪费！ 所谓的酒后乱性，理论上根本不存在，因为小兄弟它根本就不行！ 精心策划的「酒驾」最终以新手司机难以启齿的原因被迫告吹，只有盖着被子纯睡觉。 床头，那瓶没喝完的王室珍藏级红酒仍然努力地散发着醉人的醇香，营造出浪漫而迷醉的环境给小少爷加油助威，并不知道自己的助攻已经白费了。 清晨，陆辰光懒懒的不想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被苏木给压着。 终于能盖着同一床被子睡觉觉了，这是一种伟大的进步，可是，这样容易被压啊！为什么！被压的还是自己！ 也许是酒劲的后作用，苏木睡得香甜，生物钟都停摆了，第一次到了太阳升起的时间还没醒，带着点点红酒余香的唿吸倾吐在陆辰光的耳侧，他贪婪地嗅着，也许，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陆辰光没想到苏木的小身板还挺重的，可是他不敢动，生怕吵醒了美梦。 苏木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气息突然活跃起来，并释放出符师的防御性念力，直接冲着陆辰光的身体碾压下来。 陆辰光不敢反抗，两人实力悬殊，若是以他大乘境界对苏木的元婴，势必会伤了苏木的真元。他只能被迫承受苏木泰山压顶般的降维打击，险些被压成一个纸片人永远活在二次元。 「苏木，木木，你醒醒，再压下去就要谋杀亲夫了。」陆辰光可怜兮兮地哀嚎。 苏木的眼球在眼皮底下激烈地转动，看起来这个梦的尺度那是相当的大，大到他梦中呓语都在说：「嫖你……」 「你怎么梦里都在嫖我！」陆辰光后悔莫及，昨晚就不该说出这个字，谁会想到冰清玉洁的苏木一旦破了色戒，就一骑绝尘，高速飙车了！ 陆辰光的血泪控诉终于把苏木给叫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小师弟被自己给压在身下，似乎，还被困在自己不知何时释放的符阵里。 「对不起，失手了。」 他赶紧收起符阵，却没有从陆辰光身上起来，而是继续压着，理所当然的把头窝在陆辰光的锁骨上，表情相当的平静。 既然以后都要同床共枕了，苏木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矫情，就算不喜欢肢体接触，但只要这人是陆辰光就可以，压一压小师弟，天经地义。 这种事，必须要尽快习惯。 苏木摸摸陆辰光毛躁的脑袋，像个长辈一般，语气柔和地哄道：「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学习，可以再睡会儿。」 被当成狗子薅毛毛的陆辰光：「……」谁说高中生星期天不用学习？学渣就是那么练成的吗！ 不过比起学习，陆辰光当然更喜欢和苏木躺被窝，哪怕自己的小兄弟因为酒精的缘故萎了，能抱一抱，肌肤紧贴，耳鬓厮磨，感觉还是很销魂的。 楼下玄关里的老古董落地钟显示，时间已经八点整。 第164页 昨晚，在临市搞社交的季茹听管家说陆辰光让他找红酒，心里放心不下，担心自己根正苗红的小儿子到了叛逆期在家开红酒party，于是给苏木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 这小子一定是又跟苏木吵架了，所以才召集狐朋狗友在家玩乐，还私自给保姆放假！ 季茹一晚上没睡好，到了早上天蒙蒙亮，就驱车赶回家，要抓他个现行。 走进玄关，还好，没闻到什么怪味，进入客厅，没发现什么异常，厨房里也干干净净的。 季茹的心放下了一半，孩子没有叛逆到醉生梦死的地步就好。 保姆做好了早餐，汇报导：「小少爷还在睡觉，夫人您赶了这么久的路，要不先休息下喝碗粥暖暖胃吧。」 「什么？还在睡觉？」 季茹高跟鞋都来不及换，踢踢踏踏就直接上楼。 太阳都晒屁股了，不早点起床锻鍊身体，还在睡懒觉，万一又病了怎么办！ 「光光你还不起来！苏木一晚上不接电话你都不担心！快起来给我去找他！」 季茹咆哮着直接推开陆辰光卧室门。 陆辰光正美美地享受着被苏木压着的快乐，眼前突然圣光闪烁亮瞎他的双眼，母上大人双手叉腰站在床头！ 糟了！昨晚忘了锁门！ 他手忙脚乱地推着身上的苏木：「木木，快……快下去……我妈来了。」 苏木把他抱得更紧，喃喃道：「她不在南城，你说的，所以我们才敢……」 喝酒对符师是禁忌，所以苏木不太好意思说出「我们才敢喝酒」这种话。 为什么说话说一半啊！听起来就像我们做了什么一样！陆辰光急得汗流浃背，心虚地瞄了一眼母上大人「爱的凝视」，果然，太可怕了，王母娘娘要雷霆震怒了！ 陆辰光从苏木的压制下艰难地挪了挪脑袋，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妈，早上好啊……」 这画面，试问一个中年女性，爱子心切的好妈妈，怎么能直视！怎么能不被五雷轰顶！ 凌乱的床铺，随意散落在地的外套，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男孩子，还有这满屋子的酒味…… 别问，问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得赶紧张罗婚事。 季茹僵硬如木偶，揪儿子起床的霸气荡然无存，捂着眼背过身去，吞吞吐吐道：「你，你们……你们休息好了，就、就来餐厅吃早饭。我、我先下去了。」 「妈——」陆辰光凄楚地叫了一声。看着季茹离开的背影，他的心碎成了一片片花瓣，飘零入水。 季茹拉开卧室门，停下脚步，语气有些心疼：「儿子，你要是起不来的话，躺着也行，我让保姆把吃的给你端来。」 陆辰光：妈，我谢谢你。 还有，妈，眼前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你儿子我真的没被压，真的不会像书里写的那样三天下不来床。 解释等于掩饰，当卧室门重新关上时，陆辰光欲哭无泪。 「木木，你还是从我身上下去吧……」 苏木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在陆夫人眼里已经夺取了她儿子宝贵贞洁，还在想着，早饭吃些什么。 两人的肚子同时咕噜响，苏木终于从陆辰光身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身体很是舒畅。 陆辰光的脸白里透着红，还有点点黑。惨还是自己最惨，明明什么都没吃到，却被当成了被吃的那一个。 「你应该给我一个早安吻补偿。」不然就太亏了！ 陆辰光坐在床上不下来，抱着枕头扬着下巴索吻。 他也知道自己只能装装样子，吻是绝对要不到的，苏木肯定翻脸不认人，酒劲一过，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被抹掉的黑歷史。 「啵~」 苏木没有犹豫，直接就亲在了陆辰光的额头上。 把人给亲成了一尊石像。 陆辰光呆滞地看着苏木，半天没缓过神来。 自己是被亲了吗？ 滚烫的热度从额头一直传送到脚丫子。 陆辰光像狗狗抖毛那样使劲抖了抖身子，爽！ 原来，苏木并不是个拔吊无情的渣渣！以后再也不允许人叫他苏渣渣了！ 只要能亲亲，被压一压又怎么样呢，又没有真的被那啥……陆辰光迅速降低自己的底线，乐意地接受了这一结果，美滋滋带着苏木下楼吃早饭，还穿着自己新买的情侣装。 当穿着情侣装的两个男孩子出现在餐厅时，季茹刚喝下去的粥在胃里剧烈的翻滚着。她的儿子，就像这一锅粥，已经熟了，还能怎样呢？ 「光光，抽个时间，我和你爸带着你和苏木去祭祖吧。」 陆家的传统，孩子们找到了另一半，必须带去祭祖，让祖先们好好看看加入陆氏大家族的新成员的样子，也算是给小辈们祈福。 「嗯嗯，妈你安排吧。」 陆辰光要拿碗给苏木乘粥，苏木抢了先，颇有师兄对师弟爱护有加的样子，给两人各乘了一碗，又给季茹乘了一碗。 季茹已经吃饱了，但不介意再吃一碗，谁让苏木已经把她当妈妈来孝顺了呢，这一碗粥，就像儿媳妇茶一样，必须喝。 可是……到底是儿媳妇还是女婿啊！ 季茹观察着两人的互动，以前都是自家光光一个劲的照顾苏木，今天不一样，苏木反客为主，不仅给光光乘粥，还剥鸡蛋！ 第165页 陆辰光在自己惯常坐的位子坐下，屁股上软绵绵的，低头一看，什么时候椅子上加了这么厚一个垫子？ 不用想了，一定是妈妈的爱…… 他赶紧把垫子放到苏木椅子上，小心地扶着苏木坐下：「木木，来，给你加个软垫，免得屁股痛。」 季茹疑惑地皱起眉，这就有点迷了啊……看不懂。 呵。陆辰光嘴角勾起，笑得有点浪。豪门出来的孩子，谁还没点心机？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反受为攻。不，本来就是天然攻。 苏木自然是看不出来这些套路的，坐在软垫上还挺舒服。 季茹让保姆把刚煮好的红糖鸡蛋拿出来，在两个孩子面前左右摇摆了一番，最后还是给了苏木：「孩子，吃点东西补补，红糖水也要喝了哦。」 「嗯，谢谢。」苏木很有礼貌，双手接过碗，当着季茹的面就喝了一口，道：「很甜。伯母您有心了。」 陆辰光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季茹眼中饱含期待：「小苏苏，是不是该改口了，还叫伯母呢？」 「那……」改叫什么？苏木看着陆辰光，从对方的眉毛翘起的角度就知道，其中必定有诈。 「孩子，别不好意思。」季茹作为长辈，索性就大方一点：「该叫我妈妈了。」 苏木：「？？？？？」 未免翻车，陆辰光凑到他耳边：「合欢酒都喝过了，你要始乱终弃吗？」 苏木冷静地想了想，是啊，酒也喝了，亲也定了，信物也收了，关键昨晚还把人给睡了，还吻得如痴如醉的，生米煮成了熟饭，不能不认帐。 「妈。」 苏木坦然地叫了一声。 这没什么不好喊出口的，况且，他从小是孤儿，心底里还是很想有个家的。 「哎！乖孩子！」季茹拿出了一个红包，「这个红包只是意思一下，等你们长大了，达到法定年龄了，妈妈再给你包个大红包，还有彩礼。」 「哎呀呀，我心里都酥了！」陆辰光笑道。 对儿子，该严厉的时候还要严厉，季茹冷下脸来：「你，高二关键时期，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学习上。」 有些事，还是要成年了才能做的。这话到了季茹嘴边，可她说不出口啊，苏木还在这儿呢。 「是三舅向你告我状的吧？他可真是个小心眼。」陆辰光误以为是他们之前过多的介入警方的案子这件事，引起了季明涛的不满。 季茹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你三舅都知道了！」 闺房秘事，自己这个当婆婆的都才知道！警察连这种事都能先人一步的吗！ 「三舅最近还好吗？」苏木虽然不打算插手了，但还是担心季明涛的安全。 季茹见这孩子还懂得关心长辈，欣慰地说：「他啊，就是工作上忙一点，身体还是很好的。我替他谢谢你的关心。」 一顿和谐的早餐吃完，苏木揣着红包，打算带陆辰光出去购物，天凉了，给他买条围巾。 两人既然已经相当于夫夫，再没有生疏的道理，一路上手拉手，亲昵地走在一起。 苏木不懂社会人的规矩，想着自己已经把小师弟给睡了，这些小细节，就由着他吧。 走着走着，路人的目光实在有些令他不舒服，就好像他们是什么异类一样。 在又一个路人的目光落在他们紧紧相牵的手上之后，苏木忍不住发问：「是不是两个男孩子不能再大街上牵手？犯法吗？」 陆辰光将他拉得更紧：「苏木，如果我告诉你，大部分人并不接受我们的恋情，甚至嘲笑我们，你会介意吗？会因此不敢和我牵手吗？」 苏木挺直了胸膛，牵着陆辰光正大光明的走着，迎接路人的各种眼光，回应道：「谁敢羞辱你？谁敢用异样的目光看你？我戳瞎他的眼睛。」 这时，正好有两个人迎面走来，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互相小声地吐槽，带着调笑的语气，言辞也不太和谐。 苏木与他们擦身而过，使出一道可使人失明一整天的遮眼符，让那两人为自己的歧视行为付出代价。 两人一头撞在路牌上，双双跌倒在一起，惊恐地叫喊着自己瞎了。 苏木嫌他们太吵，正要丢出去一个噤声符，陆辰光按住他另一只手：「饶了他们吧，苏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们言语羞辱你，我只是给一点小小的教训。」苏木的语气带着愠怒。 「被你保护的感觉真好。」陆辰光调皮地挠挠苏木的手心，「奖励你。」 他看到前方有一家网红奶茶店，便让苏木在原地等候，自己跑去排队。 苏木不喜欢拥挤的地方，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陆辰光，男孩子认认真真排队的样子，真好看。 然而危险也是悄然靠近的，虽然苏木的注意力都放在陆辰光身上，但符师的警惕性不减分毫，张亦剑从身后朝他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捕捉到了对方的气息。 「站住。」苏木警告道，「请你和我们之间保持距离。」 张亦剑刚走上人行道便不再敢靠近，因为苏木张开了防御性的火系符阵，他只要再踏出一步就会被灼伤。 「大师兄，你可真是过得悠闲。」 张亦剑的嘴角溢出一声嘲讽的轻笑。 第79章 「师父……他还好吗？」 第166页 苏木收起了防御状态，平心静气地走向张亦剑。他虽然不打算再过问张亦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但对于师父，心里总是放不下的。 没想到这么一问，竟令张亦剑怒不可遏：「你有资格问我吗？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你可是大师兄，天天跟十五厮混在一起，你的道心还有几分？还记得自己的本分吗？还记得你曾经给师父许下的承诺吗？