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beta》 第1页 《假如我是beta》作者:ki【完结】 文案: 日常透明内心疯狂吐槽beta受 x 万人迷黑豹形态特级alpha攻 主受视角,第一人称。 明明是李越先招惹商河的(大误会),搞得两人的关系人尽皆知。 好不容易两个人在一起了,李越的命定omega又出现了! 三个人的感情足够复杂,没想到ta的竹马郭文诺也来横插一脚。 …… 「你好,我是这次研究项目的主开发人员,李越。」面前的男人五官端正,笑容有些张扬。 此刻,我脑子嗡嗡直响:好消息,不用和新人磨合了,因为这傢伙我认识;坏消息,他是抢走我初恋的混蛋! …… 「砰!」地一声,走在最后的经纪人忽然用力地把门甩上,顺带把组长拉到了外面。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葛霖霖。 她两颊通红,身体软软地挨着我,眼睛却像浸了水一般,痴痴地望着李越,「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 他眼神一变,忽然狠狠掐住我的咽喉,把我牢牢地怼在墙上,然后用一种像是和我商量的口气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笃定倘若我敢说个「不」字,这疯子八成会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什么交易?」 郭文诺的手顿时从我的脖子移到了下巴,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帮你……」 …… 到底这场爱情之争,谁能笑到最后呢? 内容标籤: 幻想 未来架空 abo吐槽 脑洞 主角:商河,李越 ┃ 配角:郭文诺,葛霖霖,老陈,乔艷敏,陈鑫,唐镇,周成,廖珂 ┃ 其它:主受,第一人称视角 一句话简介:ab恋(冲破ao配对定律) 立意:爱需要勇气和信心 第1章 我是一名生活在abo文里的beta, 最不起眼的类型。 在ao疯狂配对的时代,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们说信息素的味道带着神秘的色彩,命定之人会依照命运的轨道出现。看来,老天爷并不喜欢我,不打算给我安排个灵魂伴侣。 正因为上天的爱有所偏差,ao占据了这个社会大部分的资源。 beta,永恆的打工人,打工魂。没错,说的就是我。 我见证过办公室的无数恋情,和各种发热期的骚动,有时候会庆幸,幸好我不会被影响,毕竟beta没有发热期。 当顶头上司和小组组长迸发出爱的火花,以至于不得不休假时,我这个究极炮灰当然是被迫接下了所有工作。累个半死的同时,还得积极完成最近研究的重点项目——最新抑制剂的开发。 我们公司做的是药品研究领域,和科研院一起开发的抑制剂一直备受好评。这个,抑制剂就像绝版的香水,很受欢迎,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在上面,毕竟没有人能拒绝金钱。 这次科研院派了新人过来,我有点头疼,因为我很讨厌花时间跟新人磨合。 可能就是因为我这么想,所以老天给我安排了个大惊喜—— 「你好,我是这次研究项目的主开发人员,李越。」面前的男人五官端正,笑容有些张扬。 此刻,我脑子嗡嗡直响:好消息,不用和新人磨合了,因为这傢伙我认识;坏消息,他是抢走我初恋的混蛋! 「好久不见,商河。」他朝我笑了笑,握手的姿势恰到好处,一切都仿佛一场荒诞的梦境。 「你认错人了。」嘴巴比脑子快,我张口就否认我们认识,被握住的右手抽不出来。 「噢,对不起,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对答如流。 「你们关系很差吧?」我勉强扯起嘴角。 「不,非常好。」李越却笑得像一朵花。 简直胡说八道! 不管我愿不愿意,合作的关系在见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拍板了。 几年不见,李越变得越发「健谈」了。关于这点,我真的很不喜欢。 「商河,吃早点吗?我带了兴和隆的包子。」 ——「我不爱吃包子。」 「商河,我的信息素好像外泄了。」 ——「哦,是吗?我是beta,闻不出来。」 「商河,顺路一起回家?」 ——「我搬家了。」 「那我送你一程?」 ——「不用,我有车。」 淡定地掏出车钥匙,「滴滴」两声,角落的小毛驴适时地发出响应。 除了工作时间段,我真的完全不想跟这个傢伙有任何牵扯。 抑制剂的开发速度非常缓慢,起码也要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我还要跟他待在一起干活,起码半年。 似乎打定主意要跟我搞好关系,李越在我眼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某天早晨,在阳台浇花的时候,我似乎看到某人在我家门前的小路上晨跑。 姑且称之为晨跑吧,但是那个人起码来来回回出现了三次。 过于诡异了,以致于我叼着早饭出门的时候,看到那张灿烂欠揍的脸蛋就拳头梆硬。 「好巧啊~你也住这边吗?」李越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微微喘着粗气跟我打招唿,像极了刚运动完的样子。 请问:如果一大清早出门,发现家门口有一只荷尔蒙爆表的alpha,你会怎么办? 第2页 答:如果我是a,大概率我们现在已经打得男舍男分,十头驴都休想拉开我们; 如果我是o,那必然是天雷勾地火,上演一场一见钟情的绝佳戏码,爱得死去活来; 可惜我是个b,武力值仅仅高于o,又没有信息素加持,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一定是今天的「开机」方式不对,所以才会这么倒霉,我要回屋「重启」。 原地向后转,进门,关门,深唿吸几个来回。 没错,重启生活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然后再次打开门,迎接清晨的爽朗…… 「商河,早~」 哎,烦人。 谢谢李越的「照顾」,最近公司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了。 中午公司食堂,刚坐下,耳边就窸窸窣窣传来各种声音—— 「李越和商河天天一起来公司诶~」 「我押一块红烧肉,肯定同居了。」 「我就说他俩有问题吧,你们之前还不信!第一天就牵手,然后每天腻歪,一起上下班。」 「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他们在公司门口搂搂抱抱呢!」 「什么!」四人异口同声。 「还得是你啊!」 「咋回事?我怎么没看见?」 「就是……」声音突然变小。 诶,能不能不要在关键位置消音啊? 该大声的不大声,该小声的不小声,有没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 又不能凑过去问自己的八卦,刚打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握手变牵手,「巧遇」变同居,这些我能理解。他们的语文肯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只有一个疑问,什么搂搂抱抱?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 在我脑袋宕机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忽然跃入视线范围,接着是普通的食堂四菜一汤。 李越屁股一沾凳,背后就传来整齐的抽气声,还伴着一声略显猥琐的「嘿嘿嘿~」。 你们不要再磕了!求放过! 「商河,你干嘛一脸便秘的表情?」某人还在状况之外。 还不是你小子造的孽! 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我总算找到了谣言的源头——一个全公司员工都知道的帖子,除了我。 帖子标题:绝对真实爆料!你家ao哪有我家ab甜 ——越河cp值得磕! 光是看到这种标题,我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地疼。 到底是哪位人才开的帖子?千万别让我……匿名?x! 最新更新日期……昨天!这哪是正经交流帖子,分明是「犯罪」窝点! 尾随,偷拍,造谣!我要举报他们! 可是桌面弹出的提示框不是这么想的——举报无效,经核实,该帖内容完全符合abo三盟约法。 符合个p! 该帖开放了部分权限,由几个人轮流编辑,虽然是匿名,但是每次更新的头像明显不一样。 拉不到底的照片(部分由粉丝提供),几万字的各种细节扒,以及那醒目的「日更」刺痛了我的双眼。 有没有人来管管他们!怎么做到日更的?你们不干活吗? 我试图打入敌人内部,后台发出了申请,但是管理者说要简单地考核一下。 我心想着这有何难,我还能不了解自己和李越那个傢伙!然而,当管理者发出三连问时……我的世界坍塌了…… 1.越河cp是什么? 2.越河cp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3.越河cp的最新糖点在哪里? 除了第一个,后面两个问题分明就是杀人诛心!无中生有!瞎编乱造! 毫无意外,我失败了。 但是,为了防止继续被抹黑,我关注了这个帖子,并成为万千粉丝中的一员。 每当我在评论区为自己的清白髮声时,总有水军蜂拥而至,把我的评论快速淹没。 好吧,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我还是继续老老实实打探敌情,再找应对之法吧。 连夜补完了帖子的全部内容,有一说一,几位管理者的文笔还不错,连我都差点信了越河cp的邪。 也让我搞清楚所谓的公司门口搂搂抱抱指的是啥—— 那天早上我也是卡点到公司。 但是快进门时,某个「黑旋风」狠狠地撞了我一下。由于速度太快,直到坐在地上,我才反应过来,而且不幸的是扭到了腰。 其实这也没啥,不过是倒霉的插曲,拍拍灰站起来就完了。 但是,当时李越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从身后几乎是半「搂」着我,让我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我起身回头看他,「楚楚可怜」,脸颊上的灰也被他顺手擦去。 但是四目相对的模样,以及那所剩无几的安全距离,确实瞧着不太正经。 当时他说了啥来着?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我: ——「都这么大人了,还摔个屁股蹲儿。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操!怎么感觉更不对劲了!难道李越真的……喜欢我?不……能吧? -------------------- 第2章 因为怀疑李越对我心怀不轨,我开始躲他。 凌晨四点出发去公司,晚上到点下班走后门。俗话说得好,生命在于运动,果然瘦了一圈。 然而,在我努力打破越河cp传言的时候,李越在可劲儿地扯后腿。 第3页 比如此刻,在beta厕所门口那个墙一般高的傢伙,就是他。 连个厕所都不能安心去,真是烦心! 虽然自我催眠,全公司也不止我一个beta,他不一定是在等我,但是潜意识总觉得现在出去,相当不妙。 靠在拐角处,我抬头45°角向上望着天花板,希望某人可以快点离开,尿急的感觉挥之不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我恍惚之际,一个人影罩住了我,温热的唿吸拍打在颈侧。 「为什么躲我?」李越的声音很低沉。 「呵呵,躲你做什么?」我脸上的笑都快僵掉了。 「你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跑掉。」李越微微凑近,鼻尖对着鼻尖,视线对上我的眼睛。 「……」你这什么表情?什么意思?搞得我跟负心汉一样! 我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不想为越河的「事业帖」添砖加瓦,可是李越不是这么想的。 他掐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强行扭转回来,脸颊上的指尖热得发烫。 我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逃! 「李越……别冲动……」嗓子眼发干,我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但是我知道他听得见。 「你怕什么?」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后颈,似乎对那个位置格外喜爱。 我一个beta,又没有腺体,就算他摸出个花来,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我不是omega。」我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他满不在乎,揉捏着我的耳垂继续说道:「没人说过alpha必须和omega在一起。」 「你喜欢我?」我想看穿他的把戏,所以这次没有避开视线。 我们之间,明明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看看,这不就编不下去了吗! 正当我准备推开他时,一阵怪力强硬地把我摁在墙上。下巴被勾起的瞬间,唇上一软,全身宛如过电般酥麻。 他肯定是对我下毒了,我这样想着,力气仿佛一剎那被抽干,太不合常理了。 一个吻的时间非常短暂,他没有过度深入,但是足够让我明白,这不是一场梦。 当然,和稀泥也是行不通的。 「还有什么要问的?」李越直勾勾地看着我的嘴角,根本就不给我任何机会装傻。 我的心情相当复杂,除了干巴巴吐出两个字「没有」,实在无话可说。 照理来说,他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我应该还他一巴掌,或者给他一拳。但是考虑到alpha的武力值,不得不说,我确实怂了。亲一下又不会死,算了,打又打不过,就当被狗啃了。 可是几分钟后,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增多,回头率高达百分百,但某人还把我摁在怀里。 「再抱下去,估计明天我俩的『孩子』就出生了。」我嘆气,拍拍他的背。 「那就提前把名字想好。」李越嘴角一翘,心情十分愉悦。 「好笑吗?」我挑眉看他,直接给某人的小兄弟狠狠一击。 「呃!」鸡飞蛋打! 什么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踢李越的时候有多潇洒,我的心里疙瘩就有多大,总觉得下身一紧,好疼。 多亏我俩的「倾情演出」,越河帖果然不负所望,又更新了—— 标题:今日糖精!绝杀索吻!纵使「溺死」在越河,我也心甘情愿! 傲娇b欲擒故纵求亲亲,特级a霸道掌控强制爱,脑补一万字啊!同志们! 紧接着,那挂在置顶更新里的,就是一张张高清放大的360°无死角照片。哎哟,我可真是无福消受啊,夭寿嘞! 谢谢各位越河粉的贡献,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李越的合照能如此多元化。但说句真心话,李越还挺上相的,比我好看得多。高富帅vs矮矬穷,我的命好苦啊…… 虽然我和李越的关系不清不楚,但是李越的工作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前不久,新抑制剂的基础配方已经敲定,目前就是测试气味以及替换部分试剂,最后达到最佳效果。几千万种试剂的筛选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一般最短也要花费3个月的时间。 所以李越这几天也是日夜在实验室里穿梭,几乎看不到人影,用越河粉的话来说就是,越河终于迎来了「冰河世纪」。 在科研组忙于试剂的过程中,我也忙得脚不沾地,gg宣传和市场投放的初步方案还没有讨论出来,上层领导紧盯进程,压力颇大。 活永远都干不完,打工人果然没有春天。 我揉着酸痛的肩膀,只想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只是靠在办公椅上几秒钟的功夫,意识就模煳了起来。 梦中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像是清晨时,那微微湿润又鲜艷的桂花摇曳生辉。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临时支起的军用摺叠椅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试验仪器的声音在滴滴作响。 难道我还有梦游的习惯?奇了怪了。 晃晃晕乎的脑袋,我掀开身上的毛毯。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半夜,不觉有些落寞,竟然只剩我一个人,透支加班到底是为了什么。 「饿了?」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接着,「啪」的一下,灯光照亮了视线范围。门口,李越提着打包盒,做手势招唿我过去。 第4页 「你……」他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真让我惊讶,我跟在后头。 食堂很空,毕竟谁也不会半夜三更在公司食堂吃宵夜。 骨节分明的双手利落地打开包装盒,食物的鲜香霎时溢满了彼此的空隙,同时李越在我眼中的形象也高大了不少,甚至有点耀眼。 换句话说,我真的饿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俩都没有说话。心大总归是好的,这样我就不用去想怎么打破这份寂静带来的尴尬。 饭后,李越一言不发地主动把垃圾收了,真应了那句,帅哥提个塑胶袋也是顶顶好看的。 吃人家嘴短,略微感动的我说了句「谢谢」,虽然这份口头谢意没什么份量。 他抬眼看了看我,似漫不经心,却语义微妙,「你喜欢就好」。 看着这样的他,我总觉得应该问点什么,所以还是开了口,「你不走吗?」 「嗯。」他背过身去,走廊上的脚步声也渐渐疏远了。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李越也不是爱说话的性子,我其实并不了解他。 -------------------- 第3章 自那以后,我常常梦见李越,梦里他的背影总是渐行渐远,每一次我都难以开口叫他。 越河帖也不再活跃,颳起一阵「哭丧」风,大致是因为我和李越的互动越来越少,他们都在怀疑这故事是不是快要走向be了。 实际上,只是一切回到原点罢了,这才是我们正常的关系……普通的同事。 养成一个人的习惯,再彻底打破它。飢饿营销? 李越和我有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孔雀和麻雀,天壤之别。商河,别犯贱,你是beta。 我咬着笔盖,自我唾弃,这样的想法真是傻透了。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思绪。 可是,门外不见半个人影,只有一个小包裹躺在角落里。 我最近有买东西吗?啊,好像是有的,上周电台购物买了空气清新剂。 雨季屋内潮湿,总觉得有股霉味,正好派上用场。 不过,这东西是不是太讲究了一点? 虽然只有巴掌大,但是瓶身浅色琉璃材质,搭上银质哑光喷头及透明凹印喷盖,是不是有点过分精緻了? 我试着喷一点点在空气中,剎那间淡淡的甜香扩散开来,如初晨绽放的花朵,不浓郁却沁人心脾。不多时,一室馨香,连身上都沾染了味道。 桂花香型吗?效果不错。如果我们的抑制剂能短时间快速在空间里扩散,估计会卖断货。 直到夜里,房间还留有余香。 我对这款清新剂相当满意,立刻给电台节目一个五星好评。 可是第二天,似乎出了点状况。 无论去哪,都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并且始终保持十米远的距离。路人是这样,同事也是这样。 我非常确定我的着装没有任何问题,格子卫衣牛仔裤,普普通通。气味也没有问题,身上只有清新剂的余味。 那问题在哪里?脸?难道我一夜之间变丑了? 人类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直到我收到昔日搭档老陈同志的简讯问候—— 陈:「你和李越交往了?」 河:「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公司帖子?」 陈:「还把我当外人是吧!行!不说拉倒!」 河:「真没有。」 陈:「哼!不信!」 老陈扭头,斜眼看我,一副抓住我小辫子的模样。 我不由得想到古装剧里的反派,那深入人心的经典台词:你招还是不招?接下来,就是各种严刑逼供。 老陈当然不会对我用刑,但是那一天某人差点把脖子扭断,就足以看出他的不满。 我想从越河帖上找答案,可是最新的帖子只有一句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看得一头雾水……就这?点赞过万?这是什么暗号吗? 我敢断定,除了我,大部分人都知道这背后的意思,因为他们都在用同一种眼神看我,嫌弃之中夹杂着一丝震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一定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在我诚心诚意的恳求之下,老陈决定大发慈悲地「原谅」我的「欺瞒之罪」,午休在会议室和我碰头。 所以此刻,我和老陈隔着偌大的会议桌唠嗑,一个在桌头,一个在桌尾。这是要唱山歌吗?隔这么远?我属实是看不懂这种操作。 但是,我刚想靠近,老陈就像炸毛的猴子一样,「站住!不准动!」 「你有毛病啊!」我也火了。 「你不知道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老陈怒吼,似乎要随时给我表演一个窜天猴跳桌子。 我低头闻了闻左右,皱眉,「不就清新剂的味道吗!你对桂花过敏吗?」 「清新剂?」老陈表情一变,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你们都这么玩儿的?信息素当清新剂?」 他脑袋肯定是出问题了,连空气清新剂和信息素都分不清。好歹朋友一场,我可不能放着他不管。 我这样想着,不由地考虑要不要给老陈找个好一点的医生。 在我走神的时候,老陈陷入了喋喋不休模式—— 「我真的看错你了,小盒子。」 「你居然玩儿这么花!爸爸很心痛啊!」 第5页 「就算是恩爱,你也不能这样,影响不好。知不知道?」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意识到如果再不搭理他,会议室外面就有一大批观众了,必须得先安抚他。于是,苦口婆心道:「好好好,我知道错了,等下我陪你去看医生。」 「知道错就好……等等,什么医生?陪我?你是不是说反了?」老陈发现了盲点。 「对对对,是我不舒服,你陪我看。」我赶忙接话,默念精神病人受不得刺激,顺着他,顺着他。 老陈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你不舒服?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他靠近时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越发让我笃定,他的身体出问题了。 哎,虽然兄弟脑袋有问题,但是还是很关心我的,果然是好兄弟。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却不料老陈突发恶疾般颤抖了两下,只来得及说一声「别」,就「哇」地吐了一地。 这怎么行?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顾不上听老陈说什么,我赶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如果当时,我能耐心听两句,也不至于闹出后面的大笑话—— 其实,在我们这个时代,医生护士基本都是beta。 ao的信息素非常不稳定,容易影响病人,也容易被病人影响。所以,感受不到信息素的beta,扛起了救死扶伤的重任,同时解决了社会失业率的问题。 情绪和身体状况稳定的beta能够随时投入工作,再加上基数较大,所以并不会出现人员不足的情况。 老陈作为一个a,身体实在是有点过分孱弱了。 诊断室里,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躺椅上半死不活的老陈。 「你过来,坐这边。」医生看着我,用笔指了指座椅。 「我?医生,是他病了,不是我。」我摆了摆手,希望医生赶紧看看老陈,感觉他快不行了。 「没弄错,就是你。」医生面无表情地回应。 见医生这么坚持,也许问题真的出在我身上,我乖乖配合坐下。 接着,医生突然拿出一个圆形金属仪器,在我身侧轻轻一按!仪器剎那间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信息素浓度超标!信息素浓度超标!危险!危险!」 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医生,这仪器……」 「信息素检测仪。」医生语气淡得就像在聊今天气温24°。 「我是beta啊!」我急忙求证。 「我知道。」医生不耐烦地瞥我一眼,「你最近和哪个alpha走得比较近?」 「他。」我指着奄奄一息的老陈。 「如果是他,他就不会躺在这儿了。再想想。」医生喝了一口茶。 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我不自觉演了咽口水……李越…… -------------------- 第4章 众所周知,beta看不见也闻不到信息素,所以拆穿李越给我下套这件事,老陈功不可没。 我以为是清新剂的问题,赶忙返家一趟,取来让医生检测一下,看看成分。 但是,检测数据表明,这只是一款普通的桂花香型清新剂,不含任何信息素成分,甚至有宁神的功效。 「没问题?怎么会?」我把检测报告攥在手里,不死心地追问医生。 一天的诊疗让医生有些疲惫,她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解释道:「你们也知道,beta不仅感受不到信息素,而且无法让别人的信息素长时间保留在自己身上。」 「嗯。」我耐心听着。 「你身上的信息素虽然是危险级别,但是浓度指数和影响程度并不高,说明并不是刚留下的。所以,这件事和清新剂无关。」清新剂被轻轻放在桌上,瓶底发出微微的声响。 「意思是,我身上早就留了他的信息素?」其实这一刻,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难怪越河帖一直居高不下,原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因为我感受不到信息素,所以我才不知道李越对我的喜欢如此显而易见。 「没错。」医生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而且,beta其实并不是完全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beta也能闻到?」老陈吃了点药以后,精神好多了,插话的时候生活虎。 当然,前提是我们之间放着阻隔纱,这是医院专门为被他人信息素干扰的病人提供的短时间室内用具。造价实在太贵,无法普及大众。 即便隔着纱,我也依旧能看到老陈跃跃欲试的眼神,当即转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开玩笑,几天时间,两个a的信息素轮番上身,我疯了才会同意。越河帖已经够乱了,如果再传出3p的奇葩传说,我真的可以提前退休了。 「能。但是,」医生看穿了老陈的小心思,笑里藏刀比了个贊的手势,「只有特级a全力散发信息素的最初几秒才行噢。」 一听到「特级」二字,老陈瞬间就跟蔫了的白菜一样,仿佛这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abo之间本就不同,a和a之间也有细分:普级、中级和特级。像老陈这样的普级,遇到后面两个等级,只能被摁在墙上摩擦,连信息素都比不过,所以才会被我身上的信息素整得上吐下泻。 医生瞧他停了心思,才幽幽转向我,「这几天,你有没有闻过什么奇怪的味道?」 第6页 「没……」我下意识地反驳,却突然记起那晚在实验室闻到的桂花香。 「是吗?」医生似乎在怀疑我这话的真实性,「那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了。这个人直接领走,不要耽误我看下一个。」 「好的。」我向老陈勾了勾手指,两个人隔着10米远,离开了医院。 回去途中,老陈和我电话连线,全程都在问我和李越的「情史」。 可我实在无话可说,毕竟我这个当事人一直在状况外,猜不透李越的心思。 如果没有遇见李越,我本以为我会平淡地过完这一生——做个合格的b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等到退休,找个乡村小房子安度晚年。 但是,和李越重逢才一个多月,这日子却比我过去的几十年都来得印象深刻。我不得不承认,对我来说,他真的很特别。 李越以前就招人喜欢,特级a要什么没有,国家各种资源完全向他这个群体倾斜,更不要说他的各项素质能力本就超乎常人。 当初倩倩(我的初恋,一个omega)见到李越的时候,就彻底沦陷了,每天开口闭口都是他的名字,还经常对着他的照片发呆。 单恋确实很痛苦,她也尝到了这种滋味。她和李越告白,被拒绝了,她很沮丧。我也很沮丧,因为我知道我也失恋了。 我帮她给李越送早餐、体育课送饮料、下雨天送伞……我知道,我的行为也很傻,可是我不想看她难过。 后来我们去了不同学校,联繫也就渐渐少了。没想到,现在和李越待在一起的人,反而成了我。 以李越的条件,随便找个对象,都比我强,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盒子!回来!」电话里,老陈突然来一嗓子,把我从回忆里拉出来。 我回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的红灯,以及站在马路中央的自己。 通常,狗血剧会在这个时候安排一辆卡车撞过来。 老天爷: 如你所愿。 啊,有时候我真的不太希望自己的乌鸦嘴这么灵。 人群的惊唿声,我的心跳声,轮胎的摩擦声,这一刻都无比清晰。 以前我也在想,为什么那些交通事故里的人看到车撞过来的时候不躲开呢?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因为太过恐惧,身体应激了,无法动弹。 我明白,再不动的话,我就会变成一团黏煳煳的肉酱,然后登上明天新闻报的头条……爸妈崩溃……葬礼……那个人,又会是什么表情? 突然,卡车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停在了在离我半米的位置,司机在驾驶座上跟车前的我大眼瞪小眼,人群见状又是一阵惊唿。 司机停住了车?不对……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后缓缓走出来时,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alpha的力量是很强大,但他们并不是超人。即便是特级,纯靠人力拖住一辆高速运行的卡车,也是相当匪夷所思的事。 李越扔掉了粗长的金属锁链,随意地拍了拍掌心的灰,朝我走来。 好像自我们重逢以来,他就在不停地刷新我对他的认知。 「干嘛傻站着?」他牵着我的手返回安全地带。 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他却像是做了无数次那般,太过自然了。 「等你。」而我没有把手抽出来。 「这次没有偷跑,要奖励你。」李越的声音都带着丝丝甜蜜的味道。 「什么奖励?」我看着他的后脑勺,随口一问。 「回家再说。」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刚刚好。 二十米开外,老陈一脸被狗粮餵撑了的表情。 我有种被看透的错觉,忍不住给他发了条信息: 「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几秒后,收到了傲娇回復: 「哼╭(╯^╰)╮,谁稀罕看你们,狗男男! 」 接着,某人光速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 李越显然看到了我们的对视,再次开口有些阴阳怪气:「你们俩感情真好。经常联繫?」 「朋友都这样。」 我解释,希望他不要这个时候闹别扭。 「我们不是朋友吗?」他突然转过身。 我来不及停下,惯性前倾,额头差点撞上他的牙。 紧接着,他又低落地说道: 「好像确实不是。」 我很想反驳,但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形容我们现在的关系。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显然李越是爆发的类型。他冷静地松开我的手,自嘲般笑了笑。 我感受着掌心的余温,心像是被挠了一下。那一刻,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喜欢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炎热的夏风把气氛推向了高潮,阳光的温度逐渐攀升。 李越真的很擅长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是即便这次是鱼饵,我也得上钩。 我抓住他的手腕,舌尖上的话翻来覆去地琢磨,最终只说了一句:「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 第5章 周边的喧嚣声都静了下去,静得只剩下我和李越的唿吸声。我讨厌这样的寂静,却也不知道该再添点什么内容缓和气氛。 一分钟后,我终于扛不住对视的压力,侧过脸,失落地说: 「要是不想,就……算……了。」 可是,李越的话一下子打消了我的顾虑,「噢~想耍赖?」 第7页 他掏出一支录音笔,摁下开关后,不容反驳地要求我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我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郑重重复道:「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李越:「要。」 李越把自己的声音也一併录了进去,还提醒我,现在证据在手,别想再诓骗他。如果我事后反悔,他就要让我背上负心汉的骂名。 好傢伙,在一起第一天就学会威逼要挟了,我不甘屈于下风,示意他把松开的手放回来。 李越对我的主动很是受用,美滋滋地牵住我的手,大步向前走。 表白以后,对话也就随意了起来—— 「我记得你好像有车。」我提醒某人放弃步行回去的设想,毕竟路途遥远。 「车轮胎炸了,送去维修,我打车来的。」 「那打车回去吧。」我提议。 「不。」李越反对。 「?」 「我还想再炫耀一下。」 「炫耀啥?」 「我有对象了。」 「……」 「你走不动了?要我抱你吗?」李越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说什么傻话。」我是beta,又不是残废。 路过的大妈手挽手,瞅了我俩一眼,眉开眼笑:「这俩小伙儿真俊啊~兄弟感情真好,这么大还拉手。」 李越一听「兄弟」两个字,笑容就冻住了。 alpha和beta走在一起,自然会被误认为是亲兄弟出行,毕竟ao才是这个年头的标配。 我无奈拍了拍他的宽阔胸襟,安慰道:「哥哥,打车回去吧,否则你我今日就得当街拜把子。」 之后,李越坦白了他的「犯罪事实」。他的大学专业研究方向是abo性别分化及转换。之所以学这个,是为了研究出把beta转换成omega的方法。 「beta转换成omega?」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某人委屈的眼神不打自招,「那个时候,你天天给我送东西,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噢,要是提这事,我就心虚了,毕竟是替初恋跑腿。 「我跟其他人打听过你的事。他们说,你这人静得很,不爱搭理人。唯独对我,很「热情」。」说到「唯独」两个字时,李越加重了语气。 「哈哈,是嘛?」我干笑了两下,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穿帮。 「我以为你喜欢我,可是直到毕业,都没等到告白。」说到这里,李越用怀疑的眼神看我,「你应该不是替别人送东西给我吧?」 不愧是特级alpha,一语中的,靠猜的都能猜到我当初目的不纯。 「我哪有那么无聊啊?」千万不能承认,会死的。 「也对。毕竟送了三年,就算是石头,也该动心了。」 李越话中有话,接着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变得越来越在意你的时候,毕业的日子也近了。我很担心,再也见不到你。alpha的信息素对你没有用,那我不在的日子里,如果你喜欢上别人,我该怎么办?」 与其说对李越变心,不如说我确实有可能忘掉初恋,再喜欢上其他人。舔狗,做三年,可以了。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反转成这样。 「没遇到你之前,我还会为自己分化成特级而高兴,也做好了为联盟贡献一生的准备。遇到你之后,我却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是特级,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跟你在一起了。」 听到这里,我的眼神黯淡下来。是啊,我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这个年代的确提倡婚恋自由,可是特级ao除外。 特级ao的基因太过珍贵,在社会各行业,乃至军事领域,都影响巨大。因此,他们往往由联盟通过基因库直接配对,也就是包办婚姻。 「我加入了科研院,以研究抑制剂为藉口回绝了基因配对。遇到你,确实是意外收穫。」李越抱紧我,声音也放轻了几分。 我靠着他的肩膀,双手搭在他腰上,「所以那晚你把我带到实验室,全力释放信息素,想找到把我变成omega的契机?」 「对。可是试验失败了,你的身体指数没有任何变化。」 迷雾一下子揭开了所有的面纱。 「我们,再试一次。」 我提议。 「好。」 李越没有犹豫。 他的瞳孔渐渐变红,太阳穴的青筋慢慢凸起,手背的血管也涨得鼓鼓的。那死死咬着的嘴唇,以及额头的冷汗,都让我明白,全力释放信息素是什么意思。 突然,一阵桂花香扑面而来,闪烁的金黄色,如雾一般缠绕着我。这就是信息素吗?太不可思议了。 我下意识想伸手去摸,那雾却瞬间消散了,连带着香味也一同消失了,就像游戏被按下了暂停键……几秒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屋里只剩下李越微微的喘息声。 「你看见了,对不对!」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只感觉心上压了一块巨石,闷得很。他和omega能轻易办到的事,在我这里,即使拼尽全力,也只有这样而已,只有这样。 「李越,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命中注定的omega,要怎么办?」我知道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但是我们总归要面对现实。 「我不想离开你。」李越握紧我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那你记住,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一定要像现在这样,死死抓住我。」我反握住他的手,「知道吗?」 第8页 唇齿相贴,那一声「嗯」烙印在心上。体温是可以通过皮肤传递的,声音也是,心跳每一下都震动着耳膜。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珍惜当下才是要紧的。 像很多笨蛋情侣那样,我们开始买各种「情侣套餐」——洗漱用具、情侣装、配对耳钉,并且计划着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而越河帖也迎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旺季」。 最新帖标题: 磕cp磕到真的了!实锤!有图有真相! 内容: 原以为越河再无火花,原来是在憋大招!看看这些铁证!图,图,图…… 一串高清的「情侣套餐」图,看得我都想为他们鼓掌,不愧是人体显微镜。观察之细微,非一般人能比。 底下的评论也是精彩纷呈—— 评论1: 苦尽甘来!劳资没有白等! 评论2:按头小分队,上啊!让他们kiss! kiss! kiss! 评论3: 婚姻登记局: 我自己过来了! 评论4: 没关系,必要时我会出生!爸妈,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 我刷着帖子评论,哭笑不得,他们可真是一群活宝。一个个平时在公司瞧着挺正经,线上都放飞自我了。 李越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似乎官宣与否全在我一句话。但是,一想到我们公布恋情会引起联盟的注意,我就劝他歇了这心思,老实待着。一个名头而已,只要人在一起,其他人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10月7日,天气晴,无风,游乐场人来人往,这是我和李越的第一次约会。 「商河,你认真的?」李越今天依旧帅得人神共愤,军绿工装外套加长裤,衬得五官更鲜明了。 「嗯,玩那个。」我兴奋地指向远处惨叫不断的跳楼机,那上上下下的速度仿佛能把人的内脏甩出来。 -------------------- 第6章 自从人类经歷了abo性别分化,身体素质有了质的飞跃,游乐场也加强了各个项目的刺激程度。 游乐场入口标语: 想体验上天的感觉吗?(就很贊~对吧?) 「走吧。」李越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伸出手,示意我快牵着。 谈恋爱真奇妙,心里暖暖的,还泛着甜。似乎对方的一点小动作,都可爱得不得了,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牵住李越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勐地响起一首歌——「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走啊走啊走走走,转眼儿子就长大~」 「噗嗤……」一时没忍住,我笑出声。 「约会这么高兴?」李越误会了,指尖轻轻挠着我的手心。 「不是,我过敏了。」我耍起嘴皮子。 「过敏?沾到东西了?不舒服还笑。」他紧张的样子没有丝毫掺假。 在李越准备拦车去医院前,我扣住他的手背转向自己,在上面落下一吻,笑得灿烂无比:「对浪漫过敏。」 后来在李越的「严刑逼供」之下,我交代了「父与子」的故事。 「总有儿子想当爹。」李越揉乱了我的头髮,「跳楼机还玩不玩?」 「玩。」我试图将髮型恢復原状,但是效果甚微。 售票员显然吃瓜吃饱了,乐滋滋地给我们安排了邻座,还亲切地提醒我们可以提供拍照服务。 几分钟后,第一次约会的双人鸡窝头成就达成。 「妈妈,你看!」一个路过的小朋友扯了扯女人的蓝色裙摆。 「怎么啦?」母亲回头,只是看了一眼,慈爱的笑容就彻底裂开了。 几米开外,两个衣衫凌乱的鸡窝头男人,一前一后,拿着气球在旋转木马旁边撒腿狂奔。 母亲赶忙扭过孩子的头,「别老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1个小时前—— 从跳楼机下来的俩人,小脸煞白,双腿打着颤,一步一挪地坐到长椅上,活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 「商河,还玩吗?」李越压下胃部的不适,试图捡起自己的形象。 「当……呕……」我的死鸭子嘴硬终于抵不过肠胃的翻江倒海。 李越安抚性地拍拍我的后背,递上了纸巾和水。 这时,一只巨大的粉色玩偶熊停在了我们身边,张开的爪子上放着止吐药片。它表示,这已经是游乐场的常态了,很多人都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改造的跳楼机早就超出了普通的高度,320米的落差,瞬间降落时速达到185公里,一般人都会呕吐,严重点的得送医。 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急救室,那一排排整齐的白色担架特别显眼。 我没有拒绝玩偶熊的好意,服下药片后感觉舒服多了。 人在放松的状态下往往容易上当受骗。 在我们放下戒心的时候,玩偶熊分别递给我和李越一只气球。 「谢谢。」我张口道谢,抓着气球的弹力绳,以为是游乐场的正常流程。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玩具熊的声音也非常甜美,直到它转过身,露出背上印着两个大字——跑吧! 正当我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手里的气球勐地涨大了一寸,并发出奇怪的电子:「您好,现在请以每分钟至少100米的速度奔跑,持续时间为20分钟。如果松开气球或者速度太慢,气球会立刻引爆!警告!会立刻引爆!」 而气球表面也显现了一行大字: 竭尽全力! 第9页 「靠!」我是真的想骂人,怎么就中招了?无奈,只能撒丫子狂奔。 正当李越准备悠哉悠哉嘲笑我时,他的气球也「嘀」地一声发出了警告:「您好,请跟上刚刚的气球,相隔距离不得超过1.3米,持续时间为20分钟。否则,气球会立刻引爆!警告!会立刻引爆!」 气球赠字: 紧随其后! 不多时,我便看见李越拽着气球在后头追。 旁边的旋转木马配着音乐,毫无感情地发出祝贺:「恭喜匿名游客,触发隐藏游玩项目:日行一善。」 恭喜个锤子啊!这福气送你好不好! 照理来讲,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们应该赶紧结束这该死的约会行程,然后打道回府。 然而路标上放大的吊桥图引起了李越的注意——路标标语:情侣绝不会错过的体验,心动一刻,永世难忘! 售票员经过时,还特意提醒我们,这是每对来游乐场的情侣必玩的项目。 必玩?一座桥有什么好玩的?不就看看风景?我实在不解。 可是李越不这么认为,那深邃的眼神明晃晃地告诉我,他真的对这个很感兴趣。 行叭,这种小愿望也不是不能答应。 吊桥旁边没什么人,售票员解释说,为了让情侣们有更好的体验,一对情侣进入吊桥项目范围时,40分钟内其他人是无法进入的,工作人员除外。 我不禁为游乐场的贴心感嘆:「你们这里的服务真的很人性化。」 售票员十分恭敬:「我们的宗旨就是不能让游客白来一趟。」 李越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要跟我们一起上去?」 售票员摇了摇头,表示她绝不当电灯泡,「我的同事会在吊桥另一边等你们。桥很稳固,不用担心。」 这座吊桥长达2500米,半个小时就能走完。我和李越上桥后没多久,四周就起雾了,售票员的身影也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模煳了起来。 寂静的漫漫长道,云雾缭绕,鸟鸣不绝于耳,再配着两侧青葱的森林景致,确实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李越很喜欢这里,甚至走着走着,忍不住哼起了小调,那是一首很老的儿歌。 我想,就这样跟他静静地走上这么一段路,好像也很不错。 我们牵着手,速度不快也不慢,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嘎吱声和叶子被风吹乱的声音混在一起。 走到桥中间的时候,一般就可以直接进入主题了。李越不负所望,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我。 「商河,我喜欢你。」他郑重地握着我的双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也不自觉挂上了微笑。 「我喜欢你。」他再次重复,就像在进行什么古老的仪式。 「恩。」我再次应声。 「我真的很喜欢你。」他的鼻尖缓缓靠近,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尖尖下方的位置。 「我也喜欢你。」一语毕,我闭上了眼睛。 气氛正浓时,生物本能的危险感知却让李越硬生生停下了动作。 一颗巨大的头颅停在我们的上方,虎视眈眈,仿佛在看一场人间好戏。真实的勐兽气息让人寒毛直竖。 我虽然表面淡定,但是心里早已乱成一锅粥。不是说游乐场的内部绝对安全吗?为什么会出现早已灭绝的霸王龙?这太诡异了,他们怎么做到的? 可能是饿了许久,「小傢伙」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看我们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 说好的心动一刻呢?这根本就是心脏骤停吧!哪对情侣顶得住这个! 与此同时,一声声巨龙咆哮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令人胆寒。 -------------------- 第7章 好消息:霸王龙似乎被其他东西转走了注意力;坏消息:我们被恐龙群包围了。 他们是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我们真的不关心,但是一旦它们打起来,这吊桥就会变成豆腐渣工程。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霸王龙勐然转身,甩起的尾巴差点把吊桥掀翻,接着它一个冲刺撞向高大的棘龙,坚固的头骨把对方撞得一歪。其他食草恐龙受到惊吓,也开始随处乱跑,场面一度混乱。 我和李越死死抓着吊桥的缆索,在空中180度来回晃动,所幸没有被甩出去。也正是由于这场意外,让我们看到了桥底下的景象。 你们一定见过嗷嗷待哺的小鸟在窝里的模样,可鸟叫声在霸王龙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停止了。现在底下只有一张张血盆大口,在等待食物的降落。 吊桥距离地面的高度为10米,小恐龙们身高不够,所以只能眼巴巴望着我们流口水。有几只跃跃欲试,跳了几下,但是完全够不着。 那边的棘龙这时却发了疯,一个回击,从霸王龙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剎那间,震耳欲聋的嚎叫声穿透了耳膜,尘土飞扬。 我现在严重怀疑游乐场给每位游客买了意外险,所以票价才如此高昂。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哪是一般人。难怪标语说永世难忘,命都没了,当然难忘。 「商河,到我背上来。」李越尽力稳住我的身形,不让我掉下去。 「这样风险太大。」我不贊同他的想法,这会出问题。吊桥现在完全是倾斜的状态,他背着我,行动更加受限制。 「那听我指令,一会儿吊桥倾斜回到原位的时候,我们就跑,你跑我前面。」李越严肃起来,虽然身处逆境,但是他的从容让我安心。 第10页 我点头示意,静待时机。 吊桥虽然不断摇晃,但是正如售票员所说,非常稳固,没有损坏的迹象。 当它从倒挂空中的姿势扭转回正常方位时,李越卡着点喊了一声「跑!」,我们就如离弦之箭拼命往前沖。 这里离终点还有一千多米,只要桥接下来不出问题,8分钟内到目的地是可以做到的。 我沖在李越前面,因为看不见他,所以止不住担心他的安危。每当我想回头,他都会立刻阻止我,「我在,不要回头!」 霸王龙与棘龙的缠斗还未结束,跑着跑着,它们又挤过来了。桥哪受得住这个? 由于姿势受限,我们不能跑的时候,就只好顺着缆索往前爬。每次我没踩稳时,李越就会立刻抓住我的脚踝,把它放在它该在的位置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越让我跑前面。特级a早年受过最基本的体质训练,攀爬跑步对他来说并不难,唯一难的是确保我也能安全离开。 棘龙的一只爪子受了伤,动作不再像之前那么灵活,霸王龙此时占据了上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它们能换个地方打,自然影响不到我们。可是,显然他们能活动的范围就是吊桥附近。 霸王龙性子莽撞,只会用蛮力攻击棘龙,吊桥也被拉扯得上下晃荡。我们像被绑在许愿树上的丝带,双脚腾空,被这怪力拉得东倒西歪。 苦难还远不止此。 忽然,不知哪来的音响声出现在这片区域的上空:「由于外力危险因素,我们遗憾地通知您,吊桥必须弃车保帅。请注意自身的安全。」 什么意思?谁是车?谁是帅?肾上腺激素这一刻在狂飙。 缆索突然软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支撑。「咔嚓」一声后,吊桥从中间断开,脚下的木板便如自动弹回的捲尺那般,争先恐后地奔向它们的「家」。 这样下去,用不了几秒钟,我们就会被吊桥「丢下」。 「商河!抱紧我的脖子!」李越随地取材,拽下一截绳子,虚虚地圈住我俩的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金黄色的竖瞳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身体,动了。 我知道我们在全速前进,这本是好事,但是李越的脸渐渐产生了变化。 他的面颊慢慢生出黑色的绒毛,逐渐蔓延至全身,体型也跟着一寸寸涨大,绳子由虚挂变成紧绷,我也成了小挂件。 两足立地,不知何时转化成四脚狂奔,他变成了一只通体黑亮的豹子,敏捷又爆发力十足。 豹子爪子的抓地力很强,木板反向抽回也不影响行动。只是每次跨越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 我死死抱住李越的脖子,想起了一个传闻——特级alpha到了一定的年龄阶段,就可以在人兽之间任意转换。 虽然传闻说得煞有其事,但是几乎没有人见过特级a变化形态,所以传闻终究只是传闻。 可是现在,生活给我上了一课,李越变成黑豹的状况说明了无风不起浪。传闻不一定是假的。 兽化后,信息素外泄得更厉害,我隐约看到我们被一团金黄色火焰包裹着,不烫却很惹眼,桂花香气越发浓郁。 纠缠的恐龙也是这么想的,它们的嗅觉比普通动物灵敏,视觉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注意到李越也就几秒的功夫。 可能是意识到我们要逃离,两只大傢伙竟达成了共识,放下干戈,在后方紧追不捨。 终点就在眼前,李越再次加快了速度,四肢的动作都化成了虚影。最后一个蓄力弹跳,过了吊桥的终点线。 身后的声音一瞬间清了个干净,耳边响起不大不小的掌声。 李越恶狠狠地瞪向声音来处,一个骑士打扮的售票员摁下了吊桥旁边的红色按钮,剎那间吊桥恢復了原样。 黑豹吼叫了一声,便扑过去,一爪将售票员压在了地上。 「先……先生,请息怒。」售票员脸色大变,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 「解释!」黑豹口吐人言。 「这是游乐场的特级项目,极速吊桥。那些恐龙不是真的,是6d投影而已。」售票员支支吾吾地回答。 「投影?哈?我分明感觉到……」一个眼刀过去。 售票员吓得一激灵,交代了:「我们提取了远古恐龙化石上的信息素,并花高价复制了一份,用在这个项目里。」 「一份?你确定?」尖牙逼近。 「几……几百份。」 李越松开爪子,变回人身,一边解开绳子,一边继续问:「为什么把桥撤掉?就算是投影,这个高度,人要是摔下去,不死也残。」 售票员本来松了一口气,一听这话,赶忙颤颤巍巍地指向桥下。 雾气散去后,桥底的景象一览无余——救援气垫遍布每一寸位置,安全感爆棚。 「请放心,我们每天都会检查救援气垫的安全性,高处掉落是为了增加项目的刺激感,不会有任何危险。」售票员此时捡起了他的专业素养,讲话不磕巴了。 「这个项目是游乐场建立的?」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样的设计,耗资巨大,不可能频繁使用。 售票员眼神飘忽,又开始磕巴,「是……是的。」 「奖励是什么?」我追问。 「顶楼大厦的豪华情侣大餐以及维德尔花园的自由出入权限。」售票员答。 第11页 顶楼大厦不是一个方位,那是一个顶级酒店的名字,全年只按预约接单,但是实际上就算预约也不一定能订得到位子。传言顶楼大厦只为abo联盟的高官服务,不知是真是假。 至于维德尔花园,全球最大的度假胜地,取名花园,却不种花,入场票价令人咋舌,据说早就已经变为私有化,但是仍旧对外开放。那个幕后的阔老闆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身份。 售票员:「两位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酒店的预约,随时可以前去就餐;维德尔花园那边,也已经完成信息同步,全年免费为两位开放。」 -------------------- 如果喜欢我的文,记得收藏哦~你的收藏是我持续更新的动力~ 第8章 「你们效率挺高的。」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售票员。 售票员强颜欢笑:「呵呵,职责所在。」 我突然想到新款抑制剂的拍摄场地还没有确定,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我们可以带人去维德尔花园吗?」我晃了晃手里的通讯设备。 「原则上是不可以的。」售票员大概是觉得我有点不知好歹,笑容都少了几分。 「很困难?」李越猜到了我的想法,语气一沉,转向售票员。 那人霎时态度又来个180°大转变,谄媚至极,「不难,一点都不难,马上给您加一次带人的权限。」 狗腿子!看人下碟啊~真有你的!虽然这种社会现象早已见怪不怪,但是这么直面的感觉还是让我很不爽。 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天都黑了。 「要吃什么?」李越揉揉我的眼角。 「看到什么吃什么,往回走吧。」我提议,「你有忌口的吗?」 「基本不忌口,不过我不爱吃甜食。」李越补充道。 「那你的小甜o有难了,唉~」我调侃他。 「小甜o有没有难,我不清楚。」李越好笑地挑眉,「但是你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呃!嗯……」 李越一把将我扛在肩膀上,还为了展示他的轻松,向上掂了掂。 「再动,你就有大麻烦了。」我提出警告,戳戳他的后背。 「什么麻烦?」李越作死又掂了两下,我的胃顿时来感觉了。 飞流直下三千尺…… 李越背后湿了一大块,屁股也受到波及。如果有乌鸦飞过,那叫声必定是「啊……啊……啊……」 我迅速逃离作案现场,在离他三米远的位置,捏着鼻子来了一句:「你好臭。」 「你干的好事。」李越咬牙切齿地回道。 「还是先回去洗洗吧。」我建议。 由于沾到了屁股,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我们一路顶着异样的眼光回到了李越的公寓。 可能是带了点心理阴影,李越这个澡起码洗了一个半小时。等他从浴室出来,我已经靠沙发上睡了好一会儿了。 梦中有人给了我一个吻,像神明的馈赠。 抑制剂最近调配得很顺利,而包装方面最终确定以彼岸花的图案为设计主题。 代言人的部分,本来筛选了三个当红小生。可是,竟意外收到了影后葛霖霖工作室的邮件。信息里谈合作的意向十分明显,还提到代言费可以商量。 照理来说,这种好事我不该犹豫,但是时机未免太过凑巧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是这么想的。 小组组长已经休假回来,看到葛霖霖工作室的邮件信息,立刻拍板要与他们合作,把其他候选人都放一边。 「组长,要不我们再考虑一下?」我希望组长理智一点。 「商河,葛霖霖什么身份?abo联盟连续六年最佳影后,特级omega,代言的产品永远开售即空,甜美的长相可以在杀出重围,稳坐第一。人家的第一可是民众实名制投票投出来的,不是作假的。年轻人多上上网,做做市场调查,不要成天闭门造车。」 组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喝口茶润了润喉以后,继续补充,「你挑的那几个模特和流量明星,我也看过资料了。他们虽然条件也还不错,但是和葛霖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这么好的大腿,你不赶紧抱住,想什么呢?」 组长说的确实有道理,这种级别的明星,能主动跟我们谈合作那是烧高香都求不来的事,但我心里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 「别想其他的,先把邮件回了,请人来公司签合同。他们的要求,我们能满足的尽量满足。至于经费,如果不够,我和经理谈。」组长敲键盘的手都敲出残影了,几个月的休假导致工作量倍增。 「是。」我应声。 签合同的日子来得很快,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一大早,组长就让人站成一排在大门候着,我当然也在其中。 「都机灵点,等会儿别乱说话,茶水都准备好了吧?水果呢……」组长絮絮叨叨将近半个多小时了,精力相当不错。 一辆高调酒红色利客雅悬浮车渐渐由远及近,大家顿时噤了声。很显然,这种出行配置,应该是影后葛霖霖。 车停后,经纪人和助理先下了车,葛霖霖走在后面。 她确实漂亮,也许漂亮这个词不够准确,或许圣洁更加贴切。众星捧月原来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曾有人形容她是降临世间的神明,以前我认为他们夸大其词,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第12页 她周围有种奇妙的气场,仅仅是对视一眼,就让人身心愉悦。这就是特级omega的特殊体质吗?难以想像,如果她释放信息素,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葛霖霖的团队也很和气,所以合同签下来没花多少功夫。可能是他们也早就得到小道消息,知道最终拍摄地在维德尔花园,所以才有兴趣的吧。 既然敲定了合作,自然要先给葛霖霖展示一下我们的试样,所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实验室。我们赶到时,李越正好把试管里的抑制剂装进注射器里。 实验室毕竟是重要场所,平时不让外人进入,所以只有我、葛霖霖、组长、经纪人四人可以进去,其余人在外等候。 这扇门可以隔绝里面的一切声音、气味以及信息素。 打开门的那瞬间,李越一动不动地看向这边,皱眉,似乎不太欢迎我们。 试剂出问题了?他怎么这副表情?我感到疑惑。 「砰!」地一声,走在最后的经纪人忽然用力地把门甩上,顺带把组长拉到了外面。 怎么回事?为什么?难道……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葛霖霖。 她两颊通红,身体软软地挨着我,眼睛却像浸了水一般,痴痴地望着李越。 「是你,是你对不对?」葛霖霖声音甘甜得不像话,「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李越不会被影响,他不会……我这样告诉自己,忍着把葛霖霖推开的冲动。 虽然看不见实验室里的波涛汹涌,但是我知道他们的信息素此刻一定占据了这片空间。 门外,经纪人早已驱散了人群,走廊空无一人,格外安静。 「你看看我,你为什么不看我?」葛霖霖又开始了,她现在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出去。」李越背过身,肩膀微微抖动。 「你说什么?」葛霖霖缓慢地靠近李越,像失了魂一般,仿佛听不见他说的话。 「出去!哈……」李越唿出一口热气,10月的天气却带上了8月的温度。 砰!墙上的信息素检测仪炸了!可是,这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当事人的在意,只有我看见了。 他们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完美契合,无一丝缝隙。即便李越没有转过身,即便他没有看她,他的信息素也将他的心意透露得一清二楚。 我变成了小丑,却仍不死心,大声说着:「李越,证明给我看。」 闻言,李越转过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葛霖霖紧紧地抱住脖子。两人的信息素粒子一瞬间融合,爆发出夕阳般的光芒,香气如瀑布的水倾泻而出。 -------------------- 第9章 光褪去后,眼前的景象却比刚刚更为刺目。李越单手搂住葛霖霖的后腰,而葛霖霖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脸上洋溢着沉醉的笑容。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我真蠢,真的……明明知道没有人能逃过ao的配对定律,还抱着一丝侥倖,认为李越是不一样的。可是事实只会狠狠打脸。 没错,我出局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声不响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肺像要炸了一样,抽着气,只觉头晕目眩。 「吻我……」葛霖霖的声音依旧甜腻,我却不敢再听下去,也不敢看。 突然,「咚」!重物倒地的声音。悲伤情绪被勐地打断,我不由地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葛霖霖倒在地上,眼睛紧闭着,捲髮铺散开来,美是美,但为什么……李越明明……中招了…… 我惊异地看向李越,他手里握着空了的注射器,神色清醒得很。 试样的效果显着本是好事,可是等葛霖霖醒过来,估计要发飙。才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不过几分钟,却被扎一针扔地上,这可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李越扔掉手中空了的注射剂,跨过地上的葛霖霖,站到门边。 「你去哪?」他有点生气的模样,「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这不是,已经在等你了吗?」我嘴巴里苦涩,说话也慢了一拍。 是啊,有点耐心会更好,我不该太早下结论。 李越出来的时候,顺带把另一只注射剂塞进我手里。明明是正常出来,整得跟逃难似的。我们俩一路狂奔回公寓,听取路边呕吐声一片。 隔绝外面的一切不安因素以后,李越才放松下来,梆硬的傢伙在拥抱之间格外突出。身为成年人,有时候装瞎也是一种本事,看破不说破。 「注射剂,扎这里。」他头一歪,露出了光洁的侧颈。 「会不会戳到大动脉?」我担心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出意外。 「那……扎这里?」李越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娇臀上,热情地捏了两下。 虽说alpha不可能在下面,但是摸着李越的屁股,我的脑子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念头,顿时一股热气涌上心头。 「商河,鼻血!」 「啊……」 「还啊,快擦擦。」 单身好,单身妙,单身脑补把脸掉。吾久不食肉,今日只是一窥其面貌,竟血溅三尺。啊……太丢人了!让我死吧! 血好不容易止住了,李越却麻利地完成了抑制剂注射,连残渣都不留给我。可恶! 即使觉得可惜,也只能作罢。毕竟发热不好受,抑制剂扎多了也有副作用。 第13页 空气中仍然散发着桂花和蜜桃的香味,味道太浓郁,呛得我不停打喷嚏。 这次的效果是不是有点持久了?我揉揉发痒的鼻子,劝李越赶紧洗个澡,说他熏着我了。 李越还以为我在吃醋,美滋滋地进了浴室,还附带一句:「别担心,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美丽的误会确实应该保持下去,就当是增添情趣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组长的电话。 「商河!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葛霖霖要和我们解约!」电话里组长的声音格外刺耳,该来的果然都会来的。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试图矇混过关,「葛霖霖身体还好吧?」 「好?好什么好!他们要起诉我们蓄意谋杀!赶紧和李越回来!要么你们把这事解决,要么这事把你们解决!嘟……嘟……」电话挂了。 果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警局里—— 经纪人显然气得不轻,指着我们,一顿输出:「警员,他们就是企图谋害葛霖霖的罪犯。伤害omega,按照abo三盟联法,应当判处有期徒刑15年。」 警员绷着一张脸,对经纪人的发言显然不贊同:「你是警察?」 经纪人:「不是。」 警员:「那就请你不要妄下断言,危害他人的声誉。」 我试图解释:「警官,当时在实验室里,葛霖霖发热出现症状,人不太清醒,我们不得已才给她注射了抑制剂,没有任何谋害的意图。」 警员对于我的解释好像并不买帐,他快速地打量了一眼李越,似乎看出了端倪。接着,他停在葛霖霖身边,继续询问: 「葛小姐,你是到了正常的发热期吗?」 「不……不是。」葛霖霖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李越,低头小声回答。 飞速地在纸上写了点东西,警员继续问经纪人:「物证是什么?」 经纪人递上一支塑料真空袋包好的注射器,并展示了葛霖霖侧颈上注射后留下的针眼。 一名警员把物证拿下去检查,并让李越和我都摁了指纹作对比,然后得出结论,注射器上确实有李越的指纹。 警员又问:「那人证呢?」 公司目击者一个个照实回答了当天的情景,口径统一,当时现场只有我们三个人。而葛霖霖晕倒在实验室时,我们两个不在现场,「答案」不言而喻。 警员瞬间把矛头指向李越,声音也低沉了一点,「她发热,是因为你吗?」 这一点是事实,并且空气中还残留信息素的影子,李越无法辩驳,只能点头承认,「是。」 警员带上一点微笑:「你们是命定伴侣?」 李越:「不是。」 葛霖霖:「是。」 一剎那,两道声音发出了不同意见。葛霖霖对李越的回答非常惊讶,微张着嘴望向他。 「看来有人的意见不一致啊。」警员停了笔,脸上笑容淡了,面向李越站定,「既然不是命定伴侣,那么故意引诱omega提前进入发热期,你知道后果吗?」 我急忙否定:「警官,当时明明是葛小姐先进入发热期,后来李先生才受到影响的。」 警员平淡地问:「有人证吗?」 这一刻,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中了圈套。经纪人当时明明就感觉到葛霖霖在发热,却故意留下我们三个人。现在我和李越是共犯,根本不会有人证。 警员见我不答,又问:「看来没有,那有物证吗?」 我觉得头有点疼,实验室为了防止抑制剂的配方泄露,没有装任何监控设备,所以答案依旧是没有。 「商先生,真可惜,你们似乎暂时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贵司是做抑制剂开发的,让alpha引诱omega提前进入发热期,再给受害人注射调配好的抑制剂,这可不是正常的开发流程。」警员发出一声冷笑。 组长插入话题:「警官,我们公司绝对没有这种流程。」 警员:「也就是说,这次事件,纯粹是这两位先生的个人行为,是吗?」 -------------------- 第10章 组长默认了回答。虽然他了解我的为人,伤害omega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眼前和公司的利益比起来,我和李越的清白并不重要,压下负面消息才是最要紧的。 经纪人:「这次合作的主要负责人一直都是商先生,去实验室看抑制剂试样也是他的提议。」 警员:「商先生,那真的是非常抱歉了,请你留下来几天配合我们做调查。」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还是乖乖留下来准备吃牢饭吧。 闻言,经纪人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其余人则是神态各异。 李越礼貌一笑:「警官,我也要一起留下来,是吗?」 警员对李越的眼力见很是满意:「当然。」 这下葛霖霖就坐不住了,她急急地站起来,腿上没力气还差点摔一跤,「警官,李先生为什么也要?」 警员笑眯眯地回答:「注射器上有李先生的指纹,他是共犯。」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葛霖霖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经纪人立马制止了她。 我和李越被带到了分配好的寝室,空间大小只能容下一张2米的铁架床,上下铺都一样,没有被子。 看守所里的区别对待足以看出,abo的武力值差距有多大。 第14页 由于是特级alpha,李越戴上了1级颈环,颈环里藏有自动电击装置,一旦检测到佩戴者有攻击行为或行动速度过快,便会启动。而我这种普通beta,只需要戴一个3级脚环,除了走路的速度会受到影响,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如果关押的犯人是omega,哦,不对,omega永远不会出现在看守所,他们几乎没有武力值,所以顶多是在自家房间面壁思过。至于手环、脚环、颈环,终生与他们无缘。 为了防止犯人打起来,每个房间的犯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房间里,或者去审讯室。在这里,时间过得很慢,手机被收走了,房间里也没有钟錶,只有白天和黑夜在交替。 第一天的审讯很温和,他们只是把我们分别带出来,问了点普通的问题,比如我的个人信息、我和李越的关系、葛霖霖和李越之前是否认识,我大概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了。 果然,两天后,一个警员推门进来,说有人要见李越,他去了接见室,而我被带进了审讯室。 「商先生,我们今天就直接进入正题吧。」警员先礼后兵。 意思是前两天都是开胃小菜吗? 不一会儿功夫,我就被牢牢地铐在椅子上,全身都无法动弹,任人宰割。 审讯室的把戏,原来就是这样,要么承认有罪,要么苦苦挣扎。一开始是用言语反覆炮轰我,企图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人间垃圾。当精神感到疲惫时,就开始施加身体上的折磨。 昏暗的灯光告诉我,天已经黑了,原来这一天居然过得这么慢。他们没有给我水和食物,口干舌燥的情况下,头疼的感觉更加剧烈,甚至产生还有人在跟我说话的错觉。 门开了,警员牵着一条大型犬,走了进来。我不怕狗,因为没有被狗伤害过,所以觉得这种动物属于安全范畴。 「你最好坦白交代,我们也不想这样。」警员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狡诈的傢伙。 「我们没有伤害葛霖霖。」我一字一顿,尽管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天旋地转。 「商先生,哎,不听话可不行啊。」警员蹲下身子,摸了摸狗脑袋。 那只狗很温顺,吐着舌头眨巴眼,乖巧地坐着,脑袋被摸的时候,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从进来到现在,我就没听它叫过,确实被教得很好。 如果是希望能把我教得像这条狗一样,他们实在是想多了。 「beta没有腺体,啊~」警员边说边打量我,温和的语气像是瞬间掺了毒,「但是痛觉还是有的吧?」 他两指虚虚掐着狗的后颈,呲着牙笑,明晃晃地威胁我,希望我能早点服软。不管人听没听懂,狗倒是听懂了,它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兇狠起来。 「审讯室,允许私刑吗?」我咽了咽口水,不敢想像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上不封顶。」警员笑起来的酒窝格外刺眼。 如果以为把狗牵过来只是让我看看,那我实在是想多了。 他松开了牵引绳,狗一得到了自由,就绕到我的后方。椅背一沉,后颈贴上来一个湿滑的东西,是狗鼻子。 它前腿搭在椅背上,正细细地嗅着那块皮肤,每一点声响都在我的耳边被放大到无数倍。我的汗毛竖了起来,心也跟着颤抖,想着危难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等到心理的恐惧达到一个顶端,正要放松之际,后颈被勐地咬住,尖牙穿透了皮肉,疼痛感就像扎进脑子里一样,拔都拔不出来。 「啊啊啊啊!!!」声音完全不受控制,生理性泪水也流个不停,一滴一滴,从眼眶里冒出来,打湿了衣服。 「有点吵呢。小天使,松开。」警员捂住了耳朵,「去拿块毛巾给我。」 后颈的尖牙拔出去了,血液迅速从洞口源源不断涌出来,后背的景色想必很壮观。 「你再想想,自首可以减刑的,干嘛白白受苦?」白色手套挑起我的下巴。 「呸!」我吐了他一口唾沫,然后左脸和肚子立刻挨了一拳,「呃……咳咳咳!」 「啊~抱歉,我下手总是这样,没轻没重的,很疼吧?」 这时,狗叼着白色毛巾卷进来,因为犬牙上沾着我的血,所以毛巾也添了红色的「裂痕」,不能算干净。 他笑盈盈地把毛巾从狗的嘴里取出来,顺带奖励性地摸了摸狗头,夸赞道:「好孩子。」 「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呵……」我讽刺道。 警察:「谢谢夸奖。」 他连表情都没变,动作熟练地把毛巾叠成小豆腐块,接着强硬地塞进我的嘴里。毛巾的血腥味很重,让我有点犯噁心,但是因为塞得太紧,所以吐不出来。 接着,警员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瓶医用酒精,悠悠一句:「伤口不消毒可不行。」 酒精从脑袋上方倒下,流向伤口的位置,刺痛感被放大了好几倍,让人恨不得晕死过去。我死死咬住口里的毛巾,脸部涨红,身子拼命往前挪,却躲不开这非人的折磨。 像是故意要让我痛苦似的,每当我缓过来以后,他又会命令那只狗扑上来咬我,接着又是倒酒精,擦药,循环下去。 伤口不断地癒合,不断地裂开,后颈不知究竟被那只狗咬了多少次,早就面目全非。疼痛渐渐麻木以后,剩下的就是心理上的崩溃。 天黑以后,他们把我扔回寝室,像是丢垃圾一样,懒得多看一眼。 第15页 全身疼得太厉害,我趴在地上,实在没有力气爬到床上去。水泥地很冷,除了紧紧抱住自己,根本没有其他取暖的方法。 -------------------- 第11章 李越出去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我一边咳嗽,一边担心他是否也和我一样遭遇了这种事,或者更糟。特级alpha身体素质是很强,但是审讯的私刑等级会不会也相应增强? 因为太过担心,我睁着眼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出现。 等到恢復一点力气,我试着从地上爬起来,拍着门问他们李越去哪儿了,但是他们根本不理我,就跟聋了一样。 这群狗屎!想把他们都杀掉!通通杀掉!咳咳咳! 以前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别人,原来不是我脾气好,而是我之前的运气太好,没遇到过这些人。 伤口消毒不到位,发炎了,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梦里,李越回来了。他把我抱在怀里,给我餵了水和药。他的体温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我仿佛踩在云端上,没有真实感。 「商河,你相信我吗?」一声嘆息。 我死死攥住那只手,想回答,却开不了口——我相信你,可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今天见了谁?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伤得重不重? 当意识再次陷入黑暗,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砰砰砰!醒醒!醒醒!」 我迷迷濛蒙睁眼,就见警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接着,嘴里被灌了一瓶液体,呛到了嗓子眼。 警员:「有人来接你,你可以走了。」 我急忙拽住他的胳膊:「李越呢?」 警员:「傻子,他早就走了,用得着你担心?人家可是大少爷,哪像你,只能在这里受苦。」 我:「你骗我。」 警员:「呵~爱信不信,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赶紧走,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我办事。」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瓶东西起了作用,我的视线渐渐清明,伤口也不再疼痛难忍。气息稳定下来以后,我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联繫李越。 外面的光很刺眼——看守所大门前,一个人背光站着,看不清脸,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是他!一定是他! 嘴角扬起的弧度扯到了伤口,我不由地龇牙咧嘴:「嘶……李……」 可是,走近才发现,不是李越,是老陈,欣喜的情绪戛然而止。 老陈看我颤颤巍巍的模样,揪心地左瞧右看,「哎哟!天吶!小盒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怎么伤成这样!这群天杀的xxxx,怎么下得去手!看看这可怜兮兮的小脸蛋……(省略几百字)」 后来老陈带我去了趟医院,还是上次那个给他看病的医生,只是这次的病人从他变成了我。 医生:「你们俩还真是稳定啊,总得躺一个。」 老陈:「医生,你就别打趣了,先看看他吧。」 这次老陈坐着,我躺着,医生依旧是看我,翻来覆去地看。后颈伤得最严重,血肉外翻,都烂了。 老陈气得拍桌而起:「那群禽兽竟然连beta都不放过!」 医生:「这不是人咬的!你的脑袋瓜成天想些什么!少看点肥皂剧!」 老陈:「那是?」 医生:「狗。」 老陈:「我要杀了那堆畜生!」 「老陈,别去。」我拉住老陈的胳膊,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个圈套,如果他们还有后招,我现在这样,谁接应你?」 医生:「你朋友说得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况且他已经服用过伤口癒合的特效药,不会有生命危险。后颈幸好没有腺体,皮肉损伤恢復起来也容易,只是看着吓人,两三个月以后就没事了。」 老陈:「那他有没有感染病菌?脑袋有没有损伤?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放心,脑袋没事,我给他打一针抗菌药,起码还能活到200岁。」 说归说,以防万一,他们还是给我安排了全身检查,从头髮丝到脚趾,无微不至。我反正也动弹不得,就静静配合,等着检验报告出来。 所幸一切指标确实都在正常数值,老陈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但是回家的时候,他倒犯了倔脾气,非要带我一起走。 我:「我要回自己家。」 老陈:「不行,这段时间,你住我那边。」 我:「老陈同志,我们要相信医学的力量,检查报告都说没问题了,你太夸张了。」 老陈:「小盒子,我当然相信医学,但是万一那些人又找你麻烦,怎么办?你这样,我真的放心不下。」 最终,我败下阵来。我知道老陈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好歹是alpha,虽然弱一点,但是也比我强,再加上老陈家的背景,起码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李越的电话一直不接,信息也不回,我有不好的预感,但是老陈什么都不肯说。直到我的身体恢復得差不多可以去上班的时候,他才透漏一二,大致意思就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人总是性情不定的。 人的记忆的确很短暂,也或许是他们有手段。只是几天,我被冤枉坐牢的事情就被人淡忘了,大家看到我来上班好像并不惊讶。 休养期间,老陈一直不让我上网,除了打电话发信息,其余时候手机都由他保管,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多休息有助于恢復」。 第16页 这小子一看就有猫腻,可能是怕我看到点什么吧。葛霖霖的粉丝那么多,估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 但是,显然,我还是低估了事情的糟糕程度。 葛霖霖没有和我们解约,这是好消息,说明背后的人不打算继续整我们。可是,拍摄剧本的内容显示,他们添加了一个男主的角色。而我们前期并没有物色男演员,现在要临时挑一个,要选谁呢? 组长打消了我的顾虑,「葛霖霖那边会负责联繫出演的男主,我们只要把拍摄场地和设备准备好就可以了。」 这倒是省事了,场地我们早就确定用维德尔花园,拍摄组老陈那边只要打声招唿,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 我去拍摄组那边绕了一圈以后,转头去了实验室,但是依旧没有看到李越。他好像变成了一道我解不开的数学题,完全找不到脉络,所以只能静静等待。 我翻查了越河帖前几天的消息,发现帖子里也更新了我们和葛霖霖那件事,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所以吵翻了天。 一部分的人认为我是被冤枉的,另一部分的人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所以帖子乱糟糟的,管理员也束手无策。 虽然我已经被证实是清白的,但是观望的人并没有减少,他们只是在线下不出声,不代表他们会在线上一声不吭。 大家在网上激烈地讨论我们的关系,谈论我们的人品,都是些重复的观点。我一条条看过去,直到翻到后面的评论才知道,李越离职了。 -------------------- 第12章 李越的离职给越河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支持我的人一时间无法辩驳,全都闭了嘴。帖子没多久,就由管理员联合出手删掉了,真是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 以前我不喜欢看他们议论我和李越,现在却后悔没有把那些照片都保存下来,以至于找不到我们相爱过的证据。 周围键盘的敲打声井然有序,我却无法平静,不是说科研院是他的庇护所吗?那现在离开,是接受了联盟的安排? 在我和老陈求证李越的离职是否真实后,老陈就跟在我后头不远不近的位置,生怕我做傻事。 老陈给我递了药:「小盒子,人总是会变的,看开点。」 我吞了药,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嘴硬,「他不会离开我,他说过的。」 老陈摇摇头:「热恋时说的话,只能信三分,你太当真可不行。ab在一起本来就悬……」 「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摩挲着水杯,愣愣地看着杯子里的水,水里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就像我的心情。 老陈从我手中把杯子拿走,让我不得不正视他,「他不是,难道我是?小盒子,我的话,你也不信吗?」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眼泪唰地流下来,把老陈吓了一跳。它不要命地往下掉,就像是沉寂已久的堤坝,沖毁了所有的信念。 老陈慌忙地给我擦眼泪:「小盒子,我错了,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你别哭……别哭啊。」 这就是beta喜欢上alpha以后的惩罚吗?太煎熬了。 那天,我喝着酒哭了一夜,老陈陪着酒骂了一宿。我哭分手毫无预兆,他骂李越不识好歹,两人一句一应,竟出奇地押韵。 分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天亮了,班还是要上,日子还是要过。这个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转,只要没死,就得继续喘气。 可能是昨晚的酒后吐真言出了奇效,我的心情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工作也更卖力了—— 拍摄的日子就在今天,港口出示身份信息以后,我们跟着引路人坐船到岛上。海鸥迎风飞舞,雪白的羽毛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海水像晕开的笔墨,一点点地从船头散开。 维德尔花园其实是一个岛,周围没有其他岛屿,只能乘专船前往。可能有人觉得偷渡行得通,但是实际上,就算悄咪咪游过去也是没有用的。 引路人热情介绍:「岛的周围早就设下了身份屏障,只有在港口验过身份的人员可以穿过,其余的任何设备和人员都是进不去的。」 岸离我们越来越远,慢慢缩成一个小点,最终看不见了。海风在这个季节还是有点凉的,我有点后悔没有多带一件外套。无奈只能离开甲板,到船舱里去。 可能是因为是私人岛屿,离岸以后,手机一直没有信号。船虽然运行得很稳,但是这样呆坐着实在是有点无聊。 老陈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副钓竿。 这副钓竿完全不像是二手货,倒像新的,我纳闷:「哪来的竿子?」 老陈递给我一副,「船员提供的。从港口到岛上起码要三个小时,怕客人太无聊,所以一直备着这些东西。」 我扒拉鱼钩子,努力把饵穿上去:「你可别指望我能钓到东西。菜鸟一枚,晓得不?」 老陈这次是一点儿也不谦虚:「当然是看我的好戏,你就是凑个数。麻熘的,跟上!」 本来以为这货在吹牛,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露。每隔几分钟,这傢伙的竿子就得动上三下,肥美的鱼不断上钩,很快木桶就满了。而我的情况,跟他恰好相反。 船员向老陈竖了竖大拇指,把鱼运走,换了个新桶过来。 「为什么它们不吃我的饵?」我扁着嘴看了看老陈的木桶,把竿收回来,果然还是一无所获,饵也好好地挂在钩子上。 第17页 老陈斜眼瞄了一眼我的空桶,老神在在:「你怨气太重,鱼不喜欢。」 我再次挥竿,钩子又没入水中,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半小时过去了,还是毫无波澜。 老陈安慰道:「别急,新手一开始是这样的,找找感觉。」 突然,竿子一沉,好像勾到了什么东西。接着,绕线轮快速转动,竿子也弯成一个危险的姿势。我试图用蛮力与之对抗,强摇渔轮收线,却动弹不得。 老陈见状,立即阻止:「别摇!线会断的!」 他放下自己的鱼竿,两手从背后覆在我的双手上,先是一个大力将鱼竿扬到身后,再往前一倾,趁这短暂的空隙将钓线收回来一点。 然后放开手,让我继续重复刚刚的步骤。几次下来,果真将线收回了3米,感觉没那么吃力了。 不多时,水里的东西就放弃了挣扎,提起来一看,竟是只五彩斑斓的大龙虾,个头不小,起码两斤重。 老陈瞅一眼,高兴地说:「小盒子,青出于蓝啊~今晚我们又加菜了!」 我假装要行礼:「陈师傅,受弟子一拜~您真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老陈耍贫:「咳咳~古人都说拜师要行跪拜礼,你既然拜我为师,自然也不能免俗。」 我挑眉,故作高深:「师傅,使不得啊使不得。」 老陈不解:「为何?男儿膝下有黄金?」 「非也,非也。」我将木桶挪过来,「您看这个。」 老陈一凑近,我就勐地将龙虾扔进去,水花溅了他一身。 我悄悄后退:「师傅,这西方的洗礼,可有趣啊?」 老陈胡乱擦一把脸,磨刀霍霍向我袭来:「臭盒子!你居然耍我!纳命来!」 最后,我也没能逃过落汤鸡的命运,都是老陈干的好事。这货提着水桶追了我半个多小时,他不累,我都快累死了。早知道他这么执着,我就不动了,反正就一桶水。 船靠岸后,引路人带我们去住处休整。原本以为是标准的酒店小房间,没想到是一整栋民宿,房间数量相当多,我们二十个人也足够了。里面的布置整洁有序,厨房用具、家具桌椅、厕所洗浴一应俱全。 引路人对我说:「商先生,这栋民宿已经录入了你和随同人员的信息。在你们居住期间,不会有其他人入住。另外,因为你们人数较多,所以我们在一楼准备了4间洗浴室,当有人进入时,洗浴室的门上红灯会亮起,其余人就无法进入。」 我:「那房间钥匙呢?」 引路人:「没有钥匙。每个房间都是指纹信息解锁,进入房间前录入指纹信息就可以了。至于大门,我们有专人看守,不用担心进出问题。」 不得不说,他们的服务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老陈挨着我挑了一间房,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我们俩就出去踩点了。 引路人充当导游,跟我们介绍了一些方便拍摄的场地,但是鑑于岛上还有其他客人,他们要求拍摄地点要提前半天预约,普通游玩就不作限制。 联络人告诉我,拍摄的男主和女主要明天才能登岛,所以我们确定了拍摄位置以后,剩下的时间就用来自由活动。 难得来维德尔花园,大家都很兴奋,这里能逛的地方太多了。 特色民族街后面就是古城堡建筑群,沿途琳琅满目,全国各地的小吃应有尽有。我们所在的民宿离民族街道不远,两三分钟就能到。城堡建筑群临海而建,错落有致,鹅卵石铺路,绿荫夹道,真是一幅美景。 古城堡是允许进入的,为了完美復刻中世纪的风格,一到晚上8点,这里就会举办舞会。工作人员扮演城堡的主人,招待前来的游客。而白天,这里则会开放图书室和茶点屋。 我都有点敬佩这座岛的主人了。到底是怎样雄厚的财力,能支撑起这座岛的精心配置?图书室里有绝版的古书真迹,从里到外科技与古典美巧妙融合,茶点屋甚至钻了海底隧道,可以一边品尝午后点心,一边欣赏深海风光。 如果你是虔诚的信徒,这里也能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城堡上方有宗教标志的全息彩色投影,代表每座城堡里提供对应的宗教场地和服务。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投影都不会消失,并且中央广播会实时播报特色活动的场所和时间。 这还不够,在民族街的东边和西边,分别是草原和雪场。而我和老陈现在躺在城堡附近的沙滩上,晒太阳。 老陈身体呈大字:「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都不去,偏偏在这里搞日光浴,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我双手枕在脑后:「我有自由出入权限,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怎么不去玩?」 老陈一本正经:「我怕你跳海,捞都捞不上来,让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说什么傻话,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老陈:「那你静会儿,我去逛逛,不陪你了。」 沙子在阳光下暖洋洋的,我眯着眼,恍惚间看到李越,却无法辨别真假。浪花成了他的背景板,浪声起起伏伏,什么都在动,他却一动不动。 我们又不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他躲我有什么意思。 海浪一阵阵拍打上岸,又因为太过胆小,迅速地退回原地。它退得那么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什么都不剩了。李越的身影消失了,果然是我的幻觉而已。 第18页 前一秒我还沉浸在伤感情绪里,却忽然听到突兀的放屁声,还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恶臭味。 -------------------- 第13章 这是什么味道?好臭啊!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和鼻子出了问题,睁眼就看见不远处一群海象趴在那里,毫无攻击性,当然这都是表象。其中一只海象不断地朝我搔首弄姿,由于身体比较笨重,还不小心一头栽进沙子里,实在是辣眼睛。 可能是把我当成了雌性,这「帅小伙」即使摔了个大跟头,也依旧贼心不死。它「啪嗒啪嗒」地向我挪过来,挪一步,沙滩上就多出一个大坑。 这体重真是了不得,要是被扑倒,估计得骨折。我越想越觉得不妙,拔腿就跑。哪知我才动了一下,这货更加激动了,吭哧吭哧地全速前进,一副不把我拿下不罢休的样子。 大哥,不要闹了,我不玩人兽恋啊!别追我啊!! 心上的阴霾早就抛之脑后,我拔腿就跑,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落在这畜生手里。我逃,它追,最后我插翅难飞。 海象的速度是不快,但是一群海象包抄我一个,绰绰有余。它在我身后急切地叫了两声,虽然我听不懂,但是猜测大致意思就是让我束手就擒。 开什么玩笑!我是不会屈服的!和一只海象ooxx,那还不如跳海算了! 海象急切地往我身上扑,似乎是想把我就地正法,其他海象也蠢蠢欲动。 动物界的择偶本来就是僧多粥少,我可不想让自己的肠子出来见见世面。千钧一髮之际,一声嘶吼震耳欲聋,黑色的豹子映入眼帘。 都说豹子行动灵活,这场一对多的局势,体现得淋漓尽致。它安然游走在各种大肚皮之间,像一位君王在巡视它的领地,尾巴一摇一晃,爪垫落地无声。 海象看出这位的战斗力不凡,也不再将精力留在我身上,齐齐合力对付起它来。 刚开始,海象明显处于下风,陆地并不是它们的主场。肥胖的身躯和早已退化的后肢只能勉强爬行,面对敏捷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儿。 黑豹一个高高跃起,一爪一个,把它们打得嗷嗷直叫,调戏我的那一只被打得最狠。它撕咬着那傢伙的喉咙,双爪死死嵌进肉里,爪痕一道道,鲜血淋淋。 可能这只海象在群体中的地位较高,这样的行为彻底将其余海象激怒。它们扬起自己在陆地上唯一的武器——那对终生不停生长的獠牙,朝黑豹刺去,但都被它一一躲过。 就在我以为这场胜利註定归为黑豹这边时,事情出现了变化。 傍晚来临,海水涨潮,沙滩被一寸寸淹没。在陆地上海象占不到便宜,可是在海里,那就是它们的天下。 在水中,它们的动作也不再那么迟缓,游走穿梭,交叉往返。黑豹一个不小心,被它们拖进深水地带,水面波涛汹涌,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我惊慌失措,朝它们沉下的方向大喊:「李越!你回答我!李越!」 可是,除了海象偶尔翻滚到海面上的身影外,什么都没有。 我急忙掏出手机,想联繫求救,可是没有信号。冷静,必须冷静,现在回去找人,一定来得及的! 我发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倾尽全力奔跑,肺部因为过度喘息隐隐作痛。明明目的地就在眼前,可是路却越来越长,好像永远都到不了。 等发现人,停下来,我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救……沙滩……黑豹……李越,快!!」 工作人员浑不在意:「李先生?啊,你消息真灵通,我们正好想告诉你,葛小姐和李先生提前到了。」 我的关注点此时完全不在李越和葛霖霖一起上岛这件事,而在于刚刚那只黑豹真的是李越。心焦的感觉达到了极点,我颤抖着摇晃工作人员,「李越掉进海里了,救他!快!」 工作人员:「李先生掉进海里?什么时候?天吶!」 我压住哽咽,「那边,刚刚,快点!有海豹!」 「还有海豹?这可不妙了。」工作人员抄起对讲机,飞速地召集一批人,去我所说的水域搜救。 可是无论我多么焦急,召集人也花了不少时间,回到那片水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海面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搜救队打着灯来回寻找,潜艇也下海打捞。 几个小时过去了,海面上除了四五只死透的海豹,什么都没找到。正当工作人员拍着我的肩,劝我节哀顺变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陌生的天籁之音:「123,123,收到请回復!收到请回復!」 工作人员:「123收到,什么事?」 对讲机另一头:「李先生人已找到,不必继续搜救。」 工作人员:「明白。」 对讲机的声音不小,我听得很清楚,所以还没等工作人员转告,我就已经往回跑了。背后是工作人员的唿喊「商先生……」,可是我已经没时间理会了。 搜救动静不小,老陈也早早回到了民宿,见到我狼狈的模样,「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答非所问:「李越呢?」 老陈努努嘴,表情算不上好,把我摁在沙发上,「他好得很。你跟着瞎着急什么?」 我把沙滩上黑豹和海象群打斗的事情告诉了老陈,担心的情绪溢于言表,「他是不是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第19页 老陈怀疑的口气:「你确定那只黑豹真的是李越?」 我听懂了弦外之音:「什么意思?」 老陈吞吞吐吐:「刚刚搜救队的人通知我们李越出事,我们就向葛霖霖的助理求证。然后助理跟我们说……」 我:「说什么?」 一道女声突然插入:「说你们应该是弄错了,李越刚刚和我在泡温泉。」 葛霖霖挽着李越的手信步走来,两人皆身披浴袍,发尾滴着水,看样子确实是从温泉那边过来的。李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仿佛我们毫无关系。 「越,商先生很关心你。」葛霖霖靠在李越肩上,音调上扬,瞎子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李越闻言才勉强把目光转向我,一句「谢谢,但没必要」冷淡又疏离,似乎在怪我多事。 葛霖霖对李越的反应颇为满意,笑得花枝乱颤,娇嗔道:「哈哈……你啊~天天对别人板着个脸,多不礼貌啊~嗯?」 下一秒李越把手抽出来,葛霖霖脸色一僵,笑容差点挂不住。 只见他往旁边一伸手,助理赶忙递上干毛巾,接过后便旁若无人地擦起她的发尾来,连语气都温柔得不像话,「头髮湿着,还非要出来,着凉了怎么办?」 葛霖霖虚握小拳头,打在李越胸口,「哼~你真讨厌~这都要管。」口是心非的女人,嘴上说着讨厌,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喜悦。 毛巾随手扔给助理的同时,李越低头对葛霖霖说「回去了」,她便顺势再次挽住他的胳膊,离去的背影都透着几分雀跃。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 第14章 老陈拍拍我的左肩,劝我看开些。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这□□未免太过沉重。李越平安无事,我本该高兴,可看到他和葛霖霖这样登对地站在一起,心情就像蒙了层灰。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我一进老陈的房间,就直奔主题。 老陈嘆气:「小盒子,难道你能接受吗?我都接受不了。才一个多星期,他们俩就在一起了,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那时候伤得那么重,还天天念着他,我真的开不了口。」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意识到另一件事,「拍摄剧本添加的男主是不是李越?」 老陈点了点头。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别开玩笑了,李越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李越,他不是……李越死了,对不对?那个人是假的!是假的……」我不能接受李越以这样的姿态回来,这和潘多拉的盒子有什么区别。 老陈摇摇头,心疼又无奈,「小盒子,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我的情绪被老陈强制打断,手才伸过去就被他一把扛起,原地旋转二十几圈,弄得头昏眼花,差点原地起飞。背沾上沙发的时候,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吐。 「呕……」我感觉胃都要被甩出来了。 「现在冷静了没有?冷静了就听我说。」老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情绪激昂,「小盒子,那只是个男人,这个不行,咱们就换一个!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凤凰的金蛋不好找,光着膀子的男人到处都是。」 「呕……」我还是觉得晕,想让老陈消停会儿,脑瓜子嗡嗡的,实在听不清他说什么,「你别……」 老陈却截断我的话:「别什么别!你这人怎么还死心眼儿呢?他不就长得高点儿,帅点儿,强悍点儿吗!alpha都这样!你那是见识少!」 这回我可算是听清了,反驳道:「老陈同志,他可是特级alpha,不是那种满大街的小白菜。」 老陈的火瞬间就被点燃了:「特级特级!你又不是omega!要特级a干什么!成天瞎起闹!他李越在omega眼里是香饽饽,在beta堆里连个屁都不是!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您老消消气。」我缓过来了,赶紧安抚老陈,这傢伙对「特级」二字的阴影犹如杀父仇人,不能再招他了。 这到底是谁失恋啊!怎么情况不对味儿啊!不应该是他劝我吗?怎么反过来了?欲哭无泪。 半小时后,老陈平復了心情,我也完全失去了悲伤的机会。有老陈这样的活宝在,我大概率是没办法继续回味失恋的滋味了。 人,还是看开点儿好。 拍摄的进展破天荒的顺利,所有的场景开机基本都是一遍过,几乎没有ng,拍摄组对葛霖霖和李越的表现非常满意。 我知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这强强联合。甚至曾经怀疑过他们俩是不是早就暗度陈仓了,这默契和感情戏一点都不像演的。 老陈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开口就是王炸:「啧啧啧……不像演的。」 我和老陈击了个掌,说道:「深有同感。」 此时,李越在我眼里已经变成渣男的代名词。 远离渣男,从我做起。也许真的只是凑巧,那只黑豹正好路过,正好长得有那么几分像李越兽化的面貌,正好看见一群海象所以想捕猎作晚餐,弱肉强食嘛,很正常啊! 我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也就把黑豹的事抛之脑后了。 在城堡教堂看见医生的时候,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就是那个给我和老陈看过病的医生,没想到她也在维德尔花园。 我:「医生,你也来这里度假?」 第20页 医生:「是联盟派我来的,做李先生和葛小姐的随行医生,特级alpha和omega待在一起,总要小心些。」 我感嘆:「不愧是特级,待遇就是不一样。」 医生:「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以为这是医生的职业习惯,并没有在意,「挺好的。都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医生叫什么名字?」 医生:「乔艷敏。不嫌弃的话,加个联繫方式吧。」 我没有拒绝这个提议,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乔艷敏比我想像中的随和,因为我只是来监工,而她是随行治疗,所以当所有人忙着拍摄的时候,我俩反而是最清闲的。 他们拍到哪儿,我们逛到哪儿,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几乎逛遍了民族街的小吃店和古城堡建筑,并且相约晚上8点在城堡的舞会碰面。 预约参与城堡舞会之后,城堡的工作人员就把晚上舞会要穿的礼服送来了。角色扮演,他们的确很在行。 中古世纪的礼服穿在身上,确实有种穿越的错觉。我仿佛变成了某个世袭家族的小爵爷,要去参与宫中为贵族绅士和小姐举办的舞会。 我穿戴整齐后,出门就遇上了老陈和李越,一个挤眉弄眼地祝我今晚愉快,另一个当我是空气。 舞会热闹非凡,还没进大门,就能听到悠扬的音乐和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女士们手执一把羽扇,个个扮相明艷动人,绅士们不由地驻足观望。 举办方考虑十分周全,专业的陪练人员先到,再通知预约参加舞会的男士,而预约参加舞会的女士会隔一小时出现。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出现男士不会跳舞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增加女士对男士的好感度。 如果预约参加的两方都不会跳舞,起码先让男士和陪练人员先恶补一下,就不会出现两方都不会跳舞的尴尬情景。 我不想给乔艷敏造成不好的体验,所以现在正在和陪练人员苦练。其实我对她没有那种心思,只是觉得做个朋友也不错。 平时还不觉得自己身体僵硬,一跳起舞,哪哪不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陪练人员是个男士,为了让我尽快学会,他跳女步,我跳男步。 陪练人员(阿步):「先生,跳舞不能急,先把基础的舞步练好,再跟上音乐。」 我局促不安:「阿步,一个小时临时抱佛脚真的来得及吗?」 陪练人员(阿步):「放心,我是专业的,包教包会!」 虽然远远达不到专业水准,但是在阿步的细心调教下,我总算是掌握了基本的动作,能够跟上音乐了。熟能生巧,果然是真的。 跳舞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但是每次回头,又找不到源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陪练人员(阿步):「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等乔女士出现,您就可以邀请她跳舞了。」 我点头回应:「谢谢」。 舞池里,结对的男男女女慢慢加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我没想到李越也会参加这种舞会活动——他的头髮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俊俏的五官和挺拔的身姿赢得了在场大部分女士的青睐。 用越河粉当初的话来说,就是帅得让人走不动路。 -------------------- 第15章 李越和我不一样,贵公子幼时的家教必定是包含跳舞这门基础社交课程的,所以陪练人员上前询问时,他表示并不需要这项服务。 几个女士跃跃欲试,羞红着脸,你推我攘,想跟他跳第一支舞却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孟浪。她们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某人还在继续装聋作哑,除了礼貌微笑和绅士风度,什么都没给。 其实也不是非得男对,只不过,同性邀请的话,万一被拒绝,成为焦点的概率就是百分百。谁也不想在这种场合闹笑话,所以他们都在期待李越能够主动一些。 我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在李越身上太久,不由得有些苦恼自己的死性不改。幸亏盛装打扮的乔艷敏及时出现,不然时间是真的难熬。 我主动上前和她攀谈:「乔小姐,你今晚很漂亮。」 乔艷敏笑笑:「商先生,我们都这么熟了,就不要这么客套了。」 我耸了耸肩,半躬腰,右手伸向她,「好吧,那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乔艷敏:「当然。」 我们跟着音乐的拍子旋转,停顿,转换姿势,万分庆幸这次我没有出错,所以画面出奇的和谐。 乔艷敏:「商先生,舞跳得很不错。」 我:「不是说好的不客套吗?」 乔艷敏:「好吧,跳得比我想像中好一点。」 我:「乔小姐学过跳舞?」 乔艷敏:「之前和朋友跳过,还记得动作。」 舞曲过半,观望的女士们看得心痒痒,终于有个胆子大的向李越发出了邀请。那是一个长相清甜的omega,软软糯糯的,粉嫩的小手和李越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中世纪的舞会上,一般都是男方邀请女方跳舞,女方可以拒绝;但是倘若女方邀请男方跳舞,男方却不能拒绝。李越应邀进入了舞池,其他女士则不太高兴,暗暗后悔自己错失了良机。 他们身体紧靠,仅仅是视觉的冲击,就引来无数痴男怨女的嫉妒,优雅的步伐秒杀我这种半桶水选手。自带主角光环的人只要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很难被忽略。 第21页 舞会时间还很长,女士们时刻整理衣装,视线都没有从李越的身上离开过,她们都想成为下一个幸运儿。葛霖霖来得有些晚了,我这样想着,等她到,李越的舞伴都能换上一轮了。 乔艷敏捏了捏我的手,调侃道:「商先生,你也走神太久了。」 说罢,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李越那边晃了晃。我的心思被她这样一语道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脸上烧得厉害。 我真心道歉,希望这个小插曲能快点过去。跳舞确实能让人的心情变好,我试图全身心投入,但是李越一直在身边打转,让我很难集中精力。 以我和乔艷敏所在的位置为圆心,李越以半径2米的距离带着他的舞伴在我们附近出没。整个舞会宫殿堪比足球场,一次两次碰头还能说是巧合,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回回抬头都能看见他那上帝精心雕琢的侧脸,实在离谱。 由于分心,我不小心踩到了乔艷敏的裙摆,害得她没站稳,差点摔倒。舞曲没停,我们的拍子却早就乱了,没法子再跳下去。 音乐声音太大,相互交谈时,只能贴近彼此的耳朵。乔艷敏微微侧着身子,小声说着:「商先生,我们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话刚落,一股恶意毫无预兆地杀过来,我和她不约而同地抖了抖。待我们去寻找那股恶意的来源时,那种感觉却凭空消失了,一片欢声笑语,不留痕迹。 我们俩齐齐松了口气,在点心区落座。气氛刚好,美酒佳肴,不经意聊到了学生时代的两三件趣事,又是一拍即合。 乔艷敏:「陈先生这次没来,真可惜。」 我:「等忙完这阵子,他才有时间休息。」 乔艷敏:「可是,如果拍摄结束,我也得跟着葛小姐和李先生离开。」 拍摄的时间也所剩无几,看来,我能见到李越的日子也不多了,或许以后只能通过大屏幕看看他的境况。 葛霖霖终于到了,她的魅力也是肉眼可见的张扬,只不过李越已经和好几位女士跳过舞的事实让她很不高兴。 李越没有立刻停下舞步,葛霖霖就只能假装镇定地在一边欣赏,眼神几乎要在那个舞伴身上钻出火来。邀请她跳舞的男士一个接一个被拒绝,全都落寞地站在角落里。 一曲终了,葛霖霖也固执地站在原地,仿佛在和李越置气,既不上前,也不离开,委屈地看着他。李越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的,这次倒是主动一回了。 他无视掉那些向他涌来的女士,坚定地走向葛霖霖,弯腰行礼,优雅至极,「这位美丽的小姐,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这样的行为显然让那些主动的女士脸上无光,毕竟她们都没有本事让这个高傲的男人主动低头。葛霖霖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她很享受李越对她的特别优待,证明她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我的心感到微微刺痛,这种特别原来这么轻易就可以转换到其他人身上,好廉价。 乔艷敏瞧出我的脸色不对劲,关心地问:「商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我如实回答:「心脏有点疼。」 乔艷敏摸着我的胸口,时不时在不同的位置用指尖轻轻摁几下,询问我疼不疼,还贴在我胸口听了听心跳声,之后又看了看手心,约定回去以后给我配点药。 这一幕本来是极其正常的,她是医生,我是病人,看病肢体接触在所难免。可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11点,乔艷敏和李越他们一同住在独栋别墅,而我的民宿在另一边,所以他们三人一起,而我一个人回去。 昏暗的小道本来就是危险的多发地,我只是觉得维德尔花园的安全属性这么高,应该不至于发生抢劫杀人之类的破事。所以,当我被强制拖进树林,摁在草地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那人死死压在我的背上,我的脸几乎要埋进草丛里,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之所以确定是个男人,是因为这货的力气实在是过于惊人,而且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明显能感受到他的肌肉硬邦邦的。 这是什么鬼运气?劫财?维德尔花园里还能有穷人?不是吧?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劫财会劫到我身上,我这路线明显是贫民道啊,哪里像腰缠万贯的大老闆? 我试图和他沟通:「兄弟,凡事好商量,别冲动。你要钱的话,绝对是找错人了!我的礼服是舞会举办方提供的,我没钱,真的。」 那人不回答,膝盖压着不让我翻身,一个动作,我的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视线受阻,我刚想把眼睛上的东西揭下来,人就被翻转过来,双手压过头顶。 「你不会是要劫色……唔……呃……放……不要……」 我万万没想到,现在这年头,居然有人大晚上不睡觉,对我这么一个姿色平平的beta发情。这是得有多饥渴啊! 「我不是……omega,你弄……错……了……啊哈……别咬……轻……轻点……」 无论我说什么,这小子都油盐不进,我的心里充满了绝望。脖子上大概率是留下印记了,他刚刚在上面嘬了好久,还咬了一口,禽兽!千万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一定要剁屌泄愤!该死的!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 第16章 第22页 当我以为他会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只是说了句「真不听话」,然后潇洒离去。简直气死个人!关键是说出去也难听,总不能跟老陈说我被人玩了,还不知道是谁吧。他还没疯,传出去我就想死了。 扯下黑布后,发现一团糟。想起来过程就……想个屁!艹!如果要评选失足人士,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一定能进入前三! 只能庆幸他没有做到最后,我胡乱摸一把脸,望着空中的月亮崩溃。其实,刚刚他吻我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想想我这单身多年的履歷,应该是幻觉吧。唉,倒霉! 明明我才是受害人,回个房间还得偷偷摸摸的。 刚刚大门的保安看我的眼神就特别奇怪。他瞪着眼眶,屁股绷紧,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要不是我进入民宿没有引起任何警报声,他早就冲过来了! 进屋开灯一看镜子,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衣服也被拽得歪七扭八,鞋子还掉了一只。夜里出门的风险也太大了,人财两失啊! 洗漱完倒头就睡,一夜冷汗,梦里依旧被舔得黏黏煳煳…… 清早顶着俩黑眼圈出门,撞上老陈暧昧的眼神,十分无语。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陈贱兮兮地ng:「噢哟~收穫不小啊~小盒子,你这也太辛苦了~」 我有气无力:「是没睡好……一整晚……」 老陈惊唿:「一整晚!我天!没看出来啊,身体素质可以啊!」 我:「虽说我的身体素质一向还可以!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陈:「啥意思?没拿下?」 我反手给老陈一个爆头:「拿什么拿!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少意淫!」 老陈捂着脑袋,对着我上下打量:「嘶……哎哟……不该啊,我们家盒子这点儿魅力都没有?」 我:「就不是那么回事,天天瞎撮合。以后见了人,可别乱说。」 「行吧。」老陈可惜地啧啧嘴,但像发现了宝藏似的,眼神一下子又犀利起来。他突然撩开我的衣领,狐疑道:「那……这个牙印,哪儿来的?咦,里面还有呢!靠!这么多小红点!」 我拍掉老陈的手,推着他的背让人回屋,「看错了!你看错了!晃眼了!肯定是你没睡好,再去补个回笼觉!快快快!」 可老陈这时的求知慾到达了顶峰,他坚决不回,还一直扒拉我,「那你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别挡啊!小盒子!就一眼!」 见状不妙,我撒腿就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这小子可八卦了,脑子又灵!再聊下去,肯定得露馅。也不知道印子什么时候能消,愁人。 今天是重头戏,我叼着一根草看别人遛马。 其实这个gg的剧情是老掉牙的俗套戏码,讲的是一位特级omega公主不愿被国王许配给邻国王子,新婚之夜带着皇家秘制的抑制剂出逃,后来被她的命定alpha搭救。可是很快抑制剂就用完了,公主的身份暴露,然后命定alpha标记了她,两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本来到这就结束了,导演拍着拍着忽然改口说剧情不够丰满,非要加点男女主被拆散的戏份,目的是为了激起观众的共情。加就加吧,但是来来回回怎么拍都不满意,李越已经被追兵逼下「悬崖」八次,葛霖霖嗓子都快喊哑了。 这个时候投资方也插足了,说什么画面不够震撼,布景太假,不够真实,再加上各种挑刺,差点和导演打起来。一群人劝了半天,双方才和解。 后来各退一步,才拍定最后一幕——以城堡建筑群旁边的大悬崖为背景,骑士群起攻之,男主落下悬崖,女主失声痛哭,再加上gg旁白声情并茂地念出那句台词:抑制你的信息素。 这哪是抑制,抑郁还差不多,估计观众看了都得骂人。但是,毕竟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导演既然有分寸,我们就不介入了。 助理忙前忙后,葛霖霖顶着大太阳站了一整天,看着都快中暑了。李越倒是站似一棵松,纹丝不动,神清气爽。 白天拍了国王震怒下令捉人、骑士领命的镜头,攻打抓人的戏份留到晚上再拍。一群人鼓捣着设备,进进出出。 夜里,火光沖天,骑士团冲进平民区,公主和命定alpha逃向悬崖附近。一支利箭划破天际,没入alpha的身体里。接着又是三四支,alpha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几个骑士趁机上前分开了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刀光剑影下,alpha落下悬崖,公主放声大哭。 李越掉下去的瞬间,我的心跳也漏了一拍。急切地赶到悬崖底,看到他像个「刺猬球」一样安然无恙地站着,才放下心来。 他也注意到我,目光扫了我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犹如昙花一现。我不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李越都不搭理我,怎么可能会对着我笑?定睛再看,果然见他板着脸。 上面拍摄结束,葛霖霖穿过人群奔向李越,抱紧的那一刻泣不成声。李越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帮着她出戏。我一时分不清,这是戏里,还是戏外,心又开始痛了,一阵一阵的,很不舒服。 老陈一眼看出我的情况,假装打盹,「困死了,小盒子,回去了。」 乔艷敏也跟了过来,「我和你们一起走,我有点事要和商先生说。」 我很讶异,但也没多问。回去路上,看到乔艷敏从包里掏出一盒药,我这才想起她之前说过要给我配药的事。 第23页 我:「乔小姐,不好意思,还让你这么费心。」 乔艷敏:「我是医生,给病人治病是本职。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你身体不舒服,我怎么能不管?」 我:「那我送你回去吧,夜路黑,你一个人不安全。」 乔艷敏:「你现在生着病,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可是……」 老陈插入话题:「别可是了!你,乖乖回去休息,我送她,行了吧?」 乔艷敏:「对,他送我就行了。」 既然当事人都同意了,我也没意见。 可是在我要上楼的时候,乔艷敏又返回来把我叫住,说要看看我那后颈的伤恢復得怎么样了。我比她高,只能低头弯腰,好让她看得清楚些。 乔艷敏轻轻触碰着结疤的位置,又拿小记录仪扫了扫。即便她的动作很轻,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身子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两下。 乔艷敏:「伤口恢復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再给你拿一管祛疤的药膏,你每天抹一点,会好得更快一点。」 老陈:「乔医生,谢谢你!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小盒子的人情,我帮他还。」 乔艷敏捂嘴笑:「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要不是因为乔艷敏是beta,我都想撮合她和老陈了,但是一想到我和李越现在变成这样,就歇了心思。 beta和alpha是没有结果的,即便老陈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也不想用乔艷敏的幸福去赌。老陈迟早也会遇到他的命定之人,而乔艷敏不该变得和我一样。 乔艷敏借给我一只金属手环,用来实时检测心率和其他身体各项指数。手环和她的记录仪信息互通,如果我身体出现任何问题,她好依据信息及时应对。 这听上去是个好东西,我戴上以后,也没太在意,偶尔听到它发出「嘀」的声音。只是没想到,有些东西一戴上,就摘不下来了。 -------------------- 第17章 药片服下后,心脏的疼痛感明显减轻了。 半睡半醒之间,燥热难耐,好像有一股热气源源不断地贴过来,我热得不停扒拉身上的被子和衣服。手摸来摸去,竟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我闭着眼睛继续摸索,越摸越心惊。 难不成是睡前窗户没关,野兽跑进来了?那现在是继续装死呢?还是继续装死呢?听说野生动物都不吃死人的。这么想着,我僵直着身体,浅浅唿吸。 可是越紧张,越控制不住,未知的东西往往会加深恐惧感,心跳一下一下,越来越急促。我猜它一定听到了,毕竟动物的听力总是很好的,强忍着不咽口水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左手的金属手环发出轻轻一声「嘀」,在这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渗人。我害怕这声音会激怒它,又庆幸说不定乔艷敏已经发现我的心跳数据不正常,正带人往这边赶。 怕什么来什么,它果然被这声音吵醒了。左手手腕忽然一阵温热,似被舔舐,接着它的鼻子凑了上来,金属发出酸牙的「嘎吱嘎吱」声。 老天!这可不是什么吃的东西!它在咬我的手环!但是,手环实在是过于坚固,完全没有掉落的徵兆,它的耐心也逐渐耗尽。 它会不会一生气,把我的手咬断?我额上开始冒冷汗,担心自己下半生是否要残疾度日。 尝试了几次以后,它终于放弃把手环咬碎的想法,不再折磨我的左手。接着,我感到胸口一重,有什么东西压上来了。 好奇心害死猫,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装死到底的。我偷偷地眯起眼睛向胸口看去,就看见一个漆黑的后脑勺枕在那里,兽耳明晃晃地告诉我,这不是人。继而再睁大一点,借着月光,看清这怪物竟一半身子在床上挨着我,而剩下的一半,由于光线太暗着实看不清。 压住差点破口而出的尖叫,我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能叫,不能引起它的注意。也许它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天亮了就会走的。 它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察觉到我醒了,突然转过头来!金色的兽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屏住唿吸,时间都仿佛静止一般。 这两耳动物倒是一点都不怕生,见人醒了不但不跑,还主动凑上来蹭我的脸。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手挡着它的脸,惹来它的不满声:「呜呜……」 正在我们纠缠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老陈:「小盒子……小盒子,睡了没有?」 我一分神,它就钻了空隙,整个身体扑在我怀里,脑袋直往我颈窝里蹭。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我现在被这么个庞然大物压着,分身乏术。 这个时候,乔医生的声音也加了进来。 乔艷敏急切地说道:「他的心率不正常,可能人已经昏过去了,快!」 老陈开始捶门,力度增大:「小盒子!你听得见吗!听到就回答我!小盒子!」 我刚想出声,嘴巴就被捂得严严实实。它的爪子太大,我的鼻孔也被完全遮盖,缺氧的滋味很不好受。它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门,似乎对老陈和乔艷敏的出现格外不喜。 难道它饿了?我猜想自己身上哪块肉比较香,不知道够不够它塞牙缝助兴。又或许它更喜欢吃alpha,所以对老陈的声音那么在意。 可是它并没有离开床,只是时不时看看门板,时不时舔一下我的脸颊,还细心地把爪子往下挪了挪,让我的鼻子能够通个气。 第24页 要是房间里有灯,我现在一定能看清它的全貌。可是,事与愿违,现在我除了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以外,啥都看不清。噢,不对,还有它那亮闪闪的金眼珠子,看得我心肝都在颤。 因为我太久没出声,老陈让乔艷敏闪一边,然后用足力气撞门。 「咚……咚……咚!」一下,两下,三下。 整栋民宿的人都被引了过来,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杂,有拍摄组的人,有保安,还有引路人。 拍摄组组员:「大晚上的,老陈你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引路人:「陈先生,这门就算是用金刚钻撞击都不会破的,您撞断胳膊也无济于事。」 保安:「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 乔艷敏当即出面说明了原因,引路人和保安这才打消了疑虑。但是每个房间都是以指纹认定身份的,除了入住者,谁也进不去。这时,突然有人说道:「从房间的窗户进也不行吗?」 老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对!窗户!」 接着,一阵匆匆下楼的脚步声。可能是预感到有人来打扰它的好事,这两耳兽最后舔了舔我的额头,然后一个飞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它身上离开,所以在它跳出窗口的那瞬间,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它的面貌……那是一只背上有伤的黑豹。 老陈爬窗进来的时候,我那丢了魂的样子差点把他吓死。门开了,我扯谎说做噩梦睡得沉,所以没听见敲门声,大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后来,为了以防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我的房门额外加了一道权限,录入了老陈的指纹信息。 黑豹来过的事,我没有告诉老陈。不是想隐瞒他,只是连我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李越,何必让他也头疼。 一只黑豹,为了我和海象群打斗,大半夜还来我的房间暖床,这说出去谁信啊?海象就算了,它总不可能也对我有那种兴趣吧? 我忽然没头没尾地问老陈:「我看着很好吃吗?」 老陈摸摸我的额头,相当无语:「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我:「算了算了,问你问了也白问,你又不吃人。」 老陈语气一波三折:「这不废话吗?谁吃人吶!有人要吃你?」 我编瞎话:「我……梦见有人要吃我,但是它舔了几口,嫌味道不好,就跑了。」 老陈提议:「要不明天还是去拜拜神吧?虽然我也不信这个,但是你这梦也太邪门了!关键你闻着也……不臭啊!怎么就味道不好了呢?」 我:「诶诶诶!瞎闻什么呢!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味道好不好?」 老陈挑眉:「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拔长大的,你身上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 我反手把老陈关在门外,「真把自己当我爸爸了!睡你的觉去,别整天瞎扯淡!」 老陈还委屈上了,拍着门叫魂:「小盒子……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天地可鑑啊!」 算了,甭搭理他,越说越来劲。 第二天,工作人员间传起了我和老陈的流言蜚语,光是我听到的版本就有3种: 版本一、有个痴心alpha半夜表白beta被拒,伤心欲绝; 版本二、有个beta红杏出墙,伴侣alpha不甘戴绿帽,半夜上门质问; 版本三、有个平民beta偷偷怀了富家alpha的孩子,富家alpha找上门,对方却声称要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行啊,一条龙服务是吧?从相识到出轨,再到怀孕,题材够丰富的。要是他们知道昨晚还有只黑豹在我房里,估计又可以加个禁忌话题了。都是人才啊! 我随便找了家店,喝着粥,吃点小蒸包的功夫,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还真是不虚此行。本来想低调一点,装聋作哑就过去了,没想到老陈突然捏着小手绢从店外奔过来。 老陈:「小盒子,你好狠的心啊,吃早饭都不叫我……嘤嘤婴……人家等了你整整一夜……嘤嘤婴……」 霎时间,周围的声音都停了,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但是真的没有八卦!真的没有! -------------------- 第18章 我夹起一个小包子直接塞进老陈的嘴里,咬牙切齿:「多吃点,都饿瘦了。」 老陈高兴了,给我补一刀:「唔……还是我们家盒子知道心疼人!爱……你哟!嘶……小盒子,你有没有感觉背后凉凉的?」 我朝老陈身后看去,却看到李越牵着葛霖霖的手正好走进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这么多店,他们就刚刚好跟我们吃同一家,同一时间?偏偏又刚好只有我们后面那一桌空着,离得太近,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闹心! 葛霖霖拿筷子戳碗:「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越淡定喝茶:「你不喜欢在这里度假?」 葛霖霖放下筷子:「这里虽然很好,但是我们不是还有要紧的事要做嘛~」 李越:「也不是那么急的。」 葛霖霖生气:「怎么会不急?你答应过我的!你是不是反悔了!」 李越摸了摸她的头:「我答应过的事,不会食言。」 听到这句,我就来气,不会食言?哈?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过不会离开我的,笑话!现在换个人换句话,换汤不换药! 第25页 葛霖霖的眼睛对着李越放电:「那你也要有所表示啊~」 李越:「等过几天就回去,别生气了。」 葛霖霖不依不饶:「那你亲我一下。」 我手里的筷子应声而断,一不小心太用力,戳盘子上的时候压断的。葛霖霖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怪我打断她的好事,李越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扔掉筷子:「老陈,走吧。」 老陈:「别啊,小盒子,我还没吃呢!我都快饿死了!」 我暗暗给老陈使眼色,老陈就跟看不见似的胡吃海塞。一想到李越和葛霖霖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情,我就觉得心里噎得慌,盘子里的炒面也不香了。 李越也要了一碗粥,葛霖霖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了,他还按兵不动。但是,这显然是不行的,葛霖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甚至有发怒的徵兆。 似有所感,李越舀起一勺粥,轻轻地吹了吹,再递到她嘴边,「张嘴。」 葛霖霖受宠若惊,看得出她之前应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她嘴巴微微张开,把粥吞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越出神。唇边沾到一点汁水的时候,李越还亲手用纸巾给她擦。 他们你吹一下,我吃一口,甜蜜得快要把人溺毙,一堆路人在那儿夸真养眼,还有的拿起手机拍照,可我的牙都快咬碎了,手环「嘀嘀嘀」响个不停。 老陈也注意到了,戳了戳我鼓起的腮帮子,「我算是明白你的心病从哪儿来的了。小盒子,淡定点。以后还有工作呢,总会碰见的,你要习惯这种场面。多大点事儿啊,不就餵几口饭嘛,来!我餵你!」 我觉得老陈说得有道理,前倾着身子,咬住他夹过来的饺子,味道还行。老陈也不讲究,一双筷子两人用,他吃完就餵我,然后他继续吃,有空就再给我夹点。我对于这种行为是不介意的,但是有人介意。 「砰!」玻璃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听见了声响,发现李越右手边的玻璃杯没了,脚边多了一地的玻璃残渣。服务员主动过来收拾,一切很快又恢復如新。 吃了半碗以后,葛霖霖开始推三阻四:「越~再吃会胖的~你也吃嘛~」 李越职业假笑,熟练地施展美男计,然后继续投餵:「没关系,我抱得动。」 显然这招很奏效,一干人等全都看直了眼,不包括我和老陈。路人恨不得把葛霖霖挪开,取而代之。 路人1:「不就吃两口嘛!这种份量完全不多啊!矫情!」 路人2:「还不如餵我呢,我吃得多……」 路人3:「对着这么一张脸,撑死也行啊。」 路人4:「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胖得跟球似的。」 路人3:「你才是球!会不会说话!」 路人2 :「别吵了……」 …… 葛霖霖早就被迷得晕头转向,再加上众人的艷羡之词,硬着头皮把剩下半碗也吃了。老陈看了都摇头,只说了一句「蓝颜祸水」,美貌的杀伤力真是不容小觑。 但是显然这甜蜜的痛苦,她承受不起。事后葛霖霖因为拉肚子,在厕所待了1个多小时。特级omega的肠胃很弱,需要小心养护,我不禁怀疑李越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好躲开葛霖霖的索吻。 中午的时候,老陈忽然跟我说,投资方催宣传进度,他们得先回去把宣传照和gg片处理一下。他走的时候还一直愤愤不平,说甲方不做人了,这么好的度假胜地,都不让人多待几天。 我本来也该一起回去,但是组长说,后续的工作他已经安排其他人做了,让我在维德尔花园多逛逛,积累素材,说不定以后拍摄用得上。所以,整栋民宿现在只剩下我和门口的保安两个人。 本来老陈还要陪我拜神的,现在只能我自己去了。 上空显现寺庙标志的城堡里面的风格迥然不同。外面虽然还是欧式建筑,里面却是精美的佛堂布置。精雕细琢的佛像金身端坐于上方,下方右侧放着一只檀色木鱼,木鱼后方是整齐排列的黄色蒲垫,四方墙上列着十八罗汉。 香火的烟雾悠悠升起,墙上的雕刻泛着白玉的光泽,我由衷地赞美:「真漂亮。」 一位老和尚身着青衣,捏着佛珠手串行礼,「施主,佛堂不能用漂亮来形容,要以庄严肃穆相称。」 我回了一个合十礼:「抱歉,大师,是我言语不当。」 老和尚:「浮华只是表象,你且看看佛的眼睛,可有看到什么?」 我:「我觉得有些压抑。」 老和尚:「相由心生,你的心里有事挂念,想不明白,所以觉得压抑。」 我:「那大师看到了什么?」 老和尚:「人要自省。你观佛,佛也观你,如对镜整衣冠。佛不言不语,但你看一眼便有了答案,那是因为你看的是自己的心。」 我:「那如何解决?」 老和尚:「想要自在,就要放下。」 我:「放下?」 老和尚:「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八苦,你避不开,躲不过,唯有身心放空,方能离难。施主为情所困,为心所囚,应该敞开心胸,接受当下。」 我懂老和尚的意思,人的主观看法会影响到情绪和精神状态,只有看法变了,一切才有转机。但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心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的? 第26页 离开佛堂前,老和尚提醒我,「施主,夜里风大,小心门窗,别着凉。」 佛家爱打哑谜,话都不直说,我猜这是什么因果暗示,所以入夜后把房间窗户锁得紧紧的。 谁知,半夜再一次被热醒,它果真又来了。 -------------------- 第19章 我望着天花板嘆气,这两耳兽怎么就赖定我了?哪里不能去,非要窝在我旁边睡? 黑豹和那天一样,趴在我身上,两爪交叠,睡得安稳,均匀的唿吸声几不可闻。我摸它软若无骨的耳朵,它也不反抗,哼唧两声,任由我揉捏。 这时,白天李越餵葛霖霖喝粥的影像窜进我的脑海,我气得一用力,差点把黑豹的耳朵拽下来。它委屈地小声呜呜,似乎在控诉我下手太重,但又不敢把耳朵从我手里抽出来。 我气愤极了,撒开手:「不是给人家餵粥吗!大晚上又有功夫来我这里了?你以为你是古代皇帝啊,搞雨露均沾那一套!」 黑豹歪着脑袋,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舔了舔我的掌心。 我才不中它的计:「出去!」李越这傢伙还在我面前演戏! 黑豹不退反进,亲了亲我的脸颊,一扭头,把尾巴扫到我的手里,然后轻轻上下晃了晃。 它是不是让我摸尾巴?我一手抓着尾巴,一手在网上搜索猫科动物的行为方式。网上说,尾巴是猫科动物的敏感带,不轻易让人触碰。而且十分脆弱,碰不好容易引起身体一系列负面反应。 咂咂嘴,我心里有些别扭放开了尾巴,生怕把它碰坏了:「别以为给根尾巴摸摸,这事就能翻篇。」 黑豹见尾巴不好使,又献上了自己的小尖耳,鼓励的眼神不要太明显。 我心软了,双手捧着它的大脑袋,鼻尖对着鼻尖:「你到底是不是李越?」 黑豹眨巴眨巴眼,看起来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啊……好像……不是啊!我是傻b吗?居然沦落到跟一只豹子自言自语,还发脾气闹别扭!它到底哪里像李越了?一看就不大聪明的样子,年龄换算过来估计也就是个小孩子,我真是天真! 我打开床头灯,仔细地看起这只两耳兽——它确实长得和李越变形的样子有一点不一样。李越变形的黑豹,毛髮暗暗透着金色,可它是实打实的黑色。而且肚子摸起来也很柔软,不像李越那样硬邦邦的。 这只黑豹是通人性,但是毕竟不是人,所以没有人那样精明的眼神。身上又这么干净,肉垫都是粉色的,估计是每天有人专门给它清理。能在维德尔花园养这么一大只黑豹当宠物,它的主人估计不一般啊。 我给黑豹的背上抹了点祛疤药膏,「要是让你主人知道你为了我跟海象打架,估计你跟我都要有大麻烦了。」也不知道这个疤什么时候能去掉,愁人。 黑豹默默地趴着不动,任由我在它背上鼓捣,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被褥。也许它认定我不会伤害它,所以才这么放心地待在我身边。 其实我真的想多了,在这种大型猫科动物眼里,我才是那个弱者。它可能是怕我再遇到危险,所以频繁地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这一晚,它没有离开,趴在地上睡了一夜。 天亮时分,黑豹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出去,保安看到了也没有阻拦。 我向保安询问这只黑豹的来歷,「这是谁养的?」 保安哼一声:「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还让它这么大喇喇出去?」 保安:「能随便过住房区域屏障的动物,多少有点背景,不该问的别问。」 好吧,不让问就不问了。哪知我歇了心思,保安又有想法了。 保安小眼神瞥我:「它昨晚在你屋里睡的?」 我微微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点背景,不该问的别问。」 从那以后,黑豹每晚都来我这里报导,看来是把这儿当成它的窝了。但是一到白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去干嘛。 但是想想,和它待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见过它吃东西。这种私人岛屿上面到底有没有猎物?我担心它饿坏了,所以向引路人要了点生鸡肉和牛肉,打算晚上餵它。 引路人也不问我用来干什么,说给就给了,我怀疑是保安告的密。拎着食物袋进门的时候,保安果然不停地偷瞄我。 月黑风高的时候,这傢伙可算来了。我将生肉倒在盘子里,放在黑豹一低头就能够到的地方。但是它侧着身子趴下来,别过头去,看都不看盘子里的肉一眼。 难道是要人餵?也许家养的黑豹就是这样的,动手能力比较弱,需要人照顾。我这么想着,抓起一块大鸡腿往它嘴边递,可是它就是不张嘴。 我试图和黑豹沟通:「你不饿?不想吃?」 黑豹只是静静和我对视,不点头,也不摇头。 奇怪了,不是说豹子一顿可以吃掉20公斤的食物吗?它也不像刚捕猎回来的样子,怎么不吃东西呢? 无奈,我只能把盘子挪到角落里,免得半夜起来踩到。黑豹看我把生肉挪开以后,才愿意靠近我一点。 它好像很嫌弃这盘肉啊,难道是肉不新鲜吗?或者他们平时给它吃的肉比较贵? 我打了个电话给引路人,「你们平时都给黑豹餵什么?」 第27页 引路人:「人吃什么,它吃什么。」 我:「它不吃生的?」 引路人迟疑:「一般是不吃的,但是如果你执意要餵的话……它吃了那些生肉吗?」 我惋惜道:「它不肯吃。」 引路人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需要现在送点吃的过去吗?」 我不忍心让它继续挨饿:「是的,尽快,谢谢。」 维德尔花园的服务效率真心高,十分钟,餐就送过来了。我打开门,引路人站在前方招唿侍者把餐点一盘盘端进来。 这黑豹的背景是真不小,光是这餐点的数量都够十个人吃了,并排放不下,只好叠着放。菜品种类相当丰盛,黑椒牛排、龙虾蒸饺、烤全羊、鲍鱼叉烧、燕窝粥、鹿茸乌鸡汤、鱼子酱香煎鹅肝……还有五种甜品,真是绝了! 引路人第一次对我半鞠躬行礼:「需要侍者留下来餵食吗?」 我摆摆手,表示不用。又不是皇帝吃御膳,这阵仗,也太夸张了…… 引路人:「那我们稍后再来收拾餐具。」 黑豹显然对此见怪不怪,安安稳稳地趴着,在他们出去之前都懒得把头转过来。 我蹲着摸黑豹的鼻子,也不指望它能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这么精贵。」 既然人都走光了,我也只能亲力亲为了。随手把几块牛排叠在一个盘子里,再放到黑豹跟前。它低头闻了闻,确认食物没问题后,一口一块,一分钟不到,盘子空了。 我寻思这成人两个巴掌大的牛排也不小啊,怎么这么不经吃呢?再将其他食物放进盘子里,它又没两下炫完了。看来这一桌食物还真不是用来浪费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 半小时后,食物一扫而空,只剩下三十多个亮白如新的空盘和大碗。我望着黑豹平坦的肚皮,怀疑人生…… 这哪是小肚皮啊?这分明就是无底洞……家里没几个亿,还真养不起它了。 -------------------- 第20章 担心黑豹吃这么多会积食,餐具被收走以后,我带着它出门散步。 别人出门遛狗、遛马、遛娃,我出门遛豹子,安全感爆棚有没有?再也不用怕遇到变态了!自从那次被猥亵以后,我对夜间出行就有很大的阴影。 大概是因为四周都是海,少了工业城市的炫目灯光,繁星的光不再被遮盖,洒满了这片沉寂的夜空。我枕着着黑豹的背,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一颗一颗地落下,有规律的,从东北面的天空到西南面的天空。 我:「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黑豹动了动耳朵,表示它听见了。猫科动物本来就很高冷,它更是把这种特徵发挥到极点,基本上不出声回应。 我竭尽所能地在脑海里搜索可以使用的词彙,想给它起一个响亮又好念的名字。可是,这并不容易。可能是因为我半天没出声,黑豹觉得奇怪,转头蹭了蹭我的头顶。 我抬头往上看它,这轮廓分明的下巴果然霸气逼人,灵感乍现,脱口而出:「叫黑下巴!」 黑豹一脸无语地用鼻子拱我,如果它会说话,肯定会说:你在吗?这也能算名字?你是不是欺负我不会说话? 我假装看不懂它的意思,挠了挠它的下巴,「很喜欢吧?多响亮啊!就这个!」 黑豹不满地发出一声:「吼!」翻了个身,滚远一点,不让我继续靠着它。 我只好亡羊补牢:「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换一个。」 钟声响起,万籁俱寂。我看着远处的塔尖,只觉得高处不胜寒,再加上那塔黑乎乎的,倒是和它很像,独来独往,高傲又显眼。 我抓起它的尾巴尖尖顺毛,试探性地问道:「塔塔?」 黑豹估计还是不怎么喜欢,但是比起「黑下巴」,这个勉强算个名字,所以它又滚回它原来的位置。 已经在维德尔花园待了将近一个月,是时候该回去了。我有点捨得不黑豹,毕竟这些天都是它陪着我,「塔塔……」 黑豹这回有反应了,知道我在叫它,侧着头等我说话。 可是,忽然狂风大作,星星汇成一团光球,夜空亮如白昼,黑豹警惕地将我团在它的保护范围内。我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只能静静靠着黑豹等待变故。 耳边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踩踏声,几秒后,黑豹移开了身子,我失去了依靠,只能双手撑地。接着,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黑豹的怒吼声、以及人疼痛时下意识发出的闷哼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敢轻易出声,怕拖了黑豹的后腿,但是又担心它遭遇不测。所以我试图睁开眼睛,但仅是闭眼的状态,都被这光刺激得双目流泪。 我不知道黑豹经歷了什么事情,当光芒完全褪去时,世界又回到了黑暗的怀抱。环顾四周,半个人影都没有,黑豹也不见了。 我联繫引路人,他却告诉我,黑豹的主人已经带它回去了,不必担心。原来真的有主人,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庆幸,我接受了黑豹离开的事实。 维德尔花园虽然很好,但是联网的信号是真的很差,所以与其看着手机一直显示读取内容中,我还不如多出去走走。 等到把剩下的两个景点逛完,当天我就坐上了回程的船。直到晚上6点多,才抵达来时的港口。 引路人:「商先生,随时欢迎您再来维德尔花园。」 第28页 我:「谢谢你亲自送我回来。」 引路人:「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对了,我们清理您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言毕,递上了祛疤的药膏。 我属实是没想到自己还能落下东西,诚心道谢后,就跟引路人道别了。转车回去路上,街上热闹非凡,我却觉得很不适应,大概是岛上空旷,而这里太拥挤。 当路过广场中心站时,我看到了新款抑制剂的宣传照,每一张都印着李越和葛霖霖。没想到组长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这个项目我一直在跟进,可是现在却好像只有我被排除在外。 gg发布会举行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在中央设计大厦七楼。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件事,就连老陈都没给我发消息。如果我晚几天再回来,恐怕抑制剂都已经发售了。 手机现在显示联网信号正常,所以我就开始补「功课」了。 原来拍摄组回来以后没多久,就做好了宣传海报。海报放出去没几天,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网上讨论新款抑制剂的声音居高不下。这当然是因为李越和葛霖霖那出挑的长相,以及葛霖霖常年累积的人气。 适量的炒作,有利于产品的销量,我可以理解这种做法,所以看见评论里明显有水军的痕迹时也不感到奇怪。 评论夸赞产品的、夸赞我们公司的、夸赞科研院的、夸赞李越和葛霖霖形象的,五花八门,几乎成一边倒的趋势。出于从众心理,反对的声音渐渐少了。 我想,等他们知道李越是特级alpha,估计评论又要炸开锅。打从葛霖霖入行以来,她的粉丝一直为她是特级omega感到骄傲,甚至觉得普通的alpha都配不上她,所以她的绯闻少得可怜。 这次李越和她搭档,自然也是有一群人觉得李越配不上她。虽然他们对李越的外貌没有意见,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特级和普级的差距好比天和地。 我没去gg发布会现场,想着组长既然没跟我说,应当是不希望我去的,所以在家里看实时转播。 发布会上,导演、投资方、李越、葛霖霖以及我们组长坐在台前,简单地回答了记者和幸运名额的观众几个问题。然后,进入主题,大屏幕开始播放剪辑加工的gg片。 拍摄时看到的东西和剪辑后的成品确实很不一样,画面的特效增加了氛围感,剧情虽然很普通,但是胜在画面华丽又震撼。 葛霖霖扮演的公主和李越扮演的alpha犹如天作之合,深深地吸引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当看到男主掉下悬崖的时候,现场响起一片惊唿声,似是没有料到导演会安排这样的结局。而葛霖霖最后的嚎啕大哭,更是为这沉痛的气氛又添了一笔。 大家都在惋惜这对苦命鸳鸯被国王拆散,因为太过悲痛,他们看着李越的眼神都变得慈爱起来。 导演当然是被骂得最惨的,网上都说他是大恶人,见不得人家相亲相爱,而李越的粉丝一时间从几百增涨到几十万。 紧接着,投资方公布了李越是特级alpha的事实,又一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如我所料,这下就连葛霖霖的粉丝也全部倒戈,主动扛起官方cp的大旗,大肆宣扬。 舆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最高效,也是最恐怖的。 很快,就有人扒出我和李越的过往。 -------------------- 第21章 大部分的人认为这假消息造得极其没有水平,特级alpha怎么可能喜欢一个beta?然后,更是出现不怀好意的评论,认为是我在背后做推手,想要借着李越和葛霖霖的名气火一把。 我无视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声音,他们只是凭臆想在推论不存在的事,没必要和他们计较。 但是事情愈演愈烈,有越河粉放出了我和李越的亲密合照以及情侣套装,葛霖霖的粉丝不甘示弱,也开了个越霖帖—— 标题:特级ao才是王道,beta只能靠边站! 接下来就是几百字有关gg片内容的描述,歌颂两人神仙般唯美的爱情,再加上几百字描述葛霖霖和李越这段期间的亲密互动,底下评论一片叫好。 果然,ao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更别说是两个特级,稀罕品。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接受起来也并不困难。 只是没想到,两天后,葛霖霖工作室对外宣称葛霖霖即将和李越订婚。 一时间什么说法都有:说他们是因戏生情,说这次的gg片只是他们官宣的铺垫,说这是哈利路亚公司的营销杀手锏。 不管怎么说,越霖帖又多了一个重量级的素材,越霖cp一时间霸居娱乐圈cp榜首位,粉丝都觉得面上有光,而越河粉彻底销声匿迹。 老陈得知我回来的消息,焦急赶来,却发现我已经知道了李越和葛霖霖的事。开门后,他先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再将屋内情景尽收眼底,似乎在找我是否有自残的痕迹。 我侧身让他进来:「老陈同志,别看了,我没虐待自己,吃好喝好身体好。」 老陈:「真的?没诓我?」 我:「骗你做什么。他和葛霖霖本来就是命定伴侣,我干嘛费那劲?他们俩订婚就订婚吧。」 老陈:「小盒子!你出息了!不枉爸爸对你细心教导,终于略有所成啊~」 我:「哈哈,总有儿子想当爹……」 第29页 话刚说出口,我就愣住了。 回忆闪过——第一次游乐园约会,李越揉乱了我的头髮,笑着说:「总有儿子想当爹。」那个时候我们俩一起坐跳楼机,一起被玩偶熊整,一起过心惊肉跳的吊桥,打打闹闹…… 好嘛,本来心情还可以,现在全没了。不然人家怎么总说回忆杀回忆杀的,真是杀得片甲不留。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像喝了苦药一样,涩得很。 老陈看出我神色不对,以为我前面只是故作坚强,安慰道:「你要是想喝酒,我陪你。」 我抹了一把脸,嘆气:「没事,不喝了,伤胃。」 老陈:「你有事就说,别憋着,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我摇摇头,「忘了就行了。」 这个夜晚註定是不平静的。老陈非要带我开开眼界,拉着我出门,让我知道世界的广阔和人类的多样性。 酒吧里跳动着音符,男女形形色色,扭在一起,像麻绳一样,分都分不开。不愧是纵情声色的场所,帅哥美女的比例肉眼可见地升高。 我被这破音乐吵得心烦,转身欲走,「老陈,这里太吵了,我想回去了。」 老陈一把将我拦回来,「别急着走,今天!爸爸就要告诉你做一个渣男有多爽!」 我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啥?」 老陈:「要想拥有一双识别渣男渣女的慧眼,就要融入他们的生活。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晓得吧?」 我抬眉:「佛是这个意思吗?你可不要误人子弟。」 老陈:「当然是!我说是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就从今天开始练!」 我一头雾水:「练什么?」 老陈:「和渣男渣女沟通时做到游刃有余,不被牵着鼻子走。」 我:「万一人家来硬的呢?」 老陈:「这不是有我呢嘛!怕什么!我跟老闆打过招唿了,放一百个心。」 一开始老陈还坐在我旁边振振有词,什么……人家上手你别上头,人前清醒尽量少酒,别人给的东西看看就行。 可是,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跟我搭讪的倒是一个都没有,这不禁让我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真的少得可怜。 老陈看出我的疑虑,尴尬地笑笑:「哈……哈……小盒子,时间还早呢,大家还放不开,不是你的问题。」 我泄气地摇晃酒杯:「你确定?」 这时,老陈的电话响了:「当然!这才第一天呢,别急,我去外面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哪知道老陈没出去两分钟,酒保就凑了上来。这傢伙不声不响的,现在仔细看看,倒是那种耐看型,身材也很匀称,是个中级alpha。 酒保把我的酒杯续满:「先生是第一次来吧?」 我:「对。」 酒保:「刚刚那位离开的先生是你的伴侣吗?」 我:「不是,他是我的朋友。」 酒保:「我叫jay,先生呢?」 我:「sam。」酒吧这种地方如果用真名,会有很多麻烦的,所以我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酒保jay:「sam,听刚刚那位先生的意思,你心情不太好,是感情不顺利?」 我:「嗯,他说要跟我在一起,可是没几天跟别人结婚了。」也许是觉得这个地方反正没人认识我,就算说点心里话也没什么,我对酒保的问题并不反感。 酒保jay摆弄着酒杯,闪闪发亮的液体沿着杯壁而下,最后填满了这个容器:「别为这样的人难过,日子还长,你还年轻。这杯酒就当是我请你的,试试?」 我浅尝了一口,味道很奇妙,先是酸甜,接着清爽,入喉后又带着微微的苦涩,酒味不是很浓,「你很会调酒,很不错。」 酒保jay:「多谢称赞。