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苏木有口难辩，扪心自问，他现在的心境确实跟以前截然不同了，他已经放下了过去，不再执着于修行境界的提升，师父的仙逝也不再是折磨他的心病，他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是我让师父失望了。」苏木道。 张亦剑莫名而来的愤怒却并没收敛，仍然用谴责的语气冲着苏木说：「他当然对你失望，要不是你自暴自弃，师尊他早就……」，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而后，他望了眼拿着奶茶跑过来的陆辰光，摇头嘆息：「悠闲的生活，确实容易让人玩物丧志。」 「你说什么呢，小剑剑。」 陆辰光横在两人之间，把其中一杯多加了珍珠和奶油的奶茶递给苏木：「给你加了很多料，你这么瘦，以后要多吃点，我要把你养胖。」 苏木捧着奶茶，温热的，温度恰到好处，尝一口，甜而不腻。这让他因张亦剑的挑动而烦躁的心很快平静下来。 「呵……」张亦剑轻蔑得笑了一声。 陆辰光姑且看在对方辈分更小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不然，定让这不知礼数的傢伙当场跪得抬不起头。 「小剑剑，我怎么感觉你对我和苏木如胶似漆的美好感情充满嫉妒呢？」 虽然决定不给对方以肉.体上的惩罚，但言语反击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张亦剑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口气闷在胸口无处发泄。 苏木拉了拉陆辰光的胳膊：「不要胡言。」 「可他刚刚也对你不客气！我咬他两口怎么了！」陆辰光咬着奶茶吸管狠狠嘬了一口，敏锐的目光对着张亦剑释放警告，不满的歪着嘴角露出一颗犬牙，像极了忠心护住的狼犬。 在大乘境界圣剑师的威压下，张亦剑心口一阵绞痛，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就算冒着被高境界者秒杀的风险，仍然强硬地开口：「简直有辱门风！当初师尊就该把你们俩逐出师门！」 陆辰光听了不怒反笑：「你回他老人家，我早就自己把自己开除了，苏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陆辰光极力维护的样子令苏木动容，他此时必须要说点什么来表明立场，「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张先生，你应该清楚，修行者一心向前寻求正道，不走回头路。以后我们有缘再见之时，你不要再提起从前。至于你做的那些事，我也不再插手，望珍重。」 「说得好！」 陆辰光从衣兜里拿出一小盒小饼干，是他刚才在奶茶店买的，给苏木一个小惊喜。 这种互动已经跟情侣没什么两样了，张亦剑看得眼睛微红，流露出一丝悲凉。 陆辰光看他怪可怜的，便说：「哎呀，忘了给小十六也买一杯奶茶了，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张亦剑冷冷拒绝。 他想起师尊的谆谆教诲，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修行者，首先要打开心境，心境要足够空，才能聚集足够的念力，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爱才能无惧。 若总是被外界的杂念所影响，终究成不了大道。 思及此，他很快调整了状态，脸上优雅绅士的微笑看起来有些虚假，一个有钱有事业的成功人士应该就是这样，可看在陆辰光眼里就是十足的装逼了。 「你们俩继续堕落下去吧，恕我不奉陪了。」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让人不痛快的话。 「我们俩双修，很快就飞升了！你懂个屁！」刺激人的本事，陆辰光也不比谁差。 苏木：「……胡说。」 张亦剑回头，目光落在苏木的脸上：「师尊他，还是很挂念你的。」 陆辰光做了个噁心的表情：「我呸！」 真要挂念，就不会到现在还在装神弄鬼了。真要挂念，早在一百年前就该在苏木堕境的时候出来帮他一把。真要挂念，当初……当初就不该去与人决斗殒命。 真正对一个人好，就该先让自己好起来，才能成为对方的依靠。 所以，陆辰光一直都好好的当富二代，好好的学习，努力的囤金银珠宝，努力的从父母那儿抠零花钱存起来留给苏木随便花。 苏木望着张亦剑远去，几次张口，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手里的奶茶杯已经被他捏出了凹陷，他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当他听到张亦剑那句「师尊挂念你」的时候，一双明眸更加闪亮动人，仿佛眼里有星辰升起。而后，随着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星辰陨落，瞳孔再次变得暗淡。 「也许……我可以陪你再去一次天全社，直接到那间小屋里找人。」 看着苏木情绪低落的样子，陆辰光没折了，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满足他的所有心愿啊！ 「算了。」苏木重新牵起陆辰光的手，「我说了不过问，就绝对不会再管，那家店，那个小花园，那间屋子，我不都会再去。」 第167页 哦，希望以后不要打脸哦。陆辰光心里是不踏实的。 有的事不是你说撒手就真能痛快撒手的，苏木这是在迴避，归根结底，还是不愿面对过去罢了。 这一小插曲很快就过去，苏木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仿佛今天压根没碰到过张亦剑。 两人一起去逛了商场，苏木给陆辰光挑了一条围巾，正好将红包里的一千二用掉。 商场里开了暖气，温度比室外高不少，陆辰光仍然执拗地围着围巾，任凭苏木怎么劝说也不解开，热得出汗。 这可是苏木精心挑选的礼物，陆辰光双手揉搓着柔软厚实的羊毛，爽得要飞起来，眯起的眼睛弯曲着幸福的弧度，睫毛翘得老高。虽然他最想收的礼物是内裤，但这只能想想而已。 经过卖内裤的专柜，他的眼角飞出一颗小星星，将一双眼睛闪得亮堂堂。对啊！收不到内裤可以送嘛！ 蕾丝、豹纹、斑马纹、勐男款、小可爱款、性冷淡款…… 陆辰光看得眼花缭乱，想像着苏木穿着这些内裤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嘴角仿佛要流出口水。 怎么办，都想要。 「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苏木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一柜子奇形怪状的内裤穿都穿不完，居然还想买？ 陆辰光不顾店员好奇的目光，把这些骚气的款式放在苏木面前，其中，还夹带私货的放进了一款布料少之又少的情趣t裤。 「你喜欢哪一款？还是……都要？」 「不。」 苏木别扭转身，再不愿看这些辣眼的东西一眼，唯恐被店员当成饥渴的变态。 「我要买，我喜欢。」陆辰光打算曲线救国，先以自己的需求买回家，再慢慢扭转苏木的审美，培养这位耿直男的情趣。 苏木转身就走，撂下一句狠话：「你敢买，今晚就不用上床了。」 陆辰光眼前再也看不到这些内裤了，脑子里只有如下画面：可怜的小狗子被苏木拎着后颈甩下床，孤苦伶仃睡在一尺见方的小狗窝里，肚子饿了只能咬自己尾巴。 这也太惨了吧！ 陆辰光放下内裤，边追边喊：「木木你等等我啊！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很保守的！」 苏木走路带风，瞬移似的，已经走到商场门口，却停下了脚步，一直等着陆辰光追上来，还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一看就是在等着人牵。 陆辰光戴着围巾跑出了一身汗，双手牵着苏木，被拉着往外走。 经典格纹羊毛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缩着脖子只露出大半边脸的高中生看起来十分乖巧，既然乖，就必要要奖励，苏木将自己底线再次拉低，退让道：「那么喜欢的话，下次你生日，再给你买。」 「真的！」陆辰光得寸进尺道：「那么多款式都能买？你穿吗？」 「当然是你穿。只能买那款黑白条纹的。」苏木道。 「嗯嗯！」陆辰光开心点头。黑白条纹……那是斑马纹！性感着呢！ 陆辰光想像着自己穿着斑马内裤的风骚样，绝对把苏木迷得不要不要的！在床上定能策马奔腾，全速前进，一泻千里！ 走出商场，室内外温差很大，一阵冷风吹来，陆辰光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在颤抖。 修真者可靠体内真元御寒，但陆辰光可以肯定，一定是苏木冷了，必须冷。 苏木牵着的手突然滑熘熘的抽走，他以为陆辰光是在介意路人歧视的目光，心里还有那么点不好受，手心空了，心里也空落落的。没想到下一秒，带着男孩子燥热体温的围巾就把他的脖子给包裹起来。 温暖迅速蔓延至全身，也许，还有心里头。 他低头闻着围巾上的味道：「汗味。」 陆辰光：「这是男人味！」 「男人……」苏木考虑着这个称谓，小十五算是男人吗？记忆中，这孩子还是个小馒头的样子，白白净净的，被师兄师姐们揉搓。 镜空门人见人爱的团宠也会疼人了。苏木将脖子上的围巾收紧了些，欣慰地说道：「你长大了。」 陆辰光紧扣着苏木的五指，走出洋洋得意的步伐，向路人炫耀着自己世界第一的道侣。 「我还能更大。」他骄傲自满道：「斑马纹的内裤，要大号的。」 「……」苏木脸色微红。 社会人的内涵，他终于也是能懂一些了。 第80章 两人在外面吃了火锅，有些口渴，在步行街找了个茶室喝下午茶，耳机一人戴一半，偎坐在一起看剧。 看着看着，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三舅两个字，电话铃声响起。 陆辰光有种不祥的预感，因此迟迟不按下接听键。 就在铃声响了第十声就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苏木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称唿道：「三舅，有事吗。」 季明涛：「……呃，那个，嗯……是、我，我……」 从苏木口中说出的「三舅」这个称谓，成功让审犯人经验丰富的副局长舌头打结。 陆辰光：「没话说我挂了啊。」 「等等！」季明涛从震惊中活了过来，「你们在哪儿，我有事找你们聊聊。」 陆辰光扯谎从不需要草稿：「忙着写作业呢。三舅，你不要打扰我们学习。」 「别骗我了，学霸和学渣都不需要学习的。」季明涛一句话戳穿，相当的真实。 第168页 苏木：感觉有被冒犯到。 季明涛语气认真起来：「不方便见面，电话里说也可以，你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关于那个张亦剑，我有些情报要和你们共享。」 陆辰光看向苏木，对方脸色如常，没有明显抵住情绪。只要苏木不明确表示反对，关于张亦剑的情报，他个人还是想了解的。 「稍等一下。」 陆辰光拿着手机走出茶室，来到空无一人的景观平台上，苏木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季明涛要交流的情报，其实他们也略知一二，是关于市里正在督办的套路贷和以房养老诈骗案。 季明涛调查到张亦剑最近已经找上了那个犯罪团伙的老巢，经常出入那帮人活跃的区域，比警方的动作还快。 犯罪团伙的头目这几年明面上一直在做正经生意，靠慈善洗白了自己，暗地里却操控着一个庞大的黑.恶势力。 因为横跨黑白两道，关系网铺得很开，涉及的案件也很复杂，要一锅端不太容易，警方为此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侦查，生怕打草惊蛇。 「等等，你见过张亦剑本人了？」陆辰光问。 季明涛：「我虽然忙，但关于天全社的事，一直没放弃调查的。那家位于古城里的纪念品店，我后来又去过几次，张亦剑是那里的店长，还请我喝了茶。」 「他的茶你也敢喝啊！」陆辰光不得不佩服，老刑警，胆子就是大。 「喝了又怎么样。」季明涛不以为然，「我警告过他，不要擅自接触那个团伙，但很明显他没听进去。我担心他会遭到打击报復。」 陆辰观：「你不是要抓他吗？他不是你怀疑的连环兇杀案的主谋？怎么现在担心起他来了？」 季明涛：「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主要还是怕他影响了局里的收网行动。」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苏木道。 「谢谢关心。」季明涛听出了苏木语气里的真诚，毕竟，自己已经是这孩子的「三舅」了，不能再对这孩子持有偏见。 「你们不再过问这些事也好，至少远离危险。好好学习吧，保护人民的职责是我的。」 关于这次打击套路贷专项案件的细节，季明涛不能透露得太多，只说了一个地点——金尊夜总会，团伙头目刘彪旗下的物业，也是他经常喝酒玩乐的地方，当然，最近成了张亦剑频繁出入的场所。 曾经的道士，是彻底下海了。季明涛还挺唏嘘的。 「总之，你们俩最近都注意点，上学放学让保镖陪着。有什么消息或者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立马通知我，小孩子千万别逞能。」 