这是我为那些酒量不太好的客人新调的酒,一直想找人试试,没想到正好碰上了你。」 我:「这酒叫什么名字?」 酒保jay:「还没决定,不如你来起一个?毕竟你是第一个喝它的客人。」 我:「那就叫它ck moon?」 酒保jay:「暗之月?听着挺好的,你很会起名字。」 我忍俊不禁:「是你会起名字,我随便给了两个单词,你翻译得倒是很有意境。」 moon,月亮,「月」和「越」同音,我只是觉得这杯酒很像李越给我的感觉,初尝酸甜,然后清爽,最后苦涩……至于ck,那是我这段时间的心情,仿佛看不到光。 老陈回来时,我和jay相处得很融洽,他对我的适应能力深表欣慰,还让jay多多照顾我。交朋友比我想像的要容易,算上乔艷敏,我的通讯录现在有三个人了。 后来,每天我都会来这里坐坐,一来二去,和jay熟悉了起来。酒吧里有几个老油条对我虎视眈眈,jay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劝退了,帮了我不少忙。 渐渐的,搭讪我的人越来越多,有新面孔,也有老面孔。乔艷敏偶尔也会过来,聊聊我的近况。jay对她很感兴趣,三番四次向我打听她的事,这天还买了一束花,让我帮忙转交给她。 我捧着花去了医院,在外面等乔艷敏出来。鲜花娇艷欲滴:向日葵搭配白色铃兰花,还有粉色小雏菊点缀,不俗又耐看。 乔艷敏下来的时候有些惊讶,「商先生,这花……」 我看出她误会了:「我朋友托我转交给你的。你还记得jay吗?酒吧里那个帅哥。」 第30页 乔艷敏似乎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啊……那麻烦商先生替我谢谢他。」 君子成人之美,我递上jay的电话号码,笑道:「我可不想继续当你们的传声筒。」 我也没料到,那天李越和葛霖霖正好在医院二楼做例行体检,而我给乔艷敏送花的这一幕恰巧被他们撞见。 -------------------- 第22章 葛霖霖心情大好:「难怪乔医生这么着急出来,原来是商先生在等啊。」 我没有解释花的来源,任由这个误会生根发芽。反正我和李越已经不是那种关系,没有必要和他们说那么多,误会就误会吧。 葛霖霖仿佛是故意向我挑衅:「越,我们订婚那天,现场的鲜花布置也用铃兰花吧。」 但是,李越不仅没有搭理她,还绷着脸从我和乔艷敏中间穿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都要和别人订婚了,还对我摆张臭脸。被甩的人明明是我!混蛋!我心里的小人恨不得把李越压在地上胖揍一顿。 我想像着自己冲上去,擒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推,他便倒在地上。然后,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两拳,力度刚好,十分匀称。 忽然,乔艷敏一声惊唿:「商先生!」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真骑在李越身上,而他的两颊似乎刚被打过,红得虽然不明显,但是能看出来遭了袭击。糟了!居然不是想像! 李越探究性地看着我,表情从吃惊到泄气:「打够了就起来。」 葛霖霖情绪激动地把我推到一边,把李越搀扶起来,再对着我咆哮:「你是不是疯了!你凭什么打他……凭什么!流氓!等着吧!警察马上就来!你别想跑!」 说完,葛霖霖就要打电话报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李越严肃地说:「不用。」 葛霖霖不可置信:「不用?!他无缘无故打你,你还护着他!李越,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在帮你,你有没有搞错啊!」 李越语气不变,一字一顿:「我一个特级alpha被beta打倒在地,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是关注他的人多一点,还是怀疑我能力有问题的人多一点?」 葛霖霖听完,不甘心地看着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越抓起葛霖霖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这种力度根本就没有伤到脸,只是看着有点红。不信的话,你摸摸。」 葛霖霖霎时心软成一滩水,注意力从我这边转移:「幸好没事,吓死我了。」 特级alpha的听力和身体灵活度都比beta高出几百倍,躲开我的攻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他为什么不躲?是觉得对不起我,用这种方式补偿吗? 李越这个时候把话题q到我这边:「况且商先生也不是故意的,听说他身体从小就不太好,还有白天梦游的习惯。」 葛霖霖:「真的?看着不像啊……」 我心里腹诽: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白天梦游的习惯?至于身体,二十多年才感冒三次,算不好吗? 乔艷敏似乎明白了李越的暗号,突然站出来证实我的「顽疾」:「我可以作证,商先生的确身体较弱,需要长期佩戴心率监测手环。而且白天偶尔会有精神恍惚的情况,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葛霖霖发现我确实佩戴着金属手环,才肯作罢,「真是的,有病就好好待在家里,出来乱打人。」 虽然乔艷敏是葛霖霖和李越的随行医生,但是因为她是单身,我又是那个前车之鑑,所以葛霖霖并不喜欢看到她经常待在李越身边,没什么事基本不让她跟着。 乔艷敏喝了一口鸡尾酒,「她不让我跟着,我也乐得清闲。」 酒保jay擦着玻璃杯:「是啊,不然你哪有空来这边看我?」 乔艷敏被逗笑:「说得好像你是等待宠幸的妃子似的。」 酒保jay停下动作,开玩笑:「那你什么时候翻我的牌子?」 乔艷敏:「哈哈,那我可得考虑考虑。」 酒保jay:「别啊~乔姐姐~」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吃他俩的狗粮?简直闪瞎眼!我和李越以前也这么腻歪的吗?老陈,我对不起你,竟然让你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最后,我以工作上有点事为由,要先走一步。 jay见我要走,象徵性地挽留我一下,「sam,这么早就走啊?」 要真不想我走,就别一直给我使眼色啊!口不对心的傢伙!那眼神分明是让我快点走。 我假装很可惜的样子:「实在有事,你们玩吧。」 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居然被人搭讪,还真是应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可是我没带伞,这下进退两难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向jay借把伞?当然不能借啊,乔艷敏还在里面呢,她也没带伞。到时候jay估计还指望靠着那把伞,护送美女安全回家,我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拖后腿。 可能真的是上天有眼,知道我捨己为人,所以给我派来一个救星。 一个穿着棕色皮衣的男人刚好从酒吧里头出来,他撑开黑色长柄伞,余光发现了我,便顿了一下,「先生,要一起吗?」 这把黑伞虽然很大,但是也只是堪堪遮住男人的身体,因为他的体型高大,似乎比李越还要高。如果再加上我,太挤了,最后两个人的衣服都变成落汤鸡就太惨了。 第31页 可能是看出我的顾虑,他忽然说:「伞够大,不用担心。」 这下我也不好再推辞,「能不能送我到对面的空间仓?」 空间仓一般位于交通路段的交叉口,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只留了一个入口。只要有人进入,电子系统就会自动发送信息给离得最近的飞车,让飞车来接人。 男人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 他把伞偏向我这边,确保完全遮住我以后,自己的肩膀一大半露在外面。我刚想提醒,他就说了一句:「冒犯了。」 下一秒,一只手搭着我的肩,巧妙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热度一点一点通过相靠的部位传过来。 在酒吧待的这些天,我也明白,这个地方的海王有多少,很多都是表面看着无害,其实背地里吃人不吐骨头。这个人说不定也是个高手,毕竟外在条件很优越,搭讪的手法也很自然。 他再次调整姿势,确保两个人都被伞完美遮住以后,才对我说:「可以走了吗?」 我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还能看哪里:「嗯。」 我们的步伐一致,雨滴溅落在地上,变成慢放的水花。我也不想形容得这么文艺,可是他把我送到空间仓之后,向我要了号码。 噢!我被搭讪了!虽然对方有可能是人间渣滓,但是这种被搭讪的感觉真的很好!有种满血復活的感觉! -------------------- 第23章 他叫郭文诺,刚回国没多久,也算是商业成功人士。据他所说,就是得了家族底蕴的好处,富二代,有点钱,过一辈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到这个,我真的是很羡慕这群富家子弟,一生都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只要不报復社会,基本上去哪都很受欢迎。 我也不明白我和郭文诺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朋友,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郭文诺很少主动约我,像一个老练的猎手,有足够的耐心,只要布置好陷阱,再等上一段日子,猎物自然会自动上门。 jay告诉我,他也很少在酒吧里看见郭文诺。这么个显眼包(英气逼人的帅哥),不可能看到了没印象。但是,他依旧提醒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某一天,郭文诺约我在酒吧喝酒,说他心情不太好,想找个人聊聊天。我想着反正是在jay的地盘,他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所以慷慨赴约。 一见面,他就已经喝了整整一瓶高度数的伏特加,虽然意识尚且清醒,但是说话断断续续。 他说他才回来就发现自己从小喜欢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命运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回来,一辈子待在外面。 我不禁有点同情他的遭遇,要是我真有一个,又喜欢多年,肯定接受不了自己还没告白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一个多小时下来,我没喝几杯,郭文诺已喝得烂醉。晕晕乎乎之际,他的电话响了,备註显示是朋友。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又去哪了?」 我想不起这声音是谁,「你好,请问是郭先生的朋友吗?他喝醉了,麻烦来接他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应道:「好,我马上来。」 电话挂了以后,我才意识到刚刚忘了跟那个人说我们在伊莲酒吧,想再打过去时,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jay:「算了,要是真没人来,就让他先睡在楼上的客房吧。看他这身打扮估计是哪家的少爷,房费应该是付得起的。」 我觉得jay的建议比较可行,所以两人合力把郭文诺抬上楼。 jay不能离开吧檯太久,所以把人扔进房间以后,他就赶忙回到工作岗位去了。我也准备回家的时候,郭文诺忽然嚷着要喝水。 他现在连翻个身都困难,更别说自己倒水了,所以只能由我代劳。我把郭文诺扶起来,餵了点水,杯子才放下,人就被抱个满怀。 他神志不清,把我错认成别人,就是不松手,嘴里还一直胡言乱语:什么我好喜欢你啊……我要是早点说就好了……虽然我们没结果,但是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失恋的男人真是伤不起,我拍拍他的后背,算是安慰。 两小时后,挣脱不开的我只能寄希望于jay,希望他能快点发现我被绊住了,好来救我。可是,等得快睡着了,jay都没有上来,估计他以为我已经走了。 当我准备屈服于命运,在这里睡一晚的时候,一个略带怒火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你们在做什么!」 李越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个情况怎么说呢?有点像捉姦在床,但是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和郭文诺是清白的。 啊?不对啊!就算我们不清白,关他屁事!劳资现在是单身!单身懂伐!这么想着,我突然有了底气,作死发反抱住郭文诺,「没见过一夜情啊!滚出去!」 李越气得差点把门把拽下来,进来后「砰」地一声把门甩上。 郭文诺被这动静惊醒,迷迷煳煳睁开眼,对上我的眼睛还笑呵呵的,「我就知道你捨不得走。」说完,还在我脸上打了个啵。 如果说刚才的话是清粥小菜,那么现在就是火上浇油。我知道我很怂,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怂什么,但是我就是不敢回头看李越,他现在的杀气已经快把我们两个淹没了。 第32页 郭文诺这傢伙倒是安稳,亲完还窝在我怀里拱了拱。 大哥,醒醒啊!我心里的小人已经疯狂尖叫了,但是郭文诺还是淡定如鸡。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接下来会经歷什么!我就不该喝这么少,保持这么清醒,你看,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李越咬牙切齿地说:「呵~你们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我一激灵,手脚并用想把醉死的某人推开,但是阻力越大,拉力就越大。郭文诺仿佛在跟我较劲,我越推,他越拉,推拉推拉,搞艺术是吧? 李越看不下去了,抓住我和郭文诺的胳膊,用力一扯,两块牛皮糖瞬间泾渭分明。 我见状打哈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哈,你们慢慢聊……」可是,胳膊被抓得紧紧的,根本走不掉。 放手啊……你又不是我现任,干嘛死拉着不放啊!我用眼神劝李越好自为之,但是他显然无视了我的「交流」。 李越冷笑几声,把郭文诺像抖筛子一样摇醒。我又暗自庆幸:啊……幸好没喝醉,不然这动作,我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果然,郭文诺撑不住了,李越及时松手,看着他扒拉着床沿疯狂呕吐。 一想到jay明天要皱成褶子脸收拾这屋子,我就觉得又惨又好笑,谁让他不来救我的!如果他提早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天道好轮迴,苍天绕过谁,哈哈哈~ 一不小心没忍住,我笑出声:「噗嗤——」 李越早就没管郭文诺啥样了,一直在观察我,声音忽然加进来扰乱我思绪:「很好笑?」 我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当即收了表情:「一般,我只是想到高兴的事情。」 李越勾勾我的下巴:「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这傢伙是不是有病?高兴个屁!又不是动物表演,拿我逗乐子!这个坏心眼子! 我拍掉他的手,整理衣领,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没我的事了。」 李越继续找茬:「谁说的?」 我!我说的!你这个没道德的a! 我愤愤不平:「那你说,我还有什么事?」 李越指了指半死不活的郭文诺,嘲讽道:「不管你的一夜情了?」 我冷哼一声,指着窗外:「都说是一夜情了。你看看外面的天!亮了没有?亮了吧!一夜过去了,造吗!」 李越死活不放手,拽着我不让走:「吃干抹净就想跑路啊?想得美,钱呢?」 我头顶黑线:「什么钱?」 李越:「房钱。」 我怒了:「他又不是来卖的!再说了,关你什么事?」 李越这下把手松了:「不关我事?」 他扯下床单,又拉起郭文诺,粗暴地在人脸上擦了两把,然后拎过来,「告诉他,我是谁!」 -------------------- 第24章 jay啊,要不人都说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呢!你看看,床单也不能要了!天蚕丝床单被揉得像一块破布,要命! 郭文诺被折腾成这样,终于看清了李越的脸,「我发小,李越……嗯?你怎么在这?」 这下闭嘴的人成了我——世界还真是小……呵呵…… 李越不回答他,反而问我:「听清楚了吗?商先生。」 我不情不愿:「听清楚了。」 李越:「钱……」 郭文诺一头雾水:「什么钱?」 我一想到他们俩有可能是联合起来整我,就潇洒地打开储蓄表,取出几张钞票拍在郭文诺胸口:「嫖资!」 储蓄表,代替了银行卡的一切功能,只需输入dna信息,即可终生绑定。使用时,只需要通过脑电波控制,便可完成交易。如果需要存取现金,只需要摁下背面按钮,空中就会出现一个手掌大小的黑洞,立即联通银行快捷窗口服务。 郭文诺懵了:「嫖……什么意思?」 我:「问你发小。毕竟,生,意,难,做!」 俗话说,上帝给你堵上一道门以后,必然会封死一扇窗。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停止,却不想jay出现了。 四人相对,jay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客房会这么热闹。我想帮他捋一捋事情的经过,他看着一地狼藉,想必打击不比我小。 还没来得及开口,jay就不确定地看着李越说:「少……东家?」 恩?我耳朵是不是幻听了?他喊什么? 李越略微敷衍地回了一句「嗯,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带着郭文诺出去了。 我的脑子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非常需要jay答疑解惑。 jay一边嫌弃地拖地板,一边解释,也算解答得七七八八了:「伊莲酒吧是李氏集团的产业之一,李越是李氏独子,产业涉猎比较广。比如圣母玛利亚银行,你也知道的,全联盟最大的银行。」 我有点震惊:「那也是他们家开的?」这就是富豪的世界吗?开银行跟闹着玩儿一样? jay:「那倒不是。但是圣母玛利亚银行和他们家的科研院有合作,你手上戴的储蓄表就是他们合力开发的产品。」 心情一波三折,科研院居然是李越他们家开的,靠!我都不敢想像他到底多有钱!科研院垄断了整个联盟的新兴技术研发,汇集了全联盟最顶尖的技术人才,每年招聘的比例都是万分之一,但还是有一堆人挤破头想进去。 在外混得不好,就要回家继承家业了,原来真不是个笑话。当初以为李越只是能力出众进了科研院,没想到背景也很强大。 第33页 不对啊!他这么有钱,还污衊我嫖c!连我这种穷苦百姓的钱都要抠走,真是无商不奸! 郭文诺事后把钱又转回给我,道歉态度极其诚恳,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生气。 jay的想法倒是和我不一致:「你别有偏见,我们少东家人很好的,反而是他那个朋友看起来不简单。」 我努努嘴:「你不要因为他是你老闆,你就为他说话。」 jay耸耸肩,不再多说。 老陈接话:「小盒子,你要相信jay看人的眼光,他在酒吧干了这么多年,看渣男很在行的。」 我:「那李越呢?」 老陈闻言立刻见风使舵,拍拍jay的肩膀,语气沉痛:「兄弟,这个你真看走眼了。」 jay表示不理解:「?」 我做抚摸假长须的动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老陈合十礼:「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jay一甩毛巾,坐了下来:「你们俩还跟我卖关子啊?」 我不愿意多说,老陈勾着jay的肩膀劝他:「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的好,不然以后没办法面对你少东家。」 jay懒得理我们,手指微动,一边给乔艷敏发消息,一边说:「就会弔我胃口,还是我的乔医生人美心善~」 我跟jay碰杯:「哟,进展神速啊!都开始发消息了!」 老陈刚咽下去一口:「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我将jay追求乔医生的事娓娓道来,惹得老陈一阵阵鸡叫。jay悠哉悠哉地听着,巴不得他和乔艷敏的关系昭告天下。 老陈也加入了阴阳怪气大军:「脱单的人真好啊~不像我们两个光棍~」 jay清清嗓子:「咳咳,低调~到时候成了,请你们喝喜酒。」 我:「等你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郭文诺的消息:「这周三我生日,你能和我一起过吗?」 我:「你家人呢?朋友?你发小(李越)也不去吗?」 郭文诺:「爸妈在国外。这边都是那种生意往来的朋友,生日那天我不想见他们。李越那天有事,也来不了。」 我看了看老陈和jay,突发奇想:「好吧,那我带几个朋友一起去可以吗?」 郭文诺:「……」 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是我的好朋友,还有你见过的jay。」 郭文诺:「可以。」 既然老陈和jay都认为郭文诺不一般,那我怎么能单刀赴会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jay听说郭文诺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生日,准备了两瓶好酒要带过去,老陈也备了一点薄礼。我想着郭文诺平时的打扮,挑了一支小品牌的亮漆深蓝色钢笔。 老陈纳闷:「怎么不送领带、袖扣之类的?」 我把包装盒收起来,语调平平:「那是小情侣之间送的东西。」 jay:「看不出来,你还挺谨慎。」 我:「这就叫细节决定成败。在没搞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之前,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他要是有坏心眼子,我就拿笔扎死他!这东西又能当礼物,又能当武器,多实用啊。」 老陈听了直摇头:「小盒子,你学坏了。」 jay不贊同:「哎~这怎么能叫学坏呢?你不是希望他对付渣男得心应手吗?这不挺好?」 从这个层面上看,确实是一大进步。 转眼星期三就到了,我们三个跟着定位走,到达一个10平方米的破烂小木屋时,集体陷入了沉思。 老陈不确定地问:「我记得你们说过,他好像是个富二代?」 我也懵逼地转向jay:「是吗?」 jay抱紧了酒:「我没说过。要不还是先敲门吧?」 -------------------- 第25章 这屋子连门铃都没有,门也松松垮垮,好像随时会塌,关键是还破了几个口子,漏风。我实在想不通,郭文诺为什么住在这种地方? 没敢使劲,轻轻敲了敲门,还是差点把门板敲碎。过了好一会儿,郭文诺才轻手轻脚地出来,但是依旧一副贵公子的打扮。我们三人对视一眼,想法估计都是一致的:他家破产了? 郭文诺倒是一点窘迫的神态都没有,很热情地欢迎我们进屋坐坐。 打开门发现,屋子里除了一张陈年木桌和几张矮凳,竟然什么都没有,墙皮都脱落了,墙上一盏旧油灯忽明忽暗。桌上摆着一个6寸小蛋糕,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看着就让人捨不得吃掉。 老陈咽了咽口水,眼神不停瞟我,jay也默不作声。 此时,我的脑补已经达到了巅峰:郭文诺八成是家里破产了,然后青梅竹马跟人跑了,李越又不知道他的情况,所以他一个人去酒吧买醉! 越想越觉得郭文诺的身世悽惨,我之前还揣测他表里不一,我真该死啊!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愧疚。 郭文诺:「你们坐啊,都站着干什么?凳子我都擦过了,干净的。」 我赶紧圆场,一马当先把礼物递给他:「哦哦,对了,礼物,祝你生日快乐。」老陈和jay立马跟上动作,纷纷送上他们挑的礼物。 郭文诺一一接过,吸了吸鼻子,眼睛微微泛红:「谢谢,你们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老陈眨眨眼,发挥他的自来熟功力,出言安慰:「大好的日子,开心点哈。」 第34页 jay帮忙插上蜡烛以后,我和老陈自发地唱起了生日歌。 环境就算再恶劣,气氛还是要搞起来的嘛,是不是!早知道应该提前过来帮他布置一下屋子的,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我们齐声道:「许愿许愿!」 郭文诺笑着闭上了眼睛,双手交握,而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李越背光而立,看了屋内的情景,一脸无语:「你们在玩什么呢?」 我拼命给李越使眼色,希望他不要戳郭文诺的伤疤,哪知道他再次开口又是在雷点上蹦跶。 李越毫不避讳地对郭文诺说:「你家破产了?」 气氛瞬间僵住,我们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郭文诺的反应。 他是不是傻!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我很想把李越的嘴捂上,免得他再说点匪夷所思的话。 郭文诺倒是看起来不介意的样子,站起来迎接他,「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来不了吗?」 李越:「事情处理好了,就过来了。不过……你在搞什么?怎么弄个破屋子?还有他们怎么了?气氛为什么这样?」 郭文诺欲言又止:「就……」 这下就连jay都听不下去了:「少东家,别说了。」 李越看了一圈屋内的陈设以后,一眼看穿了问题所在,问郭文诺:「你的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改改?」 就在我们还云里雾里的时候,郭文诺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你也真是的,干嘛说出来?我还没玩儿够呢。」 哈?我们被耍了?郭文诺现场一个「川剧变脸」把我们打得措手不及。刚刚那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仿佛都是我们的错觉。这分明是开了伞的毒蘑菇,人一碰就死的那种。 我现在相信老陈说的话了,jay看人的眼光的确刁钻。我可不惯着他,叫上老陈和jay:「我们好心来陪你过生日,你拿我们当乐子?老陈、jay,我们走!」 郭文诺挡住我们的去路,笑眯眯地说:「对不起,我道歉。刚刚我本来想说的,看你们都一脸同情地看向我,觉得有趣才这么干的。今天真的是我生日,除了你们,我没邀请任何人。」 这个人还真恶劣,嘴上道歉,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失去同情滤镜以后,我再也没有耐心听他废话,至少现在没有。 李越这时候插话进来:「他今天生日是真的,这个没骗你们。」 郭文诺摊手:「好了,好了,我们马上进入主题,好吧?别生气了,兄弟们,我真的错了。」 见我们没有要走的意思了,郭文诺一手托起小蛋糕,然后有节奏地在桌面四个角顺时针各敲一下。霎时,桌凳翻转到地下,接着,地面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通道。 郭文诺走在前头,「跟我来。」 地下通道一开始是漆黑一片,几分钟后出现了一条分界线。分界线的这端,我们来时的路,是粗糙的洞穴风格;分界线的那端,我们即将要前往的方向,则是瓷砖铺地,水晶作墙,逐渐奢华了起来。 土坡路早就变成了石阶,上上下下,直到抵达出口,我们再次回到地面上。视野这下就开阔起来了……绿草如茵的庄园,鲜花簇拥的院落,参天大树环绕四周。 这附近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居住的,一望无垠的荒原之上,只有这里独立着。 一个管家出来接客,懂事地将蛋糕从郭文诺手中接过:「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跟我来。」 既然他们这么小心翼翼,应当是不希望让人知道住处的具体位置的。我打开手机,发现这里果然没有信号,无法定位。郭文诺究竟是什么背景? 老陈打量着庄园的规模大小:「郭先生,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郭文诺浑不在意地回答:「钱财交易。小本生意,不足挂齿。」 jay说过圣母玛利亚银行和李越家的科研院有合作,而圣母玛利亚银行的标志性符号就是「半个铜币」。 这种标识,我的储蓄表上有,这片庄园的主楼也有。看样子,「钱财交易」是真,「小本生意」是假。我们防他,他也防着我们。 可能是因为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我并不对郭文诺的身份感到讶异。他是李越的髮小,李越的家庭背景如此雄厚,他当然也内有干坤。 圣母玛利亚银行作为全联盟最大的钱财交易场所,上至高官,下至平民,无一不知。倘若让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安全确实难以保证。毕竟富贵险中求,穷途末路的人比比皆是。 郭文诺早就注意到我看手机的动作,随即补充道:「我家信号不太好,可能要委屈你们暂时用不了手机了。但是,请放心,今天我准备的节目很多,不会无聊的。」 可能是因为李越也在,我觉得不会有奇怪的事发生。 jay掏出手机,怪叫:「那就糟糕了,我今天还没给乔医生发信息呢!」 郭文诺显然不懂这和乔医生有什么关系,问:「你是她的病人?如果是身体不适的话,这边有家庭医生的。」 jay厚着脸皮昂首挺胸,骄傲地说:「不!我是她的男人!」 嘶……简直不忍直视!这货怎么到处散布自己的谣言?不知道乔艷敏知道了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在李越和郭文诺惊讶的眼神中,我简单地介绍一下人物之间的关系:「他是梦想成为乔医生另一半的男人。」 第35页 李越恍然大悟,继而造谣生事,看着我说:「乔医生不是喜欢你吗?」 我震惊:「你胡说什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老陈和jay异口同声:「真的?!」 -------------------- 第26章 郭文诺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提议:「我们先进去吧,坐下慢慢聊。」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造成隔阂,刚才的话题显然让在座的人想法各异。jay幽怨地盯着我,落座后,就忙不迭地问:「sam,你喜欢乔医生吗?」 我据实相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李越闻言,冷笑一声:「呵~」 大哥,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吗?我瞪了李越一眼,眼神暗示:别给我添乱! jay看李越这个态度,以为我瞒着他:「你说实话,要是你们真情投意合,我就……」 老陈期盼地接了一句:「自动退出?」 jay一僵,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局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桌子底下,我踢了老陈的小腿一脚,用表情骂人: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老陈回个委屈的眼神:爸爸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啊!乔医生人不错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瞟一眼jay,继续接道:我那一亩三分田,还不够乱啊?要什么乔医生!没看到jay多喜欢她,朋友妻不可欺,是不是! 老陈理解了我的意思,不情不愿地补一句:「我开玩笑的。」 jay:「既然这样,我们公平竞争吧。」 我极力撇清:「真的不用这样,我不喜欢乔医生。」 这时候,李越的语气酸得要命:「不喜欢还约人家一起跳舞?还有,乔医生好像特别关心你的身体,不是吗?一会儿送药,一会儿又送手环的,对其他病人可没那么尽心。」 老陈一脸「对对对,没错没错,有道理」的表情,已经完全被策反了。这个叛徒! 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乔医生,让她亲自和你们说。」 李越拆台,抢过我的手机晃了晃:「这里没信号,打不出去的。」 今天!我和他必须死一个!李越!!! 也许在我看来,李越是在找我麻烦,郭文诺可不这么想:「阿越,你好像很关心商先生的情感问题。」 这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转移,齐齐看向李越。 李越专注地切牛排:「你少说点这种话,霖霖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喝了口汤:「对啊,我可扛不住葛霖霖千万粉丝的围攻。郭先生,可别害我。」 郭文诺看我俩都蔫了,才继续招唿大家坐下吃菜:「我这不是缓和一下气氛嘛~瞧你们这脸色,搞得跟刚分手的情侣似的~」 他如果生在游戏里,绝对是那种究极大boss。精准打击,无一遗漏,一出手就朝死穴上勐攻,玩家只能被虐。所以,我和李越除了战术性喝水,无计可施,老陈也长嘆了一口气。 jay以为挖到了大瓜,心上的阴霾早就不復存在:「你们真的在一起过?」 结果,李越一个眼神杀,他立马收起八卦之心,埋头苦吃,誓要把光碟行动发扬光大。 郭文诺没有继续刨根究底,也许他知道事情的因果,又或是他只是无心之说,但是这招立竿见影,起码现在已经没人在意我和乔医生不得不说的三二事了。 餐桌上还是那个6寸小蛋糕,我本来以为这是郭文诺的道具,却再也没看到更大的蛋糕出现。郭文诺正儿八经地点了蜡烛,重新许了愿,然后把蛋糕分成一块块,正好5人份。 吃的时候,他问味道怎么样,我们表示味道还行。 李越不太给面子,动了两口,说了句:「一般。」 郭文诺笑弯了眼:「我亲手做的,用了后院种的蓝莓。」 老陈讲实话:「这蓝莓挺甜的。」 郭文诺略带深意地看着李越盘子里剩下的蛋糕:「是啊,本来是偏甜的品种,今天吃着有点酸,真可惜。」 管家好像装了天眼似的,我们刚放下餐具,他就出现了。仍是恭敬的老僕人作派,这种类型的人,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管家:「少爷,东西都备置齐全了。」 郭文诺擦擦嘴角,说:「接下来,就是娱乐项目了。我们人多,玩这个刚好。」 他带着我们来到一个空房间,这里足足有篮球场那么大,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 墙壁上有个小按钮,他一摁下去,整个空间都亮了起来。明明没有任何灯具设备,可是墙壁和天花板都在发光,紧接着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彩色转盘。转盘上只有1颗金属小球和2个出球孔,什么文字都没有。 我发出疑问:「这是抽奖游戏?」 郭文诺:「是,也不是。抽奖的结果要么是中奖,要么是落空,无非就两种。可这个游戏的结果大致分三种:中奖、落空、惩罚。」 老陈:「那有什么惩罚?」 郭文诺:「所有的结果都是从网络上随机抽取的,已经筛选掉危险系数高的惩罚,大家可以放心。」 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人轮流手动旋转转盘,然后任由转盘通过转速产生的力将金属球弹出。当金属球撞到地上、墙上或天花板上时,转盘会告知是中奖、落空还是惩罚,所有的结果都会在这个空间内完成。 第36页 游戏限时2个小时,两个小时候内,转盘转动的总次数必须达到30次,才可以开启出去的门,否则次数就要重新开始累积。这意味着每4分钟就必须转动一次,平均下来每个人轮到6次。 郭文诺首当其冲,「我先来吧。」 他的动作的确很简单,用力一转,球在转盘上飞速奔跑起来,不一会儿球弹了出去,撞到墙上,那个撞到的位置发出蓝色萤光。转盘接收到结果后,发出机械的声音:「落空!请移动到萤光发出的位置,取出里面的东西。」 郭文诺走过去,指节敲了一下蓝光的位置,暗格打开,里面放着一张捲起来的纸。 我觉得奇怪:「落空也有东西吗?」 郭文诺:「是的,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每个结果都有对应的东西,只不过落空的东西一般没什么用。」 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就递给我们。纸上写着:今天天气很好,即使没有中奖,你也要开心哦~ 这么一看,确实没什么用,只是精神上的鼓励,最普通的那种。 我:「如果提早完成30次,门会提前打开?」 郭文诺:「是的。第二个谁来?我们确定一下顺序吧,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最终,转的顺序定为郭文诺、老陈、李越、jay、我。可能是因为郭文诺的第一次转动结果太普通,老陈转的时候也很放松。 结果球撞到天花板上,发出红色萤光,我们都想看看惩罚是怎么样的。 转盘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透着几分贴心:「惩罚!请其他玩家注意!以免被误伤!」 你人还怪好嘞……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机器无情还是决断公正,我有点担心老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 第27章 那一刻,老陈所站位置上方的天花板红光大作,光褪去后,一桶水猝不及防地泼了下来。 老陈虽然及时往旁边偏了偏身体,但还是抵不过机器计算的精准速度,落得个半身湿淋淋的下场,其他人的裤脚也溅湿了一点点。 接着,天花板扔下一块浴巾,上面挂着一张字条:小心感冒。与此同时,地板像是有感应似的,一瞬间就把多余的水分排干了。 老陈一边擦脸,一边说:「惩罚比我预想的要轻。」 这种惩罚的确还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无伤大雅。 曾经听说,特级alpha运气一向很好,堪称人间欧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们站在一边等着看李越表演。 李越也不磨蹭,动作利落地让转盘再次动了起来,球这次落在地上,整个地面出现无数金色的光点,然后汇集到球所在的位置,光差点闪瞎一群人的眼睛。 看这个架势,八成是中奖了。郭文诺轻轻鼓掌:「果然还是你运气最好。」 转盘的声音非常激动,伴着喜庆的音乐:「中奖!恭喜玩家获得大奖,心爱之吻一枚!请稍等!」 什么意思?这游戏还送对象吗?难道还有比特级o更匹配特级a的存在?这也太离谱了!又或许它能把葛霖霖瞬间传送过来?可是,从哪儿传呢? 我们希望郭文诺答疑解惑,但是他也是头一次听见这种结果。 郭文诺摊手:「这个游戏本来就是人多才有意思,我平时一个人在家,基本上是不玩的。反正是奖励,大家再耐心等等,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等了好一会儿,突然整个地面摇晃了起来,我感觉脚下的位置好像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jay:「是地震吗?」 郭文诺:「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管家早就找过来了。」 我:「那是什么……呃……」 话未说完,四周陷入黑暗,地面一股怪力把我弹了出去,一个抛物线落进某人的怀里。他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扑过来,于是,一个吻就这样诞生了。 我小声地说对不起,他却一个字都没回。 失误亲吻以后,我本想立刻从他身上下来,可是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松开的手只好又放了回去。 他抱着我,胸口传来微微的震动,甚至泄露了一点笑声。我抬头看向笑声传来的位置,却因为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我知道,他此时此刻在看我。 他低头在我耳边说:「别出声。」 尽管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但我还是认出来了,是李越。 我感觉他的唿吸缓缓靠近,最终像是找准了位置,竟又亲了上来。气息交融,我也醉了一般,忘了这里是郭文诺的家,忘了旁边还有其他人,忘了我们的关系,被这个吻迷得晕头转向。 四周亮起来时,我和李越已经分开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或许是因为可以兽化的关系,李越的夜视能力很强。深吻结束后,他又在我的嘴边亲了几下,才把我悄咪咪地放回原位,自己再走回去。 这个插曲,除了我们两个和机器系统,谁都不知道。大家都以为是机器出了故障,把中奖和惩罚弄错了,觉得李越吃了大亏,毕竟奖励是不能补的。 郭文诺惊奇:「这次还真失算了,你的运气居然也有出错的时候。」 李越貌似不经意地摸了摸唇:「运气这回事,本来就说不准。哪有人一直好的?」 我瞧见他的动作,只能在心里默默反驳:明明就很好!欧皇在世! 第37页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刚刚转盘说的是心爱之吻,李越现在爱的人,难道是我吗?又或许,难道我一直爱着李越?唇上的触感依旧还在,是我贪恋的温度。 无论答案是哪个,都不是好事。 很快就轮到jay了,他的运气不错,中奖了,得到了一张古代的酿酒秘方。这东西别人拿了估计也不知道怎么用,但是jay本身就喜欢研究这方面,再加上是个厉害的调酒师,确实算得上是一份大礼。 现在看起来中奖的机率是三种结果里面最大的:郭文诺落空、李越中奖、老陈受惩罚、jay中奖。那我这次应当是中奖或者落空。 果不其然是「落空」,我的球落地时,地面又乍现蓝光,这次连纸条都没有了,转盘「敷衍」地给我唱了半首歌。 这歌不但唱得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歌词也很奇怪: 李子落地一只只,月夜采完沾香油,爱人不吃藏被窝,商人不解抓先知,何人解难题一道? 要回答吗?不像啊,因为转盘没有要求我作答,可能它只是想唱歌吧,大概。 第二轮转盘又开始了—— 这次郭文诺中奖,金光闪耀的时候,我和老陈都羡慕得不得了,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俩没有中奖。 郭文诺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颗鸽子蛋大的翠绿色宝石,看着就价值不菲。换了普通人,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定会高兴地尖叫。 可是,郭文诺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他十分失望地塞进上衣口袋里,让大家继续。 老陈落空,获得纸条一张:欲速则不达; 李越中奖,获得珍贵的照片一张;(因为他不让看,所以没人知道照片上是什么。) jay受到惩罚,喝下苦瓜白醋汁一杯。(喝的时候,他的五官都纠成一团,肯定很难喝。) 一般惩罚不会连着的,所以我很放心地跟上了节奏。金属球还是在转盘上急速乱窜,像是没头的苍蝇,找不到出口。终于弹出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球上。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哒」地碰上了墙角,光很微弱,竟有些看不清。我走过去,蹲下身子,才看见那小小的红光,是惩罚!失策了! 接着,我听见身后的转盘大喊:「惩罚!禁闭的歌谣,请玩家做好准备!」 老陈来不及叫一声小盒子,我就掉进了一个密闭的10平方米左右的小空间,四面墙壁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洞孔。 -------------------- 第28章 我落坐在正中心的一张椅子上,听到转盘的机械音再次发出:「亲爱的玩家,请在3分钟内,将第一局游戏里的歌谣完整地唱出来。」 好傢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一环扣一环是吧!我知道我很非,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衰? 机械音继续说道:「请想好再作答,否则每次作答错误,所在空间就会缩小二分之一。如果不回答,每40秒空间会缩小三分之一。」 我:「如果我一直回答错误,会怎么样?」 机械系统:「那只能请您的朋友来收尸了。」 我心如死灰:「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机械系统:「不~行~」 我拼命的努力回想,但是因为当时觉得不重要,所以没有用心记多少,现在脑海里只有残缺不全的字句。 最后,七拼八凑,我磕磕巴巴地唱:「梨子落地一只只,夜月采完沾新油,爱人不吃扔窝里,商人生气抓知了,人解难题一道?」 机械系统:「回答……错误!」 剎时,空间缩小了二分之一,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显得狭小,只剩5平方米了。 我:「难道一点提示都没有吗?」 机械系统:「那就给点提示,每句都有错误,请继续。」 这怎么可能想得起来?脑细胞疯狂地撞击海马体,希望能恢復一点记忆。可是,无论我怎么想,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想起来!快点想起来! 我如坐针毡,根本没办法静下心回想,咬着手指,来回踱步。心跳声和脚步声犹如催命符,每一下都让我口干舌燥,连唿吸都越发急促。 忽然,机械系统:「40秒时间到!玩家未作答,空间缩小三分之一!」 我被墙推到了椅子跟前,现在整个空间的宽度变得比两臂的长度还要短。 可能是面临生死困境,我的记忆总算是有点起色。耳边恍惚迴响起当时的歌声,我默默记下,开口唱道:「梨子落地一只只,夜月采完沾香油,爱人不吃藏被窝,商人不解抓先知,何人解难题一道!」 机械系统:「语音识别中——」 我暗喜,这次肯定没问题了,可以出去了。谁知下一秒啪啪打脸…… 机械系统:「恭喜您,回答错误!」言毕,空间又被一把无形的刀砍去二分之一,只剩下一臂距离。 我不敢相信,用力地捶着墙壁,愤怒地大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机械系统:「请玩家不要做无意义的行为,好好想答案。」 我假装怀疑它:「根本就没有错误!你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公平!」 机械系统立马反驳:「错了就是错了!玩家不要无理取闹!」 我趁机套话:「那你说!哪里错了!」 第38页 机械系统:「哼!前面两句不对!你自己想不起来还怪我!」 前面两句?梨子落地一只只,夜月采完沾香油?到底哪里有问题,这破机器怎么不多给点提示? 我还在想,那边机械系统可不等我。 它义正言辞地喊:「40秒时间已到,缩减空间!」 一瞬间,椅子消失了,我被完全夹在空间的缝隙中,前胸和后背都贴着墙壁,脑袋也只能侧着,唿吸十分艰难。 机械系统:「你只有一次作答的机会了,请抓紧时间。」 白得晃眼的墙,让人绝望又无可奈何。我突然想起那次在游乐园的吊桥上,如果不是李越,想必我早就在半途被全息投影拦住了。 机械系统:「还有20秒!」 如果李越在,他一定记得……嗯?额!我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记忆瞬间补齐了歌谣的前两句。 机械系统:「10……9……8……7……6……」 我用尽力气吼着:「李子落地一只只,月夜采完沾香油,爱人不吃藏被窝,商人不解抓先知,何人解难题一道?」 机械系统停止数数,直到我快憋得断气,它才送上一句:「回答正确!恭喜玩家完成惩罚项目『禁闭的歌谣』!」 白光一闪,空间变回原本的正常发小,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感慨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机械系统没有送我回去,就像消失了似的,一小时过去了,杳无音讯。我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却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了争吵声。 李越:「人到底被这个破机器弄到哪里去了!」 郭文诺:「转盘系统没有极度危险的设定,他不会有事的。」 老陈:「你说没事就没事,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郭文诺:「只要我们通关了,他就会被放回来。补上他的次数,我们只剩最后一轮了,你们冷静点!」 李越:「一个多小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郭文诺:「阿越,别冲动!呕……」 老陈:「诶!你怎么误伤自己人啊!呕……」 jay:「呕……」 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他们为了我,打起来了?这可不行! 我朝着上面的地板大喊:「李越!老陈!我在这里啊!这里!」可是这里是哪里,我也说不清。 不一会儿,上方破了一个大洞,我仰头看着李越欣喜的目光里含着泪,他带着一点哭腔说:「总算,找到了。」 接着,老陈的惨白脸蛋也出现在洞口,颤颤巍巍和我招手:「小盒子……终于找到你了……」下一秒,人就捂住嘴巴,仿佛浑身不适地快速撤离了。 李越拉我上去以后,我才明白髮生了什么。李越为了找我,释放了信息素,他们三个全都招架不住,所以老陈、郭文诺和jay现在整齐地挨着墙呕吐。 太壮观了……这房间不能要了,真的……幸好我不是alpha,不然现在待在这里根本就是一种煎熬。 我:「转盘游戏还剩几次?」 李越:「四次。」 我:「那我们快点结束出去吧。」 李越:「好,我来,你别动。」 地上的洞不知道何时已被自动修復完毕。李越连转3次,结果两次落空、一次中奖。中了一颗血芝精华丸,貌似对身体有大补的功效。 他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让我张嘴,然后把药丸塞了进去。我想吐出来,他就一本正经地说:「血芝精华丸,一百万一颗。你要是吐出来,就糟蹋了,洗了我也不要。」 一百万?它怎么不去抢啊!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居然这么贵! 可是东西都已经进了嘴里了,我只能含泪吞下……这可是比金子还贵的玩意儿。 这药丸确实有奇效,我刚咽下,就察觉自己浑身舒爽,精力倍增。后颈一阵热后,当初审讯留下的疤痕也完全消失了。 转盘幽幽地说:「血芝精华丸,瞬间修復身体的一切损伤,包括内部的隐疾。可以用于治疗绝症患者或使白髮之人年轻10岁。」 难怪卖那么贵,给我用确实是暴殄天物。因为过意不去,我执意要转最后一次,不让李越继续冒险。 李越见拦不住我,一脚踩在转盘的主动力附近,出言威胁:「我不希望再发生刚才的事,懂吗?」 本来以为这世界只有人是狗腿子,没想到机器也是。 转盘操着一口电子音,卑躬屈膝:「知道了!知道了!您老高抬贵脚啊!」 -------------------- 第29章 可能真的是李越的威胁起了作用,我抽中了落空,看来它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中奖的,机械狗腿子! 又是一张没用的纸……哎……纸条文字:横横竖竖横横竖,上上下下上上下。真是绝了,不想写就不要写! 门顺利地打开后,他们三个争先恐后地朝外面挤,我和李越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他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指尖,然后又缩了回去,我假装没有发现。 郭文诺嘱咐管家准备温泉浴,但是李越身上还留有信息素,而我是唯一不受影响的人,所以我们分开泡。郭文诺、老陈、jay一个浴池,我和李越一个浴池。 温泉池里烟雾缭绕,我摸着岸上光滑的石头,刚伸出腿,就听到李越的声音:「怎么还不进去?」 可能是因为单身多年,直到看见李越穿着浴袍站在池边的那一刻,我才反应过来,我和李越等会儿要单独两个人光着身体泡温泉! 第39页 他利落地脱衣,春光乍泄,我的眼睛无处安放。想看又不敢看,闭上眼又是那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怎么办?现在跑来得及吗?这么好的机会,真要跑吗? 我好乱啊,就是……就是那种感觉,你晓得伐?紧张又兴奋,羞涩又狼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又想把他就地正法。大脑一直在天人交战—— 左脑:该死!他怎么这么诱人!男人能有几个坐怀不乱的?他这分明就是勾引我!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 右脑:不行啊!人家都有未婚妻了!我这是小三行为,搁在古代那都是浸猪笼的待遇。别人不知道,我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吗? 左脑:三什么三!刚才出事的时候,他那么紧张我!这不是爱是什么!必须把握机会,过了这个池,以后哪有机会和他一起泡啊? 右脑:哪里喜欢我了?都要和别人订婚了。不用负责任的行为叫暧昧,懂不懂?他对葛霖霖才是爱,正儿八经的那种。我就算现在得到他的人又有什么用? 左脑:得到人也总比啥都不剩强!一天天就知道委屈求全,然后呢?事后又唾弃自己没用。李越喜欢我那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有什么可纠结的? 右脑:摆在哪里?你说! 一通分析,我忽然想到了转盘给我唱的歌……横横竖竖横横竖,上上下下上上下。把那首奇怪的歌谣竖着在脑海中排列起来: 李子落地一只只, 月夜采完沾香油, 爱人不吃藏被窝, 商人不解抓先知, 何人解难题一道? 每句首字和尾字分别连起来就是:李月爱商何,只油窝知道。这不就是谐音吗?李越爱商河,只有我知道! 转盘机械音破空而来:「答对啦!」 李越只觉得莫名其妙:「这破机器看样子是真坏了,该修了。」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能听见,这机器居然能检测到我的想法。 李越见我半天不下来,站起身走过来,细小的水珠沿着肌肉的线条向下走,引人遐想。就连平时看惯了的喉结也异常性感,一上一下,动作在脑海中蹦跶着循环播放。 李越仰望我:「你怎么还傻站着?」 我吸了吸口水:「近距离看真是要命。」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自己还没发现。 李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风景,抬头笑:「可以再近一点的。」 我以为是幻想时间到了:「还能怎么……」 手一不注意就被李越抓住,「噗通」一声拖下水。温泉很热,他的身体也很热,我的浴袍湿透了。呵~醒了,清醒了。 我拦住李越的手:「你做什么!」 李越理由充分:「都湿了,当然要脱掉,不然怎么泡温泉?」 我无法反驳:「这点小事我自己来。」 才刚拉开领口,就察觉一道火热的视线紧紧锁定这边。可是一抬头,李越早就以头靠着浴池边的姿势闭目养神了,完全没有要看我的意思。 错觉?也是,就我这干巴巴的身材有什么可看的?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恩,没有一丝赘肉,也没有一点肌肉,烦心! 那道视线在我低头的时候,又捲土重来,集中在胸口。我再次看向李越,但是他的姿势都没变,这次眼睛上还搭了一块毛巾。见鬼了! 因为感觉毛毛的,我迅速扯下浴袍丢在地上,明明下半身没有离开池子,却得到李越的二字评价「很翘」。翘尼玛!你不是没看吗?不对,你说前面还是后面! 迅速将自己整个人重新泡进水里,连脖子都不给他看。 李越笑了一声:「缩着脖子,你不累啊?」 我不敢置信:「你为什么知道!」 他分明没有睁开眼睛,我泡进来以后,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李越不咸不淡的口吻:「猜的。」 我才不信:「噢~那你猜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话说一半就抄起水泼向他,哪知李越头一偏,稳稳躲过。再泼,再躲;再来,再躲……李越一次都没有中招。好啊!你小子开天眼了是吧? 我质问:「你不是看不见吗?」 李越悠哉悠哉躺回原位:「听见了。」 可能是听到我明显快气炸的唿吸起伏声,他睁开眼睛,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想让我看你?」 他在说什么屁话?我觉得我耳朵坏掉了,都出现幻听了,气笑:「哈哈……」 李越厚着脸皮一步步靠近我,还加了一句:「知道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李越抱在怀里了。 有没有人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脸上写着「我很饥渴」吗?他到底知道什么? 李越靠在我的头顶上,温柔地说:「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都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我才不会哭。」 李越:「恩,我胡说八道的。」 柔情蜜意才最伤人,他这样轻声细语,我会误会他还喜欢我。我不想沉溺在虚假的爱里,却也怕打破这场梦境。 水波荡漾,李越喃喃:「对不起。」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像个正面人物:「光嘴上说有什么用,先把你的『枪』移开。」 李越理直气壮地把我拉回去,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第40页 神特么孩子大了!古人言,走色狼的路,让色狼无处可走(不要问我是哪个古人)。 说时迟那时快,我凭着多年经验,徒手往水里一抓,缴了他的『枪』!李越大概是想不到我有这么一手,一时僵直在那,进退两难。 李越面露难色:「你都跟谁学的?」 我答非所问:「你就说管不管用吧?」 李越发出一声闷哼,雄鹰展翅,激情澎湃,我觉得画面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李越:「再用点劲儿。」 我:「?」 -------------------- 第30章 李越:「往前挪。」 要求还挺多,我又不是搓澡小弟!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不满,李越本着「互帮互助」的精神,让我体会了一把「兄友弟恭」。前一秒我还嫌弃他提这提那,后一秒就轮到自己哼哼唧唧。 虎口磨得都快破了,也不见李越消停。我想撂挑子跑路,却又被他抓回来继续「赶工」。 李越:「人不能知难而退。」 我:「我错了,真的。」 李越:「勇于认错是好事,但是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我:「你就当我是个废物吧(放手啊)!」 李越挑眉:「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呵呵…… 当我们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隔壁传来了老陈他们的交谈声,原来两个浴池的距离这么近,只隔着一堵木桩墙。 于是,我和李越仿佛做贼心虚似的,自动调小了音量。伴着他们的说说笑笑,我们勉强完成了一点人生大事。 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客厅里等了很久。老陈见我春心萌动的样子,就知道浴池里发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扯着我走到一边。 老陈:「从实招来,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我:「男人那点事,你懂的。」 老陈:「小盒子!你太傻了!你怎么能让他白白占便宜!」 我:「谁说只有他占便宜的?」 老陈:「他还能让你……」 我抬头挺胸:「你说呢?」 老陈一听这话,惊疑不定地看向李越的翘臀,结果不小心和李越对视一眼,差点没被口水呛死:「我去!」 被我忽悠瘸了以后,老陈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还给我起了个绰号——「beta之光」。 李越当然不知道我们在聊什么,所以他只是时不时把目光挪到我这边。 换了衣服以后,郭文诺说接下来看恐怖片。他家有6d全息投影设备,就适合朋友聚会的时候用。 他的话,我现在是一点都不信。明明没有几个朋友,家里设备还准备得这么齐全,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况且,我真的很怕恐怖片,想着打死都不能加入这次的环节。 那边郭文诺眉飞色舞地跟其他人介绍片子的基本剧情,大家都听得很专注,只有李越时不时看我两眼。 因为太害怕,我只听了前半部分。他们讲后半部分的时候,我已经神游太空了。千万不要在大家商量事情的时候开小差,否则你就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信息,切记! 这部恐怖片是和电话有关的:一个女人在森林里迷了路,夜里找了间荒废的宅子躲雨,可惜这房子是鬼屋,一到午夜电话就会响…… 后面?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没听啊。(活该啊!) 因为敌不过大家的盛情邀请,我最终决定加入这恐怖电影小团队。但是,不是说好的一起看电影吗?你们分开坐那么远,把我留在正中间干什么! 我真的头秃:「为什么让我坐中间?」 郭文诺:「中间的位置观看效果最佳。」 我:「所以呢?」 郭文诺:「你害怕了?」 怎么可以在这群a面前丢b的脸!怕个der啊!不就看个电影吗!睁着眼就过去了! 我装逼:「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老陈贴心地扔给我一个抱枕:「小盒子,你要是怕的话,就来爸爸怀里。」 我扔回去:「你等会儿别吓得乱叫就行。」 郭文诺鼓掌三下,整个房间很快陷入了黑暗。皮质沙发虽然柔软又温暖,也挡不住这「雨夜」的寒凉,我感觉阵阵阴风在我耳边吹来吹去。 女人已经迷路一整天了,不小心踩到水坑,溅了一身泥,正碎碎念着运气真背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栋荒废已久的宅子。 这个宅子虽然看上去破破烂烂,但是真的很像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这可不是好兆头。当女人推开门的时候,我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开门声,似乎真的有人进来了。 我想回头看,又怕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可是,我不来就山,山便去就我,没错,她进来了。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一个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差点抑制不住尖叫出声,是那个电影里的女人! 我环顾四周,发现李越他们全都不见了,而大屏幕早就不翼而飞……怎么会这样? 她若无其事地擦着湿漉漉的头髮,「无视」我的存在,还埋怨为什么把祖坟迁到这种地方,害得她下山的时候迷了路。 没一会儿,女人就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烛光隐隐约约照在她身上,乍一看真的能把人送去极乐世界! 兴许是在森林里磨蹭太久,她憋不住去了厕所,还把唯一的蜡烛带走了。我知道一切的不幸是从接电话后开始的,所以电话铃响之前,我仍然淡定地原地不动,没想过找找出路。 第41页 这时,午夜已悄然降临,我的手边忽然传来了有序的恐怖铃声,在黑夜中显得既尖锐又惊悚。 「铃铃铃……铃铃铃……」 一张高脚桌诡异地出现在脚边,上面放着一台「蠢蠢欲动」的有线电话。每一次响铃,电话就会微微抖动,像是在提醒我「快接,快接啊」。 我想:女人很快就会来接电话的。 但是,左等右等,那个女人都没有回来。为什么关键时刻女人会消失呢?这不符合正常剧情啊…… 电话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响得更大声了:「铃铃铃……铃铃铃……」 一个声音也在耳边循循善诱:接一下又不会死,怕什么呢?你又不是那个女人,你是观众,是上帝视角,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难道你不好奇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讲什么吗? 它说得很有道理,我被说服了,所以接起了电话。但是,事后想想,房间里明明就我一个人,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电话接通后,先是一阵奇怪的电子音「嘀嘀——」,然后是一个粗犷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屋子里,你这个贱人!等着!」 我刚想说话,电话就「啪」地挂断了。我猜想:难道他也要进来吗?的确有可能,毕竟这里才是故事的主要发生地点。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当满脸刀疤的男人风风火火冲进屋子,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并且挥刀向我砍来。 我左躲右闪,一边逃命,一边思绪混乱:我不是上帝视角吗?为什么他能看到我?这刀好像是真傢伙…… 「噼啪!」桌子没能躲过攻击,被砍得一分为二,皮质沙发也多了两道伤痕。如果我稍微躲慢一点,它们就是我的下场。 这个投影一定是有范围的,只要我离开这里,就没事了……咦!谁把门锁了!喂!里面还有人啊! 我拼命砸门,希望外面的人能及时开门,可是没有用。 -------------------- 第31章 突然,门外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哼!你这个王八羔子,想抓我?一辈子死在里面吧!我就算把钱全扔了,也不会给你留一个子儿的!」 刀疤脸:「你个臭娘们!我是你老公,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劳资花你的钱天经地义!你富贵了就想跑!没门!今天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 我卡在他们中间,整个人都凌乱了……你们夫妻吵架,关我什么事啊?一个把我反锁在屋里,一个提刀见人就砍,还一直逼逼叨叨个没完。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女人可不管这些:「我们早就离婚了,我想去哪就去哪!老祖宗给我留的钱,凭什么给你!你那个鬼样子,还指望我死了以后跟你合葬,简直是做梦!」 刀疤脸气急败坏:「好啊!你在外面养小白脸,还敢跟我叫板,真是长本事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等着!我先收拾了这个小白脸,马上就轮到你了!」 什么小白脸?你不会是在说我吧?喂!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哪里像小白脸了? 对于刀疤脸冤枉我偷他老婆这件事,我很不高兴,所以我义正言辞地对他说:「我对你老婆不感兴趣。」 刀疤脸不以为然:「废话!你们这群人还不是图她的钱?劳资闭着眼睛都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但是,她的钱就是劳资的钱,你们图她的钱,就是偷我的钱!被砍死也是你活该!」 这特么什么歪理啊?服了!讲不通,根本讲不通! 女人:「噢?那你可得多砍几刀,不然他死了还要找你索命呢!」 大姐,积点口德吧,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磨得发亮的刀口反光的时候,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的大脑不停运转,思考要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刀疤脸:「你还有什么遗言?」 我:「难不成你还要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 刀疤脸:「让你说,你就说!」 我:「希望现在有道雷从天而降,最好把你噼死。」 刀疤脸大怒:「死到临头还嘴硬!」 我:「是你叫我说的啊!」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电闪雷鸣,屋顶破了一个大洞!刀疤脸的天灵盖从中间直接裂开,面目也烧得焦黑,人趴在地上死不瞑目。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灵验啊?我嘴巴开了光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个女人面容憔悴,两眼无神地盯着我,和刚刚讲话的样子判若两人。她似乎一下子瘦了一圈,眼下还有长时间睡不好的人惯有的黑眼圈,但是正常人怎么会在须臾之间变化这么多呢? 我以为是我想多了,下一秒她忽然扑向地上的死尸,她的前夫,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皮肉撕扯的声音以及她快速咀嚼的动作,都让我头皮发麻。 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电影还是现实,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脚才刚挪一点点距离,她就冷不防转过来,脑袋卡壳似的偏头看我,吓得我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据说动物捕猎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越动,它盯你盯得越紧。 尽管我已经努力保持不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她还是像发现了新猎物一般,吐掉嘴里的碎肉和血沫,手脚并用地朝我爬过来。 卧槽!救命啊!离我远点!靠! 第42页 我跑得越快,她在身后就追得越勐,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吸熘口水的声音。 可能有的人会说,这就是个假投影,你为什么不停下来试试?说不定什么都不会发生。说得真好,她那个流哈喇子的样子,我要是试试,那就真逝世了! 哪知,跑着跑着,腿居然抽筋了。老弟啊,你为什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我一瘸一拐地找个角落躲起来,听着她手脚爬过地板时发出的「窣窣」声,感觉每次都在和死亡擦肩而过。 过了一会儿,没了声响,我探头往外看了看,却正好对上她狡黠的眼神:「找到你了!」 我强忍着腿疼,想再逃走,却被她强压在地上。除了浓密的秀髮,我只能看到那上下两排尖利的牙。 说好的无伤害投影呢?我的胳膊都被抓得出血了。 无奈之下,我绝望三连吼,差点把屋顶掀翻:「非礼啊!救命啊!来人吶!」 女人当场愣住,尖牙都收了回去,嫌弃地用指甲尖掐了掐我的脸,似乎在说:要点脸,你长这个样子,好意思说我非礼你。 哼!反正都要死了!你管我喊什么!我气鼓鼓地把头撇到一边。 女人也懒得跟我计较,准备享受她今晚的大餐,但是还没来得及扒我衣服,就被人一脚踹飞,「啊——」地一声撞在墙上。 李越一个扫堂腿把女人踢到一边后,拽起我:「你怎么被她缠上的?」 我老实交代:「手贱,接了她的电话。」 李越:「那腿又怎么回事?」 我:「抽筋了。」 女人趁两句话的间隙,以手为爪,一个飞扑,向李越的背后攻来,标准的掏心动作,快准狠。 我来不及出声,李越就仿佛洞悉了一切,抱起我巧妙闪过,然后两个连续的后空翻,落在二楼的楼梯上。 争分夺秒,李越沿着小腿的穴位,一路往上,给我揉了揉:「这是ai设定,这个女人不是人,是机器。除非解开设定,否则她的力量会越来越强,甚至可以不断『重生』。」 我:「怎么解?」 李越:「我留下来对付她,你去找电话机,找到以后砸了它。」 原来源头就是解题的关键,多少人忽略了开始的线索,就像我一样。 下一分钟,李越便和女人缠斗在一起,人影交错,破坏的力度越来越大,玻璃制品碎了一地,天花板的吊灯也摇摇欲坠。 我不再浪费时间,凭着记忆返回一开始所在的房间。可是,高脚桌上哪里还有电话机的身影?无论是桌子底下还是沙发旁边,我来来回回找了七八遍,就是什么都找不到。 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李越在等我!拜託!出来!快点出来! 因为长时间低头寻找,后颈酸疼的感觉逐渐加重,嘴唇也越来越干渴。但是,电话机就是不出现,像是被人故意拿走了一样。我拍拍自己的脸,重新审视这个房间,发现地上的死尸也不翼而飞了。 难道刀疤脸没死,醒过来以后把电话带走了?那岂不是要李越以一敌二?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那个女人死后依然行动自如,刀疤脸自然也能死而復生。万一他们夫妻联合起来对付李越一个人,那李越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忽然,房间门口的人影一闪而过,我想回去找李越的心思瞬间停歇了。是老陈!他手里拿着电话机,似乎赶着去哪里,并且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的我。 -------------------- 第32章 我朝着他大喊:「老陈!等等!」 可他置若罔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走廊拐弯后,只有一条道通往阁楼,我摸着黑轻手轻脚上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便会万劫不復。 阁楼里有光,我扒着门框看清了里面的情景,不由的一怔。 老陈的确在这里,刀疤脸也在,而凳子上绑着一个人,他的眼睛和嘴巴都被布遮着,看不清面孔。 难道李越被刀疤脸抓住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李越,身高起码188cm,可是这个人明显不到一米八。郭文诺和jay也很高,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总觉得这个脸型看着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刀疤脸:「东西带来了没有?」 老陈:「先让我看看人。」 刀疤脸:「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老陈:「不愿意?那我现在就把电话砸烂!」 那你快点砸啊!到底什么人能让老陈这么惦记?难不成老陈背着我谈恋爱了? 「真麻烦!」刀疤脸一把揭开那人眼上的黑布,我顿时两眼一黑,有种动漫里所谓见到分身的错觉。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重获光明后,就挣扎着向老陈无声求救。 刀疤脸勒紧了绑他的绳子,仿佛菜市场的猪肉贩,轻佻地用刀背挑起「我」的下巴,向老陈介绍他的货物:「看清楚了吗?」 这下,别说老陈,就算换做我,也一样会被骗得死死的。他们太卑鄙了! 老陈心甘情愿地把电话机交出去,刀疤脸咧嘴一笑,正要接过。 关键时刻,我现身阻拦:「老陈!他们是骗你的!不要给!」 老陈看到我的那一刻,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 冒牌货见情况不妙,勐然崩断身上的麻绳,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抓住电话机的底座。老陈也不放手,及时截住了话筒。两边撕扯的力度太大,电话线就这样崩断了。 第43页 我也顾不上解释,「老陈!砸烂它!」 老陈误会了我的意思,将话筒狠狠地砸在冒牌货的脸上——「啪!」 这话筒的质量很不错,冒牌货的鼻樑骨都被砸断了,它却稳如老狗,没有一点残缺的迹象,简直就是通讯设备中的最佳防身武器。 冒牌货从脸上拽下话筒,连带电话机底座一起甩在地上,骂骂咧咧:「会不会打架!打人不打脸,你妈没教你啊!劳资的脸你也敢动!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傻逼!」 他二话不说抢过刀疤脸的刀,对着老陈胡乱砍一通。刀刀生风,明显是要把老陈置于死地,刀疤脸被这气势怔住了,一时忘了原来的目的。 我的主要精力一直放在电话机上,此时来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蹲下身子,绕过他们,一步步向目标靠近。 只剩下一指距离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刀疤脸摁住我的手:「想拿电话机?你当我是死的?」 我露出标准职业假笑,假装为难:「呵呵,你这么大只,我怎么会看不见呢?但是……」 刀疤脸:「但是什么?」 我:「我们先站起来吧,蹲着说话多不方便啊。」 刀疤脸不觉有诈,擒住我的双手后,才站起来。可是,他忘了,我还有一双腿。他们以为我们也需要保证完整的电话机,可是并不是这样。 我瞅准机会,狂踩地上的电话机,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让它的底座和话筒变得稀巴烂。电话机先是发出急促的「嘀嘀」声,接着,冒出一缕报废的轻烟,刀疤脸和冒牌货当场双双阵亡。 很快,整栋宅子恢復了电力,我和老陈下楼,发现大厅已经被收拾妥当,改掉了本该一片狼藉的场面。jay不见了,郭文诺和李越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似乎等了我们很久。 我觉得有些奇怪:「jay去哪了?」 郭文诺:「他说乔医生找他,所以先离开了。」 老陈看看时间,没了来时的笑容,「都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郭文诺:「我让管家送送你们。」 离开郭文诺家以后,我和老陈都松了一口气,这根本就是鸿门宴。虽然不知道郭文诺为什么针对我们,但是以后还是少跟他单独见面的好。 老陈非常贊成我这个决定,郭文诺给他的感觉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把所有人炸得粉碎。 祖上有训:切勿得罪小人。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郭文诺,以他的关系网,要查我和李越的过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既然他明明知道我们的渊源,还邀请我参加李越和葛霖霖的订婚宴,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前男友参加现任的婚礼,这不是给李越和葛霖霖找不自在吗?难道他讨厌的是李越,不是我? 老陈不希望我去,他觉得郭文诺不怀好意,况且这次只邀请我一个,去了恐怕要出事。 可能是见我迟迟不回信息,郭文诺料想我们有所顾忌,于是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是李越让我邀请你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我回覆:「我一定准时到场。」 婚礼那天,葛霖霖穿了一件红缎旗袍,金色刺绣游走于领口,颈戴澳白珍珠一串,大方得体又不失古韵典雅。 李越则搭配一套x型暗色西服,系上真丝银灰豹纹领带,深蓝宝石鳞面圆形袖扣与柔软的衬衫相得益彰。 特级ao确实与普通人不同,尽管来参加的宾客也都是一番精心打扮,但一眼望去,全都成了他们的背景板。李越和葛霖霖被人群包围着,道贺和祝福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似的吐个不停。 我端着酒喝了一口,发现这酒甜得发腻,李越估计不爱喝。