三舅的关怀让陆辰光笑了出来：「说实话，保镖还没我能打。」 苏木则是向对方保证道：「三舅放心，陆辰光的安全我来守护。」 「好……好吧。」季明涛挂断电话，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做了个惊愕脸。现在的孩子啊，细胳膊细腿的还想保护别人了。 因为这一通电话，两人也没有喝茶的心情了，不如就听三舅的，早点回家宅着确保安全。 「木木哥，三舅让我们注意安全。」陆辰光挽着苏木的手腕，眨巴着纯洁的大眼，「你要保护我，我害怕……」 苏木面无表情：「收起你的演技。」 大乘境界装小弱鸡，也不好好收敛自己旺盛的气息。 「你对三舅说好要保护我的！」陆辰光全程就记住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话是这样没错，可苏木掂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实力，保护一个大乘巅峰状态的圣剑师，怕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过，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让这小子高兴下，也是可以的。 「头伸过来一点。」苏木道。 陆辰光乖乖伸长脖子，嘟起嘴就要偷亲苏木的脸，结果被煳了一嘴毛。 羊毛围巾重新回到脖子上，位置裹得太朝上，把嘴都遮住了，陆辰光支吾了几声，伸手把围巾调整了一下，吐出一口热气。 见他要取下围巾，苏木连忙制止道：「你不是要我保护你吗？好好围着。」 「木木你好宠我啊，开心！」陆辰光的笑容纯粹得不带一丝杂念，就像小朋友吃了糖果，发自内心的快乐，这种快乐很简单，纯甜。 「你这样不冷吗？」陆辰光看着苏木洁白纤细的天鹅颈，好想快点把人拖回家，关上门，用各种物理方法让苏木浑身热起来！ 苏木却道：「我有真元护体，不冷。」 陆辰光低声念叨：「说的好像我没有真元一样……」 苏木：「你说什么？」 「唔……我是说，有一种冷叫我觉得你冷。」 陆辰光想起了上一世，那一天，苏木离开镜空门踏上去往终年积雪的深山，他拿着一件貂绒披风希望师兄能披上，甚至跪下央求，可苏木始终没有回头，走得毅然决然，眼里和心里都没有他这个小师弟的存在，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给。 自那天以后，他再没见过苏木。 如果知道那时候就是最后一面，他一定会赶早一点，让苏木一出门就能看见他。不，他应该把苏木关起来才对。 见陆辰光有些惆怅，苏木问道：「你怎么了？」 对这个小师弟，他还是了解的太少，到现在，连名字都没想起来。 因为对过去有愧疚，所以现在要更加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表情小情绪，都不能放过。 第169页 「没什么。」陆辰光摇摇头，甩掉过去的阴霾，把苏木的胳膊挽得更紧，「现在你不会离开我了。」 「又在胡思乱想。」 苏木帮他把围巾系好，就像用绷带一样打了个止血结，围得牢牢实实，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他的头顶。 熊孩子连围巾都系不好，愁人。 「我还穿不好衣服，以后都要师兄帮我穿衣服。」既然如此，陆辰光愿意当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熊孩子。 要过马路了，苏木牵起陆辰光看了看对面的绿灯：「走吧，熊孩子。」 刚走到对面，一个老大爷叫住了他们：「小伙子，又见到你们了。」 陆辰光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被骗的那些老年人其中一位。 「保温杯滚地上那位爷爷。」苏木也认了出来。 「你连这人都记得这么清楚！却不记得我了！」陆辰光居然吃起了老大爷的飞醋。 苏木：「………」 醋熘熊孩子不可理喻，苏木转向老人家问道：「你们上次跟张亦剑走了，过得还好吗？」 其实不用问也是显而易见，老人整整齐齐的穿着、良好的精神状态、红润的脸色，一看就过得不错。 听到张亦剑的名字，老人感激地笑着：「张老师人真好，把我们被骗的钱都讨了回来，给我们安排了住处，还说要找那家公司退还我们的房子，他一定是观音转世。」 苏木听了，若有所思，老人是遇到了救星，高兴得合不拢嘴，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联繫季明涛给到的线索，张亦剑最近和诈骗团伙频繁接触，应该就是在帮老人讨公道。至于用的方法，自然不会太客气，修真者能以武力干翻对手绝不废话。 苏木并不反对以暴制暴，毕竟自己也是这样的行事风格，但在这个社会，这样的做法不是上策。痛击对手的同时，自己也可能引火烧身。 五行术还差「水」了，他一定会出手的。 苏木肯定，这个团伙就是张亦剑最后的目标。 「那种搞套路贷的□□能轻易退钱？」陆辰光表示怀疑。 老人瞬间就不满了：「你个小朋友懂什么，张老师很有本事的。」 陆辰光：「嗯……是，他是神。」 「那当然！」老人的脸上满是信徒祷告的虔诚，对张亦剑的本事深信不疑，天塌了张老师的信仰都不会塌的。 陆辰光彻底服了师父新收的这位十六师弟了，树立个人形象的本事真不是吹的，怪不得能骗到那么多有钱人心甘情愿的拿钱出来。 他给这些老人的钱说不定就是天全社从明星那儿搞玄学骗来的。这算劫富济贫吗？所以，还要谢谢他帮助了弱势群体？ 老人朝他们摆摆手：「不跟你们聊了，我还要回去煮饭。你们要是见到张老师了，帮我向他问声好，祝他好人一生平安！」 「我……」陆辰光只想祝他早点狗带。 苏木向老人点点头，对陆辰光说：「不要介意这些，反正我们也不管这事了。」 虽然不插手，但陆辰光还是止不住吐槽：「他快把赚的钱都花光了吧，这些老人们被骗的数目不小，加起来好几百万了。还有房子，如果从诈骗团伙手里拿不回来，他或许还要自己赔给老人，毕竟他看起来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他应该有方法。」 苏木虽然只与张亦剑短短接触过三次，但已经看穿了对方伪装的绅士皮囊，文雅端方的气质下掩藏着一股狠劲。 再加上他十六年来犯下的四起连环案件，手段相当残忍，滴水不漏的案发现场，彰显了本性的冷血与阴鸷。 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杀人绝不眨眼。 第81章 夜幕降临，位于南城东苑四街的繁华商区灯火通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金尊夜总会，富人们的高端消费场所，採用会员制，入会费高达两百万。 即便如此，客流仍然源源不断，相约谈生意、偷情、纯粹享乐，各种理由让有钱人相聚于此，花天酒地。 位于夜总会五楼的是高级vip包间区域，最里面的一间专属于仁和康养公司的老总刘彪，也就是金尊夜总会的老闆，他还有一个身份——南城套路贷团伙的头目，警方势必要打掉的恶.势力。 刘彪大腹便便，仰躺在沙发上左拥右抱，陪侍他的都是高级外围，比小明星还漂亮。 大佬的玩法也是别具一格，喝酒的方法就跟别人不一样，由美女喝下一口在香软小嘴里暖一暖，再嘴对嘴餵给大佬，美其名曰「玉女泉」。 刘彪正喝在兴头上，有人敲响了门。 激情时刻是不容打断的，他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时候求见，门外那一帮保镖都是吃白饭的？ 「谁啊！滚滚滚，不要来烦我！」 刘彪头也不抬，咒骂了两句，继续和美人们亲热。 敲门声又响了。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刘彪的兴致都被搅没了，骂骂咧咧坐起来，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娇躯，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朝门上砸了过去。 这一砸，直接把门都给砸开了，足足十公斤重的定制古铜门把手碎成几片飞了出去。 他用手抹了把脸，甩甩肥硕的脑袋醒醒酒，看着自己的手心，惊讶于刚才的这股神力。 第170页 当张亦剑掰着手腕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他才看明白，这门不是被自己扔的酒杯砸开的。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刘彪警惕起来，拿起手机打给了副手小王，也就是那些老人们口中的「王经理」。 电话没人接，但铃声却在门外的走廊里一直响。 张亦剑好心提醒道：「别打了，他现在正在地上躺着。」 刘彪冲出门口一看，眼前的情景令他手心手背都发凉，虚汗直冒，混了二十多年社会的人还没被如此吓唬过。 只见自己花了重金请来的保镖，个个都号称是拳霸，现在全都像条咸鱼似的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最诡异的是，他们脸上都没有伤，衣服规整，看不出打斗的痕迹。 换句话说，这个年轻人不战而胜，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些壮汉不省人事。 「放心，没死。」 张亦剑的声音冷不丁的灌进刘彪耳朵里，他不敢动，更没有逃走的打算，凭藉社会经验，他知道自己此时还是配合一点为好。上门挑事的人，不外乎就是要钱或者寻仇，很明显，自己和这人没仇没怨，能用钱摆平是最好的。 「兄弟，有话好好说。」刘彪放下了大佬的身段，和和气气地看着张亦剑，并将一屋子女人赶了出去。 女人们连滚带爬地消失了，没有人关门，但门却被一只无形的手关上，「砰」的一声带动着整间屋子都在震。 刘彪开启了谈生意的模式，邀请张亦剑坐下，给他倒了一杯酒，笑容有些谄媚：「兄弟哪个道上的？尊姓大名？」 张亦剑看了眼沙发，货是高级货，但是被污秽的人坐过了，他才不会沾染这种垃圾的气息。 他站在茶几前方，居高临下俯视着刘彪，冷眼以对：「听过我名字的人都死了，你确定想知道？」 装你妈的逼！刘彪在心里骂了一句，转动着手上的大金戒指，问道：「那你找我有何贵干？如果是谈钱，一切都好说。」 张亦剑：「我不缺钱。」 刘彪嘬了一口酒，吐出一肚子晦气，摸了摸肚皮，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 既然对方不为钱，那就是寻仇了？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刘彪仔细地辨认着张亦剑的样子，根本不记得自己惹到过这号人物。 「有事好商量，刘某一定配合。」 坏就坏在自己现在孤立无援，枪还放在隔间的柜子里，不方便去拿，在不清楚敌人底细的情况下，刘彪只能先稳住对方。 「你肯配合就好。」 张亦剑将手中的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十几份公证书，以刘彪的名义起草的，内容是仁和康养公司与老人们协议解除合同，退还老人的房产。 「签下你的名字，便可多活几天。」 他将文件摔在刘彪面前，足足八十公分厚的整块大理石茶几，竟被一摞纸给摔出了裂纹。 看到内容，刘彪这才明白，原来是那帮老人请来的打手。 老傢伙们什么时候懂得黑吃黑这一套了？这他妈的是请了个僱佣兵级别的吧！ 既然是这件事，刘彪紧绷的脸顿时松懈了。这世上不存在真心为僱主的打手，谁给的钱多，打手的拳头就往谁脸上揍。 刘彪将这堆文件推到一边，摊开五指对张亦剑比了比，道：「我给你五百万。」 张亦剑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读秒。 对待人渣，他没有太多的耐心。 「别跟钱过不去嘛……」 见对方闭了眼，刘彪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拉开茶几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握着刀柄直接朝张亦剑的要害部位飞射出去。 他也是练过飞刀的，年轻时在道上混的时候就是耍刀子的一把好手，这一刀下去插中心脏不成问题，怎么收尸才是他应该考虑的。 刀子脱手的一剎那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出，然而也恰恰是这千钧一髮之际，刘彪意识到自己玩完了。 对方不是因为轻敌而闭眼，相反，是因为毫不畏惧，无懈可击。 刀尖在距离张亦剑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瞬间停了下来，然后扭转一百八十度，往回飞了过来，完全无视物理规律。 「啊啊啊啊！！！」 飞刀的速度只给了刘彪抬手遮脸的反应时间，他吓得一屁股滑坐在地上，等待着自己见血或者是毙命。 惊恐的嚎叫声后，包间内出奇的安静，刘彪发现自己竟然没事，放下挡在脸上的胳膊，还没庆幸一秒，就被刀尖对准了眉心。 这把匕首就这么离奇的悬空，仿佛被人的意识操控着，随时可以将人一刀封喉。 这不是魔术。 道上混的人多多少少都信一点鬼神论，刘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被张亦剑稍稍施加的一点念力给压得抬不起头，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喘不过去，脸都涨红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地上出现了一滩水渍。 