可是,远远望去,他没有谢绝任何人的敬酒,喝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是啊,不喜欢吃,又不代表不能吃,没有人会因为挑食活活饿死。他再怎么不喜欢葛霖霖,那也是基因帮他选的,总会习惯的。 我的鼻子一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掩住眼中的雾气。只是没想到,郭文诺这次居然来这么晚,和我在门口撞见,这下可就走不了了。 郭文诺:「怎么才开始就要走了?」 我:「有急事。」 郭文诺:「见过李越了吗?」 我:「见过了。」 郭文诺:「噢?不应该啊。」 我:「什么?」 郭文诺:「我还没见过呢,陪我见见吧。」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里走,穿过人群,健步如飞,无视甲乙丙丁的问候,直朝李越和葛霖霖走去。 侍者迎上来时,郭文诺顺手从托盘上取下一只酒杯递给我,然后自己另拿一杯继续前进。他拿得很稳,一滴酒都没有溅出来,我的却洒了一地。 沿途被波及的人三三两两,一个个失去了优雅的面貌,「呀,诶,啊」的声音此起彼伏,之后他们便聚在一起说闲话—— 甲:「圣母玛利亚银行的执行找了个beta?」 乙:「看样子是啊,都带到这种公开场合了,还能有假?」 甲:「那也太可惜了,我还想把我堂弟介绍给他呢。」 乙:「你家那小门小户的,哪里高攀得上啊!别做梦了。」 丙:「难道那个beta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私生子?」 第44页 甲「这长相也太普通了,弄错了吧。」 是啊是啊,我这么普通,真是抱歉了。我忍着向天翻白眼的冲动,极力稳住脚步,免得摔个狗吃屎,被这群人看笑话。 -------------------- 第33章 可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郭文诺完全无视我的意愿,把我推到李越和葛霖霖面前。 他熟练地和他们碰杯:「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里面人多,我朋友内向,都不敢进来。」 葛霖霖:「你什么时候多了个beta朋友?」 郭文诺:「最近认识的,聊得来所以就经常在一块玩儿了。」 如果他是指偶尔单方面给我发简讯和上次邀我参加的鸿门宴,那我们确实是在一起「玩」过。但是,这和「聊得来」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尽管我努力在旁边当鹌鹑,一句话都不说,降低存在感,但是想要让葛霖霖忽视我这么大一只,确实是有点为难她了。虽然她很不待见我,但是卖郭文诺几分薄面,她也只能客客气气的维持表面和谐。 葛霖霖:「既然这样,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她和我碰杯,先喝一口以示礼仪。我也不好推辞,喝掉杯子里所剩无几的酒。 当我看到李越那张垮掉的脸,我就知道自己又被郭文诺耍了,邀请我来订婚宴这件事绝对不是李越的意思。葛霖霖更不可能,她巴不得我和李越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后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郭文诺和葛霖霖在那说说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很开心。 李越和我一样,明显心不在焉,没听他们俩的谈话内容。无论葛霖霖说什么,他都一个「嗯」字回復,敷衍至极,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可能是看出李越的态度越来越差,葛霖霖也没了继续和郭文诺唠家常的兴趣—— 这种婚宴当然不会少了双方的家长,李氏集团董事长李钊真和他夫人上台讲话:「各位亲朋好友,感谢你们亲临犬子的订婚宴,今日如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望大家多多包涵。」 李越的妈妈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是个温婉的omega。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李越和葛霖霖,余光不经意略过我的时候,表情一顿。 她扯了扯李爸爸的衣袖,示意他看看我们这个方向。只一眼,李爸爸的表情也凝固了。于是,二人匆匆下台,顾不上和亲家说话,直奔我们而来。 郭文诺见长辈过来,礼貌地先打招唿:「李叔、王姨,恭喜恭喜,。」 李爸爸笑着应下,开口就问我的来歷:「这位先生是?」 郭文诺在中间作介绍:「他是我的朋友,商河,是个beta。商河,这是李董事长和李夫人。」 我:「李董事长、李夫人,你们好。」 李爸爸尴尬地笑笑:「beta?怎么会是个beta?这不应该啊。」他和李夫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李董事长以前见过我?」 李爸爸:「没见过,可能是我们认错人了。你们同龄人继续聊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们走后,郭文诺忽然凑过来,捏着我的后劲闻了闻,这动作在当今时代和性骚扰没有区别,我当即给了他一拳。 郭文诺:「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好奇。」 我:「我是不是beta都跟你没有关系。」 郭文诺:「如果你不是beta,也许今天的新人会变成你。」 葛霖霖:「郭文诺!你喝醉了吗!满口胡言乱语!」 我:「一点都不好笑,我要回去了。」 郭文诺的行为并没有让我困扰很久,因为李越的父母更加让我在意。他们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见过我,但是又为什么矢口否认呢? 回家后,我立即打了个电话给乔艷敏,想问问清楚自己的身体构造。 我:「乔医生,当初你帮我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我的身体里有隐性omega的基因吗?」 乔艷敏:「没有。」 我:「那alpha的基因呢?有吗?」 乔艷敏:「商先生,这在医学上是不太可能的。beta是abo三种基因里最单一的,而ao的基因属性则较为复杂。假如把beta比作一条直线,ao就是在这条直线的基础上上慢慢添加其他的线,拧成一股更坚固的绳。顺势可行,逆势则不通。」 我:「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乔艷敏:「商先生,看来你也已经知道李先生和葛小姐的事了。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作为医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今天的心率有点过低了,这很危险。」 「我会注意的。」我瞟一眼手腕的金属环,它把我的心事透漏得一干二净。 隔天,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既没有署名,也没有寄出地址,只有一张复印照片和小纸条。纸条的内容很简短:今晚7点,伊莲酒吧;而那照片,似乎是我的全家福。 为什么说似乎呢?因为我早就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了,可我认得照片上的小孩,就是小时候的我。 在记忆里,我10岁那年,爸妈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外地,把我交给奶奶抚养。自那以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们。奶奶的屋子里并没有爸妈的照片,所以我对他们的记忆也就慢慢模煳了。 后来奶奶过世,老家虽然还有别的亲戚,但是很少联繫,我就再没回去过。 第45页 左思右想,还是今晚去伊莲酒吧一探究竟吧,我这样毫无线索地琢磨下去,只会走进「死胡同」。 酒吧和以往一样,音乐和狂欢仍旧是今夜的主题,灯光在舞池里跳跃。我比信上约定的时间早到半个小时,但这期间并没有陌生的面孔和我搭讪。 jay知道我在等人,好心询问:「被放鸽子了?」 我看了眼时间,还没到7点:「我不确定。」 离7点还剩5分钟的时候,jay接到一通座机电话,只是寥寥数语,通话就结束了。然后,他从吧檯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陈旧的钥匙给我。 jay:「去酒吧后面的小巷子,左数第五间屋子,有人在那里等你。」 我:「那个人是谁?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jay不愿多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约我来的人应该很清楚我和jay的关系,如果直接在信中写明真正的会面地点在伊莲酒吧之外,那我可能不会同意见面。但假如通过jay转告,我的疑虑便消了大半,会面的机率也就更高。这招确实高明! 我按jay说的,找到了那间屋子,一个连路灯都照不到的死角。屋子看着很老了,但是里面保养得很好,地板和家具皆是一尘不染,应该是有人定期来打扫。 本以为还要再等上一会儿,楼上却突然下来一个人。我懊恼自己的警惕性也太差,连屋子里有个人都未察觉,倘若是歹徒,早就没命了。 李钊真很是客气,没有半点有钱人的倨傲:「抱歉,大晚上把你叫过来,请坐。」 我也没想到约我的人是李越的父亲,他们家和我的父母看上去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开门见山:「李先生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李钊真:「我和你父母是旧相识。」 我:「可是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他们了。一张复印的照片,好像不能说明什么。」 李钊真也不恼:「年轻人谨慎点确实是好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细长的银色项鍊,正面为金边六芒星挂坠,上嵌一颗纯黑龙晶石,「你还记得这条项鍊吗?」 -------------------- 第34章 项鍊在眼前微微晃动,只这一眼,脑海里竟有模煳的记忆翻涌而来—— 有个女人曾经戴着这条项鍊坐在我的床边,好像是婴儿床,白橡木的材质。她一边说「甜甜最乖了」,一边轻拍我的肚子哄我入睡。 但是任凭我怎么继续回忆,都无法看清她的脸和衣服,只剩下雾蒙蒙一片。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吗? 我摸着挂坠上的龙晶石,反射的光泽呈闪动的圆形,像一只彩色的眼睛,一圈圈的颜色逐层递进。将挂坠翻转过来,就见背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商志忠&莫伊伊。字其实不大,但是雕工不错,每一笔都清晰可见。 我:「为什么这条项鍊会在你手里?」 李钊真:「25年前,我家隔壁住进了一对做珠宝生意的夫妻,男的精于雕刻,女的擅于绘图。他们带着一个3岁的男孩,待人和善,两家人又离得近,渐渐就熟悉了。」 我:「那对做珠宝生意的夫妻,就是我爸妈?」 李钊真:「是的,而那个3岁的小男孩就是你。你当时年纪太小,不记得我们也很正常。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你父亲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可是在你十岁那年,你父亲接了一笔大订单。」 我:「订单出了意外?」 李钊真:「没错。运输的船队被海盗拦截,你父亲没赶上约定交货的最后期限。后来,高昂的违约金和亏空的帐目逼得他们远走他乡,我们就没再见过他们。」 我:「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李钊真:「我不知道。但是十三年前,我收到了这条项鍊和一封信。信里的意思是托我把这条项鍊卖了,换些钱给你送去。可当我按着信里的地址找过去时,你们已经搬走了。」 记忆中,奶奶确实带着我搬过一次家,说是为了方便我上中学,没想到竟是为了躲债。 李钊真:「所以我只能暂时保管这条项鍊,等着哪天遇到你再物归原主。谁知再和你见面,竟是在我儿子的订婚宴上。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我:「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请李先生回答我。」 李钊真:「请说。」 我:「订婚宴上,为什么您和您的夫人知道我是beta后那么惊讶?」 李钊真的表情闪过一丝尴尬:「因为在你们年幼时,小儿曾三番四次向你父母『求亲』。」 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求……求亲?!」 如果我没记错,李越好像只比我小一岁啊。两个连6岁都凑不齐的小屁孩过家家,难道他们还当真了?不能吧? 李钊真心虚咳嗽,继续补充:「当时我们夫妻俩也挺喜欢你,不想『棒打鸳鸯』,所以和你父母商量了一下,给你们订了娃娃亲。」 我:「李先生,昨天是你儿子的订婚宴。」 李钊真郑重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没遵守约定。」 我:「您误会了,我是指,娃娃亲只是小孩子玩闹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李钊真:「李越那个时候年纪小,你们全家搬走以后,他情绪一激动就分化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变化有点大……他又是特级,由不得他自己……」 第46页 好吧,这场狗血大戏我大致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李越小时候就看上了我,以为我是omega,找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后来中学的时候遇上了我,又发现性别不对,以为认错了。结果呢?喜欢我没多久,一遇上了命定的omega,就反水了。呵呵…… 不想和李钊真继续掰扯我和李越狗血的过去,我干脆一语带过:「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李钊真嘆了一口气,惋惜又难过,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我面前:「这是你们家以前住的房子,我早就已经买下来了。如果你不介意,就收下吧,也算是我们的一点补偿。」 钥匙是新配的,入手冰凉,我的眼睛却有点发热。这份礼物让我离自己的爸妈又近了一步,我无法拒绝,所以满怀感激地收下了。 李钊真买下房子,本就是为了让我有个居所,只是一直没找到我,所以房子也晾到了现在。现在钥匙到了我手里,自然就让屋里的佣人都撤离了。 我去的时候,那房子静悄悄的,半个人都瞧不见。院子里的银杏树生机盎然,枝干不断地向外延伸,好像要冲到天上去,可又在人间留下了它金黄的印记。 一块小木牌挂在枝头,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甜甜的小树快快长大呀~ 这是我写的吗? 银杏树后方,一人高的猫咪喷泉吸引了我的注意。那猫咪石像抹了彩漆,保持着仰天长啸的姿态,近看也栩栩如生。泉水源源不断地从它的嘴里喷出,可爱又有趣。 我盯着那喷泉看了许久,恍惚之间,竟看见两个小孩围着它玩捉迷藏,嬉笑声如清脆的下课铃,一阵又一阵—— 小李越猫着腰四处查看:「甜甜,我看见你啦!出来吧!」 小商河躲在喷泉后头,表示不信:「骗人。」 没想到这一开口,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这下,可被小李越抓了个正着。 小李越兴奋地大叫:「哇!我找到你啦……嘿嘿嘿!」 小商河发现自己中计了,可又不甘心认输:「啊……不算不算!再来一次!」 小李越不愿让步:「不行,轮到你当鬼了,爸爸说男子汉要说话算话。」 小商河自知理亏,便妥协了:「那好吧。你躲起来,我要开始数数了……10……9……8……」 数数才一半不到,小商河听见莫伊伊在房里喊人:「甜甜,吃饭啦!」于是,他一边喊着「妈妈,我来啦!」,一边开心地朝屋里跑,完全把身后的小李越忘记了。 小李越着急地在后面喊:「我还没躲呢!甜甜,你耍赖!」 那不满的声音在身后逐渐远去了,我回过神……原来李越小不点的时候,也那么幼稚。 进屋才发现这里有很多合照,从客厅到卧室,每面墙上都挂着一两个相框。每张照片上的人都笑得很开心,谁看了估计都会说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难怪李钊真能拿到照片的复印件,东西都在这儿了。 我把桌上的玻璃相框抱在怀里,好像心里空缺的地方补齐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有点悲哀又感到万分庆幸,对着虚空说:「爸,妈,我回来了。」 如果他们能听见,如果他们还在,该有多好。 -------------------- 第35章 窗边放着一个陈旧的画架,旁边摆放着整齐的颜料,白色和黄色用得最多。画架上放着一幅冬日风景人物图。大概是时间太过久远,颜色黯淡了许多,我仔细辨别,发现是两个小孩在雪地里堆雪人——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雪,小商河和小李越在院子里堆雪人。怕他们被冻到,出门前两家的家长都给他们套了件羽绒服,还戴上了围巾。 尽管如此,小商河的脸还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变得红扑扑的。他身材矮小,费了好半天劲,才从雪地里滚出两个小雪球,然后叠起来,堆出个比他更矮的小雪人。 小李越的雪人又高又紧实,他看了非常郁闷。 小商河难过地说:「我的雪人为什么这么矮?」 小李越实话实说:「因为你不高啊。」 小商河反驳道:「妈妈说,我将来会长高的。」 小李越用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说:「那也没有我高。」 小商河转过去,不再理他:「哼!」 小李越见他不高兴,急忙滚了一个更大的雪球,说:「甜甜不要生气,我帮你堆高点。」 可是,这么大一个雪球压在小雪人身上,哪是它能承受的重量?小雪人最终坚持不住,被彻底压塌了,只剩下碎冰渣。 小商河激动地哀嚎:「啊!我的雪人——」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里时,窗外忽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甜甜?」 我条件反射转过脸,面孔清晰地落入那人的眼中,反应过来才发觉大事不妙。郭文诺怎么会在这里?他又知道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小名? 郭文诺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像是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站在院子里等我下去。 我若无其事地下楼,假装没看见他,穿过草坪往外走,其实心里慌得一批。接着,他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我向左,他就往左,我转右,他也向右,寸步不让。 我怒喝:「让开!」 郭文诺不理会我的心情,问:「你的钥匙哪儿来的?」 第47页 我随口胡诌:「门口捡的。」 郭文诺气笑了,把我逼到墙角:「我再问你一遍,钥匙哪儿来的?」 我梗着脖子不服软:「关你屁事。」 郭文诺:「如果你想让李越过来一起聊聊这件事,我可以代劳。」 他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拨通了李越的号码,声音调成外放。在电话接通之前,我妥协了:「李钊真给我的。」 郭文诺立刻挂断电话,表情也冷了下来:「你真的是甜甜?」 我目不斜视:「是。还有问题吗?没有就……」 郭文诺打断我的回话:「是?那真是好啊!好极了!」 他眼神一变,忽然狠狠掐住我的咽喉,把我牢牢地怼在墙上,然后用一种像是和我商量的口气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笃定倘若我敢说个「不」字,这疯子八成会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什么交易?」 郭文诺的手顿时从我的脖子移到了下巴,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帮你调查你父母的下落,李越那边我也会替你保密。」 我:「你又不喜欢我,干嘛给自己找事做?」 李越那边我本来就打算一直瞒下去,只要郭文诺不拖后腿,相信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与其说是保密,不如说郭文诺在要挟我。但是,其实这也算不上多大的要挟,李越已经和葛霖霖订婚了,十多年前喜欢的甜甜就算现身又能改变什么? 当然,除去威胁,就是诱人的条件。身为圣母玛利亚银行的执行总裁,郭文诺的人脉足够广,帮我调查父母的下落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郭文诺不给我反悔的时间,要我马上做决定:「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知道。答覆呢?」 我觉得他明知故问,说道:「我有得选吗?」 郭文诺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缓缓松开手:「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我揉揉被捏疼的下巴:「什么时候帮我找人?」 郭文诺:「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了。」 我:「搬过来?」 郭文诺:「情侣当然要住在一起才像那么回事,不是吗?李叔既然把钥匙给了你,这里自然就是你的房子,我也会尽快搬过来。还是说,你更想住我那边?」 我:「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不方便。」 郭文诺:「我有车,可以送你。或者,你把工作辞了,我养你。」 这是不让拒绝的意思?郭文诺比我想像的还要难缠。 这时,郭文诺的电话再次响起,是李越打来的,声音太大,我在旁边听得很清楚—— 李越:「刚刚在忙,打给我做什么?」 郭文诺不怀好意地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越:「什么好消息?」 郭文诺:「我有对象了,改天让你们见见。」 李越:「好,挂了。」 其实我一直怀疑,郭文诺从小到大喜欢的人是葛霖霖,但是葛霖霖现在和李越在一起了。多年兄弟一朝变情敌,也难怪他性格大变。 老陈一听说我要搬去和郭文诺同住,满眼的不贊同,搞得我要去卖身一样,已经在我旁边絮叨了将近半个小时。 老陈:「小盒子,爸爸养不起你吗?你怎么能跟他住一起呢?」 我:「他说会帮我找我爸妈的下落。」 老陈:「你爸妈不是死了吗?」 我:「呃……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以前我误以为是父母抛弃了我,所以老陈第一次问的时候,我就说他们死了。现在把李钊真告诉我的真相原封不动地告诉老陈,他才意识到我不是,顶多算是留守儿童。 老陈:「你和李越还真是铁打的孽缘啊!」 我:「这事你别往外说,李越还不知道我是甜甜。」 老陈:「不说不说,他都订婚了,有啥可说的。那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我:「明天。」 老陈:「这么快?」 我:「早点找到人,早点脱身。郭文诺说只要我搬过去,他就立刻开始找人。」 老陈帮着打包被子:「如果他耍你呢?」 我合上行李箱:「那就弄死他!」 老陈:「说得好!」 从收拾行李到搬进「老家」才花了一天的时间,租房的房东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搬走,但是房子整理得很干净,所以交接非常顺利。 老陈送我过来的时候,房子里空无一人,郭文诺显然还没到。我把行李放进自己的房间,才刚准备休息,外面就传来了汽笛声。 郭文诺倒是很讲究,司机开车,管家作陪,保姆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下车往屋里走。 这么大阵势,我当然看见了,毕竟没瞎,但是不打算理会他。他有手有脚有佣人,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下去作甚? 可是,刚把灯关了,郭文诺的电话就来了—— 郭文诺:「喂,人呢?」 我:「睡了。」 郭文诺:「那我在和鬼聊天吗?下来接我。」 -------------------- 第36章 我:「钥匙、佣人,你都有,我下去干嘛?」 郭文诺:「履行男朋友的义务,否则我就把调查的人叫回来。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是吗?」 第48页 我咬牙切齿地回答:「行。」 忍一忍,只是走两步路接个人而已,不难的,一点都不难! 我做了几个深唿吸,确定表情没问题以后,才下楼接这位二大爷回房。 主卧是我爸妈的房间,自然是不能让郭文诺睡的。至于我的房间,即使他乐意,我也不愿意。所以,最后把他安排在隔壁的客房。 万事俱备,我前脚正要回去睡觉,郭文诺就让保姆和管家通通撤退,留下我为他铺床叠被。大晚上都不让人休息,真真恶毒! 正所谓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在我不情不愿地把牛奶端进来以后,郭文诺给了我一份旧报纸。我打开来看,发现上面记叙了当年海盗拦截货船的事情: 2345年10月25日,818号货船于太平湾海峡遇袭,货物被马布里海盗全数劫走,损失惨重。船长和13名船员尽数被俘,至今生死未卜,货商和船员家属大闹米修德耳船公司。警方出面调停,极力搜寻中…… 郭文诺不紧不慢地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喜欢我送你的同居见面礼吗?」 我拢起报纸:「谢了。」 郭文诺语气一转:「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所以,恩?」 我:「所以?」 郭文诺拉开领带:「我要洗澡,浴缸还很空。」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放水。」 郭文诺:「还有,明早七点半叫我起床。」 我皮笑肉不笑:「我上班时间是9点。」 郭文诺:「你不是要搭我的车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离公司真的太远了,还是暂时退一步吧。 我:「好,我会叫你的。」 清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在被子上落下一抹身影。 我并没有认床的习惯,睡得特别死。当七点二十的闹铃响起时,什么美梦都见鬼去吧,只剩头痛欲裂的感觉。因为牢记自己的使命,我毫不留恋地离开被窝温暖的怀抱。 郭文诺的房门没锁,我掐着点进去,就见他睡得像一尊完美的雕像,两手交叠放在腹部,连被角都整整齐齐。他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最顺眼。 我拿出昨晚准备好的大喇叭和音响,放在房间最远的角落,然后点击播放下载好的革命三部曲,再关门出去。 音乐一开始很舒缓,后来逐渐放肆,接着和声震耳欲聋,差点把屋顶掀翻。他要是这样还不醒,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连一首歌的工夫都不到,郭文诺从里面勐地把门打开,看上去睡意全无,头髮也乱了,满脸的怨气。 嗯~不错,效果显着!他不爽,我就舒坦了。 郭文诺:「把这破音乐关了!」 我假装无能为力:「这是设定好的,必须放完才会停。」 郭文诺:「还要多久?」 我猜测:「大概6分钟吧。」 郭文诺把门带上,下楼,边走边说:「下次我要是在房里再看到这套设备,你就自己跑着去上班吧!」 我:「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大佬不喜欢这种叫醒服务,那就只能再换一种了。 保姆早就把早饭准备好了,我看着热腾腾的豆浆和包子,想到这个房子的房间并不多,所以问她住宿问题怎么解决。 保姆笑呵呵地说:「少爷担心房间不够,前天就让工人连夜把仓库改建成两间卧室。我和唐管家住着刚好。」 郭文诺:「我的人还用得着你操心?」 我:「我也得照顾好你的人啊,生意嘛,买一送一,人之常情。」 郭文诺讽刺道:「你服务还挺周到。」 我假装听不懂:「郭总裁谬赞了。」 郭文诺:「既然大家都已经这么熟了,称唿还是不要太生疏的好。」 我:「你想要什么称唿?」 郭文诺:「老公、亲爱的、阿诺,选一个。」 这特么是选项?有选的空间吗?你不要搞事,我警告你!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说完了?没有附加选项吗?」 郭文诺:「和谐区的,我们就不要沾边了,还没到那一层关系呢。」 谁要跟你到和谐那一层啊!住口!你个老登! 我:「我不选。」 郭文诺:「海盗拦截货船的后续消息好像有点眉目了,但是我好像也不是很想知道,要不就不查了?」 我的态度瞬间180度大转变:「阿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这是祖宗,得精心呵护!我就是甲方爸爸最钟爱的小暖炉!怎么能让他寒心呢! 郭文诺:「我就喜欢你有眼力见的样子。」 我面上含笑,心里播放:「呵……tui!」 郭文诺送我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司机还特别高调地摁了三下喇叭,回头率一时让人感动肺腑,路过的狗都得停下来看两眼。 好嘛,一辆价值过千万的车往这一停,从车上下来一个平平无奇的我和英俊潇洒的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卖pg了。我坐在后座,一时进退两难。 郭文诺才不管我的死活,假装不懂,还和颜悦色地说:「怎么还不下车?快迟到了。」 我:「以后可以不要这么高调吗?」 郭文诺:「低调就不符合我一贯的风格了。」 意思就是没得商量了?有的人花钱和洒水一样,有的人每天为了几个钱都要猝死了!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第49页 不消片刻,果然已经有人偷偷给车拍照,准备给车内的人添点「前尘往事」。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我硬着头皮下车,假装没看见周围那震惊的一排排「表情包」。 但是,哪怕我的心理素质已经过硬到这种地步,还是抵挡不住郭文诺的贱招。 他忽然把车窗摇下来,露出那张醒目的面孔,用二十米开外都能听清的音量说:「亲爱的,我晚点再来接你。」而后,扬长而去。 都说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为什么作死的是他,承担后果的人是我? 回办公室的途中,一直有人偷偷拍我,还在我背后交头接耳。不用想都知道,今日的公司八卦「热搜」内容,就是我了。 老陈作为八卦党的一员大将,当然是已经等不及找我盘问事情的经过了。 老陈:「你们假戏真做?」 我:「可能吗?」 老陈:「那就是他对你图谋不轨!」 我木着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老陈:「不然他图什么?你想想,他可是有万贯家财的富n代,要相貌有相貌,要钱财有钱财,往那一站,不用招手,多少omega和beta前簇后拥,哪里轮得到你?」 我:「你也说了,轮不到我啊!郭文诺谁,你不知道啊!」 老陈惊唿:「谁啊?居然有我不知道的八卦!」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没跟你说过吗?」 老陈:「你早就知道了?还忘了告诉我!吃独食!过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骤然降低分贝,用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气声说,「他喜欢的是葛霖霖。」 老陈没控制住音量,声音超大:「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 第37章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儿!松开后不许再喊了哈!」 老陈比了个「ok」的手势,我才放开他。他灵光一闪,突然想通了什么,抓着我的双臂,开始了长篇大论: 「他一定是因为太喜欢葛霖霖,又知道李越喜欢过你,担心以后你和李越无媒苟合,给葛霖霖戴绿帽子,所以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虽然他不能和葛霖霖在一起,但还是要为心爱的人斩草除根!」 我都想为老陈鼓掌了:「你不去写书真是屈才了。」 老陈:「不然你怎么解释那次他在酒吧喝醉,李越来捞他那件事?郭文诺城府这么深,怎么会让别人有机会对他下手,是不是?」 吼!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我无力反驳,细思极恐:难道郭文诺真的是为了葛霖霖?那他也够深情的!别人爱而不得只是好事做到底,他更强,送佛送到西! 那天以后,我看郭文诺的眼神都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同情滤镜,默哀:这就是舔狗的最高境界吗? 郭文诺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但又想不出缘由,于是恶狠狠地说:「眼珠子不想要了就直说,我帮你挖出来做标本!」 哼!谁稀罕瞧你! 自从郭文诺搬进来,家里的书房就成了他的办公场所。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待在里面处理公事,敬业的程度着实不像个纨绔子弟,我对他的刻板印象也发生了偏移。 他的私人调查小组也没有让我失望,发来了最新消息:发现货物无法追回之后,我爸妈的公司因为天价的违约金不得不宣告破产。他们变卖了自己名下所有的不动产,还了部分欠款以后,买了单程票去了m国。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他们在m国做什么?现在又过得怎么样呢? 我心里想着事,在院子里给树浇水。银杏树的树皮有些许脱落,就和这个房子一样,不再年轻了。但是树旁不知道何时长了几朵野花,颜色鲜嫩,还挺好看的。 忽然,一双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花朵敌不过这力量,枝叶通通陷进泥土里,花瓣也沾染了污泥,就像我的处境一般。 郭文诺抬起脚走到一边,说:「杂草还真多,怎么不叫人清理一下?」 我关了水,把水管捲起来,提醒道:「那是花,不是杂草。」 为什么只能看见树呢?他是选择性眼瞎吗? 郭文诺以为我在生气:「你要是喜欢花,就跟唐镇(管家)说,让他安排人过来种一点。」 我回屋:「不用了,院子就这么大,放不下。」 郭文诺:「你要求还真低。要是换了别人在我身边,估计就会趁机提换房子的事。」 我:「你送的房子,那也得有命住。」 郭文诺:「有时候我真的不太希望你那么理智,很没意思。」 我:「你要是真闲,还不如帮唐管家解决点事。」 郭文诺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提到唐管家,我指了指桌边的垃圾桶。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桶里有一副金丝眼镜,但是镜片碎了,瞳孔的位置有大裂痕和缺口,所以留着也没用。 这个家里唯一视力有问题的人就是唐管家,眼镜是谁的不言而喻。他在郭家干了三十多年,年龄大了以后,就有了老花眼,如果不戴眼镜,会很不方便。 郭文诺盯着碎片,若有所思:「你还挺细心。」 我可不敢居功:「只是恰巧看到了。」 早上我下楼的时候,正好见唐管家在沙发上看报纸。本来还好好的,结果他站起来的时候,眼镜没戴稳,跌在地上碎了。 第50页 这副眼镜他已经戴了五六年,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上面不免有些划痕,再加上眼镜框有些松动,一直忘了修理,所以这一摔就碎了大半。 郭文诺用手帕把破眼镜包起来,放入上衣口袋,二话不说就拎着我出门。 我皱眉:「你要是想给唐管家配副新的,应该把他带上,拉我去有什么用?」 郭文诺:「他这些年度数没怎么变,不需要带他过去。」 我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郭文诺不耐烦道:「你哪儿那么多话。」 看来他对唐管家也不是毫不关心的,我还真是误会他了。 司机一直在门口等,所以郭文诺一出来就把我塞进后座,然后他也坐进来,吩咐道:「去一度大厦。」 一度大厦,近视眼和老花眼的必来之地。这里有成千上万种款式供你挑选: 第一层是自动服务区,可以自行调配、清洗眼镜,由机器人招待; 第二层是人工服务区,对眼镜不太了解的客户可以来这一层,他们会给出贴心的建议和最合适的搭配; 第三层是眼镜展览馆,主要向外展示眼镜的发展歷史和最近几年一度大厦的专利设计; 第四层是vip定制区,如果客人有特殊需求,或是自己的设计,都可以在这一层制作。 我本来以为郭文诺会去第四层,毕竟他给人的感觉一看就是vip那一挂的,可是我们现在站在第二层。 进来前,郭文诺把包着眼镜的手帕丢给我,还甜腻腻来一句:「亲爱的,辛苦你了。」 我很是无语:「呵~」 原来带上我还有这种妙用,真是谢谢了。 服务人员:「先生,请问眼镜出了什么问题呢?」 我:「不小心摔碎了,麻烦帮我配一副新的,度数和这副旧眼镜一样,鼻托位置防滑一点。」 服务人员:「没问题,请问您喜欢什么款式的镜框?这边可以挑选。」 我胳膊肘碰了碰郭文诺,他却一言不发,指尖在我的后背右侧落定,竖着向下点了四次,然后写个数字「6」。 既然他不愿意开口,我只好继续当「代言人」:「麻烦给我看一下右边展示柜第四行第6个。」 服务人员取下镜框,介绍道:「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款是最新的设计,图案以微米的精度切割,镜框可对摺,轻巧又坚固,携带也很方便。而且整体材料添加了记忆金属,耐摔耐砸,变形后的恢復能力非常强。」 不是我眼光好,是背后的大佬眼光毒,见多了好东西,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那就这个吧。」 服务人员:「您好,总共是一万八千九百元。」 听到这个价格,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摸出口袋里的水晶片,往服务人员眼前一摆。 这水晶片是刚刚郭文诺偷偷放在我口袋里的,大佬给的,毋庸置疑,应该是好东西。 那边服务人员用收费机一扫,眼睛都看直了,屏幕上一排望不到头的「****」号。大佬的财富总是能闪瞎人的眼睛,我很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机器如往常一样淡定地发出一声「嘀——已收费,感谢您的惠顾」,可是服务人员不淡定了。他拿着水晶片的手微微颤抖,还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我:「请您在等候区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取货了。」 -------------------- 第38章 等候区今天没什么人,我和郭文诺两个人往那一坐,的确很空。过了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个精英打扮的alpha,看制服的款式,工作级别应该不低。她和刚刚的服务人员对视一眼后,端着茶点过来了。 精英alpha把茶点放在茶几上,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您好,这是我们为等候区客人准备的茶点,请慢用。」 这话一看就是託词,点心和茶水八成是为了我们特意准备的。虽然表面上我们不在vip名单内,但是他们依据刚刚的财富数值,大概把我们当成了优质的潜力股。 我没有动作,郭文诺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净,搁那儿装傻,充当陪金主出来的小白脸:「我刚好肚子有点饿了,真是谢谢你们了。」 你还别说,他装得是挺有一套的,平时估计没少遇上小白脸。兄弟,你可以的! 郭文诺动作浮夸地吃一口酥饼,然后上半身离开自己的座位,靠在我身上,声音格外荡漾:「亲爱的,你也尝尝~」 言毕,精英alpha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我,「客人,我们最近有优惠活动,办vip卡的会员首单送任意款式的眼镜一副,」 我把问题抛给郭文诺,趁机推开他咬过的酥饼:「阿诺,你说呢?」 郭文诺黏煳煳的:「这种事,你自己想嘛~」 说话就说话!又把酥饼推过来干什么!非要我啃一口是吧! 郭文诺仗着这个角度精英alpha看不见他的表情,对我做个口型:吃! 我没法子,只好绕开他咬过的位置,结结实实地来一口。但不得不说,味道确实挺香,没准是手工现做的。 精英alpha见我尝了点心,眉开眼笑:「这花茶也是刚泡的,请用。」 郭文诺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杯,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我也有样学样,就是不提办理会员帐户的事情。 喝茶的时候,我给他一个眼神:人家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不办不合适吧? 第51页 郭文诺暗暗掐我胳膊,口不对心:「亲爱的,这里挺好的,我们办个会员,好吗?」 好个der啊!把你的手撒开!痛死了!不办就不办,掐我干嘛! 我默默摁住他的手,婉拒了。精英alpha见我态度如此,也不再坚持,可能怕惹恼了我,反而横生枝节。 新配的眼镜放进一个手心大小的小方盒里,我接过以后,就带着郭文诺出去了。回去的车上,我把水晶片和小方盒还给他,可是他不要。 郭文诺把东西推回来:「这东西,你留着;眼镜,你拿给唐叔。」 我不解:「你买的干嘛让我送?」 郭文诺闭目养神:「我乐意。」 司机偷偷瞄了我俩一眼,但是依旧保持他的专业素养,恍若未闻,尽心尽力地开车。 我把小方盒放在唐管家的床头,里面夹了一张字条,写着郭文诺的名字。我可没那个本事模仿郭文诺的笔迹,但是总应该让唐管家知道东西是谁送的,对不对? 晚饭的时候,唐管家戴着那副新眼镜,心情相当愉悦,走路都轻快了几分。保姆哪能看不出他的变化?她吹个彩虹屁,把唐管家的新眼镜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让他笑开了花。 郭文诺也被这欢乐和谐的气氛感染了,但是他非常喜欢说反话,所以一边强压着向上扬的嘴角,一边对我说:「就你多事。」 我才懒得理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是,说实在的,因为有他们在,这里总算有一点家的感觉了。 自从我接受了郭文诺的水晶片,这货的兴趣爱好就从在家琢磨恶作剧变成了出门扮演我的小白脸。每一次他都大摇大摆地出去,再心满意足地回家,我的夜生活也跟着丰富起来。 今天他说要来大学城逛逛,看看新鲜的生命体。这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筛选实验小白鼠。 我搬新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乔医生算一个。她昨晚发信息问我新居所住得是否习惯,我三两句话就揭了过去,但是隐瞒了和郭文诺同住的事。虽然说谎骗她有点愧疚,但是我想郭文诺大概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同居的事情。 郭文诺这一次出门收敛了很多,至少没有举着棉花糖让我社死当场。我们在小吃摊最多的地方找了空位,我负责跑腿,他负责帅气,最后食物摆了满满一桌。 我不由地怀疑他根本不会吃,只是为了显摆,毕竟以家里保姆的手艺都无法掌控他的味蕾。别看刘姨(保姆)其貌不扬,她可是abo联盟厨艺大赛的季军,家务只是她的兼职,做菜才是专长。 就是因为家里有刘姨,郭文诺的嘴巴特别刁,吃什么都不超过两口。我对这种资产阶级的浪费行为深恶痛绝,但这毕竟是他的钱,轮不到我操心。 郭文诺已经盯着那串油炸丸子超过3分钟了,我试图提醒他再不吃就要凉了。 我:「咋的?丸子有毒啊?」 郭文诺十分谨慎:「你先吃一个。」 我嘴角抽搐地咬住一颗丸子,示范性地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把签子递给他。 郭文诺没有立刻吃,他观察了我几分钟,见我没有异常,才试探性地张口尝了半颗丸子。接着,等丸子里的汁水在口里四溅开来,他两眼放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警惕心整天用在一些没用的地方……我无语地摇摇头,继续吃我的石锅炒粉,炒得有点煳了,但味道还可以。 都说别人碗里的东西是最好吃的,所以郭文诺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盯着我的炒粉,跃跃欲试。 郭文诺的眼睛都快掉进我碗里了,他说:「有这么好吃吗?」 我扒拉完最后一口:「你想吃,就点一份。」 郭文诺:「那你还不快去?」 行!我握紧了拳头,心里默念:他是个残废,是个残废,啥也不会,让让他。 老闆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我出去回来不到5分钟,可是郭文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被人缠上了。 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立刻跑,还回去干什么!纯纯的自找麻烦! 一个学生坐在我的位置上,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身后站着俩保镖,一看就不好惹。郭文诺兴致缺缺的样子,只动筷子不动嘴,似乎不想理他。 我:「阿诺……」 郭文诺的灵动劲儿瞬间上来了:「亲爱的~你怎么去那么久才回来啊?人家都快『想死』你了!」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让大爷等这么久,你想死啊! 我:「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学生蹭地一下站起来,围着我上下打量,语气有点怂又很沖:「你……是他的omega对象?」 我撇开伴侣两个字:「我是beta,你是谁?」 学生:「beta?噢~beta呀~咳咳,听好了!我是他的命定omega,钟严。」 我还来不及惊讶,就听见郭文诺小声哔哔:「放屁!」 -------------------- 第39章 钟严:「你不承认也没用,这是事实!你最近为什么都不回我信息!」 郭文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别来烦我。」 钟严:「男朋友又怎么样,一个beta而已,郭伯伯不会同意的。郭伯伯说过,我才是他心目中最适合你的人!」 郭文诺:「别一口一个郭伯伯,我们很熟吗?」 钟严见郭文诺难以沟通,只好朝我开炮:「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他!」 第52页 哦~我懂了,又是一出老婆找上门赶小三的戏码……看这情况,郭文诺还是被强迫的那个?哟,新鲜啊!这个配方,我可太熟悉了! 如果手边有一根烟,我一定要点上增加我的装逼范,但即使现在没有烟,这个逼我也装定了! 我清了清嗓子:「你带了多少钱?」 钟严也未料到我会这么上道,没反应过来:「啊?」 我重复道:「你带了多少钱?」 他这下明白了,露出手腕上的储蓄表:「喔~要钱是吧?500万够不够?」 郭文诺靠着椅背隔岸观火,心情算不得好,可能是想看看我怎么选。我可不会让他置身事外:「阿诺,你就值500万吗?」 他一挑眉,面色不佳地看向钟严,此时无声胜有声:你看劳资值多少钱? 钟严知道这是嫌弃他拉低了某人的档次,只好加价:「1000万够了吧?」 我嘲讽道:「你就这点家当?」 钟严可看不得我这副嘴脸,调出存款数额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有的是钱!但你配吗!你连100万都拿不出来,在这里跟我摆谱!你装什么逼啊!」 我满不在乎地把水晶片往桌上一扔,「如果你的储蓄表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看看我有多少钱。」 钟严坚定地认为我在夸海口,直到储蓄表的报数让他哆嗦着把水晶片放下。 有时候想想,如果不是为了爸妈的下落,我带着这个水晶片浪迹天涯也不是不行,对了,还得带上老陈,朋友一生一起走。 我当着钟严的面,把水晶片塞进郭文诺的手里:「阿诺,这个送你了。」 郭文诺的表演雷达动了,把做作的表情发挥到极致,抱着我不撒手,还不忘讽刺某人:「亲爱的~你对我真好!不像外面那些穷逼,只会哄我!」 钟严气得嘴都歪了:「你!」 我拍拍郭文诺的背,小声说:「喂,演得太夸张了。」 郭文诺摸着我的嵴骨:「东西还我,是不打算再用了?」 我避开他的手,打个电话让司机来接人。钟严的保镖想拦下我们,被郭文诺一个眼神震慑在原地。 豪门狗血欢乐多,是一点儿不假啊,电视剧还是太保守了。 回去路上,郭文诺继续刚刚的话题,问我为什么把水晶片还给他。我表示里面的金额确实大得吓人,还是交由他自己保管。如果他实在想给我钱,可以把钱汇入我的储蓄帐户。 郭文诺才不上当:「汇给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我:「我随便说说的,你不给也行。」 郭文诺:「真烦人……」 我不懂他的反覆无常:「你也有玛丽苏霸总的毛病?」一般这个时候,霸总的经典台词是: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但是郭文诺和我说的不是同一码事。 郭文诺:「我们的车被人跟踪了。」 我:「钟严?」 郭文诺:「除了他,还能是谁。老杨,甩开他。」 司机:「是,少爷。两位,麻烦坐稳。」 说完,他一踩油门,车「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方向盘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顺时针打转,再逆时针迴旋,过小巷子都不带停顿的。 我的头好几次差点砸车玻璃窗上,郭文诺看不下去,直接把我用安全带一绑,牢牢拴在他身边。 这车速让我想吐:「大哥,你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郭文诺:「你跟个弹簧一样,万一撞坏我的车怎么办?你又赔不起。」 尼玛!你这车防弹的!枪子儿都打不穿!我这人肉垫子还能碰坏咯?! 司机:「少爷,拉紧些,我要加速了。」 我:「还要加?」 郭文诺闻言,一把将我抱紧,往我嘴里塞一片东西,说:「安静待会儿。」 我:「你给我吃了……什……么……」 那东西一接触唾液就融化了,无色无味,一股困意登时席捲而来。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里了。床边放着一杯水,我刚好渴了,就来了一口,没想到那股困意又来了,人一倒,意识再次模煳不清。 梦里唐管家的声音就在耳边—— 唐镇:「少爷,这不好搬啊,商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郭文诺:「他睡着了,能知道什么。」 唐镇:「等下醒了怎么办?」 郭文诺:「我解决,这里炸了。」 解决什么?梦?我睁不开眼,只能猜测着。地面好像在摇晃,爆破声离得很近,一声剧烈的响动以后,一切又恢復了平静。 意识回笼时,我依旧在自己的房间里,但床边的水杯不见了,这不免让人觉得刚刚的一切是一场怪异的梦。 我拉开窗帘,外面的景致也与平常没有分别。下楼时没看见郭文诺,唐管家还是照旧在客厅里看报,刘姨出去买菜了。 我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但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往外一看,院子里的银杏树还在,但是地上的草皮好像是新的。 郭文诺让人换的?还挺讲究。我这样想着,就准备回屋,余光不经意地扫过空无一物的隔壁时,愣住了。 李越爸妈的房子呢!怎么不见了?他们不是住在隔壁吗? 我冲出去,在那个原本应该有栋房子的位置来来回回看,可是这天然的土坡,愣是瞧不出一点人工建筑的影子。 第53页 难道那不是梦?郭文诺把李钊真的房子炸了?他是不是疯了! 唐管家从刚刚开始就默默跟在我后头,大概是猜到我的想法,冷不防出声:「少爷没有炸李先生的房子。」 我闻言,松了一口气,气都还没喘匀,唐管家又说:「但少爷把商先生原来房子的位置炸了。」 我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家:「它不是在这儿吗?」 唐管家:「房子是用拆迁专用设备挪过来的,树也是。」 一切不合理忽然就合理起来,郭文诺没把房子都炸平,真是手下留情了。 我想起在大学城遇到钟严的事:「是因为钟严发现了我们的住址?」 唐管家:「是的,他比较固执,少爷也是怕您出意外。」 我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所以先斩后奏?给我下药?」 唐管家道歉的速度总是很快:「对不起,给您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他也只是遵从主人的吩咐办事。至于郭文诺,饲主哪里需要考虑家畜的想法?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原来的院子的,还不如没发现,唉……和李越的联繫被一点点地扯断,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电话响起,是李越打来的,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接了起来。可能是他也没想到电话会这么快接通,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直到我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才开口说:「什么事?」 李越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哪里?」 -------------------- 第40章 我不知道他经歷了什么,只觉得很累:「在家里,刚醒。」 李越:「我就在你家门口。」 我懵了:「你不会是在等我给你开门吧?」 李越的语调微微上扬:「哦?你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在家门口,你要我出哪边?遁地赶过去吗?我开始纠结怎么圆过去,毕竟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和郭文诺的事。 李越:「在想找什么理由混过去?没必要这样。」 我:「我没……」你是不是在我脑子里装监控了! 李越打断我:「知道了。」 然后?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他难道已经发现了?不应该啊! 这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李越早就发现我搬了家。为了找我,他已经失眠了一个多星期,精神状态也很糟糕。李钊真也不希望李越记起以前的事,所以只字未提。 但是,我和郭文诺同居的事情过不了多久,还是被李越知道了。 那个周末,郭文诺大手一挥,给唐管家和刘姨放两天假,然后跟我说有朋友来家里做客,让我随便做点东西,招待一下。 你一个富家少爷,缺这点饭钱吗?朋友来干嘛不出去吃?我对郭文诺的决定非常不认可。可是他坚持在家弄,也不让叫外卖,所以我只能展示一下我隐藏的技能了。 郭文诺一边把蔬菜放进购物车里,一边吐槽:「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呵~火锅也能算饭啊?」 我把火锅底料放回货架:「不吃的话,现在预约餐厅还来得及。」 郭文诺瞬间纠正态度:「我开玩笑的,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铁定有什么阴谋!平时山珍海味哪个没吃过,吃什么平民火锅?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挑着海鲜和肉,状似随意一问:「你哪个朋友来吃饭?几个人?」 郭文诺站在那里指挥:「小学同学,七八个吧,多买点。」 买了一大袋东西回去以后,用了三个锅,才把所有的物料都消耗掉。三四个人一个锅,份量应该足够吃了,如果不够,冰箱里还有备用的。 虽然我对自己的手艺很没谱,但是我对火锅底料很有信心——畅销十多年的「难忘今宵」火锅底料,谁吃谁知道! 大约临近中午12点的时候,门铃响了,郭文诺热情地去开门迎客,进来的人全是我没见过的生面孔。可能因为这顿饭是郭文诺请的,即便只是普通的火锅,也没有人在餐桌上表现出不满的情绪。 我数了一下人数,确实是七个人,看来郭文诺没骗我。七个人里面,abo俱全,有些明显是情侣,坐在一块儿,还相互夹菜。 郭文诺让我坐在他旁边的时候,其余人相互对视一眼,却没有一个人问我的身份,也没停下聊天的节奏。察言观色的本事发挥到这种地步,不愧是他的朋友。 当我以为气氛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门铃再次响了。 这次,郭文诺一副抽不开身的模样,说:「你去开下门。」 我只当他懒得动,直到开门后看到李越和葛霖霖,心凉了个底朝天—— 李越憔悴了很多,眼下发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我怀疑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李越不抽菸,至少在我面前,他从来没抽过。他变了很多,不再意气风发,也不再高不可攀。当然,即便是颓丧的他,依旧能吸引在座大部分人的目光。 可能是没料到开门的人会是我,一时间双方僵持,原地不动:葛霖霖看李越,李越看我,我看门把手,主打一个沉默。 屋内的人先是惊讶于他们的到场,之后就像闻到瓜味儿的猹,蠢蠢欲动。而整件事的罪魁祸首,郭文诺,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凑上来落井下石。 第54页 郭文诺亲昵地搭着我的肩,问:「怎么让客人站外面这么久?」 我只觉得抬不起头,不想多看一眼李越的眼神,虽然是他和葛霖霖订婚在前,但是我就是感到莫名的心虚。 郭文诺可不管我是什么心思,他只管搞事:「你们先进来坐吧。」 添了两张椅子后,李越和葛霖霖就坐在我们对面,我顿时如坐针毡。紧接着,葛霖霖刚夹一筷子,李越就单刀直入:「这位是?」 来了来了!郭文诺的好戏要开场了! 他单手搂住我,用极其愉悦的声音说:「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商河。大家以后帮我照顾着点,拜託了。」 呵呵~ 一时间,众人贺喜,热闹的假象摆在眼前—— 「没想到你也脱单了,我还以为你要单身一辈子呢!」 「恭喜啦,男朋友这么可爱。」 「行啊诺子,闷声干大事,我们真是低估你了。」 「好好过,将来记得请我们喝喜酒!」 「你说你,藏这么严实,还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葛霖霖也笑得合不拢嘴:「当初文诺跟我说这事,我还以为他逗我呢!恭喜你们了!」 我勉强牵动嘴角,笑了笑。老陈兴许真没猜错,郭文诺早就向葛霖霖透露要和我交往的信息。 如果有机会,我想对他说:兄弟,做舔狗是没有前途的!你能不能早点醒悟!可是,我并不敢这么做。 李越从头到尾没动筷子,难看的脸色摆在明面上,阎王看了都要退避三舍。顶着这种眼神,我真的一口都吃不下。 郭文诺却旁若无人地夹起一块虾滑往我嘴边送:「亲爱的,吃这个。啊~」 这动作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噢!我想起来了,当初在维德尔花园,李越就是用这一招骗葛霖霖喝粥的。也许李越也发现了这相似之处,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更骇人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被郭文诺的美男计迷惑!我真的不喜欢他!搬家的事,不能怪我! 郭文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耳语:「甜甜,做事要有始有终。」 我也知道中途毁约不道德,所以咬住筷子上的虾滑,机械般嚼了几下,食不知味,心思也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 但是这样的反应,僱主可一点都不满意,于是又提了点要求:「笑一笑,我们才刚刚交往呢。」我只好挂上职业的笑容,做一个合格的乙方。 葛霖霖调侃道:「才刚交往就这么腻歪,狗粮都够我们吃一顿啦。」 郭文诺也不忘打趣她:「那你正好少吃点。影后可得保持身材,不然你的粉丝找我秋后算帐,我可就麻烦了。」 葛霖霖假装生气:「就你嘴贫!」 郭文诺给我倒了一杯水,漫不经心地问李越:「你们现在同居了?」 我闻言一颤,不小心碰到碗边的筷子。它「啪嗒」一下掉了下去,弹到郭文诺脚边。 -------------------- 第41章 郭文诺淡定地给我拿了一双备用的筷子,继续说:「订婚以后同居也很正常。」 葛霖霖:「你就知道说我们的事,自己的倒是一句不提。」 这下一桌人可就无心吃饭了,吃的东西光进碗,不进嘴,这一顿饭的瓜够他们消化好久。 李越注意到我和他的动作,语气也有些凉:「多久了?」 郭文诺依然好脾气:「半个月。」 他听后,嗤笑一声:「呵~我出去抽根烟,你们先吃吧。」 身为李越的髮小,郭文诺比我更清楚他的习惯,所以他笑着跟大家说一句「失陪了,打个电话。」,不一会儿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一走,这场饭局就显得格外得尴尬。我和葛霖霖本来就无话可说,其他人更是跟我们毫无联繫,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鸦雀无声。 李越和郭文诺是一起回来的,但是谁也没提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送走所有人以后,郭文诺才龇牙咧嘴地坐下,嘀咕:「真狠。」 我注意到他微微弯着身子,瞬间起了疑心,走过去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右侧腹部一大块皮肤又红又肿。郭文诺也没料到我会动他衣服,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我没碰伤口,只是不确定地问:「李越打的?」 郭文诺不看我,侧过脸嘴硬:「我自己摔的。」 我:「那你再摔一个,我看看对不对称。」 郭文诺拍掉我的手,衣服又再次遮住了伤痕:「会擦药吗?」 我想都不想直接回绝:「不会……」 可惜郭文诺不好忽悠,他一个眼神杀过来,大有斩尽废物的架势:「社会不留无用之人。」 啥意思?不给你涂药,你就要把我沉江餵鱼吗?好吧,他做得出来,他可是郭文诺。 无奈,我只好改口:「不会是不可能的。」 郭文诺的伤其实没有多严重,但是他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什么都要我亲力亲为。我几乎成了他的小跟班,后来连上班都得请假,腾出时间陪他去复诊。 虽然试图反抗过,但是郭文诺以「你上班能挣几个钱」为由驳回了我的诉求,并甩过来一沓现金,声称要买下我那微不足道的时间。 呵~我拒绝? 开玩笑!这种情况当然是向命运屈服啊!多一秒的犹豫,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第55页 我愉快地把年假申请单甩给组长,再加上某人的幕后操作,手续流程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后来在一帮子同事羡慕的目光下,我潇洒地离开了办公室,踏上了「休假之旅」。 结果刚到家,就见某人整装待发,说是下午要去分行视察。我作为小尾巴,哪有权力说不?自然紧随其后。 圣母玛利亚银行的分行也是富丽堂皇,找不出一点寒酸的模样。地板光洁如新,一尘不染;柜员西装制服,井然有序。因为窗口很多,所以基本上不会出现办业务大排长龙的状况。 郭文诺很少来分行,再加上从未对外公布过照片,没人认出他,因此扮演起普通来办业务的顾客毫无压力。我就扮演陪同的朋友,站着就行。 他抹了一把脸,眼神瞬间沧桑了些许,双腿像灌了铅,走得非常缓慢,最后在一个窗口前坐了下来。 柜员:「先生,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郭文诺:「我的父亲前几天去世了,我想把他帐户里的钱取出来。」 柜员:「麻烦提供一下您父亲的居民信息卡以及你们父子的dna鑑定证书。」 郭文诺早有准备,眼神示意让我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通过小窗口塞了进去。柜员检查得很仔细,10分钟后,她在电脑上核实了「郭文诺父亲」的信息。 柜员:「先生,非常抱歉,据信息显示,您父亲有五个子女,遗产分配方面存疑。我们不能让您取钱。」 郭文诺咬着牙,拍桌而起:「什么叫做遗产分配存疑?他是我的父亲,我继承他的财产天经地义!」 柜员:「先生,您的兄弟姐妹也拥有继承权。如果您父亲生前立过遗嘱,并把您作为唯一的法定继承人,请出示相关证明。」 郭文诺眼睛通红:「我那4个兄弟姐妹,根本就不管我父亲的死活。重病的时候不闻不问,现在人走了,要办丧事也是一毛不拔。我只是想取钱出来办葬礼,这都不可以吗!」 柜员:「先生,我也很同情您的遭遇,但这真的不符合规定。」 郭文诺:「你工号多少!我要投诉你!」 我都有点同情这个柜员了,郭文诺这根本就是不讲理的打法,谁受得住?但是他把这个称之为压力测试。看得人血压都上来了! 柜员的心态也快炸了:「先生,有话好好说,我们一步步解决。如果您急需用钱,我们有贷款业务供您选择……」 郭文诺:「你们霸占我父亲的遗产!还怂恿我贷款?叫你们经理出来!」 他的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保安除了在旁边暗暗皱眉,也拿这种客人没辙。 柜员只能妥协唿叫经理,不再说话,免得被抓住错处。 大堂经理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眼就看出郭文诺是那种难缠的客人,当即邀请他去后面的会谈室坐坐:「先生,非常抱歉给您造成不好的体验。他是新来的,不懂事,我们去里面慢慢谈吧。」 一进会谈室,她先是好声好气地请我们俩坐下,接着叫了两个保安进来,他们比较壮实,正好堵住门的位置。 大堂经理递了两杯水过来,气定神闲地说:「您有什么需求,不妨跟我说说。」 郭文诺把刚刚在窗口说过的话复述一遍,然后要她给个说法:要么今天给钱,要么把分行行长叫出来。如果分行行长也搞不定,他就要去总行和圣母玛利亚的执行总裁谈谈。 大堂经理面带微笑地听完以后,说:「客人,取款业务的流程,想必我们的柜员刚刚已经跟你介绍过了。如果您没有带足必要的证明,我们是无法从他人帐户取款给您的,即便他是您的亲属。」 郭文诺:「你们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大堂经理不卑不亢:「希望您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我这儿也有两个选项供您选择:一、您带齐相关证明再过来,我们为您优先办理业务,无需等候;二、如果您继续妨碍柜员为其他客户办理业务,我们会直接报警,由警方出面处理。」 郭文诺在桌子底下偷偷勾住我的手指,摇了摇……哦~到我表演了,是吧? 我立刻充当和事佬,帮两边和解,先和大堂经理说:「都是误会,误会。他这人比较冲动,又不懂银行的规矩,您就别跟他计较了。我们会尽快办理相关证明,再过来取款的。」 再苦口婆心劝郭文诺:「你啊,以后别这么虎!人家不也是为了你好吗?干什么妨碍人家工作?吃牢饭多不值当!」 接着给个总结:「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您就别送了。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郭文诺低着头不说话,一副认错的模样。我拉起他往外走,两个保安见用不着他们出马,于是侧身让路。 柜员颤颤惊惊地在窗口位置上观察我们,眼珠子滴熘熘地转。我就赶紧带郭文诺出了大门,免得等下真碰上分行行长,被认出来。 -------------------- 第42章 出了分行以后,左拐右拐好几条街,我们才和司机汇合。郭文诺哪还有无赖的模样,霎时站如松,走路带风,器宇轩昂。 你还真别说!气质真能影响到颜值,反差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他现在不弯腰驼背,确实有世家公子的温润如玉。 车上郭文诺给唐管家打了个电话:「006分行表现合格,工号3303柜员和大堂经理年终评定为一级。」 第56页 唐管家:「好的,少爷,我会通知006分行的行长。」 我拍手称赞:「郭大少真是演得精彩绝伦啊~」 郭文诺:「你演怂蛋也有一手。」 我:「你老是这么测试,万一人家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郭文诺:「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撑不住,自然就不留了,圣母玛利亚银行最不缺的就是人。」 我:「呵~」 是是是,你家银行开出的待遇好,不愁没人干活。 郭文诺:「老杨,去025分行。」 这次他准备了一套很破的旧衣服,上面还打了两个补丁的那种,一到门口就往我身上套。还递过来一袋零钱,全是那种一分一块的面额,甚至有些纸钞都故意捏成了团。 接着,让我戴上他准备的耳夹——耳夹里面藏有超微型摄像头,方便他观察情况。这耳夹是科研院制造的最新产品,目前还没有在市面发售。 我换上配套的裤子:「你每年都要这样视察一次?」 郭文诺撇过脸:「不是每年,是每个季度。」 我幽幽道:「每次都自己上?」 郭文诺打开车门,指尖在地上抹了灰,然后擦我脸上,戏嚯一笑:「你说呢?」 合着我就是代劳的小白鼠呗~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我已经开始同情那个被我选中的柜员了。 我在一个窗口刚坐下,里面的柜员就拿眼神刺我,还大声说:「诶,这边事儿还没忙完,你去隔壁窗口吧。」 我一听,乐了,这还用得着找别人?就她了! 我:「别的窗口有人,我等等你吧,我不急。」 她见我不走,把键盘敲得砰砰作响,气唿唿地像只河豚,腮帮子鼓鼓的,「你要办什么业务?」 我:「存款。」 一听是存款业务,她的表情就鲜活起来,对我的态度都好了几分:「请问您要存多少钱?」 我龇牙一笑:「这我也不清楚,你自己数吧。」 她瞧我掏出一个大的黑色塑胶袋,接过去后,发现袋子里尽是零散的硬币和小面额纸钞,顿时脸比菠菜还绿。纸钞面额小又旧,过不了机器,她只能手动清点,这一大袋够她忙活一下午的。 她试图让我收回现金:「客人,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不如你明天早上早点来?」 我:「你们到下班时间了?」 她:「没有。」 我:「那就现在吧,我家离这儿远,来一趟不容易。」 她:「要不今天存一半,剩下的您先收回去?」 我:「就这么些钱,你怎么那么啰嗦!」 她气得发抖:「好!我马上数!」 一边清点,还一边小声哔哔:「事儿精!」 两个小时后,她总算把数捋清楚了:「你好,总共是421块5毛7分,已存入你的帐户。请问还有别的业务需要办理吗?」 这时,郭文诺的电话打来了,我示意柜员安静一会儿,问:「怎么了?」 郭文诺:「让她给你取款,取10张4元的纸钞,5张10元的纸钞,再加11个5毛的硬币,分三次取。」 这傢伙也太损了,刚让人数了存进去,又让人取出来。 我挂了电话,笑嘻嘻地对柜员说:「我要取款。」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欠揍,但是碍于我们之间隔着玻璃,她只能咽下这口气。 她:「请问要取多少钱?」 我:「麻烦给我10张4元的纸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输入信息后,纸钞整整齐齐地叠好递过来。 我拿在手里数了数:「啊……再帮我取5张10元的纸钞吧。」 她瞪了我一眼,重复一遍刚刚的操作流程,胸口起伏的弧度也大了许多,看上去在暴怒的边缘,「五张10元,不多不少,请收好。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走……」 我才不会就这样结束:「我还要11个5毛的硬币。」 火上浇油,一触即发,她忍不住吼道:「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你知不知道这有多耽误我的工作!」 我假装被吓得目瞪口呆:「我……我也不是有意的,你这么凶干嘛!」 她不再理睬我,飞快地敲着键盘,然后取出一把硬币拍在我眼前:「穷鬼一个!屁事还多!你的硬币!没有其他业务的话,可以离开了!」 硬币歪七扭八地倒在那里,把人的心情搞得很糟,这一幕当然也被正在看监控的郭文诺看个正着。 我深憋一口气,脖子和脸瞬间涨红,「你什么态度!我是来办业务的,不是来受气的!」 她还是我行我素:「噢~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很忙,没空理你。」 我大喊:「我要投诉你!」 她可能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八成没有后台,讽刺道:「我好怕呀~你可别害我丢了工作~」说完,让保安把我轰出去,并声称我在闹事。 保安问都不问事情的因果,利落干脆一个擒拿,把我扔了出去。我狼狈地摔在地上,手腕有一点擦伤,膝盖也疼。 司机把我扶回车上,就见郭文诺在后座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哈……让你演出戏,你倒好,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 我:「工伤报销吗?」 郭文诺:「报!但是我已经打电话给医生,让人在家里等了,所以,钱就省了。」 第57页 艹!你是懂节俭的!怎么事情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你就知道省事了呢! 我腹诽的时候,郭文诺拨了个电话给唐管家:「唐叔,025分行表现不合格,11号窗口柜员辞退处理,大堂经理年终评定连降两级;025分行行长扣除一个季度的薪资,警告处分。关于不合格的影像记录,我已经传送给你了。」 唐管家:「好的,少爷,辛苦了。」 我:「这么狠?」 郭文诺:「杀鸡儆猴。银行窗口为大众服务,如果连稳定的情绪都没有,其他再好,也是白搭。」 好吧,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 第43章 回到家后,看到乔艷敏和唐管家坐在一起喝茶,我感到十分诧异。 郭文诺的家庭医生因为临时有事赶不过来,所以他们让医院派一名医生过来。这医院怎么尽逮着乔医生薅羊毛? 我和乔艷敏寒暄:「麻烦你大老远地来一趟。」 乔艷敏:「本来以为是什么难搞的病人,给你看病倒是简单了。先坐下。」 我把手腕和膝盖的伤展示出来,口子不深,只是轻微的擦痕,带一点血。 乔艷敏:「不严重,消毒以后抹点药就可以了。」 手腕涂药的时候,乔艷敏顺带扫描了金属手环的最近数据信息:「我帮你把手环的内存清空了,记录我这边会留一份。」 郭文诺问:「什么记录?他有很严重的既往病歷?」 乔医生不便透露病人的隐私,所以还是得我来。 我:「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偶尔心悸。」 郭文诺嘲讽道:「你还能得这种富贵病?」 我:「是啊~我这么穷还得这种病,真是抱歉了。」他要是个哑巴该多好…… 乔艷敏:「商先生的病只要好好调养,日常多吃点瓜果蔬菜,没什么大问题的。」 我询问:「手环能不能摘下来?」 这金属手环虽然防水,但是长期戴着还是有点硌得慌,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手腕被束缚着,很不舒服。 乔艷敏:「这个手环如果经常取下,很容易损坏。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帮你在手环内侧垫点缓冲块。」 其实最近我的心脏一直很稳定,没有急促跳动的情况,这手环不戴应该也没关系。但是,乔艷敏依然坚持让我继续戴着,以防万一。 说万一,万一不就来了? 凌晨2点的时候,我被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惊醒,心跳砰砰砰地勐烈跳动,目光所及之处,天旋地转。手环爆发一连串的「嘀嘀」声,还带着ai电子音「警报警报!心率过高!请注意……」。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我正这么想着,郭文诺破门而入,把我扶起来的时候,还吐槽一句「真没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随身携带救心丸,但是这一点对当时的我来说至关重要。 凌晨的医院一片死寂,让人心慌,乔艷敏的电话打不通,郭文诺只能把我交给当天值夜的医生。 幸亏事先服用了救心丸并送医及时,值夜医生的医术虽然不算顶尖,但也足够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郭文诺守了我一夜,这是最让我惊奇的地方,毕竟我在他眼里只能算是腿部挂件。我再次恢復意识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我和他。他靠着墙,应该睡了有一会儿了。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视线,郭文诺忽然睁开双眼,凌厉的眼神吓得我差点再把眼睛闭上。发现是我醒了,眼神才缓和下来。 郭文诺:「尽给我添乱。想不想喝水?」 我咽了咽口水,微微点头:「唐叔呢?」 郭文诺:「我让他回去了,病房就这么大,那么多人挤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把吸管递到我嘴边。我吸了两口,发现是温的。 郭文诺收好杯子:「你刚动完小手术,最近就别想着吃饭了,我让刘姨每天煮点粥带过来。」 我:「医院也提供伙食的吧?」 郭文诺一票否决:「不健康。」 行叭,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他说啥是啥。虽然觉得有点麻烦刘姨,但是既然郭文诺坚持,我点头就行了。 什么?郭文诺亲手餵我喝粥?醒醒睡吧~李越和葛霖霖又不来探病,他做戏给谁看? 隔天刘姨放下粥走的时候,我还在床上笔直得像一具会唿吸的尸体。郭文诺坐在旁边,悠哉地看他的娱乐八卦实况直播,动都不带动的,只让护工进来餵粥。 我是不太相信他是真的对什么八卦新闻感兴趣的,事出反态必有因,可是偏偏他又把声音调得极小,所以我只能一边喝粥,一边瞄屏幕画面瞎猜。 字幕标着鲜红的九个大字「顶级影后恋情新走向」,除了葛霖霖,最近还有哪个顶级影后有恋情方面的相关消息?答案:无。 也是了,他暗恋葛霖霖这么久,日常关注她的八卦新闻也正常……一个只能用电子榨菜慰藉单相思的男人,真惨啊! 随着时长的逐渐加长,郭文诺的表情也越来越精彩了,从嘴角含笑到蹙眉凝视。看到最后,他勐地合上电脑,「啪」!我赶忙闭眼装睡,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咋就忽然急眼了呢?不就葛霖霖和李越的小八卦吗?又怎么了? 接着,我听见他压低声音打了个电话:「我让你们看着点,现在跟我说人不见了?你们干什么吃的!找不到?这么大一个活人……」 第58页 葛霖霖不见了?绑架,失联,还是什么? 手机在家里没带过来,再加上我现在行动不便,所以没能联繫老陈打探消息。 接下来一周,郭文诺都没来医院,我问刘姨他的动向,刘姨只说他最近比较忙,不怎么回家。因为郭文诺以前在家也是偶尔这样,消失个把月或者几周,所以唐管家和刘姨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而我,因为住着单人病房,根本没有任何信息渠道可以解闷,所以疗养的日子过得相当无聊。护工每天一进来就是餵饭,打扫卫生,擦洗身体,然后收拾垃圾出去,多一句话都没有。 啊……我真的好无聊啊……拜託!随便谁!来个人吧! 可能是老天听到我的祈求,那个下午乔艷敏和老陈一起来看我,还带了一只淘气的小傢伙。当时的我早就把葛霖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并没有在老陈面前提起。 