这些年横行霸道的黑恶团伙头目，被吓尿了。 「签字。」张亦剑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冷冷地催促着，收了收念力，让对方的右手能够活动。 刘彪宛如一滩烂泥，跪趴在地上发着抖，「呃呃呃」地呻.吟着，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拿起笔，拼了老命地在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张亦剑收好文件，一脚踩在刘彪的后脑勺，像对待一只蝼蚁一般将他的脸狠狠压在地面，警告道：「不要有任何的想法，否则，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第171页 刘彪口中流出血水，含混不清地喊着饶命。 张亦剑收了脚，拿起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刘彪面前：「看把你吓的，喝口水压压惊，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极其柔和的语言，却带着不可违抗的气势，刘彪颤抖着跪在地上，双手捧起杯子，就算嘴里还淌着血水，也只能一口气喝下，喉咙里胃里火烧一样难受。 张亦剑嘴角溢出一声冷哼，转身走出了包间。 深夜的南城，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巷灯火通明，美食街进入了夜间模式，顾客络绎不绝，生意火爆。 张亦剑停下车，走进一家老字号餐馆，拿走早已预定好的一份佛跳墙，便又急匆匆赶路，再美的夜景也与他无关。 他没有回到天全社的老巢，那里已经暴露了，不再安全，只好搬回了自己曾经的一栋半山别墅。 柳鹤窝在躺椅上，拿着小勺子喝着鲜香的浓汤，一只脚还耷拉在边几上晃悠，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道家风骨，甚至还嘀咕了一句：「我这么总是吃夜宵会不会长胖啊。」 张亦剑瞄了一眼对方如小木棍一般纤瘦的手腕，道：「师尊仙风道骨，超凡脱俗，您的风姿永远是凡人不可企及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柳鹤噗嗤一笑，放下手中已经被吃得精光的空碗，无奈摇头：「你的毛病就是太正经太端着了，要换成十五，他准会说，死老头子吃吧吃吧早晚吃成一头猪。」 张亦剑眉间凝聚丝丝怒意：「他好大的胆子！敢在师尊面前大放厥词！」 「行了行了，你呀，说点人话吧。」柳鹤伸了个懒腰，倦意浮上面容，懒懒地问道：「事都办好了吗？」 张亦剑仍然保持着正儿八经的姿态，手指头都不会动一下，沉声道：「师尊放心，过了今晚，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柳鹤闭上眼点点头：「很好。接下来，就要看苏木的了。」 张亦剑低着头，沉默良久，嘴唇微微开合了好几次，终是没有说半个字。没一会儿，他听到了师尊均匀的唿吸，庆幸自己没有开口扰人清修。 在退出房间之后，隔着房门，极具穿透力的一句话传进张亦剑耳朵里，令他的瞳色更加深沉。 「在我走之前，还能吃到一顿如此滋味的夜宵，很好了。张亦剑，谢谢你。」 第82章 「木木，你有没有想我呀？」 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开着视频，陆辰光的傻笑脸占满了整个屏幕，苏木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练字，弯弯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一点都没有想我！」 陆辰光的声音委委屈屈，不停眨巴的双眼流露出哀怨的神情，鼻子都快戳到屏幕上，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手机里蹦出来。 苏木用笔尖戳了戳屏幕上的翘鼻樑，无可奈何道：「你才离开十分钟而已。」 视频那头的人更加不满地控诉：「离开你一分一秒都难过！」 「你再这样我就把手机关了。」 苏木伸手就要去按手机，陆辰光立马就乖了，怼满镜头的大脸移开了一些，就连坐姿都规矩了。 「别别别，我就是想看你认真写字的样子，我不说话了，你就让手机在桌上立着，我安安静静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 苏木一脸纵容地摇摇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调整了一下手机的角度，以方便陆辰光看得更清楚，并把手机充上电。 看就看吧，小师弟，惯一惯也没什么。 这段时间，两人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分开，却也不觉得腻歪，彼此都习惯了这样亲密的陪伴。 今天陆辰光要陪父母去参加寿宴，寿星是陆首富在商界的一个重要伙伴，因为是商务关系，所以苏木拒绝了陆辰光非要拉着他一起的要求。这样懂事的孩子，令季茹心疼得掉眼泪。 「小苏苏，等你成年了，我们陆家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这句话是季茹临走时说的，现在十分钟过去了，苏木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消，握着毛笔的手心痒酥酥的。 这到底是什么苦情戏。 自己到底是怎么混成了小师弟家的童养媳一般的存在。 苏木一笔下去，用了九成笔力，最后的一撇完成得相当潇洒，成功把纸戳破了。 「名分……」 耿耿于怀的两个字在他喉咙里反反覆覆，听得陆辰光稀里煳涂。 「木木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苏木放下笔，拿起手机，发现屏幕上沾了一滴墨水，便拿指腹轻轻擦拭，擦得陆辰光捂脸羞涩道：「哎呀，你不要隔着屏幕摸我啊，怪不好意思的，等我回来让你摸。」 视频里的男神脸蛋红润，颇有几分娇羞的神色，苏木心想，到底是谁给谁名分？十五师弟还敢骑到大师兄头上了？ 「我挂了啊，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别老玩手机。」 苏木说着就要挂断，陆辰光不让，执拗地让他继续保持通话，哪怕关了视频也要把语音开着，苏木只好找了个藉口：「我打算练练符术了，这些天都没怎么练，怕生疏了。」 这倒是件不容打扰的事，陆辰光知道苏木一直执着于境界提升，修炼是仅次于谈恋爱的第二件大事，自己再怎么捨不得也不能成为苏木升级之路的绊脚石，只好耷拉着嘴角挂断了视频。 第172页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习惯了陆辰光的吵吵闹闹，原本喜静的苏木对于这突然的寂静竟也有几分不适，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陆辰光什么时候能到达酒店，中午又会吃些什么好吃的，会不会没节制吃坏了肚子。 他摇摇头，甩开脑子里不停闪现的陆辰光的脸，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浇了浇花，回復了几条赵斯的简讯，收了廖军几万块的转帐，接下了新一轮的符箓业务。 拿出符纸打算随便画一画给廖军交差时，苏木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从没认认真真给陆辰光画过符。 普通的符纸被扔到了一边，苏木拿出一块六边形的合金符牌，符牌有一定厚度，做工精良，六个角还镀了18k金，是专为出得起高价的vip客户准备的。 虽然苏木觉得24k纯金才配得上陆辰光，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材料，只能将就用一下，重在心意。 指尖即将在金属牌上画出平安符文的一剎那，苏木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盯着符牌中心点，双眼迷茫。 给陆辰光的东西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普通的平安符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十五师弟。 苏木想来想去，突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符师竟然给不了陆辰光什么，符术里用作击杀、惩戒、防御的符文一大堆，能给人保平安的带有祈福作用的寥寥无几，效力也十分平庸。 穷尽毕生所学，他竟然不知道该给陆辰光写下一道怎样的符。 他想起了自己三十岁时曾闭关十年，专心修炼一种名为「七日绝」的符术，这种符术为祭祀所用，在死者魂归之日于灵柩内布下符阵，由符师镇守灵堂用符术帮死者超度直至头七，便可助死者灵魂安息。 当然，普通人是不适用的。此符术仅限于帮助近渡劫期的大修行者超度，因为这类修士灵力太过强大，恐死后溃散的真元引起整个修真界的动盪，需要人为干预。 苏木作为顶级神符师，自然愿意担此重任，耗费十年时间修炼七日绝。然而这个技能直到他死也没用过一次，因为那时他根本就没见过哪位大乘期巅峰的修士进入渡劫期，自然也用不上。 若是今后陆辰光需要呢？苏木认真地思考着可能性。以陆辰光的修为，不排除渡劫飞升的可能，到时候万一他渡劫失败暴毙而亡…… 想到这里，苏木心头突然针刺一般难受。 虽然七日绝可以让人灵魂安息，但他还是不希望用在陆辰光身上。 希望渡劫飞升只是一个传说吧，这么危险的事陆辰光这辈子还是不要经歷了，就这样好好过小日子就行，虽然对于修真者而言等同于不思进取，但苏木还真就愿意陪着这么一个不思进取的傢伙苟完一辈子。 苏木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有些好笑，一个人低低地笑出了声，像个傻子一样。 最终，他在符牌上刻下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光」字，又觉得太过于单调，想着陆辰光在他作业本上画的那些爱心图案，一向专业的神符师鬼使神差的沿着「光」字的外沿，用一个爱心圈了起来。 做好这个符牌之后，苏木小心翼翼用锦囊装好，耳朵尖渐渐的染上了粉色。 苏木拿着锦囊在屋子里转悠了几圈，最后把锦囊藏在陆辰光枕头底下，等他晚上回来往床上一躺，就能发现自己为他准备的惊喜。 陆辰光时常说他是个木头，不懂浪漫情怀，这一次，就让实际行动来证明，木头也是可以开出花开的。 玩些小情调，也不是那么难的。苏木拍了拍枕头，自信地扬了扬眉毛。 桌上的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苏木以为是陆辰光又发来视频通话，拿起一看，刚刚还飞扬的眉毛骤然收紧，唿吸也变得小心谨慎。 「三舅，有事吗？」季明涛不是个喜欢聊废话的，苏木敢断定，一定出了什么麻烦事，才让季明涛不经过陆辰光而直接找到他头上。 季明涛低沉的嗓子压低了音量：「苏木，刘彪死了。跟你推断的一样，死于溺水。」 「……」因为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苏木不能过多表露。季明涛早就查到了张亦剑，顺藤摸瓜，唯恐师父的身份也暴露了。 「苏木，你在听吗？」 「嗯……在。陆辰光知道了吗？」 「没有，我没联繫他，这事不在他能力范围。」 陆辰光不知道就好，苏木松了一口气，否则那小子要是知道又出命案，没准把张亦剑给削了。 「既然不在他能力范围，那我也束手无策。」苏木不太想插手。 季明涛道：「死状不一般，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地址发给我。」 苏木说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收拾东西往门外走了。五行术完成后，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他确实很想知道。师父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安排人来接你，这会儿应该到了。」 季明涛话音刚落，苏木手机上就显示了新的来电，看样子，李局长早就笃定了他一定会去。 苏木下楼坐上车，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址——「东苑四街」，正是之前他和陆辰光在地图上按照五行图推算出的最后一个案发地，坏事做尽的□□头目刘彪溺死，五行术终得圆满，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呢？ 金樽夜总会已经被警戒线围了一圈，苏木跟着警员来到顶层的豪华套房，距离房门老远就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第173页 这味道，人至少死了五天了。 五天时间过去了，张亦剑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至少警方没再发现除了刘彪尸体以外的新案子。 他在等什么？ 师父又在等什么？ 跨进房门，苏木迫不及待往里走，在浴室门口被季明涛拉住。 