老陈:「小盒子,不是说好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吗?我知道你心脏病发的时候,都快吓死了。本来早就想来看你,乔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才等到现在。」 我:「当时太突然了,我的手机落家里了。」 乔艷敏把怀里的猫咪举起来给我看,它的小爪子软软地垂着,爪垫粉粉嫩嫩的,一看就很可口。更别提那对小尖耳和黑色的大瞳孔了,只想摁在怀里勐亲一番。 我:「这猫哪儿来的?」 老陈:「伊莲酒吧门口捡的。它在那儿待了三天,不肯走,又不让人摸。乔医生怕它饿死,所以给带回来了。你看看就好,别摸,它见人就哈气,脾气又臭又硬,我和jay都被它挠过。」 乔艷敏:「我帮它检查过身体了,很健康,没带什么传染病。澡洗过了,爪子也修剪过了,不用担心。」 老陈愤愤地说:「还有牙呢,保不齐咬你一口。」 黑猫安安静静地任由乔艷敏翻来覆去,尾巴尖扫着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得我的心都快化了。从进来到现在,它都没吱一声,也没乱动。 我将信将疑:「这不挺乖的吗?」 老陈:「乖个鬼!这傢伙装得可好了!在我们面前可不是这副嘴脸!」 黑猫的瞳孔瞬间变得狭长,盯着老陈的脸蓄势待发。 -------------------- 第44章 只听「唰」的一声,一道黑影一掠而过,快得没人看清动作。接着,老陈的身子往后一倾斜,脑门正中央多了个梅花爪印,而黑猫趴在我的被子上摇尾巴。 老陈摸着爪印嗷嗷直叫:「看到没有!这货就是实打实的坏心眼子!」 我:「谁让你一直说它坏话?」 老陈嘴巴一扁:「小盒子,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猫咪也不晓得究竟听懂多少,下一秒朝我露出平坦结实的肚皮,爪子还缓缓凑过来示意我摸,嗲嗲地叫着:「喵~」这副样子真的很难和刚刚踩老陈的恶猫联繫起来。 我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它的爪子,见它没有缩回去,就上手摸了。从摸爪子到摸脑袋,再到抱在怀里顺毛,只花了一分钟。三分钟后,我们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它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乔艷敏:「我听jay说你喜欢猫咪,所以把它带过来。你想养它吗?」 要是还在以前租的房子里住,我肯定不会养它。可是现在搬家了,家里有院子,养它应该不成问题。 我:「嗯,交给我吧。」 他们离开时把黑猫留了下来。我很喜欢它,可能是因为它让我想起了维德尔花园上的那只黑豹「塔塔」,可能是因为它可爱得太突出,也可能是因为我能感觉到它也喜欢我。 我把「小塔塔」这个名字给了黑猫,它不反对,还次次回应,看来是能听懂一些话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它的气场强大,强大到给我一种错觉——它在保护我。 不知道是不是小塔塔的功劳,每当它高兴地发出唿噜声,我的心脏就会涌入一股暖流,仿佛被注入新的生命力,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我从一开始的只能待在床上,到下地走路,再到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恢復的速度堪称医学奇蹟,负责我的科室医生啧啧称奇。出院之前再做一遍细緻的检查,确认一切安好以后,我就带着黑猫打道回府了。 郭文诺没来接我,只让司机老杨来接人。我倒是不介意他来不来,可是老杨有些担忧,在车上明里暗里地和我说郭文诺最近有心事,要我多关心他一点,否则地位不保。 有什么保不保的?我们本来就是利益互换的关系,他的心在谁身上,我都无所谓。爸妈现在过得也好,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吗? 我不理会老杨的暗示,逗起小塔塔来:「到家以后,不许凶唐叔和刘姨,听到没?」 黑猫舔了一下我的手,回答:「喵~」 晚饭时,郭文诺急匆匆地进屋,风尘僕僕的样子,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确认我真的已经恢復以后,直言道:「跟我走!」 大哥,有什么事儿非得吃饭的时候说?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喝了将近两个月的粥了!这顿饭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我左手被郭文诺抓着,右手拿着筷子,左右为难。 他看穿了我的想法,承诺道:「事情办完以后,我让刘姨再给你做一桌。」 第59页 闻言,我火速放下吃饭工具:「成交!」 还没走出去两步,黑猫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软绵绵地叫一声:「喵~」郭文诺顿时停在原地不动,松开我的手,返转回来对上猫的视线。 他们一人一猫眼神交流了大约5分钟,他才抬起头问管家:「唐叔,这猫?」 唐镇:「少爷,对不起,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接着,郭文诺又问:「跟着他回来的?」 唐镇看一眼猫,回答:「嗯,刚刚到的。」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下意识地猜测:「你不喜欢猫?」 郭文诺的声音登时大了几分,好像深怕有人误会似的:「谁说的!」 喜欢就喜欢呗……深井冰!那么大声,这边的耳朵差点聋掉!我揉揉发疼的耳朵:「不是有事要办?走啊。」 郭文诺却忽然绕过我,在餐桌边坐下,把我还没动过的餐具挪到他自己那边,「没事了,吃饭吧。」 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抢我的筷子,对吧! 黑猫轻轻跳跃到我的椅子上,尾巴晃动,示意我快坐回去。我在郭文诺下筷子前,提醒道:「这是我的餐具。」 郭文诺:「你用过?」 我撒谎:「对,都是我的口水。」 郭文诺丢过来一个笑脸:「那正好,我就喜欢吃你的口水。」 呕~论噁心人,他是最强的! 刘姨快速地补上一副碗筷,免得我们像小孩子一样为了餐具打起来。 我吃到一半,黑猫忽然「喵喵」两声,估计是饿了。我给它找个小碗,然后鱼肉混合着米饭放在它面前。它低头,舌头捲起食物,再不断地嚼动,吃得贼香。 不知道哪里触动了郭文诺敏感的神经,他一本正经地说:「换副筷子。」 我:「它都没意见,你哪儿那么多事?」 郭文诺:「不卫生,伤胃。」 我:「……」行!换!为了小塔塔的肠胃着想。 不一会儿,黑猫的小碗空了,我考虑到它的小胃可能吃不了太多东西,所以没再添饭。 郭文诺又有话说了:「就给那么点,你当它是鸟啊?」 我刚要反驳,唐管家也插了一句:「商先生,这点份量确实有点少,如果猫咪吃饱了,会主动停下进食的。」 行叭,唐叔都这么说了,肯定不会错,再餵点~ 这次放了一小块鸡腿肉,黑猫果真继续干饭。再后面就是牛肉、猪肉、海鲜、蛋羹……这猫看着小小只,怎么饭量这么大?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塔塔吃饭也是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感觉…… 郭文诺:「再夹点蔬菜,营养要均衡。」 黑猫把埋在碗里的脑袋抬起来,无语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礼貌吗? 我也用关爱智障的眼神回应他:「你见过猫吃青菜萝蔔吗?」 郭文诺才不管我们说啥,只顾自己讲:「蔬菜有利于猫咪通便。」 我半信半疑,夹了一片胡萝蔔到它碗里。可能是不挑食的猫咪属性让我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所以黑猫顶着压力,叼起那片萝蔔咀嚼了好久,但是一直没咽下去。 看得出来,它真的很讨厌胡萝蔔,但是碍于我的关系,又不能吐出来。 黑猫瞪着郭文诺,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郭文诺也看见了,但是他这个人比较叛逆,所以他继续挑衅:「小猫咪挑食的话,毛会掉光的,秃了就不好看了。」 猫能听懂才真是见鬼,我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但是下一秒,黑猫一仰头,硬生生把那口萝蔔渣吞了下去。它还跳到我腿上,盯着装青菜的瓷盘几秒钟,随后仰头看我,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不可思议地问:「你想吃青菜?」 黑猫:「喵~」 郭文诺小声嘀咕:「还挺臭美。」 饭桌上的小矛盾就这么翻篇了,可能是郭文诺和小塔塔天生不对付,我好几次看到他们俩在互怼。别问我一个人和一只猫怎么沟通,他们就是无障碍交流了,可能是小塔塔太聪明了吧。 黑猫当然是睡在我房间里,本来给它准备的小窝就放在床边,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它都不肯进去躺着,还直勾勾地看着我的床。 这小傢伙野心还不小啊~ -------------------- 第45章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拍拍枕头旁边的空位,让黑猫上了我的床。 天蒙蒙亮的时候,郭文诺不知道发什么疯,一大早敲我的房门,把我们俩吵醒。我看了看时间,才6点,他是不是有病? 我打开门说:「郭少爷,什——么——事?」 郭文诺利用身高优势,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语气不善:「你怎么让它睡床上?唐叔不是买了猫窝吗?」 我头痛欲裂,这傢伙大清早不睡觉就为了看这个?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黑猫在床上悠哉悠哉地翻来翻去,还趴在我躺过的位置,用它的小脸「搓」床单……这猫的行为多少有点不正经。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又不是睡你的床,还有事吗?」 郭文诺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有。我要喝果汁。」 我:「所以呢?」我这里又不是厨房。 郭文诺笑得灿烂:「亲爱的~」 这小子没手是吧!我真是服了!「好!我马上去倒。」 第60页 我不情不愿地下楼,再回来时,隔着门就听见里面奇奇怪怪的动静,猫的「嗷嗷」声配着某人的闷哼,还有重物撞上门板的声响。他们在里面打架吗? 开门后,发现被子在地上,床脚缺了一块,窗户破了个洞。而这个案件的犯罪分子,一个衣衫不整,另一个浑身炸毛。 精彩,干得漂亮!再晚几分钟上来,我的房间就彻底报废了。 我给他们表演一个死亡凝视:「你们干什么呢?」 郭文诺心虚地整理衣扣,然后拿走我手里的杯子,说:「亲爱的~我要回去继续睡了,谢谢你的果汁。」 黑猫也钻进那个为它准备的猫窝,小脑袋时不时钻出来偷瞄我,看来是知道自己犯错了,也在躲呢。 我把被子抱起来,故意说:「还是把猫窝放到外面好了。」 黑猫闻言,立刻出窝,在我脚边绕来绕去,还蹭着我的小腿撒娇:「喵喵~」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大门一关,某猫在外面扒拉着门惨叫。 黑猫搬离了我的房间之后,郭文诺的心情良好指数呈直线上升,也不晓得他到底在较什么劲。但是,既然他有空待在家里,想必葛霖霖已经没事了。 今天我在院子里给树松土,他摆张桌子坐在不远处喝茶吃点心,而小塔塔趴在地上,拿屁股对着他。假如这是一场角色扮演,黑猫是孩子,我是爸爸,那郭文诺就是继父!哦吼~恶毒的继父~ 这会儿,某人拿着糕点在黑猫眼前晃来晃去,然后把糕点丢出去。黑猫仰起头,糕点正好一个抛物线砸中它的脸,然后滚落到地上。 所以说,有些人就是手欠,老实待一会儿都不行。 黑猫这次学聪明了,顶着一脸的残渣跟我告状,控诉郭文诺的恶行:「喵猫喵……」就算我听不懂猫语,也知道一定骂得很脏。 郭文诺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这都接不住,假猫~」 我找了块干净的毛巾给它擦脸,然后摸头安抚了好久,它的心情才好些。但是,这猫是不是有点跟太紧了?且不说我走哪,它跟哪,虽然我也挺享受被它关注的感觉,但是这种关注连我上厕所的时间都不放过,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前脚刚进洗手间,黑猫后脚就趁着缝隙进来了。偌大的厕所,只有我们俩,空气安静得连水滴声都如此漫长。它不叫,就蹲在旁边看,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我没法无视它的存在,那道直白的视线,让我倍感压力。犹豫再三,依然没有勇气当着它的面脱裤子。 黑猫这时叫了一声,像在催促一般:「喵~」 应该是我想多了,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做完心理建设后,我正要脱下裤子,郭文诺忽然推门而入。我快速提裤子,不小心狠狠擦过某个部位,疼得要命……这货真该死啊! 我攥着裤腰带,怒吼:「你进来干嘛!」 郭文诺揪起黑猫的后颈:「抓猫。」 我怒火难消:「它怎么你了!你就不能让它好好待着!」 郭文诺:「听说猫咪喜欢喝马桶水,我怕它忍不住来两口。」 黑猫听完,对着郭文诺张牙舞爪,次次往人脸上招唿,仿佛在说:你丫的再造谣一个试试! 郭文诺甩了甩手臂,把猫提远些:「你看,这不就恼羞成怒了?」 网上说猫科动物喜欢喝流动的水,难道小塔塔真的对马桶水感兴趣,所以才跟着进来的?那万一它喝到尿或者屎……oh no,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拧巴着脸,不再看猫:「带它出去吧。」 郭文诺:「你慢慢来,我帮它洗个澡,刷刷牙,保管还你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猫咪。」 我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那辛苦你了?」 郭文诺:「亲爱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 他又哪根筋搭错了?搁这儿喊什么亲爱的?厕所里难道还有别人吗?不知道哪来的瘾,天天戏这么多。得亏不是拉肚子,否则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郭文诺耗。 等我解决了人生大事,去浴室找他们俩,却发现那儿空无一人的时候,我就知道又被他骗了。 郭文诺这傢伙平时就跟小塔塔不对付,逮着这么个机会,还不整死它?心好累,感觉跟养了俩小屁股似的,还得时时盯着。 屋里屋外找遍了,没人?怎么回事? 唐管家:「少爷带着猫去宠物店了,他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会比较妥当。」 我:「那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唐管家:「晚上。」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所以我没给他打电话。但是,郭文诺是不值得信任的,要记住这一点才行。意外这不就来了? 郭文诺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一个人。这混蛋!他肯定是找个地方把猫丢了! 我堵着门,质问他:「猫呢?」 郭文诺低头脱鞋:「啊……它半路上跟我说它要回家,我就让它走了。」 我:「你听得懂猫语?」 郭文诺:「听不懂。」 我:「那你怎么知道它要回家?」 郭文诺:「它主人找过来了。」 哟~编瞎话还挺滴水不漏的~ 我追问:「它主人住哪?」 郭文诺:「人家的隐私,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第61页 我:「你在哪片区遇上的?」 郭文诺:「三河。诶……你去哪?」 我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散步。」 郭文诺见我坚持出门,只能把刚脱的鞋穿回去。 -------------------- 第46章 三河区是出了名的萧条区域,夜里一到八点左右,商铺纷纷闭门谢客。现在九点多,街上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我仔仔细细地搜索着墙角、水沟、树梢,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但是一无所获。 郭文诺:「它真回家了,你找不到的。」 也许是我的坚持起了作用,在下个拐弯口,黑猫突然冒了出来。它灰头土脸的,像是刚从垃圾箱里逃出来一样,一看见我眼睛都亮了,「喵!」 我把猫抱起来,问他:「解释一下?」 郭文诺摸摸鼻子:「它可能趁着主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玩吧。」 黑猫瞬间大喊:「喵喵喵喵!」 我指着郭文诺问黑猫:「他是不是把你丢路边?是就叫两声,不是就叫一声。」 黑猫:「喵喵!」 郭文诺:「它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听得懂你说什么?」 我又问猫:「今天他是不是把栗子糕扔你脸上?」 黑猫:「喵喵!」 郭文诺依旧死鸭子嘴硬:「凑巧而已,它又没成精,瞎叫的。」 我:「哦?昨天,你们是不是在我房里打架了?」 闻言,黑猫的声音骤小,如蚊子叫一般:「喵……」一听就知道底气不足,十分心虚。 郭文诺无言以对:「……」 我面色一冷:「怎么突然这么小声?没力气了?」 黑猫不叫了,眨巴眨巴眼,爪子轻轻在我的胸口踩了踩,企图靠卖萌矇混过关。 噢~好可爱……个屁!一天天的就知道煳弄我,装傻充楞,我还以为它年幼无知,原来是装成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我让郭文诺把猫抱过去,语气堪称无情,仿佛刚才找猫找了两个多小时的人不是我,「丢掉还是留下,你自己看着办。」 黑猫一听,立时发出哀嚎,扒拉着我不肯松爪,还不忘踹郭文诺两脚。这小东西真不是善茬,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在我们三个拉拉扯扯的时候,葛霖霖带着猫笼过来了,她说:「这是我的猫。」 我:「你的?」问完看向郭文诺,让他翻译翻译这话什么意思。 郭文诺:「霖霖之前去宠物店买了一只黑猫,但是刚养没多久,猫就丢了,找了好多天都找不到。本来她打算今天去宠物店再买一只,结果就遇上了我。后来的事,你也知道的。」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这种鬼话,我能信?你让她叫一下猫试试,你看猫答应吗?劳资养的男人被她撬了,现在养只猫也成她的了,还有王法吗! 葛霖霖假客套:「商先生,谢谢你最近帮我照顾我的猫。」 我以退为进:「既然这样,你把猫带回去吧。」 葛霖霖点了一下头,然后不太熟练地打开猫笼,郭文诺配合着把黑猫塞进去。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塞,黑猫都死死扒拉着笼子入口,不往里头钻,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在表演:俺不愿意! 每次郭文诺要使劲拽猫的时候,葛霖霖就怪叫出声:「你轻点!轻一点!它会受伤的!」 郭文诺无奈举起猫:「要不然你直接抱它回去吧?让它进笼子太困难了。」 葛霖霖犹豫着伸手过去,却换来黑猫的尖牙警告和哈气声,吓得她又把手缩回去,想碰又不敢碰。 郭文诺不耐烦道:「它不会咬你的,快。」 葛霖霖只好再次尝试,结果收穫一组连环喵喵拳,被打得梆梆乱叫。这打脸的速度太快,郭文诺一时也想不出对策。 我掏出一个大红塑胶袋,打开放在地上,对着黑猫说:「小塔塔,进来这里,我们回家。」 郭文诺嗤之以鼻:「它连这么好的笼子都看不上,能看上你的破袋子?」 我给郭文诺一个「走着瞧」的眼神,让他等着看好戏。果然,下一刻,黑猫一个巧劲,挣脱郭文诺的钳制,落地奔向我,快速钻进袋子里趴好。 如果当初李越也能这么坚定地选择我,就好了……黑猫不明白我为什么看着它发愣,出声提醒我该走了。 葛霖霖才不会就此罢手,她见我提起袋子,立刻挡住我的去路,「把我的猫还给我!」 我提着袋子笑了:「哈……你的猫?你有证据吗?猫答应了吗?葛小姐,你看清楚,它是我的猫,不是你的。」 葛霖霖根本听不进去,还颠倒黑白:「你非要跟我抢是吗?」 黑猫见状,在袋子里动来动去,有点躁动不安。我打开袋子,它一个弹跳,顺着我的手臂爬上了肩膀,然后死死盯住葛霖霖,呲牙示威。 葛霖霖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倒退到一边,不再挡路。 回去的路上下了点小雪,我抱着黑猫自言自语:「成天只知道默默奉献,人家能知道你的好?傻a!」 黑猫仰头看我,似乎在疑惑我说谁。啊~忘了这傢伙能听懂人话了。 我:「我偷偷跟你说,你可不许外传。」 黑猫点头,十分乖巧,像个有耐心的听众。 我:「郭文诺暗恋葛霖霖很多年了,心甘情愿地做舔狗,甚至为了她的幸福,和我在一起。」 第62页 黑猫歪着脑袋,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李越是我的前男友,葛霖霖现在的订婚对象。郭文诺怕李越反悔,所以成了我的男朋友。我们是表面亲密的假情侣。」 黑猫慵懒的神色一下子消失无影,马上攀着衣服爬上我的肩膀,在我的发顶和颈侧细细闻了闻,好像在确认什么。 我:「怎么了?」 它闻着闻着,尾巴甩来甩去,像条狗似的,看得出来很激动,最后干脆抱着我的脖子不停地蹭蹭蹭。 我真的不是嫌弃它,只是说实话:「你现在很脏。」 黑猫听完,悻悻地缩回袋子里,小声叫:「喵。」 叫一声?意思是不脏? 我被它的无耻震惊了。它要不要看看它的毛髮上沾着多少泥?我的外套上多了几个乌黑的爪印?还有我这不忍直视的侧脸,全都是它的杰作! 我打了飞车回去,一到家门口,黑猫就一爪冲破塑胶袋,「刺啦」响后,我的手里只剩下塑胶袋的碎片。 刘姨倚着拖把站在一边,显然刚拖完地,可是亮洁如新的地板现在多了一串密密麻麻的印记。 她依旧面带微笑,我却觉得杀气腾腾。 我:「刘姨,这里放着我来拖吧。」 刘姨:「不用,商先生淋了雪,还是先洗个热水澡比较好。本来就生了场大病,现在好不容易好了,得注意点。」 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再多话,侧着身上楼。 房门打开,就发现床上压着一块巨石。向上看去,天花板破了个大洞,漏风又漏雪。 -------------------- 第47章 我把房间的情况跟唐管家说了下,他找人来看过,没有什么人为痕迹。这附近靠近山体,山石偶尔滚落是正常的。如果要修补好天花板,起码要一周。至于这石头,一时半会儿也挪不走。 得,今晚睡哪?小塔塔好歹还有个猫窝,我可是连床都没有了。虽然爸妈的卧室还空着,但是我进去睡不合适。 在我苦恼之际,唐管家已经帮我把问题解决了,只不过…… 唐镇:「商先生,现在天气冷,书房又没有床,你就暂时和少爷睡一间吧。」 我看着郭文诺的床上多出一个枕头,只觉得世界真玄幻。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他们认为郭文诺会允许我睡在他旁边? 我问这话的时候,精神还挺恍惚:「他同意了?」 唐镇:「是的。商先生是少爷的男朋友,其实不必这么拘束。」 他似乎在暗示什么,但是我不愿意想得太深入。也许管家和司机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但是我和郭文诺毕竟是做戏,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我的「特权」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我找了个藉口:「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唐镇:「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后面就容易了。况且,少爷不是别人。」 咋的?你们少爷镶金边了?什么第一次?什么容易?我想假装听不懂怎么就这么困难! 我转移话题:「他今晚回来吗?」 唐镇:「少爷说他会晚点回来,商先生可以先睡,不必等他。」 行叭,希望他不要半夜把我从床上踹下去。 黑猫洗香香后,眯着眼坐在我脚边,用舌头梳理毛髮。我拿着换洗衣物去洗澡,它就守在门口,像个帅气的贴身保镖,感觉还不赖。 这种和谐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半个小时后我进了郭文诺的房间。 黑猫以为是我太困了,弄错了房间,几次穿过缝隙走到我前面,试图让我回房。但是,最终我在郭文诺的床上躺下了。幸好我是beta,感受不到郭文诺的信息素,不然这样待着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黑猫接受不了这样的发展。它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在房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意思是让我立刻出去,活像是看见老婆出轨的绿帽子。 我下了床走过去,它以为我回心转意,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哪知下一秒我把门关上的动作那么顺畅,顺畅得它都来不及反应。不消片刻,它愤怒地挠着门,喵叫不停。 我知道它讨厌郭文诺,但是我现在除了睡这里,别无选择。因此我只能戴上耳塞,以这种方式应对某猫的无理取闹。 因为郭文诺还没回来,所以我并没有锁门,这就给了某个小傢伙一个熘进来的可能。我打定主意它绝对不会进来,但是事实正好相反。 当深夜,一切尘埃落定时,我进入了梦乡,某个小傢伙也悄悄拧开门把手,登堂入室。它身体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利用夜视能力看清我所在的位置,挨着我侧卧而眠。 梦中我和李越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他仍然是那个生人勿近的男神,而我这次成了他的室友。我们从说不上话的陌生人到一起打球、吃饭、做课题报告,最后变成同学口中的好兄弟。 我想着是不是太幸福了,会不会一切只是一场梦?但是他会摸着我的脑袋,笑我想得太多,指尖的温度打消了我的疑虑。我们挨得这么近,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这应该不是梦,我对自己说。 梦里的节奏很快,五六个月转瞬即逝,我的意识被牵着走。我好像渐渐感觉到我们的关系不止于朋友,李越对我的在意与日俱增,有人打趣我们是最佳cp,也有人拿我们当乐子看戏。 第63页 李越让我不要理会他们的疯言疯语,却在某天傍晚拉着我到江边看夕阳,问我:如果他不想继续当我的朋友,我会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的第一反应是恐慌,第二反应是心如死灰,以为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强,李越不想再和我来往,于是我问他「不当朋友,要做什么?」。 他沉默了五分钟,掏出口袋里的一张纸,密密麻麻都是字,看了又看,然后当着我的面撕个粉碎。我猜不到他要做什么,所以当我听到那句「我喜欢你」时,心跳漏了一拍。 李越:「我认真的,没开玩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一刻,我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答应他。似乎如果我说不,他就会立刻从我的世界消失。我重重地点头,他的笑容一点点放大,比夕阳的余晖还要好看几分。 在他满心欢喜地要给我一个吻时,我闭上了眼睛,却听到超大的落水声。 没有什么比拥有后再失去更让人痛苦。 一双手把李越推到江里去了,水很快淹没了他的头顶,我甚至来不及救他。 我大喊着「不!」,从梦中醒来,睁眼就发现身上的被子掀开了,郭文诺背对着我站在床前。 刚刚是梦?一声猫叫后,我才分清梦境和现实,想起我在他的房间里。可是猫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郭文诺没有说话,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身白得吓人。也许是因为我的想像力太过丰富,这场面让我有点背后发凉。他到底是鬼是人?他真的是郭文诺吗? 曾经有一个鬼故事是这样说的: 如果睡前,两只鞋整齐地摆放着,鬼就能顺着鞋子的方向,找到你的床。如果不想被鬼缠上,睡之前一定要把两只鞋子打乱。 我也不想这么迷信,但是现在的状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双眼睛慌张地到处瞟,试图找到自己的鞋,却在暗色中和门边那金色的兽瞳对上了。 我认得这双眼睛,下意识呢喃一句「塔塔」,打开了床边灯,化解了他们之间隐形的剑拔弩张。 灯的光亮驱赶了黑暗,黑豹的身段得以显现出来,而郭文诺揉着太阳穴靠在墙上。 黑猫不见了,黑豹出现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 「你能变小?」这话问谁,一目了然。 黑豹慢慢靠近,优雅又从容,仿佛被抓包的不是它。接着,大脑袋搁在我手上,眼睛以45°角向上的姿势仰视我,眨眨眼。 你以为你现在很可爱? 我不理它,直接问郭文诺:「维德尔花园是你的岛?」 -------------------- 第48章 郭文诺漫不经心地摆弄手里的钢笔:「你不是猜到了?」 的确,这不难猜。 第一、我在维德尔花园遇到黑豹,维德尔花园是私人岛屿,除了圣母玛利亚银行,又有谁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岛还有那些高级的配备设施? 第二、维德尔花园的岛主不对外公开身份,是因为圣母玛利亚银行的执行总裁必须对外保持神秘,保证人身安全。 第三、黑猫是黑豹变的,郭文诺和黑猫一直性格不合,但是他对黑猫的饮食习惯了如指掌,说明他们俩早就认识。 唯一的疑点就是为什么郭文诺三番五次把黑豹从我身边带走。 我:「那一晚在岛上,是葛霖霖拜託你把它带走的?」 郭文诺:「这事和我无关。」 我不太信他的话:「你的岛上出了事,你不知道?」 郭文诺:「我只是帮长辈开个门,他们想做什么都行,只要岛上不出人命。」 我:「你倒是心宽。」 郭文诺笑眯眯地摸上床:「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儿上,你也该消气了,是不是?」 结果还没碰到我的肩,黑豹就横冲过来,凭藉一股大力把他撞到墙上,某人吃痛的声音接踵而至。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要不是郭文诺身体素质还行,这一击不死也要断几根肋骨。 郭文诺脸色铁青,跪在地上捂着受伤的位置,半天缓不过来气,「呃……死豹子……下手这么重。」 黑豹还把爪子摁在我手背上,对他示威,声音震天响:「嗷——!」房子听了都得抖三抖。 大哥!不要把我当成你们y的一环,好吗?我又不是玩具,你摁住我干什么! 我拍拍黑豹的爪垫,示意它松开。黑豹下意识想再吼,扭头见是我拍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要发不发的,别扭极了。 我:「你们要是睡觉,就躺下;继续吵,就出去。」 别人都是妻妾成群,后院起火,到了我这儿,一只豹子和人都能打架,烦死了! 碍于我的怒火,他们俩只能暂时维持表面的和平,暂时休战。 但是郭文诺倘若今晚和我一起睡床,黑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让他和黑豹窝在一起,怕是要出人命。 所以最后还是把床留给了郭文诺,我找了块毯子,挨着黑豹打地铺。关于这个,郭文诺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他打不过黑豹,所以只能被动接受。 黑豹的体温偏高,像冬天的暖炉;软乎乎的毛髮手感极佳,我情不自禁地摸了两把,引得它断断续续发出唿噜声。 郭文诺辗转反侧,像个灯泡,发光发热:「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儿?」 第64页 黑豹充耳不闻,把下巴抬高,往我这边凑了凑,意思是让我别理他,接着摸。 算了算了,再摸就要激起民愤了。好不容易签订的和平条约,可不能就这样打破。 我拍拍它的脑袋,说:「不急,先睡吧。」 黑豹蹭蹭我的脸,把我安顿在它的保护范围之内。我仿佛找到了专属的庇护所,不再惴惴不安,没多少功夫便沉沉睡去。 自从郭文诺回来,我就没睡过几个好觉,现在终于可以……哪知天亮时分,房门又被敲得「砰砰」不停。 是哪个讨债的上门了?唐叔和刘姨呢?怎么就让人进来了?啊,烦心! 我能料定门后不是唐管家或者保姆,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会以这种方式敲我和郭文诺的门。 郭文诺才不会纡尊降贵去开这破门,躺在床上纹丝不动,跟死了一样。黑豹又没有手,而且容易吓到人,所以还是得我来开门。 我真命苦啊~底层,妥妥的底层! 才刚开一条门缝,就把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是这位祖宗,难怪了! 钟严带着一众保镖严阵以待,本来还整理仪容,见开门的是我,连好脾气都懒得装了。 钟严:「你还不快点滚出来!」 我陈述事实:「我为什么要滚?这里是我家。」 该滚的人是你!打扰人睡觉,天打雷噼! 钟严又开始表演他的不讲理大法:「我不想听你废话,把他给我移开!」 保镖听命行事,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门里硬拽出去,押在一边。 接着,他对我哼了一声,做好表情管理就往里闯,还让其他人在外面等他,没有他的吩咐不要放人进来。 我本来想提醒他黑豹在里面的,但是刚动嘴皮子,钟严就对保镖说:「这个人太吵了,嘴巴堵起来。」 甚至,进门前,他还趾高气昂地对我说:「敢勾搭我的人,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我满头黑线,不再挣扎。随他去吧,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出所料,四秒后,房间里传来了钟严中气十足的惨叫以及黑豹的怒吼,那叫一个盪气迴肠~肝肠寸断? 我有些想笑,但是怕笑得太明显的话,他家保镖会打我泄愤。 半分钟后,钟严狼狈地从屋里逃出来,裤脚缺了个大口,上衣也被抓破了。虽然他没受伤,但是明显吓得不轻。 郭文诺在他后面出来的,一看就没睡够,起床后的低气压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我。 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在说:废物,这都拦不住,要你何用! 我装瞎,心想:对对对,整个家最废的就是我~你说的都对~ 钟严受了委屈,本来想跟郭文诺告状,「阿诺,刚刚那只黑东西……」 话说一半,郭文诺听都不听,爆出一个字:「滚!」 钟严欺软怕硬,自然是想着先撤退,毕竟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只不过,他又不想放过我,所以和保镖说要走的时候,也没给我松绑。 郭文诺深吸一口气,问:「还想把我的人带到哪里去?」 钟严装傻,手放在背后指挥保镖赶紧把我运走,「什么你的人?」 郭文诺一拳干飞他的贴身保镖,动作快准狠,一气呵成,令人咋舌。他之所以没有打钟严,是因为受制于两家长辈的利益关系,但是指桑骂槐,他玩得很熘。 所以他打完人,看着钟严说:「有些人不长眼,也没有脑子,做事不考虑后果,总有一天会惹出大乱子。」 钟严怎么会听不懂郭文诺的深意?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郭文诺变相地骂他无脑没眼力见,他的脸都气绿了。 钟严:「郭文诺,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不把我当回事儿!」 郭文诺讽刺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连大门都进不了。你的喜欢又值几个钱?」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所有的保镖身上都没有枪,但钟严有。 他利落地掏出枪,遥遥指着郭文诺的心脏方位,说:「从没有人敢这样轻看我。你猜猜,我的枪里有几发子弹?」 -------------------- 第49章 郭文诺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我是真佩服,仿佛钟严刚刚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笑着鼓掌:「你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蠢货。」 钟严扣动扳机,眼神带了杀意,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巴很臭?」 郭文诺:「有,你不是第一个。但是,他们比你聪明得多,不会在我的地盘分心。」 钟严听不懂:「什么?」 下一瞬,两极反转,红色雷射点布满了他的太阳穴、咽喉和心脏,数量可见一斑。 郭文诺居高临下:「我刚跟你说过,做事不计后果会出大乱子,你就犯蠢,还指望我高看你一眼?你之所以能带枪进来,不是因为你有特权,而是因为我的人一致认为你太弱,不足为惧。」 钟严捏紧了枪身,敢怒不敢言。暗处都是郭文诺的人,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接着,唐管家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上空:「钟少爷,凡事三思而后行。」 看样子,钟严是没戏唱了。我想:只要他再动一下,就会变成破破烂烂的靶子。 钟严却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自觉,反其道而行之:「你,我动不了。那他呢?」 第65页 他的手迅速调转方向,一声枪响后,抓我的保镖松开了手。 钟严笑得猖狂,仿佛这一局是他赢了:「哈哈哈……你不是喜欢他吗?那我就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人中枪以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迷茫。 我低头颤抖着手寻找伤口,想要确认位置,但是感觉半个身体都麻痹了,分不清到底哪里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时,有个声音环绕着我。他说:「别怕,没打中。」 同时,我的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后脑勺被温暖的大掌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能感觉到我们在移动,似乎已经离开了钟严的射程范围。 然后,郭文诺的声音从后右方传来:「你不但蠢,眼神也不太好。你知道动我的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吗?」 紧接着,钟严撕心裂肺地大喊:「郭文诺!放开!不!我的手……不要……啊——!」 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胆寒,在场没有一个人敢求情吱声。 虽然我不贊同郭文诺的做法,但是钟严这次确实做得太过头了。当然,最主要的因素是我现在的心思都在另一件事上面。 我摸着身前的躯体,沿着腰线往上,心想:如果郭文诺在我的后面,那现在抱着我的人是谁?难道钟严的保镖里有郭文诺的人? 他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抓住我作乱的手说:「别乱动,痒。」 光是听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我像只不愿面对事实的缩头乌龟,缩在我的龟壳里继续摆烂。即便脑袋上的手已经松开,我也还是埋在他的怀里装死,连周围的人什么时候走光了都不知道。 他执意要把我从龟壳里撬出来,「为什么不抬头?不想见我?」 我怎么会不想见他?思念的种子早就暗暗种下,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悄然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可我不敢看,我怕现在看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就像有心电感应一般,他对着我的发顶沮丧地说:「再不看的话,我真的要走了。」 我的眼泪剎那间夺眶而出,揪着他的衣服,抽抽搭搭:「你……继续……留下来当我的塔塔,不行吗?」 是,我知道了,黑豹就是塔塔,塔塔就是李越。 他再次把我抱紧,就像离别前的最后一个吻,「我还以为我演得很好,你肯定看不出来。我真傻。」 我带着鼻音说:「你演得那么烂,傻子才看不出来。」 李越擦着我的泪:「嗯,别哭了。」 我真的恨不得踹他两脚:「你为什么老是在我快要放下你的时候跑回来!混蛋!」 李越乐了:「再不回来,你要是跟人跑了,我怎么办?」 怎么说得好像是我出轨一样?明明是他先订婚的!我和郭文诺只是逢场作戏,又不是真的!这傢伙颠倒黑白! 我胡说八道:「凉拌,你再走,我就和别人过。」 李越捏着我的脸颊:「你才不会。」 郭文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一旁煽风点火:「不会?有我这种绝世好男人在身边,我们家亲爱的哪有时间想你这种已婚人士?」 李越更正道:「只是订婚。」 郭文诺用力把我抢过去:「订婚不是婚?抱你自己老婆去。」 李越又抢回来:「你别添乱。」 两人你来我往,我感觉自己像个陀螺,在他们之间来迴转,嗡嗡嗡。 我甩开他俩的手:「停!都别碰我!」 两人皆停了动作,但依旧谁也不让谁。我都快产生郭文诺也喜欢我的错觉了。md!人真的不能太自恋。 我有些头疼,问李越一个既定事实:「你走了以后,我睡哪?」 没有黑豹这个「大暖炉」,我是没法打地铺的,冬天的地板太冷了。而我房间的天花板和床都还没修好,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目了然。 郭文诺学会抢答了:「当然是跟我一起睡。」 李越想起这屋里唯一的床,说:「不行,把你也带走吧,只要藏好一点……」 郭文诺打断他:「藏哪里?你都自身难保了,又能带他去哪里?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问李越:「什么叫自身难保?你出事了?」 李越垂眸:「没事。」 郭文诺:「没事?哈!特级alpha和omega的包办婚姻,一堆人盯着,会没事?」 李越想让郭文诺闭嘴:「郭文诺!」 郭文诺:「你消失这么久,他们又没掌握你的兽形信息,所以一直没有动作。今天钟严带了这么多保镖过来,你又沉不住气,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 我:「他们马上就会派人来抓你?」 李越沉默不回答,郭文诺替他说:「对,抓他回去生孩子。」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生孩子!是我想的那个生孩子吗!和谁?靠!刚刚还跟劳资深情款款,转头要跟别人生娃! 我炸了:「你要和葛霖霖生孩子?!」 李越急忙否认:「我没碰她!真的!」 郭文诺真的很会补刀:「这是你自己能决定的?特级ao的基因这么稀有,联盟那群老傢伙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要不是怕你们的生育方面有特殊限制,不敢随便试错,早就让你和一群omega生十个八个的。」 这不就是典型的配种吗?李越又不是猪! 我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立刻撩开李越的袖口——他的手腕有发青的勒痕和许多细小的针眼。 第66页 -------------------- 第50章 李越想抽回手,却被我死死按住。看着这些伤口,我无法想像这些日子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摸着针眼的位置,问:「他们给你下药了?」 李越放下袖子,反握住我的手:「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只是一点催情的药。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我:「哪里好好的!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李越欲言又止:「商河,我没想瞒你,我只是……」 郭文诺接上:「怕连累你,怕你担心,怕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我想起之前被葛霖霖和她的经纪人陷害入狱的事,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李越被叫出去审讯,没再回来。而我,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这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我:「那天我被审讯的时候,你都看到了,是吗?他们拿我威胁你,让你答应和葛霖霖订婚,是不是!」 李越默认了。 我觉得自己错得离谱,我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一直误会下去!你知不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么想你的!可你现在为了我,被他们逼成这样!」 李越:「如果我说了,你会让我去吗?」 我不会。我宁可死在牢里,也不想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 李越:「跟你那时候比起来,我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他们一开始没对我用什么强制手段,你也在网上看到了,我经常出席各种活动。我真的没事。」 郭文诺:「阿河,你没必要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李越,你也不会被联盟的人盯上,遇到这些破事。」 联盟联盟……他们难道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我:「你也救不了他吗?」 我知道我这是强人所难,但是既然连李钊真都保不住他的儿子,我真的想不到,除了郭文诺,还有谁能帮李越。 郭文诺:「如果我能保住他,就不会送他回去了。圣母玛利亚银行再有钱,也只是商,不是官。特级ao培养计划一直都是联盟基因协会的重点研究项目,有军方的参与和支持。倘若我介入,会连累身边所有的人。就算李越是我的髮小,我也不能让我的人白白送死。」 这可真是一条死胡同,完全没路了。 我:「他们做这么多,真的只是为了让特级alpha和omega生孩子?」 李越:「不,他们想人为制造一批特级alpha军队。如果按部就班,等着特级alpha找到配对对象,再生育,这样进度就太慢了。特级omega的生育能力是最强的,但是特级alpha有足够的自控能力,在本能和理智之间保留一分清醒,不一定会选择omega作为自己的伴侣。」 我:「可就算特级omega的生育能力再强,也不可能生那么多啊?」 李越:「没错。我的母亲是普通omega,而我的父亲是中级alpha,可是他们生下了我。所以,联盟基因协会的人认为,特级alpha不一定要和特级omega结合,只要不断试错,他们总能找出让omega准确生下特级alpha的方法。」 我觉得匪夷所思:「不断试错?葛霖霖不介意?」 老天!别告诉我就是我想得那样!他们有把李越当成一个人吗? 郭文诺:「她又有什么权力说不?她也只是联盟的一颗棋子,如果她不和李越在一起,等待她的,将是终生囚禁和各种各样的军方内部中级alpha。」 我:「omega不是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吗?」 郭文诺:「是,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特级omega只能被特级alpha标记。李越只是效益最大化的选择,不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李越跑了,他们总得找人代替。中级的数据都很接近,得试试才知道哪个最契合。」 这太可怕了!他们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我:「一群人渣!」 郭文诺:「他们给她的最后期限快到了。如果李越再不回去,备用方案就会开始实施。」 李越:「商河,我没有那么伟大,不可能顾到那么多人。」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劝李越回去。在葛霖霖和我之间,他已经选择了我。如果我这个时候掉链子,只会让他寒心。 郭文诺:「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标记她,要赖上我家阿河了?」 李越只管抠字眼,自动忽略前半句:「什么你家的?我的。」 郭文诺不听:「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 李越挑眉:「昨晚商河抱着我睡的,你呢?」 郭文诺咬牙:「想打架吗?」 李越:「你打不过我。」 郭文诺:「让你一次,还喘上了!」 李越:「噢?」 我的心都乱成一团麻了,他们还在那你的我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现在哪有闲心开玩笑? 我摸着脖子上的项鍊,指尖磨搓着挂坠背后的名字。无意间碰到挂坠上的龙晶石,身体被电了一下,眼前竟出现一副奇怪的景象。 有个陌生的男人沖我招了招手,将食指抵在嘴上,接着我的视角就跟着他移动了。 他上了楼,进了我爸妈的房间,推开了角落的衣柜。那后面是光秃秃的墙,没什么特别的。 接着,他把左手贴在墙左下角60°的位置大约五秒钟左右,床底就发着红光,丢出一个红色按钮装置来。 第67页 这是什么东西?这到底是幻象还是我的记忆? 我屏住唿吸,盯住他的动作。他捡起按钮装置,对我笑了笑,然后「啪」地摁了一下。衣柜像是收到了什么讯号,自动移回原来的位置。 当我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功能时,回过头才发现,那个人也不见了。 隐身术?瞬移?还是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可能是我的父亲——商志忠。可是,他不是做生意的珠宝雕刻师吗?这是怎么回事? 景象结束,李越和郭文诺再次出现,他们着急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我才知道,刚刚的我在他们眼里的样子……一动不动,像失了魂。 我该不该把看到的东西告诉他们? 可是,一秒我就确定了答案:我不能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商志忠,他把东西藏得这么隐蔽,一定有他的原因。 -------------------- 第51章 李越必须得走了,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追来了。我和他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他说等他到达安全的地方会想办法联繫我。 郭文诺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在他看来,再见一面没有李越说的那么容易。 李越走后才过了几分钟,就有一批人不请自来。我第一次这么直面地感受到,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活在别人的监控之下。 这些人是冲着李越来的,目的很明确,郭文诺在院子里应付他们,全程陪笑脸,但情形不乐观。 我在二楼窗边偷看,领队的人很警觉,一下子就跟我对上了视线。 他冰冷的眼神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扫描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是,我并不是他的目标,因此他分给我的注意力仅仅维持了六秒。 不出所料,他们没有谈拢,这些人还是要搜查我们的房子。 我坐在床上,集中精力听着楼道里的声响,整齐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没多久,我爸妈的房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这些人在那个房间里耗了整整半个小时,太奇怪了。 房间就这么大,哪里需要搜查得这么仔细?这根本不像是在找人,反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难道他们在找那个按钮装置?会那么凑巧吗? 我静静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当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我故作镇定地打开门。领队的人盯着我,久久不语。 我想,如果郭文诺不在现场,这个人一定会随便找个由头把我带走。然后等待我的,大概率是盘问或者逼供。 郭文诺察觉到不对劲,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对那人说:「这是我的房间,我的爱人不知道你们今天会过来,所以在里面休息。我带他去楼下,你们忙。」 闻言,那人指挥其他人进房间搜查,而他跟着我们一起下楼。 我们三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对坐着,刘姨沏了壶茶,又摆了小点心出来,可是谁也没动,气氛凝重到了极致。 我很少会感觉时间如此难熬,今天算是体验够本了。 郭文诺的房间很简洁,连张桌子都没有。衣柜里除了衣服、裤子、配饰,完全不放任何杂物,他们查起来必定是不费时间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同样花了半个多小时,这等于变相验证了我的猜测——他们在找东西。 一行人下来的时候,那人和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摇了摇头,大概是说找不到东西。 接着,他们又去了唐管家和保姆的小屋,依旧一无所获。既然如此,他们就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 临走前,那人又如例行公事一般,说:「如果你们有李越的下落,请及时告知,这关乎联盟的未来。」 郭文诺过口不过心:「当然,有任何李越的消息,我们都会第一时间联络你们。」 他们走后,郭文诺让唐叔把房子的边边角角都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新装了监控设备或者窃听器。 结果如他所想,每个房间的不起眼位置都发现了2~3个微型监控摄像头,同时具有录像和录音功能。 我们没法继续待在屋子里,所以假装出门办事。路上,唐管家和郭文诺商讨对策。 唐镇:「少爷,我建议保留这些摄像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 郭文诺:「如果我们现在拆除这些东西,只会引起军方的注意。一旦他们怀疑我们帮助李越脱逃,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我:「那就任由他们监视我们?」 郭文诺:「不,我不会坐以待毙。唐叔,让唐庄尽快破解这些监控设备的传输密码,替换它们拍到的内容。」 唐镇:「好的,我马上安排。」 我:「唐庄是谁?」 唐镇:「商先生,唐庄是我的外甥,他精通程序破解和反向侦查。」 我:「那我这几天需不需要搬出去住?」 唐镇:「不需要,而且这周您最好不要外出。」 郭文诺解释:「唐庄要採集我们的日常活动影像,生成动态视频,用来替换监控内容。」 唐管家打了一通电话后,和郭文诺表示,唐庄已经在030分行等我们了。 我们到030分行的时候,一个打扮夸张的傢伙正好往里走。 他穿着宽大的橘色卫衣,头戴一顶浅绿色单眼外星人毛线帽,大金鍊子挂脖上晃来晃去。走两步,还时不时蹦跶一下,像得了某种精神上的疾病。 第68页 我实在无法把这样的唐庄和严谨的技术人员联繫在一起,但是他就是唐庄,无可非议。 他一说起程序破解,就像个老学究,把碎碎念的本领发挥到极致,越讲越细,越讲越深入,我都听困了。 郭文诺也没这个兴趣听他讲这方面的东西,毕竟他是老闆,只想花钱找人办事。 见我们兴致缺缺,唐庄惋惜地摇摇头,好像我们有多不长进似的。 出去时,唐庄换了身打扮,这次像是银行僱佣的电工,灰色工装松松垮垮,手提工具箱,嘴上叼了一根烟。 我:「角色扮演玩得挺熘啊,兄弟。」 唐庄:「过奖过奖。」 郭文诺语气酸熘熘的:「也就那样吧。」 我搞不懂郭文诺,他最近怪怪的,哪哪都不对劲。 我们原路返回,唐庄也上了车,车上想好对策,免得在监控下暴露。 一群人回到家就开始演戏—— 郭文诺假模假样地说:「家里线路有问题,楼上经常断电,你到处检查一下。」 唐庄利落地打开工具箱,然后对着总闸像模像样地研究一番,接着又去楼上看了看。下来时,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但是说的话和表情截然相反,「不太好修,楼上插座我都看过了,一半没反应,估计是好几个地方都断了,得一个一个找。」 这下经常来的藉口不就有了? 郭文诺接着演:「大概多久能好?(含义:问题大不大?)」 唐庄故作为难:「可能要半个月,行里事情多。(含义:小问题,两头跑都ok。)」 郭文诺:「这点小毛病要半个月?你的经验都餵猪了?我只给你五天,如果五天你都弄不好,行里你也不用去了。(含义:时间说多了。)」 唐庄看上去好像很受挫,应声道:「是。今天工具没带全,明天我再过来。(含义:你这时间也限太死了!)」 郭文诺满意地点点头,让唐管家送人到门口。 第二天某人来的时候,戴了一副眼镜,提着一个大包,里面放的都是掩人耳目的电线、胶带、钳子、扳手之类的。我很好奇他要怎么「两手空空」地破解监控传输密码。 唐庄以修理为由,先断了整个房子的电源,也断了整个房子的监控,然后掏出一个晶片,插在插座上。 接着,他用食指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镜,轻轻摁了摁镜腿旁边的绿豆大的凸起,下一秒便在虚空中操作了起来。 几个意思?作法吗?圣母玛利亚银行竟然会花钱请一个水货?我确定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目光盯着前方,手悬在半空中,好像在不停敲打着什么。 -------------------- 第52章 郭文诺:「这是总行花大价钱让一度大厦为他专门定制的工具,隐色。」 我:「一度大厦?那副眼镜?」 郭文诺:「没错。它的功能相当于一台隐形电脑。当摁下眼镜腿侧的开关时,眼镜镜片会射出红外线,构成光屏和键盘。佩戴的人可以通过镜片的特殊材质看到,并通过晶片的感知技术进行操作。」 我:「断电情况下,也能操作?」 郭文诺:「镜框里有光能电池链,白天自动充电。」 我:「那如果眼镜毁坏?」 郭文诺:「那他就有大麻烦了。」 我:「数据会遗失?」 郭文诺:「不,数据会自动备份,发送到他设定的另一台电脑里。」 我:「那麻烦是什么?」 郭文诺:「他和圣母玛利亚银行签订的劳动合同延期5年。」 我斜眼看他:「他现在的合同签了多少年?」 郭文诺嘴角上扬:「30年。」 奸商!30年再加5年,都快干到土里去了!这哪是劳动合同?这完全就是卖身契! 郭文诺老神在在:「你不用同情他。如果没有圣母玛利亚银行的保驾护航,他早进牢里蹲着了。做这一行的,谁没点黑歷史呢?」 我讽刺道:「哟~那你还真是活菩萨啊~」 郭文诺:「过誉了~」 我们讨论唐庄,唐庄专心出卖劳力。 他的效率很高,大约用了半天的功夫,锁定了所有监控设备的位置,并侵入了它们的总控制系统,在里面安了个「手」。 他对我们说:「请各位注意,现在我要打开总电源了,这些东西会继续运作。我回去后,会借着他们的摄像头进行拍摄,读取你们身体、音色以及行为习惯的数据,用于之后的ai合成,你们像平时那样就可以了。」 我们点了点头,保持安静。 唐庄:「我数到1就打开,准备!3……2……1!」 电源灯亮起的瞬间,刘姨把准备好的晚饭端上来,唐管家摆盘,我在沙发上看电视,郭文诺喝咖啡,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唐庄擦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收拾好工具,对我们说:「今天先到这儿吧,我明天再来。」 郭文诺继续端他大老闆的姿态,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用鼻孔说话:「嗯。」 他真的在演吗?我暗戳戳地观察郭文诺的眉眼,希望找出点表演的痕迹,但是太真实了。 郭文诺瞧我看他,乐了:「怎么?被我的帅气闪到了?啊~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烦恼。」 我:「闭嘴,眼睛快瞎了。」 第69页 郭文诺:「亲爱的,我就是喜欢你口是心非的样子~」 我无语望天,很难想像唐庄看到这样的画面时,会是什么表情。 吃饭的时候,郭文诺又破天荒的化身为温柔男友,不停往我碗里夹菜,「亲爱的,你太瘦了,吃这个……还有这个……多吃点。」 唐管家和刘姨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嘴角的扬起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你们最好是在演,不然会显得我很傻。 原以为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没想到郭文诺还有大动作。浴室里—— 郭文诺双手托着我的脸,越离越近,笑得异常肉麻。 我嘴角抽搐,拼命推搡他:「你到底想干嘛?我还要洗澡呢,出去。」 郭文诺装听不懂:「亲爱的,你今天好冷淡噢~那天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用眼神问他:啥意思? 郭文诺回个眼神:自行领会。 他继续挤眉弄眼,把老色胚的模样演得唯妙唯俏,还猴急地摸两把我的屁股。 事出反态必有妖……难道他们连浴室也装了监控?那我怎么洗澡?我可没有被围观的癖好…… 我:「好吧,原谅你了。」 郭文诺:「那我们一起泡澡吧,我买了你最爱的『小人鱼』。」 小人鱼,市面上非常受欢迎的一款泡泡球,因美人鱼的悽美爱情故事而闻名。 我:「噢?」 意思是这澡非洗不可吗?你小子挺变态啊! 郭文诺:「放心,我一定把你洗得香香的。」 小人鱼被丢进水里的瞬间,便「活」了过来。它沿着水面游了一圈,然后停在中间的位置缓缓下沉。10秒后,浴缸水面波光粼粼,浮现出好多彩色的泡沫,空中飘着一个又一个泡泡,五光十色。 我仿佛听见了人鱼美妙的歌声,也为她悽美的爱情故事感到悲伤……不过这幻听是不是有点久了?我也没听说小人鱼泡泡球有播放音乐的功能啊…… 一转头,我发现郭文诺在放音乐。 他尴尬地说:「我这也是烘托气氛嘛~」 音乐关掉以后,我们俩面对面扒对方衣服,表现得浓情蜜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在浴室搞颜色。 等上半身扒得差不多的时候,郭文诺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唐庄打来的。 郭文诺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你非得这个时候打过来?」 唐庄:「老闆,拍到这个位置差不多了,后面我可以用ai合成。」 郭文诺:「所以呢?」 唐庄:「看在我这么多年老实本分的份儿上,放过我的眼睛,谢谢!」 郭文诺:「啧。」 唐庄:「半个小时以后,麻烦您把人抱进房间,我再录点素材。」 郭文诺这下心情好了,应声道:「行。」 我把脱掉的衣服放在一边,穿上浴袍,静静掐算时间,郭文诺依样画葫芦娃,顺带把浴室的温度调高到30度。 我的小脸红扑扑的:「你不热吗?」 郭文诺:「不热点,等下出去会露馅。」 我热得两眼发晕,他倒是享受得很。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站起来就感觉两眼一黑,双腿发软。郭文诺把我横抱起来,开门往外走。 你还真别说,要不是我也是刚刚事件的主人公之一,肯定会以为浴室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浴室外的气温偏凉,我的热气也渐渐消了。 刘姨正好走过来,一见我们这样,笑得合不拢嘴:「少爷,晚上还需要牛奶吗?」 睡前一杯牛奶是郭文诺的习惯,可是他今天不喝。 郭文诺:「不了,阿河有点累,我先带他回房。」 我们一上楼,刘姨就在后头捧着脸说:「小年轻真是不得了~啊!得炖点补身体的东西才行,商先生这样的体力可不行。」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隔天看唐庄合成的视频发现的! 从那以后,每次饭桌上都会出现羊肉汤、乌鸡汤和猪尾汤,吃得人浑身燥热。偏偏我和郭文诺又睡在一起,可想而知有多尴尬。 -------------------- 第53章 郭文诺抱着我站在房门前,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性感的气泡音脱口而出:「亲爱的~开门。」 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他这副样子,拧开门把手,方便他带我进去。 他轻轻把我放在被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气息太近了,近得我心慌。 郭文诺抚摸着我的脸颊:「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吧?」 我不吭声,被摸的位置有种莫名的酥痒,下意识地想迴避,却又被他带动着对上了眼。 郭文诺搂住我的腰,往上一提,身下的被子被抽了出来。我就像是站在危险边缘,似乎多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被子盖住他的背,和他身下的我。我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阿诺……」 郭文诺笑:「现在叫还太早,等会儿再叫。」 你tm跟我开小黄包车是吧?神之等会儿再叫! 他的左手摸着虚握住我的侧颈,拇指轻轻刮着我的喉结,然后俯下身来,一点一点沿着下颚线啄吻而上。 激动?我有什么可激动的?小场面……谁没被亲过几回? 其实是郭文诺每次都是仗着监控没办法近距离拍摄,亲在他自己的大拇指指甲盖上,表情那叫一个专注,估计看监控的人都分辨不出真假。 第70页 我一开始还觉得别扭,毕竟离得太近了。但等我习惯这个操作以后,不但没了紧张感,甚至有点想笑。 郭文诺看我表情不对,荡漾地来了句:「亲爱的~我要发力了。」 突然,我感到一痛,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啊— —!」 郭文诺:「弄疼你了?」 我的牙都咬紧了:「你还是人吗!下手那么重!别……啊!痛……痛痛痛……好痛!住手!」 郭文诺坏笑:「噢~?」 噢尼玛!劳资的胳膊都给你掐出淤青来了!松手啊!混蛋! 下一秒,郭文诺的手松开了,然后开始假装哼哼唧唧。 一分多钟后,唐庄终于忍不住打过来了,郭文诺本来不想接,我抓住手机拍在他胸口:「先接吧,说不定有急事」 郭文诺再次不情不愿接起来:「有屁快放!」 唐庄声音吞吞吐吐:「老闆……素……素材够了。有事咱明天再办,成吗?」 郭文诺语气一凝:「你说呢?」 唐庄说不下去了:「我……觉得……」 我直接帮着回答:「完事就滚开,压死人了!」 郭文诺努努嘴,起身闪到一边,「知道了,还有事吗?」 唐庄火速挂断电话:「半个小时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没了!嘟嘟嘟……」 空气中散发荷尔蒙的气息,即使我感觉不到郭文诺的信息素,也能猜到某人现在很需要一个私密空间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我很识相地窝在房间角落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向他表明立场:「半个小时后,我立刻就滚,你再忍忍。」 郭文诺似笑非笑:「你见过哪个a可以忍半个多小时的?」 我:「那打抑制剂?」 郭文诺:「切~别招我,安静待着。」 您现在「最大」,说什么都对,我闭嘴。 半个小时后,当我活蹦乱跳地下楼洗澡,唐管家问:「商先生,你这是?」 我:「唐庄说可以自由活动了。」 唐管家:「少爷他?」 我:「他累了,在房里休息。」 唐管家表情复杂地看一眼楼上,再看一眼我,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我泡完澡回去,郭文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很庆幸他不在,否则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一觉到天明—— 醒来时,郭文诺躺在我身侧,中级alpha的身材好得让人羡慕嫉妒恨。要是我的身材也这么牛皮就好了,人比人,气死人。 我一动,他也跟着醒,反正也睡不着了,双双下楼吃早饭。 人刚坐下,我的手机就响了,屏幕显示「您有一条新消息」。点进去看,发现是唐庄发了视频过来,让我们验收一下成果。 奇怪,他怎么会有我的号码?为什么不直接发给郭文诺? 郭文诺:「谁发的消息?」 我:「唐庄。」 郭文诺:「说什么?」 我:「初步做好的视频同步上传到监控的存储空间了,他说以后视频都按这个初步的走向自动生成,让我们看看行不行。」 郭文诺点点头,我按下了播放键……视频里多出很多我从没有见过的画面,比如我和郭文诺在沙发上卿卿我我,饭桌上你侬我侬。这ai生成都能以假乱真了。 由于我是外放,当视频播放到浴室那一段,并响起奇奇怪怪的声音时,唐管家和保姆皆是老脸一红。 我按下暂停键,对唐叔和刘姨解释道:「这是合成的,合成的!真的!我们没有……」 唐管家显然不信,转移话题:「咳咳……少爷,快年底了,老爷让我今天回老宅一趟。我就不陪你们看了,先走了。」 刘姨紧跟着拿起购物篮,在门口穿鞋:「哎呀~差点忘了!冰箱里东西不够了,我也得赶紧去超市买一些。」 你们都回来听我解释啊!别走! 这下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郭文诺不关心他们俩要去哪,二郎腿一翘,大佬坐姿,对着我说:「继续。」 我把手机丢给他,让他自己看去。他也不恼,再次点击播放。 视频里我和郭文诺进了房间以后,就开始搂搂抱抱。期间画面不可描述,你来我往,哼哼唧唧,听得人心惊肉跳。 这合成影像也太逆天了!我都不敢想像,要是李越看见了……他一定会先杀了郭文诺!然后把我弄死! 我坚决反对以这样的视频作为今后ai的参考方向,但是反对无效。 郭文诺玩味地拨弄手机屏幕:「我觉得这样的发展非常符合我们对外的关系,更容易让那些人相信监控没有出问题。况且,他们一直都怀疑你还和李越有联繫,这不是正好打消他们的疑虑?反正都是假的,李越不会当真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郭文诺又说:「放心,如果将来李越真看到了,我帮你跟他解释。」 我:「真的?」 郭文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句话的事。我们一起玩到大,他还能不信我的话?」 也对,也许真是我想多了。 郭文诺见我松口,就和唐庄拍板定案了。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后来他向唐庄要了视频的备份。 现在监控也被自动替换了,唐庄也没空盯着,不就是我找那个东西的好时机吗? 我随便编了个藉口说要去公司拿点东西,郭文诺称他正好也要出去一趟,可以送我过去。 第71页 郭文诺:「等会儿我来接你?」 我:「不用了,我和老陈很久没见了,刚好叙叙旧,他到时候送我。」 郭文诺:「行。」 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以后,我立刻从另一条道折返回去。 -------------------- 第54章 我探头观察,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在确定他们都还没回来这个事实后,我的动作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 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上楼进了爸妈的房间,我用力一点一点推开那个沉重的柜子,露出这面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墙,把手贴上记忆中的那个位置。 可是,都快过了一分钟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嗯?怎么没反应?难道我记错位置了?不对啊,就是这里没错啊。 反反覆覆在那个位置附近摸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越来越焦躁,不停地看时间,数字不停变换。 老天爷就是这么调皮,在我终于找准位置,触动机关的时候,有人回来了。 是谁?刘姨、唐叔还是郭文诺?如果是前两个人,还有时间拖一拖;如果是后者,那我得加快速度了。 就在这时,床底下发出红光,按钮装置弹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往前一扑,抓住装置,「砰」地按下。 门应声而开,郭文诺探头进来,大呵一声:「谁!」 屋内空无一人,他觉得奇怪,仔细查看,却始终找不到人。而我,终于知道按钮装置的秘密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瞬移装置,它是一个空间夹层的开关。当摁下开关时,会产生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空间夹层。夹层里的时间比外面要快几百倍,所以郭文诺的动作在我眼里都是慢放的图片。 他根本感知不到我的存在,因为我就像空气,连痕迹都不曾留下。我在他身边打转,哪怕重重推了他一下,他也会以为是自己没站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时间停止器吗? 我不知道到底是这个装置的存在让我惊讶多一些,还是商志忠拥有这个东西更让我惊讶。这两个都是我不曾想过的可能性,现在变成了现实。 既然如此,商志忠的身份绝对不是李钊真说的那样,他肯定不是一个珠宝雕刻师。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的母亲也知道他的秘密吗? 我摸着颈上的项鍊开始怀疑,这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鍊吗? 我绕开郭文诺去了一家小珠宝店,它不在繁华的街道上,是小巷子里生意特别差的那种。 珠宝店的老闆,也是这家店唯一的人手。他不修边幅,大白天在躺椅上唿唿大睡。 我叫他:「老闆,醒醒。」 老闆缓缓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不紧不慢地坐起来,「啊……哦!你要买什么东西?」 我把项鍊摘下来,放在桌上:「不买东西。麻烦帮我看看这条项鍊值不值钱,我家里最近有些困难。」 老闆拾起项鍊,拿着放大镜左看右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催促道:「怎么样?」 老闆说话挺委婉:「成色一般,不算贵重。这龙晶石虽然镶嵌得不错,但不是什么稀有物。你想靠这个救急,天方夜谭。」 我:「这项鍊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闆:「没有。你啊,还是正经找个活干,那才来钱靠谱。」 我失望地将项鍊戴了回去,「麻烦您了。」 就在我愁眉不展的时候,郭文诺打电话过来,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试探性地问我刚刚有没有回去过。 我心虚:「没,你怎么这么问?」 郭文诺:「你带钥匙了吗?」 我下意识回答:「带……」 嗯?不对!我摸了摸口袋,空的。钥匙呢?勐然想起刚刚回去的时候,一时心急插门上,忘记拔下来了。完了…… 郭文诺见我不说话,音调变了:「没带,是吗?」 电话里传来钥匙和钥匙圈碰撞的声音,他笑着说:「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钥匙插在锁眼里,然后听见楼上有声音,可是没找到人,你说奇不奇怪?」 我:「……」 郭文诺:「亲爱的,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包括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支开,然后偷偷跑回来?还有,你刚刚是怎么躲开我,从房间出去的?」 我灵机一动:「我想趁你不在的时候,看看我爸妈有没有留下什么支票、储蓄金或者贵重物品之类的。结果你刚好回来,我躲不及,就从窗户跳下去了。」 郭文诺嘆口气:「这么防着我?我能图你那点儿钱?还从窗户跳下去?你有没有脑子,摔残了怎么办?」 我说得跟真的一样:「二楼而已,又不高,也就……崴了脚。」 郭文诺:「崴了?崴了还瞎跑,就该把你的腿打折。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接我???你来干嘛!我的脚此时好好的,甚至可以原地蹦跶一百下。 郭文诺:「嗯?怎么不说话?」 我闭眼胡扯:「我在老陈家门口。」 郭文诺:「位置,发我。」 我没得法子,把地址发过去,然后立马打个电话给老陈:「先别问,十万火急,快来接我!我在三河区的犄角旮旯胡同。」 老陈表示,他马上就来。 第72页 挂了电话,我到处看,发现了旁边的石阶路,齐整又冰冷……哎,我可怜的脚啊,委屈你了。 心一横,我走上台阶,故意踩歪好几次,终于把脚弄崴了。老陈赶到的时候,就见我一瘸一拐地站在角落里,十分悽惨。 老陈惊了,迎上来搀着我:「你脚怎么了!郭文诺打你了?!」 我截住他的话:「先去你家,快!路上慢慢说。」 车上,我和老陈说了这几天的事,听得他一愣一愣的,什么黑豹变李越、葛霖霖被联盟控制、我在家里找到了时间停止器,然后嘱咐他等会儿看见郭文诺千万别露馅。 老陈感到不可思议:「小盒子,我才没见你几天啊?你的生活可真够丰富的!」 我:「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老陈:「那免了,我可承受不住。不过听你说这些,我有个独特的见解,你想听不?」 我:「什么见解?」 老陈:「郭文诺应该不喜欢葛霖霖。」 我:「你之前不是说他喜欢她吗?」 老陈:「以前八成是喜欢她,可是现在,他可能喜欢的是你。」 我急了:「你别无中生有,扰乱军心!」 老陈:「你看啊,葛霖霖都这处境了,郭文诺都不拉一把,也不帮忙。你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联盟的人也盯上你了。但是他不但不避着你,还天天围着你转。一听你崴脚了,还说要来接你,这还不够明显?」 我:「明显个球啊!没这回事!别瞎说!」 老陈计上心头:「那我们测试一下?」 我:「怎么测试?」 老陈:「等会儿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 第55章 老陈是真的会搞事,故意不关门,然后在客厅抓着窗帘往外瞅,看郭文诺什么时候到。 我:「你确定这样真的能测出来?」 老陈:「小盒子,你还信不过爸爸?」 我:「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老陈:「你那是缺乏经验。反正你等会儿少说话,看我表现。」 我:「行叭。」 没一会儿,老陈就嗷嗷叫:「来了来了!坐好!」 本来不紧张的,他这么一嗓子,弄得我也有点紧张。 然后,他挨着我坐下,端起桌上的汤,慢条斯理地一勺一勺餵我,还时不时帮我擦嘴。 郭文诺一进来就看到这情形,冷哼道:「怎么?脚崴了,手也摔废了?」 我托住碗,对老陈说:「我自己来吧。」 老陈却双手覆住我的手,连带碗底一起,那叫一个深情款款:「小盒子,我们俩什么关系?你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你这两天别回去了,住我这儿吧。」 