「带个口罩吧。」季明涛眼神闪烁，上下打量着一身新衣服的苏木，「尸体已经在水里泡了几天了……你知道巨人观吗？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怕你……」 苏木抬手婉拒，并问道：「我没什么怕的。三舅，你在死人堆里待过吗？」 季明涛愣了愣，难不成你小子还待过？ 苏木径直走向泡着尸体的浴缸，白花花的一大团发泡物体，肿胀得像个巨型肉球，是挺不堪入目的。 不对劲，这个人……苏木眉头紧锁，伸手探向浴池边沿，感受到了属于另一个符师留下的强烈气息，以及布满整个浴室的锁魂符阵。 已经做完初步尸体勘查的梁源将写了满满一页的初检记录递给助手，轻轻敲了敲苏木肩头：「他的眼球还新鲜着，瞳孔也没放大，我刚刚与他对视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他眼珠子里的神态，就好像他能看到我。」 一边的痕检员浑身一个激灵，抱着胳膊瑟缩着退了出去。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苏大师？」梁源偏着头，探究的眼神注视着苏木。 苏木的语气波澜不惊，对梁源点点头：「你想的没错，他，还活着。」 已经被水泡得不成人形的尸体，灵魂被锁魂符阵困在浴缸，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眼看着自己皮肉一点一点溃烂，内脏一点一点被腐蚀，求死不能。 「活着？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温度了。」梁源拿着笔戳了戳尸体肿胀的太阳穴，「喂，活着就吱一声啊。」 不知道是梁源的动作太大，还是尸体动了，浴缸里的水突然荡漾了起来，满缸的污秽顺流而下。 「啊啊啊啊！！！诈尸了！！」 随着实习警员一声尖叫，除了梁源和苏木，其他警员本能的一脸惊恐往外跑。 「干什么，干什么呢！」季明涛走了进来，正好看到苏木正掰着尸体的嘴巴往里看，小模样相当认真又仔细，充满求知慾。 他敢断定，苏木学习的时候一定没有现在这股钻研劲，都要钻尸体嘴里了。 「好看吗？」季明涛一开口，腐臭的味道直往鼻腔里灌，令他差点吐了出来。 苏木头也不抬，犀利的目光盯着尸体的口腔，两指併拢从其咽喉上端夹出了一团血色的不明物。 那是一朵开得娇艷的兰花，通体血红，散发着迷人而危险的信号。 苏木将兰花捧在掌心，抬头望着季明涛：「好看吗？」 第83章 「又是兰花？」 季明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起案子就是「五行术」连环兇杀案的闭幕式，将死者伪装成浴缸溺死并留下兰花的独特标记，手法与前四起案子如出一辙。 仪式已经完成，接下来一定会有大动作。 就在季明涛思考着是不是该直接去张亦剑家里把人抓来先审问的时候，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浴室里忽然平白无故掀起一阵疾风，浴缸里的水如同旋涡一般旋转，那具本应该死透了的尸体从水中抬起了上半身，血盆大口喷出一条黄绿色的水柱，将墙面砸出了一个凹陷。 张牙舞爪的腐尸嘴里发出悽惨至极的吼叫，皮肉开始加速腐烂，肉块随着突然爆裂出的大大小小的创口一块一块往下掉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小心！往后退！」季明涛赶紧冲上去护住苏木，一旁的梁源眼疾手快抓起置物架上的一条浴巾扔过去盖住那具血肉模煳的骨架子。 苏木倒是临危不乱，或者说，他压根没有危机感。 「你镇定的样子就像陆家大门前的那尊石狮子！」梁源忍不住吐槽。 危急关头，好几年没参与过现场执法的季局长重操旧业，蛮力瞬间爆发，轻而易举就将固定在墙上的毛巾杆给扯了下来，就当是拿着警棍，一桿子朝着浴巾下蠕动的怪物勐地捶了下去。 只敲了一下，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便安静了，如一滩腐败的肉泥，慢慢滑落回浴缸里，彻底没了动静。 「呵，宝刀不老啊。」梁源道。 季明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握着毛巾杆的手，这是哪儿来的神力？ 苏木一盆凉水给他泼了过去：「与你刚才的击打没有关系，他本就死了。」 「死了？」季明涛没听错的话，刚刚苏木还在说这人还活着。 苏木半握着拳将血姬的花朵收入掌中，对季明涛解释道：「刘彪溺死后，有人在这里布了锁魂符阵，以这朵兰花为阵眼，锁住了刘彪的意识。」 「也就是说，他生物学上已经死了，意识还存在，没有达到完全的脑死亡。」梁源补充道。 「大概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苏木点点头，「他的心脏早就停跳了，肉身也开始腐烂，他的意识却能清醒地看到自己是怎么一点点的被死亡吞噬。这几天，他就是这样泡在这浴缸里，一动不动感受这种蚕食的痛苦。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极端残忍的惩罚。」 身经百战的法医也打了个寒战：「什么仇什么怨，要对这人处以这样的极刑。」 第174页 苏木唾弃道：「这人无恶不作，死不足惜。」 梁源摇摇头：「还得麻烦我们的人来收拾残局，不如死干净一点。」 「等等。」季明涛打断了两人，发出无神论者的质问：「怎么听起来这么玄乎，你们这是默认了超自然现象？这不是兇杀案吗，梁源，你作为一个法医，也跟着跑偏了？还锁魂阵……人有魂吗！」 「你要坚定唯物主义，那你找苏木来干什么？你不知道苏木是干什么的？」梁源白了上司一眼，走出了浴室，「你们继续吧，我得找几个人手过来处理现场了，乱七八糟的，把这些肉块抬回去就够费神的。」 被贴上另类标籤的苏木与无神论者对视一眼，季明涛尴尬地说：「找你来，是因为你了解这系列案子。」 苏木否认：「不，我不了解，破案是你们警方的任务。」 季明涛道：「那为什么你一来，他就诈尸了？」 苏木眼神凝固了一瞬，而后看着季明涛：「我破坏了阵眼，释放出了刘彪的灵魂。但是他的身体早就死了，所以即便灵魂被释放出来，也活不过一瞬。」 「我的人接到过线报，刘彪死前，张亦剑曾经来过这里，两人起过冲突。」季明涛语速放慢，观察着苏木的微表情，「你说……是张亦剑干的吗？就是，这个，这个什么锁魂符阵，他弄的？」 苏木眼角上挑，冷冷道：「他没有这个本事。当然，你更没有。所以，劝你早点结案保平安。」 遭到小辈的呛声，季明涛摊开手：「把物证还给我，说不定兰花上面有兇手的指纹。」 苏木僵着不动，季明涛摊开的手就这么晾在苏木眼前，高壮的身躯挡在浴室门口。 两人僵持了片刻，一滴冷汗从苏木额头流下，握着兰花的左手略微抖了抖。 「你不会想包庇谁吧？」季明涛道。 「他用不着我包庇。」苏木抬起左手，摊开的手掌里空无一物，那朵血色兰花已经消失了。 季明涛的目光一直没从苏木身上移开过，所以他确定苏木没有转移物证的时间，除非苏木是个会变戏法的魔术师，否则那朵花不应该消失在苏木掌中。 「你——怎么办到的？」季明涛翻看着苏木的手心手背，怎么也想不通。 苏木掌心发热，覆盖着一层薄汗。 「我也不知道。」 他神情阴沉，脸色比先前苍白了一些，警告性地看了季明涛一眼。 「我有事先走了，别告诉陆辰光，别再查下去。」 简短的一句告诫之后，苏木快速离开了现场。 季明涛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影。他本来以为苏木能提供点线索，现在倒好，线索没有半点，还顺走一物证，说些话也神神秘秘。总之，这小子心里藏着事。 【臭小子，晚上早点回去！】 不和小外甥透露案情，这一点季明涛和苏木意见一致，但不代表他不能从侧面敲一敲警钟。 窗外的天色暗淡了下来，大片的乌云开始聚拢，颳起了阵阵阴风。 有那么点大祸将至的预兆。 梁源带着几个助手搬来一个防水的裹尸袋，开始往里装腐烂的尸块。 场面实在触目惊心，季明涛看了几眼，压了压口罩的鼻翼压条，走出了浴室。 【要你管！你不要去骚扰苏木！】 陆辰光很快回復了信息，季明涛心里梗得慌，总觉得很快就会发生点什么，控制不住的手指又敲了几个字：【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发完信息后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于是又给苏木打去了电话。 还好，电话接通得很快，苏木的语气听起来也没异常，只说自己回去休息了，晚上陆辰光回家两人还要补作业。 季明涛也就没有啰嗦，毕竟发生了这么离奇的案子，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招来辖区刑警队长，吩咐道：「小郑，等现场勘查完毕之后，跟我去张亦剑家走一趟。」 「收到！季局长！我马上安排人手！」小郑新官上任，正愁没大案子破。 季明涛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别想得那么简单。今晚……估计是个不眠夜了。」 * 苏木跟季明涛通完电话之后，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此时，他浑身上下有种血脉贲张的感觉。 他没有欺骗季明涛，血姬确实不是他有意藏起来的，这朵世间独一无二的花凋谢在了他的掌心，渗透进了他的皮肉，融入了他的血脉，与他合二为一。 脑子里，师父正在唿唤他。 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就像曾经那些年，用充满信任的缓慢而持重的语气唤着他。 这声音有着穿透一切的魔力，从脑子里一直传到心里，令苏木热血沸腾，坐立难安。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第一次炼出本命符的时刻，那是属于一个少年修行者的荣耀时刻。随着年岁增长，歷尽千帆，修为到了一个至高境界，再往上突破变得不再那么容易，心境也随着变得平和，不再有初次破境时的激动。 现在，必须去做点什么。苏木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唤。他的血液在沸腾，念力勃发，心潮澎湃。 无形的力量正在引导他去往一个地方，他本能地对司机说出准确地址，完全陌生的路程也仿佛曾经走过无数遍，目光所及之处，歷歷在目。 第175页 他来到了一栋半山别墅门前，一路畅通无阻，就仿佛谁都没有看见他。 大门明明上了锁，却轻轻一推便开了。 「你很守时。」 张亦剑身着浅灰色道袍，早已等候在庭院里，阴暗的天色给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肃穆，风捲起落叶吹到了他的脚边，掀动着他的衣角。他看起来早已不是初见时的绅士模样，倒像个隐居的道人。 张亦剑本就是个道士，苏木心想，这人不过是回归了本原，活成了最初的自己。 此时，张亦剑眼里对他不再有敌意或是挑衅，眼神甚是平和，甚至还有那么点放空一切的姿态。 苏木以符师的感知力判断，过了今夜，张亦剑将失去拥有的一切，永远消失在大众视野。所以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吗？你……还有师父，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苏木与张亦剑四目相对，压在心底的疑问还是得不到解答。 「你一定要问我，我只能告诉你，为民除害吧。」 张亦剑朝着主宅的前厅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你不如自己去问问他。」 苏木也不多言，跟着张亦剑往里走。 别墅的主宅十分宽敞，走进客厅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姬独有的芳香，穿过客厅，走过一个连廊，一道木门自动打开，仿佛感知到贵客的来临。 门外的景象令苏木驻足，一丝惊讶流露在眉梢，轻嘆了一声：「你竟把道观给搬进家里来了。张亦剑，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 说是道观，但装潢和布局復刻了镜空门的藏剑阁，也就是师尊闭关修炼的禁室，就连苏木也极少踏足。 「这有什么难的，给足我时间，我可以帮师尊重修宗门。」 张亦剑的自信浮现在嘴角的笑容里，他望着前方纱幔垂帘之处，对苏木说：「你进去吧，我守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们的。」 苏木沖他微微颔首，放轻脚步走上前，隔着一道似有似无的薄纱垂帘，某人的身影依稀可见。 「进来吧。」 是清亮的少年音。 这声音对苏木而言是陌生的，但他知道这齣自谁人之口。 掀开帘子之后，苏木走到了少年柳鹤的面前，两人隔着一张茶桌，近距离地互相凝视着对方。 血姬摆放在茶桌的一角，有一朵已经被摘了，但并不影响它那极富攻击性的艷丽。 柳鹤盘腿而坐，没有说话，眼底的青色显示他精神状态并不是太好。他往两个杯子倒满茶水，其中一杯放在了苏木面前，动作十分娴熟，就像两人已经这样相处过无数的年月。 那些年，苏木喜欢呆在师父的藏书室里看书练字，师父也不太管他，就坐在一旁喝茶，有时干脆打起了瞌睡。 眼前的人换了一副全新的模样，但苏木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师父，您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既然大家都不陌生，苏木也没觉得不自在，这些日子跟着陆辰光把脸皮也练得厚了。