郭文诺眉心一跳,往我这边走过来,「住哪儿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先带他去医院。」 老陈推开郭文诺伸向我的手,假笑道:「不必了,我已经帮他做了包扎,没事的。」 郭文诺:「陈先生没学过医,胡乱给人治病,万一耽误最佳救治时间,对谁都没好处。你说呢?」 老陈:「郭先生多虑了,我弄好以后,有发视频跟乔医生报备过,她看了也说没问题。」 郭文诺又来一招:「我记得陈先生也在哈利路亚公司任职,平时经常加班,哪有时间照顾人?还是把人交给我吧。」 老陈油盐不进,帮我把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没关系,我还有年假,刚好都休了。小盒子伤成这样,我哪有心思上班?」 要是有个演技评分表,我一定要给老陈打一百分!啧啧啧,这眼神,这动作,这台词,太流畅了! 郭文诺却忽然改口道:「那好吧,我帮你带点衣服过来。」 老陈一脸懵逼,直到郭文诺出了这个门,都没反应过来。他觉得这不合常理,事情再怎么发展也不该是这个走向。 我倒是觉得挺正常的。我们俩本来就是做戏的假情侣,现在李越跑了,他对我又没有感情,不管不顾是对的。 再次看走眼的老陈同志郁郁寡欢,我反过来安慰他:「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瞎子也有摸错的时候,别太在意。」 老陈摸一下隐形的长须,沉声道:「爱卿言之有理啊~是寡人错判了~」 翻篇后,我俩继续唠李越和我的事,引得老陈嘿嘿直笑,按他的话说,这就是正主在线直播撒糖,齁甜。 老陈下结论:「兄弟,李越这人真的不错。但是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得再好好想想。」 我:「你不是越河cp的忠实拥护者吗?怎么这么说?」 老陈:「磕cp没有兄弟重要。联盟军方的人都不是善茬,我不希望你出事。但是如果你决定和他在一起,我也会支持你的,你开心就好。」 老陈这么为我着想,说不感动是假的。 我由衷地说:「谢谢。」 忽然,一声滔天巨响「bang!」,房子震颤了两下,稀稀落落的灰尘从天花板飘下来。 我担忧道:「老陈,你这屋子不行啊,怎么抖成这样?看着挺新啊!」 老陈:「别说了,先出去。万一是地震呢!」 我们走到外面,发现根本不是什么地震,而是有一辆车冲破围栏,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房子的侧面,导致墙体破了个大口子,砖瓦掉了不少。 司机是个新手,第一次开车。幸亏车里防护措施还行,所以人没受伤,但是车基本上算是报废了……车前盖都撞得变了形,车窗也碎个精光。 第73页 他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见我们是屋子的主人,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第一次开车,不是故意的!我会赔偿的!」 老陈对着这墙犯了愁,我也纳闷,怎么这么不凑巧?就算这个人愿意赔偿,修补这么大面积的墙,至少也要半个月。 郭文诺就像掐着点一样,在老陈和新手司机商量赔偿事宜的时候登场。我的确怀疑过这事是否和郭文诺有关,但是当他提着装满衣服的行李箱下车时,一切线索又好像断开了一样。 对于老陈的遭遇,他深表同情,然后话头一转:「既然陈先生的房子现在不方便居住,阿河还是回家住吧,我会让刘姨多照看的。」 这话一出,老陈的八卦雷达就响了! 老陈:「好的,我还有些东西要拿给小盒子,你等等。」 然后他抖着手,带着我进屋,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八卦,一进房间就激动地扯着我转圈圈。 噢!老天鹅!我的脚再转要折了! 我出言制止:「住手!别转了,再……再转下去,你兄弟就变残疾人了,下辈子靠轮椅过活的那种。」 老陈嫌弃道:「你也太迟钝了!」 我:「怎么个意思?」 老陈一一分析:「你说我家早不被撞,晚不被撞,怎么郭文诺来一趟,它就被新手司机撞了呢?时机是不是太凑巧了?」 我觉得郭文诺不可能做这种事,虽然他平时嘴巴毒,但是他和老陈又没有矛盾,不至于这么干。 所以我反驳道:「可是他带着行李箱,应该是从家里刚赶过来。」 老陈:「他可以先安排人过来撞房子,再回家拿东西,制造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要信了! 我半信半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陈言辞凿凿:「傻盒子,好处就是你会回家和他一起住啊。」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陈,你这样不行,真的。怎么来个人,你都觉得人家喜欢我?我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祸国妖姬。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老陈拍拍我的肩膀,随便塞了一个小熊玩偶给我:「相信爸爸的判断。如果不信,回去以后自己找找证据。」 我带着疑问和郭文诺回去,一路抱着老陈送的玩偶不撒手。 郭文诺:「都这么大人了,还喜欢玩偶?幼不幼稚?」 我不懂他哪里来的意见:「不行吗?」 郭文诺的脸青了又白,最后只憋住一句:「不许放床上。」 我:「噢。」 郭文诺:「最喜欢什么形状的?」 我:「什么?」 郭文诺:「玩偶。」 我:「关你屁事。」 郭文诺剎车:「你再呛我一句,我就把这破玩偶扔了。说,喜欢什么形状?」 我揉揉玩偶的耳朵:「形状无所谓,手感好就行。」 郭文诺继续往前开:「所以喜欢猫也是因为手感好?」 都是老陈害的,搞得现在我总觉得郭文诺问的不是猫,而是人。虽然喜欢猫是因为手感好,但是李越是不一样的。 我只说:「它们长得也很可爱。」 郭文诺喉结动了动,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的头髮也很软,很好摸,你可以试试看。商河……」 什么叫你的头髮也很软,很好摸?大哥!你这样叫我的名字,我会很慌的! 我的眼神疯狂暗示某人别说了,因为我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一定是我不爱听的。 可是郭文诺不听人话,一意孤行:「我们结婚吧?」 -------------------- 第56章 我出现幻听了,我听见郭文诺跟我求婚了。 换了以前,要是老陈听见我说圣母玛利亚银行的执行总裁跟我求婚,他一定会笑我痴人说梦;但是我现在要是告诉他这事,他肯定呲着牙嘎嘎乐。 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不能保持纯洁的僱佣关系吗? 郭文诺见我半天不回答,催促道:「你的想法?说说看。」 这是求婚吗?这分明就是老闆在检查年终个人总结报告吧!我有什么想法?我要是说不愿意,你是不是能把我埋了?我要是说愿意……卧槽,我都开始考虑曲线救国了?绝对不行,不可以。 我小心斟酌字眼:「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郭文诺语气淡淡的:「很突然吗?」 换谁都觉得突然啊!你以为求婚是什么?请客吃饭吗!就这么随意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带犹豫的! 郭文诺下了车,把我从车里提出来,补充道:「那我准备一下,下次再问。」 什么下次?还有下次?!大哥,你不要搞事情,我好害怕,救命!大佬的温柔,我承受不起啊! 我慌了神,一时嘴快:「你要准备什么!」 郭文诺展眉笑了笑:「急什么,以后再说。当然,你可以期待一下。」 期待尼玛!这不是惊喜,是惊吓,你到底明不明白! 等冷静下来以后,我又想到,也许郭文诺是拿我作挡箭牌。难道是钟家逼婚,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所以出此下策? 趁郭文诺去切水果的工夫,我偷偷问唐叔:「钟家的人最近有没有和郭文诺联繫?上次钟严手骨断裂的事,他们有追究吗?」 第74页 唐管家:「商先生不用担心,少爷没事。钟少爷上次莽莽撞撞闯进来,是他错在先。现在他的手骨也重新接好了,钟家不会找老爷夫人告状的。」 钟家能这么好说话?那可是他们家的唯一法定继承人,断个手又不是简单骂两句,这就一笑泯恩仇了?我不信!唐叔肯定隐瞒了什么! 我又问:「那郭文诺什么时候和钟严订婚?」 唐管家很讶异我提到这件事,「少爷和钟少爷的婚事,老爷他们还没有商定下来。」 我抓住了重点:「意思是他们迟早要订婚的,对吧?」 一听这说法,唐管家难得吞吞吐吐起来:「也……不一定。」 这时,郭文诺正好端着水果盘出来:「这些事你不如来问我。」 我抱紧玩偶,心虚地盯着它的后脑勺,就是不抬头看他。 郭文诺以为看透了我的「心思」,笑眯眯凑过来:「这么在意我和钟严的事?」 废话!你俩不成,我就悬了!能不在意吗?不对……怎么听着怪怪的?他难道以为我在吃醋? 我否定他的推测:「自恋也是一种病,你知道吧?」 郭文诺忽略我的话,用叉子取一块芒果递给我,「我不会和钟严订婚的,我保证。」 我:「你跟谁订婚都可以,别顾虑我,真的。」 郭文诺笑了:「嗯,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知道就不会笑得这么噁心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死a! 我承认,郭文诺其实挺优秀的:年纪轻轻就管理着家族企业,常年和股东周旋却不落下风,谈吐高雅、做事大方、打扮有品位,也不像那些花花公子在外四处留情,甚至可以说是无数少男少女眼中的标准好a。 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娇弱的omega或者beta。虽然自从遇上了李越,我的择偶接受度就扩大了一点点范围,但这不代表我会和郭文诺在一起。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想找出办法让郭文诺讨厌我,于是我故意说要嗑瓜子,让他去给我买。等他买来以后,我一边嗑,一边把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 他这种洁癖,肯定会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然后给我的印象打上差评。我这么想着,越嗑越来劲。 结果郭文诺二话不说,从我这边抓了一把瓜子过去,跟着我的节奏一起嗑,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没两分钟,两个人吐的瓜子壳搞得地板和沙发惨不忍睹。 刘姨回来的时候看着地板一片狼藉,又见我们俩面对面嗑个不停,好像在比赛似的火气噌地一下就起来了。 她提起角落里的垃圾桶,压着怒火说道:「少爷、商先生,麻烦你们吐在垃圾桶里,可以吗?」 我真蠢,脏了还不是要人收拾,现在家里都是刘姨打扫卫生,这下又加大她的工作量了。刘姨平时对我们那么好,一句重话都捨不得说…… 我羞愧地别过脸,应一声:「好的。」 郭文诺见状也不嗑了,把剩余的瓜子放回我的手里,悠哉悠哉地拍掉身上的壳渣,转身就上了楼。 你小子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把瓜子还给我!你也是同谋,别走啊! 刘姨扫起地来,虎虎生风,见我一动不动,说:「商先生还没玩儿够吗?请去别的地方,不要妨碍我打扫沙发。」 惹刘姨生气的后果就是,今天的菜又辣又苦,每一道都让人喉咙冒烟,或者苦到吐舌。 我吃得艰难,每一口都要配着好多水,舌头在阎王殿来回窜,才能勉强咽下去,而郭文诺面不改色地吃了半碗饭。 他是没有味觉吗?对自己也太狠了!怎么做到的? 原以为是他的耐力足够强,谁知刘姨一语道破:「少爷,吃饭的时候不要吃糖,不健康。」 她掌心朝上,摊开放在郭文诺眼前,让他上交所有「罪证」。 郭文诺一愣,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多颗糖果来,各种口味的都有,每颗外面都裹着一层糖霜,却挡不住它们本身的色彩。 啊……我都不敢想像这些有多甜,多好吃!吃独食的果然都没有好下场。 我光顾着看戏,连筷子都忘了使,刘姨发现了,「商先生,吃饭要专心,天气冷,饭菜要凉了。」 我含泪吞下这一道道奇怪的味道,郭文诺紧随其后。最后的最后,我们都没能躲过辣两头的命运。 厕所外,一人死命敲打着门—— 我:「郭文诺!开门啊!你到底要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 郭文诺声音闷闷的:「你不要在别人上厕所的时候敲门,太失礼了。」 我:「你霸占厕所半个多小时,难道就不失礼吗!」 郭文诺:「安心等着,别吵。」 我感觉我快撑不住了:「出来啊……混蛋!」 -------------------- 第57章 我最近发现,郭文诺这个人的一大爱好就是逗鸟。这傢伙只要单独站在院子里一小会儿,就会有鸟主动贴上去,有时候是麻雀,有时候是鸽子,有时候甚至是路过的大雁。 他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摸摸鸟的小脑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搭不理的样子。可是,那些鸟类就是喜欢围着他打转。但倘若我一出现,小傢伙们就全吓跑了,导致我现在只能在楼上偷看。 都说小动物喜欢心思纯净的人,我看也不尽然,起码它们喜欢郭文诺这事就让我觉得很离谱。 第75页 本来我还想,要是有那么一两只鸟在他身上拉粑粑的话,他就没法这么淡定下去。但是,鸟类太偏爱他了,他被鸟屎击中的可能性简直比路上不小心踩到狗屎的概率还低。 郭文诺抬头看我,停在他肩上的麻雀也跟着他仰头而视,小脑瓜比桌球还小,却和人做一样的事,真奇妙。 郭文诺:「你看什么?」 我:「看风景。」 郭文诺嗤笑一声:「这破地方有个屁的风景。」 我反讽他:「郭大少爷挑的地方,哪怕是屁一样的风景,也是绝顶好看的。」 郭文诺:「你的嘴巴是抹了毒吗?甜言蜜语,一句不会?」 我不耻下问:「那您给我示范一下?」 郭文诺这时候知道装聋了,手指勾勾麻雀,强行和它唠嗑:「噢?你饿了?那我们进去找点吃的。」 说着说着,人就带着鸟进屋了,不搭理我。 我下楼的时候,发现郭文诺找了些米粒在餵它:他两指捏着一颗米粒凑到麻雀喙边逗了逗,等鸟儿一张口,就把米粒放进去。麻雀站在他的食指上,乖巧得像只假鸟。 我提醒道:「刘姨今天买了玉米。」 郭文诺停下动作:「那你来餵?」 我:「我来?玉米还没到嘴边,它就吓飞了。」 郭文诺把米收起来,拇指微微压住麻雀的脚爪,对我说:「这样就跑不掉了,去拿(玉米)。」 麻雀疑惑地轻轻啄了啄脚爪上的手指,歪着头看郭文诺喳喳叫,希望他放开。 郭文诺揉揉它肚子上的绒毛,转移某鸟的注意力。下一瞬,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哪还记得被压住的事? 我抓紧时间进厨房,找到玉米就使劲掰,力使得太大,玉米便一分为二,遂拿着半根玉米交差。 麻雀一见我走过来,扑腾着要飞走,却被郭文诺死死压住脚爪,动弹不得。不管它愿不愿意,最后我还是成功地在离它一尺的位置坐下了。 我拔下一颗嫩黄的玉米粒,在它眼前晃了晃。麻雀不为所动,把「宁死不屈」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我手上的食物有毒。 我把玉米粒递给郭文诺,他回绝说:「再等等。」因此,我继续保持餵食的姿势,和麻雀僵持着。 麻雀扭头不理我,小眼珠子可怜巴巴地看向郭文诺,想博取他的同情。可惜某人是同谋,并不会放了它。 十多分钟后,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成了「阶下囚」,这才不情不愿地凑上来啄食我的玉米粒。小小的喙偶尔啄到指尖,但并不疼,可爱得要命。 可能是因为脑袋瓜小,记不住太多事,所以麻雀吃得越来越欢。等郭文诺放开压住它的拇指时,这鸟也忘了跑,还催促我换一颗继续投餵。 郭文诺低声说:「强扭的瓜有时候也挺甜的,不是吗?」 你说的最好是鸟!别看着我说,头扭回去! 我和郭文诺很少会这样和睦地坐在一起,有了麻雀的牵引,我们的关系的确拉进了一些。 这只鸟太健忘了,自从那天被餵食以后,天天来,现在都学会敲窗户了。只要一听见窗户「咚咚咚」地响,我就知道是它来讨饭吃了。 小麻雀还挺讲究,非得召集两大帅哥,才肯吃东西。鄙人不才,刚好就是其中一个,而另一个是郭文诺。 于是,我和郭文诺相处的时间便多了起来。我们一同给鸟餵食,逗它玩,还给它洗澡、吹干羽毛,像一家人一样。 啊……当初养黑猫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李越现在过得怎么样。 麻雀偶尔会叼些野果给我们,让我们尝尝鲜。我们假装吃掉,然后把果实埋在院子里,希望来年可以长出一棵棵小树苗。 郭文诺对这些树苗的栽种相当用心,每天都要浇水施肥,恨不得它们一周内生根发芽。 我笑他傻:「你以为它是水缸吗?天天这么浇?」 郭文诺义正言辞:「种子营养不够就生不了根,会死。」 我吐槽:「再这么『溺爱』下去,别说生根了,发烂发臭还差不多,死得更快。」 郭文诺闻言一顿,不再作大死,减少了灌溉的频率。 就在我以为平静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时,意外出现了。 那天午休的时候,我从公司出来,发现一群人在追一只黑猫。他们跑得太快,人又多,我根本没时间确定那是不是李越,只能跟着跑。 黑猫几个假动作,把这群人耍得团团转,当然连带我也遭了殃,毕竟我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只能跟着瞎跑。等转过了三条街,他们就追进了一间废弃的仓库。 我屏住混乱的唿吸,躲在门口窥视:他们团团围住那只黑猫,不再给它任何缝隙逃脱。不仅如此,每个人还戴着电击手套。 电击手套,用于抓捕一级罪犯的工具。戴上以后触摸犯人的任何部位,都能达到强电流击晕的效果,俗称一击必杀。 我能知道这个,是因为电击手套通常只出现在新闻报导里,佩戴者不是警方的人就是军方的人,也没见过私底下有人售卖此类物品。 可是,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人戴着这个东西抓一只猫,估计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猫贩子不可能买得到电击手套,既没有渠道,也没有权力使用。他们平时只用捕兽网,所以这群人一定不是猫贩子。 第76页 在看清黑猫的瞳色以后,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只猫就是李越变的。 变成猫之后,能藏身的地方就比人多太多了。但是,既然李越变成猫也躲不过他们的追踪,他们肯定是又有了新法子对付它。会是什么呢? 我摸着口袋里的时间停止器,不确定管不管用。目前为止,我只用过它一次,并且那次没有携带任何活物。如果我失败了,不但救不了李越,而且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 第58章 本来我还想着再等等,但是当电击手套触上黑猫腰腹的那一刻,我真的坐不住了。电流「呲啦呲啦」刺激皮肤的声音和猫的惨叫混在一块,我的心也跟着一缩。 按下时间停止器,我把黑猫拎出包围圈,再调整每个人的姿势,计算惯性带给他们的伤害能为我们争取多少时间。电击手套还是通电状态,用在他们自己人身上刚刚好。 做完这一切后,我抱起黑猫快速转移阵地。携带活物的确拖累了空间夹层的速度,不过一千米,我便现了形。 反应过来的追捕者被同伴的电击手套攻击,瘫软在地,对着我们的背影哀嚎。我没时间回头,继续狂奔,脑子里不断设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黑猫受了伤,我必须找医生先给它治疗,可是到底是挂兽科还是外科呢?我在两者之间犯了难。 李越是人,应该看外科;但是他现在是动物形态,那就应该看兽医。重点是,无论找哪个,都有可能暴露位置,被联盟的人迅速追上。 这时,我只能想到一个人,乔医生。拨了号码以后,就是艰难的等待时间。每一次电话的「嘀——」声,都让我头皮发麻,最后依然是无人接听。 我犹豫要不要去郭文诺家的地下通道躲一躲,那里信号差,又不起眼。等把黑猫安顿好了,我再出来找医生或者买点药都可以。左思右想,不如就这么办吧。 在下个拐弯口,我再次按下时间停止器,快速转移方位,甩开后面的「老鼠」,绕小路去了那间破屋。 使用时间停止器有一定的副作用,只是以前我用的少,所以看不出来。这次,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进入破屋后,我学着郭文诺当初那样打开了地下通道,顺着台阶而下。直到确认上方地道入口关闭以后,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视野里那一片白光。 我看不见了,准确来说,应该是暂时看不见了。那光亮不知从哪里发出,占据了我的世界,甚至连大脑都短暂地空白了一阵。而白光褪去后,只剩不见五指的黑,黑得让人心慌。 摸着自己的脸庞,越过鼻尖到眼眶的位置,我靠触觉确认眼珠子还在。于是,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地道的灯坏了。 就在这时,颈上的项鍊发热发烫,我握住它,碰上那圆熘熘的龙晶石,视线再次恢復了清明。一个画面随之强行闯入我的脑海: 商志忠站在院子里,拿着时间停止器上下颠了颠,严肃地对我说:「这是个好东西,但是得到它的人是不幸的。你得到了时间,就会失去……」 接着,画面一转,我看见自己戴着墨镜,牵着一只导盲犬在人群中穿梭,不经意撞到好多个路人,惹来一声声埋怨。然后,回到家中,依旧是磕磕碰碰,撞翻了桌椅,还摔了一跤。 他的声音又衔接在耳边:「眼睛只是开头,不是结尾。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再轻易使用它。10次是一个人的上限。」 爹啊,你这次真的坑死儿子了!怎么不早点说呢?上限是10次,那如果突破上限,会怎么样?会死吗?我已经用了5次了,oh!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黑猫,抚摸着它疲惫的脸,打消了把时间停止器交给李越的念头。 把外套脱了盖在黑猫身上,我趁着夜色摸黑上去。一到有信号的地方,刚打开手机,就是一串未接电话,有乔医生的,有老陈的,也有郭文诺的。 我发简讯让老陈帮我请假,骗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而郭文诺那边,我声称今晚有部门聚餐,可能到很晚,就不回去了。然后打电话给乔医生说明黑猫的状况,把破屋的地址发给她,希望她能尽快来一趟。 乔医生表示她一个多小时后就能到,我趁着这个时间用身上的现金採买了食物、水和一条厚毯子。 风像刀子般颳得脸生疼,我抱着毯子瑟瑟发抖,唿出的气凝结成白雾,而刺进骨头的冷是没法纯粹靠肌肉抖动祛除的。进屋时,双手已变得冰凉,嘴唇也冻得发紫。 事情比我想像的还要顺利一点,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我用毯子帮黑猫回温,尝试给它餵点东西,但是即使是给昏迷的人餵食都很困难,更不用说一只猫了。 乔艷敏一到就给黑猫检查了身体:它唿吸微弱,心跳减缓,被电击部位大面积烧伤,且存在其他内脏器官损坏的可能性。 这听上去很糟糕。这里没有全面检查身体的医疗设备,所以内脏器官的问题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她先剃除黑猫烧伤部位及周围的毛髮,再做个简单的清洁,涂药并包扎,最后打一针营养剂保证它不会出现休克的症状。 乔艷敏:「商先生,它必须得去医院。」 我犹豫了再三,最终把李越就是黑猫的事和他被联盟的人追捕的事和盘托出。倘若我们直接带黑猫去医院,就是送羊入虎口。 第77页 乔艷敏由此猜测黑猫身上装了微型定位器,这东西分两种: 一种是以胶囊的形式吞咽下去,等胃酸将胶囊表面的那层保护膜消化掉以后,定位器表面的强粘性抗酸物质就会显露出来,并且牢牢粘在胃黏膜上。这种情况一般得切开胃才能取出。 另一种就很简单粗暴。只要查看耳朵附近是否有缝合的痕迹,切开缝合部位,就能找到定位器。这种办法一般用在侦查敌情的野外动物身上,配合人体温度的探测显像仪,能获取某些位置敌方埋伏的大致人数。 我帮着拿手电筒照明,乔医生在黑猫的左耳后连接处,果然发现了一道微小的缝合疤痕,刚癒合不久。 乔艷敏判断:「缝合时间大概是一周内,幸好伤口还在结痂。幸亏你及早发现,否则伤口要是完全癒合,就不好找了。」 我:「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没用第一种定位器?」 乔艷敏摇摇头:「不,联盟军方的人既然出手了,必定是两手准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带了洗胃催吐药水,等会儿给它灌下去试试。」 当小刀细心地切开疤痕部位,血液接连不断地渗出来,挡住了视线。没有专用的抽血机,我们只能手动清理,用针筒抽取。 这场小手术的室内条件太过简陋,甚至有感染细菌的风险,但是绝境求生哪有那么多时间考虑?定位器取出的时候,我和乔艷敏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之后,我把黑猫的头往后仰,将洗胃催吐药水慢慢灌进它的嘴里。不到三分钟,药水就起效果了—— 黑猫紧紧闭着双眼,虽然意识没有恢復,但是身体先一步感知到危险。它不停抽搐着,一开始是四爪在空中乱刨,接下来连尾巴都开始不受控制。 -------------------- 第59章 我刚要说话,乔医生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示意:现在才是关键时刻。 黑猫弯着身体挣扎了许久,先是口吐白沫,再是睁开双眼,配上一个大幅度的呕吐动作,然后脱力般倒在一边。 乔艷敏耐心翻找呕吐物,果然很快有了新发现。在一堆白黄色未消化完的食物里,有一个黏煳煳的团状物。用刀切开后,里面果然是定位器和探测显像仪,她用镊子将定位器和显像仪夹出来。 忽然,显像仪射出一道绿光,扫过我们的身体。乔艷敏惊觉不妙,将其狠狠甩在地上,轻微的金属破裂声带着光瞬间暗了下去。 本以为到了信号弱的地方就能躲过一劫,我太天真了。他们居然还有后招,而这后招还是我们自己挖出来的。如果我们不挖,便有后患之忧;如果我们挖了,就会立刻暴露位置。 我:「卑鄙的傢伙!」 乔艷敏:「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赶紧离开。」 我迅速把黑猫装进背包递给她,「乔医生,麻烦治好它。」 乔艷敏:「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总得有人引开他们,不然谁都走不了。」 言毕,地下通道尽头传来了皮鞋踩在地上的响声,「哒哒哒哒……」,一个模煳的身影由远及近。 糟糕!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我将乔艷敏护在身后,严阵以待。 那个身影却在这时亮相,依旧是一套黑色中山装,衣角平平整整,优雅的气质从举手投足间就可以窥见一二。 我:「唐……叔?」 唐管家慈爱地说:「少爷说先生来了这边,让我看顾着点,别出岔子。」 我感到头疼:「这里也装了监控?」 「不,通道里没信号,装不了监控,但是店里有。少爷名下的产业很多,底下的人还没认全您的脸,所以消息慢了点。」唐管家看瞟了眼我身后的乔艷敏,又问:「先生为什么把乔医生叫过来?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唐叔都知道了,何必浪费时间再问下去?麻烦转告郭文诺,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给他添乱。」 唐管家捡起地上的显像仪和定位器,无奈道:「可是,乱子好像已经发生了。」 我:「我们立刻就走……」 唐管家打断我的话:「他们已经来了,就在上面。」 我猜测最坏的结果:「你要把我们交出去?」 唐管家:「很抱歉,我得为老爷和少爷考虑。虽然少爷对您确实不一般,但是和联盟军方的人对着干属实没必要。」 上方传来地下通道入口打开的声音,而唐管家身后也来了一群人,挡住了去路。 两面夹击,我们全员逃出去的机率接近为0。时间停止器顶多只能携带一个活物,我不可能扔下李越,也不会忘恩负义抛下乔艷敏。 所以,我只能和唐管家谈条件:「唐叔,你出卖我的事,我不会告诉郭文诺。但作为交换,你必须保证乔医生的安全。」 唐管家也加了条件:「先生,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保下一个医生,对我来说并不难。」 我知道这意味着退路也封死了:「我答应你。」 乔艷敏不贊同我的决定:「商先生!」 唐管家侧身,邀请道:「乔医生,请过来。」 我轻轻拍了拍背包,暗暗提醒她要带李越一起离开。哪知这样的小动作都没逃过唐管家的法眼,他补充道:「商先生,在我反悔之前,请把包里的猫抱出来,否则我们的约定作废。」 第78页 我:「唐镇!」 这是我第一次叫唐管家的名字,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唐管家气定神闲,仿佛揭穿我的人不是他,「是,有问题吗?」 我无力改变任何事,即使怨恨唐管家也做不到。他本身没有错,我们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已。 最后,我和黑猫被押送去了联盟军方的秘密试验基地。 这里距离城区有几千公里远,外面看起来像大型垃圾处理场,底下却有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出色的医生团队以及最严密的看管系统。 当我们穿过层层关卡到核心位置时,放眼望去,是一片数不清的玻璃房。每间玻璃房都关着一个造物主得意的「作品」,即便穿的都是同款白色病服,也依然掩盖不住他们的光芒。 我猜测这些人都是中级或特级ao,毕竟这样的美貌,绝不是普级所拥有的,更不可能是beta。 玻璃房的坏处就是没有任何秘密。哪怕什么都听不见,光用看的,也知道谁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伤痕累累缠满绷带,刚被强力镇压下来;有人怀着孕,两眼无光,胳膊上有明显的自残痕迹;有人像植物人一样躺着,靠营养液续命;也有人像发了疯似的,不停撞着玻璃直到头破血流。 作为这里唯一被关押的beta,虽然基地里的每个管理者都对我十分不屑,安排的住处也是最角落的那一间,但是我反而是最安全的那个。无论是配种还是做人体实验,他们都不会把目光投向我。 目前为止,我唯一一次跟人说话,还是被基地研究员关进来的时候。当时他睁着死鱼眼,语调平平地对我说:「戴好,进去,别吵。」 我刚想回个「哦」,他就已经走到外面,看得出来不是很想搭理我。而玻璃房的门在他身后「咔嚓」一下自动合上,和墙融为一体,连个门缝都找不着。 几天下来,经过观察,我发现玻璃房的排列规律似乎是以一个alpha为中心点,七八个omega环绕一圈,两个圈层之间间隔大概2~3米。圈层里的omega会互换,alpha却很少移动。 每个alpha 大概每隔2个小时就会和一个omega发生关系,频率之高属实让人惊嘆。虽然alpha的体力相当不错,但按照这个不眠不休的模式,就算是头牛,也该累了,因此大部分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有些人不情愿被摆布,那就少不了下药、暴力、信息素轰炸(把两个发q的ao强制关在一起)这些手段。他们甚至连怀孕的人都不放过,把人拖出来反反覆覆试验,毫无人性。 某一天,整个试验基地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研究人员齐齐朝一个方向跑去。玻璃房里的人们(除了我)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omega们露出担忧的神情,而alpha们难得咧开嘴笑了。 我想:可能是他们的试验出了事。 一小时后,两个研究人员忧心忡忡地打开我的房门。我很惊讶他们这个时候过来,毕竟他们这么多天也没能想起我这号人物。但现在,「废物」这个标籤似乎与我无关了。 -------------------- 第60章 研究人员1号:「出来,快点!」 我假装听不见,窝在墙边抠手指装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 他们这个时候找我,傻子都猜得到没安好心。 研究人员1号火冒三丈,褪去斯文人的外衣,冲进来指着我咆哮道:「聋了吗!让你出来!现在!」 我捂住耳朵:「不好意思啊,我只听见狗叫,没听见人说话。」 研究人员1号刚想给我一拳,就被跟在后面的男人拦住,姑且称这个男人为研究人员2号吧。 研究人员2号的性子更沉稳些,他沉吟半晌,组织好语言才开口说话:「东边那间房关着的alpha发狂了,打伤了很多人,我们的人压不住他。」 我:「所以呢?」(话外音:这关我什么事?) 研究人员2号:「他是我们珍贵的样品,我们没法下死手。但是,如果继续放任他发疯,不但其他样品会被他的信息素影响,他自己也会因身体信息素超负荷而暴毙。」 我翘起二郎腿:「那正好,死了一了百了。与其在这儿被你们折磨,还不如早点换个重头来过,说不定能过得好一些。」 研究人员2号眉头皱得死紧,仿佛从未听过这种言论,反驳道:「蝼蚁尚且偷生。」 我:「生不如死的时候,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研究人员1号插话:「你们不是朋友吗?你真的希望他死?」 我满头问号:「我在这里哪有什么朋友?你说的是谁?」 研究人员1号啧啧称奇:「李越啊,那个叫李越的傢伙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是因为他才进来的,居然不认识?」 闻言,我嚯地站起来:「怎么不早说!快点带我去!」 我们三人成列,脚下的路从窄到宽,目的地传来的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一路前进,地上的暗红色液体从一两滴到三四滩,血腥味和空气撞在一起,令人作呕。 一群人把一间玻璃房围得密不透风,我们老远就看见人头攒动,走近了以后听见两个声音在交谈: 「教授,样品的生命体徵现在很不稳定,体内信息素数值已经突破正常线百分之八十。如果再不採取措施,可能会血管爆裂。」 「爆裂?开什么玩笑!再去两个人,赶紧把那个beta弄过来!那两个人是死的吗!找个人找这么久!这傢伙要是爆了,我们都得完蛋!艹!」 第79页 我急急拨开人群挤进去,一眼就看到玻璃门后面的李越——他静静站在那,单手提着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白色病服被血染透,袖口滴着血,像是经歷了一场恶战。因为他背对着门,我无法判断他究竟伤得多重。 而他的脚边,十来个研究人员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脑袋变形,有的鼻塌眼瞎,大多生死不明。 其他人不敢贸然进去救人,因为之前进去营救的人也都躺在那里。在绝对不平等的武力值面前,任何营救都是肉包子打狗,白费功夫。 研究人员2号:「教授,人带过来了。」 李越耳朵微微一动,松开了提着人的右手。受伤的研究人员正脸朝下,鼻樑骨先行一步,给地板送上「见面礼」,看着都疼。 我试图唿唤他,他却没什么反应。后来想起玻璃隔音效果太好,就曲起手指敲了敲,这才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他转过来,我才看见暴露凸起的血管布满了整张英俊的脸。李越的两眼发直,嘴唇发白,带着一身绝望的气息,像是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只差最后的导火索。 霎时间,我满腔愤怒,一把抓住教授的衣领质问:「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教授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对其他人吼道:「你……你们还不把他拉开!还愣着干嘛!」 我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恨不得让这货的脑袋和身体分家。可最后还是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被擒住了双手,压跪在地。 教授啐一口唾沫,用笔一下一下戳着我的额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废物,还敢动我?借了豹子胆了,傻b!」 我嘲讽道:「对付你这种老弱病残,beta的体力才是大材小用。」 教授拍拍我的左脸,恶狠狠说道:「嘴硬是吧?我看你等下躺板板的时候还硬不硬。把他丢进去!」 他们找我的目的是唤醒李越的神智,所以我不确定现在的他能否认出我。如果不行,我可能也会变成今晚尸体派对的一员,当然这些傢伙才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我被几个研究人员粗暴地扔进来,跌倒在地。李越怔怔地看着,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分辨我是敌是友。可是,那点茫然很快就被冰冷的神色取代。 很不幸,李越没有认出我。 当他蹲在我面前,单手掐住我的面颊,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把我的颧骨捏碎时,我除了呜咽以外,口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和他的差距好比鸡蛋和核弹,一个是註定被碎的命,另一个则是碎别人的命。再次撞上玻璃的时候,我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李越正面交锋,在特级alpha面前,beta的移动速度根本不够看,单方面被虐是正常的。短短两分钟,我的气息就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身上的伤口也不计其数。 在下一拳攻过来时,时间好像忽然慢了下来。我看见研究人员指着电脑屏幕,看上去比刚刚更焦急了,教授则烦躁地把笔摔在地上。 这笔在地上弹跳了一下,接着外面所有人都盯着它愣住了。而李越也像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样,生生收住了拳头。 研究人员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惊喜,小心翼翼地把笔捡起来,放在电脑旁边的感应器上。操作一番后,玻璃房里响起了我和李越的声音: 「要不要在一起试试?」(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 「要。」(李越也笑得很甜) 这是我们交往第一天时,李越用录音笔录下的。他说过,有了证据,我就赖不掉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这段录音反而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录音反覆播放着,李越的眼神也添上了光彩,但依旧像隔着一层雾在看我。 他颤抖着不敢靠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我说话,一遍遍试探,又一次次否定自己的想法:「商……河……商河……我好像……好像真的看见你了。这也是幻觉吗?怎么会这么像?为什么……这么像?不对,不是的,你不可能在这里。我又产生幻觉了……我又弄错了……」 我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想抱抱他,想告诉他这次是真的,想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我刚碰到他的手,他就躲开了。 李越喃喃自语:「假的……都是假的……我肯定又被下药了,都是幻觉,全部都是。」 我强硬地和他十指相扣,他刚想挣脱,就听见我说:「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一定要像现在这样,死死抓住我。李越,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 第61章 李越一愣,机械般慢动作扭头看我,触摸我的眉眼,像是认出来般:「我没忘……我不会放开你……永远……」 我用袖子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傻子,都要死了,说什么永远?」 李越截住我的手,低声道:「他们死,我们活,不就行了?」 我觉得我的耳朵出问题了,可李越的神情好像并不是开玩笑。他的眼周泛红,唿吸却很平静,语气也不激烈,仿佛在跟我聊等下去哪里逛逛,这样的他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李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动作很快。」 我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惊恐地睁大眼睛,却无法阻止随之而来的血腥事件。 李越一拳破开玻璃墙,响声惊天动地,碎片四溅开来。连接结构被破坏一部分,基地里到处都是「滋啦滋啦」的声音,火花和电光交织在一起,映着他的身影,场面格外壮观。 第80页 所有人都忘了动作,瞠目结舌,停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命运通往的方向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捡起一小块玻璃碎片,虚虚握住后,穿过重重叠叠的人,抵住他们的颈动脉快速划过,一击毙命。被攻击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捂着血液喷涌而出的位置,瘫软在地。 教授慌了,老脸煞白,倒退着把其他人挡在自己身前,一遍遍大喊:「按紧急灯!快按!」 他们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大半的人,这也算是从未有过的试验事故。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以联盟的一切利益为优先,但是自己的生死面前,谁能无动于衷?可笑又可怜的傢伙们。 军方保卫队的精英们在警报声中眨眼就到,教授哆嗦着和领头人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保卫队的人围成一圈,把研究人员护在中间。 我趁所有人不注意,摁下时间停止器,移动到离教授最近的位置,听到了一点信息—— 他们给李越注射了大量的「蓝泽」,一种可以让alpha将潜力发挥到极致的药物。它有着迷惑人的无害外表,却拥有让人深陷泥潭的本事。 alpha的潜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显现出来,本就不需要外力辅助。使用药物过度激发潜能的行为,只会使他们的能力消耗殆尽,身体也像花朵一样迅速衰败。 这些人之所以敢大胆地把蓝泽用在李越身上,只是因为他们有过那么两三个微不足道的成功案例,然而特级alpha也会老,正值壮年的李越自然比前面的两三个要强得多。 另外,体内长久累积注射的□□和蓝泽发生反应后,效果是蓝泽普通注射效果的十倍。 李越一直拒绝和omega发生关系,研究人员就给他注射各种各样的□□,想把他变成满脑子只有□□念头的禽兽。但是,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和自残带来的疼痛感,硬生生地扛住了。 压抑许久的欲望碰上蓝泽这个「小妖精」,就像迷途中找到了出口,一发不可收拾。因为无法缓解连日来积攒的□□和大脑持续的兴奋感,恶便在心底滋生蔓延开来。 如果之前是血液盛宴的开胃小菜,那么现在上桌的,才是真正的主食。 保卫队对外宣称是通过军方秘密训练后一级一级筛选出来的,他们大多数是中级alpha,虽然比不过李越,但是齐齐动手,也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李越不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可能是嫌碎片杀人太慢,他干脆把电脑桌的桌板拆下来,当作趁手的工具。暴露的血管又涨大一圈,红血丝逐渐侵占李越的臂膀,但他完全不在意,手起板落,将卫员一个个拍飞。 卫员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哪怕摔出去再重,沾地后又立刻爬起来,只攻不守。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在黑市很常见。不过,联盟军方的人居然也是这种风格,难道他们私底下也和□□做交易? 黑市在这个年代已合法化,是□□的自治区域。联盟政府允许那里的一切经营活动和□□独特的管理方式。凡是主动进入黑市的人,都会自动变为黑籍,不再受联盟约法的管束。而联盟政府唯一的条件就是所有黑籍者不得在黑市以外的任何地方闹事。 不允许□□闹事,却允许□□的人加入联盟保卫队,看来这唯一放在明面上的条件只是做给民众看的,并不是真正的理由。而□□究竟许诺了这些人什么好处,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出卖自己的生命,放手一搏? 教授见李越应接不暇,又来了底气,躲在后方对卫员们指手画脚:「诶诶!不能下死手!用什么刀啊!收起来!枪也不行!要活捉,活捉知道吗!你们这群莽夫怎么连这个都不懂!你们都上啊,站着干什么?站着能抓到人吗……」 生死关头,卫员充耳不闻,当他是空气。领头人身经百战,知道这场打斗的难度有多大,试图让他闭嘴:「教授,我的人下手有分寸,麻烦您安静点,不要扰乱他们的思绪。」 教授不识相,偏要外行管内行,装蒜:「我这是好心给他们提建议,怎么能算扰乱呢?你懂不懂什么叫珍贵样品?他可不是那种实验室里随处可见的小白鼠,说有就能有的。你们舞刀弄枪,万一把人搞死了,我们的研究怎么办,会长那边又怎么交代?」 领头人冷笑一声:「呵,交代?教授老眼昏花,怕是无法继续为联盟效力了。」 教授发怒:「你什么意思!」 领头人:「这个意思够不够?」 教授:「什……」 他出手快如影,一招扭断教授的脖子,像扔垃圾似的把尸体扔到一边。 「教授!」操作电脑的研究人员惊慌地蹲下去查看教授的情况,发现人确实死了以后,不由得悲从中来。 人群见状骚乱起来,一个个推挤着保卫队的人,想离开这里,去更安全的地方躲避。 领头人被吵得烦了,出言威胁道:「都闭嘴!谁再吵,就陪教授一起下去搞研究。」 一瞬间,所有人安静如鸡。 没了教授的啰哩巴嗦,卫员的行动更自如,注意力也更集中于对付李越。一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损伤也少了很多。反观李越,孤军奋战,精力分散,赢面不大。 但是,他们有帮手,我们就不能找帮手吗?我得想个办法把其他玻璃房里的alpha放出来,说服他们帮助李越。 我翻找着教授的衣服,果真在内兜里发现了好东西——万能感应器。 第81页 开启门需要钥匙,说服人需要理由。 我用万能感应器打开一间间玻璃房,无惧那些alpha饱含杀意的眼神,只问他们:「想离开这里吗?」 -------------------- 第62章 尽管我的理由听上去很诱人,但是beta的身份不足以让他们信服。一个alpha带头问:「你要怎么带我们出去?」 我:「不是我带。」 他怀疑我是奸细:「那是谁?联盟政府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我们不是联盟政府的人。」 他:「我们?们是谁?」 我指着远处混战中的李越:「们当然指他。如果你们愿意一起走,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他不贊同:「那个人确实很强,可是有用吗?我们难道是因为打不过这三瓜俩枣,才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不,我们是因为联盟政府在背后推波助澜。即使我们这次能够逃脱,也会被抓回来,还会连累家人。」 我怒不可遏:「那你们就甘心在这种地方待一辈子,连畜牲都不如?如果你们需要庇护,就要拿出决心!看看那些omega,看看他们!再看看你们自己!他们连你们都不放过,你们的家人又能好得了多少?一辈子在监控之下,难道也算活着吗? 等你们死后,他们又会不会抓你们的孩子和家人继续这种暗无天日的折磨?想剷除痛苦的根源,一味退让是远远不够的,抗争它、推翻它才是亘古不变的办法!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一条是继续待在这里任人宰割,一条是冒着生命危险放手一搏。走哪一条,由你们自己来选!」 部分人微微动容,谁都想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下去。这种生活他们早就过够了,过厌了,但任何选择都是无比艰难的,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筹码去支撑他们的信念。 他:「我们不怕死,但无谓的牺牲是不必要的。离开这里以后呢?未来呢?我们还有未来吗?联盟政府不会轻易倒塌。即使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追过来抓住我们。」 这一刻,我无比清醒,任何一句话出错都会让前面的努力功亏一篑。我没有停顿,立刻接上话:「那就去他们到不了的地方。联盟公民的身份,对你们来说算什么?比生命还重要吗?」 他:「不,一点都不重要,连个屁都不如。」 我:「那就捨弃它,去黑市看看,起码那里有你们的活路。我最后问一次:跟我走,还是留下?」 他们对视一眼,回道:「好,我们跟你走。」 回来时,李越和军方保卫队的人打得不可开交,他手里的板子都快拍烂了。于是,换了个更趁手的「兵器」——卫员护盾。 尽管那个人质也是保卫队的成员,但是很可惜,在他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组织抛弃了。即使面对自己的同伴,他们也毫不手软,拳拳到肉,才几分钟,人质全身上下淤痕遍布,皮开肉绽。 这种围攻的状况,敌我双方区分起来不难,我带来的alpha一拥而上,替李越挡住了攻击,时机刚好。 领头人以为是研究人员里出了奸细,不再花力气保护他们,让剩余的卫员通通下场。场面一度混乱,研究人员乱成一锅粥。 刀光血影间,空气都变得热血沸腾。领头人招招致命,完全不理会教授的「临终嘱託」,挥舞的匕首和李越的脖子差点来几次亲密接触,但始终没有达到目的。我的心脏吊到了嗓子眼,仿佛身临其境。 李越闪身躲过,侧身抬腿踢中领头人的嵴骨中段,再来一个漩涡迴旋踢,击中他的后颈窝,逼得他向前扑跪在地。最后夺过匕首,反客为主,直直插入地面,抵住他的咽喉。 领头人被抓,士气衰竭,军方保卫队的卫员一时分神,纷纷被擒。研究人员属实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想逃跑也被拦了回来,捆成小地雷。 我:「在他们的后援赶到之前,我们得立刻离开。」 领头人恨不得扑上来把我撕碎,「原来是你!居然是你!该死的杂碎!」 我蹲下看他:「喂,你是看不懂形势还是真脑残?现在最有可能死的人就是你,别tm犯贱找不自在。」 说完,我就用胶布封了他的口,不给他再哔哔下去的机会。 解决了外患,现在来处理内忧。逃离这里去黑市,这个大家没有疑问。但是,关于是否带关押在这里的omega一起去黑市,意见出现了分歧。 大部分alpha认为必须带omega一起离开, 可是小部分人和我的观点一致,绝不能带上他们。 我不是冷血无情,只是omega真的不适合在黑市生存。那是一个连alpha都要险中求胜的地方,前期我们可能会在非常恶劣的环境下苟活,而omega的柔弱和美丽在那样的环境,只会带来灾祸和贪婪。 李越完全贊同我的观点:「这不是度假,是逃难。omega去了黑市和待在这里,情况并没有太大差别。□□对于omega的分配方式一向是见者有份,带他们去那里,就是从虎穴到狼窝。」 这时,有人质疑我的存在:「beta又比omega好得了多少?他就不是累赘吗?」 李越:「他不是。」 那人追问:「你就是双标!」 李越扫视在场所有的alpha:「倘若你们有良知,就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那人不依不饶:「只不过开个门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他,我们照样能出来。」 第82页 李越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哈?出来?难道挡住你们的仅仅是那道门吗?我从来不知道,中级alpha的爆发力连扇小小的玻璃门都撞不破。」 虽然试验基地的玻璃质量很好,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困住他们的从来都不是那扇门,而是他们自己的懦弱和胆怯。我是引路人,虽不是必要的,但也是不可或缺的。 我不想激化他们和李越的矛盾,所以默不作声,但是要我现在离开李越,我做不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再把我们分开,李越也是这么想的。 李越一点犹豫的神色都没有,径直牵过我的手,像平时那样简单地说:「商河,走了。」 在我们完全离开试验基地之前,一群人追了上来,「等等!」 他叫陈鑫,是这群alpha的代言人。 陈鑫:「我们想和你们同行,可以吗?」 我清算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发现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 人各有志,可以理解。只希望下次见面,不要成为对立的一方。 李越:「当然。」 陈鑫伸出手,爽朗直言:「再次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陈鑫,是他们之中最早被抓进试验基地的。」 李越握住他的手,回道:「我叫李越,是你们之中最晚被抓进试验基地的。」 陈鑫:「冒昧问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 李越在我的手背落下一吻,笑着说:「郑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伴侣,商河。」 大家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道:「幸会幸会。」 我们终于找到真正的同伴了。 -------------------- 第63章 由于来钱的渠道太多,黑市占据着联盟的唯二繁华地段。我怀疑之所以不是第一,应该是为了给联盟政府留点面子。 这里的夜生活比任何其他区域都要长,通宵达旦是常态,似乎人们沉迷于长期的欢乐,所以把睡眠遗忘在角落里。 凌晨时分,我们一行人摸黑进入「生路」,道路两旁长满了荆棘和曼陀罗,糜烂的气息包围着每一个行路人。这条路一端连着市中心,另一端通向黑市,突兀之中又让人觉得合理,毕竟没点特色,都看不出是□□的地盘。 「生路」,指进入黑市以后,所有人将涅槃重生。无论前尘过往如何,在这里通通从零开始,一视同仁。但,这并不是指必定能活,而是指重新评判生与死。 「生路」上会有很多干扰者,他们有的弱,有的强,一旦掉以轻心,就会万劫不復。在被人拦下来之前,我们只是确保人都在,不轻易和陌生人搭话。 「你们全部都要进去?」 他坐在光秃秃的树桩上搭讪,身前放着一个大竹篓和一块一人高的gg牌,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五个字:新鲜的粽子。 我:「不好意思,我们不买粽子。」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背后靠着的柱子,无奈耸肩:「不买就进不去了。」 我们绕过他,才看到柱子背面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闪着磷光——「初入者,必食粽。」末处还有□□的专用印记:含苞待放的黑心莲。 我:「粽子多少钱?」 他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伸手要钱:「五千块,只收现金。」 我从储蓄表中取出五千块,交到他手里,他便从竹篓里掏出一个粽子给我。 我:「一……个?」 这粽子难道掺金粉了吗!黑市的物价也太离谱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噢……是太便宜了吗?我也想涨价来着,帮主不让。」 我嘴角抽搐:「你们帮主可真是个大善人。」 妥妥的黑心鬼一个!难怪喜欢黑心莲当专用印记! 他美滋滋地把数着钱,确认数量无误后,再把钱存进储蓄表:「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还买粽子吗?要几个?」 我回忆了一下帐户里的余额,可能不够买这里所有人的。 李越大概猜到我的难处,掏出储蓄表,问了句:「金子可以吗?」 此言一出,他「蹭」得站了起来,热情地点头哈腰:「可以的,可以的。您有多少金子?是金豆子,还是金叶子?或者金元宝?」 李越取出一块沉甸甸的金砖,半斤左右,「够吗?」 他盯着金子,擦了擦口水,赶忙伸出双手在下面接着:「够够够。但是,金子没法估算重量,我就不给您找零了。如果不够数,就当我吃个亏,卖您个人情。您看怎么样?」 这傢伙简直是趁火打劫占便宜!这金子分明远远超出他的粽价,还敢腆着脸说卖人情! 李越挑眉一笑:「啊……我拿错了,不是这个,应该是这个。」说着,把大金砖收了回去,取出一颗小金球放在他的掌心。 见过金砖的某人哪里肯要金球,像个喇叭似的嚷嚷着:「哎呀,这个哪里够!这肯定不够的!您这不是让我做赔本买卖嘛!你们一伙人也太黑心了!」 我抢过金球,掂了掂,问他:「这还不够?」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不够!」 我分析道:「我们总共19个人,我刚刚付过了,剩18个人。这颗金球少说也有180克,金子今天的市价是一克520元,就算你的回收价低些,算你一克500元,那也够了。」 他努努嘴:「你怎么知道是180克?我看顶多也就150克。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实心的……」 第83页 我:「那我让银行柜员现场鑑定一下,总可以了吧?」 圣母玛利亚银行的柜员均经过专业的入职培训,即贵金属鑑定方法,且每月各分行会不定期考核柜员是否掌握该技能。只有掌握技能的柜员可以匹配鑑定业务并获得鑑定提成和年度评优的机会。 鑑定时,柜员和顾客的一切行为都会被储蓄表记录封档留存。鑑定后,柜员会出具一份详细的鑑定报告,上盖圣母玛利亚银行的印章,全联盟区域通用,方便顾客留存或维权。 他对着我翻了个白眼,说:「可以什么可以!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再不给钱,我就收摊了!你们其他人都别想进去!」 我把话挑明:「你是在明抢吗?」 □□允许明面上的抢夺行为,只不过大多数强者不屑于欺负弱者,因为很掉价。但是,倘若弱者主动挑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闻言,李越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像刀子一般落在他身上,其他alpha也怒目而视,气氛便焦灼了起来。 他磕巴起来:「什……什么么!你……不要……不要挑事!我没……」 我不想听他争辩,打断他的废话:「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太贪心,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们两边的势力如此悬殊,他和我们正面硬刚,不但得不到金砖,还有可能把棺材本搭进去。甚至,如果不小心受了伤,又一时半会儿治不好,那他在黑市就彻底完蛋了。黑市从来不是弱者的庇护所,他这么聪明,肯定能听懂我的意思。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利,只能沮丧地把金球收好,泄气道:「算了算了,就当我今天做做善事,都拿走吧。」 我们一人分到一个粽子,李越也不提收回金球的事,大家各退一步。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这破粽子竟内有干坤。 拨开粽叶,便可看见粽子表面覆盖着一层焦黑的土,新不新鲜不知道,但是绝对称不上干净,无处下口。 陈鑫也有些生气:「你耍我们?」 一群人将他围在中间,吓得他话都说不清楚:「不……不不,它……这个……老大说……不关我事……别打我……呜呜呜……会死的……呜呜……」 李越:「不打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他抽噎着,打了几个嗝,委屈地说道:「这粽子是我按照帮主的意思准备的。他说,必须把每一个裹上黑市的最新鲜的土,越黑越好。这还是我早上刚刨的土,很新鲜的。」 我:「说重点。」 他扁了嘴:「帮主说,无论来的人是谁,如果不吃这粽子,就不算真正进入黑市,不能加入黑籍。」 明白了,这粽子是□□对新人的下马威,意思是进入他们的地盘,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就得守他们的规矩。 我定定地看了李越一眼,他知道,我在等他的决定。我吃不吃粽子不要紧,但陈鑫他们是以他的意见为主的。 李越只说了一个字「好」,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其他人见他如此,便也照做。吃完效果立显,空中喇叭连环播报着:「欢迎李越加入黑市!欢迎陈鑫加入黑市!欢迎……」 于是,我也张口吃粽子,可还没碰到粽尖尖,东西就被李越抢走了。他三两下吃了个干净,一点没给我留。 他见状说道:「诶诶诶!这不合规矩!你怎么能吃他的粽子呢!」 -------------------- 第64章 李越:「这样不行?」 粽贩子小声哔哔:「广播都不承认。怎么能行?」 李越盯着我的唇看了会儿,忽然一口亲上来,沾了我一嘴土。小脸一红,陈鑫众人连咳两声,通通背过身去。 空中喇叭却在这时响了:「欢迎商河加入黑市!嘻嘻~」 你一个机器,嘻嘻啥嘻嘻?成精了?我擦了擦嘴上的土。 粽贩子震惊:「这tm也行?!」 李越:「它说可以就可以。」 我清了清嗓询问:「咳咳,为什么它能准确报出我们的名字?」 粽贩子指着生路初始的位置:「因为你们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全方位人脸识别隐形机锁定了。后台通过联盟数据比对,当然能查出你们是谁。」 我:「所以刚刚那个傻笑的声音是后台的人发出来的?」 粽贩子:「不太可能,管后台的那个人平时都不笑,应该是ai出故障了。」 ai?说实在,我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李越问他:「还有什么事要做的?」 粽贩子:「进去以后,尽快找个地方住下。另外,看在您买了这么多粽子的份儿上,我再送您一句话,不要轻易同情弱者。」 李越问我:「我看起来很善良吗?」 我想起李越之前被男男女女追捧的样子,无奈点了点头。再怎么杀人不眨眼,也受人喜爱,难道不算天生面善吗? 李越:「懂了。」 黑市里的人很少像我们这样成群结队地在街上行走,所以我们一进来,就成了焦点。来来往往的眼睛都在探视着,试图得到有用的信息。人数多的好处是不会遇上什么小麻烦,但是坏处是容易被大麻烦光顾。 在我们找到住处之前,就有几个人前来搭讪,推荐我们去他们的住所暂住一段日子。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不大好,说着说着便起了争执: 第84页 「毛三!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我们谈得好好的,你干嘛横插一脚!」 「丘四,就你那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旁边垃圾堆满,滂臭!花钱倒贴让人住,都没人住。我让他们跟我走,有什么不对?」 「靠!你的房子又好得了多少,梁子东倒西歪,屋顶缺口大还漏雨,良心给狗吃了,让人住这种地方!万一半夜塌了,就睡到阎王殿去了!」 「我的房子起码比你活得长,背靠大树好乘凉。在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趁早找个依靠才是最要紧的。你那儿就你这点战五渣,跟着你有什么前途!」 「那也比被你们卖了还替你们数钱强!谁跟着你们谁倒霉!之前那个王炸鱼、还有那个薛志祥,哪个不是被你们弄的?本来还是个人样,现在,我呸!瞎的瞎,聋的聋!」 「你不要血口喷人!」 「……」 虽然我们并不关心他们吵些什么,但是大概能猜到,他们是在拉拢我们。难怪那个粽子贩让我们先找地方住。 住哪里就等于归顺哪一方势力?那可不能现在就做决定。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另谋出路。 我提议:「去其他地方看看?」 李越:「好。」 我牵着李越走在前头,其他人自然跟上,没人理会那两个傢伙。他们见我们转头要走,只好暂时放下干戈,屁颠颠地跟在后头。走了七八条街以后,仍然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我嘆气:「看来是甩不掉了。」 李越俯身耳语:「不用费心,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两条小尾巴掀不起大浪花。而且,说不定马上就能用上。」 我对众人说:「天要黑了,大家也四处看看吧。时间很紧,不要浪费。」言外之意:有李越在我身边,足够了。 陈鑫明白我的意思,做了个手势,所有人便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散开来,寻找各自今晚的容身之处。 我:「明天这里见,一定。」 陈鑫:「嗯。」 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把陈鑫他们支开,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因为我接下来决定利用一下这两条小尾巴。当然,风险是未知的。 毛三和丘四见人走光了,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踌躇不前。 我笑着迎向他们,语气就像房地产的销售员:「不如一起吃个饭?」 毛三和丘四猜不透我的想法,可能觉得我没安好心,于是小眼神相互瞟来瞟去。后来,丘四开口问:「那吃点什么?」 我把主动权交出:「你们定。」 假如黑店在黑市是合法经营的,那无论是路边摊还是饭店,都有可能藏着陷阱。原住民的唯一优势就是知道陷阱在哪里,怎么避开,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况且,这一路走来,我们都没有看到任何房子张贴租赁或者出售的信息,再这么找下去也是浪费精力。我喜欢做事高效一点,简单一点。 毛三本想把我们带到他熟悉的餐馆,但是丘四不同意,毕竟只身前往对立方的地盘是愚蠢的行为,而他并没有那么蠢。 可是,如果丘四坚持要去他自己的地盘,毛三也不会听之任之。因此,两方商量后相互妥协,最终的受益人就变成了我们。 这间饭馆生意不错,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尽管老闆对谁都爱搭不理,但所有人都喜欢和他聊上两句再走。我想,我们的住处有着落了。 找个位置坐下,李越点了一桌菜。 我主动给毛三和丘四倒酒,再与他们碰杯:「今天能遇上二位,是我们的荣幸,希望以后能多多关照。」 他们俩高高兴兴地把酒喝了,异口同声说道—— 毛三:「哎呀,哪里用得着那么客气?都是自己人。」 丘四:「好说好说,以后我罩你们,保管妥妥噹噹。」 说完,两人又吵起来,谁也不让谁。 毛三:「哪个说去你那里了?」 丘四:「两个,迟早的事。」 毛三:「你丫的今天疯了是不是!」 丘四:「怎么?又想打架?你打得过我吗,三儿?不自量力。」 毛三:「来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怎么趴在地上叫爸爸!」 此时,我的状态是分裂的,表面上给他们夹菜,把两人的盘子装得满满当当,语气也恭恭敬敬:「毛哥、丘哥,大好的日子别伤了和气。给我个面子,先吃菜,吃菜,其他事以后再说。」 心里发狂:混蛋们,再废话下去,都别吃了!要不是劳资饿了,又怕菜里有毒,哪里会对你们客气! 可能是对我的称唿相当满意,毛三和丘四总算安静下来,享受美味佳肴。见他们吃完没大碍,我和李越才缓缓动筷。 毛三:「两位是什么关系?」 李越还未开口,我便先发制人:「我是他表哥。」 -------------------- 第65章 丘四:「原来是表亲啊,难怪看着不大像。那二位是犯了什么事?」 我答非所问:「丘哥怕将来有麻烦?」 丘四:「怎么会?我就随口一提,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这里本来就不讲究那些。」 我尽量把话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杀了几个人,不是什么大问题。」 毛三:「吼!杀人不算大问题?你语气够狂的啊!」 第85页 丘四上下打量我,再瞄一眼李越,「恐怕主犯不是你吧?」 我笑而不语,杯壁轻轻一碰,毛三把话题揭了过去:「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想它做什么!以后都好好的!」 我:「毛哥,那老闆是什么来头?我看他也不怎么招唿客人,但是客人都往他那儿凑。」 毛三:「这就是你不懂了……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李越?陈鑫?」 我:「我叫商河,商贾的商,奈河的河。」 毛三:「这名儿好!小河啊,哥先跟你说道说道。黑市里,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行,你得学会分辨,知道不?吶,你看啊,这家店虽然不大,但是吃饭的人就没断过,而且没人来闹事,这可不是一点儿小钱就能办成的。」 我:「意思是老闆背后有人?难不成是□□……」 毛三:「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一点就透。」 我:「你们也怕□□?」 毛三:「那哪儿能啊!你毛哥谁?□□老大来了也得管我叫声爷!」 丘四:「牛都给你吹破皮了!你连人家一根头髮丝儿都比不上,拿正眼瞧你都是祖上坟头冒青烟。你也就一张嘴行,其他哪儿哪儿不行。」 毛三:「丘四!你大爷的!劳资今天不发威,你都不知道谁是你爹!」 丘四使眼色:「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闹事的。再嚷嚷,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毛三没明白,继续作死:「咋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挑事呗!明明是你起的头,反倒怪上我了!不敢动手是吧?是不是不行啊你!不是就跟爷正面刚,别让爷瞧不起你!」 交谈失去了欲望,所有人都加入看热闹大军,唯独毛三没有发现这一点。老闆像个游魂似的飘到他身后,眼神如刽子手的砍刀,几乎要把他千刀万剐。可他没有觉察不幸的降临,直到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才反应过来。 老闆的语气冷如寒风:「他行不行,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您非常想找个人练练身手,我十分乐意奉陪。毛爷怎么说?」 毛三哪里敢正眼看他,头低得都快插进自己的胸口,身板摇摇欲坠,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老闆见他如此,眼神透露出一丝轻蔑。他懒得再为毛三费神,目光一一扫过我们的面孔,停在李越身上的时间最长,但最终还是定格在我的脸上,说道:「我想,您应该不会介意我收个管理费的,是吧?」 管理费?这说法还挺客气。 我知道破财消灾的道理,于是回道:「小事,请便。」 老闆:「好的,给您记帐上了。」 人一走,丘四就打趣毛三:「怎么突然哑巴了?不挺能的吗?接着说呀,接着造。」 毛三心有余悸,不再和丘四耍嘴皮子,跟我道歉:「小河,对不住,差点把你们也搭上。」 我:「毛哥,没事。」 拿到帐单的时候,我只能庆幸毛三没砸东西,不然这管理费估计能让我肉疼好一阵子。 老闆淡定地呷一口茶:「您好,总共2352元(352的饭菜酒钱,2000的管理费)。」 我没和老闆讨价还价,直接转了帐,顺带询问一点信息:「老闆,请问这附近有房屋出租吗?」 老闆:「无。先生刚来吧?」 我:「是的,正在找住处。」 老闆飞快地看一眼门外的毛三和丘四:「那两个人既然愿意给你们提供住处,何必捨近求远?」 我笑着摇头:「我们不是一路人,今天只是刚好同行。」 老闆思索片刻,问:「你们总共多少个人?」 我:「19个。」 老闆:「行,我可以帮你们安排住处,但前提是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我:「只需一件事,就让我们住下?」 老闆:「租金还是得照给,但是你们想干什么都行,我不干涉。」 我:「成……」 老闆截断我的话:「别答应得那么快,听完回去再想想。我要狱寺山的赤佛雕,时限半个月。」 我:「狱寺山在哪里?」 老闆:「往南走5公里,就能看见。这几天你们可以先住东街15号的宾馆,那里虽然乱,但是以你们的能力,应该能应付。」 我:「谢谢,我明天给你答覆。」 老闆:「慢走不送。」 后来我和丘四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狱寺山在黑市南面和联盟地界的交接处。那山像一堵高墙,在联盟和黑市之间「划」着一条线,地势极其险峻,只有忠实的信徒会排除万难上山参拜。 我:「山上没有僧人?」 丘四:「对。那是一座空山,除了满山的佛像,半个人影都没有。」 我:「那为什么叫狱寺山?」 丘四回想着,表情有些落寞:「这座山本来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山路平缓,山顶有座寺庙名为铜寺,香火鼎盛,信众数不胜数。但是,某天夜里下了一场雷雨。」 我:「雷雨……山火?」 丘四:「是的,雷电从天而降,山火骤起,一夜间把山烧了个干净。僧人全都死了,佛像也滚得到处都是。传言说,是铜寺的僧人亵渎神灵,才招来这样的不幸,所以取名狱寺山。」 我:「那你听过赤佛雕吗?」 闻言,丘四的眼神突然警惕了起来,语气也不再和善:「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第86页 我假装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刚刚在店里听人说,那东西好像很值钱。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多点钱傍身也是好的,所以我就想去碰碰运气。」 丘四这才放松下来,缓缓说道:「碰运气?十条命都不够你回来的。」 我:「怎么这么说?难道山上有古怪?」 丘四:「确实有。赤佛雕是铜寺里最珍贵的佛像,一般放在佛堂最显眼的地方。但实际上它是所有佛像之中用材最便宜的那个,普通红木雕成,做工也没有多精细,佛脸嘴歪眼斜,放在市场售卖估计都没人要。」 我:「那和丧命有什么关系?」 丘四:「别急,继续往下听。独特的是,它是百年前一位得道高僧的遗作,并且佛雕里面放着他的舍利子。许多信徒慕名前去参拜,只为远远看上一眼。」 我:「哈?!」 感情赤佛雕是个佛形骨灰盒?老闆也是佛家信徒? 丘四:「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一天佛雕不见所踪,铜寺也被山火焚毁了。」 我:「你的意思是,赤佛雕现在不一定在狱寺山?」 丘四:「是的。而且狱寺山是不祥之地,你们没有必要去那里冒险。」 我:「不祥?」 丘四:「曾经有信徒想要出资重建铜寺,可是后来上山的人都音讯全无。久了以后,重建的事也就搁置了。」 隔天我和老闆求证时,他皱着眉打了个电话,然后说:「我非常确定,赤佛雕就在狱寺山。」 -------------------- 第66章 我:「那你为什么不去取?怕有去无回?」 老闆:「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绕弯子。我之前派过很多人去过狱寺山,但结果都一样。我知道你的同伴们很强,尤其是你身边那位,所以我想这次也许有戏。」 我:「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老闆:「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总会有其他人出现,我可以等。」 我:「在一座荒山找一个小佛雕,大海捞针的活,半个月不够。」 老闆:「那就一个月。」 我:「酬劳呢?我们拿命跟你换,你就只给个地方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精了?」 老闆:「除了住处以外,我会给你们在黑市崭露头角的机会。这总可以了吧?」 我:「再加一个保命承诺,怎么样?」 老闆不太高兴:「你要的似乎有点多了?」 我:「比起你要的东西,我提的要求已经够低了。」 老闆:「好!但是如果你们回不来,生死都与我无关。」 我:「放心吧,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二天,我们购买了一批登山设备,整装待发。毛三和丘四听说我们要去狱寺山,都感到惋惜,但并不打算跟去。 抵达山脚的时候,大家只有一个想法:幸好现在已是春天,不然山上都是雪,东西就更难找了。 李越:「今天我们先搜山脚,搜寻过的位置在共享地图上做标记。如果遇到危险,就打开响尾灯。」 响尾灯,一级贴身警报器,弯月状,可固定在腰带上。只需紧握五秒,便会发出120分贝的警报声,覆盖范围10~20km。 众人齐声:「明白!」 搜寻的过程并不容易,山路崎岖,又有毒蛇勐兽,我们的效率不高,直至天黑,都没能将山脚的一半搜寻完毕。 原地扎营休息,却在午夜时分,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罪孽深重……尔等当诛……该死,都该死……杀不得?哪里杀不得?恶有恶报……哈哈哈哈哈哈哈!」 诡异!这山早就空了,是谁在说话? 困意剎时没了。我们出了帐篷,那歇斯底里的笑声在山间迴荡,却找不出源头,惹人烦躁。 陈鑫四处瞄:「有人在装神弄鬼?」 我眉头紧锁:「也许吧。」 这时,李越望了望天,说空气中有一股不太寻常的味道,其他alpha也隐隐嗅到了什么,但并不确定。 半分钟后,这天便有了雷雨的徵兆。乌云压顶,电龙盘旋在空中,雨点由疏到密,刺鼻的气味立时蔓延开来。我疑惑地抹去脸上的「雨水」,打着光看了看,发现是黄色透明液体,不像水,更像油。 还没想明白事情的因果,李越就把我扛在肩上,对着众人一声令下:「所有人!跟上我!快!」 他沖在最前方,脚步匆匆,没有任何解释,但也没人质疑他的决定。 我打开共享地图,发现我们在朝着离这里最近的山洞前行。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扔下帐篷找山洞?山洞在夜里并不安全,我对李越的做法有疑虑,但是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 昏暗之中,山顶忽的亮起一团火,在夜色中格外显眼。那里有人,我的脑中警报声瞬间拉响——敌人的陷阱?他观察了我们多久?是准备一网打尽吗?李越早就发现了? 答案是一道火光冲上了云霄,爆炸声混着火花照亮了半个夜空。然后,火苗如流星雨般从天而降,大小点密布,落地后带起一连串的火舌。 后方的帐篷瞬间被全数点燃,化成一片火海,大地也跟着烧了起来。如果我们刚刚若无其事地回帐篷休息,恐怕现在已尸骨无存。 火苗挑衅似的向我们奔来,擦着我们的发梢和皮肤,炙热滚烫。李越左闪右避,毫无破绽,它只好把怒火发在其他人身上。一分钟后,我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有人受伤了。 第87页 这个时候,几个人身上已经出现发红的伤口,情势不容乐观。周围的气温每上升一点,我们的危险就多上一分。在焦灼不安的气氛中,山洞终于显现了。 可它打定主意不让我们全身而退,在最后几步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巨型火球朝我们翻滚而来时,李越没有犹豫,用了十成力将我甩进山洞的安全地带。而他,也被火光彻底吞没了。 我惊唿出声:「李越!!」 无人应答。山洞外已经没有任何落脚处,草根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火光遮挡了一切景象。我艰难地爬向洞口,想再往前几步,就被他们拖拽回来。 陈鑫:「别做无谓的牺牲!」 我:「放开我!放开!」 陈鑫:「既然他拼死救下你,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如果你没了,那他的牺牲有什么意义!」 我:「一命换一命,本身就没有意义!」 陈鑫:「特级受过的训练远远不止这些,这点火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都还没见到他的尸首,哭什么丧!还上赶着陪葬!」 其他alpha纷纷应和:「就是就是,别说丧气话。」 陈鑫:「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很想相信那句话,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等火熄灭,等他回来。 火烧了一天一夜,时间越来越长,李越生还的希望也越来越低。等到火全部熄灭,外面焦黑的土地裸露出来,一眼望去,别说人,连棵树都没有。大家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是嘆着气拍拍我的肩膀。 接下来的两三天,我都在寻找李越的尸体。我知道这个说法很悲观,但是如果他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他们陪着我一起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后来,我突然想通了,说:「别找人了,继续找赤佛雕吧。」 陈鑫:「你不用勉强自己。况且火这么大,也许东西早就烧成灰了。」 我:「赤佛雕表面涂了防火漆,不会烧没的。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山脚,没有看到人下来,他一定还在山上。」 陈鑫:「放火的人?」 我:「对。只要抓到他,狱寺山的难题说不定就解开了。」 陈鑫:「你怀疑他在阻止我们找赤佛雕?」 我:「嗯。那天半夜烧山和铜寺烧毁时的景象太过相似。他既然能復刻当时的场景,就说明他对狱寺山的事非常了解,可能本来就是山上的人。陈鑫,我不相信鬼神之说。」 陈鑫:「那我们现在就上山抓人?」 我:「不,现在先休息,明天早上4点再去,他跑不了。」 -------------------- 第67章 怕人逃跑,入夜前我们用牵丝线将在山脚围住。 牵丝线,线形人体感应器,多条首尾相连成环状时,会自动隐形。当有人进入感应范围(线前后半米处),它才会显现出来,并且在外围产生强电流,阻止人员逃离。 陈鑫:「东西都布置好了,歇吧。」 我:「嗯。」 我嘴上答应着,可这一夜睡意全无。我知道我需要储存体力,但是一闭眼,全是李越的身影。所以,我睁着眼到天明。 天亮后,我们发现牵丝线显形了,有人来过。 陈鑫:「他果然还在山上。」 我:「所有人两两一组,从不同方向上山,三小时后顶峰汇合。如果半途遇到放火的人,打得过就抓,打不过就拖延时间,记得开响尾灯。」 陈鑫立刻接话:「我和你一组。」 我对这个决定没有意见,其他人也自觉地找好各自的搭档。 我:「出发。」 本该春意盎然的季节,山上却只剩下死寂和凄冷。寒风吹乱了我们的髮丝,尘土扑了我们一嘴。 这山对于陈鑫他们这种alpha来说,就像斜坡散步;可对于beta,称得上险中求生。不规则的乱石台阶我还能应付,但遇到峭壁时,攀登不易。 我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体力消耗成倍数增长,喘息声渐渐杂乱起来。 陈鑫注意到这一点,在半山腰平缓的落脚处提议休息片刻,我完全支持这个决定。我需要休息,否则只会拖累他的速度。 趁着这个时间,我查看了所有人的共享地图定位,全员匀速上行,一切安好。补充点水分后,我感觉全身的劲儿又回来了。 磨人的一个小时,几经辗转,我们总算到了接近峰顶的位置。 我露出胜利的笑容,感嘆:「快到了。」 陈鑫递过来一块手帕:「你很厉害。」 我接过:「你身上还带着这个?」 陈鑫:「以前谈了个对象,所以时时备着。后来她不在了,这习惯也没戒掉。」 我:「怎么死的?」 陈鑫:「事故。」 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鑫:「细心、聪明、韧性十足,还会跳舞。常常几句话就能把一件事理顺,让人一听就懂,就像你一样,是个……」 就……就像我一样?!兄弟,你这个形容很微妙啊……我觉得气氛有点怪。 他看着我,似乎在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眼神中竟流露出怀念和一丝……爱意?我希望是我眼瘸了,看错了。 这时,远处传来响尾灯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有情况?! 第88页 顾不上刚刚的尴尬,我和陈鑫立马改换路线朝声源处赶去,正好撞上打斗激烈的时刻。两个人对上一群人,难怪没有胜算,幸亏我们的人也快来了。 其中一个人的步法动作格外熟悉,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却在认出他的身份后,不敢向前一步。 提问:如果你最好的兄弟杀死了你的爱人,你会怎么做?杀了他偿命,亦或是原谅他? 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老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和他同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小盒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老陈似乎对我的出场有些意外。他的声音依旧熟悉又亲切,好像从未变过,我却遍体生寒。 不是幻觉……老天也太会开玩笑了。 如鲠在喉,我的眼眶红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声带重新正常运作:「是你放的火?」 老陈:「我不知道是你。你受伤了?!哪里?严重吗?我们现在就下山!」 老陈身后的男人阻止道:「下什么山!喂!你搞什么东西!」 老陈:「闭嘴!」 男人:「艹!你想临阵倒戈?」 老陈:「劳资什么时候跟你们在一个阵里了?狗屎一样的傢伙!要不是唐镇那个老不死骗我,我能跟你们在这破山浪费时间,找什么破雕!」 男人:「想跑废话还这么多!你别想走!」 话落,他便和老陈扭打起来,其余人坐山观虎斗,谁也不帮。 从老陈说的话和他们的行为,我得到两个信息:一、唐镇用某个东西威胁老陈替他办事;二、这个队伍是临时组建的,相互并不熟悉。 但是,到底为什么要让老陈来这里呢?老陈作为一个不太强的普级alpha,在这种时刻其实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到底为什么?用意呢? 我:「糟了!所有人先上山顶!快!」 见我往山顶方向去,这些人瞬时坐不住了—— 「喂!停下!兔崽子!」 「抓住他!不能让他坏事!」 「你们别打了!人跑了!」 老陈:「小盒子,别去!」 陈鑫留下几个人帮我挡人,然后带着其余人跟上。 我一边极速狂奔,一边想着:假如唐镇早就知道我们会上山,故意安排老陈和这群人在这边等我们,大概率不是为了看我们自相残杀,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们在山顶做什么?为什么连老陈都不让我上去?那个放火的人真是他吗? 问题一下子多了起来,我的思绪混乱了,但是山顶一定有我要的答案。 离山顶还有一步之遥时,扳机扣动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唐镇拿枪指着我,从容不迫的样子:「商先生,别来无恙。久别重逢本该寒暄几句,但您出现的不是时候,所以请原谅我的无意冒犯。」 我:「唐叔何必说这些客套话?郭文诺也在上面吧?我正好找他有事。」 唐镇:「少爷确实很挂念先生,但现在有要紧事要办,先生请回吧。」 我:「既然挂念,不如见一面,唐叔就别多事了。」 唐镇:「呵呵,年轻人就是不听劝。」 唐镇眼中的杀机立显,别看他年过半百,身手却十分敏捷。 我往侧方位一动,他手中的枪便响了。子弹霎那间追了上来,却在抵达眉心时扑了个空。 唐镇:「可恶!」 我动的时候,同时摁下了时间停止器,进入了空间夹层,所以顺利躲过那发子弹。可在唐镇眼中,我是凭空消失的。 反正他早就知道我有这个东西,无所谓了。 忽然,我感觉眼睛一痛,犹如针扎一般,连带着身体各处都疼了起来。面上湿漉漉的,一摸全是血。 「10次是一个人的上限。」 商志忠的话再次迴响在耳边。 加上试验基地那次,这是我第七次使用这个东西。颈上的龙晶石可能感应到我有生命危险,爆发出一道橘红色的强光,然后裂成了两半。 剎时,疼痛感消失了。我把龙晶石捡起,发现断裂的部位卡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以后别再用了,没有第二颗龙晶石能保你的命。 他还真是够贴心的。 衣摆随风飘动,10个披着雪白斗篷的人映入眼帘。他们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排列成三角形,缓缓诵读经文。郭文诺站在最前方,除了他,其余九人都戴着鬼面。 这看上去像是某种仪式。 郭文诺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放在鼻尖处轻轻一嗅,再朝空中抛出。当第一缕晨光映照在紫色的花瓣上,神秘的色彩也随之而来。 飞鹰振翅而来,一声高亢的长啸打破清晨的宁静。它直直朝着花落的方向追去,衔住花茎的那一刻,山体剧烈震动,南面一樽巨型佛像拔地而起。 -------------------- 第68章 那佛像比山顶还要高出三米,飞鹰将金婆罗花送到佛像手中,然后消失在天际。 郭文诺肃立合掌,朗声道:「我佛慈悲。」 语罢,十人齐齐对着佛像行了三次跪拜礼,立时钟声响彻四方。 定睛一看,那钟竟悬挂在佛像的眼眶中,充当它的眼睛。山风不止,钟声不停,它低头与「信徒」遥遥相望,一言未发,却胜过千言万语。 就在这时,整座山逐渐发生变化。以郭文诺他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土地像海绵一般不断向外渗水,积聚后四散开来。 第89页 水流在山壁上汇成一股股细流,一遍遍沖刷着焦黑的粉末。灰白的山峰洗去脸上的尘土,终于露出险峻的台阶来。这台阶通向四方,竟一眼就到山底。 居然有路……不可思议……可是每一节台阶都坑坑洼洼,有些许小洞。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勐然发现那是死人的骸骨整齐地堆砌在一起。 如果只是普通堆叠倒也没什么,毕竟当年铜寺一场大火,死了不少僧人。但都这么凑巧地在台阶之下,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而且这台阶的颜色和人骨一致……难道…… 蹲下一摸,平整的部分有些粗糙,边缘被打磨过,虽然不是特别锋利,但很硬。这可能是人骨。 无法想像,这个年代居然还能看见这种泯灭人性的设计。 郭文诺仿佛见怪不怪,打了个电话,还是那样惜字如金:「露出来了,让人一层一层找。」 想也知道电话那头估计是唐镇,他办事牢靠,一般不需要多说什么,郭文诺吩咐完就把电话挂了。山顶的人不等郭文诺说话,自发地摸着台阶一节节往下走。 这倒是给我们省事了,他们肯定在找赤佛雕,等东西出现了,抢过来便是。 我发消息给陈鑫他们,叙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让他们不要和郭文诺的人起争执,下山等我指令。 如我所料,郭文诺带的人多,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 一人接了电话后,高唿:「找到了!」 这时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台阶,路陡又滑,不好走了。 我的通讯器收到了一条讯息,是陈鑫发来的,但是内容如下: 小盒子,我是老陈,去过狱寺山山顶的人都会被诅咒缠身。快回来! 发送时间是两个小时前,可能因为山顶信号不大好,所以现在才收到。 这也太迷信了……如果上过山顶就会被诅咒,郭文诺为什么亲自带人上来?唐镇害谁都不会害他。 我摇摇头,不太相信简讯上的内容。毕竟如果诅咒只是淋场雨,得个小感冒,也不是不能接受。 老人说,不信邪会吃亏的。 几乎就在一瞬间,天上的雨发了疯似的狂打下来,抽得人脸疼,生理的那种疼。时间停止器失效,我就这么直直暴露在郭文诺面前。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回过神,手腕已经捏在他手里了。 郭文诺:「小老鼠终于露面了。」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想逃,想挣扎,却被他一句话摁下。 「活腻了?」 他的指尖很凉,像冤鬼索魂,令人心惊肉跳。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我想死,他可以成全我,就在这里。狱寺山很高,高得摔死人都不成问题。 我不作声,以防不知死活的字眼会惹怒他,但是显然这副样子也没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郭文诺:「呵……有些傢伙就是该拴起来,否则一不留神就跑没影了,白眼狼一个。」 一人唿:「说!怎么上来的!」 另一人:「老大……这人怎么处置?」 郭文诺淡定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咔嗒」一声,我的脖子上多了个颈铐,而锁链的另一头在他手里。他勐拽一下链子,我因惯性向前扑跪在地。 他一手挑起我的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人留不住,养只宠物也挺好的,起码听话。」 我拍开他的手,不敢置信地扯着颈铐,但无论费上多大力气,都没法摆脱这个鬼东西。 郭文诺笑了:「慌什么?我这里有钥匙。」 他将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忽然笑得格外灿烂,一使劲将钥匙扔了出去。那一抹银色的影子飞向虚空,眨眼没了,连与山壁碰撞的声音都不曾发出。 郭文诺拍拍手,故作遗憾道:「啊……手滑了,抱歉。」 他是故意的,以折磨我为乐,这个恶劣的性子真是让人头疼。 我恨得牙痒痒:「有趣吗?」 郭文诺:「有趣,特别有趣。」 我:「备用钥匙呢?」 郭文诺敛了笑容:「看你表现。」 他们找了个避雨的地方,但是郭文诺并没有让我跟进去,他这个态度倒让手底下的人更摸不准我们的关系了。 我的鞋子里面浸满了水,虽然已是初春,但春寒料峭。我想起把黑猫放进郭文诺家地道的那天,由于缺少衣物,当时也冻得发抖。还不如昏过去算了,失温的滋味太过煎熬。 这场雨下了多久,我便淋了多久,肠胃也因飢饿绞痛着。后来实在站不住了,就蹲在那儿,像只被遗弃的丧家犬用背挡雨,尽管什么都挡不住。 郭文诺:「怎么一副可怜相?我虐待你了?」 我用后脑勺充分表达了意见……一天天的净说废话……制杖…… 他沉默了半会儿,对其他人吩咐道:「弄点吃的。」 热乎乎的火堆旁,三两个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学落后地区的贫民做热食。看得出来他们也没什么做饭经验,饼烤一个焦一个。 我嘲讽道:「郭大少爷没必要为我这个垃圾费心。」 郭文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阿河怎么会是垃圾呢?」 烤饼的傢伙心虚至极:「老大……要不你们还是吃肉干吧……这饼我们几个……分……」 第90页 其余人一听这话疯狂摇头,意思很明确:要吃你自己吃,不许拖他们下水。 见状,烤饼的傢伙沮丧起来:「我……会吃完的。」 郭文诺:「给我一个。」 其余人:「老大!」 郭文诺:「叫什么!我们家阿河还饿着呢。」 我:「……」md! 虽然很想拒绝,但是我的胃已经受不住了。难吃就难吃吧,比饿死强。况且,如果我拒绝吃饼,郭文诺说不定又会有藉口找茬,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乖顺地接过烤饼狼吞虎咽,仿佛吃不出烤焦的苦味。即便味蕾抗议继续进食,但喉咙还是自顾自地咽了下去。 郭文诺看得津津有味,又递过来一个,「好吃吗?」 我啃着第二个饼,含煳不清地说:「浪费粮食可耻。」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惹到这傢伙,他冷笑一声,撇下我而去。 烤饼的傢伙:「老大,那剩下的饼……」 郭文诺:「给他留着,吃完为止,别浪费了。」 -------------------- 第69章 感谢郭大少爷的恩赐,我得以在暴雨中「吃饱喝足」,就是味道差了点。 后来,可能是因为我冷得发抖个没完,他看不下去了,才大发慈悲让我进去避雨。但是避雨也是遭受「排挤」的,他们一伙人聚在火堆边,而我独自坐在洞口处,泾渭分明。 郭文诺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肉干,优雅得像个金字塔贵族,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丰神俊朗……长得帅了不起啊!凹造型,就你会凹是吧!靠! 算了算了,与其把精力分给他,还不如看看自己的处境。湿衣服再穿下去肯定会感冒的,无法,我只能把上衣脱下来拧干,水哗啦啦往下掉引起一众人侧目。 某人的小弟板起脸呵斥:「小声点!」 我:「哦。」 无奈手动调小拧干的力度和高度,虎落平阳被犬欺,西八! 半湿的上衣不可能再穿回去,铺平放在地上晾。裤子也湿透了,但是毕竟人多,我还是要脸的,所以只把裤腿拧干后捲起来,其他部分湿着就湿着吧。 郭文诺阴阳怪气道:「衣冠不整,平时也这副鬼样子?」 我:「倒了大霉碰上你们,自然不一样。」 郭文诺:「鸡同鸭讲。」 特么的谁是鸡谁是鸭!你小子一天天嘴里没好话! 我:「相看两厌就废话少说。」 郭文诺缓缓解开斗篷,踱步而来:「厌?什么时候没了脑子,连好与坏都分不清了?」 我抖了抖锁链,反问:「你待我好?」 郭文诺一步上前,把斗篷砸在我怀里,笑骂道:「真真是白眼狼一个!披上,少添乱!我们的帐以后算!」 我摸着斗篷上软乎的绒毛,沉默不语。仔细想想,虽然这货毒舌,但是确实没做过什么实质性伤害我的事。就连唐镇上次出卖我,他想必也是不知情的。 正要道谢,郭文诺却突然掐着我的脸颊,而后扫视众人,说:「好看吗?嗯?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看?偷偷摸摸的,连个信息素都藏不住,我看你们是真的饿了,一群蠢货!」 闻言,众人低下了头,耳朵尖微微泛红,甚至有人过度惊吓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卧槽!你在说什么呢?看……我?!不会吧?我瞪大了双眼,惊疑不定地从一个人看向另一个人,但是他们皆是一副被人揭穿的表情,画面相当诡异。 兄弟们,你们是真单身久了,看什么都眉清目秀啊……堕落了,啧啧啧。 郭文诺摩挲指尖,斜眼看去,「还有脸坐着?滚出去!」 话落,小弟们「噌」地站起来,整整齐齐,自发向洞外走去。 我摇着头暗自庆幸:得亏郭文诺没把无名火发在我身上,不然刚拧干的衣服又要糟蹋了,上天保佑!哈利路亚! 他注意到我的小动作,语气发凉:「怎么?觉得我做的不对?」 我脑中雷达「嗡」地一声就响了,求生欲信号满格,立马接话:「哪儿能啊!您做得太对了!人贵在律己,现在连这点小诱惑都承受不住,将来遇上更好的,岂不是集体临阵倒戈?该训的还是得训。」 郭文诺一下子就发现了盲点:「小诱惑?你脸皮还挺厚。」 我努了努嘴,不爽道:「那什么时候放他们进来?」 郭文诺:「他们心里有数,不用你帮着求情,你顾好自己就行。」 我迂迴劝解:「我哪是替他们求情啊……万一他们病倒了,谁给你办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用人的地方多着呢。」 郭文诺调侃道:「合着是替我操心呢?亲爱的,放心吧,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就算他们全都折在这里,我一个人看着你也足够了。」 啊呸!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裹紧斗篷,懒得理他。 结果天都黑了,雨都停了,一个个心里还真有数,硬是扛到了最后,都没敢往里挪一步。郭文诺真是御下有方啊……佩服佩服…… 下山路上,郭文诺拉着我的颈链,走在队伍中间。队尾的某a嘴上闲不住,就和其他人唠了起来—— 1号:「老大还要带着他到什么时候?」 2号:「你就少说一句吧,再闹腾,小心老大抽你。」 1号:「我和老大这么多年的关系,还比不过他一个奴隶?他还是个b呢!」 第91页 3号:「b怎么了?你是真没点自知之明啊。咱老大那眼神,是抓了个奴隶吗?那分明是逮着正主了!傻a!」 1号:「呵!老大能看上他?凭老大的身家,再次也得找个o吧,他也太埋汰了。不可能不可能!」 4号:「埋汰?谁昨天瞧一眼就信息素狂飙,还收不住啊?」 1号:「那是身体出了问题,偶尔的……机能故障!」 3号:「哟,一出事儿就是机能故障,以后和对象那啥会不会故障啊?哈哈。」 1号:「三儿,你嘴忒损了!」 2号:「别说话了,老大看过来了,走快点!」 1号:「喂!你们等等我啊!他们又听不见,有什么关系!喂!」 …… 我无语望天:不好意思啊,听得很清楚。a了不起啊!擦!不就投了个好胎!回炉再造还说不准谁运气更好呢!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大家靠着abo区分彼此,从性别分化的那瞬间就决定了各自的一生走向。明明都是同类,却非要分个高下,争个高低,甚至自相残杀。 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不平等的感觉,原来并没有,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无法释怀。 只是走神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回神竟发现浓雾聚集起来。我的前方早就没了郭文诺的踪影,可是连接颈铐的锁链依旧悬在空中,指引我继续前行。 什么鬼东西!它要带我去哪儿! 我向左右两侧唿喊郭文诺的名字,但是无人应答。那玄妙的力量倏忽又大了几分,稍微与它对抗一下,就勒得后颈生疼,似要让脖子和本体分家。 人最害怕的事,不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灾祸,而是不知道已确定的灾祸何时会落下。我每步都在与死神博弈,等待踏空坠落的致命一击。 「我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一个听着略微耳熟的声音说道。 我:「谁在说话……话啊——!」 脚下一空,我跌进了迷雾深渊,口鼻剎那间的窒息感令人几欲昏厥。 「0407……赤佛雕……狱寺山……源头,你的源头……」 那声音断断续续在我耳边徘徊,像是卡bug似的,吵得耳朵疼……狱寺山跟我有什么关系? 几分钟后,像动物初生时那般,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竟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郭文诺正给我做心肺復甦。 怎么回事?我不是掉下悬崖了吗? 郭文诺见我醒了,便停下了动作,紧张地问:「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我眯着眼睛适应正午的阳光,缓过来后说:「有点。我昏过去了?」 郭文诺掏出药瓶:「嗯,大概三个半小时,先吃药。」 他竟然随身带着救心丸……我看着手心的药有点发懵…… -------------------- 第70章 郭文诺:「有病还不知道带药,愣着做什么,吃。」 我吞下药丸,问:「我昏过去之前,这里是不是起雾了?」 郭文诺:「没有。做梦了?」 我觉得古怪,但也没再继续深究下去:「大概吧。」 郭文诺:「还能走吗?」 我:「能。」 小弟1号闻言立刻凑过来:「你应该说不能,这样我们老大就会抱你下山了。是不是傻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2号:「就你长了嘴是吧!」 1号:「我说错什么了!这才符合一般的剧情走向吧!啊呀!别打!啊——!」 3号笑眯眯挡住他们:「老大,不用管他们,你们继续。」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和唐镇碰头时,他双手正捧着大家心心念念的赤佛雕。 唐镇恭敬地将赤佛雕交予郭文诺,我便踮着脚在他后头瞅了一眼这传说中的物件……只是……这东西说得好听些叫木雕,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块上下凹凸不平的红色烂木头。 丘四说赤佛雕的佛脸嘴歪眼斜,可是……嘴在哪?眼又在哪?恕我眼拙,这磕掺的东西要是丢在路边,说不定会被人捡去当柴烧。 郭文诺注意到我的表情,便拿近了些:「嫌丑?」 我:「您老怎么看?」(内心:好不好看,不全在你一句话?) 郭文诺:「有价值的东西不能只看表象。」 我:「您说得对。」(内心:大佬放个屁都是香的。) 郭文诺:「不是想要吗?」 我表面淡定:「你打算送我?」(内心:有这等好事?!) 唐镇无法维持从容的表情,出声反对:「少爷,赤佛雕不能拱手相让。」 郭文诺:「没想到我在你们心里还挺大方的。唐叔,我没这个打算,你带着东西先回去,路上注意点,别出岔子。」 唐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想问郭文诺要带着我去哪里,但恪尽职守的本分让他将疑问都藏在肚子里,最终只回了个「是」。 走?那可不行!错过了今天,再想找赤佛雕就是难上加难。 我立马出言阻止:「等等!」 郭文诺的表情则瞬间垮了下来,一言不发看我作什么妖。 我:「不送的话,摸一下总可以吧。」 郭文诺反问道:「你觉得行吗?」 我底气不足地回答:「行。」 郭文诺嘲讽道:「你觉得行就行吗?我凭什么答应?对我有什么好处?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第92页 我:「你开条件。」(内心: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郭文诺强硬起来:「求别人办事,都是站着求的?连规矩都不懂。」 特么的,给你脸了!你小子几天不见还是这么讨人嫌! 郭文诺:「不想跪也不勉强,没什么大不了的。」 忍忍……跪就跪吧,跪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就当祭拜已故之人。西八! 我弯了弯膝盖,作势就要跪下去,却被郭文诺截住了动作。 他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语气出卖了内心的不平静,字字掷地有声:「唐叔,东西给他。」 唐镇挣扎道:「少爷,夜长梦多。」 郭文诺:「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摸一下不打紧。」 我的确没办法当着他们的面带走赤佛雕。可是,我的手心里夹着一颗绿豆大小的微型定位器。用途很简单:摁进木雕的小孔洞里,等陈鑫他们利用定位将东西截获。 接过木雕,我假装翻来覆去地查看,左手将定位器摁进细孔中,右手用婴儿指甲盖大小的隐形贴封口,动作之顺畅连自己都佩服。 唐镇:「商先生,请快些,我们赶时间。」 我故作惋惜:「好东西就是看不够,唉,拿走吧。」 话刚落,我的指尖一麻,一股电流顺着胳膊直达头皮,紧接着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本空白的硬皮书。下一秒,书页被狂风拆得零碎,纸张漫天飞舞,就像有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一个声音在脑中不停地说话,捂住耳朵也阻止不了声音的入侵。我想我可能真的中了老陈所说的诅咒,因为它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崩溃—— 「0407,你总算找到我了,做得好,但愿你还记得我。」 不,我不是0407。 「这里是书的源头,也是你的源头。你失去的记忆,我会把它还给你……请尽快完成你的使命。」 书?啊,想起来了,这是一本书的世界,我只是书里的一个路人甲。为什么连这个都忘了呢? 「看看吧,你封存的记忆。」 什么记忆?我能不能不看?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那段记忆绝不是好东西,但是它根本不给我拒绝的余地。 白光一闪,幽蓝的灯光下,一个孩子静静躺在培养舱中,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可那张脸,我太熟悉了。 在他旁边,一群实验人员围着一块白板不停写写画画,商量着他们的阴谋。 男1:「特级alpha太过敏锐且具有反社会性人格,如果想控制他的行为走向,一般方法是行不通的。」 女1:「没错,贸然给他安排一个特级omega只会引起反效果。我们必须循序渐进,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获取他的信任。可是,李氏夫妇不让我们就近观察。」 男1:「那就用上我们的培育体。」 女1:「怎么用?」 男1:「我们的培育体外观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把他放在那孩子身边,成了朋友,不就可以近距离观察了吗?」 女1:「可他没有信息素啊。」 男1:「性别分化之前,大家都没有信息素。」 男2:「可是培育体现在的状态还不稳定,万一出故障不就打草惊蛇?」 男1:「那就派两个人跟着,充当他的父母,随时应对状况。」 女2:「派谁去合适?」 下一刻,商志忠闯入视线,毛遂自荐:「我和伊伊去吧。」 这些人,才是联盟基因协会的真正成员,之前的试验基地只是个幌子。 特级ao培养计划比我们猜测的还要歹毒百倍,每个特级ao身上带有特殊变异基因,从出生起,就会存档于联盟基因协会的资料库。 然后协会的人会为这些alpha量身打造一个 「伴侣」,用来激发他们的潜能,影响他们的决策和行为。倘若alpha不受控制,造成社会危害,那就借着 「伴侣」的手除掉他们。 那些曾为联盟出生入死的「模范夫妻」,大部分都在协会的计划之内。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牺牲,只是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我是唯一一个人工培育体伴侣,我的眼睛就是他们的信息「窗口」。只要我一直待在李越身边,就会不断地「出卖」他的身体数值,让他们有机可乘。 它说:「0407,每个角色都有各自的使命。你的使命很简单,就是协助联盟基因协会完成特级alpha李越的培育计划。不用担心,我会把你送回李越身边。」 -------------------- 第71章 把我送回李越身边?劳资谢谢你啊!我现在不想回去了行不行! 现在的好消息是李越没死,如果他死了,我的使命也就不存在了;坏消息是我就是李越最大的危机。 一个人工培育体能完全控制自己吗?能时刻保持清醒吗?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恢復的记忆告诉我,商志忠和莫伊伊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们几乎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来见我一次。只不过每次给我做完身体检查以后,又会将我关于他们来过的记忆删得一干二净,这样的行为一直持续到我和李越重逢。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询问:「我的『父母』去了哪里?」 它:「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我:「你把他们……弄死了?」 它:「不,他们因叛乱罪被联盟基因协会关押了。」 第93页 我:「叛乱?他们能做什么背叛协会的事?」 它:「他们更改了你的『眼睛』,导致它失去了原有的作用,不再实时传输李越的身体数据。」 我:「也就是说,联盟基因协会没法再通过我的眼睛监视李越了?」 它:「是的,但你不用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好事吗?如果不是商志忠和莫伊伊搞这么一出,我还得想办法弄瞎自己,多不划算。 它:「协会早就派了新成员过来协助你,更换了新的信息传输方式。」 tmd!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吧? 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我是你们的生命之源。」 我:「如果我没能完成我的使命,会怎么样?」 它:「故事会提前完结,书的世界会坍塌,不復存在。」 我:「那我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个世界就会正常运行,李越就不会死,是吗?」 它:「这就与你无关了。」 我:「告诉我!书的结局是什么!」 它:「没有人能改变已定的事实,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我:「你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还想骗我替你卖命?」 它:「你们的命是我给的,怎么用自然由我来定。」 我:「放屁!劳资怎么活,自己会看着办的,用不着你操心!」 它:「0407,我给了你一条康庄大道,如果你不走,这条路就会变成万丈深渊。」 我:「你在威胁我?」 它:「不,这是劝告。」 劝你yy个腿儿! 谈话崩了,我忽略它喋喋不休的聒噪,才发现我们已经出了狱寺山。唐镇早就不见踪影,郭文诺只留了三个人在身边,而我毫无意识地跟着队伍走了好久。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一震,是陈鑫发来的信息。 陈鑫:看到定位了,等东西到手,我们就来接你。 本想回个「好」,但是郭文诺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竟一个回头,伸手来夺,我便下意识将信息删了。 郭文诺:「刚刚一句话都不说,叫你也没反应,跟个木头疙瘩似的,怎么现在忽然回魂了?」 我装煳涂,仿佛不在意手机被抢走,「可能是天气太热,中暑了,现在好些了。」 郭文诺:「春天中暑,你当我是白痴吗?编瞎话都这么不走心。」 我:「那你想听什么样的瞎话?」 郭文诺:「闭嘴,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带着队伍继续走,一边走一边翻看我的手机信息,活像捉姦的……这形容怎么怪怪的?商河,你给我清醒一点!再想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我们去哪?」 郭文诺:「回家。」 我冷笑一声:「呵……我哪儿还有家啊?」 商志忠和莫伊伊的身份是假的,我也是假的,那个房子只是他们用来接近李越的作案工具,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了。 郭文诺听出我语气里的抗拒,「不想回去?」 我找藉口:「我已经是黑籍了,怎么回联盟?」 郭文诺牵住我的手,换了个方向:「知道了,那去新家。」 我:「拽链子就拽链子,牵什么手?」 郭文诺:「真把自己当狗了?」 想把手缩回来,却被某人抓得更紧。 我:「你回你家,干嘛带上我?」 郭文诺:「你没听过一句俗话?」 我:「哪句?」 郭文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嫁只猴子满山走?别人进化论,你退化论?」 郭文诺:「嘴贫。」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你真喜欢我?」 郭文诺嫌弃道:「不是求过婚?」 我:「我怎么知道你抽什么风?」 郭文诺:「那过两天就结婚。」 我:「吖!别开玩笑了,混蛋!」 郭文诺:「哈哈哈,还是你最有趣。」 有趣泥煤! 我:「手机什么时候还我?」 郭文诺:「现在。」 我:「啊??」 答应得这么爽快?我准备的腹稿还没用上呢。 郭文诺璀璨一笑,微微用力就把手机掰成两半,然后还给我一块残体,说:「你一半,我一半,感情不会散。」 我只有一个感想:玛德制杖! 外界传闻黑市是圣母玛利亚银行唯一没有涉足的区域,因为联盟和黑市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和谐共处。圣母玛利亚银行为了向联盟展示诚意,承诺绝对不在黑市内开设分行。但是,没有分行在这边,不代表这里没有某人的房产或者副业。 抵达黑市以后,郭文诺说要先吃饭,便带着我直奔老闆的店。这世界真小啊……大概是看我身边换了人,老闆没主动上前打招唿,我们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一个上菜,一个吃菜。 本来以为会这样相安无事,直到走出这个店门。 毛三牵着一条狗,正好路过店门口,哦吼,这不巧了吗?我都能想像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话,该死! 我两眼一闭,装作没瞧见人,但是掩耳盗铃没法阻挡热情的毛三。 毛三眼尖得很,一瞧见了我,乐了:「诶!这不是小河嘛!你从狱寺山回来了?!了不得啊兄弟!去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还能回来,行啊你!」 第94页 我:「侥倖侥倖。」 毛三:「能回来就行。但……你这……造型有点儿小别致啊~是最近流行这么打扮吗?我怎么瞧着有点似曾相识呢?」 言毕,狗甩甩尾巴,动了。 毛三看了看自己牵着的狗绳,再看了看郭文诺牵着的锁链,顿悟道:「小河啊,同人终究是不同命啊。」 闻言,郭文诺的戏瘾犯了。 他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勾住我的颈铐,像个小妖精似的,声音扭了十八弯:「亲爱的~你今天真性感~我都快受不了了~~」 好嘛……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狗都吓得不叫了,好像瞧见了什么脏东西,连连倒退。我有些反胃,毛三却一脸敬佩。 毛三:「兄弟,是我有眼无珠。你才是真男人啊!看似被动,实则主动,高人吶!你到底是怎么收服这等尤物的?能不能传授哥几招?」 -------------------- 第72章 传授?先去实验室走一遭? 我猜想郭文诺之所以对我「另眼相看」,可能也是这副人工培育的身体在作祟。它里面一定蕴藏着我不知道的东西,也许那东西会让alpha自发对我产生好感。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李越、郭文诺和陈鑫对我的态度都好得有些奇怪了。 毛三见我不搭话,自己打圆场:「真小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算了算了,这次回来打算住哪?东街的宾馆?那里也太乱了些,现在你就一……两个人,晚上怎么睡得安稳?不如去我那边住吧?你毛哥的地盘,安全得很!」 郭文诺:「谢谢你的好意,我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毛三:「噢?这么快?」 郭文诺一向谦虚:「老房子,多年搁置着没住。」 毛三:「黑市的老房子?我印象中东西南北街几乎都翻新了,你这房子是有多偏僻啊?还能住人吗?不会塌吧?」 郭文诺:「是挺偏的,周边也没有其他住宅了。」 毛三:「这怎么行?黑市乱七八糟的,你们住这么偏,不被人欺负死?」 这时,老闆刚好走出来,郭文诺一把搭上他的肩,说道:「没事,他罩我们。」 老闆:「郭少爷还是一贯的风趣幽默。」 毛三瞪大了双眼,似乎在猜测郭文诺和老闆的关系。 郭文诺看向饭馆对面:「我们以后住这儿,欢迎你来串门。」 那房子站在那里,突兀得像一幅完美画作的败笔,窗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与周围华美装潢的店铺并不相称。众所周知,黑市的地寸土寸金,越是好位置,住宅就越少,店铺就越多。因此,即使这房子再破,也是无数黑籍人的梦中情屋。 毛三盯着房子看了会儿,似乎身体受到重创似的,上下牙齿止不住打颤:「小……河……不不不!商兄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过去的事,请您不要跟我计较。」 我大概能猜到毛三是因为什么跟我道歉,但我只是郭文诺的「挡箭牌」,并没有雄厚的财力,也没有可怕的靠山,所以只是笑着说:「都是邻居,没那么多讲究。」 我没有说出让毛三经常来串门这种蠢话,毕竟我也寄人篱下,即便表面「风光」。毛三自认为获得了「原谅」,便心满意足地离去。 可能是连日来在狱寺山睡惯了山洞,忽然换了床,反而睡不着了。爬起来看了时间,凌晨2点。 口干,我下楼喝水,却恰巧与窗外的眼睛对上。黑暗中,他整个人趴在窗户上,瞪大的眼睛狰狞地看着我。那对眼珠子像是锁定了目标一般,在白色路灯的照耀下,随着我的动作左右移动。 难道我睡着了,现在在梦里?我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失眠,因为正常人是不会半夜趴在别人家窗户外盯着屋主瞧的。 黑市夜里11点过后,商铺陆陆续续关门,12点街上连个醉鬼都找不到,所以凌晨2点看见的人,多半是…… 我摇摇头,自言自语:「一定是梦。」 有些人胆子大,觉得在梦里就能无法无天了,哪怕见着鬼也要正面迎上试试胆量。我倒是听过不少在梦里被吓死的传闻,所以还是稳妥些回房好。 可能是发现我准备上楼的意图,他突然敲打起窗户来,敲打声渐渐急促,由疏到密,「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这是一定要我开门的意思? 我偷偷掐了一下大腿,有点疼……好像做梦是不会痛的。那这个人不是鬼就是疯子,半夜发疯,危险级别更高,还是无视吧,反正他进不来。 郭文诺被吵醒,见我在楼下,还以为是我半夜不睡觉在闹腾。他一出现,那人便不敲了。 郭文诺:「你做什么?」 我:「喝水。」 郭文诺:「喝水这么大动静?把所有人叫起来陪你喝?」 我:「窗外有个人,敲了很久。」 郭文诺:「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他进不来,你睡得好好的,我叫你干嘛?」 郭文诺:「难不成等你人没了,再让警局的人通知我吗?」 我:「你不咒我会死啊!」 那人被郭文诺瞟了一眼后,撒腿就跑,这让我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艹!他身上是有什么王霸之气吗!看他一眼就吓住了,看我一眼反而亢奋了?死双标!我也很难对付的好不好!跑个鬼啊! 第95页 郭文诺下结论:「看来他没疯,知道谁不好惹。」 我:「你不追上去看看?」 郭文诺:「穷寇莫追。」 照理来说,发生了这种事以后,郭文诺应该会让几个小弟守着屋子周围,保护我们的安全。但是,他非要另闢蹊径,引蛇出洞,所以他故意半夜不睡觉,说要「钓鬼」。 我:「喂,你不睡觉没关系,我困了。」 郭文诺:「诶,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半夜守在这儿?」 我翻了个白眼:「为了你的恶趣味。」 郭文诺:「说出来多没意思。」 我:「要是今晚抓不着人,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 郭文诺:「行。如果见到人,你叫一下试试。」 我:「叫什么?」 郭文诺:「惨叫,懂吧?」 似懂非懂后,我,工具人,卡着2点下楼喝水。果然,这货就搁这儿蹲我呢。 大哥,你要是想偷东西,就进屋,反正这屋比土匪窝还干净。光看着,顶什么用? 这时,我想起郭文诺的吩咐,便一边不走心地叫着「啊啊啊啊……」,一边把门打开了。 那人被我的一通操作搞懵,一时忘了龇牙咧嘴,问:「你怎么把门开了?」 我:「你不是想进来吗?」 那人:「是想,但是如果我突然捅你一刀,你要怎么办?」 哟,这贼还挺有良知,不偷东西还反过来告诫屋主人心险恶了。 我:「哪有那么巧的……事?」 那人同时说道:「我带着刀呢。」 话落,刀光乍现,他步步紧逼,刀刀往我身上划拉。我一路向后躲,左闪右避,撞得桌椅板凳东倒西歪。 慌乱中,我气喘吁吁:「兄弟,你到底是来寻仇还是谋财?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人利落拔出插进桌面的刀子,语气森然:「把赤佛雕交出来。」 我:「?」 难道陈鑫他们已经得手了?可郭文诺怎么毫无反应?这么重要的东西没了,唐镇不可能不跟他报告。况且,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和陈鑫他们的关系? 那人:「果真在你手里!」 大哥!我什么都没说好吗!你不要过分解读我的沉默! 千钧一髮之际,郭文诺从暗处走出来,对那人说:「你要赤佛雕,怎么不找我?」 -------------------- 第73章 那人握刀的手有些不稳了,身形有些颤抖。我寻思着,郭文诺也没长着青面獠牙,怎么他就这么害怕呢? 我召唤某人:「劳资替你挨刀子,你还在那儿看戏!」 郭文诺:「引蛇出洞得有点耐心嘛,不然人话都没说完就跑了,你不就白遭罪了?」 我:「别装了,死a!你就是在看热闹!」 郭文诺「噗嗤」笑出声:「哈哈,难得有点乐子,当然得多看几眼。」 那人趁我们交谈的时候,已经偷偷挪步到门口了。眼看着又要不见踪影,郭文诺来了句:「这就走了?东西都不要了?」 那人:「我要,你就给吗?」 郭文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人犹豫着转过来,但依旧不敢直视郭文诺,「请……请你,把,赤……赤佛雕,给,给我。」 郭文诺:「好啊,拿去吧。」 他扔给那人一个精雕细琢的小佛像:红木为底,佛面慈眉善目,衣袖翻飞,线条分明。一看就是某位大师之作,绝对的假货。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几个人见过赤佛雕,见过的几乎都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那人半信半疑地问:「真给我?这该不会是假货吧?」 我战术喝水,假装没听见……这小子还挺机灵。 郭文诺:「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家徒四壁,穷困潦倒。留着这佛像只会招祸,不如给你。」 那人:「这房子可没你说得这么不堪。」 郭文诺:「这是祖业,长辈都过世了,自然到我手里。除了地段好,一无是处。要不是成哥(饭馆老闆)照拂,哪能安稳住进来?」 那人:「那你怎么不把赤佛雕给成哥?」 郭文诺:「他不知这东西在我手里。狱寺山的诅咒,想必你也听过。成哥好歹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害他。」 那人:「真有诅咒?!」 郭文诺玩着我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你想要富贵和权势,就得担风险。况且,东西不是白给你的,一千万,最低价。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找其他买家。」 那人:「你不怕我现在直接带着东西跑?」 郭文诺:「我真不让你走,你也出不了这个门。我需要钱,这房子太旧了,得翻新。」 那人:「翻新需要一千万?又不是扩建。」 郭文诺:「我这个人好吃懒做,干不了重活,总得留点钱以备后患。」 那人放下赤佛雕:「行,明天晚上九点半,北街131酒馆门口,带东西来。」 郭文诺:「好。」 谈妥一笔黑心交易后,郭文诺看上去容光焕发。我吐槽他欺负老实人,良心给狗吃了,赚这种黑心钱。他反倒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真真厚脸皮。 隔天晚上九点,郭文诺准时出门,出门前还说回来给我带惊喜。我倒是猜不出他能带什么惊喜,只不过他走后没多久,便有人来敲门。 第96页 发现是半夜那人,我觉得有些奇怪,隔着门说:「阿诺已经拿着赤佛雕去北街了。」 那人毫不意外的样子,回:「我知道。」 我皱眉,只觉事情可能并不如我们所想那般简单,「你们约了九点半。」 那人:「商先生,我们说过,等东西到手,就来接你。」 我打开门,震惊道:「你是陈鑫的人?!」 那人:「准确来说,我是越哥的人。」 我不懂:「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和郭文诺做交易?」 那人:「为了调虎离山。我本来想悄悄带你离开,但是你没看懂我的暗示,才出此下策。」 我眼角抽搐,吐槽道:「你半夜趴窗户上,又是瞪眼,又是砸门,还动刀子,那是暗示吗?那叫暗杀!」 那人:「抱歉。我以前在李钊真手底下做事,郭少爷见过我两次,我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我,所以不敢贸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又和你形影不离,我找不到时机下手。结果好不容易见到你,却被他逮个正着,这才有了后面的急中生智。」 我感慨道:「你玩儿得真熘啊~郭文诺以为他是那只黄雀,却被你耍得团团转。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那人:「运气好而已。郭少爷现在应该已经发现端倪,往回赶了。」 我:「那就快点说正事吧。」 那人:「越哥拿赤佛雕跟老闆换了大家的新住处和生死赛的参赛名额,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在黑市崭露头角。」 我:「老闆连生死赛的参赛名额都能弄到,真不简单。」 生死赛,黑市两年一次的特殊团体竞争赛,以团体为单位,自由组队,报名参赛团体不得超过15人。其比赛过程极为残酷,生死不论,但是获胜的回报相当丰厚: 初赛获胜者可获得黑市经营许可证,并且减免租金一年;复赛获胜者可获得黑市自由出入身份,为期一个月;决赛获胜者将获得□□权力架构的重组权和黑市的所有权,有效期2年。 但生死赛的参赛名额只能用推荐信换取,而推荐信必须由2名□□元老级别的成员或5位商业街店铺老闆联名签字才能奏效。因为每个人只能推荐一个团体,所以大家对签字都格外慎重,毕竟这与他们今后的利益挂钩。 那人:「现在距离生死赛只剩五个月,为了减少人员损失和训练效率最大化,越哥他们报了地下黑拳,每天每人1~2场。」 我:「也是,如果连地下黑拳都赢不了,更别提生死赛了,只会白白送死。」 地下黑拳,黑市的「夜生活」重要娱乐项目,权贵消遣无聊的主要方式。打赢一场比赛就会拥有丰厚的奖金,但是来参赛的人都是狠角色,所以没有人能一直赢。久赌必输,要及时止损,否则就会成为擂台的养分。 那人:「基本情况你也知道了,详细的回去再说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一直逃避是没有用的,我知道是时候做决定了。李越是自由的,我不该成为他的牢笼。 我斩钉截铁道:「我不走了。」 那人满头问号:「商先生,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出现幻听了。」 我:「请帮我转告李越一句话,我们结束了。」 那人:「你认真的?」 我:「我没有必要把人生押在将死之人身上。和强者同道,才是明智之举。」 那人:「所以你选郭少爷?」 我:「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跟着他,生死无忧、锦衣玉食;跟着李越,死生未定、三餐不济。我的手机坏了,所以写了封信,请转交给他。」 那人当着我的面,把信撕个粉碎,「商先生,既然决定要离开,信就算了吧。」 我:「说的不错,没必要。祝你们好运。」 那人气愤离去:「借您吉言。」 如我们所料,郭文诺的确在往回赶的路上。当他惊慌失措地喊着「阿河」进门时,我正在嗦面(夜宵),碗里还加了两个蛋。 我:「老婆被人偷了?跑这么喘?」 郭文诺怔怔地看着我,「差一点连窝都给端走了。」 -------------------- 第74章 我:「端了就端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郭文诺:「我就喜欢旧的。」 啊……这话没法接了。 我装作没听见,「我这蛋煎得不错。」 郭文诺:「为什么没跟他走?」 我扒拉着面,正儿八经地说:「为了毁灭世界。」(这是实话。) 郭文诺秒回:「我想听真话。」 于是,我换了个他能接受的说法:「为了在你身边混吃等死。」 郭文诺心情舒爽了,「你有这种觉悟,我很欣慰。」 我:「……」 郭文诺把话题一转:「赤佛雕被偷走了。」 我:「那你还不去找?」 郭文诺:「人家给了钱和人,我还找它做什么?」 我:「你原本找赤佛雕干什么用?」 郭文诺:「我爸迷信,说那东西镇宅保平安,还能带着我们家蒸蒸日上。」 我:「你们家的条件还要怎么上?那邪物只会把人带沟里去,没半点用。嗯?你干嘛抢我筷子?」 郭文诺理所当然的态度:「饿了,面看着不错。」 第97页 我摁着碗,极力反抗:「喂!你吃不惯的!别浪费粮食!」 郭文诺:「我还没吃,你怎么知道我吃不惯?」 艹!劲儿真大!放手啊啊啊啊! 最后郭文诺把面吃完了,一点都没给我留,还点起了菜,「我明天想吃xxx。」 我心如死灰:「不会弄。」 郭文诺:「学。」 我:「呵……你不怕我毒死你?」 郭文诺:「我要是死了,你怎么混吃等死?」 他说得好有道理,玛德! 隔天,第一声鸡叫的时候,一辆货车开进了商业街,它驾轻就熟地停在某个小破房门口。随后,五六人进屋,把我和郭文诺「赶」了出来。 他们是来翻新房子的。由于郭文诺要求两天完工,所以除了墙面不重新刷漆,其他的部分能动则动,家具也得换新的,这也就导致了我和郭文诺今晚得找其他地方过夜。 某人浑不在意,领着我在街道上走走停停,完全没有打听新住处的意思。 我提醒道:「这里没有出租房,宾馆和旅店也很乱。」 郭文诺停在挂着红色幕布的大门前,悠闲道:「没关系,不去那些地方。魔术表演,看吗?」 潘多拉馆,□□的娱乐产业之一,对外开放,门票100元。馆内节目分为魔术表演、歌剧舞台、杂技驯兽、音乐演奏四大类,虽然听上去很不错,但是每天的节目并不会提前告知。 潘多拉馆允许观众发挥奇思妙想,提前预约表演的位置。对,你没听错,是表演的位置,不是看表演的位置。也就是说,你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张门票,有可能看到烂得抠脚的节目,也有可能看到举世无双的舞台。无论节目是好是坏,门票费概不退还,并且表演结束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因此,潘多拉馆聚集了一群赌瘾很重的观众,不对,应该说黑市的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探索求知的精神。他们把钱投进潘多拉馆的赌局,赌每天的节目内容,然后买票进去一睹究竟。 我:「你怎么知道今天是魔术表演?」 郭文诺神秘一笑:「直觉。」 我打个哈欠:「万一节目很烂,我们还得在里面待3个小时。」 郭文诺:「3小时而已,就当睡个回笼觉。」 进馆后,我的颈铐让不少观众产生误解,以为潘多拉馆今天的节目是拍卖会。甚至,还有人上前询问郭文诺拍卖的物品有哪些,我的价格是多少之类的问题,几双色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恶狠狠地瞪过去,眼神示意:劳资无价!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们的狗眼! 郭文诺冷着脸拨开人群,杀气满满,「不卖。」 潘多拉馆的安保还是不错的,毕竟来看表演的观众和表演的人员有时候会产生矛盾,或者有人见色起意,所以□□派了几个人在这里「调解」,保证馆内的和谐氛围。 在馆内人员的「和善」调停后,我和郭文诺成功入座,没人再提拍卖的事。 看到魔术师上台的时候,全场的欢唿声震耳欲聋,我觉得郭文诺可能买通了潘多拉馆的工作人员。如果他的直觉真有那么准,完全可以加入潘多拉馆每日的节目赌局,赚个盆满钵满。 今天的魔术节目是《灰姑娘》,一个人尽皆知的童话故事:灰姑娘在仙女教母的帮助下和王子过上幸福的日子。 魔术师挥动魔术棒,搭配扣人心弦的音乐和绚丽的灯光,让这场表演活了起来,谁还分得清这是魔法还是魔术?它就在你眼前,在你眨眼的瞬间,一次次带给你意想不到的变化…… 水晶鞋破碎的瞬间,碎片散落四方。魔术师一个响指,便让所有碎片停在半空不动了。 他念着胡乱编造的咒语,碎片便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在空中,一点一点融合起来,最后变成一只崭新的水晶鞋。当復原的水晶鞋飞到灰姑娘手中时,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直到花瓣漫天飞舞,灰姑娘和王子相拥而吻,观众们才发觉已经过了3个小时,没人把时间贡献给睡神。这场表演远远超出它的票价,所以赌局输了的人看上去也没那么失望。 我:「我现在知道潘多拉馆受欢迎的原因了。」 郭文诺:「它能经营这么久,自然有它的长处。」 我:「下午做什么?」 郭文诺:「去图书馆。」 我:「看书?」 郭文诺:「睡觉。」 我:「?」 在武力值决定生存的黑市,图书馆没什么市场。这里没有学校,小孩子基本上都送到联盟的学校上学,成年后才会回来。所以,来图书馆的人,要么真的喜欢看书,要么有公事要办,不像联盟那边大多数是为了考试做准备。 吃过午饭,郭文诺带着我直奔图书馆。他随便从书架上捞了几本书,接着找个光线较暗的角落,趴下就睡,引来许多异样的眼光。我怕我们被馆员轰出去,所以坚持着假模假样地翻书,思绪却完全不在书上。 我想知道李越现在在做什么,那人有没有转告我的话。他现在安全吗?世界之源又会怎么处理我这个「背叛者」? 郭文诺似乎料到我没睡,眯了二十几分钟就醒了。他合上我的书,说:「现在轮到你了,我来放哨,安心睡吧。」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人的目光,头一沾胳膊,就掉进黑色的梦里—— 第98页 我躺在地上,身边躺着一个等身比例的泥人。即使它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我也知道,它在盯着我看。它是活着的。 又做噩梦了?我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仿佛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一个声音响起:「既然你不愿意合作,那就让它来吧。」 世界之源?! 下一刻,我的身体变成了泥人,而它长出了血肉。我的五感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点微薄的听力。 它假装醒过来,和郭文诺愉快地交谈着,下一秒引出了话题:「阿诺,地下黑拳在哪?」 -------------------- 第75章 郭文诺似乎很不喜欢这个问题,热情褪去,「问这个做什么?那里很乱。」 它微微羞涩的样子:「乱有什么关系,不是有你吗?你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郭文诺:「你对我还挺有自信?」 它殷勤地说:「我们郭大少爷无所不能,哪里去不得?」 我无声吐槽:你让他上天入地试试?马屁精!郭文诺这个傻a怎么回事?劳资跟他相处这么久,人换了芯,他到现在都没发现。 郭文诺:「想去也可以,但在去那里之前,我们先去买点东西。」 它:「?」 我也觉得奇怪……这个节骨眼有什么东西要买的?郭文诺早上出门的时候,没说要买东西啊。 等两个人走进珠宝店,郭文诺让「我」把手伸出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货在趁火打劫。 店员:「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郭文诺:「我想看看戒指。」 店员:「好的。您想先看本店最新款,还是畅销款呢?」 郭文诺:「畅销款。」 店员:「这边陈列的6款戒指是这几年比较畅销的款式。」 郭文诺问「我」:「喜欢哪个?」 它:「为什么带我来买戒指?」 郭文诺:「我们不是下周就要订婚了吗?」 它:「订婚?」 订婚?!这个别说它没想到,我也没料到。谁答应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小子不要乱说! 郭文诺挖个坑:「不记得了?」 它生怕身份穿帮,自作聪明地应下:「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郭文诺:「亲爱的,你怎么睡一觉之后,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我:噢?这会儿发现了? 正所谓心虚则乱,越做越错,它竟在混乱之下牵住郭文诺的手,撒娇道:「阿诺,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刚刚逗你玩儿的。订婚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 郭文诺立时态度一转,宠溺一笑:「呵……就你皮。」 我心中的小人徒手碎大石……他是不是瞎!西八!劳资怎么可能发出那么噁心的声音! 店员这时反应过来,急忙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向「我」推销:「如果是订婚的话,这款非常合适。它名叫『埃及之眼』,灵感源于捍卫健康与幸福的古埃及守护神荷鲁斯。戒环为白金材质,面上刻有精緻的荷鲁斯之眼,瞳孔部分镶嵌海蓝宝石和钻石。另外,戒指内侧刻着埃及文祝福语『幸福美满』。您觉得如何?」 郭文诺当面戳穿店员的谎言:「石性浅蓝海蓝宝石和fl级钻石是畅销款?富豪畅销款?」 店员心虚起来:「因为感觉这款戒指更加适合二位,所以……」 郭文诺:「所以推荐了无人购买的高价定制款。我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店员慌忙道歉:「对不起!客人,对不起!如果您不喜欢,我立刻换别的款式。」 它的意见不同:「阿诺,就这个吧。定制的人虽然来不及拿,但是既然我们遇上了,也是缘分。」 郭文诺:「真心想要?」 它:「嗯,我很喜欢。」 郭文诺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顿时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就在店员准备打圆场的时候,他突然问道:「定制这款戒指的客人后来为什么不要了?」 店员:「那位客人不幸在地下黑拳输光了积蓄,所以取消了订单。虽然预先支付过定金,但是这对戒指造价太高,款式又少见,所以至今没有售卖出去。」 郭文诺:「他刻名字了吗?」 店员:「这个您放心,绝对没有。而且这是一款开口戒,可以随意调节大小,不影响佩戴。」 郭文诺:「手伸出来。」 也许是觉得这么精彩的画面只有它自己看太可惜了,它竟忽然恢復了我的视觉。 戒指缓缓套进「我」的左手无名指,冰凉的触感和色泽像是诅咒一般,从指尖缓缓向上爬,最后卡在手掌与手指的相接处。 它羞红着脸说:「很好看。」 郭文诺展颜一笑,把手翻过来,反客为主,「帮我也戴上。」 它听话地从店员手里取过戒指,在他灼热的目光中完成了这个简单而又神圣的「仪式」。 郭文诺缓缓问道:「你明白这个动作的意义吗?」 它与他十指相扣,「当然,这是我们相爱的证明。」 我:爱个屁!你特么根本没有心!只知道顶着我的壳子走剧情! 店员一时间成了最高兴的人,因为这款戒指终于卖出去了(定制的时候,她负责接待那个客人。戒指如果一直卖不出去,要扣她的工资和绩效。)。郭文诺付钱的时候,她的眼里甚至闪烁着感动的泪光。这下不但不用扣钱,说不定还有一大笔的提成,算是因祸得福。 第99页 有了戒指的buff加成,郭文诺对地下黑拳的排斥感明显骤减,走路都带风。而我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遇到李越,就觉得头疼不已。 可能是为了吓退某些胆小鬼,地下黑拳的入口处放着一堆骸骨,要进去只能从它们身上跨过。左右两边石柱的刻字十分猖狂——右为上句:输的人,没有资格站着;左为下句:有本事,就让别人跪着。 来这儿的赌徒只需带一样东西,钱;来这儿的拳手只需带一样东西:命。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双向奔赴了,他们拿自己仅有的东西换对方手中的东西,皆大欢喜。 「我」和郭文诺一看就是前者,所以一进门,接待的人就问要哪种「观景」位置。 位置分两大类,公开位和隐秘位。公开位即擂台周围的位置,离擂台最近。由于擂台有一米七左右的高度,公开位的赌徒得仰着脖子观看比赛,长期看说不定能治颈椎病;隐秘位则是装有单向透视落地窗的包厢,主要在二楼和三楼,价格分别是公开位的三倍和两倍。 隐秘位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有钱的客人不被输红眼的客人盯上,更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被拳手盯上。来这里打拳的拳手几乎都是为了钱而来,一旦盯上某块肥肉,就不会松口。 郭文诺要了一个二楼的隐秘位,我们便从后方的单独通道上楼。途中我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若有似无地跟着「我」,但无法回头确认,毕竟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每个下注的客人手中都有一个迷你版红蓝按钮,比赛开始前,红蓝方拳手上场,然后主持人宣读规则,期间客人有一分钟的时间下注。支持红方就摁红色按钮,支持蓝方就摁蓝色按钮,下一注就摁一下,两注就两下,以此类推。下注完毕,拳手才开始对打。 郭文诺直接把红蓝按钮扔给「我」,二郎腿一翘说:「你看着玩。」 它故作矜持:「万一赌输了怎么办?」 郭文诺:「输不了多少。」 我:这么豪横?我能给你摁到破产……可惜按钮不在我手上。 第一场比赛的是两个alpha,旗鼓相当,裁判一发出开始的信号,他们便缠斗在一起,拳拳到肉,台下的吶喊声和台上因疼痛发出的闷哼声让人心烦。最终,一个人满头是血,被抬了下去。 第二场比赛是一个叫黎恩的beta获胜,他看着娇小,但是动作很敏捷,回回找对手的关节处下手,靠着机智和巧劲击败对手,成了这场赛局的黑马。胜利的钟声响起时,现场爆发出一片哀嚎声,这场赌局押错的人居多。 因为本来都是生面孔,我没了之前的耐心,几乎在走神,直到主持人突然宣布:「第八场对决,红方新秀李越,对抗,蓝方黑马黎恩。」 来了! -------------------- 第76章 一听到李越要出场,它的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就像夜间出行的某种动物,两眼放光。郭文诺看在眼里,但是什么都没说,似乎是想看看「我」会怎么下注。 这时,意外之「喜」出现了。李越站上擂台的那一刻,我听见了一个非常陌生又可怕的声音:「嘀——目标进入检测范围,身高1.88米,体重72公斤,肌肉含量40%,信息素浓度20%,心率65次/分,体能开发70%,情绪值偏低。数值传送中……」 声音是从我的金属手环里传出来的,而这东西是乔医生送我的。 脑中霎时间闪过一些片段: 在维德尔花园,因为心脏不舒服,乔艷敏说让我佩戴金属手环,用来检测心率和身体状况。 狱寺山上,世界之源告诉我,商志忠和莫伊伊背叛了联盟基因协会,所以协会派了新成员跟我对接。 无论我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乔医生都能及时出现。医院、维德尔花园、郭文诺家、地道……我的心一瞬间凉透了,像是冬天被人泼了一桶冷水。 我不由得回想,我和乔艷敏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啊……想起来了……是在我和李越重逢后,老陈被李越的信息素影响到呕吐发昏那一次。那时候商志忠和莫伊伊已经不见了,而乔艷敏代替他们,进入了我的生活圈。 居然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以后,还有这等「好事」……我真是蠢透了。 我尝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是只有意识能行动自如,手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珠的转动方向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于是,藏在一个身体里的两个意识,就这么交流起来—— 它:你不是很想他吗?怎么不看? 我:谢谢,现在不想了,把身体还给我。 它:我会待到你的使命结束为止。 意思是要看着我咽气才安心?可恶! 郭文诺显然听不见金属手环的电子音,凑到「我」身边问:「赌哪边赢?」 它连头都没回,两眼盯着擂台上的李越一眨不眨:「红方。」 郭文诺从背后抱上来,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他右手虚虚掐着「我」的脖子,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明知故问:「为什么?」 擂台上的李越突然朝这边看过来,眼神准确地锁定我们所在的包厢,让人不由怀疑落地窗的防偷窥功能是不是失效了。 它装没看见,故意在郭文诺的侧脸落下一吻,而后舒服地靠在他的怀中,说道:「没道理白白送钱给下面那些人,你的钱又不是大风颳来的。」 第100页 郭文诺:「还没结婚,就开始替我省钱了?」 它:「不喜欢?」 郭文诺回了个吻,呢喃着:「你说呢?」 看似这边在打情骂俏,但是我知道它一直在偷看李越的反应。特级alpha的视力竟能穿透防窥玻璃,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李越的面色从郭文诺抱住「我」的时候就逐渐阴沉下来,而相互来回的亲吻更是让他的心绪烦乱,瞳色隐隐透出金色。 金属手环实时播报:「目标情绪值上升中,信息素浓度25%……30%……43%……」 裁判宣布开始的瞬间,全场只听到一声巨响「咚」,蓝方拳手黎恩便失去意识、倒地不起,剎那间全场譁然。 郭文诺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笑不出来,感嘆:「真没意思。」 谁也没料到这场比赛竟结束得如此之快,毕竟黎恩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到今天的位置,所以下注蓝方获胜的赌徒立刻嚷嚷着「比赛作假」、「退钱」之类的话。 李越面对质疑声没有任何解释,他提醒裁判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 裁判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见李越面上坦荡,便蹲下身检查黎恩的身体状况—— 他全身上下只有太阳穴受到重击,皮下组织出血,双眼紧闭,全身肌肉松弛,唿吸节律紊乱,拨开眼皮一看,瞳孔散大,这是重度昏迷的症状。 在倒计时过后,毫不意外,黎恩并没有站起来。裁判当场宣布:「本场对决,红方李越获胜!」 地下黑拳每个拳手每天上场的次数一般不会超过3次,可是今天李越在和黎恩对决之后,断断续续上场9次,屡战屡胜,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回回都是一击必中。 可能是李越武力值太过强悍的缘故,虽然后面的拳手实力比黎恩更强,但是他们受的伤更重,断了牙齿的、眼球爆裂的、肋骨乱了位置的……什么伤都有。原先那些质疑的赌客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出,下注的颜色也变得统一起来。 它兴高采烈地说:「阿诺,你今天赚翻了。」 郭文诺却只是挑衅般地收紧了怀抱,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口不对心:「是啊,我可太高兴了。」 高兴?啊呸!你先把爪子撒开再说这种话!再抱下去骨头都要碎了!明明惹事的是它,为什么遭殃的是我! 世界之源本是无形无感的东西,进了我的身体,有了五感,自然也会觉得疼。 它微微侧身,与郭文诺扯开一点距离,不解问道:「为什么生气?就因为他盯着我们看?」 郭文诺看着下方的李越说道:「如果一头豹子只是眼巴巴盯着你碗里的肉,吃不到,够不着,那还是挺令人愉悦的。但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也许是不想让我知道李越做了什么。可是,世界之源能看见信息素的分布和走向,我「沾」了它的光,现在也能看见。 李越的信息素早就爬满了这面落地窗,不停地冲撞着,一点心思都没藏。那信息素如烈焰般红,沿着窗的缝隙,明目张胆地往里钻。 郭文诺再也待不下去,拉着「我」离开,「我们换个地方。」 我:大半夜的,去街上当游魂吗?我很困啊,大哥。 结果一开门,就发现李越堵在门口。 郭文诺见状立刻将我推回门内,质问站在一边的包厢接待员:「他为什么在这里?我买的是隐秘位,不是公开位。」 接待员窘迫万分,他拼命给李越使眼色,但某人视若无睹。李越是今晚的冠军,他又不好驱赶(打不过),因此只能随机应变,「刚刚206包厢的客人说想结识一下李先生,所以才让他进来的。」 郭文诺不耐烦的语气:「然后呢?聊完了吗?」 接待员:「聊完了!我们马上就走!」 然而李越不仅不配合,还无视郭文诺,并且隔着门对我说:「商河,和我谈谈。」 他的声音换谁听了都会心软的,但世界之源是例外,因为它不是人。 它敲了敲房门,示意郭文诺放它出去,然后在李越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冷冰冰地说道:「我讨厌死缠烂打的人。」 -------------------- 第77章 李越一怔,仿佛听不懂那句话的意思,说:「我不明白。」 郭文诺挡在「我」身前,应道:「阿河的意思是过去的人就该留在过去,重要的是现在。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请你注意分寸,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李越做了个深唿吸,信息素剎那晕染开来,而后凝为实质,把郭文诺压在墙面上,瞳孔的金色若隐若现,「距离?你怎么不记得跟我的人保持距离?我信任你,把他交给你照顾,结果呢?我反倒成了外人……一个外人……」 接待员看得目瞪口呆,吃瓜雷达骤响。他的视线不断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打量,表情千变万化,仿佛在说「这关系也太乱了!」、「大佬的审美,我看不懂啊。」、「要叫人吗?会不会死人啊?他可是付了钱的客人!」。 郭文诺被压得喘不过气,脸色煞白,嘴上却依旧一步不退:「他跟着我,比跟着你舒坦。我能让他安稳地过一辈子,你能吗?」 它张开双手,把郭文诺护在身后,沉声道:「李越,把信息素收起来,别让我再说一遍。」 李越眼眶发红,像是不愿面对,闭眼问我:「你也是这么想的?」 第101页 它没细想,模仿我平时的语气回答:「这才是我想要的。」 李越听后,像是想通了什么,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力量倾泻而出,声音沙哑:「是我错了。」 他看似无碍的身躯,早已被信息素弄得千疮百孔,金属手环接连发出警告:「警告警告!目标信息素浓度90%,体能开发85%!信息素浓度超标!」 alpha正常的信息素浓度一般为20%~50%,超标可能会导致两个结果:一、力量透支。体能开发值迅速上升,过度使用内部储存的力量,给身体内部器官带来严重负担,造成恶性闭环,简称alpha的自杀式行为;二、变异。信息素不断冲击脑部,导致alpha失去理智,急需把蕴藏的力量发泄出来,变成一具破坏性极强的行尸走肉。 它着急大喊:「李越!停下!听到没有!我叫你停下!」 李越充耳不闻,双眼无神,陷入了厌弃自我的状态。 大抵是没考虑过会把李越刺激成这样,它慌得厉害。李越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如果他死了或者发疯,没有任何角色可以替代他走主线。主线崩了,世界之源就得和这个世界一起狗带。 它:你快想想办法!阻止他!现在,立刻,马上! 我只觉得离谱又想笑,留个烂摊子给我,还要求立刻解决,我又不是如来佛。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我:身体还我。 它:不行! 我:那等死吧。 它:书没了,你也会死的! 我:我无所谓,看谁着急。 它:行……10分钟,记住,我只给你10分钟,我不能离开太久……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不能离开太久?意思是它也不是想进就进的?我就说嘛,哪儿来那么多外挂,人无完人,它也一样。 脑海中,泥人转换,它瘫软在地,我的皮肉一瞬间又恢復了生机。身体的知觉回归,唿吸也顺畅起来。我爬起来,看着地上那坨屎一样的土,忍不住踩上两脚,骂道:「狗东西!」 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一本书,照理来说,只要主角活着,就不会消失,因为主线还在。如果世界之源的本事真有那么大,它完全可以控制李越,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实际上,它连控制郭文诺都做不到,也就只能对我下下手。 我猜测,世界之源可能是类似于寄生虫之类的东西,寄生在书里,靠着主角维持生命。那么,它不是这个世界的关键,李越才是。这下,我真的一点顾虑都没有了。 李越似乎感应到什么,信息素一滞,放开了对郭文诺的钳制,直勾勾看着我,问:「你有话要说?」 我绕开他,对躲在角落的接待员小声说:「给我纸和笔。」 接待员大为不解:「人都在跟前了,你确定要用写的?直接说不是比较快吗?」 我:「给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他掏出前襟口袋里的便签纸和蓝色原子笔,「这种行吗?」 我接过东西,「行。」 李越此时的听觉非常敏锐,即便我们压低嗓音说话,他也听到了全部内容,所以发问:「写什么?」 我:「合约。」 李越:「什么合约?」 我边说边写:「我们的对赌合约。如果两年内,你能坐上□□老大的位置,我就取消和郭文诺的婚约,心甘情愿回到你身边;如果你办不到,两年后我会和他结婚,此生再也不会见你,你也不许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你敢跟我赌吗?」 李越:「你料定我不会拒绝你,是吗?」 我:「我们都不喜欢勉强得来的东西。」 李越:「好,我会提早来接你,一定会来。」 我:「我等着,等你接我回家。」 双方在纸上签字后,简略的合约就成立了,三人各留一份。我提出签合约的目的就是为了激起李越的生存意志,人有个盼头,就会想尽办法活下去。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事,也许到时候他成了□□老大,身上多了份责任,就不会轻易寻死了,他不该死。 郭文诺本来不同意,但和李越对打,他没有胜算。况且,我们都知道,想爬上□□老大的位置没那么容易,我的条件足够苛刻,李越失败的机率更大。如果能通过一个小合约让李越主动退出三人的关系,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所以他也同意了这份赌约。 我看着李越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胀得酸疼,却不捨得眨一下。现在看一眼,少一眼,一别永年,谁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一次? 接待员:「客人,还退……退包厢吗?」 我:「退。」 我在郭文诺那份摺叠的合约里面多塞了一张纸,那是我在李越离开后,用最后的一分钟写下的,希望他能早点发现。 纸上的内容如下: 杀了我,不要问为什么。 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活,或许我也能活。 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我。 郭文诺,你能做到吧? 我等你。(看完就烧掉吧) ——商河。 -------------------- 第78章 烦人的是,郭文诺并没有照我的话做。 打从我写下那张纸条到现在,都过了两个月了,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每天不是跟「我」絮叨往事,就是带「我」到处吃吃喝喝,还买了一堆玩偶送「我」。 第102页 世界之源极其讨厌拥挤的环境,对着这堆奇形怪状的玩偶颇有微词,甚至背着郭文诺把东西扔到街角的垃圾桶里,嘴上撒谎说出门不小心弄丢了。但这么一来,郭文诺送的玩偶就更多了,它根本扔不完。 我深觉,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世界之源没有味觉,无论郭文诺准备了什么菜色,到它这里,味同嚼蜡。可是我之前每天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现在越吃越少,郭文诺自然察觉不对劲。于是,他故意每顿饭添上一道刘姨的特制菜,声称是我的最爱。 天晓得刘姨的特质菜有多难吃,又苦又辣还带酸!世界之源懒得记一个路人甲(我)的细节,虽然尝不出酸甜苦咸,但它有痛觉,这辣味反倒让它觉得新奇。因此,它次次将盘子清空,还赞不绝口,从那之后郭文诺经常在饭桌上走神。 后来某一天,郭文诺说要在家门口种棵树、养些花,美化环境,还在网上预订了小雏菊和满天星的种子。世界之源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从来没有关注过。 可是,我清楚记得,郭文诺连花苗和杂草都分不清,平时也不在意屋里盆栽的死活,他和种树养花应当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直到树运送来的那一天,我才看出了门道。 这是一棵银杏树,无论是枝干整体的偏向,还是树身的凹凸缺口,都让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果叶子黄点,再挂个小木牌……嗯?呃!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我家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不就长这样吗! 