他喝了一口茶，拿起桌上的书随意翻看了几页，竟然是一本娱乐杂志，师父他老人家还真有闲心。 「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柳鹤道。 苏木环视四周，目光敏锐而机警，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为什么要利用十五师弟布下摄魂阵？为什么要用五行术杀死那五个人？还有……」 他拿手指轻轻点了点包围着两人的符阵，「没记错的话，这是配合七日诀的符阵吧？恕我斗敢问一句，您让我置身于符阵的阵眼，是打算把我献祭了吗？」 说完这些话，苏木自己都没想到师徒重逢的这一刻，竟是自己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了。 「哈哈哈哈哈！」 柳鹤突然大笑，拿起小食盘子里的一颗花生扔向苏木，笑得有几分不羁：「你这小子，一定是跟十五混久了，都染上他的脾性了！你以前不是这个画风的。」 「师父！你……」苏木有些难堪，实在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他只想着陆辰光告诉自己的一句话——「师父已经死了，过去的执着也应该放下了。」 不管面前的人是谁，苏木只需要记得，自己曾经为师父的死而耿耿于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您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走了。」苏木试探性地动了动身子。 「别动。」柳鹤眨了眨眼，纱帘飘动起来，外面已是夜幕低垂，满月当空，银色的圆月倒映在他黑而明亮的瞳孔里。 明明来时还是白天，怎么就已经到了晚上了？苏木看着对面那一双皎洁如月的明眸，有一些恍惚。 柳鹤收回仰望夜空的视线，平视着苏木，淡淡地说：「月圆之夜，五行术已完成，七日诀已布阵完毕，你也来了。苏木，你应该继续当年你未完的任务，用七日诀助我渡劫飞升。」 第84章 陆辰光陪父母吃完晚饭，回来的路上买了一大堆零食，拎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敲响了苏木家的大门，确切的说，是他们共同的小家。 人生的一大幸福就是当你回家的时候，有人开门迎接，不用掏出冷冰冰的钥匙。 然而这一次，敲门却敲了个寂寞。 「木木！快开门啊，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第176页 陆辰光又敲了几下，直觉告诉他，屋子里没人。 他只好拿钥匙开门，进到屋内，又喊了几声苏木的名字。 屋子里的气氛冷得有些异常，从没关严实的鞋柜看来，苏木走的时候是非常匆忙的。 怪不得整整一下午都没有视频也不发信息！陆辰光有点懊恼，早知道这样，就算冒着打搅苏木午睡的风险也要打个电话过去。 这会儿的电话自然是已经打不通了，不是没接，不是关机，而是无法接通。 卧室里，苏木练笔的本子还打开着，书桌一旁还放着一摞符纸，看样子是准备给廖军完成业务的。 枕头的一角露出了一缕丝线，陆辰光掀开一看，是一个精美的锦囊，里面充盈着独属于苏木的符师的气息。 陆辰光小心翼翼将这块六边形的符牌取出，当看到上面用心形圈起来的「光」字时，凝视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眼角盈满笑意，瞳孔中闪耀着璀璨星光。 这个惊喜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没想到苏木会悄悄给他准备礼物，没想到苏木也会画出一颗浪漫的心，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天拥有高冷苏木的柔情。 是因为要准备这份惊喜，所以才悄无声息离开家的吗？ 陆辰光拿起符牌狠狠亲了几口，重新放回锦囊，暂时揣进兜里，等明天一定弄一根绳子挂在身上，天天带着。 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陆辰光笑嘻嘻拿起手机，以为是苏木，却没想到又是季明涛。 「三舅，你今天怎么老惦记我！我已经回来了！」 「苏木在你旁边吗？」 三舅打电话来不问别的一开口就是苏木，这让陆辰光察觉到了异样，一颗因收到礼物而放飞的心又收紧了。 「他不在，我也没联繫上他……」陆辰光顿了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白天是不是找过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明涛正带领刑警队赶往张亦剑的住所，出发时打了个电话给苏木，才发现联繫不上，现在连陆辰光也失去了苏木的消息，季明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本来不想再把陆辰光牵扯进来，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季明涛把今天的案子包括苏木到案发现场后发生的一切，不漏掉每一个细枝末节，全都告诉了陆辰光。 他以为陆辰光会火冒三丈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还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安抚对方情绪，却听陆辰光冷静沉着地说道：「他一定是被张亦剑带走了。天全社已经暴露，张亦剑不会再回去，但也不会随便给师父安置一个地方，他应该……三舅，马上帮我查一查张亦剑的住址！」 「光光仔，挺有刑侦头脑的嘛。」季明涛道，「不用查了，我现在正带队赶过去抓人，你收拾一下，我派车来接你。但是你要保证全程坐在车里不允许出来。」 陆辰光不置可否，嗯了两声挂断电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直到陆辰光终于坐上车，内心的焦急却没有缓解半分，恨不能瞬移到苏木身边，扛着他就跑。 因为一路上不断催着司机加速，陆辰光几乎和季明涛的队伍同时抵达，一行人站在别墅前，季明涛敲打着铁门，叫了几声张亦剑的名字，无人应答。 「这缩头乌龟肯定在，我们查了他的行动轨迹，他昨晚回来后就没出过门！」刑警队长道。 季明涛拿了个望远镜往里观察了一下，别墅的院子里迷雾重重，大晚上一盏灯都没开，只有隐隐约约的火光在这栋三层小洋房背后的某个隐蔽的地方忽明忽暗的闪烁。 「小郑，安排个开锁师傅来。」季明涛道。 刑警队长小郑捲起袖口，拿出一副锁具：「不用安排了，我来。」 「你退后。」 陆辰光走上前，脸上的阴霾堪比夜幕，单手轻轻一拉，整个刑警队就目睹了他们一身肌肉的队长被个毛头小子拉得连连后退，就跟小鸡仔似的。 陆辰光目光冰冷地站在铁门前，压抑着怒意道：「对待一个绑架杀人犯，不用太客气。让我抓到他，我把他头拧下来挂这门上！」 「给我回车里！现在还没叫你出来。不听话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季明涛想要拦住陆辰光，一抬手扑了个空，一米八的男生此时身轻如燕，一晃眼就来到大门前，脸上带着三分不屑，抬起腿往铁门上看似没怎么用力的踢了一脚，厚重的锁具四分五裂，大门迅速往两边弹开。 暴力破门看得刑警队伍瞠目结舌，季明涛吃惊地瞪了小外甥一眼：「你哪来这么大力气！谁教你干这种事的！」 陆辰光边走边说：「我没把这扇门分尸，已经很给面子了。」 破门声动静不小，季明涛虽然想就地给这个高中生做做思想教育，但案子更加紧急，趁着此时没人，刑警队赶紧往里走。 他们放轻了脚步，穿过宽敞的庭院，来到别墅前厅的主入口，原本黑灯瞎火的小洋楼突然一下子灯火通明，张亦剑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短剑。 他的目光看不出多余的情绪，目中无人的扫过面前的刑警队，视线最终落在陆辰光脸上。 陆辰光的眼里烧着一团火，对上张亦剑冰冷的目光，冲击性十足，一场争斗即将一触一发。 他们俩认识。季明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令他惊讶的是，这两人之间不仅认识，还有着某种瓜葛。 第177页 难道苏木私底下已经带着陆辰光接触过张亦剑？不，不仅仅是因为周小敏继父的案子，季明涛凭藉十几年的刑侦经验，自家小外甥跟张亦剑的渊源由来已久，恨不得把对方撕了。 眼看着陆辰光的拳头越收越紧，季明涛抢在他爆发之前，摸了摸他毛躁的头髮，小声道：「乖，别害怕，退到我身后去。苏木一定没事的，等我们先把这人带回去好好审问。」 「想带走我？」张亦剑调转视线锁定季明涛，漫不经心地一笑，「就凭你也配？」 装模作样的嫌疑人季明涛这辈子见得多了，大部分人只要被带回局子里，手铐一铐上，怂得跟过街老鼠一样。 「小郑。」季明涛朝身旁的刑警队长使了个眼色。 小郑亮出一份搜查令：「请配合我们将这里搜查一遍，然后跟我们走一趟。」 陆辰光急得不可开交：「苏木就在里面，别跟他废话了！」 季明涛按着他的肩：「常规程序而已。要是苏木真被非法拘禁，我一定将他好好带回来。」 虽然季明涛也不知道张亦剑为什么要拘禁苏木，到现在，对于这一系列案子，他仍然一头雾水。 陆辰光望着别墅远角的那间小屋，轻蔑地瞥了张亦剑一眼：「他没有本事拘禁苏木，关键是里面那个人。」 「里面？还有谁？」 季明涛话音刚落，小郑带着几个手下正要上前，张亦剑的眼里忽然爆发出狠厉的神色，那是一种远远比连环兇手还要兇狠的眼神，不带一点人味。 纵是见过不少兇犯的刑警们，也是第一次被这样反人类的一双眼睛盯着，后背一阵阴冷。 随着张亦剑微微压低眼角的一个表情，刑警队大半的警员都本能的觉察出了生命威胁，纷纷拔枪相对。 刀是没有子弹快的，季明涛却还是拉着陆辰光的胳膊道：「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们。」 「想走？」哪怕被枪口对着，张亦剑还是拔了剑。这些凡人不足为惧，他只担心陆辰光。不能让这小子耽误了师尊的大事，绝对不能，哪怕要自己拼了这条命！ 「不许动！放下刀！听到没有！」季明涛用身体护在陆辰光前面，对张亦剑怒吼道。几个刑警见状，举着枪一步步接近。 张亦剑眼里全然没有这些人的存在，死死盯着陆辰光，小心谨慎地握着剑柄，将剑身缓缓抽.出。 金属冷光投射在他脸上，更添加了几分凶意，仿佛下一秒就要让这一尘不染的剑锋尝尝鲜血的味道。 嫌疑人动了兇器，警方便有了理由逮捕，季明涛一声令下，刑警队长带着两个副手沖了上去。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张亦剑只要稍稍动一动手指，他们就会身首异处。 电光火石之间，陆辰光以所有人都看不清的速度瞬移上前，按住张亦剑的手往回一推，强制性地将那把剑又给收回剑鞘。 两个人就这样焦灼在一起，一个想拔剑，一个压抑住住拔剑的手，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把剑拔弩张的气氛渲染到极致。 刑警队长都被镇住了，经歷过各种危险现场的人，本能的察觉到了兇狠到极点的杀意，只好望向季明涛请求指示。 「小郑，退回来。」季明涛立刻发出指令。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家小外甥哪来的本事，但从张亦剑青筋爆裂的手背和额头的汗水看得出来，陆辰光单手就令他招架不住。 高手过招并不是人们想像中的花拳绣腿，两人的手就这样按在剑柄上暗暗较量，比互殴的劲要强上百倍。 张亦剑脚下的大理石裂开了数条裂缝，浑身被巨大的压力包裹，四肢剧痛，要保持站姿都变得十分困难。 陆辰光逼近张亦剑耳侧，低声道：「敢在我面前亮剑，不要命了。」 张亦剑因过分动用念力而血气不畅，从脖子红到了脸颊，全身所有意念都放在拔剑的手掌上，竟是连一句话也没有力气说了。 「唿——」 随着张亦剑一声长嘆，摇晃着身体节节败退，靠扶着身后的门框才能勉强站立，手中的剑早已到了陆辰光的手里。 「这东西我暂时保管。」陆辰光拿着剑警告性地瞪了张亦剑一眼，往里屋快步走去。 「跟上！」 季明涛带着队伍往前，张亦剑喘息着调整状态重新站在玄关入口处，伸手阻拦：「他可以进去，你们不行。」 季明涛眉头紧皱：「给我铐起来！」 张亦剑丝毫没有闪躲，嘴角勾起轻蔑地笑了笑，拍了拍双手，发出了某种信号。 一群老年人从屋子里沖了出来，把季明涛他们团团围住，也不顾一身老骨头，两人一组抓住一个警察就手脚并用把人抱住，拼了老命阻止他们进屋。 「你们抓错人了，张老师是好人！」 「张老师帮我们拿回了钱和房子，他是大善人！」 「你们敢抓张老师，先把我抓进去！我这条老命不要了！」 季明涛万万没想到张亦剑还留了这一手，这比正面冲突麻烦多了，这些年逾古稀的老人摸不得碰不得，就是轻轻拉一拉胳膊都可能造成伤害。 现在他们被老人们抱住了腿，根本动弹不得，更不能採取反制措施！ 「你们清醒一点！」 季明涛对着老人们怒吼，一低头，正抱住他的那位老人抬起脸，面目狰狞地笑着露出一排尖牙，张着血盆大口就朝他大腿咬了下去！ 第178页 季明涛下意识去摸枪，凭着坚强的意志力，他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揉了揉眼，摇摇头，意识有些昏昏沉沉。 不对，这地方不对劲。 是幻觉！ 「把枪收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第85章 「把枪收好！往后退！」 