现在接近盛夏,银杏树的树叶是绿色,所以我才没立刻认出来。但当微风穿过叶间,发出「簌簌」响声,那遍地金黄的院落仿佛出现在眼前,勾起无尽的回忆。 郭文诺鼓捣了一整天,才搞得像模像样。这棵树承载着我的童年以及我和郭文诺生活的点点滴滴,但世界之源不知,它只觉得这棵树太占地方。 因此,当郭文诺倚着树,向「我」展示他的劳动成果时,本该满面欣喜的「我」却皱着眉说:「这树从哪儿弄来的?看着就烦。」 郭文诺恍若当头一棒,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轻声说:「老家送来的,你不喜欢就算了。」 它:「嗯,明天找人移掉吧。」 郭文诺勉强调动脸上的肌肉笑了笑,说:「不用等到明天,我来吧。」 它:「你一个人怎么……」 话未落,他抡起斧头,发狠朝树砍去,「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砍仇人的头一般,砍得人心里发憷。树的缺口越来越大,最后「吱呀」一声,那好好的树便失了生机,轰然倒地,只剩下骇人的树桩。 那一刻,郭文诺如释重负,幽幽盯着「我」的脖子说:「多余的东西,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我默默回应着:好。 这场隔空对话,总算达成了。 世界之源只觉得郭文诺是个十足的深井冰,不定期发癫的那种,它不想再陪他「过家家」,所以联繫了乔艷敏,希望她能以治疗为由,尽快把它带离这里。待李越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它再回来也不迟。 两天后,他们的方案如约施行,金属手环再次发挥作用,响个不停。 我看戏吐槽:原来这东西是可控的啊,真够方便的。 它面上假装心痛难忍,捂着心口处,在客厅里虚弱地喊着:「阿诺……阿诺!」 郭文诺慢悠悠进屋,表情冷漠至极,但说出的话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很难看。」 它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要灵魂出窍似的,答道:「心……心脏疼。」 郭文诺听后立马将人抱在怀里,像往常那样掏出救心丸,递到「我」嘴边,但是「我」犹豫半天没有吃。 郭文诺:「药是拿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 它:「emmm……」 郭文诺:「难道是怕我给你下毒吗?」 它:「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干。」 郭文诺表示理解,但他去厨房倒水的时候,世界之源还是偷偷把救心丸扔了。接着,在他往回走时,它故意做了一个吃药的假动作,然后接过他给的水杯,一饮而尽。 郭文诺:「药效没那么快,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它虚弱地靠在沙发上,点头表示贊成。但是等了十多分钟,郭文诺才出现。 它:「怎么去了那么久?」 郭文诺:「乔医生来了电话,说她最近正好在黑市义诊,能顺道来一趟,已经在路上了。你好些了吗?要是实在疼得厉害,我们就去医院,不等她了。」 它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和乔艷敏约好在医院碰面,怎么人直接过来了?她来这边,那还去什么医院?难道计划有变? 郭文诺:「阿河?」 它只能转口说:「我……好多了。既然乔医生过来了,那就在家等她吧。」 郭文诺:「好。」 一个小时后,乔艷敏未到,我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它渐渐感到腹痛、无力、耳鸣,食道灼烧感明显,想开口说话,却勐然吐了一地,「阿诺……噗……呃……我怎么……呕……感觉好奇怪……肚子好疼……啊哈……」 郭文诺反应平平,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入盒中,说:「中毒都是这样的。」 「毒?」它不可置信地看向水杯。 第103页 郭文诺:「你不肯吃药,我就只能加在水里。」 它:「为什么?」 郭文诺:「砒霜的气味那么淡,你又没味觉,自然喝不出来。」 它情绪激动起来:「我是问为什么下毒!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是因为……对赌合约?我不喜欢李越了,我不是在给他机会,真的!」 郭文诺:「不是因为合约,是因为外面的那棵树。」 它的内心:这个癫公居然为了一棵树要毒死我?! 郭文诺循循善诱道:「你要不要猜猜看,那是谁的树?」 它隐约猜到答案,但不敢说,怕被诈,反问:「谁的?」 郭文诺:「哈……以前那么宝贝,浇水、施肥、松土,碰都不让人碰一下,这会儿不记得了?」 它捂着肚子,冷汗不停,目光闪烁,不敢接话。 郭文诺:「也对。一个吃货连味觉都失去了,连心爱的玩偶都不摸了,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联繫了,一棵树又算得了什么?」 它:「阿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郭文诺:「这间房子里里外外安装了30个针孔摄像头,你想看监控记录吗?」 得知事情败露,它也不装了,咬牙切齿道:「把解毒剂给我!」 郭文诺克制着杀意,冷声道:「不如你先交代一下你和乔医生的关系,或者告诉我,你把阿河藏哪儿了?」 -------------------- 第79章 它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给我下毒?」 郭文诺不为所动:「如果你还要解毒剂,就少说废话,我的耐心有限。」 它:「好啊,我告诉你,他就在这里。」 在纸上写下那些字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被郭文诺知道真相的准备。真相永远是残忍而又令人无法接受的。郭文诺以为他能救出我,但实际上,我只会和世界之源一起消亡。 郭文诺:「我不喜欢打哑谜。」 它指着自己,惨笑道:「你没有怀疑过吗?为什么两个人可以长得这么像?化妆?双胞胎?克隆技术?如果我说,这就是他的身体,你准备怎么办?」 郭文诺:「你的意思是商河得了精神分裂症,多了一个新意识,两相矛盾,才想要自杀?」 它真心实意夸道:「你可真是个天才。」 我:这也能圆起来?离大谱! 郭文诺:「所以我不能杀你?」 它:「没错。哪怕是为了他,你也该把解毒剂给我。」 郭文诺有点想笑:「救你?看来我最近对你太好,让你产生了错觉。」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秒变绅士风,理了理衣领说:「贵客到了,我来开门。」 郭文诺口中的贵客就是乔艷敏,我以为乔医生会来只是郭文诺编的谎言,没想到她真的会来。 乔艷敏和「我」见面后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不同,她既没有为「我」开脱,也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一次性把联盟基因协会的所作所为和我的底细全盘托出,配合程度令人咋舌。 世界之源一头雾水,问乔艷敏叛变的缘由,可她压根不理它。 郭文诺理清头绪以后,吩咐道:「先把手环去掉。」 乔艷敏从急救箱中取出磁铁,在手环侧边找角度仔细研磨一下,接着一块铁片被吸出,手环便「砰」地打开了。 郭文诺捏着「我」的手腕,在掌心揉了揉,问:「精神分裂是培育体的缺陷吗?」 乔艷敏:「0407是我们的一代培育体,能分化成beta已经相当不错了。它的体质偏低,生命体徵不稳定,极端的情感障碍也许会导致精神分裂。」 郭文诺:「培育体也有感情?」 乔艷敏:「不清楚。但是每次和李越接触,它的数据起伏都很大,疑似产生了与设定相反的意志。」 郭文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数据没变化?」 乔艷敏愣了一下,斟酌字眼答道:「其余时间一般……比较……平稳。」 郭文诺下结论:「没良心的傢伙。」 我:谁让你问的!自找没趣。 乔艷敏:「我知道的都说了,请你遵守约定。」 郭文诺:「当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又怎么会『復活』呢?他好不容易接受你离开的事实,再来一遍,大家都不好过。」 我:同样是普通话,为什么你们聊天还带加密功能?哪个他?什么死人復活的? 乔艷敏转移了话题:「砒霜的毒性很大,培育体的肠胃受不住,如果呕血就麻烦了,尽快解毒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下一瞬「我」的鼻尖闻到一股腥味,很讨嫌的味道。鲜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涌出时,肚子已经不觉得疼了,只是感觉力气像散开的雾,越来越薄,眼皮也越来越重。 乔艷敏察觉不妙,「郭少爷!解毒剂!快!」 世界之源被这副中毒的身体拖累,力量迅速减弱,短暂地陷入了沉睡。眨眼之间,我再次夺回身体的主权,差点疼得昏过去。 郭文诺翻出口袋里的小瓶子,打开盖子,液体在瓶子里流动着,那是我的「救命稻草」,可我要亲手把它折断。 在瓶口即将碰到唇边时,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拍飞出去。瓶子在空中360°旋转,液体四溅开来,「砰!」,四分五裂。 第104页 郭文诺保持握瓶的姿势,神情恍惚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喃喃:「阿河,我没有第二份解毒剂。」 我侧过身咳了两声:「咳咳,我知道。」 他不知该拿我怎么办,只能调整好心态,无奈地说:「你病了,心情不好也正常,但是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药必须得喝,我让唐叔再送一份过来,别再闹了。」 乔艷敏却不贊同:「来不及了。他呕血是因为胃肠道黏膜受损引发了血管破裂,从出血量来看,破损的面积较大。等新的解毒剂送来,他早就撑不住了。」 郭文诺听后笑得比哭还难看,说:「只是吐个血而已,怎么会撑不住?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马上就去。」 说完,他就将我横抱起来往外走,留下乔艷敏在后头无声嘆息。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但依旧抱得很稳……原来郭文诺也会害怕,真的很新奇。我知道这次是我对不起他,毕竟亲手送自己的朋友「上路」,换谁都不会好过。 车门刚打开,我就扯了扯他的衣襟,说道:「郭文诺,算了吧。」 郭文诺的动作一顿,将视线又投在我身上,神色凄凉,「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我觉得有些心酸,但想来想去,就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郭文诺:「除了道歉,就没有其他话要说?」 我:「下辈子一定把欠你的都还你。」 郭文诺:「没良心的傢伙,只会开空头支票。」 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打湿了我的面庞。那个午后,阳光明媚,枝头鸟鸣清脆,我逐渐看不清他的面容,没多久便阖上了眼睛—— 世界之源恨死我了,重伤导致它短期内得尽全力休养,没法再操控任何角色。可是,不操控角色就无法保证剧情走向,剧情走向与原文不符就得不到力量,得不了力量就无法恢復,简直就是恶性循环。但是我一点都不同情它,它活该! 而我的意识像个游魂,脱离了躯壳,在□□附近飘荡,顺带看看我的「身后事」。 我死后,郭文诺没有对外公布我的死讯,也没有将尸骨火化,而是在狱寺山的山脚打造了一个存放尸体的冰室。结果,搬运那天被李越撞见。 冷冻箱一米八长,半米宽,这么大的东西从黑市往外运,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深想,以为只是商队运送当季水果或者冷冻食品。 郭文诺一路亲自护送着,生怕路上出了意外,可这一举动反而引起了陈鑫等人的注意。 我仰天长嘆:大哥,你为何多此一举? 运送队伍好不容易把冷冻箱运进冰室后,人一走,郭文诺就把我的尸体抱出来透气。 这冰室布置得确实用心,一室一厅,家具一应俱全,与普通房屋并无不同。衣柜里甚至装着我的衣物,以供随时更换。虽然我不理解郭文诺为什么要给死人准备衣服,但看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除此以外,床头还摆放着精心雕刻的冰瓶,里面插着一朵盛开的雪玫瑰,简洁却不简单。 郭文诺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冰床上,像对待一个刚出土的完美瓷器,语气温柔得要命:「阿河,我帮你擦身,换一套新衣服。」 我:这小子该不会有恋尸癖吧?我死得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 第80章 这头郭文诺正给我脱衣服,那头李越寻着陈鑫一路做的标记到了冰室入口。 我:呵呵呵,这不是巧了吗? 明明郭文诺没转身,李越一出现,他就把刚刚的动作往回倒,脱到一半的衣服套了回去,还给我的脸上盖了块布,问:「你怎么来了?」 李越觉得怪异,不答反问:「躺着的是谁?」 郭文诺:「路边捡的,不认识。」 李越:「你还有捡尸的癖好?」 郭文诺:「嗯,积德。」 李越:「他看着很年轻。」(指露在外面的手脚) 郭文诺下逐客令:「这年头英年早逝的人那么多,不稀奇。还有事吗?」 就在我以为对话到此为止的时候,李越忽然瞬移到冰床边,抓起尸体戴着戒指的左手,定睛一看。 我:完了!怎么会忘了摘戒指! 于是,我不禁脑补接下来的剧情:李越误以为郭文诺杀了我,但以郭文诺的性格肯定不解释,然后两人battle起来,郭文诺卒。郭家痛失爱子,不肯善罢甘休,倾尽家财追杀李越。最后李越寡不敌众,over。 我:oh!不行!劳资可不是为了这种走向才和世界之源同归于尽的! 可是我作大死时的唯一目击证人是乔医生,她现在身在何方都是个未知数,怎么帮郭文诺作证? 不……不对,不止乔医生一个人看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郭文诺说过,那间房子安装了30个针孔摄像头,监控录像……对!录像就是证据! 可我要怎么让李越看到监控录像呢?我踏马现在就是个游魂啊!还要操心这些! 李越摩挲着戒指,越看越眼熟,「郭文诺……」 我:啊!不!!! 李越:「你最近信奉邪教吗?」 我:啊? 郭文诺不懂这个思路为什么会往邪教方面靠,眼神打了个问号。 李越:「这个不是你的戒指吗?为什么戴在他手上?」 第105页 我仔细看了一眼郭文诺的双手,恍然大悟。郭文诺在毒死世界之源(和我)的时候,把自己的戒指收起来了,所以李越误以为郭文诺把他的戒指戴在了尸体上。 郭文诺灵机一动,回答:「传说,在古埃及法老的墓中有一处诅咒铭文这样写道——谁扰乱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将展翅降临他的头上。」 李越:「你觉得戒指上(荷鲁斯之眼)有诅咒?」 郭文诺:「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荷鲁斯捍卫健康和幸福,但他始终是法老忠实的守护神。埃及那些法老自命不凡,又小心眼,还坚信灵魂不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让这傢伙干点什么蠢事?先拿个死尸骗骗他们,等诅咒解了再戴。」 李越:「你不是说捡尸是为了积德?」 郭文诺指着尸体,「帮他积德。」 我:巧舌善辩,牛逼! 李越听完,兴致缺缺地将手放下,「那为什么遮着脸?」 郭文诺:「他长得太丑,我不喜欢。」 我:……我收回夸他的那句话。 李越:「那你还脱他衣服?」 郭文诺:「换套衣服,让他死后体面点。长得丑不是他的错,但穿得寒碜就是他的过了,我就见不得丑东西。」 我:别骂了!混蛋!别以为我听不见! 李越不再纠结尸体的事,旁敲侧击我的近况:「商河好像不在家,很多天了。」 郭文诺:「与其花时间关注我们,不如专注于生死赛,别忘了我们还有赌约。当然,如果你打算直接认输,我举双手贊成。」 李越:「郭文诺,虽然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但是你最好保证他平安无事。我们的赌约之所以能继续,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忍着,不代表会一直忍着。如果你不记得,我可以经常提醒你,发起人是谁。」 郭文诺:「我记性很好,不必麻烦。」 李越:「但愿如此。」 言毕,他忽然朝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不偏不倚,甚至与我对视了一秒,但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我心里犯嘀咕:应该不是在看我吧?主角还能通天不成? 结果,李越临走时故意绕过我旁边,精准无误地抓住我的手就往外走,吓得我一时之间失了语,而郭文诺也没发现冰室少了个魂。 我:大哥,你徒手抓魂的能力是真实存在的吗! 由于我是个游魂,重量约等于0,李越带我出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的新住处在南街的燕都公园附近,比起东街的宾馆,这里简直可以说是天堂了——没有混混来捣乱,离日常用品採购点又近,地方也大。 一到家,就见陈鑫几个人在给受伤的队员包扎伤口,他们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艰难。 李越:「输了几场?」 陈鑫:「4场,他们今天碰上的对手太强了。」 李越:「休息两天,等恢復了再说。」 陈鑫:「好。郭文诺弄个冷冻箱去狱寺山做什么?」 李越:「求神拜佛。」 陈鑫:「要真有诅咒,磕破头都不管用。」 李越:「不管他了,我上去睡会儿,晚点叫我。」 陈鑫:「嗯。」 没了金属手环,我无法得知李越的体能开发情况,但当他关上房门与我对视的那一刻,我猜应该已经超出85%了。 当他的体能开发程度不到85%时,他能够透视防窥玻璃,那超出又会怎么样呢? 他看着我,圆形瞳孔一瞬间紧缩成竖瞳,似乎在聚焦,待看得更清楚以后,吃惊道:「怎么是你!」 我:那你以为是谁?你这随便带魂回房的习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越眉头紧锁,询问我的身体状况,可能是怕我出窍的时候把基本功能丧失了,「你是商河吗?能听得见?记不记得我是谁?」 我点头,点头,再点头。 李越:「你怎么会从身体里跑出来?」 我张口解释,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但是李越的竖瞳越来越细,且始终毫无回应。我有点纳闷,于是用手指在他手心写个「?」。 李越闭上眼睛缓缓,解释道:「你讲话的时候,灵魂的颜色很模煳,我几乎看不清你的口型。」 我继续在他手背上写字:听不见? 李越:「活人听不见灵魂的声音,只能看口型,读唇语。」 我:意思是我现在就是变相的哑巴了? 死后的第一个好消息:有人能看见我的魂;坏消息:听不见我说话。有人可能会说,不是还能写字吗?问题是,除了李越这个活物,我什么都碰不到。 不能说话的感觉真的很憋屈,我只能在他身上写,但是这样写实在是太慢了,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回復「是」、「不是」、「好」、「不好」之类的。 可能是李越跟我讲话的频率太高,陈鑫又看不到我,担心李越中了邪,所以找大师来家里作法,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碗符水。 -------------------- 第81章 那大师神神叨叨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挥着桃木剑乱砍,怎么看怎么像神棍,也不知道陈鑫花了多少钱把人请来的。 李越虽然不信这些,但也怕那奇怪的符和剑伤到我,所以拦着不让我靠近。 而那个所谓的大师,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几分实力,转着转着就转到李越跟前,撒一把白色粉末,大喝一声:「邪魔退散!」 第106页 李越护着我闪到一边,也算有惊无险。 可是大师见状更来劲,追在人后头,粉末撒个不停,大吼:「妖邪!哪里跑!」 几个来回以后,地上、墙上、桌上到处都是大师的「杰作」。李越烦了,让我离远些,随手拿了个装过土豆的麻袋套住大师,连带那碗符水一起丢出门去。 我:舒服了。 陈鑫:「越哥……」 李越:「打扫干净,别再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驱邪的事告一段落,日子长了,陈鑫他们也就顺其自然了。我问过李越为什么能看到灵魂,他说在一次拳赛过后就能看见了—— 那次拳赛,对手是连胜五年的地下拳王,动作极其迅速,招数十分毒辣,耐力更是超出常人,因此李越也不能再保守下去。 双方僵持了一个小时后皆满身是伤,而此时正是最最关键的时刻,偏偏拳王出现了防守空当,李越乘胜追击,连出快拳,直到裁判喊停才停手。 当时他站在擂台上,眼睁睁地看着某个透明的东西从奄奄一息的拳王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往外挤,最终化成了人形。那个「怪物」面目模煳不清,下一秒朝他爆沖了过来,但还没碰上人便消散了。 可现场人声鼎沸,裁判、主持、观众全都没有看见那个「怪物」,他便以为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 那之后李越便成了新的拳王,比赛的场次减少了。他偶尔会去观看别人的比赛,学习别人的招数,也因此明白「怪物」就是人的亡魂。 我:那些魂现在在哪? 李越语气闷闷的:「都散了。」 我:那我也…… 字还没写完,李越就将我拢入怀中,声音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不会,你不会。」 我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我的尸体还在郭文诺的冰室里,灵魂出窍后能聚形这么久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上天啊,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至少让我亲眼目睹他从生死赛全身而退,我便再无遗憾了。 我安慰性拍拍李越的背,希望能让他好过一点。但是灵魂会消散这件事终究让李越放心不下,他每晚抱着我入睡,出门也把我带上,日日形影不离,还研究起灵魂学说。 有本古籍曾这样写过:灵魂力量强大的人生前必拥有与众不同的能力。 李越对自己的灵魂力量还是有点自信的,提议道:「要不你喝点我的血?也许可以分一点我的力量给你。」 说罢,某人抄起匕首就往自己的掌心扎,我急忙阻拦,不想看见血流不止的惨剧。 李越不死心:「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我连连摇头,心想试一试哪里需要那么多血?我又不是吸血鬼。 李越又说:「那手指?」 两人的视线便齐齐看向李越的食指指尖,大小刚好,血量应该也不多,只不过含在嘴里好像有点……我忽然觉得有些燥热。 李越应该也想歪了,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问:「行吗?」 我想,如果灵魂有颜色,我这会儿一定和过年的灯笼一样红。啧,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随便找了个藉口:不干净,不行。 李越目光火热,「那就这样。」 他忽然发起进攻,先试探性轻啄我的嘴角,接着往唇瓣中间挪,等「城门」一开,便咬破舌尖,将腥甜的血液送了进来,扫荡四方。 我仰着头,将血液全数吞下,不知道是被羞的,还是真有效果,面色竟红润了不少。 李越抵着我的额头,眉眼弯弯,浑身洋溢着喜悦的味道,说:「太好了。」 但幸福是短暂的,不到一个月,我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最后甚至连李越都无法触碰。李越明明心里很慌,还故作淡定地安慰我说可能是他最近力量消耗太多了,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我们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随着我的情况加重,李越去图书馆的次数越发频繁。聚灵这种事,网上根本查不到管用的,好多回答都是无稽之谈,无法实践,所以还是得用最费时的方法:翻阅书籍。 图书馆的书上万本,等李越看完,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所以我让李越把这件事告诉陈鑫他们,希望大家帮着一起找,没想到竟瞎猫碰上死耗子。 队员中有个人叫魏都,他听完前因后果,询问道:「那商河现在就在这儿?」 李越:「对,他在我的右边。」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没有人觉得李越得了臆想症,竟真帮着想办法来着。 魏都分明看不见我,但再次开口即是王炸:「我知道聚灵的办法。」 我:!!!(这么容易就找到办法了?) 陈鑫:「你说真的?现在可不是抖机灵的时候。」 魏都平时嬉皮笑脸惯了,说话经常没头没尾、真假难辨,还喜欢整人,所以陈鑫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但是,李越愿意一试:「什么办法!」 魏都:「找和尚,他们懂这个。」 陈鑫:「黑市没有寺庙。」 魏都:「狱寺山的铜寺不是吗?」 此言一出,大家的怒气值就上来了,认定魏都果然又在耍弄人。 陈鑫:「魏都,都什么时候了?你一天不胡说八道浑身难受吗?铜寺早就烧光了,僧人也死绝了,哪儿还有什么和尚?」 第107页 魏都:「谁说铜寺的僧人全都死了?明明有一个还活着,那个人我们都见过。」 我:都见过?难道是老闆?看着不像啊。 陈鑫:「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铜寺的和尚?」 魏都:「铜寺半夜降天灾,除了当事人,谁能知道完整的事发经过?别人道听途说的版本一般是赤佛雕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山上有诅咒,或是奸人纵火、有人寻仇之类。可是,竟有人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叙述出来,你们就没怀疑过?」 陈鑫:「也有可能是编的故事?目的是吓吓我们?」 魏都:「如果是编的,对他有什么好处?狱寺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这么防着我们?难道他也想要赤佛雕?」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的思绪豁然开朗:故事不可能是编的。首先,他连赤佛雕的做工细节都能描绘得一清二楚,定是近距离看过。其次,他极力反对我们上山,可能是怕我们看到铜寺僧人的骸骨;最重要的是,自我们下山以来,那人就没出现过,倘若他真想要赤佛雕,不可能不找上门来。 我看向李越,在空中虚画着:找毛三。 -------------------- 第82章 毛三午觉醒后发现房间里有人,差点没给吓死。他哆嗦着从床上滚落,连人是谁都没看清就跪地求饶:「大哥有话好说,不要杀我!要财的话,房里有的,您全拿走!我没意见!真的!您放我一马吧!求您了!放我一马!」 我:毛三到底是经歷过多少次这种状况?动作也太熟练了。 李越:「睁开眼。」 毛三:「哎呀别呀!咱们再商量商量成不成!都是兄弟,别把事做绝喽!各退一步哈!金块、现金和卡都在床头柜后面的暗格里,您拿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说得我都有点心动了。 李越无奈把人从地上提起来,再往床上一放,「我不要钱,也不要你的命。」 毛三一听哭了,睁眼瞅人:「那你想干什……么……表弟?!怎么是你?吓死我了!」 李越想不通这个称唿从何而来:「表弟?」 毛三抹掉眼泪,答:「小河的表弟自然也是我的表弟。有什么事你就说,毛哥肯定帮。」 李越:「家里亲戚过世,想问问毛哥去哪里可以请到和尚做法事。」 毛三:「哦,这个简单,找丘四呗,他以前就是干这个的。黑市里大大小小的丧事,他都参与过,乱的时候还赚了不少呢。」 李越:「他当过和尚?」 毛三:「嗯,据说是某座山头的小破庙。后来没落了,他就在黑市安了窝。忘了问了,你哪个亲戚没了?」 李越:「我表哥。」 毛三:「啊?!」 可能是同情我命薄福浅,毛三连早饭都没吃,火急火燎带着李越去丘四的住处,但去时大门紧闭,任凭他把门铃摁得冒了烟,也无人回应。 毛三泄气道:「赶巧人不在家,咱们明天再来吧。」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依旧如此,大家便品出不对劲来。 毛三:「唉,看来丘四不打算接你这单子生意。」 李越:「没事,我再找别人吧。」 毛三:「他平时也不是这么铁石心肠的人,想必这次真有事不方便,你也别怪他。」 李越:「我知道,他有他的难处。」 毛三坐在屋檐下,点起一支烟,望天感嘆:「人在身边的时候没感觉,这一走,心里空唠唠的。他还那么年轻,可惜了。」 我一直认为我和毛三只是泛泛之交,但也许在他心里,我们的感情比那种关系要深厚得多。 给李越一个眼神,他便心领神会,拍拍毛三的肩膀,说:「哥,少抽点菸,对身体不好。」 既然常规的方法请不动丘四,我们就只能另闢蹊径。陈鑫他们四处打听丘四的日常行为习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陈鑫:「每月13号,丘四都会外出,一走就是5天。」 魏都:「佛缘堂的老闆说丘四是他店里的常客,每个月都会购买一只香炉、十三支檀香和一张供桌。」 刘华:「从狱寺山下来的那天,我在山脚见过丘四。」 陈鑫:「你怎么不早说!」 刘华:「当时大家忙着追赤佛雕的下落,我也没太在意。」 李越:「算了,都过去了。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丘四现在应该在狱寺山。」 陈鑫:「为什么?」 李越:「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就是佛教所说的十斋日,这两天烧香拜佛可以使功德倍增,而明天,就是十五。他13号出发,这会儿必然已经到山脚了。」 刘华:「那他初一怎么不出门?」 李越:「初一是新月,他要满月。」 魏都:「别人烧香点3支,他点13支;明明在家就可以礼佛,他还非要挑满月的时候上山积功德。难道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李越:「不好说。」 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设想:铜寺真的是因为天灾才没的吗? 李越这次去狱寺山找丘四,没带任何人,包括我。他走之前本想托人照顾我,但是想想除了他以外,谁都看不见我,只好嘱託我老实待着。 我表面答应,实际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去丘四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好不容易当回死鬼,不能浪费我这穿墙之术—— 第108页 进了门才发现,丘四家里没人看守,也没有什么陷阱,院子里除了菩提树,就是假山、假水、假稻草人,佛得很。 你说他讲究吧,用稻草人看家,没点屁用;你说他不讲究吧,这东西看着怪渗人的。 那稻草人扎得很粗糙,咧着大嘴,扛着一把利斧,两眼朝向大门,仿佛随时准备将闯入的人剁成肉酱。得亏我已经死了,不然晚上多看一眼得做噩梦。 院子的小道尽头是一排三层建筑,我进去后发现里面有很多不足15㎡的小房间。每个房间的床褥都很新,显然没人睡过,但桌上的心经有翻看过的折皱,角落香炉里有燃尽的香灰。 他准备这么多小房间做什么?一天换一间诵经?那他到底睡哪间?我望着走道里密密麻麻的门,只觉得头大。 忽然,一只喜鹊停在窗台上,沖我「喳喳」叫了两声,我朝它招手,它却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后来,在下一个房间的窗口,又发现了它的身影,依旧是歪着小脑袋叫两声,然后跑掉。 重复的事发生七八次后,我终于明白这只喜鹊能看见我,而且它似乎在拿我寻开心。 我:鸟成精了。 我故意和它捉迷藏,躲在房里不动。那喜鹊在后面的房间等不到人,果然飞回来找我。 翅膀振动的声响擦过窗边一次又一次,它找不到我,不肯放弃,后来索性从另一个入口进来,一间间查看。等查到我这间时,我已飘到窗外,隔着玻璃对它眨眨眼。 喜鹊见我在外面,身体恍如一个小气球般鼓了起来,全身的毛剎那间炸开,飞冲到窗边,小嘴张个不停:「喳喳喳喳喳!」 于是,我把头伸进来,半个身子还卡在玻璃另一边,模仿它的语调回:「喳喳喳。」 这下可把它给搞懵了,小眼珠瞪着我,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鸟语? 我:啊……交流失败。 虽然我们沟通不畅,但是它似乎把我当成了同类,非要带我看看它的「豪宅」。盛情难却,我便跟在它后头,一路向南,最后停在一间挂着鸟笼的屋子前。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里才是丘四的住所。 墙边,佛祖的画像前摆着一张金丝楠木桌,桌上的香炉里插着三支线香,已燃了一半。香炉边上散乱着几张白纸,字迹工整,一眼望去全是人名,标题为铜寺僧人名册。 我在名册里并没有看到丘四的名字,但是在那堆名字之中发现铜寺住持的师弟叫祀秋。 -------------------- 第83章 喜鹊对祀秋这个名字格外喜爱,踩在上面蹦跶了好几下。 我:「祀秋是你的主人?」 小傢伙似懂非懂,眨了眨眼,用喙啄了啄旁边的笔,笔便滚啊滚的,滚到了桌子底下。 变化都是从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的。 这支笔一落地,门窗「咣当」一声就关上了,接着墙上的画像也跟着掉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嗖嗖」两声,两波密集的银针先后从墙里射出,穿过我的身体,钉在了后方的窗户上。虽然不疼,但那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差点吓得復活了。 虚惊一场后,抬头发现原本画像挂着的位置有两段文字: 2331年6月,铜寺住持发现赤佛雕中藏有邪祟。该邪祟自称为神,通晓万事,迷惑香客心智,行不义之事,由此壮大自身力量。住持翻遍寺中旧籍,得知此物乃百年前曾祖师耗尽心血才将其封印在木雕之中。 如今封印削弱,那邪祟的力量越发强大,隐隐有夺舍之能。若要加固封印、削减其力量,需用108名至纯信念之人的身骨铸成山阶,再以巨佛看护,方可镇压。彼时,铜寺上下僧人共109人,此乃天意。 如果我没猜错,这109名僧人,除了丘四以外,估计都已成了狱寺山的亡魂。且不说这加固封印的方式管不管用,单是眼睁睁看着全寺上下的同门被活活烧死,再将他们磨成人骨阶梯,就足够在心里留下一生阴霾了。那些空房间,应该是为他的同门师兄弟准备的。 在房间里仔细再搜查一遍,发现没有其他线索,我才准备离开。喜鹊见我要走,一路尾随,怎么撵都没用,后来索性跟我回了家。 回来的第一个坏消息:有人包围了我们的房子。 好消息:人员无伤亡,现场无血迹。 我:到底是谁?竞争对手?生死赛的赛事不是规定禁止赛前私下比拼吗? 他们个个军装皮靴,手持突击步枪,两人负责来回巡视,剩余的原地待命。这阵仗,别说人,苍蝇都不一定飞得出去。 本来喜鹊想跟着我一起进去,但是这时有只鸽子飞过上空,飞了不到3秒就被当场射杀。 我意识到,他们的突击步枪配备了消音器。这种精准度,只要是活的,都别想从这儿过。 看懂了情势,小傢伙也不吵着跟我一起进去了,自觉地在公园里找棵树待着。 我穿过他们之间,发现所有人都戴着黑色面罩,进屋后,屋里的人也是如此,唯有一人,将脸大大方方亮出来,那就是我的「旧友」——唐叔。 唐镇身着青灰色长衫,双腿交叠,气定神闲地呷一口茶,润喉后说道:「陈先生,我们长话短说,请将之前暂借的东西归还。」 我:这话是不是太短了? 陈鑫:「您怕是搞错了,我们不存在借贷关系。」 第109页 唐镇:「好吧,那我再直接点,请把你们偷去的赤佛雕还回来。」 话落,近身人员一齐举起枪枝,威胁之意不能再明显了。 陈鑫护住身后其他兄弟,回道:「唐先生,赤佛雕本来就是无主之物,怎么能硬说是偷呢?阁下现在夜闯他人住宅,做那强盗的行径,才为人不齿。」 唐镇挂上慈爱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现在的年轻人真会说话,但是会说话的总是容易得罪人,稍不留神小命就没了。我比你们年长一点,教你们些经验也是应该的。」 下一瞬,陈鑫单膝跪了下去,队员们惊唿「大哥!」,才发现他的左小腿中了一枪。 唐镇俯视着陈鑫和搀扶他的人,恢復冷冰冰的表情,说:「记住,祸从口出,我只教一遍。」 魏都:「你何必跟我们发难!」 陈鑫:「魏都,闭嘴。」 魏都:「赤佛雕早就给了东家,你要是想抢,也该找对人!」 唐镇:「好,你来说,东家是谁?」 魏都:「是……」 「是我。」周成(饭馆老闆)忽然出现在门口,穿的是白底莲花刺绣练功服,明明腿不长,却走出了一米九的气势。 唐镇:「噢?你是一个人来的?」 周成:「怎么?除了我,唐先生还想见谁?」 唐镇:「周老闆很有胆量,唐某佩服。」 周成:「商场如战场,我既然押了李越的宝,自然要顾好他的人,生死赛可不是单打独斗。」 唐镇:「那周老闆准备用赤佛雕来换?」 周成摇摇头,戏嚯道:「唐先生品行高洁,所以把人往好处想,但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既然肯花大价钱找人寻赤佛雕,又怎么会白白拱手让人?」 唐镇:「周老闆有话不妨直说。」 周成:「东西我不给,人我也要护,唐先生,意下如何?」 唐镇:「异想天开。」 周成:「不如听听我的筹码?」 唐镇:「愿闻其详。」 周成:「狱寺山有间冰室,我的人在那附近放了点小玩具。如果五分钟后他们接不到我的电话,那么你最关心的和我最关心的,都得完蛋。」 在周成提到冰室的那一刻,这场「对弈」就已分出胜负。尽管唐镇对自家的安防非常有自信,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即刻给唐庄打电话,果真得到监视线路故障的消息。 唐镇:「周老闆有这等本事,只开个饭馆真是屈才了。」 周成:「唐先生才是,也不知道圣母玛利亚银行给了多少好处,竟能让联盟一等兵提前退役,改行做管家,一做就是三十多年。」 唐镇:「既然你有备而来,唐某也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周成:「慢走,有空再聊。」 唐镇的人一分钟内尽数撤离,躲在树丛的某人这才蹑手蹑脚走进来,这个人就是我们熟知的粽贩子(黑市门口卖黑心粽的)。 他依旧背着那个大竹篓,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跟做贼似的,发现周成后,两眼一亮,飞速窜到人跟前,自豪地说:「老大,我把人偷出来了。」 周成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夸道:「做得好。」 陈鑫:「偷人?!你还是人贩子?!」 我和陈鑫的关注点不同,陈鑫惊讶于粽贩子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拐带人口,而我的注意点则是周成竟然是□□老大。 传闻□□一把手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一面都难,外界说得神乎其神,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饭馆老闆。 粽贩子:「瞎说什么呢!我才不干那种事!你不要乱冤枉人!」 周成示意粽贩子把竹篓放下,待竹篓落地后,把盖子一掀,我的脸便暴露在众人眼前,「这是我送你们的小礼物。」 -------------------- 第84章 陈鑫第一时间把我从竹篓里抱出来,回道:「谢谢老闆。」 周成相当谦虚:「小事一桩。」 我的身体被郭文诺保存得很好,没有发烂发臭,也没有出现尸斑,甚至面色有点红润,完全不像个死人。 魏都越看越觉得奇怪,发问:「他真的死了?这简直就像……」 陈鑫接话:「像植物人,他好像还有温度。」 粽贩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做什么美梦呢?人早就死透了。我在冰室附近蹲了那么多天,都没见他动过,那么冷,还睡冰床,活人都冻死了。」 陈鑫:「那确实不能这么放着。」 魏都:「保存尸体好像得用福马林。」 粽贩子:「那个很臭诶,他这么一大只,得用好多,会熏死人的,不行不行。」 魏都:「那找个冰窖,把他放进去?」 粽贩子:「谁家的冰窖借你放尸体啊?有冰窖的不是做生意就是家财万贯,尸体放里头,多不吉利。」 魏都:「那用干尸法(木乃伊)?」 粽贩子:「对对对,撒上香料,再架在架子上烤一烤,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魏都:「那你说怎么办?」 粽贩子:「你问我啊?帮你们带人出来就很不容易了,还让我操这种闲心,真是操蛋~」 魏都的后槽牙紧了,我懂这种感受。 周成无奈道:「廖珂,少说几句。」 第110页 粽贩子应答:「是,老大。」 「他开玩笑的,你们别和他计较。」周成向魏都解释,然后侧身问廖珂:「让你准备的真空胶囊舱到了没有?」 廖珂(粽贩子):「等下就送来。」 真空胶囊舱,联盟科研院最傲人的研究成果,具备最新的真空防腐技术,可保持尸体样貌半年不变。不过价格也相当美丽,据说要花掉打工人半辈子的积蓄。 我:半辈子换半年,它是镶满了极品深海黑珍珠吗? 陈鑫想拒绝:「老闆,这份礼太贵重了。」 周成:「不用替我省钱,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现在你们花的每一分,我都会记在帐上的。」 廖珂一脸肉疼的表情,「没错!想白拿?门儿都没有!就算我们老大不记得,我也会帮他讨回来的。那个破舱tmd贵死了……」 在某人抱怨一通价格的离谱程度后,整个房间忽然晃动了一阵,接着一个凭空出现的女声说道:「亲爱的客户,我是联盟科研院智能送货员,感谢您订购了0407型号真空胶囊舱,货物将在15秒内为您送达,请闭眼。」 魏都:「为什么要闭眼?」 廖珂:「让你闭就闭!屁话真多!」 我:外面好像没人,难道已经在屋子里了? 众人闭眼后,半空中忽然爆发出一阵亮眼的白光,顷刻吞噬了一切可见物,然后那个女声叮嘱道:「在我数到0之前,请不要睁眼。」 倒计时开始,光源之中有个东西渐渐被剥离,像动物蜕皮那般带着声响,逐渐露出了胶囊状的半透明物,材质不明。舱底为5cm厚的暗金色物质,舱内有海蓝色的液体在流动。而那道白光,最终化作星光点点,封住了舱口。 女声:「0407型号真空胶囊舱送达完毕,谢谢惠顾。」 我:这东西越看越眼熟啊…… 和真空胶囊舱一起送达的东西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融合印章,但没有配套的印泥。廖珂先发制人,迅速抢走融合印章,躲到周成身后,还贴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陈鑫以为是周成背后授意,不敢轻举妄动。我便飘过去听了个大概——某人想当吃螃蟹的第一人,但是他怕直接说会显得他很没见过世面,所以让周成替他换个说法。 周成:「开舱的事让我家的小朋友代劳吧。」 陈鑫:「不需要吧?」 周成:「订货的人更了解货物的使用方法。」 陈鑫:「他可以口述,我来操作。」 周成:「何必这么麻烦?陈鑫,作为盟友,信任是最基本的美德,我不希望我们因为这种小事起冲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成摆明要给廖珂撑腰,众人还能有什么异议。 他壮起胆子,拿着印章轻轻在我的手背上一戳,一个太阳花的图案就诞生了,这图案和胶囊舱上的图案一致。但印完以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魏都质疑道:「你该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 廖珂心里慌得要死,还强装镇定,答:「它本来就是这样的。」 魏都:「那尸体怎么放进去?」 廖珂:「就……正常放进去。」 陈鑫试着把我放进胶囊舱,可是舱口那层光一碰到人身就反弹,根本穿不过去,舱身也没有开关的按钮。眼看着大家的怒气值越拉越满,周成不再坐视不理。 周成:「使用说明书呢?给我看看。」 廖珂从外套内袋掏出一个迷你手电筒,交到他手里。 魏都觉得廖珂比他还不正经,吼道:「喂!让你给说明书!你拿手电筒出来干什么!」 廖珂反吼回去:「你个乡巴佬!这就是说明书!」 周成:「怎么用?」 廖珂:「对着地面或者墙打开就看得到。」 闻言,周成拨动手电筒开关,往地面上一照,就显现出发光的文字来: 使用说明书 融合印章:一次性用品,在尸体手背上盖戳,现出太阳花图案,用后即刻生效。 真空胶囊舱:配合融合印章使用,开启后有效期半年。 注意:使用前请仔细查看说明书!(第1页) 廖珂怒瞪在场所有人(除了周成):「看到没有?说明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我没弄错。」 魏都:「那你说为什么没反应!」 廖珂越说越小声:「也许这是旧货,在仓库里放久了,坏了,我跟送货员联繫一下好了。」 魏都:「联繫?说不定人早就跑了!这一看就是有预谋的诈骗团伙!」 廖珂:「我有那么蠢吗!」 魏都:「对啊!」 廖珂:「你特么……」 周成没理会他们的对话,专心致志地研究手电筒的开关和外壳。在扭动手电筒的灯头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地上的字一闪,便换了花样: 盖戳后,请用手电筒照射太阳花图案。(第2页) 这下谁都不吵了。 我:这手电筒的设计师脑子指定有坑,谁能想到光还能翻页,而且是用灯头翻? 手电筒的光一碰到手背的太阳花,真空胶囊舱就发出「嗡」的一声,启动了。接着,那舱口的光不再排斥我的身体,一股强大的吸力对准了我,把我扯进了胶囊舱。 离谱的是它不仅把尸体扯进去,还把飘在半空中的我(魂)也一起带了进去,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饱嗝」:「回收完毕。」 第111页 我想起来了,这特么不就是我在基因协会躺过的培养舱吗!原来0407不是我的编号,是培养舱的型号! 可怕的是,我现在连魂都出不去了。 -------------------- 第85章 李越也没想到,出一趟门的功夫,我就被关进了真空胶囊舱。 他和丘四进门的时候,看了一圈都没找到我,直到低头发现我扒拉着舱壁和他大眼瞪小眼。陈鑫跟他阐述了唐镇围剿房子以及老闆把我的尸体偷出来的经过。 这下好了,二选一,保尸体还是放我出来? 丘四不建议打开胶囊舱,这东西就是个一次性用品,如果打开就得回厂修復,等修完再送来,我的尸体都臭了。 怕李越担心,所以当他问我难不难受的时候,我撒了谎。胶囊舱里很窄,出窍的魂和身体又无法融合,虽然不用唿吸,但我也被挤得不舒服。而且,这么近距离和自己的尸体待在一起,感觉很怪异。 我像个监狱的犯人,而他们像探监的亲属,我们经常会面,但都是单方面的,他们说,我听,因为就算我说话,他们也听不见。为了打发时间,我数过窗外飞过的鸟数,捋清过自己的头髮有几根,还计算过李越从门口走到我这里的步数大概是37~39步。 啊……再待下去我会疯的,不,我已经快疯了。灵魂根本就不需要睡觉,所以我每天都有完完整整的24小时,什么都做不了的24小时。难道要这样活半年吗? 这段时间李越很少在我面前晃,他很忙,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我很担心。 转眼就到了生死赛开赛的日子,以防万一,周成提前把我运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免得有其他团队对我下手。所以,我又有了新的「住所」:没有窗户的阁楼。 本以为会因此错过看生死赛的机会,但那天漆黑的阁楼亮了。一束光从真空胶囊舱旁边的地面射出,映满整个天花板,竟是比赛场地的投影。我清楚地看见李越所在的位置,而阁楼里的传声筒弥补了投影没有声音的缺陷。 主持人:「各位朋友,相信你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最佳的准备。老样子,等我把比赛规则宣读完毕,我们就可以进入今天的主题了。」 黑市生死赛规则:以团队为基本单位,限时一小时。初赛两两pk,获胜的一方晋级;复赛三组晋级团队同时上场,只有一组可以入围决赛;决赛由剩下的团队一次性比出,各方人员无论生存或死亡多少都不计算在成绩内,最后有力气站着的一方(哪怕只有一个人)即为获胜方。□□的核心权力人员将由决赛的冠军团队举荐担任。 主持人:「初赛的队伍有魔眼、弒神、独占鰲头、天英、xxx……总共30支队伍,15场对决,比赛场地分东区和西区,请队长依据分发的号码牌去相应的区域集合,每场比赛限时一小时,未排到的队伍请耐心等待,期待你们的表现。」 李越的团队起名为弒神,比赛场地在东区,也许是因为他们这一支队伍的人均身体素质较高,一出场就引来无数的关注。偷看的、怒视的、窃窃私语的,大家似乎都在估测自己赢的概率是高还是低。 初赛弒神对上的团队叫狂傲,场上计时器才过了20分钟,狂傲的人就哼哼唧唧躺了一地。看得出来这支队伍虽然名字起得挺霸气,但是实力不济。 狂傲的队长在大家被放倒的那一刻,就对着裁判大喊:「我们认输!」 生死赛认输的方式有两种,一种就是团队队长直接认输,另一种就是全员死亡,视为认输。 裁判对主动认输的队伍格外宽容,立马宣布弒神获胜,让狂傲倖免于难。如果初赛都要拼死搏斗,这种队伍是进不了决赛的。一个明智又果决的队长,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下很多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败者退场,胜者也该退场,但李越他们没有立刻离开,他们得留下来评估复赛对手的实力,道听途说永远比不过现场观摩。 初赛的队伍之中,有的确实实力强劲,有的则是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还有的靠智取:暗器、毒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运气好的,全须全尾从赛场上退下来;运气差的,当场咽气,一个不剩。有的队伍甚至故意先把对手的队长弄死,让其无法主动认输,再将其成员一个个折磨致死,变态恶趣味。 可裁判不管这些,他早已见怪不怪了。在最后一声哨响后,初赛就此落下帷幕,入围团队15支。 复赛被安排在三天后,比赛名单提前公布,五场比赛,每场3支团队,比赛场地由东区与西区合二为一。 这三天不是白给的,如果你在别人搞事的时候放松警惕,就会死得很惨。提前判断敌对的实力是基本操作,拉拢其中一支团队对付另一支才是重点。 弒神的复赛对手是天英和死士。天英擅长暗器和毒药、体力不太行,死士则是攻守分工明确、抗打击、耐力足。谁更容易被拉拢,一目了然。 也不知李越用了什么法子拉拢天英的队长,弒神和天英的关系在三日内突飞勐进。复赛那天,两支团队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个负责一网打尽,另一个负责「查漏补缺」。 死士队员好不容易抗住弒神的正面毒打,转头就被天英的暗器弄伤,再硬的骨头在双重夹击之下也无还手之力,疼痛的哀嚎响彻天际。 第112页 两小时后(复赛限时每场比赛3小时),所有死士队员皆趴倒在地,重伤昏迷,只有他们的队长还强撑着没有倒下。他全身的重量压在小腿上,膝盖骨被击碎导致他无法再站起来,可即便如此狼狈,他也没有露出怯懦的表情。 这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也许是清楚死士队长的性格,李越并没有要求队长直接说出认输的话。他将白色手巾递了过去,像和老朋友谈话似的,真诚地说:「大家都累了,没人会怪你的。」 白色手巾意为「举白旗」,即认输,只要团队队长将手巾抛至空中,比赛就结束了。 死士队长动了动眼皮,抓住手巾的力度渐渐收紧,直到手巾彻底变了形。他知道他们已经输了,就算再勉强也不会有迴转的余地。下定决心之后,他才抬头看李越,语气多了几分真挚:「谢谢。」 裁判眼尖得很,李越一拿出白色手巾,他就把哨子放在嘴边,等着随时宣判结果。 当死士队长把手巾抛向空中,天英队长就笑眯眯地走到裁判旁边,说:「天英也认输。」 裁判瞥了他一眼,然后按部就班地吹口哨宣布:「第三场弒神晋级!」 这场复赛,如果李越他们没有和天英合作,恐怕会落得三败俱伤的场面。决赛就定在复赛两周后,时间短、对手又疯。假如受的伤两周内无法痊癒,进了决赛也是送人头。 决赛的比赛团队只有5支,但是个个都是狠角色,不死不休,所以往年决赛能活着离开赛场的人寥寥无几。 决赛开赛前的两周,参赛团队可以选择自动退出比赛,这是生死赛的人性化规定之一,也是参赛者钻空子的好时机。只要能抓住对方的软肋,不战而胜不是梦。 我藏匿的阁楼明明足够隐秘,却还是被有心人找到了。 -------------------- 第86章 「哟~原来在这儿呢。」 一个戴单边黑色眼罩的男人打开了阁楼的地面入口,爬了进来。 他凑近真空胶囊舱看了看,确认我不会醒以后,又说道:「弒神的品味……啧啧啧。」 我在投影里见过这个人,他应该是魔眼的队员之一。 进入决赛的另外4支团队分别是魔眼、绝刺、龙炎、斩月。魔眼的队员均为双色瞳,怕人诟病,所以长期佩戴单边黑色眼罩,很好辨认。 他:「哥哥呢,好心带你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我:滚球!莫挨劳资! 他:「这储存舱摸着还行,舱底那一大块该不会是黑金吧?emmm,好像真是,看不出来弒神还挺有钱,不带走有点可惜。」 这时,一个贱兮兮的声音接话:「回头再派人来运呗,真空胶囊舱值不少钱呢。」 他:「真空胶囊舱!?那个传说中的半辈子!难怪看着就不一般。那得带走,明天让西卡来运……嗯?谁在说话!出来!」 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阁楼里还有其他人。尽管全心戒备,后脑瓜还是受到重创,差点裂成两半。 三秒后,手腕灯亮起,唐庄扔掉剩下的半块大理石砖,把指尖的灰全擦那人身上,一边擦,一边说:「出来就出来,在我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吃灰吧你。」 接着,电击绳将那人一绑,眼睛一蒙,耳朵一塞,嘴巴一堵,扔角落了。 电击绳,通过被绑生物的挣扎,将动能转换为电能,然后产生电击效果,可让被绑生物反覆处于麻痹状态。破解方法:绝缘钳。 唐庄:「老大也真是的,都说上面不行了,非要放这里。得亏我提前打通了一条道,不然都来不及走。」 他用随身携带的掌上电脑噼里啪啦操作一番,阁楼缓缓便向东倾斜成45°角,真空胶囊舱受惯性影响,朝着东面墙滑了过去。而墙上不知何时凹陷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大小刚好容胶囊舱通过。 这条通道畅通无阻,我就这样和胶囊舱一起向下滑行,速度极快,穿过重重暗色,还拐了几次大弯,最后停在了能听见水滴声的地方。 我想:唐庄可能早就被周成收买了,他和廖珂里应外合,切断了冰室内外的监控线路,把我偷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亲自看顾我,阁楼、通道都是他设计的,而这些实施起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可是为什么呢? 唐庄明明什么都不缺,想要的都有了。虽然郭文诺跟他签了30年的「卖身」劳动合同,但是圣母玛利亚银行给他提供的待遇说是亲儿子都不为过。那两个人表面上是上下级关系,但实际上更像经常打闹的好兄弟。 另外,我一直觉得唐庄和唐镇有些渊源,那唐庄就更没有理由背叛郭文诺了。各种猜测推翻后,还剩下一种可能:唐庄本来就是黑籍。 一个黑籍人某次去联盟执行任务时被抓,留下案底,可也因此被郭老爷赏识,于是隐瞒身份留在圣母玛利亚银行,一边打工,一边给□□做内应,这就合理了。 寂静之中,唐庄通讯的声音相当清楚:「老大,放心,人已经转移了。没问题的,那傢伙没看到我的脸。决赛过后,我再带人上去。」 这一周多的时间,唐庄基本就是靠着手腕灯的微弱灯光处理琐碎事务,每天我听的最多的声音就是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等我发现我们在比赛场地的地面之下时,决赛已经开始了。 第113页 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打斗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夸张,头顶地面从刚刚起就晃个不停,灰尘也簌簌落下。 唐庄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这里没有投影,他只好把掌上电脑的屏幕切换成上方比赛的画面—— 生死赛不禁药,上场的团队,除了弒神以外,都注射了蓝泽(alpha违禁品),现在每个人都像是随时会爆炸的火山。(弒神之前在试验基地注射过,怕身体超负荷,所以不再注射。) 他们保留着那最后一丝理智,对着其他阵营的队员拼命攻击,不要命的打法导致比赛场地被破坏得坑坑洼洼。 弒神在比赛的前半场一直都是只守不攻,尽量缩小存在感,引导其他团队自相残杀。李越不停指挥着变换队形,想把整支队伍的体力保留到后半场。 可是,生死赛没有中场休息,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意味着比赛的前半场是漫长又煎熬的,光是防守,就非常不容易。但是大家都不容易也算是达到了某种平衡: 魔眼摘掉眼罩后,个个像条灵活的蛇,他们能预判对手的下一秒动作,不好抓也不好杀,贸然攻击反而有可能被将一军; 绝刺的金属爪套非常锋利,爪尖都抹了蝎毒,一旦被他们抓伤,先是皮开肉绽,后则毒发生亡; 龙炎以信息素强劲着称,据说他们的信息素像龙吐出的火焰一般,灼热又勐烈,能把人点燃(字面意思,点燃); 斩月的战斧削铁如泥,再加上力大如牛的天生优势,砍人和切菜一样简单; 而李越的团队:弒神,有最丰富的格斗技巧(地下黑拳训练),最强的抗毒性免疫力和信息素忍耐性(试验基地实验)。 弒神全程假动作「撮合」魔眼和龙炎,另一边又引诱斩月和绝刺打得难捨难分。几次过后,四支团队人数锐减,队长们才纷纷品出不对劲来。 表面上看,他们似乎经常和弒神的人碰上,但实际上每次出手都会和其他团队撞在一起,来不及收力,也就打了起来,然后搞得两败俱伤。 于是乎,后半场四支团队达成了共识:先干掉人数最多的弒神。 四个队长齐心协力把李越与弒神队员分割开来。能当上队长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李越虽然勉强能应付,但是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陈鑫他们。 队员这边:斩月和绝刺将弒神的队员逼到一处后,龙炎以信息素为辅助阻碍他们的行动,魔眼再伺机而动,逐个击破。 一打四,弒神一点便宜都占不到,队员个个伤痕累累,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 就在我以为这场决赛弒神必败的时候,李越忽然变换成黑豹形态,一爪将绝刺队长碾压在地,接着仰天长啸三声:「吼呜——吼呜——吼呜!」 队长们还来不及为李越的兽形感到震惊,远处便浓烟滚滚,声响震动天地,好像有千军万马朝这边来了。 再次提醒,生死赛不限制任何手段,除了枪枝火药。 唐庄将远景放大了几十倍,才发现那团浓烟之下,竟是不计其数的成年花豹、黑豹和猎豹。 -------------------- 第87章 传说,特级alpha不仅能转换成兽形,释放出的信息素还能让对应的兽群产生兽王的错觉。 豹子喜好独居,大多独来独往,像这样聚集在一起,且没有发生内斗,明显是因为听见李越的召唤。 唐庄盯着画面喃喃:「它们把他当成豹王了,传说居然是真的。」 黑豹将弒神队员纳入它们的保护圈,以免被误伤,而花豹和猎豹负责进攻其他队伍。 短短十二分钟,到处都是最原始的撕咬声,豹群的尖牙利爪将四支团队杀得溃不成军—— 第一支被歼灭的团队是龙炎,他们的信息素只作用于人,对豹群毫无用处。队员没多久就像破布娃娃那样,肢体散得到处都是,队长也没能逃离这场灾难。 裁判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早就躲了起来,通过现场的巨大公屏播报比赛进程。 第二支被歼灭的团队是魔眼,人的动作再灵活再快,也比不上花豹短距离内的爆发力。就算他们能预料到花豹的下一个动作,也来不及闪躲,最后只落得被咬断脖子、抓破眼球的下场。 绝刺和斩月撑得久一点,可精壮的上等猎物往往能激发豹子的狩猎本能。 斩月的队员一再靠蛮力反抗,后背没有做好防守,不消片刻就被豹群吞没,内脏被掏空,头颅也被甩飞,因为画面过于血腥,裁判给公屏打了马赛克。 而绝刺,虽然抓伤了几只猎豹,但前仆后继的花豹让他们力不从心。即便金属爪套十分坚硬,但在豹子的咬合力面前,如同脆皮,令人胆寒的手骨咀嚼声,从刚才起就没停过。 弒神是唯一在这场决赛中活下来的团队,也是生死赛开赛以来唯一能够全员走出赛场的队伍。 现场血腥味太重,裁判只好捂着口鼻在观望台宣布:「第20届生死赛的冠军是——弒神!」 在家中观看比赛的人们并不关心死去的人,他们为胜利者欢唿。 黑市和联盟从未停止过争斗,生死赛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更优秀的□□队伍,好与联盟军方抗衡。他们坚信:只有强者才能扩张黑市的版图,改变联盟只手遮天的局面,为黑籍人带来更好的权益和更大的生存空间。 第114页 如果说普通的运动竞技比赛的颁奖伴着鲜花和掌声,那么生死赛的颁奖仪式则是伴着尸首和大雨。 主持人:「一周后将在这里公布新的□□人员结构图,他们将带领我们走向更宽广的自由!」 遵照约定,李越举荐周成连任□□帮主,而他则为副帮主。原□□人员中与周成不对盘的皆被剔除,由陈鑫等人顶替。 而我重见天日的那天,才明白李越用那个位置换了什么—— 他把赤佛雕从中间掰断,取出一个玻璃珠大小的白色物体,看着像某个高僧的舍利子,问:「直接餵下去?」 丘四:「对。」 李越:「有没有副作用?」 丘四:「不清楚,但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方式。」 让一个没有知觉的傢伙吞咽东西真的很难,东西虽然已经塞进我的嘴里,但是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我:好傢伙,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喉结。 李越:「这个东西会融化吗?」 丘四:「大概是不会的。」 言毕,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廖珂这时候刚好进来,一眼就看见他们屎一样的表情,打趣道:「怎么了?尸体变性了?」 丘四灵光一闪,对李越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有时候得借用别人的智慧。」 李越秒懂,转而问廖珂:「一个昏迷的人怎么吃东西?」 廖珂:「你们都没照顾过人吗?东西磨成粉,混着汤灌下去,实在不行,就用鼻导管导进胃里。」 丘四:「好办法。」 李越:「磨成粉也管用?」 丘四:「试试。」 下一秒,李越的手指戳进我的嗓子眼,把东西抠了出来,看得廖珂一阵反胃。 廖珂:「这还有从死人嘴里抢东西的?」 丘四:「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廖珂:「意思是还要再给他餵进去?」 丘四手里转着佛珠串,点了点头。 廖珂听后,发了句牢骚:「你们可真抠。」 李越光速进出,拿着东西出去,端着碗进来。汤灌下去的那一刻,我闻见自己的尸体散发出一股十分好闻的味道,等反应过来时,魂已经跑进了身体,全身暖洋洋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骨头终于披上了皮,巴适得很。明明闭着双眼,却好像能「看见」世界万物的起源和未来走向。 清风拂过面庞,是夏天的味道,凉爽又微热。我躺在那儿,和李越对视着——他唇若桃花,目若星辰,像画上的天仙,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丘四和廖珂见状,默默退了出去,免得破坏这久别重逢的气氛。 人们常说,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 我想先李越一步做这件事,现在或许就是那个对的时间,所以率先开口叫了他的名字,然后语言像流水般涌出来:「李越,我想跟你求婚。」 李越怔了怔,以为是幻听,开玩笑说:「躺着吗?是不是太随便了?」 想想自己此刻的姿势,我感到一丝窘迫,便清清嗓子道:「咳,那我坐起来说。」 他配合着扶我坐起来,在我的后背垫了一个枕头,确保我有力气坐稳才撒开手。 我喝口水,深唿吸时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张口说:「李越先生,我,商河,在此以生命起誓,跟你求婚绝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信口胡诌。以下是我的求婚宣言——我想换一种身份和你过剩下的人生,想把有限的生命全都浪费在你身边,想和你一起吃饭、睡觉、嬉戏打闹,直到埋进坟堆里长眠不醒。并且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扔下你。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吗?」 李越大抵是没想到我会讲这么一长段,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喜悦地想上前给我一个吻。但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向上的嘴角逐渐下垂,接着摁着我的肩膀说:「商河,一个月后,黑市会和联盟开战,我不能保证我会回来。即便这样,你也要跟我求婚吗?」 黑市的婚姻法相当严苛,一旦确立婚姻关系,无论丧偶还是离婚,都是不允许再婚的。这一条例设立的目的是希望民众对待婚姻更加谨慎,也是为了防止姦情造成更多的社会隐患。 我拍拍他的手臂,板着脸道:「再摁下去,不用等开战,你先守寡。」 李越闻言松开手,无奈道:「我说真的。」 我揉了揉被摁压过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想在你的坟前求婚,你答应我吧。」 吞下世界之源后,我就看到了未来那个不幸的命运:联盟和黑市註定要开战,李越一定会参与其中。无论他站在哪方阵营,都会推翻恶势力的统治,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只可惜自古英雄不长命。而我,无法改变死局。 李越抱住我,嘆息道:「好,我们结婚吧。」 -------------------- 第88章 我们的婚礼定在双方交战的前一天,都说喜事宜早不宜晚,可我和李越都觉得这一天最有意义。 结婚要准备的东西真的很多:喜糖、场地、宾客……但这些都不用我操心,原因是廖珂一得到消息就把活全揽走了,还说绝对把婚礼办得有声有色,包我们满意。 李越想着既然他那么上心,那就交给他处理,顺带预付了婚礼的一切费用。然而,以我对廖珂的了解,没好处的事,他是坚决不干的,所以他这么积极绝对有问题。 第115页 我偷偷跟着廖珂,想看看他要整什么么蛾子。结果,这傢伙还真是天天忙前忙后,採购物品、列印喜帖、布置礼堂,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看得我都有点愧疚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时,印刷厂送喜帖的工人被礼堂服务员撞倒了,喜帖霎那间散落一地。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廖珂的反应相当夸张。他突然爆发出一声穿透屋顶的惨叫声,像只浑身炸毛的猫咪,下一秒就沖了过去。 廖珂一边蹲在地上捡喜帖,一边埋怨道:「祖宗们!你们能不能小心点!那么着急干什么?赶着投胎吗!知不知道这个有多贵!啊呀!这个封面刮花了!这个印子怎么擦不掉……」 其他人想帮忙捡,却被他拒绝,一时都傻站着,不知道怎么办。我趁机拿了一封喜帖,可是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真的是心疼钱? 后来,事实证明,廖珂确实是心疼钱,但不是心疼制作喜帖的经费。当距离婚期只剩五天的时候,某人的狐狸尾巴才慢慢露出来。 那天天气很好,没雨,太阳也不大。直升飞机在黑市上空「笃笃笃」地飞着,机尾拉着横幅,上有「恭祝李越和商河喜结连理~」的字样。廖珂亲力亲为,带了一麻袋的糖果上了直升机,说要散播幸福的「种子」。 我和李越仰着头看他在天上鼓捣,漫天的糖果雨从东下到西,炫彩的糖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确实壮观。街道上的小孩欢乐地跑来跑去,成年人也在糖果雨下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不到半天,几乎全黑市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结婚的喜讯。 李越伸手接了几颗糖果递给我,说:「挺有创意的,我都有点期待婚礼了。」 我打开糖纸,发现是柠檬口味的硬糖,味道还行。不过,吃完糖发现,糖纸内侧竟印着一行小字:弒神队长的世纪婚礼,限量款喜帖,东街562号,先到先得! 这小子的脑袋瓜真的很会转…… 李越见我神态不对,以为是糖有问题,问:「很难吃?」 我摇摇头,让他看糖纸上的字,没想到还把他看乐了。 我:「你这是气到发笑,还是真高兴?」 李越:「真高兴。」 我表示不理解:「被人利用有什么可高兴的?」 李越:「走,一起去看看他收了多少。」 我恍然大悟:「我们去把钱抢过来?」 李越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狡黠一笑:「不是抢,是合理利用资源。」 噢,管它是什么名义,反正当我们抵达「犯罪」现场时,廖珂收钱收得正开心呢。 他搭了个小台子,台子正前方立着一块牌子:喜帖2万,谢绝赊帐。虽然价格贵得离谱,但是排队的人也有百来号,所以台两边的阶梯都有保镖维持秩序,右进左出,一次放两人通过。 那台子上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左边摆着喜帖,右边摆着收钱箱。廖珂执一支笔,收了钱就在喜帖里写上买家的大名,再双手将喜帖奉上,说句「谢谢惠顾」。 李越评价道:「服务周到,态度端正,办事牢靠。」 我非常贊同:「中肯。上去打声招唿?」 李越:「不上去,让他下来。」 台下的保镖都是□□的小弟,找个人传话很容易。廖珂一听说我们来了,慌忙就把手里的钱放下,让买家们候着,说是中场休息20分钟。 我们去了离那不远的茶馆,廖珂一进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李越假装不懂,调侃道:「跪着做什么?地板很干净,用不着擦。」 廖珂耷拉着脑袋说:「副帮主,我知道错了。」 李越:「错?好,说说怎么改。」 廖珂秒答:「我等会儿就把台子撤了。」 「说完了?没了?是不是还忘了什么?」李越掏出硬币,一枚一枚地放在桌上,硬币相互碰撞时发出的脆响格外动听。 廖珂看了还有什么不懂的?他的脸皱得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言不由衷地说:「还有收的钱,明天全部给您送过去。」 李越闻言将硬币全部收起来,假装很满意这个决定,我便开始唱红脸。 我:「我觉得台子不用拆。」 廖珂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余光时不时往我这边来,又不敢正眼瞧。 李越:「缘由呢?」 我:「想拉拢你的人都在外面,如果贸然打发他们走,可能会让人误以为□□拒绝与他们交好。大战在即,黑籍人不能起内讧。」 李越:「这么点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我:「小心驶得万年船。」 廖珂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立刻接话:「副帮主,商河先生说得对啊,聚人心是有必要的。况且办喜事就是图个热闹,喜帖卖出去,有钱的来参加,钱不够的也无话可说,两全其美啊。」 李越:「照你们的意思,这『生意』还得继续做?」 廖珂以为这件事主要取决于我的态度,拼命朝我使小动作,让我接着论,但我是来坑他的。 我:「对。而且这个点子是廖珂想出来的,不给点酬金说不过去。」 李越:「给多少?」 我:「喜帖销售额的五成。」 廖珂一听便知不好,这哪是帮他,这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他借着李越的名义敛财,不被罚就烧高香了,哪敢狮子大开口要五成酬金? 第116页 他立即拒绝:「商河先生,只是卖封喜帖,写几个字,用不着给那么多的!而且副帮主也预先给过婚礼的费用了。」 李越:「你觉得五成多了?」 廖珂:「是……是的。」 李越:「那你认为多少合适?」 廖珂犹豫着比了个2的手势,于是李越看向我,眼神仿佛在问:ok吗? 我旧事重提:「一封喜帖2万,两成就是4000块,比起黑市进门的粽子5000块一个,确实不多。」 关于进入黑市必买粽子的传统,我问过周成。他告诉我,这个传统纯粹是为了威慑进来的人,粽子的定价和收入都交给廖珂全权处理,他不过问。也就是说,所有的钱都进了廖珂的口袋。 某人心虚地用拇指抠小指,在气氛变得更差之前发声:「副帮主,还是一成吧。」 我:「一成哪里够啊?你也要吃饭的。」 廖珂苦笑道:「商河先生说笑了,有你们在,我哪会饿着?帮里现在也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我多做点事是应该的。」 李越:「那就卖着吧。事情结束后,钱送到魏都那边,他负责清算。」 廖珂:「是。那个……副帮主……这事,老大知道吗?」 李越:「需要我跟他说一声?」 廖珂:「不用!完全不需要!」 周成这时恰巧走进来,听见后面这段话,便问:「什么事不让我知道?」 -------------------- 第89章 廖珂听到周成的声音,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脖子梗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 周成看他如此表现就知道有问题,「你又惹祸了?」 廖珂的声音立刻缩小一倍:「没有。」 周成:「没有为什么跪着?」 廖珂不敢站起来,所以信口胡说:「膝……膝盖麻了。」 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某人的后脑勺停留了一会儿后,周成向李越赔罪:「对不起,小朋友不懂事,又给你添麻烦了。」 廖珂支支吾吾:「老大……你别……」 周成怒瞪他一眼,某人便自动消音,像个鹌鹑似的缩成一团。 李越倒不介意,说:「小事,不麻烦。」 周成道了声谢,便抓着廖珂的一只胳膊把人搀扶起来,三两下拍干净他膝上的灰尘。再看廖珂,他耳朵尖微微发红,不知是羞还是怕。 我心想:周成对待小弟确实用心,难怪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 等人走了老远,李越才说话。 李越:「你怎么看?」 我:「什么怎么看?」 李越:「他们。」 我:「周成很会做人。」 李越:「那廖珂呢?」 我:「人刚被我们带走,周成就赶过来,可见关系不一般。」 李越话里有话:「周成今天下午和潘多拉馆的理事有约。」 我:「难道廖珂是周成的私生子?」 李越趁机揉乱我的头髮,回道:「不对,再想想。」 我摁住他的手,疑惑不解:「往哪边想?」 李越小声提示:「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的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差点惊掉下巴:「廖珂不是比周成小12岁吗!?」 李越:「谁知道呢?」 我:「老牛吃嫩草……居然亲眼见到活的,厉害了。」 李越:「你也不遑多让。」 我:「什么我也?我们两个才差几岁啊!」 李越:「是,哥哥说得对~」 这声「哥哥」掺着五分笑意、三分性感和两分撒娇,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连刚刚聊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感觉胸口微烫。 我:「咳咳……别以为说些好听的,我就会找不着北。」 李越单手捧起我的侧脸,偷了一个软乎的吻,再用气声抵着我的鼻尖问:「北在哪?」 此刻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唇上,脑袋早就乱成一锅粥,晕晕乎乎的,指尖光是碰到他的衣服就心猿意马,哪里顾得上找方位。 我:「你出老千。」 李越:「你行你也出。」 吼?这是在挑战我,对吧?ok,劳资要让你输得裤衩子都不剩! 我:「等着。」 这一等,天都黑了。 李越本来以为我会很快联繫他,结果半天看不见我的人影。他打电话过来催了好几次,我次次回復「在准备呢,别干扰我」。 我在干嘛? 我在疯狂汲取知识啊!没经验还不能网上查查别人的知识清单吗!虽然我很想分分钟让李越好看,但是由于单身多年,自身条件极度匮乏,所以……还是看看别人怎么说吧。 网友们的建议,大致分三种:1.穿少点;2.不要脸;3.胆子大。 你们真的是在搞笑嘞!这三种不都一样吗!我真的失策了,我不该对李越大放厥词,这下丢脸丢到家了! 老陈的电话这时打过来,恭喜我和李越修成正果:「小盒子~哟~背着爸爸这么快就把事儿办了呀~啧啧啧~」 我:「还没办呢。喜帖收到了?来吗?」 老陈:「嗯哼~你都费这么大劲塞我家门缝里了,我当然会准时到。还有,红包一定给你包个大的,放心吧。」 塞门缝?黑市快递服务还可以啊。 我:「红包的事暂时先放下,老陈,兄弟有难,你帮不帮?」 第117页 老陈:「怎么?李越悔婚了?」 我:「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老陈:「那你还有什么事?说说看。」 我把李越勾引我的经过描绘了一遍,再附上自己许下的豪言壮语,然后收穫老陈的「隔空白眼」一份。」 老陈咬牙切齿道:「秀恩爱,死得快。隔着电话还餵我吃狗粮,太过分了!」 我:「呸!陈军师,对策?」 老陈:「你有新内裤吗?」 我:「我们俩的size不一样。」 老陈:「我要你的内裤干嘛!」 我:「那你问这个干嘛!」 老陈:「小盒子,最厉害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这句话听没听过?」 我:「听过,所以呢?」 老陈:「你要赢,不一定要真,可以用骗的。」 我:「骗?这还能骗?」 老陈:「这很难吗?」 后来,在老陈的悉心教导之下,我学到了一丢丢皮毛—— 首先,洗个澡,换套普通干净的衣服,上衣扣子最上面一颗打开,头髮保持半湿半干。 然后,准备一条没穿过的新内裤,半塞在沙发坐垫之间的缝隙。 接着,打电话约李越出门吃饭。 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a,李越必定是要上门来接我,而不是在指定地点等我。所以,当他打开门、发现我的头髮没干时,立刻把我摁回沙发,用吹风机帮我吹头髮。 吹风机的暖风让洗髮露的香气更加浓郁,他的手指穿过我的髮丝,舒服得让人想睡觉。我却故意表现出坐立难安的神态,等吹得差不多以后就说要去洗手间。 出来时,沙发缝里的新内裤不见了。 我双手交叉,故意挡住关键部位,脸蛋发红(在洗手间闷的),说:「走吧。」 李越看着我别扭的姿势,难得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我的生物体下半部分,但是我不打算点破。老陈教的法子,太好用了。 就在门完全打开之前,李越从背后搂住我的腰把人拖回去,顺带关上门。 我忍着笑,装傻问道:「怎么了?」 李越手上的劲大了几分,眼神裹着一层醋意,反问道:「谁教的?从网上学的?」 我:「听不懂。不吃饭了?」 李越:「要学就学全,怎么只学一半?」 我:「学哪一半?」 李越把那条内裤提熘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我捂着□□,答:「不穿。」 一来二去,挣扎变了味,两人的气息都因摩擦变得不稳。等到李越把我的裤子拽下来,却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条长裤。 李越:「这是什么?」 我淡定如鸡:「裤子啊。」 李越:「……」 我:「我都说不穿了,你非要给我穿上。穿这么多怎么走路,嗯?」 他看着我,一时无语。而后,两人仰面躺在沙发上笑了好一会儿。 李越:「我还以为你里面什么都没穿。」 我:「又不是狗血玛丽苏。」 李越:「好可惜啊~」 我:「这么遗憾?那我立刻脱了,你再帮我穿上?」 李越噗嗤一声笑出来,握住我的手说:「你还挺会哄人。」 我:「那哄好了吗?」 李越:「没有,你再亲我一下。」 我顺从民意,后来晚饭变宵夜,宵夜变早饭,出门的事就暂且搁置了…… 婚礼那天,在城堡的空中花园,在众人的鲜花掌声中,我和李越交换了婚戒,一切像梦一样,因为太过幸福,反而觉得不够真实。 我希望这就是这本书最后的结局,可是有个声音告诉我:这只是我能看到的最好的回忆。 --------------------