意识到非同一般的危险性，季明涛首先要保住老人和兄弟们的安全，即使暂时不能逮捕张亦剑，也只能先撤退，等到达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再找增援。 「小郑！快带着人撤出去！」 季明涛对着一动不动的刑警队长大吼一声，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对方的肢体动作却僵硬得像木偶。 随后，小郑慢慢偏过头看着季明涛，目光涣散，颤动的手缓缓举起了枪，枪口正对着季明涛的头。 他紧咬着牙关，大汗淋漓，内心似乎在拼命挣扎，想要放下枪，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举起胳膊，手指也不听使唤，放在了扳机处。 季明涛紧张得屏住唿吸，盯着对方握枪的手，试图将对方唤醒：「小郑，小郑，都是幻觉，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看，冷静，把枪放下。」 「我……」一滴汗流进了小郑的眼睛里，他难受地眨了眨，迷迷煳煳看到了季明涛的身形，「季局，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季明涛提高音量：「你可以的！你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点东西迷惑不了你！」 小郑的手上下抖动着，掌心已绯红一片。他耸了耸肩，将眼角的汗水擦拭在肩膀，甩了甩头，这才看清了季明涛。 季明涛单手制住了还在胡搅蛮缠的老人，往小郑逐步靠近，伸出手想要取下对方的枪，就在快要触到枪口上时，小郑也挪了挪下半身，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低头一看，抱住他腿的老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巨蟒！ 他的双腿被巨蟒缠得越来越近，仿佛骨头都要被绞断，螺旋状攀爬上来的蛇头张开了血盆大口，两颗尖牙闪着锋利的寒光。 小郑调转枪头就怼在了老人头上，扣动扳机，吓得老人赶紧松开他的腿，抱着头直喊救命。 千钧一髮之际，季明涛捏住枪柄往上轻轻一抬，一声枪响冲上了黑压压的夜空，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树上的鸟儿惊恐地振翅高飞，仿佛要飞向那一轮皎洁的圆月。大如银盘的月亮，在默默注视着人间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你这愣子！」季明涛收好抢，冲着小郑的头就来了一巴掌，把他从迷煳中扇醒。 幡然醒悟过来的刑警队长，想像着差一点就发生的悲剧，脸色惨白。 季明涛按了按他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你的人撤退，这些老人要是不走，扛着也要给我塞进车里！」 恢復了神智的小郑使劲点头：「是是是，季局，是我脑子发晕。」 季明涛其实一开始也被迷惑过，回想起来，好像是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像被针刺了，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将手伸进衣服内兜，贴近心脏的地方有个小口袋，里面放着苏木给的一个护身符。 当时他是怎么调侃的来着？——干这行的人不搞封建迷信。 现在看来，有些东西还是值得敬畏的。 季明涛抬头望向陆辰光进去的地方，苏木应该也在那里。 那里面究竟还藏着怎样的秘密？他们安全吗？ 虽然很担心，但季明涛明白，自己这队人马是怎么也不可能进得去了。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的目光匆匆掠过张亦剑的脸，对方似笑非笑，高人一等的样子，穿着一身装模作样的道袍站在大门前，眼神冷傲。 「我的人要是在里面出了事，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季明涛抬手指了指张亦剑，撂下一句警告，便催促着手下赶紧收队撤退叫支援。 张亦剑依旧不吭声，远远的站在那里跟个门神似的，从容地闭上眼睛，就像是整个刑警队不配他看一眼似的。 * 陆辰光进入别墅以后，寻着苏木的气息，很快便找到了张亦剑修建在后花园的小道观。 远远的看到苏木和某个陌生却熟悉的面孔对坐在一起，陆辰光掀开帘子脚步粗重地踏上布满符阵的地板，朝某人翻了一个白眼后，对着苏木坐下，鼓起个腮帮子道：「跟我回去！」 苏木全神贯注地看着对面的少年，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愫，怀念的，遗憾的，仰慕的，还有些愧疚，总之，没有一点点余光留给身旁的陆辰光。 这让陆辰光非常窝火，一拳捶在桌上，茶杯里的水溢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旋，又翻滚回杯子里，一滴都没有少。 「这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你为什么不看看我！」陆辰光捏紧拳头，真想掰着苏木的脸让他对着自己，却又不忍心对他上手。 苏木沉默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终于开口：「十五，这是师父。」 陆辰光更加火大：「我没有这样的师父！你跟我回去！」 两个人一冷一热的碰撞看在柳鹤眼里，相当有意思。他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苏木对谁会这么有耐心，居然让人在耳边高声嚷嚷都不用噤声符的。 「来都来了，喝杯茶润润嗓子吧，你都要喊破音了。」 柳鹤又倒了一杯茶出来，两指一弹，茶杯朝着陆辰光的方向飞了过去，陆辰光目不斜视，头也一动不动，看似不经意地抬手，便接住了茶杯，一饮而尽。 第179页 砰一声重重放下杯子后，他对苏木道：「茶也喝了，该走了。」 苏木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陆辰光看他对柳鹤那毕恭毕敬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早已经淡忘的岁月。那时候，苏木端坐在师父身旁，对其他人总是不屑一顾的，偶尔看一眼，目光也是疏离的。 「苏木……」陆辰光难过地垂下眼角，伸出手轻轻拉了拉苏木的衣袖，「师父早就已经死了，你面前的这个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与你无关，你不应该再掺和进来的。你答应过我，只活在当下。」 他以为，苏木的眼里不会再有他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还会偶尔对他露出略带别扭的浅浅笑意。 就在他失望至极时，苏木侧过脸来，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对待自家人才有的亲切，甚至带着一点点哄小孩的宠溺。 「唔……干嘛呀……」陆辰光手心发热，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尤其，师父那老东西还在旁边看着呢！ 怎么能牵小手呢！ 苏木的语气带着点点纵容：「你不要胡来，先去外面等着。师父对我委以重任，我不能分心。」 分心？陆辰光小心脏砰砰跳，什么时候苏木在师父面前还能分心了？是因为我吗！ 虽然有点小兴奋，但陆辰光还是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仍旧执拗的要带苏木走，埋怨地瞥了某人一眼：「他还有脸来找你？当初是他自己肆意妄为非要跟人决斗，技不如人丢了性命！还害得你一个人隐居百年，承受堕境之苦！」 「不是的！」为了替师父正名，苏木语气少有的急躁，「是我害了师父！是我……都是怪我……没能履行当初的承诺，害得师父无法渡劫飞升，差一点魂飞魄散，永劫不復！都是因为我！」 「这怎么能怪你！」陆辰光不服气地瞪着柳鹤，「你又说了些什么花言巧语骗人！」 对于自家这位骑到师父头上来的小徒弟，柳鹤无奈地摇摇头：「苏少阳，你能不能别把所有过错都怪到我的头上，我都快忘了你是我徒弟了。」 「我也没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师父！不对，我的名字叫陆辰光，我师父早死了。」陆辰光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瞄着柳鹤。 苏木把陆辰光拉到身边，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别再出言不逊。对于当年发生的事，他言语里满是自责：「师父当年并没有扔下整个宗门不管。那一场对决，是师父渡劫飞升的契机，所以才要用尽毕生修为。只是……」 说到这里，苏木惭愧地低下头。 「只是，我没有尽到义务，耽误了师父的大事。」 「他飞升失败，跟你有什么关系！」陆辰光还是不明白。但从苏木的表情来看，这里边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而苏木或许也是刚刚才得知真相。 见苏木太过于愧疚，柳鹤也没有把责任全怪在苏木身上的意思，开解他道：「其实十五说得对，这事不怨你。七日诀乃天衍术中最为晦涩的，作为符师本就不易练成。」 关于七日诀，陆辰光完全不知情的，他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再度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苏木轻嘆一声道：「师父当时交待过我，若他不幸殒命，切记要用七日诀为他守灵。师父这般信任我，可是我却没有履行承诺，让师父失去了飞升的机会。」 「原来，那场对决，是为两个临近渡劫期的高手准备的。师父早就知道了，所以提前安排好一切。怪不得……」陆辰光恍然大悟，怪不得对决前一晚，师父把他叫到书房，就像早已预见那场对决的结果，提前将掌门之位传授于他。 可是，为什么师父不传位于最信任的大徒弟呢？ 柳鹤挑了挑眉，看穿了陆辰光心中所想，解释道：「若是苏木用七日诀助我飞升，便也功德圆满，我可以一併带他走。」 「没想到吧，苏木，你也错过了飞升的机会。」柳鹤遗憾地看着苏木摇摇头，「我一向最放心的人就是你，所以才把七日诀传授于你。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是，当时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一夜之间连堕两境，无法再驾驭七日诀？你是宗门里修为最稳定的，怎么可能堕境？」 「我……令师父失望了。」苏木低下了头。 柳鹤百思不得其解，见陆辰光粘着苏木那股子痴迷劲，突发奇想，问道：「苏少阳，不会是你影响了他吧！」 「呵呵，我倒是希望自己有那个能力影响他。」 陆辰光将手搭在苏木的肩头，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要与他一起面对。 「木木，不用不好意思，咱们就实话就告诉他！」 陆辰光愤愤不平看着柳鹤：「苏木堕境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自私的老鬼，只顾着自己飞升，从来不管别人！你也不想想，苏木突然面对你的死亡，一下子就失去了人生的信仰，哪里还有力气搞你那个狗屁七日诀！往后一百多年，苏木饱受堕境的痛苦，可是你呢，你到现在居然还在问责于他！你配吗！」 柳鹤皱着眉听得稀里煳涂：「苏木他为什么会失去信仰？」 「你问我？」陆辰光走上前一巴掌拍在茶桌上，厚实的檀木桌四分五裂，碎裂声伴随着他极其不甘的一句咆哮：「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你不配！」 「你给我过来坐好！」苏木拎着陆辰光的衣领把人提熘回身边，按住他不断窜动的脑袋强迫他坐直。 第180页 陆辰光嘴里不满地继续碎碎念：「他本来就不懂，他一心只想飞升，当神仙的命，怎么会懂凡尘俗世。你早该看穿他的！那种没心没肺的傢伙，根本不值得你记挂这么多年。」 「你还没完了？就你懂？你小小年纪比谁都懂？」小徒弟居然掀了师父桌子，苏木气得揪了揪陆辰光的耳朵。自家人这么不听话，师父看了会笑话自己的。 被揪红了耳朵的男孩子，委屈地撅着嘴，剩下的几句骂师父的脏话咽进了肚子里。 眼前的一幕幕让柳鹤可算看了个稀奇，自家大徒弟和小徒弟之间确实有点什么。具体是什么，他一个即将飞升成仙的老修真人士却也实在是不懂。 「就当我不懂吧。」柳鹤承认了，话锋转而严肃起来，「别岔开话题。我现在只能庆幸命不该绝，你小子悟性高，居然听到了我灵魂的召唤，找到了摄魂符阵的秘籍，学会了这一来自异域的秘术。现在，我又有了一次机会。」 陆辰光警惕地把苏木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啊，苏木哪里都不会去的，你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小崽子就像一只护食的狼犬，柳鹤看了笑道：「一直是你在胡搅蛮缠浪费时间。」 苏木道：「陆辰光，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让你出去等一会儿，你不听，非要打断我布阵，耽误师父飞升的时间。」 「布希么阵？」陆辰光仍然很警觉，抱着苏木的胳膊，生怕他被抢走。 苏木道：「师父用五行术集齐五个大奸大恶之人的邪灵，我用七日诀将他们的灵魂祭天，师父便可再次飞升。」 鑑证一场飞升的仪式，这本是修真之人最为嚮往的时刻，陆辰光听了却慌了神，乞求地望着苏木：「你说过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你不能跟他走！」 柳鹤训斥道：「小徒儿，阻挠你师兄跟着我飞升，你这样的行为才叫自私。」 「不是谁都想成仙的！苏木他不想！他只想跟我在一起！」陆辰光奋力嘶吼，眼底布满血丝。 柳鹤不解地看着苏木，求一个解释。 苏木挠了挠陆辰光因为发飙而直立起来的头毛，哄道：「生什么气，我没说要走。」 两人过分亲昵的互动让柳鹤不忍直视。 苏木对着柳鹤跪拜，并按着陆辰光不服气的脑袋也一起低下，恭敬又真诚地吐露心声：「苏木一定竭尽全力助师父飞升。只是徒儿修为尚浅，愿留在世间继续修行。而且……我身边这个傢伙，他也离不开我的。」 最后一句话带着点羞涩，陆辰光低着头听得耳朵都红了，干脆对着柳鹤连磕了三个头：「师父，你听见了，苏木他愿意留在我身边陪我。祝师父您仙途极乐，万事顺遂！」 「唉……随你们吧。」柳鹤替苏木的决定感到惋惜，不过这是他个人的选择，自己也不强求。飞升是多少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苏木就为了一个毛头小子而放弃了。 「多谢师父。」 苏木再次跪拜，起身之后也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重新坐回五行符阵的阵眼，开始吟诵七日诀。 第86章 （正文完结） 符阵之中，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个字符灵光闪烁，那五具用于祭天的邪灵以半透明人形位于其间。 由于灵气太过于强盛，整栋房子开始震盪起来，过分膨胀的灵气瞬间破窗而出，不断往外蔓延，邪祟之气化为一团团黑云，遮天蔽月。 此时，柳鹤已经进入了神魂分离状态，没有一点防御能力，而苏木集中念力吟诵七日诀，更不能有丝毫分心。 面对这样的场面，谁都没有经验，柳鹤自己也没预料到这五个邪灵居然还能作妖，还有反抗意识。 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压制住四散逃窜的灵气，否则五行阵一旦被破，柳鹤的元神就会被这些邪灵撕碎，位于阵眼的苏木更加危险。 对于过去苏木因师父的死所受到的创伤，陆辰光每每想起来，始终对师父充满怨念。但是时至今日，就连苏木都解开了心结，并且愿意放弃飞升的机会选择留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怨气呢。 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无论是曾经在修真界的恩怨，还是南城的这一系列案子，都应该画上个句号。 就让这五个奸恶之徒的祭天仪式还世界一个清净吧。 苏木主动选择留下来陪伴，陆辰光已经别无所求，愿意拼上性命为师父飞升保驾护航。 五行阵中，之前死去的三个邪灵很快就在苏木的七日诀中被净化了邪气，分别化为三条灵脉与木、火、土的字符融在一起。 周小敏的继父虽然刚死不久，但灵力薄弱，很快就被陆辰光的念力压制，被他意念化作的锋利长剑穿胸而过，钉在符阵的金字符上，鬼哭狼嚎的挣扎着。 与前三个已经经过岁月侵蚀而失去自主意识的邪灵不同，净化一个新鲜的邪灵没有那么容易，苏木需要时间。 为了让苏木轻松一些，陆辰光只好专注在金字符上，不断增强剑意，将那邪灵牢牢禁锢在长剑之下，以免他又动起来伤到苏木。 偏偏是那最后死于溺水的刘彪最为难缠，由于尸体还在法医那里解剖研究，对邪灵的意识产生了影响，容易让他误以为自己还能死而復生，挣扎得也越厉害。 满屋子乱窜敲碎了所有门窗之后，刘彪张牙舞爪朝苏木飞了过去，陆辰光不得不分出一些意念用于抵御刘彪的攻击。 第181页 一边要保证周小敏继父的邪灵净化不被打断，一边还要跟凶神恶煞的刘彪缠斗，陆辰光自入大乘境界之后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眉间渗出一滴滴冷汗。 攻击苏木时屡次被剑气刺伤的刘彪学乖了，再一次佯装朝苏木扑过去时忽然调转方向，挥舞着爪子噼向陆辰光。 邪气化作的尖爪即将刺破陆辰光的头，张亦剑的短剑忽然自动脱鞘，削掉了刘彪的小臂。 邪灵毕竟不是实体，被削掉的手臂很快復原，再一次突袭陆辰光的心脏。 陆辰光全神贯注帮苏木解决周小敏的继父，如果这时候分散念力用于自保，将会陷苏木于极度危险之中。 还差一点点，只要再等等，甚至只需要几秒的时间，苏木就能成功了。 陆辰光抱着必死的信念，岿然不动。 本以为自己会被刘彪的利爪穿胸而过，陆辰光万万没想到，张亦剑会突然出现在阵中，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张亦剑并不在柳鹤的计划之内，所以五行阵并没有给他开启通道，他这样贸然跨入阵中无异于自取灭亡，念力根本无法驱动，只能用肉身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接住刘彪邪灵的攻击。 张亦剑的胸口顿时被开了一个洞，血流如注，喷溅到了陆辰光的脸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紧闭双目的陆辰光意识到了什么。 刘彪叫嚣着要再次挥舞利爪，张亦剑用残余的力气死死抓着刘彪不放手，因为用力，伤口撕裂得更加厉害，血流得满地都是。 「张亦剑，你快放手！」 苏木终于用七日诀将周小敏继父净化的同时，陆辰光重新凝聚念力对付最后这一个顽固不化的邪灵，并把张亦剑推出阵外。 张亦剑躺在地上，远远的望着柳鹤，想要说点什么，一张嘴只喷出了满口鲜血。 刘彪的邪灵放弃了苏木，奔向柳鹤。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陆辰光的意念化作无数细小飞剑，将刘彪的灵体戳得千疮百孔，就像是报復他刚刚在张亦剑身上开的那个洞一样。 刘彪在地上翻滚嚎叫，来自苏木吟诵的七日诀令他邪气溃散，捂住头不断撞向水字符，身体膨胀仿佛要爆裂一般。 渐渐的，灵魂得到七日诀的安抚，圆球的一样的灵体慢慢缩小，发出的光泽变得纯净。 遮天的乌云散开，圆月重新显现，清冷的月光照在五行阵中，被净化的五具灵体在月光的洗礼下化为点点星光飘向了夜空，成为夜幕上闪耀的星辰。 月光在柳鹤的身上撒下一片银色，他浑身仙气瀰漫，容貌也随之改变，变成了苏鹤出入道时的模样。高贵的仙姿从原本的躯壳中脱出，原先的「柳鹤」只剩下几件衣物，躯体不復存在。 修真人士都听过这样的传说，灵魂飞升只是成仙的最低阶段，顶多只能修成没有名号的散仙，正统修仙修的都是肉身。 陆辰光和苏木都以为师父借了柳鹤皮囊顶多只能灵魂飞升，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肉身成仙修成了正道！ 面对已经飞升成仙的师父，苏木和陆辰光唯有抱着一颗虔诚的心，毕恭毕敬无声送别。就连「师父」这一称谓也将永远埋藏在心间，这一别，也算得上是「天人永隔」。 只剩一息尚存的张亦剑，视觉已经模煳不清，不过，他原本也不需要再看师父一眼，师父的尊容早已深深刻画在他的记忆里。眼前出现了一圈圈耀眼的光晕，那地方很亮，很温暖，他的灵魂已迫不及待走向死亡。 苏鹤轻轻勾了勾手指，将张亦剑满是鲜血的残破身体带到自己面前。高贵的仙尊并不嫌弃这俗体凡胎身上的血污，扶着张亦剑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你要死了。」苏鹤道。 「嗯。」张亦剑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师父，您成功了。」 真是个傻子，替人卖命还帮人数钱。陆辰光心里骂着张亦剑，被苏木瞪了一眼，闭得紧紧的嘴皮子还是忍不住飞快说出了一句话：「要不是他刚才强行闯进五行阵替我挡下一击，您老人家现在说不定魂飞魄散了。」 苏鹤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张亦剑这么做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成仙之路只是将张亦剑当做一枚好用的棋子而已，并没考虑这人的后路。 「或许，这也是一种机缘吧。」 苏鹤将手置于张亦剑的胸口，用灵力为他修復那块被抓破的空洞，血流开始慢慢往回倒退，属于张亦剑肉身的破损迅速归位，就连他溅到陆辰光脸上的血也被收了回去，重新回归本体。 意识模煳不清的张亦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浑身温暖得要命，还以为是迴光返照，赶紧抓住最后的机会说道：「师父，我也很想像苏木那样成为您飞升之路的助力，但是我知道……我不配……师父……我要走了，我……」 治癒了张亦剑的伤口后，苏鹤将手覆在他双眼上，令他失去了意识，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我都想帮他再说两个字了。」陆辰光在苏木耳边小声嘀咕，遭到苏木的噤声符管制，别说两个字了，一声都吭不出了。 「他很有资质，我带走了。」苏鹤将张亦剑的灵体化为一颗金丹，握于掌心之中，转身背对着曾经的两位爱徒，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用背影道别。 一道金光闪现，待苏木和陆辰光再次睁眼，仙人早已不復存在。 第182页 现场只留下了柳鹤以及张亦剑崭新的衣物，竟是整整齐齐叠在一起，就像是从没人穿过一般。 苏木拱手一拜：「恭送仙尊！」 中了噤声符的陆辰光张着嘴发不出声，憋着一股劲儿难受极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苏鹤的声音，他正纳闷师父干嘛登仙了还要给他传话，听过之后，噗通一声跪下来给苏鹤磕了三个响头，吓了苏木一跳。 「你怎么了？」苏木扶着他起来，拍掉他膝盖的灰。 陆辰光得意地笑道：「没怎么，突然觉得师父特别伟大，特别无私。」 苏木惊道：「你怎么解了我的噤声符？什么时候学会的？谁教你的！」 要知道，这世上除了师父，没人会解。 陆辰光当然不会告诉他，正是师父他老人家刚才在自己耳边教会的，不然，仙尊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虽然师父无私又伟大，但他就这么走了，不跟我们说句再见，还是很无情冷漠的。」陆辰光的抱怨声中带着一丝不舍。 苏木这次倒是更为通透：「已经飞升成仙，哪里还会留恋世俗，我们在他眼里已经不是徒弟了。」 陆辰光指着张亦剑的衣服，控诉道：「这个混蛋太会抱大腿了吧，就他这样的资质也能跟着一起飞升？师父怕不是眼瞎吧！」 「难道你想跟师父一起走？」苏木拍了拍陆辰光的后背，「我走了，你愿意留在这里随便你。」 这座别墅里的小道观，深夜里一下子失踪了两个人，气氛变得莫名诡异，陆辰光被苏木拍得后背发毛，顺势倒在苏木身上，抱着他求安慰。 苏木嫌弃地推开：「又扮可怜。」 「师父刚才都给张亦剑疗伤了，我为了给你护法，也是伤痕累累，你都不管我！」 说着，陆辰光举起一根手指，上面有个不易发现的细小伤口，比蚊子咬个包还要轻微。 苏木转身就走，特别无情。 走了几步，没听见脚步声，便又无奈地退回来，看着坐在地上耍赖皮的某人。 「今天你确实是辛苦了，所以，更要快点回家休息。你三舅那边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你。」 「我腿软。」 陆辰光捶打着膝盖，手上的动作也是软绵绵无力。 苏木毫不犹豫就蹲下，拍了拍背，「上来，我背你。」 「真的！！」陆辰光揉揉眼，不敢相信。 苏木：「再不上来我就走了。」 陆辰光当然是飞快地扑上去，苏木背起高大健壮的小伙，一点也不吃力，脚步轻松地往别墅外走。 陆辰光的下巴搁在苏木肩膀，仰头望着当空皓月，喃喃道：「苏木，我小时候，你也背过我。嗯……还抱过我。」 苏木点头承认：「除了你，我没抱过别人，确切的说，是别的小孩。整个宗门，只有你小十五最会撒娇。」 陆辰光用头轻轻撞了撞苏木的头，「师父都记得我的名字，你却不记得，就会喊我十五。」 「呵……」苏木笑了笑，「我记得。」 陆辰光：「那你说我叫什么？不行……师父已经当着你的面叫过了，不是你想起来的。」 苏木继续逗他：「你叫苏吵吵，话太多了，特别吵。」 陆辰光抱紧苏木的脖子，嘚瑟地说：「吵你怎么了，你的噤声符对我没用了，以后一辈子都要被我吵。」 「你吵吧。我……」我爱听。最后两个字，苏木自然不会当着陆辰光的面说出来。 走出别墅，背上那个吵吵嚷嚷的人渐渐没了声，只剩均匀的唿吸声倾吐在苏木耳侧。 几辆警车还停留在大门外，晃得苏木睁不开眼。 要是让三舅看到这幅样子，太不好意思了，还要解释屋子里另外两个人的踪迹。 然而根本无法解释。 既然如此，不善言辞的苏木选择调转方向，往别墅后院走，大不了翻墙出去。 要是三舅问起来该怎么说呢？ 苏木认真地想了想。 干脆就说——对不起，你家陆辰光，被我拐跑了。 站在围墙下轻盈一跳，落地无声，苏木就这样背着陆辰光消失在夜色里。 背上的人沉沉的，开始打起了唿噜。 苏木把人往上颠了颠，背得更加稳当。 这么重，真是捡了个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